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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chun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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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蕭玉寒] 三國異俠傳 (卷四 - 龍飛鳳舞)《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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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11 15:45:54 |只看該作者
卷四 龍飛鳳舞 第十章 神相管輅

此時,不但是笑猴兒惶恐之極,就連身為諸葛慧師父爺爺的老左慈,亦心中惴惴不安,生怕諸葛慧將憂心孔明的嗔怒發洩到他的頭上,因為老左慈深知,諸葛慧的心中,視她的二哥孔明簡直有如第二生命,甚至比她自己的小命兒更珍視,她顯然已悟透,她的二哥孔明或有本命兇危,她又如何不惶恐憂心呢?

老左在心中不由喃喃的嚷道:“老大爺行個好,千萬莫讓我這見鬼徒弟孫女嗔怨到我頭上來了。”老左慈目中神光如電,向四周霍霍的掃觀,找尋轉侈諸葛意的視線,他好脫困的事物。

就在此時,南通東吳的路上,遠遠的走來一隊人馬,其中有挑擔的役夫,抬著一筐筐密封的東西,正從南面的東吳地域向這面奔來。

這一隊人馬漸近,見到前面有茶亭,大概走得又疲又渴,便紛紛向這面奔來,挑夫歇下擔子,要了茶水,便大喝起來,其中騎馬的兩人,穿武士衣佩刀劍,大概是負責押運的官兵。

此時亦跳下馬來,上前坐下喝水。

老左慈見了,忽地呵呵一笑,向兩位官兵打扮的大漢走了過去,老左慈向大漢拱手道:“兩位兵大哥請了。”

官兵正在低頭喝茶,聞聲抬頭一看,見老左慈白鬚白髮,一副老仙翁的模樣,便不敢怠慢,亦向老左慈拱手還揖,道:“老丈有何指教?”

老左慈呵呵一笑,問道:“兵大哥押運的這批東西,密不透風,又十分沉重,莫非是東吳的特產大柑子麼?”

官兵一聽,不由奇道:“是啊!正是來自東吳的大柑子,但籮筐密不透風,老丈怎的如此好眼力,隔老遠便知是大柑子呢?”

老左慈笑而不答,反而問道:“既然是來自東吳的大柑子,請問運往何處去?”

官兵彼老左慈的驚人目力懾住,因此不敢隱瞞,如實的但告道:“老丈,實不相瞞,我等乃鄴郡魏王宮派出的採集奇花異果使者,以供魏王享用。這四十擔大柑子,採摘自東吳最大的柑橘園,十分有名,是魏王指定的果品。三日後魏王大宴群臣,正趕著運回魏王宮。”

鄴郡位於河南臨漳西面,即曹操建銅雀臺之地,他再在此地建魏王宮,一方面是供他晚年娛樂,另一方面是為他的子孫篡漢立魏國作最後的準備。

老左慈一聽,便哈哈大笑道:“若然如此,你等死期快到了。”

兩位奇花異果使者一聽,不由大驚道:“老丈,我等如何死期快到了?”

老左慈道:“此地距鄴郡足達五百里,你等卻只剩三日限期,挑著重擔趕路,如何可在三日內抵鄴郡呢?若過了限期,魏王曹操未能及時享用東吳大柑,你說憑魏王嗜殺的本性。

他會饒恕你等,你等的腦袋長得牢嗎?”

兩使者一聽,不由如夢初醒,臉色發白,惶然道:“是啊!

我等怎的便沒想到呢,若不能在三日限期趕回,我等還有命嗎?老丈既知我等不幸處境,必有解救之法,萬請相救一二。”兩使乾惶恐之情溢於言表。

隔了幾丈遠的諸葛慧目利耳尖,老左慈和兩使者的對答,兩使者的神色,她立刻便清楚的留意到了,她不由格格一笑,悄聲對笑猴兒道:“笑師哥,師父爺爺正在使計,欲進魏王宮見曹操呢。”

笑猴兒一聽,連忙向老左慈那面望,只見老左慈哈哈大笑:“老朽一把年紀,如何救得了你等,你等唯有設法自救啦。”

兩使者忙道:“我等如何自救?”

老左慈道:“三日走五百里路,若這般停停歇歇,便三十日也走不到也,因此唯有日夜不停不歇,不休不止趕路,或許勉強可以達到。”

兩使者一聽,卻嘆了口氣,道:“此法決計不行啊?”

老左慈笑道:“如何不行?”

兩使者道:“日夜不停,不休不歇趕路,我等騎馬,或可勉強支持得住,但那挑擔役夫,每擔均重達百斤,若不休不歇,休道三日三夜,便一日也必累死倒地了,只要累死一個,我等依然生命難保……”老左慈道:“挑擔役夫累死罷了,你等又如何生命不保?”

兩使者道:“老丈有所不知,果擔共有四十擔,每擔百斤,共計四千斤,這數目是絕對不可少的,若中途累死一個挑夫,他所挑的百斤,須分給其餘三十九人,每人多挑二斤多,這便非‘百上加斤’,而是十分可怕的‘百上加二斤多’了,這三十九名挑夫如何支持得住,若再多死一人,便須加倍負擔,如此下去,豈非一人累死,便禍及四十人嗎?若四十人皆累死了,這四十擔大柑子,就算我等是神仙託世,也難變得到魏王宮去也,這豈非我等亦必死無疑嗎?”

老左慈一聽,不由呵呵笑道:“不料你等如此精於計算,又因此而為挑夫生命著眼,難得,難得,老朽深受感動,倒不能不救你等一救。”

兩使者大喜道:“老丈如何救我等?”

老左慈道:“這樣吧,老朽曾學了一點日行千里的技倆,但挑夫負擔,只可減半,那便助你等轄下的挑夫日行五百里吧!未知如此可以了嗎?”

兩使者連忙道:“可以,可以,休說日行五百里,便日行二百里也足救我等生命了。”

老左慈微微一笑,隨即跟隨兩位奇花異果使者,走到挑擔的役夫這面,他先向挑夫笑道:“我助你等日行五百里,好嗎?”

挑夫一聽,均大喜拜道:“若能得此神通,我等日後便必可多賺數倍工錢也。”

老左慈笑道:“我此法因物而異,待我先將每擔的重量估算一下。”

老左慈說罷,便走近果擔,每一擔均挑上肩一會,似在估量斤兩,然後又放下。

他走回挑夫面前,從身上摸出一道黃符,當眾迎空一抖,他手中的黃符便變成厚厚的一疊,老左慈將黃符分給挑夫,每人一道,恰好是四十道,不多也絕不少。

老左慈吩咐挑夫道:“你等脫下鞋子,將黃符貼於腳底,再穿回鞋子,便即立刻趕路吧。”

眾挑夫一聽,將信將疑,但暗道:如此施為,自家並無損失,先試一試便了,於是每人均脫下鞋子,把黃符貼於腳底,再套上鞋子。

不料眾挑夫剛穿回鞋子,立刻便感一股強大之極的熱氣,從腳心直透心胸,人人均感熱力潮湃,躍躍欲動,根本收攝不住,人人呼地奔到果擔前,伸手抄起果擔,便如飛的挑著,向北面的方向風馳電掣般飛奔而去。

兩位奇花異果的採購使者一看,不由又驚又喜、也不及向老左慈詢問,連忙飛身上馬,追前押送果品去了。

諸葛慧眼尖,她一看眾挑夫望上的擔子,競變得輕飄飄的,心中便不由格格一笑。詩老左慈走回來,諸葛慧便一手揪住老左慈的手臂,虎著臉孔道:“好啊!師父爺爺!你使計要逛魏王宮,卻要人家白白送命。”

老左慈笑道:“慧兒,你這鬼精靈,怎的便窺破師父爺爺在使計進魏王宮,又如何白白送掉人家生命?”

諸葛慧道:“師父爺爺剛才必已施展你的大挪移神通,將人家的擔子變空了,若被魏王曹操這大魔頭髮覺,負責押運之人,還有命麼?”

老左慈怪笑一聲,忽然向神相管輅道:“不好了,管老弟,我這徒弟孫女,竟連你的神相之道亦學到手了……我老人慈說她不過,管老弟便不施援手,救我一救麼?”

管輅知老左慈在與諸葛慧逗笑,不由亦笑道:“左老哥,你那徒弟孫女既如此可怕,我又如何救得了你呢?”

老左慈笑道:“我那徒弟孫女不幸學了她二哥天機門的俠義之道,絕不想坐視人家白白送命,否則必找我算帳,因此啊!管老弟唯有助我入魏王宮,救那白白送命的人去了。”

正巧神相管輅亦有意入魏王宮,當面審辨曹操的運命奧秘,因此一聽便欣然一笑道:“好!好!既然是前去救人生命,老夫怎敢推辭,這便立刻動身上路好了。”

於是,老左慈、管輅這當世兩大奇人,帶著他們的寶貝徒弟諸葛鈞、笑猴兒、諸葛慧三人,果然立刻上路,各自施展輕功,向北面的鄴郡魏王宮風馳電掣而去。

那來自魏王宮的兩位奇花異果採購使者,押運四十擔“東吳大柑”,經老左慈一番妙法,果然“日行二百五十里”,不消二日的工夫,便順利提前返回鄴郡的魏王宮了。

兩使者十分高興,打賞了挑夫,讓四十名挑夫回去,便由宮役相助,把“東吳大柑”送入宮中,先讓魏王曹操品嚐。

曹操自進位為魏王之後,不知為甚,他的一統天下的雄心,反而變得十分淡泊。他終日思想的,便是如何趁他有生之年,好好的晚年娛樂,在他的銅雀臺中,已收藏了天下知名的美女;在他的魏王宮中,金碧輝煌,勝於許昌漢獻帝所居住的皇宮,尚缺的只是天下的奇花異果。因此他聽報東吳大柑送到,不由大喜,當即令人送入宮中,由他親自品嚐。

兩使者呈上“東吳大柑”,但見一盤十個,碩大金黃,十分鮮豔誘人。曹操大喜,取過柑子,親手剖開。不料剖開的柑子,皮光色豔,內裡卻空空如也,柑肉不知跑到何處去了。

曹操心中驚奇,又一連剖開其餘九個,均是內裡空空,外表卻完好無缺。

曹操亦非等閒之輩,他微一沉吟,便知其中必有怪異。

他也並不生氣,向使者好言問道:“你等押運途中,可有什麼異樣?不必驚慌,如實上告。”

兩使者心中大駭,深知此刻兩人命懸一線,只要稍有差池,立刻便有殺頭之罪,兩人不敢有絲毫的隱瞞,將運柑路上所遇的白髮老人,如何助挑夫“日行百里”的異事,小心翼翼的向曹操稟報,未了,兩使者向曹操叩頭告饒道:“小人該死,讓那自發老人接近柑擔,被他施妖術弄空了柑肉,叩請魏王饒小人死罪。”

曹操沉默不語,神色閃爍不定,倆使者心中更加驚惶,深知此乃曹操殺人的先兆,不由暗地哀嘆,自家的生命到底保不住了。

就在此時,宮使匆匆進來稟報,說外面有二老三少的四男一女,自稱前來送還東吳大柑果肉,求見魏王。

曹操正將信將疑、驚惑不定,他一聽便斷然說道:“這白髮妖人來得正好,我要看了如何還回柑肉,召他們進來,齊集武士,以防他們妄施妖術。”

魏王宮大殿中,立刻便雲集了三百名刀斧手,在四周嚴密佈防。

一會,宮外的二老三少,亦被押引進來,來者果然是仙靈老人左慈、以及神相管輅,連同諸葛鈞、笑猴兒、諸葛慧等五人。

曹操喝問兩個奇花異果的採購使者道:“你等快看清楚,他們是否途中所遇的白髮妖人?”

兩使者抬頭一看,慌忙道:“回稟魏王,途中所遇,正是其中的那位白髮老人。”

曹操也不待兩使者話聲落下,便轉向老在慈等五人,厲聲道:“你等以何妖術,攝我佳果之肉?”

老左慈一聽,搶前一步,笑道:“不關他們的事,一切皆因老朽而起,魏王要賞要罰,亦請單獨對付老朽。”

曹操重重的哼了一聲,道:“那你即承認,是你施妖法,壞我佳果麼?”

老左慈笑道:“柑子皮完好無缺,豈能攝其肉啊!魏王只怕是看錯了,若魏王不信,只管由老朽代剖開看看如何,好麼?”

曹操冷笑道:“我親手剖開十個柑子,內裡之肉皆空,你只管剖開看看,我必教你死而無怨。”

老左慈取個大柑子,毫不猶豫,欲動手剖開,一旁的諸葛鈞不由吃驚道:“左老前輩以此法求見魏王曹操,只怕太冒險了!他萬一剖開果然無肉,曹操豈會放過他?”他是以密音向諸葛慧傳話的,因此在場的人,亦只有諸葛慧才聽得到。否則就憑他這一番話,便已惹殺身之禍了。

不料老左慈卻欣然答應道:“既魏王有此雅興,老朽遵從魏王之意便是。”

老左慈說罷,取過一個東吳大柑,即場剖了開來,但見內裡肉厚豐盛,果然是馳名天下的佳果,老左慈自己光吃了一半,再將另一半遞呈曹操品嚐。

曹操見老左慈先吃,料必無毒,便放心吃進口中,他細嚼之但感柑肉豐厚甘甜,最妙的是,吃過之後的回味,有如久渴飲甘露,令人心曠神怡。

曹操令老左慈一連開剖了十個,每一個均果肉豐厚。但曹操試再剖一個,卻依然內裡空空,曹操不由又驚又奇,深知他今日必定遇上隱世奇人了。

曹操賜老左慈坐下,連帶管輅、諸葛鈞、笑猴兒、諸葛慧等四人,亦叨光陪坐。

曹操吩咐設宴款待老左慈等。不料老左慈開口便要酒索肉,他一連飲了五斗“五十升”美酒,吃了一隻大肥羊,依然不醉不飽。管輅等人,僅只飲了一小杯酒,吃了三十片肉而已。

曹操驚疑道:“你有甚妙法?竟至如此?”

老左慈呵呵笑道:“老朽此身乃出自崑崙山腹,於天地間得道,精於天道、地道、人道,即可上天人地達人間也。”

曹操道:“何謂天道、地道、人道?”

老左慈道:“天道者,可騰雲駕霧,飛昇太虛;地道者,能穿山人石,深潛入淵;人道者,可雲遊四海,藏形變身,飛劍射刀,千里之外,取人首級,魏王忽登王位,恐於自身本命有違,不如跟隨老朽,學道修行,老朽保你長生不老,永享天年,如何?”

曹操一聽,不由大笑道:“我以人謀勝天,懼甚天運本命!

再說人生在世,苦樂無多,我願轟轟烈烈數十載足,求甚長生不老!”

老左慈笑道:“但魏王豈不聞位極而傾,高處不勝寒麼?

何不急流勇退,以保本命壽數?”

曹操道:“我亦有急流勇退之意,可惜天下若沒有我,不知有多少人稱王。”

老左慈笑道:“蜀川漢中王劉備,亦足攝統天下,魏王何不將天下付託於他?”

曹操一聽“漢中王”三字,正犯了他的大忌,不由勃然大怒道:“劉備妄自稱王,大逆不道,我正欲起舉國之兵,四征討仇,你競敢為他作說客細作麼!來人,將此老妖人擒下。”

三十名刀斧手一擁而出,分前後左右將老左慈擒拿,老左慈競毫不反抗,任由刀斧手將他架住,捆綁起來,準備行刑。

諸葛鈞一見,不由慌道:“四妹!不好了!你師父爺爺凶多吉少,我等是不是上前救援?”

諸葛慧格格一笑,以密音回活道:“放心吧!我這師父爺爺乃金剛不壞之身,曹操怎奈得他如何?我曾親眼見他躍身跳入火山口熔岩中暢遊呢。”

諸葛慧說時,曹操已下令刀斧手向老左慈用刑,只見刀斧手取來大棒,即場向老左慈狠狠猛打,老左慈卻神色一派安詳,連眉毛亦沒動一下,刀斧手更用力痛打時,老左慈已原地挺立,卻呼呼地睡著了。

刀斧手打得心中發毛,無奈向曹操稟報道:“魏王,此老妖人捱打本事奇高,我等打到手軟,他卻呼呼入睡了呢!請問魏王,是否向他施刀斧之刑?”

曹操又氣又怒,厲聲道:“老妖人可惡!我不欲令他就此死去!哼,他來戲弄我,我亦要作弄他呢!此人食量奇大,我將他囚於鐵牢,餓他十天半月,看他如何抵受得祝”刀斧手領令,用鐵釘、鎖鏈,將老左慈釘牢於木枷上面,又將他推了出去,押入鐵牢中去了。

曹操仍不解恨,目光落到管輅、諸葛鉤、諸葛慧、笑猴兒等一老三少身上,霍霍的打轉,正欲下令處置這四名嫌疑幫兇。

就在此時,宮監進來稟報,說:“行軍司馬、太子少傅司馬懿在殿外求見。”原來司馬懿極得曹操重用,不但視他如首席謀臣,更將教導太子曹丕的重任放到他身上,封為太子少傅,擔任太子曹丕的老師。

曹操一聽,即欣喜的道:“我正有疑惑詢問他,快請他進殿。”

司馬懿大步而進,他並不因寵生驕,在曹操面前,依然是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他依足禮節,先向曹操拜見,待曹操賜座,才口呼謝恩,欠身而坐。

殿中的神相管輅,一見司馬懿的形貌,心中便不由猛地一跳。暗道:此人命宮山林位,有紫氣如花,一路向下,直達子嗣宮,其貴當發於三代之內,而且貴達帝王之份,亦即此人即日後帝王之祖,與曹操的命格竟一般無異。而兩人竟又並列於一宮之內,當真奇特之極……倒不可不仔細辨析了。”

管輅心中轉念,原來有點討厭曹操嗜殺本性,打算設法救出老左慈,便脫身而去的念頭,不由便改變了。

就在此時,曹操已轉向司馬懿,欣喜的說:“仲達,你到來正好!我正有疑惑要問你呢。”

司馬懿恭謹的問:“魏王有甚賜示?”

曹操道:“今有老妖人擾亂宮中,我欲令其折服,但未得其法,仲達以為如何處置?”

司馬懿目注後面的管輅等人一眼,又微一沉吟,忽然微笑道:“魏王,天下之大,果有奇人異士,今日既遇上,問不善用其異,施展其能,好為魏王的大業效勞呢?此乃化異為奇,化奇為用之法也。”

曹操一聽,不由回嗔作喜,道:“好一個‘化異為奇、化奇為用’妙法!仲達果然深知我心啊,但這等奇人異士,如何可為我所用?”

司馬懿微笑道:“魏王放心,我亦正因此事而來,自有辦法令他們折服。”

司馬懿說罷,即轉向管輅等四人,臉上笑意突斂,肅然說道:“你等須知,魏王平生縱橫四海,歷無數戰陣風波,又怎會被你們弄虛使幻的伎倆迷惑?但魏王卻十分重賢用才,凡有真材實學者,必加重用,不但不會為難,反而厚禮相待,你等知道麼?”

座中的諸葛鉤、笑猴兒、諸葛慧因擔心老左慈的安危,又不知曹操打算如何處置他們四人,因此均悶聲不答,以靜觀其變。

然而神相管輅卻另有主意,他被曹操和司馬懿兩人的奇特運格觸動,豈會錯過目下當面審察的良機?他因而向司馬懿拱手作禮道:“先生所論,令人信服,我等怎會弄虛使幻?

當一展真材實學便是。”

司馬懿見管輅目中神光炯炯,知他決非等閒之輩,便亦向他還了一揖,含笑道:“如此甚佳!那請問先生,你又有問真材實學呢?”

管輅一聽,目注司馬懿一眼,微一思忖,便斷然說道:“先生必自幼與親人失散,流落人間,孤苦無依,幸而於十五歲那年,巧遇貴人,悉心培養,終成奇才,可惜至今仍與生身父母失散,因此只知其姓,未得父母所定之名,未知是否如此也?”

司馬懿一聽,不山心中突突一跳,慌忙向曹操偷窺一眼,暗道:我的不幸身世被此人一口揭破,未知會否令曹操生厭?

若然如此,那此人便非殺不可了!

不過,司馬懿卻決計意料不著,曹操聽說司馬懿如此身世,卻不但不厭棄,反而更加欣慰,因為曹操的生父曹嵩,竟亦與司馬懿有同一命運!因此曹操對司馬懿不由更覺親密。

曹操欣然笑道:“仲達不必吃驚,我不問出身貴賤,但重真材實學!依此人所判,未知是否屬實?”

司馬懿見曹操神色欣然,且以他的態度更為親密,這才暗地鬆了口氣,因此對管輅不由更加敬佩。他也並不急於回答是否,反而又問管輅道:“先生神目驚人,未知尚可判斷什麼?”

管輅微笑道:“司馬先生幼年必尚有一妹,但至今仍未相遇,其餘尚須配合先生的根骨、時辰八字,我未敢妄下判斷。”

司馬懿心中又不由一震,暗道:此人目力,簡直出神入化,不可思議也!他競可憑一面之緣,便將我的身世秘密窺透!他若如此厲害。我心所思所想,豈非亦難瞞他的神目?

他因此再不敢向管輅求證了,因為他深知曹操心性多疑善忌,稍有差錯,便有殺身之禍了!

不料曹操卻比當事人的司馬懿更感興趣,他見司馬懿沉吟不語,便迫不及待的問道:“仲達!是否如此?快告我知。”

司馬懿心中又驚又奇又疑,無奈只好點點頭道:“回魏王,學生身世,據我憶及,果然如此……倒教魏王見笑了。”

曹操卻呵呵笑道:“仲達不必因身世自羞,我不但不會見笑,反而更欣喜。”

司馬懿不安道:“魏王,為什麼值得欣喜?”

曹操大笑道:“先甜後苦,方知苦之可怕;先苦後甜,才悉甜之珍貴;世人心性,莫不如此,仲達出身悽苦,對今日的際認自然更加珍惜,不會樂而忘本也。”

司馬懿一聽,不由大喜,暗道:不料因此人所判,我反而得福,令曹操更信任於我!他忙向曹操道:“是,學生謹遵魏王教海。”

曹操心中欣然,對管輅的態度不由和緩下來了,他目注管輅,含笑道:“先生如何判斷仲達的身世?快告知我,若真有奇才,我必加重用。”

管輅此行井非求其榮華富貴,他不過是藉機審察曹操的本命運程,因此一聽便微笑道:“司馬先生命宮火星前佈滿青氣,一直延伸到火星,而火星主人之十五歲,而先生之山林位忽有貴氣直達火星,由此足證,司馬先生十五歲前,必顛沛流離、歷盡辛酸。但卻於十五之年得遇貴人,令先生學有所成,終有今日之成就。而我看司馬先生之父母宮隱誨不明,兄弟宮亦僅現一色,色呈淡紅,顯然是其妹,兩者皆隱而不見,足證司馬先生至今尚未與父母、親妹相遇,綜上所見。

不難判斷。”

管輅朗朗而談,令司馬懿越發敬佩,曹操卻越感興趣,他下令賜管輅坐下,又重新設宴款待。

席間,曹操忍不住問管輅道:“先生既相人如此精確,然則我的命相又如何呢?”

管輅尚未回答,一旁的諸葛慧暗地咬牙恨道:“這見鬼的神相!千不相萬不相,怎可替曹操這嗜殺暴君察相?相得好時,必令這暴君更狂妄;相得不好,又必惹殺身之禍!你死了不打緊,連累我等一齊陪葬。”

管輅一聽,心中卻不由突突一跳,他經此時當面審察,對曹操的本命形格已十分清楚,暗道:曹操雖然稱王,但其起自山林位的紫貴之氣,已被一股外侵赤氣衝散,而於牲鴨命宮位消散,至金縷位便再無半分延伸之象。而這鵝鴨乃主人之六十五年歲,曹操今年又正值年登六十五之壽,其紫貴已盡,其壽又何存?顯然他因妄自稱王,而折其壽數矣!管輅心中轉念,便淡淡的一笑道:“魏王已位極人臣,尊貴之極,又何必再相?”

曹操一聽,亦不由大笑道:“不錯!不錯!我已身登王位,榮尊貴極,天下誰敢說我的命相不吉呢?相如無相,不如不相。”

曹操說罷,大笑不止。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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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11 15:47:24 |只看該作者
卷四 龍飛鳳舞 第十一章 山雨欲來

乾坤浩渺,斗轉星移。天生異象,地必形應。

蒼茫大地,山石墓墳、大漠平州、虹倪井泉、霜雪雹冰、草木八谷、人仙鬼神、器服用飾、城邑宮殿、飛禽走獸、龍魚蟲蛇、牛馬犬大,莫不絲絲入扣,衍生兆應。

漢恆帝延熹八年,正月初八,天穹晦暗,日食頗生。正月十五,漢都洛陽皇宮千秋萬歲月殿忽起怪火,殿中一切化為灰爐,千秋萬歲之殿亦在頃刻化為烏有。臣民震驚,九州惶然。

山雨欲來風滿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四月初三,漢高祖劉邦的嫡長子惠帝劉盈入葬在陝西咸陽東北的宅陵,夜間幕中忽然冒出慘絲磷火,草木竟被引燃。

轉眼化作沖天大火,將宅陵燒成一片焦土。

這一連兩大異兆,令天下有識之士均極為震動。

朝中的史官十分清楚,當今皇帝劉志,恰好是惠帝劉盈的十三世孫,亦即漢高祖劉邦的第十四代嫡傳血脈。劉邦去逝,葬於陝西咸陽東北的長陵,距惠帝劉盈的葬地宅陵南北相隔不足十里,但宅陵化作一片焦土,長陵卻安然無恙。

史官進一步考證,漢高祖劉邦提三尺劍取天下,在位十二年,一直威加四海,直到他逝去,才發生呂后的短暫作亂。

而劉邦的嫡長子劉盈,自十六歲繼位為惠帝,朝政大權一直落在呂后手上。劉盈生性軟弱,目睹呂后殘殺劉氏子孫血脈,只曉痛哭。更自暴自棄,沉迷酒色,在位七年便去也年僅二十三歲。

漢宮幾番風雨,都城由長安移到洛陽,帝位亦轉到劉邦的十四代孫劉志身上,是為桓帝。劉志繼位之時,漢宮已昏亂不堪,由梁太后及其兄梁冀一手扶上帝座,時年亦與劉盈一般,同為十六歲。朝政大權,亦同樣落在梁太后兄妹手中。

劉志的運命與其祖劉盈竟十分相似。

如今劉盈入葬的宅陵忽起怪火,化作焦土,史官及朝中的司天使,對桓帝劉盈的命運,自然便十分擔擾了。

天生異象,地有兆應。

四月宅陵怪火不久,荊州的朱蓋便起兵反叛朝廷。

五月,洛陽發生可怕的大地震。

六月,黃河中游一段,河水突然變得清澄,令天下有識之士震驚不已。

有大臣向漢桓帝上奏章,淪道:“自春秋以來,黃河未有清澄之時。黃河至諸侯之位兆,河清,屬陽,河濁,屬陰,河水本濁而變清,乃陰欲為陽,諸侯欲反叛為帝之兆也。”

七月,洛陽城周的竹柏,一夜皆枯黃;大熱天時,忽然下起冰雹。

又有大臣向漢桓帝進言道:“竹柏主朝廷之榮枯,柏傷竹枯,對天子十分不利,不出二年,此異兆必應於君王之身上。”

可惜漢桓帝此時己鬼迷心竅,只聽宦官之言,把上書的大臣,以“妖言惑眾”之罪,判了牢刑。

十一月,漢宮皇帝寺廟——黃門北寺,忽生烈火,整座黃門寺廟一夜之間,化作灰燼。

第二年正月,又有日食發生,白日變黑,伸手不見五指。

八月,四川巴郡野池水,忽現一尾黃色之龍,巴郡太守以為是吉祥之兆,趕緊上奏朝廷,漢桓帝大喜,一旨重賞巴郡太守。

朝野有識之士均暗中嘆息,知巴郡所現之龍,乃九淵潛龍欲起之兆,不但並非吉兆,反而象徵了天生二日、地現九龍,乃天下群雄並起、乾坤大亂的可怕凶兆。

不久,六州發生大洪水患,渤海海嘯,衝上海岸,天下百姓死傷無數。

到十二月,漢桓帝劉志,夜宿宮中德陽殿,忽然暴斃,死於昔日子時。劉志死時,年僅三十六歲。

劉志並無子嗣,立一年僅十三歲的劉氏小兒劉宏,繼位為漢靈帝。很快,朝廷大權,便落在被劉宏尊為“阿父”的大宦官曹節手上。曹節速同另一宦官王甫將天下弄得一片昏暗。

終於,足以令大漢朝廷四分五裂的“黃中叛亂”,驚天動地的爆發了。

黃巾之亂,不但將漢廷的統治大權震碎,更造就了一大批諸侯群雄,如董卓、袁紹、曹操、孫權父兄、劉表、劉備等,以及一大批與之相配合的英雄豪傑。

經一番殘酷爭鬥,終於,三國鼎立、三王並峙的奇異格局,在中華九州的大地上出現了。

天兆地異、運命天機,更是如此的莫測高深、神秘詭異。

若非如此,三國天機風雲的浩瀚傳奇,也就不會橫空於世——出現了!

鄴郡的魏王宮中,曹操正目注神相管輅,沉吟不語。曹操身側,是深沉不露的司馬懿。管輅的身邊,卻是神秘莫測的諸葛慧和笑猴兒、諸葛鈞等三少。

曹操的心神,此時卻專注於管輅身上,因為管貉神算之靈驗,連司馬懿幼年時的身世來歷,亦可一眼窺透,那天地乾坤,雖然隱伏無窮奧秘,還有什麼可以瞞得了他的慧目?甚至自己的運命奧秘,只怕他亦已瞭然於胸了。

曹操心念急轉,忽然又暗道我剛晉王位不久,未知東吳孫權、西蜀劉備對此有什麼行動?……曹操問管輅道:“先生可為我卜斷東吳、西蜀兩地動態麼?”

管輅微微一笑,就在屋中袖佔一卦,隨即默然說道:“東吳剛有一大將喪亡,無暇顧及魏王這一面了。西蜀正忙於整頓漢中、蜀川軍政要務,因而暫時不會輕易舉動。”

曹操沉吟不語,心中一陣疑惑,暗道,這管輅與左慈妖人同至,莫非嫌我晉位為王,故意將東吳、西蜀的動態欺瞞麼?

他正沉吟狐疑之際,忽有探子從東吳方面趕回,匆匆入營,向曹操稟報道:“東吳大都督魯肅,昨日已一病亡故。”

不久,又有扼守陽平關的守將派人來報,說西蜀軍隊,正囤駐蜀川,僅有小部留駐漢中,看形勢西蜀正忙於整治軍務,邊關平靜,不必憂慮。

曹操聞報,心中不由又驚又奇,對管輅的神算本領,再不敢存絲毫的輕覷了,心中轉念,便佯作不經意似的忽然又問道:“先生所判,果然十分靈驗,但未知許都方面又有何動靜?”

管輅一聽,心中不由一驚,暗道:曹操身居魏王宮,卻對許都的掛名天子以及一班漢臣如此疑心,顯見他已萌篡漢自立之心了!…然則此卦我是否該為其卜佔呢?……管輅心中不由十分為難。

就在此時,管輅耳際,卻傳入一縷尖音:“管前輩,曹操既有求於你,為甚不趁機如此向他交換,要他放出師父爺爺?”

管輅一聽,便知是仙靈老人左慈的寶貝徒弟孫女諸葛慧正以腹語受活,他不由微微一笑,暗想道:諸慕慧這女娃兒,平生以親情最重,什麼天下蒼生,國家大事,與她的親情相比便皆黯然失色了!…管輅聽聞諸葛慧的傳音心中不由又好氣又好笑。

但轉念又暗道:老左慈被收押天牢,不知是他甘心如此,還是他的仙靈神通不足以自救呢?若是前者,自然不必為他擔憂;但若是後者,我豈會坐視不理,救他一救?……況且曹操天命之定,份屬帝王之祖,與司馬懿屬同一類天命之人,我為他卜算,亦非逆反天機之舉。

管輅心意已決,他向諸葛慈含笑點頭,示意好稍安毋躁。

然後即向曹操道:“既然是魏王所求,我便勉為其難,試卜一卦。”

曹操大喜道:“好!若卦象靈驗,我知所防範,必重重有賞先生。”

管輅沉然一笑道:“靈驗與否,且看卦象如何再說吧。”

管輅說罷,即面向西南許都方向,卜了一卦。卻是易經中的“革”卦——“三三”。

曹操焦急道:“先生!卦象如何?”

管輅微一沉吟,即朗聲道:“此乃易經中‘革’卦,兌在兒,離在下;又克即‘澤’,離即‘火’也。許都按五行屬水,即澤;澤中有火,火勢甚大;促水亦旺盛,足以滅火。不過因火之熾烈,水被蒸發,同樣消失,兩者相生相剋,乃生大變革之象也。……”管輅說到此處,忽然一頓,心中不由一凜,暗道:此卦上水下火,而水火相生相剋,乃暗兆大變大革之象;而許都屬水,主漢室國運,卻與火相遇,兩者相生相剋,看來漢室國運已必亡尤疑矣!…哎,天命如此,夫復何言。

曹操見管輅忽然一頓,沉吟不語,心中焦急,忙追問道:“既然是大變革之卦象,到底至兇至吉?先生快說其詳。”

管輅此時已知,曹氏血脈,必克漢室而立,勢無可挽,他向曹操示警,不過是順大應人罷了,於是不再猶豫,肅然向曹操道:“三日之內,許都必生大火,表面上看來似對魏王不利,但亦因此而生大變大革。綜而論之,乃先兇而後吉之生克變卦也。”

曹操一聽,神色狐疑不定,他的目光,先向管輅掃射,接而又落在他身側的司馬懿臉上。好一會、曹操才目注管輅,沉聲道:“既然如此,我須如何防範?”

不料管輅微嘆口氣,道:“我只知依卦象而已,如何防範,實非我的所長。”

曹操一聽,不由心中惱怒,臉色一沉,便欲發作。

司馬懿見狀,忙向曹操道:“魏王放心,我已有應對之策了。可請管先生先到宮中別館歇息,改日再行論析。”

曹操這才轉嗔為喜,下令送管輅等到宮中別館歇息,但不準擅自離開,隨時侯傳召。

管輅知此乃曹操懷疑他的判斷,將他軟禁宮中。若判斷靈驗,且可逢凶化吉,則曹操自會容他生離魏王宮;但兩者缺一,他和諸葛慧、笑猴兒,甚至投押牢中的左慈,必難逃斬殺的厄運。雖然如此,管輅卻不見絲毫的怯懼,他從容一笑,便與諸葛慧、笑猴兒、諸葛鉤三人,隨宮中武士到別館歇息去了。

別館中高床軟枕,有酒有肉,招待周到,只是館外有近百武士監守,不許自由活動。

諸葛慧恨道:“曹操這奸賊!不但將師父爺爺押監天牢,居然連我等三人亦收禁了!可惜二哥和子龍哥哥、雕雪姐姐、司馬芝姐姐均遠在蜀川,否則若會集鄴郡,又何畏曹操的千軍萬馬埃‘管輅卻微笑道:“慧兒稍安毋躁!我料不出三日,曹操便必歡天喜地,放我等安然離去。”

諸葛慧道:“管前輩為甚如此從容?”

管輅含笑道:“因為我所卜之卦象,必在三日內應驗;曹操有司馬懿相助謀策,必可逢凶化吉,如此這般,他又怎會再為難我等埃”諸葛慧一聽,欲信不信,但也無可奈何。因為魏王宮中禁衛森嚴,高手如雲,連師爺仙靈老人左慈亦不敢輕舉妄動,乖乖受擒,她諸葛慧和笑猴兒、諸葛鈞等,又怎可貿然行事?

憑她數人之力,與曹操的千軍萬馬硬抗,簡直是以卵擊石,不知死活!

諸葛慧悶聲不語,俏面漲紅,心中又恨又怒,但又無可奈何。

笑猴兒見了,心中不由一痛,不知怎的,他與諸葛慧相處日久,彷彿心有靈犀一點通,她的心事一動,笑猴兒立刻便心有所觸了。

笑猴兒想了想,忽然向諸葛慧悄聲道:“師妹,師父不是傳授了一種千里聽音的神術於你麼?你若不放心,何不施展此術,偵查曹操的動靜呢?若有不死,我笑猴兒拼了命,也救出師父,保護師妹逃出魏王宮。”

諸葛慧見笑猴兒對自己如此關切,男女情愛之私溢於言表,俏臉不由一紅,又羞又甜的嗔道:“死人!誰要你拼了命救我?難道你送命死了,我會快樂麼!…”她一頓,又格格低笑道:“但你所說也很不錯,我這便施展師父爺爺的千里聽音術,看曹操這老奸人有甚打算。

諸葛慧說罷,即盤膝而坐!凝神屏氣,猛地吐出一口真氣,向百丈之外、隔了三道高牆的魏王宮正殿射去!…僅一會,諸葛慧便驚訝的側耳道:“管前輩,你所料不差,曹操果然正與那司馬懿商量應付許都之火的對策呢!…管前輩的神算本領果然厲害!……”果然,在魏王宮正殿,曹操此時正目灼灼的盯著司馬懿。

沉聲道:“仲達!管輅所判,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寧可我負天下,天下人不可負我!你有甚妙策應付?快盡告孤知!”

曹操此時已改用王者的口吻自稱了。

司馬懿聞言心中不由一凜,暗道:好一個“寧可我負天下,天下人不可負我”!曹操倒將自己的心思坦白表露了。……他不由更小心翼翼,向曹操恭謹說道:“是,魏王。微臣以為,可增派心腹將領,統率大軍進駐許都城外,以震躡城內有異心之人。同時須加強城內御林軍的監控,以免為敵所用。如此內外嚴密防範,就算許都生亂,亦難成氣候,易於一舉平伏。”

曹操一聽,不由大喜,道:“仲達此計甚妙!孤即派夏侯惇領兵五萬,進駐許都城外,以作警戒。更令王必入城,總督城內御林軍,如此內外防範,縱有內亂,我何足懼。”

司馬懿微一思忖,道:“魏王,夏侯惇久歷戰陣,智勇雙全,勝任有餘。但王必嗜酒性躁,恐怕並非合適人選埃”曹操卻不以為然的笑道:“王必隨我於患難艱困,忠心耿耿,心如鐵石,乃統御都城御林軍之最佳人眩”司馬懿心中雖然疑慮,但見曹操說得如此斬釘截鐵,便不敢再向他進諫了。

於是曹操即日下令,派夏侯惇統率三萬精兵,進駐許都城外,又令王必總督許都城內的禁衛御林軍,駐守皇宮的要塞東華門外,曹操依司馬懿之計,作了一番調動部署,自忖必萬無一失了。

此時,在許都城中,有一位曾任職於曹操丞相府的官吏耿紀,一度忠心於曹操。後來入朝成為漢廷的侍中,更見曹操進封王位,出入用天子禮儀,心中漸生怒恨。他趁曹操留在鄴郡的魏王宮,便萌生為國除掉曹操的念頭。

當時與耿紀最深交的人,是朝中的司馬韋晃。耿紀密訪韋晃,商議道:“操賊狼子野心日漸加劇,不久必謀朝篡漢建魏矣,我等現為漢室之臣,怎可與此叛逆之賊同流合汙呢?”

韋晃道:“我等雖有此報國之心,但城內御林軍已落入曹操心腹王必手上,王必極忠心於曹,我等赤手空拳,一介文臣,怎可與王必的二萬御林軍相抗?若貿然行事,豈非以卵擊石嗎?”

耿紀沉吟道:“韋司馬所言不錯,那我等便先從御林軍方面入手!…據我所知,韋司馬的好友金緯,與王必相交甚厚,若能通過金緯,聯絡王必,則大事可成。

韋晃猶豫道:“王必對曹操死心踏地,金緯既然是王必的好友,曹操篡位,對他們必大有好處,金緯又怎會反叛曹操呢?”

耿紀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國難在即,我等唯有勇敢一試了。”

韋晃亦再無異議,於是倆人同至金緯府上。金緯見是韋晃到訪,毫不見外,接入後堂。

彼此寒暄幾句,韋晃便試探他說:“我等知你與王必交厚,故特來相求。

金緯奇道:“二位相求什麼?”

韋晃道:“我知魏王早晚必受漢帝禪讓帝位,魏王必登九王之尊,公與王長史必定榮升高遷。望屆時提攜我等一二。”

金緯一聽,不由拂袖而起。剛好侍從捧茶出來,金緯的衣袖,將茶水也潑翻滿地。

韋晃故作吃驚道:“金兄,你我相知甚厚,為何拒人於千里外呢?”

金緯怒道:“我與你相交,因為知你忠於漢室,如今國難在即,不思報國,反而助紂為虐,我羞與你再為好友。”

耿紀在一旁,插口道:“但天意如此,似乎已不可逆違。”

金緯怒容滿面,再不發話,大有逐客之意。

耿紀、韋晃二人,見金緯對漢室仍如此忠心,便摒退下人,向金緯悄聲道:“我等實力思謀平國難而來,剛才所言,不過是試探一下罷了。”

金緯慨然說道:“我家世為漢室之臣,並當死為漢室之鬼,我豈會有心歸附漢賊?你欲平國難,未知有何高見?”

韋晃道:“我們雖有報國之心,可惜未有平賊之計。”

金緯想了想,便慨然說道:“我願作內應,殺死王必,奪其御林兵權,保護漢獻帝下旨討賊!此後再外聯蜀川劉備,起兵外應,曹操必敗矣。”

耿紀、韋晃二人一聽,不由大喜道:“金緯先生之計大好,曹賊必可被滅。”

金緯又道:“我尚有二人,乃當日董承起事被殺太醫吉平之子,二人當日出逃,避過一劫,如今已潛返許都,對曹操有殺父之仇,二人必可助我等一臂之力。”

三人商議一番,即派人秘密將吉平二子請入金府。二子一名吉邈,一名吉穆,與曹操果然仇深似海,誓殺曹操為父報仇當下五人聚集金府密室之中,商議討賊之計,其中以金緯最有膽色謀略。隱然成為五人的領袖。

只見金緯沉吟半晌,便斷然說道:“明日晚上,便即十五元宵。城中必定大放煙火,以作慶賀。屆時耿紀、韋晃二人,各領家傭兵丁,殺向王必的御林軍營,見營內起火,即殺人。

殺了王必,奪了御林軍兵權,即入宮請天子登五風樓,宣告百官面諭討賊,吉兄弟二人,於城中放火,呼喊百姓誅殺國賊,截住城內救兵,待天子降詔,招安畢,即率軍殺至鄴郡魏王宮,擒捉曹操,再傳詔蜀川劉備,令為外應,則大事定矣。”

耿紀等更無異議,當即獻血為盟,約定明晚二更時分,即行起事。

耿紀、韋晃二人返回府中,各自聚集了家丁親兵三四百人,以及一批兵器、火種,吉邈兄弟二人,亦秘密召集了三百人,準備明晚二更行動。

金緯自己則親赴王必的御林軍軍營,迷惑御林軍統領王必。

王必與金緯甚為交厚,見他到訪,親自迎入營中,又擺酒款待,與金緯飲酒暢談,十分相投。

三杯下肚,金緯見王必已有幾分酒意,便毫不遲疑,向王必進言道:“王統領,如今天下稍為安定,魏王威鎮四海,明日便是無宵佳節,宜大放煙火,以示太平氣象。魏王知悉,必大為讚賞。”

王必一聽,不由大喜道:“魏王待我恩重如山,但得魏王高興,我何事不可為呢。”他更不猶豫,當即下令,張貼告示,著城中百姓臣民,明晚大放煙火,慶賀元宵,讚頌魏王平定天下的威德。

第二天晚上,天剛入黑,許都城中,宮內宮外,六街三巷。

果然張燈掛彩,競放花煙,城中鼓樂囂天,十分熱鬧。因奉了王必的軍令,城中任由百姓臣民的自由出入,因此到處人山人海,出入無禁。

王必自己,也與一眾御林將領,在軍營中飲酒作樂,十分暢快。

到當晚的二更時分,王必及一班御林軍將領,正在營中痛飲,人人均已有七分醉意了。

就在此時,軍營之中,有人大喊:“起火!軍營起火。……”王必大驚,慌忙帶醉披掛上馬出帳查看。只見火光烘烘,又聞喊殺連聲,心料御林軍必生內亂,他又已酒醉難支。

只好馳馬出營,走到南門,投奔南門的金緯府中暫避。

中途卻遇上耿紀,在馬上挺槍揚威,向王必大喝道:“王將軍!目下滿城皆反,誓滅曹賊,連金緯亦已反曹,你何不識相反曹歸漢,共報漢室?”

王必大怒,拔劍欲殺耿紀,不料他已酒醉,在馬上搖晃不定,反被耿紀一槍刺中左肩,慌忙棄馬逃走,他本欲前去投奔金緯,不料金緯亦反,無奈只好轉奔西門,投奔曹休。

曹休接著王必,知耿紀、金緯、韋晃等人反叛,慌忙披掛上陣,率千騎兵丁平亂。此時城內到處火起,連宮中的五鳳樓亦燒著了,漢獻帝劉協不知底細,嚇得慌忙逃人深宮中躲避。

禁衛皇宮的御林軍,亦不知詳情,死守宮門,耿紀、韋晃、金緯等人,根本難以接近皇宮,更休提向漢獻帝面奏滅曹大計了。

就在城中大亂之際,城外屯駐的夏侯惇,見城內起火,又聽城內到處有人大喊:“殺曹賊以扶漢室。”

夏侯惇身為曹氏宗族,聞喊聲不由大怒。他即刻下令,三萬大軍進許都,鎮壓叛曹之亂。

在夏侯惇統率的三萬大軍強力鎮壓之後,耿紀、韋晃、金緯、吉氏兄弟的叛曹之亂,很快便被平定了。金緯、吉氏兄弟三人,被夏侯悼的大軍當場斬殺,耿紀、韋晃二人,欲殺出城外,卻被夏侯惇生擒活捉,手下數百人亦被夏侯惇的正規軍斬殺。

夏侯惇迅速撲滅城中大火,將耿紀等五人的家小宗族悉數擒捉。一面派人飛報鄴郡的曹操。

在鄴郡的曹操接報,不由又驚又喜。驚的是管輅的卜算,競如斯靈驗!喜的是司馬懿的用計平亂,十分得體,且對情勢洞悉細微,若非及早派了大軍屯住許都城外,只怕耿紀等五人的叛曹之亂,便會成功得手!

曹操驚喜之餘,下令將耿紀、韋晃二人,連同五人的家小宗族百人,全部斬殺。又下令將許都的朝中文武百官,全部押解到鄴郡魏王宮,以排隊自報是否救火的藉口,將一批自稱曾出來救火的朝中大臣斬了,共計五百餘人,漳河畔之水。

亦被鮮血染紅。

曹操又下令改組朝中的文武百官,全部換成忠於曹氏的人眩耿紀等五人的“叛曹之亂”,不但很快被平定,而且令曹操篡奪漢室的準備功夫,又大大的向前邁進一步,目下已幾乎水到渠成,只差正式改朝換代了。

這一切,均發生於管輅推斷的短短三日之內,靈驗如斯,不但十分驚喜,連司馬懿亦對管輅的神卜驚佩不已。司馬懿亦因此而得益,更受曹操的倚重了。

曹操派司馬懿,將管輅請入魏王宮正殿,他下令擺酒款待,席間更頻頻向管輅敬杯。

三杯下肚,曹操已有三分酒意,他神色興奮,目灼灼的注視管輅,道:“先生神技,令孤敬佩,但先生可否再為我卜算,我曹氏基業之長短。”

管輅一聽,心中不由一動,暗道何不趁機窺視一下曹氏的天命之數?於是向曹操詢問時辰八字,然後即席推算。

曹操此時對管輅的神通已再無任何懷疑,神色十分緊張,目灼灼的盯著管輅。

管輅以曹操的時辰八字推算,得卦象道:“三馬同槽,獅子居中;日月沉浮,乾坤輪迥。”他心中不由一陣驚愕,因為,他已隱隱窺破卦象中的天命大輪迴異象了!

曹操見管輅沉吟不語,不由大急,忙道:“管先生!卦象如何?快說其詳。”

管輅無奈,只好把卦象坦白道出,又道:“此乃茫茫天數,我亦不可預知埃”曹操一聽,卻不由大笑道:“我已晉位為王,天下在握,已牢不可破,此亦為天數!既天數已定,我又何必再追求什麼埃”他一頓,又向管輅含笑道:“先生神技驚人,助孤平亂,功不可沒。孤打算封先生為朝廷太史官,未知肯接納否?”太史官即等同於司天官,專門為朝廷推算曆法,地位尊崇而清高,曹操欲授管輅太史之職,顯見他十分欣賞管輅的神通。

不料管輅卻沉然笑道:“多謝魏王厚意,但管某人自知額無靠王之骨,眼無守業之睛,鼻無為官之樑柱,腳無向上之天根,不宜出任治人,因此只好婉卻魏王的好意。”

曹操見管輅無慾無求,淡泊名利,毫無野心,不由大合心意,對他更加客氣了。他向管輅含笑道:“管先生不願為官,孤便贈你金銀財寶,令你做天下首富!如何?”

管輅道:“我無財運,亦無富根,若得橫財,必折壽數,故不敢受也。”

司馬懿在一旁聽了,心中不由一動,暗道:管輅此論極有深意,既財富可令人折壽,那官祿王位,豈非同樣令根基淺薄之人壽損麼?……然則此非是否會應驗於魏王曹操的身上?……他知曹操疑心極重,這心念是決計不敢在他面前暴露的,否則必招殺身之禍。他因此一直默不作聲,只在旁邊肅然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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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龍飛鳳舞 第十二章 仙靈大法

曹操一聽,卻呵呵笑道:“管先生此言只怕差矣,富貴榮華,乃天下人夢寐所求,豈有因折壽而拒絕富貴的道理!我亦曾遇祖宗夢兆,言我決無王者之命,但是孤已貴為魏王,依然好端端的享受榮華富貴,並無因此而折壽!先生又何必擔心。”

管輅見曹操如此自負,目空一切,心中頗感不悅,他微笑道:“天命已定,豈能逆轉?並非不報,時辰未到罷了。”

曹操心中不由一凜,他雖然孤做自負,但對管輅的卜算神通,卻已深信不疑,決不敢忽視,他的心思不由一轉,暗道:這折壽之論倒不可以等閒視之,我拼鬥數十年,才得享目下的榮華富貴,晉位為王,而天下尚分三王,未能一舉平定,若我的壽數因而折損,豈非得不償失,更為我的子孫血脈種下禍根麼?……管輅既有折壽之論;便必有解救之法,我倒不可輕易錯過!

他忽然呵呵一笑,向管輅道:“先生既然不求富貴,那你欲求孤封什麼?先生但有所求,若合法度,孤莫不答允。”

管輅一聽,即毫不猶豫,朗聲道:“魏王如此多情,管某便大膽相求了,我與左慈一道入宮,不曾冒犯魏王,務請魏王恕罪,容他與管某等一同離去!管某就感激不盡了。”

曹操又哈哈笑道:“管先生所求,本來也沒什麼,但左慈以妖術欺我,若輕易放過,則有違朝廷法令。因此,除非他在孤面前露一手真材實學,且大大有益於孤,則孤便可念其功勞,以補其過。”

管輅一聽,心中不由甚感為難,暗道:左慈對曹操恨意甚深,他又怎肯為他施展有益於他的神通?但若左慈拒絕,曹操既抬出朝廷法度壓人,他又絕不會輕易放過左慈,令人為難極了!

管輅心中轉念,便問曹操道:“既然如此,未知魏王欲求甚有益之神通呢?”

曹操一聽,呵呵笑道:“先生剛才不是有因富貴而折壽之論麼?孤如今貴晉王位,忽然疑慮其中或有折壽之虞,因此,若那左慈能為孤化解此兇,孤便十分樂意恭送他離開。”

管輅心中不由微嘆口氣,暗道:曹操妄自稱王,再加上其血煞戾氣,其天命折壽,王數不辰之危,已然註定,又怎可逆轉?……但若不答應,老左慈又決計難於脫困,此事如何是好?他無奈向曹操道:“祈壽之術,奪天地之造化,非同小可,我亦未知左慈是肯為魏王施展。”

曹操笑道:“只要他肯為孤延壽,孤便保存他的生命,這叫‘以命換命’,豈非十分公平合理麼?先生且以我的忠告,轉知左慈,等他回心轉意,則彼此便可好來好去,皆大歡喜。”

管輅無奈道:“既魏王有令,管某隻好勉為其難,去與左慈說說吧。”

曹操欣然道:“如此好極!孤即派人引領先生到天牢見那左慈!他若回心轉意,先生便可與他一道出牢見孤。成功之日,孤答應決不再為難於他。”

當下管輅即隨即隨曹操親自指派的司馬懿,到天牢見左慈。不知如何,左慈競答應了曹操以命換命的條件,於魏王宮中為他祈壽。但左慈提出,施法之時,必須由管輅和他的倆位徒弟作護法。管輅亦提出需要他的徒弟諸葛在常司馬懿將倆人所求,回報曹操,曹操毫不猶豫,當即一口答應了。

為曹操的祈壽大法,決定在三日後的魏王宮正殿施為。

到這天清晨,魏王宮正殿早已按排好一切,數百武士、刀斧手伏於殿周,曹操高坐殿中,司馬懿則在曹操身側侍候。

管輅率笑猴兒、諸葛慧、諸葛鉤等三小,先行抵達。隨後,老左慈亦由天牢押進殿中來了。

諸葛慧眼利,驟見老左慈披枷戴鎖,面容枯槁,猶如待斃死囚,心中不由大悲,尖聲叫道:“魂王!若我師父爺爺的生命不保,這祈壽大法便決計無法完成啦。”

曹操微微一驚,忙道:“女娃兒喳呼什麼?為甚無法完成了?”

諸葛慧尖聲道:“魏王的條件上以命換命,我師父爺爺才答應玩這祈壽大法,因此,若我師父爺爺生命不保,那魏王生命,亦必難存!既然如此,那祈壽大法又如何玩得下去?”

司馬懿一聽,心中不由大駭,暗道:曹操性極孤傲,他怎能忍受這女娃兒的冷嘲熱諷?女娃兒必定凶多吉少了。……

不知怎的,司馬懿在諸葛慧的身上,忽然憶起他那失散多年的胞妹,她假如尚在人世,必定亦如諸葛慧一般亭亭玉立了!司馬懿雖然連諸葛慧的身分來歷亦不知道,但與胞妹這般聯繫起來,他不由便為她的生命安危擔憂了。他心中不由苦苦思索,如何替這女娃兒開脫。

不料等曹操發作,那仙靈老人左慈忽然呵呵大笑叫道:“徒弟孫女!你擔心什麼?區區天牢,小小枷鎖,豈能困得住我?師父爺爺仍長命百歲呢!…”他口中說時,身披的枷鎖,忽地一抖,然後竟忽地鬆脫,落在殿上。他坐在地上,絕無損傷;他被囚天牢七日七夜,滴水未進,此時面色卻忽地十分紅潤,猶如酒飽飯足。

殿上三人,包括曹操、司馬懿在內,均大感驚駭。

曹操到底見識甚廣,此時隨機應變,哈哈笑道:“看!女娃兒呵,你師父爺爺不是好端端的健在麼?因此這祈壽大法便可玩下去了。”

諸葛慧此時心中不由又好笑又好氣,暗自道:這師父爺爺分明以挪移乾坤大法繼續戲弄曹操,剛才不過是裝出死模死樣罷了!…但師父爺爺為甚不繼續裝扮下去?好令曹操求不得那見鬼的祈壽大法?如今反而令我啞口無語啦。

……

諸葛慧心性雖然嬌野,但亦知此刻身處龍潭虎穴,若曹操翻臉,她和師父爺爺等人,必定難逃劫數,她因此不敢再作聲了。

曹操佔了上風,心中不由大樂,他目注管輅道:“管先生!

那祈壽大法可以施為了吧。”

管輅無奈,只好緩緩走到老左慈的身邊,輕聲道:“左老哥,你準備好了麼?”

老左慈呵呵一笑,道:“我萬事具備,只欠東風。”

曹操一聽此言,猛地憶起當年赤壁慘敗之辱,他的臉色不由一沉,道:“左慈!只要你有助於孤,孤已答應赦免你的死罪,你又弄什麼玄虛?欠甚東風。”

老左慈笑道:“我這東風,便是一柄木劍,及四位護法而已,只要齊備,自然便可施為了。”

曹操一聽,嘿嘿笑道:“區區一柄木劍,四位護法,孤以一國之力,豈難辦到!來人,替他捧一柄木劍出來,再任你挑選四位護法可也。”

不一會,侍者果然便捧出一柄檀木劍,交到老左慈的手中,老左慈把諸葛慈、諸葛鈞、笑猴兒三人,召到他三面,成一“品”字形站立。又請管輅站到他的身傍,位於“品”字形的中央。

老左慈手執檀木劍,肅然而立,倒也似模似樣,一副施法的模樣,但他心中卻暗暗叫苦,忍不住以腹音向管輅傳話道:“喂!管老弟!…你這不是將我老左慈往火坑裡推麼?

管輅亦以腹音回左慈道:“左老哥,我如何推你上火坑?……不是已說好的麼?”

老左慈微嘆口氣,道:“雖然此乃脫困之法,但你亦知我並不精於這可怕的運命之道,我只能從中助你一臂之力。若大功告成,則彼此皆大歡喜,只便宜了這老奸曹操!若不成事,卻又大大折損了你這神相管輅、我這仙靈老人左慈的名頭!…如此這般,豈非兩者皆得不償失麼?

管輅道:“左老哥,我苦不施此法脫困,你老哥雖可以你的尸解大法脫身,但你的徒弟孫女二人,只怕要變作屍身橫行了,其中的得失,左老哥你還須仔細衡量。”

老左慈一聽,也不必細想,便無奈的哈哈一笑道:“是!

是!為我這寶貝徒弟孫女生命保存,說不得只好讓曹操佔大便宜也!…管老弟,但請吩咐,我須如何助你施為吧。

管輅微一點頭,再以腹音傳話道:“左老哥!我已知曹操的時辰八字,當可據此而令他的元神出竅。但我功力未達此境界,須左老哥你助我一臂之力。”

左慈亦點點頭,回道:“管老弟須我如何助你?”

管輅道:“待會我放出曹操時辰八字。”黃色紙符,忽地凌空而起,又無風自動,猶如無線風箏似的,冉冉向宮外飛去。

老左慈見狀,亦不敢猶豫,當即施展他的大挪移神通,將真氣貫於指中,猛地向曹操的胸前射去!…曹操但感心胸一陣發漲,隨即又感神習躍躍而動,他眼前一黑,不由便伏在案上,呼呼入睡。他的心神卻十分清醒,但感身不由己,已凌空而起,緊隨前面飛舞的黃色紙符,向一座白霧茫茫的山峰飛去……司馬懿在曹操身傍侍候,見他忽然伏案而睡,而且呼呼有聲,睡得十分香甜,心中不由又驚又奇,不知其中有甚玄虛?但又決計不敢打擾曹操的好夢,因為他深知曹操的脾性十分多疑,甚至在夢中亦會下令殺人,被殺之人,到人頭落地亦不知自己所犯何罪。……因此司馬懿只好站立一旁,小心戒備。

此時,管輅和左慈二人,亦各自默運玄功,將自身的元神導出竅外,緊緊跟隨曹操的元神而去,管輅的功力,僅能催激紙符飛射,而左慈卻須以莫大神通,駕御曹操的元神,相較之下,左慈的功力比之管輅,顯然又勝出一籌。也難怪管輅的祈壽大法,非要左慈相助才可施為了。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也不知飛越了多少個山峰,曹操但感自己隨前面的黃符,降落於一座有七色彩雲瀰漫的山峰。

山巔之上,一棵七彩樹下,正有二人坐著對弈。一人身穿白袍,向南而坐;一人身穿紅袍,向北而踞,白袍者樣貌詭異恐怖,紅袍者樣貌卻十分俊美。

曹操在後面甚感怪異,也不知是進是退,如何是好?

就在此時,曹操耳際,忽地傳人一縷尖音,道:“曹瞞!你時後有酒有肉,快捧將上前,向弈棋二老進奉。”

曹操扭頭一看,只見地上果然有一盤酒肉,酒以一精緻小壺盛裝,僅得二隻小杯;肉是一小片、一小片的裝在碟上。

也不知有多少數目。

他的心神此時恍恍惚惚,似乎忘了自己尊貴的魏王身分地位,回到被人呼作“曹瞞”乳名的孩童時代。他也不感為難,俯身拜起酒盤,便向樹下弈棋的二老走去,他走到二老身後,拿著酒盤,一言不發,不知如何是好。

穿紅袍、白袍弈棋二老,下棋十分著迷,每走一步,均苦苦思索,但見一時紅袍者佔優,白袍者處於劣勢;一時白袍者忽出妙著,佔了先機,紅袍者急得長呼短嘆。

倆老又對弈了一會,穿紅袍老者忽然伸手向後一招。曹操見狀,即倒了一杯酒,遞到紅袍老者的手中。紅袍老者也不回頭,將手中的杯酒一口飲了;又伸手接過一小片肉,仍進口中,嚼得津津有味,加贊:“好酒、好肉。”

那穿白袍老者見狀,引得口涎直流,終於他也按奈不住,伸手向後一招。曹操也同樣與他斟酒、獻肉。白袍老者飲酒吃肉,亦樂得哈哈而笑。

弈棋兩老者,接連伸手向後,接飲了數杯酒,連吃了數片肉。但卻默不作聲,連半句謝話也沒有,甚至根本不知曹操在身後苦苦侍候。

在倆老者的眼中,天地乾坤,彷彿只剩下樹下一盤棋,以及在四周飄浮的七色雲彩。

曹操也不知兩老者到底飲了多少杯酒,吃了多少片肉,他但知自己斟酒遞肉,已累得有點手軟,奇怪的是,精緻小酒壺中的酒,斟多少便有多少,永無窮盡;碟裡的肉片,吃多少有多少,永遠也吃不完。

雖然心中奇怪,但曹操卻漸感氣憤,心道:這紅袍、白袍老者,好大的架子!我斟酒遞肉累得手發軟,他二人卻大模大樣安樂享用!…連客氣話也不說一句,更休提請我坐下飲酒吃肉了!但我到底在何處?我到底是誰?……曹操越來越感氣憤,忍不住便要狠狠的發作。

就在此時,忽聽那穿紅袍的老者大笑道:“我乃南斗,主人生壽,世人為表謝意,往往上酒肉敬贈,我飲之無礙。但北斗老兄卻主人死喪,世人對你恨之入骨,絕無酒肉敬奉,你也絕不會收受,以免收人好處,延誤了世人應死之期。你怎的隨我大飲大嚼酒肉呢?”

穿白袍的醜陋老者一聽,不由吃驚道:“哎呀不好!我下棋著迷,受你誘惑,吃了世人的酒肉,收受了世人的好處,若不還禮,於理不合,必遭天譴!這……這如何是好?”穿白袍的醜陋老者,原來是主人死喪的北斗使者。

紅袍南斗老人呵呵笑道:“受人酒肉,替人消災,天公地道。你已收受世人給你的好處,自然便該向他酬謝一二埃”白袍北斗使者為難道:“但此人姓曹名阿瞞,於我的生死冊中,死期已屆,我又如何酬謝於他?”

紅袍南頭老人道:“我亦知他年壽僅得六十三歲,今己屆滿。但你我既已誤受其酒肉,須有所報,以還其酒肉吧。”

白袍北斗使者一聽,不由大驚道:“此乃人間酒肉,有形真實,我等玄虛之身,一經人口,便化無形之物,如何可以還他酒肉?”

紅袍南斗老人笑道:“我等既乃玄虛之身,自然還其玄虛之物。我等便還其二年壽數吧。”

白袍北斗使者無奈道:“看來亦唯有此辦法啦!但為什要還他二年生數?”

紅袍南斗老人道:“你我共計飲了他二十四杯酒,吃了二十四片肉;一杯酒主其壽數一月中之黑夜,一片肉主其壽數一月中之白天,二十四杯酒、二十四片肉,恰好是二十四月之白天黑夜,那忌非恰好兩年之壽數麼?”

白袍北斗使者無奈道:“南斗老兄所言甚是、我等便在其壽數六十三中,將‘三’加二劃,改成‘五’吧。”

紅袍、白袍倆老者,經一番商議,果然有所行動,各自在身邊摸出一本冊子,紅袍老者摸出的是一本紅冊,白袍老者摸出的是一本白冊。兩老者又各自掀開,各執紅筆、白筆,便要更改。

此時曹操見狀,才知此乃祈壽大法,他不由一陣悔恨,心道:“早知如此,一杯酒、一片肉主人壽數一個月,我便拼命進獻,讓他們大吃大喝、多飲多嚼,令我之壽數大大延長!

但此時後悔已太遲了,曹操心中,不由老大不服,忍不住大叫道:“不公平!我不服氣。”

紅袍、白袍兩老者一聽,不由手中紅筆、白筆一頓,虛懸於空,厲聲道:“如何不公?不服什麼?”

曹操大聲道:“酒肉既可延人壽數,怎可不分尊卑、一概而論?普通低賤之人,杯酒片肉可延壽一月,但我貴為魏王,以王者之尊,進獻酒肉,自然你等須加倍酬報!因此我的一杯酒、一片肉,可抵常人十倍之數埃”紅袍南斗老人一聽,不由呵呵笑道:“在我眼中,大地萬物,皆有繁衍生息之權,豈有尊卑貴賤之分?”

白袍北斗使者亦哈哈笑道:“我所掌死冊,並無分帝王草野、鉅富乞丐,但屆死期,必入死冊,絕無例外。”

曹操一聽,心中又氣又惱;可惜再無法反駁,因為他就連話也說不出來。

此時又聽紅袍、白袍兩老者大笑道:“於我們眼中,你不過是在世六日零三個時辰之小娃兒,何來什麼王者之尊?否則,我等亦不會憐之;再替你添多二個時辰之壽數礙…”話音未落,兩老者已各自揮筆,分別在自己的在壽冊、死冊上面,取掉二筆。

然後將手中的紅冊、白冊,分兩面向曹操一照,猛地一紅一白兩道強烈光華,猶如兩股威力驚人的旋風,將曹操凌空擲起,向七彩茫茫的虛空飛射而去!…曹操心中大駭,不由大叫一聲,忽然已清醒過來。他定了定神,才發覺自己仍身坐魏王宮正殿之中,他身傍的司懿正小心侍候。不過,在殿中施法的老左慈、管輅二老,連同三位少年男女,卻已失去影蹤了。

司馬懿見曹操已醒來,正欲詢問,曹操卻已吃驚他說:“那左慈和管輅等人,怎的不在殿中施法?”

司馬懿道:“剛才管輅在殿中向大王請畢,向大王告辭。

微臣見大王忽然把手向殿外一揮,示意讓他們離開,不敢有違,便代大王下令,放他們五人出宮去了!…但他們離開不到半個時辰,快馬加鞭,應可追回。

曹操沉吟不語,好一會,才半欣喜半失落的擺擺手道:“算了,他們皆玄虛之人,就算追截回來,非他們真心實意相助,於我亦無多大益處!…”他一頓,又微嘆口氣,有點無奈的說:“況且他們所施的祈壽大法,亦已成功了一半,雖不盡人意,我亦無話好說,任由他們離去吧。

司馬懿一聽,這才暗鬆口氣,他微一思忖,才又小心翼翼的問道:“大王剛才伏於案上入睡,莫非是有奇遇麼?所見所聞,又是否與大王的壽數有關呢?…司馬懿說畢,便知犯了曹操的大忌,心道:“曹操必已知其壽數,但並不滿意因此既感安慰又暗暗焦急。司馬懿心中轉念,便連忙道:“微臣料想,那老左慈必定可以為大王長久延壽,大王必定可以長命百歲,微臣衷心恭賀大王。”

曹操卻微嘆口氣,道:“我已知大命如何了!一切我亦自有安排。你可願意為孤效勞。”

司馬懿一聽,更證實了自己的推斷,知曹操必已時日無多了!…他連忙更恭謹的道:“大王但有指令,微臣必心如鐵石,為大王效勞。

曹操亦不再猶豫,隨即道:“孤升封你為太子少傅,以輔助太子曹丕,你須好好指導太子早日成材。”

太子少傅,亦即等如太子的老師,日後太子登基繼位,那太子少傅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師了!…司馬懿心中欣喜萬分,忙向曹操跪拜謝恩。

曹操又道:“孤欲於漢都舊址洛陽,建一宮殿,定名為更始殿,你以為如何?”

司馬懿一聽,心中不由又一凜,暗道:曹操欲於洛陽建宮,又定其名為更始,顯然已有意讓他的子孫以魏代漢,又行將定都洛陽了!…由此足證,曹操必已自知時日無多,以魏代漢的驚世之舉,留給他的子孫了!如此上來,日後的曹丕,豈非成了魏帝麼?……司馬懿心念電轉,不由暗晴慶幸自己被封為太子曹丕的少傅。而且,他自這一刻始,已斷然地作出決定,他必須分出一半心血精力,牢牢的把握住太子曹丕的心。

當下,司馬懿拜領魏王曹操的令旨,以“太子少傅”的身分,入駐曹丕的太子宮,又與太子曹丕一道,前赴漢朝舊都洛陽,督率建造一座宏偉的新宮——更始殿。

曹操決定在漢朝的舊都洛陽建造新宮,又定名為更始,他的深長用意——改朝換代,也就不言而喻了。

此時,趁機逃離鄴郡魏王宮的老左慈、管輅二老,以及諸葛鈞、笑猴兒、諸葛慧等三少,卻己遠在鄴郡南四百里外的荊州大道上。

仙靈老人左慈著實戲弄了曹操一番,心中十分得意,一路上嘻哈不絕,猶如一位饞嘴娃兒剛偷吃了甜糖似的。笑猴兒、諸葛慧心性原本就頑野,眼見這位老師父如此,亦樂得陪他一道瘋瘋癲癲。一老二少,倒似變成三位小頑童了。

諸葛鈞心性嚴謹,不苟言笑,他見了老左慈三師徒的模樣,不禁暗暗皺眉。他忍不住向管輅悄聲道:“師父!不好了……左老前輩心瘋了!不但如此,只怕還傳染了他的徒兒哩。”

管輅微微一笑,輕聲道:“鈞兒稍安毋躁,依我看來,左老兄三師徒,在魏王宮悶得太久,一口悶氣無法宣洩,如今重返自由天地,還不縱情發洩麼?他三師徒練的是仙靈神功,左老哥已成半仙之體,他的二位徒兒亦已內潛三分仙氣,只怕泰山崩裂於眼前,亦難令他們失心瘋呢!…”管輅忽然一頓,因為就在此時,諸葛慧已呼地掠到他的面前,半嬌半嗔,俏目的的,盯著管輅,管輅見了,心中也不由微感發毛,在這位仙靈門嫡傳人弟子的面前,連管輅這位一代神相亦有點不知所措,看諸葛慧的神氣,管輅便知她必定是前來“興師問罪”了,他無奈陪笑的說:“諸葛姑娘,有甚疑難麼?若有疑難,我為你解釋便是?

諸葛慧微哼一聲,道:“慧兒的確有天大的疑難,憋了大半天,非要向管前輩詢示不可啦!…”諸葛慧雙手往俏腰兒一叉,嬌野的說:“請問管前輩!那魏王宮中的曹操,是否嗜殺成性?上至天子皇后,下至平民百姓,觸怒了他,一樣照殺不誤,近日又再殺三百多人,加上徐州的三十萬百姓平民,曹操是不是共殺了三十一萬一千三百五十人了?

管輅微嘆口氣,道:“的確如此。”

諸葛慧道:“當然如此!但這只是與曹操直接有關的殺人數目!若再加上他在戰場上所殺,是不是達千百萬之數啊?”

管輅不由微笑道:“這也不錯,或許還只多不少也。”

諸葛慧嗔道:“既然如此,那管前輩為甚還替這嗜殺成性暴君施展祈壽大法,讓他壽命延續,長命百歲,繼續肆虐人間!這與管前輩濟世救人的神相鬥宗旨可大大不符埃”管輅微笑道:“慧兒稍安毋躁!曹操固然嗜殺,但他既三分天下的天機勢格中人,他於戰場上所殺,便屬天命之數,這筆血債並不可算到曹操的身上也。例如東吳的孫權,蜀川的劉備,甚至是你的二哥諸葛亮、子龍哥哥等人,亦屬此天機勢格中人,手中難道可能不沾血腥麼?此乃天命難違啊!……至於曹操的兇殘,那是他的本命之數,受此血煞衝擊,他必然大大折壽,基本命之劫,亦難逆違也。”

諸葛慧一聽,不由怔了怔,心道:是啊!就算是我二哥孔明,身為天機傳人,他為了導引那三分天機的演行,在戰場上亦必定殺生不少,這與曹操在戰場上所殺,亦並無甚分別也!……但她心中仍不服氣,反駁道:“誰說曹操會大折壽?管前輩不是已替他祈壽,讓他長命百歲麼?”

管輅一聽,不由呵呵笑道:“我雖然為曹操施行了祈壽大法,但他受本命中血煞所制,雖然祈壽,亦必不長也!”此事你師父爺爺有份參與,你若不信,為甚不問問你的師父爺爺。

諸葛慧一聽,連忙又轉身向老左慈飄去,老左慈此時正邊走邊教笑猴兒凌空捉鳥的妙法,只見他迎空把手一伸,隔他十丈遠的一隻彩雀兒,便呼地落入他的掌心中,他手心一合,彩雀便被他困在掌中了,諸葛慧呼地掠到,老左慈見她半嗔半惱,嚇得手掌一鬆,讓彩雀兒飛走,一面向諸葛慧賠笑道:“慧兒莫惱,師父爺爺知你最恨殺生,看!彩雀兒不是生蹦活跳的飛走了?”

不料諸葛慧卻不理會有趣的玩意,身子俏靈靈的一旋,堵住老左慈的欲逃方向,嬌野的說:“師父爺爺,慧兒問你,仙靈門的宗旨,是否以天下生靈為本呢?”

老左慈頭皮不由一陣發麻,瞅了神相管輅一眼,心中暗道:這老神相該死!怎的將此燙手芋兒往我這面扔?……但此時他避無可避,又知若不解開諸葛慧的心結,她誓必沒完沒了,糾纏不消。老左慈無奈的賠笑道:“我的乖徒弟孫女!……你問這怎的?天下生靈,自然是仙靈門的本旨啦。”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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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11 15:48:55 |只看該作者
卷四 龍飛鳳舞 第十三章 頓悟天機

老左慈一面說,一面運目力在諸葛慧的俏臉兒上面溜轉,以便窺破她尚有什麼刁鑽古怪的難題兒。

只見諸葛慧微哼一聲,道:“師父爺爺,既然本門的宗旨如此,那為甚還要替殘殺生靈的老奸鬼曹操祈壽?讓他長命百歲,續殺天下無數生靈?”

老左慈一聽,奇道:“誰說我讓曹操長命百歲了?”

諸葛慧故意道:“誰說不是?”

老左慈欣然說道:“決非如此。當時施此祈壽大法,我與神相管老弟的元神,均隨曹操的元神出竅而去,到達七色生死峰時,親眼目睹南斗老人、北斗使者,僅替曹操延壽二年而矣。……”諸葛慧已試出老左慈的口風,連忙又追索下去道:“雖然僅延壽二年,但若曹操有百歲命,再延二年壽,豈非長上加長——長命百歲?”

老左慈不由怒道:“誰說曹操有百歲之命?我當時分明聽悉,主人間死冊的北斗使者,說那曹操已屆死朗。就算再延二年,亦不過是六十五年之數罷。……這老奸曹操,殺了生靈無數,就添延他二年壽數,我亦心中暗恨,豈容他長命百歲——多添三十五年壽命。”

諸葛慧一聽,這才確信,管輅和師父爺爺合力施展的祈壽大法,僅替曹操延壽兩年而矣。她不由暗鬆口氣,心中的嗔怒氣兒亦消減大半了。

此時管輅亦走到這面來,對諸葛慧啟道:“當時南斗老人、北斗使者二老,竟肯接受曹操進獻的人間酒肉,而酒主人壽之夜,肉主人壽之日,我便知曹操壽數雖然被其本命血煞所克,但亦可達六十五之年矣。此乃天命,不過藉我等之手達至罷了。”

諸葛慧此時已十分清楚明白,心中餘下的小半怒氣,不由亦煙消雲散,她格格一笑,向管輅和老左慈各福了福,嬌笑道:“原來如此,多費了兩位老人家的唇舌,慧兒向你等賠罪便了。”

管輅呵呵笑道:“慧兒心懷慈世,以天下生靈為本旨,令人欣喜,又何罪之有呢?”

諸葛慧見老左慈仍虎著臉不作聲,似餘怒未消,連忙又向他嬌笑道:“師父爺爺莫要生氣了,慧兒為你再釀製一瓶百花露酒好了。”

老左慈一聽,這才樂得連跳三跳,呵呵笑追:“妙極。妙極。一番唇舌換來一瓶百花露,這才叫得之償失的妙法兒。……我的寶貝乖徒弟孫女,師父爺爺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生氣?”老左慈樂昏了頭,忘了他的寶貝徒弟孫女的刁鑽古怪,他話說出口,只見諸葛慧的俏眼兒忽地一轉,便知又著了她的鬼精靈算計了。

果然諸葛慧俏眼兒一轉,便格格的笑道:“好啊,師父爺爺,你只憑那一番唇舌,便想換我一瓶百花露了?你雖然得之償失,我卻是得不償失,大大吃虧,不合算極了呢。”

老左慈此刻已被那百花露酒誘引得口涎直淌,他不禁心癢難熬,不由轉面向諸葛慧求道:“我的乖徒弟孫女,你這是存心要讓師父爺爺饞死麼?我的酒蟲兒爺爺我只怕便要心破肺穿死啦。……求你千萬莫變卦,若嫌方才那一番唇舌不夠份量交換,頂多再加上點份量,再答應你一個要求吧。”

諸葛慧一聽,得意地笑道:“好。師父爺爺,這可是你自願提出的,並非我強逼於你。”

老左慈想起諸葛慧百花露酒的妙處,此時就算要用他的老命交換,只怕也千肯萬願,他忙一疊連聲的道:“是。是。

是。……是我老左慈心甘情願再加籌碼、並非乖徒弟孫女強逼。……這行了吧?”

諸葛慧格格笑道:“好埃那隻要加上師父爺爺剛才與笑師哥所玩的捉鳥妙法兒,我便十分樂意以一瓶百花露酒交換了。”

老左慈一聽,這才大大的鬆了口氣,呵呵笑道:“原來徒弟孫女看中了這小玩意,倒把我弄得提心吊膽的。慧兒,你伸出手來,師父爺爺這便立刻教你凌空捉鳥妙法。”

諸葛慧伸出手去,湊到老左慈的面前。老左慈捉住諸葛慧的手兒,在掌心上疾畫了幾下,又哈哈笑道:“慧兒。你依找所授運氣心法,緊真氣於掌心,向空中的烏兒招引,只要不出十丈距離,那鳥兒便必落在你手中了。”

諸葛慧悟性之高,天下鮮有,她微一思忖,即豁然而悟。

她當即默運她的仙靈真氣,貫於掌心,侍那五彩雲雀飛臨十丈之內,即將掌心向它一伸一合,身心意念凝聚於那雲雀身上。立刻,一股無影無形的玄幻吸力便飄射而出,那五彩雲雀便呼地落入諸葛慧的掌心中了,她不由樂得格格大笑。

老左慈一見,不由亦樂得大笑道:“不得了。這鬼靈小女仙,心思之靈慧,簡直天下少見。”

笑猴兒欽羨的吐舌道:“師妹好厲害。笑猴兒苦練了三個時辰,仍不得要領,師妹卻心有靈犀一點通了。”

諸葛鈞怕諸葛慧太野氣,忙悄聲道:“四妹。左老前輩待你恩重如山,你不可太野,令左老前輩為難呢。”

管輅見狀,卻心中不由一動,暗道:“慧兒靈性之高,簡直天下鮮見,可惜她無心研悟神相之道,否則必成一代女相師了……”管輅心中正轉念間,卻聽諸葛慧捧著那五彩雲雀,嘆了口氣,遺憾十分的喃喃自語道:“雲雀啊雲雀。你吱吱喳喳、嘰哩咕嗜,叫得甚歡,可惜我卻聽不懂呀。……若聽得明白,便可窺悉你等鳥兒世界,那該多妙埃……但這等神通,師父爺爺也不懂,即當今之世,誰來教我呢。……”只見諸葛慧幽幽嘆息、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那仙靈老人老左慈功力通玄,耳力可聽千里之音,他一聽諸葛慧的嘆息,又見她失望的神氣,心中不由又慌又痛,連忙掩耳遮眼,亦喃喃說道:“我老左慈聽不到、看不見。天可憐見,這小女娃兒千萬別來相求,我老左慈如何懂那見鬼的鳥語?……但見她失望之極,老左慈我又心痛難禁。……老天,這卻如何是好呢?……”他太愛惜他這位寶貝徒弟孫女。

只要能令她快樂,就算要他捨棄老命,也決計在所不惜。

就在此時,那神相管輅卻忽然道:“慧兒,你的悟性之高,天下鮮見,我有一套聽鳥語的入門之法,至今尚未悟透,慧兒或可研悟也。”

老左慈一聽,不由大喜,他呼地掠到管輅身前,情急的說:“管老弟。若當真能滿足慧兒聽懂烏語的願望,讓歡天喜地為我釀製百花露酒,老左慈我甘心情願向管老弟你叩頭謝恩也。”

想那仙靈老人左慈,是當今之世絕無僅有的半人仙之體,他為了能令他的徒弟孫女諸葛慧快樂,竟不借向人叩頭。當真令人驚訝。

神相管輅不由苦笑道:“不敢。不敢。左老哥千萬別期望過高。”

老左慈吃驚道:“為什麼?”

管輅道:“左老哥,實不相瞞,這套聽鳥語入門之法,乃我從一位隱世高僧處獲取,可惜竊我數十年苦研的精力、心血,亦僅只可領悟十之五六而已。因此這聽鳥語之技,決非一朝可成功也。……”老左慈一聽,不由長嘆一聲道。“完了。管老弟你竊數十年的心力,尚僅領悟十之五、六;那慧兒若要領悟十之八九,豈非要花百年歲月嗎?屆時她已成白髮老婆婆,只怕早遺忘了釀製百花露酒之法了。”老方慈說時,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不料諸葛慧忽然接口道:“管前輩,慧兒樂意試上一試,只要能徹悟研透,便花上百年光陰,亦決不放棄。”

管輅一聽,不由十分欣慰,心道:此聽烏語之法,貴在恆心與悟性,慧兒兩者兼備,更超人一等,此法或可在她身上發揚光大也。

他心中轉念,便欣然道:“妙極了。慧兒,我這便傳你聽鳥語的入門之法吧。……”老左慈一聽,卻連忙掩耳道:“管老弟,等一等。待我和鈞兒、猴兒避開再說法吧。”

諸葛慧奇道:“師父爺爺。為甚你等要回避呢?”

老左慈笑道:“君子不奪人之所好,這聽烏語之法,管老弟只答應傳授你一人,若我等不慎聽到,偷了師,學了法,豈非不再是君子了嗎?因此非得避開不可也。”

管輅一聽,即不由呵呵笑道:“左老哥多心了。我這聽鳥語之法,若人人皆可研悟,那還算甚千古秘法埃你等也不必迴避,聽者有份,能者為師,若能助我研透,管輅不但不怪,反而向他拜謝也。”

老左慈、諸葛鉤、笑猴兒三人一聽,不由作聲不得,暗道:連一代神相管輅亦斷認如此艱奧,這等艱難的聽鳥語之法,若當真花上百年光陰,亦未必可以領悟埃……如此可怕,聽如不聽,不知也罷。……此時,管輅卻笑言一斂,十分認真的開始向諸葛慧當眾傳受那套鳥語入門之法。

只聽管輅道:“大地乾坤,初開混飩,是為無極;無極生太極,太極分陰陽,陰陽即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此乾坤循環大道之一也。又天地生陰陽,陰陽化五行,五行生四靈、五方、五星、五色、四音,是為天地循環大道之二,慧兒,此乃烏語人門法之根基,你明白了麼?”

諸葛慧笑道:“此乃玄學之道,五行既乃天地循環之大道,因此所生之五方、四靈、五星、五色、四時、五音,亦與之相配。而五行即金、木、水、火、土,五方即東、西、南、北、中,五星即辰、熒、太、鎮,五色即黑、赤、青、白、黃,四靈即玄武、朱雀、青龍、白虎,五音即羽、徵、角、商、宮,各相生配,舉一生七也。……”正當管輅詳細解釋天地循環大道的法則,諸葛慧微一思忖,即格格一笑道:“管前輩,若五行與其餘六者相生相配,那豈非知一而可推六麼?”

管輅一聽,不由欣然微笑點頭,又進而啟發道:“不錯。

慧兒,例如知五行,如何推算其餘之六呢?”

諸葛慧俏目一轉,即朗聲道:“若知五行,則知‘木’而知相配相生的‘青龍’、‘東’、‘春’、‘歲’、‘青’、‘角’,亦好可推生‘四靈’、‘五方’、‘五時’、‘五星’、‘五色’、‘五音’之道也。

其餘三靈、四方、四色、四音等,畢可依此類推。”

她一頓,又略帶迷惑的道:“管前輩,此等玄學道,又與那烏語之法有何相干呢?”

管輅微微一笑,道:“我當日獲高僧傳授這烏語入門之法,這位高僧亦首先解釋此玄學之道,便可領悟鳥語之道也。

我據此而不斷苦研,終領悟其中十之五六。慧兒,你的悟性驚人,可據此推演,看能研悟什麼?”

諸葛慧一聽,不再發問,默默思忖,此時,她先前真氣吸引的五彩雲雀,依然在她掌中,吱吱喳喳的鳴叫著。這鳥叫聲在別人聽來十分嘈耳,但在諸葛慧的耳中,卻十分悅耳動聽,其中更充滿神秘意味。

在五彩雲雀的嗚叫聲中,諸葛慧腦中靈光一閃,暗道:“管前輩既說鳥語入門之法,乃在於五行演化之道;而‘五行’可演化為‘五音’,‘五音’按韻律次序應為‘角、證、羽、宮、商’,相對於‘五行’,豈非可排列為‘角對木、徵對火、羽對水、宮對土、商對金’麼?”

諸葛慧領悟了此鳥語入門的要旨,她的仙靈悟性,便如山洪傾瀉,一發不可抑止。轉而推演道:“鳥之叫聲,若仔細辯析,亦可以分為五音,亦即是角、徵、羽、宮、商五音。例如這五彩雲雀鳴叫,起初驚慌失措,叫聲便如心跳之宮、宮音,接而漸漸安靜下來,叫聲便如風之緩行‘羽、羽’音;再轉而知平安而快樂,在我掌中歡欣愉快,叫聲便如人之高歌‘商、商、商’了。……管前輩,是這樣麼?……”她推演時喃喃自語,忽然向管輅詢問道。

管輅凝神細察,諸葛慧的喃喃自語,他一點一絲也沒放過,因此他已可斷定,諸葛慧在這短短的轉瞬間,己領悟了鳥語入門之法。……他心中不由駭然道:“我當日從五行推演到五音,再從五音演化為烏語,花了足足五年時間,而慧兒竟可於一霎之間悟悉。……不得了。她的悟性簡直空前絕後,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埃……”他接而又萬分欣喜,“慧兒既是此驚世悟性,我的聽鳥語知天機大法,必可在她身上發揚光大了。”

管輅此時臉泛紅光,十分欣喜,猶如在荒漠之中,突然發現了一渺玉泉甘露,激動欣慰之情,溢於言表。

管輅目注諸葛慧,按捺住心中的激動,進而啟發道:“是,慧兒,你已可從鳥之音,而推斷鳥之心緒矣。但這僅為鳥語術之初階,猶如佛學中的小乘,尚有觀、上乘,以至最高境界,更須仔細研悟也。”

此時,在場中的老左慈、諸葛鈞、笑猴兒三人,雖然亦在仔細聆聽這套鳥語術但均感艱奧之極,因而聽而不懂,知如不知,甚至就連老左慈這一位仙靈師祖、亦因與此玄術無緣,雖若有所思,仍然難明其奧。他不得不信,這等玄奧鳥語,決非人人可以領悟了。

但見諸葛慧卻毫不為難,格格笑道:“管前輩,那何謂鳥語之中觀、大乘之道呢?”

管輅微笑道:“從叫聲知其心緒,乃鳥語之道的初階,即小乘也。若進而從叫聲知其義,則為中觀。再從其聲推察人間禍福,則為大乘。若能進而從其叫聲辨察天機,則就到了鳥語的至高境界。我窮數直年的苦研心血,亦僅達其中觀而已。望慧兒發揮你的絕頂靈氣,從小乘進中觀、再從中觀到大乘,更一躍齋達鳥語最高的境界,將此鳥語大法發揚光大,我便雖死而無憾也。”

仙靈老人老左慈一聽,不由咬牙暗道:這見鬼神相不安好心。他花了數十年心血,尚僅達中觀境界,卻煽動我的寶貝徒弟孫女,求那什麼“罕人世,辯天機”的見鬼的最高境界,那豈非將寶貝孫女的心血、精力嘔瀝殆盡,令她百年受困嗎?

不料就在左慈暗暗驚心,但又不敢出言制止,萬般無奈之際,諸葛慧卻忽然從沉思中醒悟過來。只見她俏眼兒滴溜溜的一轉,忽地將手心中的五彩雲雀一拋,任它自由飛翔。

五彩雲雀振翅飛翔,卻沒飛遠,輕盈地落在道旁的一株柳樹枝幹上,紫色烏頭兒向諸葛慧連連點動,吱吱喳喳的鳴叫著什麼。

老左慈一見,不由心中更驚惶,暗道:不好了。我這徒弟孫女果然已被那見鬼的鳥語大法困住,她就連最有趣的吸鳥術也不想玩了。……老左慈心念未落,諸葛慧俏眼兒盯著五彩雲雀,滴溜溜的轉著,她忽然低笑一聲,欣喜的向管輅笑道:“管前輩,慧兒明白鳥叫與人世的聯繫了。”

管輅一聽,不由聳然動容道:“慧兒,真的麼?……你何不試述一下?”

諸葛慧毫不猶豫,朗聲道:“是,管前輩。鳥之叫聲,與人世的聯繫,可從其位置、方位、性質而判斷。例如這五彩雲雀,從我手心飛起,落於柳樹枝幹上面,發出‘角、角、角’的鳴音;而柳樹枝幹屬五行中的‘木’,它的鳥頭向五方中的‘東’,它的位置環境屬五色中的‘青’;由此可判斷,五彩雲雀的叫聲,屬五音中的‘角’,五行中的‘木’,五色中的‘青’,五方中的‘東’。……管前輩,是如此麼?”

管輅欣喜十分,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確然如此。……慧兒尚可推斷什麼?”

諸葛慧輕盈的笑笑,又含笑道:“既然五行主宰人世萬物,鳥叫聲屬‘木’,而木可生火,火又可生土;火則有熾烈旺盛、危機與希望井存之屬性,而土則為人世萬物之根本;因此若鳥至木而鳴,其聲就含危機與希望並存之義啦。……”諸葛慧似意猶未盡,但卻忽然一頓,並未細述下去。

管輅卻心情激動,他目的的的凝注諸葛慧,焦切的說:“慧兒。你已步人鳥語的中觀境界了。……可循此軌跡研悟下去,必可更進一重。”

諸葛慧略一思忖,又朗聲道:“既然鳥至木而嗚,主危機與希望並存之義,那鳥之鳴聲‘角’音,便含有小心提防及奮發爭取之意,這便十分值得世人去警惕、體會了”請葛慧微微一頓,又神往的道:“這豈非聽鳥語教世人分辯禍福。

趨吉避凶麼?不料這鳥語大法竟有如此的妙用。”

管輅此時神色十分激動,他臉色漲紅,興奮的說:“的確如此,慧兒,這聽鳥語察人世之術,正是鳥語大法的中觀境界埃……我欲達此境界,足足花了數十年的心血,不料慧兒居然在短短一個時辰之間,便豁然而悟。我若非觀眼目睹,只怕殺了我也決計不信。……”諸葛慧卻意猶未足,認真的道:“管前輩,你將數十年的苦研心血,無私傳授於我,慧兒自然不難領悟,雖然是短短一個時辰,但其中已凝聚了管前輩數十年的精力、心血埃……慧兒因此以為,聽鳥語察人世禍福吉凶之術不難;但這聽烏語辯天機的大乘境界,只怕便千險萬難了。……因為,就連管前輩亦正在苦研中埃”管輅一聽,心中不由更感欣慰,暗道:慧兒不但悟性高,且心靈如仙家淡泊,絕不會因小小成就而沾沾自喜,意志堅毅、不懈追索,的確是當世的一大奇才。……他心中轉念,便向諸葛慧呵呵笑道:“慧兒,你能達此聽鳥語察人世吉凶福福境界,已十分難能可貴了。你難道意猶未足麼?”

諸葛慧決然的說:“管前輩,你既說聽鳥語辨天機之術乃其上乘之道,那慧兒便非要達此境界不可。我發誓必得將此烏語之道弘揚光大,決不辜負管前輩你的殷殷期望。”

管輅大喜道:“慧兒有此堅定意志,憑你的悟性,必可達鳥語大法的至高境界也。……”他一頓,又安慰道:“但慧兒也不必急於一時片刻,只要循此察人世之道研悟下去,終可達辯天機的境界也……而且此行很快便可見到你的胞兄孔明,孔明是一代天機傳人,必對你研學辯天機大法有莫大神益也。”

諸葛慧聽說快將見到她的胞兄孔明,不由樂得眉開眼笑,就連她初悟鳥語大法的喜悅亦被掩蓋了。

諸葛鈞亦十分興奮,他對孔明這位一手將他帶大的二哥,感情的深厚,並不下於諸葛慧,只是他生性嚴謹,心緒深藏不露而已。

不但諸葛鈞、諸葛慧兄妹二人,就連笑猴兒亦十分高興。

他自在天目山與孔明短暫相聚,這幾年來一直掛念這位令他心儀的諸葛哥哥。而且除了諸葛哥哥,他必定還可以與子龍哥哥相見,試問他怎會不高興萬分?因為這子龍哥哥乃是笑猴兒十分崇拜的偶像,他自己曾經暗地發誓,日後一定要做一個如子龍哥哥一般的蓋世英雄。

另一面,仙靈老人左慈一聽,卻不由得呼地掠到管輅身前,駭然的道:“喂。大神相。你從鄴郡魏王宮,一路南奔,來個人不停腳,難道真的是趕著去見那可怕又可愛的諸葛孔明麼?”

管輅笑道:“我等腳下,已是荊州大道,抵南郡乘船西上,很決便可抵達蜀川。而諾大蜀川,唯一令我心儀之人,除了諸葛老弟,還有誰呢?”

老左慈一聽,又長嘆口氣,道:“這諸葛老弟,自然人人心儀,人見人愛。可惜他對我老左慈卻偏偏例外。……因此我老左慈呵,當真是不見亦難,見亦不可,矛盾之極,十分可怕。”

管輅深知老左慈的脾性,聞言不由哈哈笑道:“諸葛老弟處世特物公正無私,為甚令左老哥如此為難矛盾?”

老左慈偷偷瞧了諸葛慧一眼,又伸手把管輅扯到一旁,這才悄聲說道:“管老弟,你亦知我老左慈天不怕地不怕,最怕我這嬌滴滴、野溜溜的徒弟孫女也。而此行去見的,是這野女娃的嫡親二哥,他的智計神通,以及那可怕的天機神算之術,連我亦甘拜下風。如為他兄妹二人相會,若聯手對付我,我豈非要望風而逃麼?……可恨我老左慈又天生好奇心重,我這弱點被他兄妹二人揪住,老左慈還能逍遙自在脫身麼?”

管輅笑道:“既左老哥如此為難,便不去也罷,蜀川之行,我與鈞兒自去便啦。”

老左慈一聽,不由又嚇了一跳,忙道:“管老弟,你早已說出是去見諸葛老弟,此時卻反口獨自前去,慧兒必定知是我的主意,她還不活活要了我的老命麼。”

老左慈笑道:“因此管老弟須尋個很好的藉口,由你親自向慧兒解釋,令她不致遷怒於我。例如,你說此行入蜀川的目的,是什麼、什麼大事、急事,最好是有多大便說多大,就說什麼濟世救民、國家大事等等,總之是大局為重,不能耽擱,務必獨自盡速前去便是啦。”

管輅一聽,不由呵呵笑道:“左老哥呵左老哥,其實也不必花費這許多唇舌,管教慧兒便決計不去蜀川了。”

左慈滿臉希冀的說:“管老弟有甚妙法打消慧兒入川的興趣?”

管輅含笑道:“慧兒平生最恨的是嗜殺殘暴之人,例如晉位魏王不久的曹操,是麼?”

左慈一聽,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我仙靈門本就以大地生靈為本旨,慧兒乃仙靈門的嫡傳弟子。自然極恨殘殺生靈的曹操。不但是慧兒,連我老左慈亦不免陷入此世俗仇恨中也。……但這與去不去蜀川有甚干連?”

管輅微笑道:“我此行卻恰恰是去與諸葛老弟探討曹操國運之事,以及曹氏的子孫基業,與那深藏不露的司馬懿的淵源,慧兒知悉是有關曹操之事,她難道還會有興趣入川麼?……左老哥,我這聲東就西之法,是否十分妙用呢?”

管輅說時,目注老左慈一眼,見他神色閃爍不定,心中不由暗笑道:這老左慈口硬心軟,又天生好奇,他說了一通,無非是打探此行入川,是否有甚妙處趣事罷了。……只要勾起他的興趣,那入川的興致,只怕他比誰都更強烈呢。

果然老左慈越聽,眼神便越亮,最後目中精光灼灼,口中卻賠笑道:“管老弟。你所說的是真是假?”

管輅笑道:“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老左慈道:“若是假的,倒沒什麼,若是真的,那更添我老左慈煩惱了。”

管輅道:“左老哥在魏王宮,亦概親眼見過曹操身邊的重臣司馬懿,我發覺此人運命十分玄奇,與曹操的子孫基業,甚至日後的天機大勢,說有極深淵源,可惜我於天機之道僅略懂皮毛,因此須赴蜀川,當面與諸葛老弟共同探討。……”他一頓,又故意道:“此行的確與曹操有關,但若左老哥怕若煩惱,我等便在此分道揚鑣便啦。”

不料老左慈卻重重的伸手一拍大腿,咬牙道:“管老哥呵管老哥,我亦當真不想若此俗世煩惱。……可惜你入川探討之事,其中之秘,卻吸引力強大之極,我這雙腿已按捺不住向蜀川邁動了。……”他一頓,又向管輅賠笑道:“管老弟,你若不說出來,到沒什麼,我只當不知;但你已說了,若此行漏了我老左慈,不能親聽親見親聞,我這老命肯定悶死了。……你不會如此狠心將我賣掉吧?”

管輅一聽,不由呵呵笑道:“左老哥。實不相瞞,此行若缺了你這位仙靈門大師,我必意猶未足呢,又怎會把你遺漏川……事不宜遲,這便先入南郡,拜會荊州大將關羽,請他派船送我等入川。”

老左慈大喜,連聲催促趕路。他此時的神氣,只怕比身為主角人物的管輅還更焦切。

諸葛慧樂得格格大笑,她向柳樹上的五彩雲雀揚著手兒,告辭道:“雲雀兒。多謝你現身說鳥語。但現在我須趕入蜀川見我二哥孔明,只好暫且告辭,日後再見。……別了。別了。……”諸葛慧話音未落,拔腿便走,她此時的心兒,早就入蜀川去了。

不料那五彩雲雀卻吱喳一叫,從柳樹上飛起,飛臨諸葛慧的頭頂,盤旋了一圈,忽然翅膀一收,輕盈的落在諸葛慧的肩上,吱吱呀呀的叫了一通,也不知這向諸葛慧叫什麼。

走在諸葛慧身邊的笑猴兒,見狀不由又羨又奇,心道:我笑猴兒雖然是她的師兄,但也不比你這雲雀兒,可與師妹如此親近相貼呢。……他不禁脫口而出道:“師妹。……這雲雀兒吵嘈什麼?”

諸葛慧的心兒,早已入川而去,聞笑猴兒的話聲,她怔了怔,又眨了眨眼,這才回過神來,格格的笑道:“笑師哥。這雲雀兒說,它捨不得離開我,要永遠與我相隨呢。……這雲雀兒十分有趣,我也很喜歡它埃”笑猴兒一聽,不由更添羨忌,喃喃自語的道:“師妹有了這鬼雀兒作伴,與她形影不離,它自然快樂吵叫啦。……但師妹的仙靈神通越來越厲害,我這作師哥的卻一無是處,老不長進,師妹自然瞧不起我。……哎,雲雀兒呵雲雀兒,你可比我幸運多了。……”他的話聲極輕微,諸葛慧又自顧與那五彩雲雀會話,因此並不知道笑猴兒的心思如此古怪。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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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11 15:51:25 |只看該作者
卷四 龍飛鳳舞 第十四章 元神幻影

荊州古道上,神相管輅、仙靈老人左慈,二老在前面並肩疾走,暗地卻較量起腳力,管輅內力雖稍遜老左慈,但他神定氣閒,心中洞悉人世吉凶禍福,絕無牽掛憂思,老左慈雖功力通玄,可惜他此際急於入川,去探索那神秘莫測的天機大勢,因而顯得心急氣浮,他的仙靈神功又以靈幻為本,欲速不達。因此二老暗較腳力,一時間競難分高下。

諸葛鈞、笑猴兒、諸葛慧等三人,緊隨二老之後,諸葛鈞心性嚴謹,不苟言笑,一路默默而行。笑猴兒身上猴性未脫。尚潛三分,本來十分活躍,但不知怎的,此刻卻心事重重,悶悶不樂,只是默默地向前走。諸葛慧卻只顧與她肩上的五彩雲雀“會話”,人鳥之間,似乎已達心有靈犀一點通之境,因此人神與鳥心交匯,一路上嘻哈吱喳不絕,十分歡欣快樂。

二老三少,一路南行,不消半日,便已抵達荊州南郡了。

五人進入城中,逕直前去城中的大將軍府,拜見留守荊州的大將軍關羽。

關羽在府中,正與義子關平說論軍機要事,接外面的門官人報,說管輅等人在外求見。

關羽平生不信那等江湖術士之類的人物,接報不太樂意接見,後來聽說其中有孔明的弟妹諸葛鈞和諸葛慧,看在孔明的顏面,才下令請五人進府,又吩咐關平代他出去迎接。

關平引領五人地府中的大廳。關羽正在廳中的案上高坐,見五人地來,僅略為欠身而已。

管輅和老左慈二人,走上前去,略作一揖,諸葛鈞、笑猴兒、諸葛慧三少,礙於孔明的臉面,不敢怠慢了體數,一齊向關羽俯身拜見。關羽眼見果然是孔明的弟妹,特別是笑猴兒,昔日更和司馬芝一道,於危急救了劉備的生命,他的傲氣才稍微收斂,向五人拱了拱手,呵呵笑道:“我有軍務在身,未能遠迎,抱歉。抱歉。管先生、左老先生,諸葛兄妹、笑小兄弟,匆匆抵荊州,未知有何要事?”管輅、老左慈二老,見關羽待人傲慢,心中微感不悅,亦不作聲,諸葛慧卻毫無機心,亦無芥蒂,格格一笑,便向關羽道:“世人稱關將軍神威凜凜,猶如天神降世,我還不相信,如今一見,才知果然如此。當真聞名不如見面埃”關羽不由欣然一笑,道:“孔明先生的兩位弟妹,一個嚴謹,一個嬌野,到十分有趣。我視孔明先生如兄弟,諸葛兄妹猶如我的弟妹也,你等入荊州有甚事相求?只管告訴我,好替你等安排。”

諸葛慧笑道:“關將軍,我等打算入川拜會二哥孔明,求關將軍派船送我等入川,好麼?”

諸葛慧心思靈慧,她口齒伶俐,先大讚了關羽一通,滿足了關羽的傲氣,然後作出委婉的請求,關羽心中大樂,很喜歡孔明這一位胞妹,對她的請求,怎會不答應?只見關羽呵呵笑道,伸手一拈長鬚,欣然道:“諸葛姑娘,莫說你是軍師先生的胞妹,就算是你獨自請求,我亦無不答允。”他一想,又熱誠的說:“但時近傍晚,不宜下水,待明日一早,我即派一艘戰船,一百精兵,護送你等入川吧。我今晚設宴招待各位,幸勿推辭。”諸葛慧一聽,格格笑道:“多謝關將軍,我等風餐露宿,久已不聞人間溫熱煙火,既有此機緣,美酒佳餚,我等又怎會推辭埃”關羽一聽,大喜道:“如此甚佳。平兒,你代我先送諸位到府內休息,再傳令下去,設宴為諸位洗塵。”關羽因喜歡諸葛慧,連帶管輅、左慈等人亦沾光,蒙受關羽的盛情款待。

當晚,關羽在府中設宴,親自款待,關平亦出席作陪,猶如一席十分親切的家宴。席間,關羽又頻頻向管輅、老左慈二老敬酒,又親自從府中取出一瓶百年荊州佳釀,讓眾人品嚐。管輅與老左慈不由相視,會心一笑,暗道:“關羽的傲氣,竟然被慧兒的嬌野撫平了。

荊州百年佳釀果然是一等的酒中上品,管輅本來不大嗜酒,也忍不住連飲三杯,老左慈酒量如仙,自然不在話下,他也不必與人家相敬,自顧痛飲起來。管輅不覺已有三分酒意,他目注關羽一眼,只見關羽命宮之中,有一道赤氣湧起,於壽上直衝隼頭,更於隼頭盤旋不乞十分牢固,……管輅心中不由大感駭然,暗道:此乃命犯血熬,且有斷頭兇劫之兆呀。

管輅已有幾分酒氣,又感關羽乃忠義之人,又蒙他盛情款待,不忍坐視他遭此兇劫,便忽然問關羽道:“關將軍,今年貴庚呢?”

關羽拈鬚笑道:“大丈夫三身處世,三十當建功業;我今虛庚四十有八,幸助大哥劉備得成基業,我受封為虎威大將,我願足矣,雖死又有何憾也。”管輅一聽,心中又不由突突一跳,暗道:關羽今年四十八歲,命宮位恰位於隼頭,如今恰遇隼頭血煞,而他又口出死字,皆應驗於四十八歲之年,乃凶兆呀。……管輅心中轉念,便向關羽說道:“關將軍於四十八歲之年,恐有一場血煞之劫,務請小心在意。”不料關羽平生已不信這等所謂“江湖術士”之言,此時又已帶三分酒意,熱力上湧,不由呵呵的傲然大笑道:“將軍百戰沙場死,但求轟轟烈烈,無愧於心,豈懼這等宿命凶煞之言。”

管輅一聽,無奈的微嘆一口氣,不再作聲。

第二天,關羽派出一艘戰船、一百精兵,護送管輅等二老三少,從小路西上,直入蜀川。

這是一條從三峽逆流而上的長江水路,古往今來,歷盡艱險重重的入川之路。

從湖北江陵的荊州南郡下船,沿長江中游一路逆流而上,經宜都、宜昌,抵樂天溪,便進入西人蜀川水路的第一個關口——西陵峽。

西陵峽是由東面荊州入川的第一道險峽,亦是最長的長江峽谷,達二百三十里。沿途經過兵書寶劍峽、牛肝馬肺峽。

亦是最長的長江江峽谷,達二百三十里。沿途經過兵書寶劍峽、牛肝馬肺峽、崆嶺峽、黃牛峽、燈影峽、青灘、洩灘、崆嶺灘、蝦蟆碚等名峽險灘,千古名勝。

峽中峰巒夾江壁立,險灘密佈,水急如奔馬,浪濤如獅跑。雲霧升騰,氣象萬千,卻又令人驚心動魄。過了西陵峽,便進入如夢如幻的巫山靈峽,巫峽以西稱金盔銀甲峽,以東稱鐵棺峽,山奇水秀,風光如仙景,為三峽之首。巫山十二峰,巴水三迴環,神女會楚王,朝為雲晚作霧,恍如仙神境界。

穿越巫峽,便抵翟塘峽雖在三峽中最短,僅約二十里,但雄奇險峻,卻是三峽之首。此時,仙靈老人左慈、神相管輅,以及諸葛鈞、笑猴兒、諸葛慧等一行二老三少乘坐的戰船,駛入峽中,但見兩岸崇山峻嶺,高聳入雲;臨江一側如千仞壁立,直如刀削;仰觀碧空,雲天一線,岸似雙屏,天如匹練,天公造物,鬼斧神工,驚心動魄,嘆氣觀止。

戰船如箭,西上急駛一段,忽見前面兩岸斷崖壁立,高數百丈,寬不及百米,猶如一扇巨門,橫豎於江峽之中,當真是天下第一險灘。

船上二老三少,一時間被如此雄峻天險迷住,誰也忘了說話。

忽然,諸葛慧遙指斷崖上面,一座隱於如城牆山壁間的廟宇,叫道:“管前輩,你見多識廣,未知那是什麼神仙居所呢?”管輅的目光,此時亦落在那廟宇四周,但見白霧迷濛,掩冉廟宇,四周山峰,形如九龍吐氣,遮蔽仙地。他心中不由一動,暗道:“莫非這便是地脈學中的九龍吐珠的龍脈地麼?又九龍吐珠,得珠者可貴為帝王,未知日後誰可盤踞?……管輅心中轉念,便若有所思的說道:“我聽說這翟塘峽中,隱有西方白帝踞盤之地,依此推斷,莫非那便是‘白帝城’麼?……此地龍氣飛騰,乃地脈學中奇貴龍脈之聚,得之必貴為帝王。……可惜諸葛兄弟不在此,不然可詳加指點川”管輅精幹人間神相,但是對於這地脈之學,卻僅是略懂皮毛,因此不由思盼起天機傳人孔明來了。

諸葛慧聽管輅話中“諸葛兄弟”四字,立刻便知他所指的是她的二哥孔明,心思不由一陣神往,竟怔怔的連白帝城的疑謎亦忘卻了。

但笑猴兒卻心思古怪,他忽然問管輅道:“管前輩精於人間神相,未知在關將軍府中,對其運命之判,是否當真如此呢?”

管輅道:“猴兒,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笑猴兒道:“關將軍英明一世,猴兒正打算以他為榜樣,創一番功業,因此不想見關將軍英年早逝。”

管輅微嘆口氣,道:“我遙隔數十里,於魏王宮中,尚且可以算出許都有火災之危,何況我與關羽僅咫尺之隔呢?猴兒以為,我的判斷是否有誤?”笑猴兒心性亦極靈巧,他深知玄學之道,當確證之時,以有其根據,不容懷疑。他不由亦嘆了口氣,道:“若然如此,那關將軍危了。……管前輩,若關將軍肯小心防範,是否可避過兇劫?”

管輅沉吟道:“天命已定,只怕已避無可避矣。……除非……”笑猴兒忙道:“除非什麼?”管輅道:“除非有人可以勸服關將軍,於此關口急流勇退,隱避山野,或可化解其血煞戾氣。”管輅一頓,又續道:“但關將軍乃三王鼎立天機勢格中人,只怕已避無可避。”

笑猴兒急道:“關將軍平生所服的,是漢中王劉備,以及諸葛大哥,若由他二人出面勸諫,關將軍或會心動,肯急流勇退,避過此劫吧?”

管輅尚未管話,老左慈已接上道:“猴兒。這等玄秘運命之事,你不問也罷,管老弟就算知道,也大概不肯洩漏天機的了。”管輅卻微嘆口氣,道:“正因為是事涉天機大勢,關將軍才難於避過此劫也。……試想關將軍既然是天下三分天機勢格中人,他已輔助劉備成了天下三分中的其中一分,目下尚須他穩固此三分勢格,亦即盡力保住荊州。因此關將軍又怎可於此時急流勇退,置劉備的命脈不顧?……若然如此,他豈非逆反天機,同樣須受天譴麼?天機大勢如此,只怕已無法挽回了。”老左慈一聽,不由亦惋惜的說:“關羽雖然心性偏做,但他忠肝義膽,倒不失為一條英雄好漢,不幸卻命運兇劫,英年夭逝,令人嘆惜。……”老左慈一頓,忽然又認真地問管輅道:“管老弟,我這徒弟猴兒,意欲效那建功立業的英雄好漢。

願請為其一相,看其是否有此運命?是否因此而夭折也?”

管輅一聽,不由目注笑猴兒一眼,忽地欣然道:“呵呵。

猴兒不但有建功立業之志,且有將相之份呢。……不過,這恐怕是百年之後的事。”

老左慈不由失笑道:“管老弟,若百年之後,這猴兒豈非百歲掛帥嗎?屆時誰來驗證?他又是否有如此長壽?”管輅卻斷然的說:“依我所判,猴兒命宮中耳輪現紫氣之貴,主貴可達將相之份;而此紫氣又一直延伸至猴兒命宮中的無名地帶,耳輪主人之九十九,若出耳輪,則其壽無可限量也。因此足證,猴兒之貴,必在百年之後,而且他亦必獲長壽。”諸葛慧在一旁聽了,不由又羨又喜,格格笑道:“好埃猴兒師哥……你竟然是一位百歲將相……到那個時候,你還記得有我這小師妹嗎?……”她一頓,又有點不捨,忙問管輅道:“管前輩,請問我諸葛慧是否可以親眼目睹笑師哥,屆時百歲掛將相印呢?”笑猴兒若有所思的喃喃道:“笑猴兒一無是處,學無所長,又怎會有此富貴運氣?……就算有,我又怎會忘記師父和小師妹呢?……”管輅一聽,不由呵呵笑道:“慧兒乃仙靈之命,高貴無比比俗世的富貴更強百倍,又怎會不能目睹百年之後的天下演變呢?……呵呵,屆時,只怕是你等年輕一代的天地啦。

……”管鉻說到此處,忽然一頓,也不知為什麼,又感觸地微嘆口氣。原來管輅自知天命,判斷自己“額上無生骨,眼腫無守睛,鼻無梁柱,腳無天跟,背無三甲,腹無三壬”,此乃年壽不永之形格。因此百年之後的世事,他自知已無法親自驗證了,這不免有所遺憾。

戰船飛越長江翟塘峽最險峻的菱門,再前行一段,便抵達扼翟塘峽西面關口的長江北岸白帝城崖下。

管鉻等人決定在此地靠岸,再入巴都,然後西赴成都。

關羽派來護送的一百精兵,見管輅等人已抵安全地帶,便不再隨行,乘原船回返荊州去了。老左慈、管輅二老,以及笑猴兒、諸葛鈞、諸葛慧三少等一行五人,在白帝城的山崖問向西面行進,山路十分險峻,一面緊靠山崖,另一方面便是水急浪高的江峽,稍一不慎,摔跌下去,立刻便有粉身碎骨之危。幸而二老三少的功力,均已臻極高的境界,山路雖然艱險,卻絲毫不懼,依然健步如飛。不一會,五人便已奔離江岸二十里外,抵達一座古柏參天的山林前面。笑猴兒一見,心中便覺癢癢的情難自禁,幾乎忍不住躍上樹去,重過兒時的猴子跳樹生活。但他忽然醒悟,師妹諸葛慧此時正在他身傍,不由又猛地抑止住,因為猴子的樹上生活雖然快活,卻比不上小師妹的迷人有趣。……就在此時,一直停駐在諸葛慧肩上的那隻五彩雲雀,忽地吱吱喳喳的一陣嗚叫,其音短促,似乎是道出二字話語。

老左慈笑道:“喂。徒弟孫女,你那鬼雀兒叫什麼鬼意思來了。”

管輅與左慈並肩而行,聞言並向諸葛慧含笑不語。諸葛慧眨了眨眼,忽然格格笑道:“雲雀兒。雲雀兒。你叫什麼‘猴子、猴子’了?……我這師哥並非猴子,他叫笑猴兒。諸葛慧話音未落,在一株老樹的根部土洞中,忽地鑽出一頭僅高一尺的小猴兒。這小猴兒渾身漆黑,雙眼如火灼灼生輝,從鼻子到腦袋,又到肩部,直達尾巴之尖,有一道細如絲的金色小線,其狀十分怪異。

老左慈目力驚人,立刻便發覺了,他不由奇道:“這是什麼怪猴子?”管輅微一沉吟,忽然道:“此乃‘金線黑猴’,性極黯慧,更已通靈,可與世人互通心曲。……此物不出猶可,甫出必對世人暗生好奇,因而對世人有所助益……但不知它對誰人暗生好奇心呢?……”管輅說時,卻見笑猴兒已將身子一閃,搶到眾人前面,目灼灼的盯著金絲黑猴,與它默默對峙,一猴一人,似在暗中交流心事。

諸葛慧心中好奇,正欲出聲詢問,卻突聽管輅以腹音傳話道:“慧兒莫驚動猴兒。……我料他們必已心有靈犀一點通了。”

就在此時,只見那金線黑猴卻忽地一躍而起,快如閃電,肯上的金線被陽光照著,閃出一道黃光,逼人眼目,令人目眩。

笑猴兒一見,身形疾掠而起,向那金線黑猴撲去,他的身法迅捷如猴,兩者不遑多讓。不料那金線黑猴卻十分靈捷,飛射的身形猛一回旋,避過笑猴兒的飛撲,反而向諸葛慧電射而來……嚇得諸葛慧肩上的五彩雲雀吱喳的一陣驚鳴,諸葛慧雖然甚喜猴子,但她怕猴子嚇壞了肩上五彩雲雀,只好向後疾退閃避,她的身法亦快如閃電。

笑猴兒一見,不由大駭,大叫道:“猴於。莫傷了我師妹。

……否則猴兒與你拼命。……”說時,他如箭般向金線黑猴撲來。老左慈因相信管輅判斷,金線黑猴對人有所助益,便靜立一旁,不加相助,亦不加制止,諸葛鈞深知其妹諸葛慧的功力已臻仙靈境界,小小一隻金線黑猴,又怎傷得了她?因此也不加理會,任由笑猴兒和她與猴子相戲。

管輅因此判斷,這金線黑猴對笑猴兒必有助益,因此更不會貿然出手阻止。眼見笑猴兒的身法如電,右手疾伸,差點便攫住那隻金線金線黑猴的尾巴了。不料就在此時,在金線黑猴前面閃避的諸葛慧,正當慌亂之際,一腳踏上一塊石板,石板突然翻轉,諸葛慧身如滾地葫蘆,呼隆一聲,掉入石板下面。石板又翻轉過來,把諸葛慧扣在裡面。……她肩的五彩雲雀嚇得沖天而飛,一面傷心的悲嗚。

笑猴兒在後面見了,心中不由如遭電碩,他又恨又痛,形如瘋子大喝一聲,身如箭矢,向那金線黑猴射去,他在心中發誓,若小師妹諸葛慧有甚損傷,他必定將它撕裂。不料那隻黑猴卻似乎自知闖了禍,吱狐的一聲尖叫,毫不猶豫,亦向石板躍下,石板又翻轉,恰好此時笑猴兒已射臨石板上面,石板猛地翻轉,頓時呼隆一下,將笑猴兒和那隻金線黑猴反扣在石板下面,石板依然完好無缺,笑猴兒、金線黑猴、諸葛慧二人一猴,卻失了蹤影,猶如忽然掉入地獄中去了。……這一切如電光閃過,發生得太快大突然了。因此就連功力如仙的老左慈,亦不及出手救援……諸葛鈞亦只能在後面驚叫:“不好。……”其他話也說不出來,管輅倒依然十分鎮靜,凝視地上的大石板,沉吟不語。老左慈卻不由頓足三下,又恨又痛的大叫道:“不得了……若我倆位徒兒有甚閃失,我老左慈必教此地天翻地覆,雞犬不留……”憑他的功力,倒絕非虛言,他若瘋狂般怒施他的仙靈神功,來個乾坤大挪移,當真可令這白帝城地域天翻地覆以至雞犬難存。管輅深知厲害,忙向老左慈道:“左老哥稍安毋躁。”依我所料,那金線黑猴已然通靈,乃仙猴一類物,又怎會誘人入陷井去傷人呢?它不但並無惡意,相反大大有益於笑猴兒和諸葛慧呢。”

老左慈瞪了管輅一眼,沒好氣的說:“管老弟。這鬼猴子分明令我倆位徒弟掉入地底,生死未知,你還說它大大有益於他倆人嗎?”管輅微笑道:“我早判料,白帝城一帶地域,柴桑瀰漫,此乃吉祥之地氣也。上結既如此吉祥,猴兒和慧兒又怎會有兇險呢?……左老哥切勿魯莽行事,宜靜觀其變,免破了他倆人的千古奇緣。”老左慈一聽,不由驚喜各半,喃喃的說:“但願如此吧……否則我將如何向那諸葛兄弟交代?慧兒乃其至親的胞妹礙…慧兒若有三長兩短,我老左慈便唯有遠走天涯海角,以避開諸葛兄弟的臉面了。……”管輅微笑道:“放心。放心。依我觀察,猴兒和慧兒均是仙靈一類的人物,其天命悠長,不下二三百載,又怎會有什麼三長兩短哉?……他二人日後還會去闖創一番天地呢。”

老左慈將信將疑,又不敢輕舉妄動,免萬一真的壞了兩位徒弟的天大奇緣,無奈只好靜觀其變,在大石板旁默默的守候、等待。

此時,因為金線黑猴的誘引,先後掉入大石板下面地穴的諸葛慧和笑猴兒,果然各有所遇,但兩人並不知道,這是兩人的天大奇緣。諸葛慧先一步陷入地穴,她但感身如飄風,頭昏腦脹,呼呼地滾人一座地穴中的石洞,她忽感頭頂一痛,身子猛地頓住,伸手一摸,原來是一座石碑,諸葛慧頓時醒悟,原來是她的頭頂撞上石碑,所以生痛,但也因此令她停止滾動,否則,她也不知自己將滾到多深的洞穴去了。諸葛慧心性玄幻,心中並無生死、兇吉之念,她發覺自己仍好端端的活著,不由又高興起來。她伸手向石碑摸索,口中一面嬌笑道:“多謝。多謝……石碑老兄,多謝你阻住去路……咦?這石碑上面怎的有刻字?……”她忽然驚奇的低叫了一聲。她於是默運玄功,聚於雙目,她的功力,已達玄功的仙靈境界,因此洞中雖然一片漆黑,但她的目力,卻可穿破黑暗,落在大石碑的刻字上面。她不由又低叫一聲,喃喃說道:“咦?……漢高祖劉邦的墓碑,怎會在此洞中出現?……當真是怪了。………諸葛慧自幼跟隨胞兄孔明生活,在孔明的悉心教導下,她悟性又極高,因此博古通今,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中間人世上下五千年,竟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比她的三哥諸葛鉤大勝一截。她因此而確知,漢朝的開國皇帝劉邦,在位十二年,死後下葬於雍州長陵,即今陝西咸陽東北面而雍州長陵,距巴蜀白帝城地域足達千里,中間更間阻關山重重,因此劉邦在雍州長陵的墓碑,決無可能遷移到此地的洞穴之中。……諸葛慧不由失聲叫道:“莫非我眼力有差,看錯了嗎?………就在此時,洞穴中忽地颳起一陣寒風,刺人筋骨,幸而諸葛慧功力深厚,心性又十分玄幻,根本不念什麼惡魔鬼怪、生死兇吉,因而她的身子雖然一抖,叫聲驟停,但卻毫無畏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若換了任何其他人,早已狼狽溜逃,也就根本不能遇上什麼天大奇緣。寒風過後,諸葛慧眼前忽然一花,她眨了眨眼,再定睛看時,但見在她前面一丈遠的地方,凝立著一條人形,鼻樑高聳,額下有一尺美須,十分威儀,猶如臨朝的帝皇現身,但卻若有若無,在這黑暗的洞穴中,若非諸葛慧功力已達到仙靈境界,只怕也決計瞧不清楚。

諸葛慧卻清晰人目,她不由格格笑道:“你是誰?莫非亦是被那鬼金線猴誘入地穴之人麼?”

那美須人形微一搖晃,猶如世人的搖頭,隨即,一縷似有若無的聲音,便鑽入諸葛慧的耳際,道:“非也。我乃劉邦,怎會是誤入地穴之人?”

諸葛慧一聽,不由驚奇得失笑道:“你是劉邦?有何憑證?漢高祖劉邦,去世距今已四百多年,他又怎會在此出現?

……這豈非虛幻之極嗎?”那美須人形發出了似有若無的聲音說:“我的形神己入虛無飄渺境界,時間於我而言,已失去任何意義了。……因此我的現形,決非世人所能理解。小姑娘若不相信,只須看看你眼前的墓碑,一切自然清楚明白了。”諸葛慧不禁又凝注石碑一眼,她不得不相信,這的確是漢高祖劉邦的墓碑……她不由喃喃的說道:“墓碑的確是漢高祖劉邦的……但是漢高祖劉邦的陵墓,我知道乃位於雍州咸陽長陵,隔此地遠達千里,其中山河重疊,十分險峻,他的墓碑怎會流落此地?”而那美須人形身影一搖,這猶如世人的呵呵大笑,笑得身子抖搖,然後道:“不錯,我的陵墓本在雍州咸陽長陵,與此地遠隔千里,照常理根本不可能流落到此。但三十年前,我踞盤的長陵,忽遭一場大洪水沖毀,我的墓碑及骨骸,同被衝入嘉陵江,西流到南下,輾轉數千裡,竟被衝入長江,再入蜀川翟塘峽,越過菱門,鑽入江岸石洞,然後抵達此白帝城之地穴。……哎,途中歷盡千辛萬苦,此我當年創業開國尚且艱難百倍。但一切非我之力所能控制,我又有甚辦法逃避呢?諸葛慧一聽,心中不由一動,暗道:三十年前,豈非黃巾大動亂之年麼?這一場動亂,足以把漢朝的根基沖毀,難怪便有此番巨洪沖毀開國皇帝陵墓的驚天凶兆了。……她心中轉念,不由又暗道:如此看來,眼前的這美須人形,果然是千里輾轉流落此地的漢高祖劉邦的虛幻形神了。只見美須人形身形一晃又一搖,猶如世人的搖頭嘆氣,隨即道:“果然十分艱苦……但我卻於此地遇上我的嫡傳血脈子孫,更知其已獲得一位天機傳人的匡扶,欲振興我親創的漢室江山,我又感雖苦猶甜也……可惜時不我與,天機大勢已不可逆轉,他們所作一切努力,亦皆徒然矣……天命大勢如此,我夫復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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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11 15:51:48 |只看該作者
卷四 龍飛鳳舞 第十五章 師門奇緣

諸葛慧一聽,卻不由又心中一動,忙問道:“劉邦皇帝……你所說的那嫡傳子孫血脈,莫非是漢中王劉備麼?”

那美須人形上下微一俯仰,猶如世人的點頭。然後又發出那似有若無的聲音道:“果然如此……我的嫡子乃文帝劉恆,劉恒生景帝劉啟,劉啟生武帝劉徹,劉徹生昭帝劉弗陵,劉弗陵知折無子,我之嫡孫血脈繼位宣帝,是為劉詢。然後我的九世孫光武帝劉秀,光復漢室,有中興之象,……而劉備正是我嫡孫劉啟之子傳血脈,他自然乃我嫡傳血脈也。”

諸葛慧又脫口而出,問道:“既然如此,那你所稱的那匡扶劉備的天機傳人,是否那諸葛孔明呢?”

美須人形斷然的說道:“不錯。我自然是指諸葛孔明埃不但如此,我尚知姑娘乃諸葛孔明的胞妹,諸葛家一門忠烈,皆匡扶我漢室的大功臣埃”諸葛慧卻奇道:“但你剛才判斷,他們欲中興漢室的勢力,均徒勞無功,既然如此,又算得上什麼大功臣呢?”

美須人形解釋道:“姑娘胞兄諸葛孔明,為匡扶我漢室,鞠躬盡瘁、嘔心瀝血;雖因天機不可逆轉,振興漢室的大志難圓,但其志可嘉,依然乃我漢室的大功臣也。……而姑娘亦是百年之後,扶助我的子孫血脈劉姓後人,再度為一統天機逆行演進的仙靈女俠,如此推算,姑娘的諸葛一家,豈非一門英烈,皆漢室的大功臣嗎?我在此僅先行向姑娘致謝也。……”諸葛慧聽到此處,卻連忙截住道:“喂。皇帝大人。等一等……你剛說什麼百年之後,再度會一統天機逆行?莫非目下的三分天機大勢,已開始向一統天機演行嗎?若然如此,我二哥為導引三分天機演行,所作的艱苦努力,幾番心血,豈非白費了嗎?”

美須人形回答道:“不然,目下三王鼎立、三分天下的大勢已經確立,天機傳人諸葛亮的艱苦努力,已取得輝煌成就;他為確保目下的三分天下大勢,尚須作出艱苦的努力,以匡扶我的蜀漢劉氏一族血脈。這一切,作為你二哥的豐功偉績,必將永存於千萬漢室臣民的心中也。……他的一番努力,幾番心血,又怎麼可以說是白費?”

諸葛慧見美須人形如此盛讚她的二哥孔明,心中不由十分欣慰,這比稱讚她自己更感興奮,她太敬愛的二哥孔明瞭。

……諸葛慧心中欣喜,便不再在孔明的努力是否白費的事上糾纏,將話題一轉,道:“那好吧,不說這個啦。……但日後的一統天機演行,導引一統天機的人是準?而百年之後令一統天機再度逆行的人又是誰呢?……好不令人奇怪埃”諸葛慧此言一出,那美須人形的身形不由一陣晃搖,其狀似如世人的沉吟思忖,好一會,那美須人形的那似有若無聲音才又響了起來:“魏王宮中,三馬同槽;一統天機,於此卜巫……百年悠悠,一統天機,再度逆行;此時此刻,仙靈俠女,猴形將相,攜手匡扶,漢室遺脈。……諸葛姑娘,你悟性驚人,又已通玄機鳥語,一切你自會明白。”

諸葛慧似懂非懂,但將美須人形所說的偈語牢記於心。

她也不去苦思。轉而又問道:“既然如此,一統天機行將演行,那三分天機必將斂收,這蜀漢之王既然不存,又如何要保你的漢室劉氏遺脈呢?”

美須人形一聽,又忽然吟道:“白帝城下龍脈深,漢子將近漢孫生,輾轉繁衍百年後,虎嘯天機潛龍吟。……諸葛姑娘,你只須將此仔細參詳,自可領悟此百年天機大勢也……我已言盡於此,你快去與那猴形將相相會合,然後攜手一飛沖天吧。……”美須人形發出的似有若無聲音,忽地戛然而止,諸葛慧本在思忖那四句偈詩,一聽微吃一驚,抬眼看時,黑暗沿穴中,早已失去那美須人形的蹤影了。但黑寂的洞中,諸葛慧的眼前,依然向著一塊漢祖劉邦的墓碑,一切均顯得十分詭秘,十分奇特。

諸葛慧凝視劉邦墓碑,心中有所感觸,不由喃喃說道:“墓碑呵墓碑。你輾轉數千裡,從雍州長陵,西奔巴蜀,歷盡千辛萬苦,付出的代價,猶如開國皇帝打天下……但皇帝艱苦開國,尚有江山可拿,你如此奔波辛苦,為的卻是什麼啊?

……難道是為了於此時此刻,在我諸葛慧面前出現嗎?

她轉念又暗道:“那漢朝的開國皇帝劉邦,他以他的形神現身,向我揭示了百年內的天機大勢,其中充滿詭秘,艱深莫測,我一時卻難參透,他為甚向我揭示?……莫非他已預知我此行是去與二哥孔明見面,因此欲借我的口,將此天機奧秘告知孔明二哥嗎?……但既然如此,他又為什麼向我說什麼仙靈俠女與猴形將相,將於百年後攜手匡扶他劉氏遺脈?

而這劉氏遺脈卻又是指誰呢?……哎,這等天機奧秘,為甚如此深奧莫測。可把人家的腦袋也弄脹也。”

諸葛慧天性玄幻,她想來想法,亦僅領悟三分,到底尚有七分迷惑,便不再思想下去,決定侍見了她二哥孔明,再去向他請教。

她打定主意,便不再思想那費人思量的天機奧秘。但忽然一個古怪的意念又浮上腦際,暗道:若那仙靈俠女,指的是我諸葛慧,那麼猴形將相指的又是誰呢?當今之世,誰具猴形?誰有此百年長壽?……咦,劉邦的形神,又著我與那猴形將相攜手並肩,來個什麼一飛沖天,莫非是與那金線黑猴有關嗎?若然有關,那師哥笑猴兒必定亦被誘入此番奇緣中了……只要尋著他,便可與他攜手一飛沖天,一同脫困啦。

諸葛慧思想至此,忽地格格一聲嬌笑,她也不再猶豫,凝運她的仙靈真氣,聚於雙目,向前摸索行地。地穴雖然一片黑寂,但在諸葛慧的那隻仙靈俏目下,十丈內的地形景物,卻清晰要辯,可怕的黑寂洞穴,根本不能令她為難。……此時,隨後翻進大石板下地穴的笑猴兒,但感身如陀羅,呼隆隆的,向地穴深處翻滾。他一陣頭昏目眩,根本無法收攝真氣,頓住身形,只好雙手抱護頭部,任由身體向前翻滾。

呼……砰……的一下,笑猴兒但感自己越門而進,滾地一座石室,四面石壁,他的身子撞上,終於停住,不再滾動,幸而笑猴兒內力極深,身子堅如精鋼,這一路翻滾,又撞上石壁,卻毫無損傷,只是腦袋一陣昏弦發脹,嗡嗡作響。

笑猴兒自幼便跟隨無極天機僧於荒山野嶺過活,根本不畏孤寂黑暗,因此石室雖然一片黑寂,十分恐怖,在笑猴兒的心中,卻毫不可怕,與外面的陽光大地並無異樣。他屏氣凝視,調息一回,神志也就迅速恢復過來。

他向四面一看,石室雖然黑暗,但在笑猴兒的目下,一切卻依稀可辯。但見石室十分寬廣,與世間的大屋井無二樣,四周亦有石床、石桌、石凳,猶如有人在此地穴石室中過活。

就在此時,笑猴兒耳際忽地傳入一陣吱吱叫聲,他心中一動,立刻便知是那見鬼的金線黑猴,不由恨道:“這鬼猴子……害師妹掉進地穴,此刻也不知落入何處去了。哼。若師妹有甚損傷,我笑猴兒必將你一掌斃了……轉念又暗道:師妹的仙靈的神功比我精進,當世之中又有什麼可傷得了她?她必定安然無恙……既然如此,我為甚不將這鬼猴子生擒活捉,獻給師妹,讓她高興一番、補償她的驚嚇?

笑猴兒打定主意,決定先將那金線黑猴捉了,再去尋找師妹諸葛慧。

他身子一閃,藏在石室的一角,身子不動,氣也不敢粗喘,雙目如電,凝注發出吱吱叫聲的地方。

原來那是石室中,東面石壁中一個小小的石洞。而這吱吱的叫聲,正是從那石洞中傳出來。笑猴見料定金線黑猴必定藏身在那孔石洞裡面,因此更不敢放鬆,雙眼一瞬不眨,緊緊盯著,心道:只要這鬼猴子露身,憑我的輕功身法,必定可以將它手到擒來……就在笑猴兒轉念之際,石洞之中,黑影一閃,竟然鑽出了兩頭金線黑猴,一雌一雄,依偎摟抱,十分親密,其中那頭雄的,正是誘笑猴兒、諸葛慧進此地穴的金線黑猴。

笑猴兒見雌雄兩隻金線黑猴如此親密,心中不由又羨又恨,暗道:你等如此親熱,卻害苦了我的師妹,令我笑猴闖了大渦,今後只怕再無如你等這般親密的機會了。……哼哼,唯一可以補償我的過失,便是將你等一同捉了,令師妹高興,或者回心轉意也……笑猴兒與諸葛慧相伴多年,直到此時此刻,他才猛地發覺,師妹諸葛慧在他心中的分量,是如此沉重,簡直壓得喘不過氣來。……為了令師妹開心快樂,他但感連自己的生命也可以奉上,更遑論兩隻金線黑猴了。

笑猴兒心念電轉,他的身法亦快如電奔,呼地一下,便射到石洞側面,雙手疾伸,抓向雌雄兩隻金線黑猴;同時身子又將洞口堵住,不許兩隻金線黑猴鑽回石洞,這一連串的動作,快如電光一劃,當世的任何高手,要躲過這閃電一攫,簡直比登天還難。

不料這倆金線黑猴卻勝當世任何一位武林高手,雌雄雙猴,疾伸右爪,揮向疾猴兒的雙眼,快如閃電,攻其必救,任何人反應稍慢,雙眼必立刻被抓毀盲瞎。

笑猴兒亦不由猛吃一驚,他萬萬意料不著,這雌雄雙猴競有如此高明的招式,以攻為守,攻自己必救之處,本來笑猴兒的反應絲毫不慢於兩猴的身法,只見他伸向猴的左右手一旋,不進反退,閃電般斜伸而上,不但護住雙眼,更蓄勢以待,準備趁機擒抓兩猴的右爪。

兩猴卻不戀戰,見笑猴兒反應神速,似知厲害,吱吱叫兩聲,便斜飛而出,鑽洞口,反而落在石屋正中的石桌上面。

扭頭向笑猴兒吱吱一陣鳴叫,競就在石桌之上,嬉戲玩耍起來。

只見雌猴右爪一收,五指聚攏,成一尖掌之形,攻向雄猴。雄猴似十分歡喜,吱吱一陣亂叫,左爪擬掌,欲抓雌猴伸出的猴掌。雌猴將它的猴掌猛地一回,轉攻雄猴的右側,雄猴左掌一沉,護住左側,欲抓雌猴攻來的猴拳。只見雌雄雙猴,一攻一守,鬥得十分激烈,玩得二分快活開心。

兩猴的攻防相嬉相鬥,落入笑猴兒的眼中,他的眼神卻不由一亮,暗道:兩猴攻防有度,十分精妙,其攻中有守,守中帶攻;而且身法迅速,快如電奔,十分神氣。……他不由一陣神往,也忘了去捕捉兩猴,反而仔細觀察,兩猴的攻防相嬉的章法。

笑猴兒自幼跟隨武功極高的無極天機僧學藝,武功根基十分深厚,此之令他心儀的子龍哥哥亦不遑多讓,只是缺少趙子龍那橫掃千軍的殺人招式罷了。

此時他不由暗道:兩猴的攻防相戲章法假如輔以內力真氣,用之於戰場的攻防,當世能夠抵擋的,只怕少之又少也……笑猴兒心中轉念,竟情不自禁,手舞足蹈,模仿起兩隻金線黑猴的相戲動作來了,他身上本就尚潛三分猴性,此時模仿兩猴的動作,竟十分得心應手。

不一會,笑猴兒便領悟出兩猴相戲的章法。這一套兩猴相戲的章法,第一式分有“葉底偷挑”,例如兩猴兩爪,以眼為桃,疾伸而插笑猴兒的雙眼,若笑猴兒反應稍慢,他的雙眼便如葉底的桃子,被兩猴“偷”去了。

第二式笑猴兒將之定名為“捕風捉影”,以此形容兩猴相戲中,一攻一防的神速快捷,猶如閃電,簡直可以捕風捉影。

第三式則為“順手牽羊”,以表示猴子的慧黔。

第四式是“水中撈月”,顯示猴子的天真活潑,以及不畏艱辛,敢於水中去撈月,明知不可為而敢為,其非凡氣概令世人折服。

第五式則為“毗蜉撼樹”,與第四式“水中撈月”有異曲同工之妙。

第六式“抓耳撓腮”,則顯示兩猴相戲章法的獨特猴子形態,也只有笑猴兒這位身潛三分猴性的武林高手,才可以領悟出來。

第七式乃“穿雲裂石”,這兩猴相戲的章法的威力發揮得淋漓盡致,其威可旋乾,其力可轉坤。

第九式則為“煙消雲散”,顯示在如斯威力之下,一切強敵必然俱都煙消雲散了。……笑猴兒從模仿到演練,再從演練到悟創,直到創出兩猴相戲的第九式“煙消雲散”,他不由駭然的失聲叫道:“不料這套‘猴拳九式’,竟有如斯驚人的威力……簡直可與子龍哥哥的‘天象六合神劍’並駕齊驅。”

笑猴兒在白帝城的地穴石室中,以他驚人的悟性,在雌雄兩頭金線黑猴的演練誘導下,悟創了一套威力絕世的猴拳九式攻防神招,加上他快如靈猴的輕功身法,堅如精鋼的深厚內力,他已一躍而成與趙子龍並駕齊驅的“神兵虎將”了,尚欠只是實戰的磨練而已。

就在笑猴兒仍沉浸於悟創神功的激情之際,石室中央石桌上的雌雄兩隻金線黑猴,忽地吱吱一叫,兩條尾巴一齊向笑猴兒翹起,連擺三擺,似向他打招呼似的,然後即雙雙向石室門外飛射而去。

笑猴兒見狀,心中不由一動,暗道:這兩頭金線黑猴似已通靈,它們誘我和師妹進此地穴,顯然極有深意。……我已因此悟創了九式猴拳,師妹必也另有一番奇遇。它此時再示意引路,莫非是帶我去見師妹麼?……笑猴兒心念電轉,哪還敢有絲毫猶豫?他飛身一躍,方才所悟創的九式猴拳第二式“捕風捉影”,竟十分自然的施展出來,他身法之快,竟當真有如捕風捉影,就連那兩頭金線黑猴的身手亦自嘆弗如。

那雌雄兩頭金線黑猴作為啟蒙導師,競十分歡喜,扭頭向笑猴兒吱吱微叫,然後即飛射而去,笑猴兒見了,亦立刻在後面貼身緊追。

二猴一人,穿洞過壁,也不知鑽到什麼地方,但見前面一條長長的隧道,一直向深處延伸而去,隧道長而深遠,也不知通向什麼地方,四周更一片黑寂,若非笑猴兒內力深厚,目力可射透黑暗,根本不敢盲目深入,而那兩頭金線黑猴的目力卻比笑猴兒有過之而無不及,或許是久處黑寂地穴之故,它們在隧道中疾掠,快如閃電,絲毫不受黑暗的困阻。

笑猴兒在後面貼身而進,一路飛掠,他心中忽然跳出一個古怪的念頭,暗道:此時此刻,我和兩猴,不正是衝破黑暗,光明就在前面嗎?……笑猴兒本來便是無極天機僧的高徒,後來又跟隨了仙靈老人左慈習藝多年,於天機、仙靈之道,已甚具根基,此時又悟創了用於攻防的神功——九式猴拳,他的膽色不由更加雄壯,而且濟世救人的佛門宗旨,在他的意識中更為牢固了。

就在笑猴兒心中轉著古怪的念頭時,他的耳際,忽地鑽人一線嬌呼:“喂。上面的師父爺爺、笑師哥……你等可聽聞慧兒的千里傳音?我此刻被困地穴石壁,又飢又渴,只怕將死啦。……若你等聽到,就請傳音下來,慧兒有你等的聲音作伴,便死得不太寂寞了……”笑猴兒一聽,心中不由如遭電擊,他太喜歡他的師妹諸葛慧了,又如何分辯不出,這正是他師妹的呼救之聲?雖然她的話音仍充滿玄幻的意味,但落入笑猴兒的耳中,卻備添悲切,他寧肯自己生命不要,也發誓非救師妹出去不可。

……他情急之下,也不及細思,將自創的九式猴拳中最具威力的第七式穿雲裂石,競力從心生,招隨力施,身形如電,堅精如鋼,猶如利箭般向發出聲音的地方射去。

他也不管那是銅牆還是鐵壁,他心中只有一個意念,那就是捨命救諸葛慧出生天……不料他那九式猴拳的第七式“穿雲裂石”,其要旨乃是意志堅精,其威力與人的意志力成正比,意志越堅精,產生的威力便越猛烈。因此,就在笑猴兒咬牙捨命的施展之下,他的身體,竟化作一枝威力可穿雲裂石的金剛之箭,直向發聲之處電射。

其威力果然驚人之極,但聽“嗖”的一聲,笑猴兒的身形竟插石壁而入,接而“滷的一聲,一層分隔隧道與石洞的半尺石壁,競被射穿,露出一個剛可容身的破口,果然不愧為最具威力的一式“穿雲裂石”……笑猴兒的招式尚未及收攝,便突聽一聲嬌呼道:“不好了……笑師哥被練成金剛之箭了………笑猴兒一聽,不由如聞綸音,他猛地一施,攝住穿雲裂石的招式,大喜叫道:“師妹,你在何處?可安然無恙麼?”

話音剛落,便見一條嬌俏身影,從黑暗的石洞一角,斜飄而出,呼地落在笑猴兒的身前,正是笑猴兒捨命救助的小師妹諸葛慧的麗影。……諸葛慧的身形未定,便發出一聲嬌呼道:“笑師哥,慧兒幾乎被你射穿身子了……幸虧我溜逃得稍快一點。……你……你從何處練成如此可怕的功夫了?

……你到底是否變成一塊精鋼、並非血肉之軀的活人呢?”

笑猴兒一聽,不由又好氣又笑,心道:憑師妹這身仙靈神功,雖然不能傷人,便若自保,普天下又有誰傷得了你?……但他為諸葛慧的安然無恙高興,也顧不得與她逗笑,立刻道:“剛才發生的一切,稍後才詳細告你。師妹,你到底從何處而來?快循原路回去,必可重出生天。”

不料諸葛慧卻嘆了口氣,道:“我也試過循原路尋找出口,但走到盡頭,卻見頂部是一重石壁,根本無路可出,無奈才又折了回來。……哎,那鬼猴子,可把我等害苦了……”她忽然一頓,似若有所思。

笑猴兒忙道:“師妹放心。金線黑猴似乎並無惡意,反而有益於我等。例如我剛才所施的功夫,便是從他們相戲時領悟得來的……它們還帶引我前來與師妹相會,足證金線黑猴誘我等進地穴是極有深意了……既然如此,它們又怎會為害我們呢?……只是我因見它們極有靈性,不忍擒促它們讓師妹消氣。”

不知為甚,笑猴兒自落入地穴,又悟創了九式猴拳之後,心胸但感熱力沸騰,臉上紫氣隱現,所潛的三分猴性,亦漸而消逝了,連說話亦清晰起來,變得甚有條理,且甚有說服力。

諸葛慧心中不由又喜又奇,她俏目一轉,格格笑道:“不錯。不錯。師哥自落入地穴,似乎脫胎換骨了。而且又練成一身金線黑猴神功,這都是叼那鬼猴子的光呢。……”她一頓,忽然又若有所思的說:“咦?對啦……方才那劉邦元神臨逝之際,不是說只要遇上笑師哥你,便必可一飛沖天嗎?你既然可以撞破這道石壁,為甚不可以循原路折返回去,試試穿越那頂部的石板?……我有靈感,石板上面,必定是活生生的光明世界埃”笑猴兒一聽,心思被猛地觸動,不由喃喃說道:“是埃衝破黑暗,便見光明;黑暗的盡頭,光明也就不遠了。……但我等若不落入地穴,便不見此黑暗,亦不能悟創這套九式猴拳,自然也就無須,亦無力去衝破黑暗了……由此看來,光明與黑暗二者乃是相輔相成。……奇妙極了。”

諸葛慧不由怔了怔,笑道:“笑師哥。你發甚痴呆?說什麼沒有光明便沒有黑暗?……你到底是否有膽去衝破黑暗埃”笑猴兒心中熱力沸騰,不由衝口而出道:“我已練成了衝破黑暗的本事,為甚不敢去衝破黑暗?師妹。你快帶路,我和你這便來個攜手一衝飛天吧。”他情急之下,連劉邦元神到底是誰的疑問也忘記了。

諸葛慧嬌嗔的笑道:“啐……誰要跟你來個攜手衝破黑暗?……你倒想得真美埃……”話雖如此,她卻嬌呼一聲,身形一旋,便循原路領先掠去。

笑猴兒也不知什麼地方又惹師妹生氣,他也不敢再多說,飛掠而起,緊隨諸葛慧身後疾掠,笑猴兒在心中發誓,自此之後,他決不讓師妹有任何損傷了。

諸葛慧的那仙靈神功的原本就十分深厚,自從落入地穴,親眼目睹劉邦元神後,不知為甚,她但感身上的那股仙靈真氣流動得更熾熱旺盛,受此衝擊,她的身法亦更輕靈迅捷。

在黑暗中,她本就可視物十丈,此時卻連二十丈外的飛花落葉,亦難逃脫她的目力了。

她在黑暗中身法之快,連後面緊隨的笑猴兒亦暗暗驚詫,心道:“師妹在黑暗中的身法之快,在她的眼中,這世上哪還有“黑暗”這二個字眼?簡直黑暗猶如白日的光明埃……心中轉念,但卻不敢有絲毫怠慢,他悟創的九式猴拳中第二式捕風捉影,不由亦施展出來,此時他身法之快,就連風和影也可以捕捉,何況是跟蹤他的活生生的師妹的嬌軀?

倆人掉入地穴時,腦袋昏昏沉沉,也不知經歷了多少時間,此時循原路疾掠而出,卻快如電奔,在他倆人的眼裡中,黑暗這可怕的東西,已永遠消逝。

不一會,倆人便已掠到長長通道的盡頭,笑猴兒四周一看,但見四面皆是厚厚的石壁,頂部則是一塊光滑如鏡的大石板。

笑猴兒猛地醒悟,他在上面掉入地穴,正是誤踏一塊大石板引致的,他暗道:大石板既然只有半尺厚,我可以衝破石壁,為甚不可穿越石板?

他不再猶豫,立刻向請葛慧道:“師妹。你快找個安全地方躲避。……但見我破石板而出,你便立刻跟隨掠出去。

……你放心吧,猴兒便拼死也救你出去。”

諸葛慧芳心不由一陣溫暖,她伸出小手,握住笑猴兒的手兒,似嗔似喜的說:“你。……你剛才不是說與我攜手衝破黑暗嗎?這樣子便是攜手了吧?”

笑猴兒但感一股熱力,從諸葛慧的小手兒,直傳入他的心胸,他不由一陣火熱,決然說道:“不。決不可以攜手。

諸葛慧不由一怔,不悅的說:“為什麼?為甚不可以攜手?”

笑猴兒慨然說道:“要衝破石板,必定要施展‘穿雲裂石’一式,這一式威力太猛,十分兇險。我決不許師妹你再有任何損傷,一切的艱險,由我去承擔好了。……”話音未落,諸葛慧便感到笑猴兒的掌心,忽然湧出一股渾厚的綿力,根本不能抗拒,將她逼退到十丈之外去了。原來笑猴兒在不經意間,力隨心發,他那九式猴拳中的第四式“水中撈月”油然而施,“水中撈月”用的是綿柔之力,而且十分渾厚,諸葛慧根本不能抗衡,立刻被逼退到安全之地去了。

笑猴兒亦不再遲疑,猛吸一口真氣,運貫全身,他的身體登時猶如神話中的孫猴子,變得堅如金剛,然後凌空而起,而這套九式猴拳中,威力緊強的一式“穿雲裂石”,驀地施展出來,頓時身如金剛之箭,向頂部的大石板猛然射去。……在這等無與倫比的威力衝擊下,在一角的諸葛慧意料,大石板必被笑猴兒的金剛之體穿破了。

不料就在笑猴兒身形發電似箭,插向頂部大石板時,在黑暗中忽地一聲吱吱尖叫,一團帶金光的黑影,忽地斜飛而上,恰好擋在笑猴兒的頭頂……笑猴兒目力驚人,立刻便發覺這是那頭金線黑猴,假如笑猴兒照原來路線射去,他的穿雲裂石一式,便必定變作穿猴裂腹,金線黑猴必定立被擊斃。

笑猴兒此時已變得甚喜這頭已通靈的金線黑猴,他為了不傷它,無奈只好抱身子一偏,射向大石板的側面。不料他一撞之下,大石板卻立刻向後彈起,將笑猴兒威猛的衝擊力度化解,不致被擊破。

大石板猛地彈起,黑暗中果然射人一團白光,原來大石板外面,果然是進來時入口,此時陽光射入,黑暗的地穴頓時一片光明。

笑猴兒一見,不由大喜,他明白剛才是金線黑猴有意向他指引觸動大石板彈起之勢,掠到諸葛慧的身旁,伸手拉住她的小手,挾帶諸葛慧一飛沖天而起,穿越石板露出的洞口,呼地疾射而出。但就在此時,後面的諸葛慧雙腳尚未穿越,卻猛地被兩爪攫住,只感身子一沉。幸而笑猴兒的功力十分威猛,他的“穿雲裂石”一式又餘勢未盡,因此呼地一下,連同諸葛慧腳下的兩團物體,亦一齊穿越洞口,重返陽光普照的光陰人間之世。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快得連仙靈俠女諸葛慧也來不及對此有所反應。到她終於落到堅實的地面,心神甫定,這才發覺,抓住她雙腳,藉勢而出的,竟然是引誘她進地穴的兩頭雌雄金線黑猴……而那大石板又重新砰地翻下,緊貼地面,渾然一體,外面的人見了,根本不知大石板下是另一個充滿神秘的世間。

“果然是一飛沖天埃……”諸葛慧默默的驚歎。

笑猴兒和諸葛慧在黑暗地穴中,也不知度過了多少時間,也漸漸習慣了那黑暗世界,此時被猛烈的陽光照射,眼睛不由閉上,好一會兒張不開眼。這有點像黑暗中的生物,見陽光如見鬼一樣,在一些人心中的黑暗,在另外一些人眼下,卻是光明,光明與黑暗,既截然對立,但又密不可分;沒有光明,便沒有黑暗。

此刻,笑猴兒和諸葛慧師兄妹二人,反正在心中默默思忖這光明與黑暗的種種神秘關係,因此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就在此時,卻見一條灰色的人影,似煙似霧的飄了過來,一面大叫道:“你二人怎的從天而降也。……”原來仙靈老人左慈,他正在大石四周發瘋般搜索,以便尋找地穴的入口,可惜卻一無所獲,他曾試過站在大石板上亂跳亂踏,希望誤打誤撞,將他亦翻進地下,好與他倆位寶貝徒弟相會,就算是入地獄送死,也勝於他獨自在外面憂心守候。

老左慈的叫聲,終於把迷幻沉思中的笑猴兒和諸葛慧喊醒了。就連分別依偎於倆人身邊的雌雄兩頭金線黑猴,也發出了一陣吱吱叭叭的叫聲,也不知是驚詫還是歡喜,是因為老左慈的身法太快,也大虛無飄渺了,以至兩頭通靈黑猴亦自嘆弗如。

諸葛慧伸手抱住那頭雌金線黑猴,嗔道:“師父爺爺。你喳呼什麼?莫把猴子嚇壞了。”雌金線黑猴似乎畏懼老左慈,吱吱的往諸葛慧懷中依偎,猶如尋找庇護似的。

老左慈見了,不由又驚又喜又奇,他瞪了諸葛慧一眼,喃喃說道:“這女娃兒瘋了。這鬼猴子累她掉進地獄,她不但不恨,反而當寶貝似的。……難道管老弟所判十分靈驗,他二人在地底世界有奇遇麼?……”他一頓,不由大急道:“喂。

我的寶貝徒弟孫女,你到底在地下見到什麼?遇上甚的奇緣?……你若再不告知師父爺爺,便必將我活活悶死了。”

不料諸葛慧卻一反常態,不帶半分的嬌野,肅然說道:“師父爺爺。此乃天機奧秘,天機不可洩露。……除非啊……”她忽然一頓。

老左慈不由脫口道:“除非什麼?你快說埃”諸葛慧決然說道:“除非見到我二哥孔明,請他解釋明白,才可告知師父爺爺。”

老左慈奇道:“你二哥雖然是洞天徹地的一代天機傳人,但他不在此地,遠隔數百里,怎會知白帝城地底的奧秘?為甚先要請他解釋清楚?”

諸葛慧神秘的笑笑道:“師父爺爺,因為啊,這天機奧秘不但與我和笑師哥有關,亦與二哥孔明有莫大淵源。……因此啊,自然要先向二哥詢問清楚啦。”

老左慈一聽,目中精光閃灼,一融心癢難熬的模樣。但又知諸葛慧這娃兒的脾性,她既然如此神秘,那便決計不會在此時說出來了。幸而此時神相管輅和他的徒弟諸葛鈞兩人,已從山野問的另一面走過來,老左慈如獲救星似的大叫道:“喂。管老弟。我這寶貝徒弟安然無恙,快。快。快趕入成都,去見那位天機大傳人孔明也。……”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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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11 15:52:54 |只看該作者
卷四 龍飛鳳舞 第十六章 再窺星斗

就在仙靈老人左慈,神相管輅,以及二人的徒弟笑猴兒、諸葛鈞、諸葛慧等二老三少,帶同跟著笑猴兒的那雌雄兩頭金線黑猴和重返諸葛慧肩上的五彩雲雀,急急趕路,疾奔西面成都時,那“天機大傳人”孔明,以及他的師妹雕雪、義弟趙子龍、歡樂之女司馬芝等三人,卻正聚集於孔明丞相府的觀天台上面。只見孔明仰視天際,神色肅然,半晌沒有說話。

此時已是戌時,夜色沉沉,月隱墾浮,繁星滿布天宇。孔明此際凝注的,也不知是哪類星斗。

趙子龍和馬馬芝見孔明凝神審察天象星斗,不敢驚擾,靜靜的停立一旁,以作孔明的護法。但雕雪卻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悄聲問孔明道:“諸葛師哥,依你目注的星斗方位推測,莫非師哥正視辯二十八宿的星宿分野麼?”雕雪拜入天機門下,雖然時間不太長,但因為靠著孔明的悉心循循誘導,她對艱奧的天機之道,也已悟釋三分了。孔明一聽,不由點頭微笑道:“師妹好眼力埃你對天機星象之學,果然已甚具根基也。……我正是在審辯二十八宿的分野和動態,以便視察目下這三國鼎立之態勢,以便推斷日後的三國形勢。”

雕雪知趙子龍和司馬芝心中亦同感好奇,因此故意大聲問道:“那三國之形勢將如何呢?”孔明沉吟說道:“按二十八宿分野,曹操的魏國所轄地幽州、幷州、冀州、青州、兌州、徐州等九州大地,由角、門、氏三宿生兆兌州,由虛、危二宿主兆青州,由營宿主幷州,奎、婁、胃三宿主徐州,昂、畢二宿主冀州,而由尾、箕二宿主幽州。魏國重擁九州之地,而分由二十八宿中的十三宿主兆其茫涉天機也,……”雕雪微一思忖,即恍然悟道:“那東吳主要為揚州之地,所主之星宿,自然是東方七宿中的斗宿、牽牛、織女宿等三星宿主宰也。”

孔明欣然微笑道:“不錯。那蜀國的星宿分野又如何呢?”

雕雪朗聲道:“蜀國主要是西方益州之地,自然由西方七宿中的嘴宿、能宿生兆埃……但分主魏、蜀、吳三國的星宿,未知有何異兆?這便決非雕雪所能參透了。”

孔明神色肅然,凝注虛空,過了一會,才欣然道:“三國鼎立之勢已成,天下可暫保安定。”

佇立一旁護法的趙子龍,一直靜靜聆聽孔明與雕雪二人的天機對答,此時好奇的問道:“義兄,三國鼎立,必各自爭雄,怎會天下太平呢?”孔明微笑道:“不錯,三國鼎立,乃指大勢而言,但天機運行,決不會停頓,因此爭雄兌鬥,亦決不會停止,天下安定,亦僅可保短期而已,依我觀之,分主三國的星宿分野,目下皆相對平伏,懸空不動,乃目下亦無沉浮起伏之象也。……”孔明話音未落,就在此時,茫渺天際,東北面冀州地域,忽地射了一道強烈如長虹的金光,直衝天際,橫跨虛空,金光燦爛,十分耀目。孔明目睹之下,心中不由突突一跳,暗道:金光如虹,橫跨天際,乃是天龍升空,主一統天下的真命天子出世埃而且與我在天目山所見,乃屬同一異象。那到底誰是真命天子,主一統天下?魏、蜀、吳三國中誰有此天機福緣?若非三國中的人物,那此人又是誰呢?……孔明正思忖間,雕雪、趙子龍、司馬芝三人,亦已發現了這道金虹天象。

趙子龍和司馬芝因並不精於天機之道,除了驚奇,也沒能領悟什麼。

雕雪卻吃驚的說:“孔明師哥。……這天際金虹,豈非與天目山上所見,屬同一類的異象麼?你當日判斷,金虹橫空,乃主天下一統;那眼前所見,卻又主兆什麼?”

孔明沉吟道:“金虹兩度現世,乃主兆一統天下之真命天子已經降世矣。而三分天機只怕已屆臨再度逆變之期也。

趙子龍一聽,不由亦吃驚道:“義兄。若三分天機已然轉向天下一統而演變,那魏、蜀、吳三國國運,豈非行將衰敗麼?

那令其衰敗的人到底是誰呢?”司馬芝忍不住詢問道:“諸葛大哥,你和子龍等人,歷盡艱辛,才匡扶劉備據蜀川為王,天下亦終確立三王並峙之後,怎的便生變化?那日後消滅三國,一統天下的真命天子又是誰人?……這等天機奧秘,當真令人吃驚萬分。”孔明神色肅然,沉吟不語,好一會,才忽然道:“金虹兩度現世,的確驚人。……到底誰是日後一統天機大勢中人物?我一時也難參透。……”雕雪接口道:“師哥。既然然如此,為甚不去探究明白?

此事關乎天下眾生安危,亦牽連魏、蜀、吳三國的命脈,若查究清楚,對你導引天機演行的努力,不是極有幫助嗎?”

趙子龍亦道:“不錯。義兄為三國鼎立之局,已花盡無數心血,怎可被毀於一旦?好歹亦要查探明白,然後好見機而行也。”孔明沉吟道:“我亦早有此意,但蜀川初定,百物待舉、百廢侍興,我不得不暫且拋開,先求蜀川大局安定。如今荊州有云長鎮守,只要他依我之東和孫吳,北拒曹魏大計,則可保荊州平安,蜀川方面,有法正代我處理軍政要務,亦甚為得體,我亦無慮也,……我明日即以家事為由,向主公請辭,便裝潛赴民間,趁機查探此天機奧秒了。……師妹留在成都並無要務,可隨我一行。”

雕雪一聽,不由大喜,在她的芳心深處,與孔明攜手並肩行走江湖,暢遊名山大川,早已是渴盼已久的心願。她因此連忙格格嬌笑道:“師哥。就你和我一同去闖江湖麼?”

孔明點點頭道:“此行乃深人民間察訪,須秘密行事,人多反而不妙。”

趙子龍一聽,不由大驚道:“義兄乃蜀國丞相,國之棟樑,怎可獨闖?萬一有甚差池,蜀國危矣。”雕雪心中渴盼能與孔明攜手共闖江湖,見趙子龍有勸阻之意,趕緊連忙道:“子龍放心吧。當日孔明師哥與我赴江東,上有孫權、周瑜謀算,下有江東十萬雄兵環伺,於千軍萬馬的危險境地,依然安如泰山,穩如盤石,子龍擔心什麼?”趙子龍決然說道:“不然。此一時彼一時也,當時蜀國大勢未成,東吳又面臨強敵,因此尚對義兄留三分情面。但如今三國鼎立之勢己成,無論魏國曹操,還是東吳孫權,均視蜀中為潛在對手,義兄的行蹤萬一被兩大強敵發現,則生命堪慮矣。”趙子龍一頓,又斷然說道:“若義兄真的出川,我必放下軍務,便服隨行,作義兄的貼身護衛。”

司馬芝一聽,亦連忙道:“好埃若子龍哥哥隨行護衛,怎可缺少我司馬芝的份兒埃”雕雪心中不情不願,但又不敢替孔明定奪,無奈只好向孔明道:“師哥之意如何?”

孔明微一沉吟,便決然說道:“子龍和司馬姑娘均同屬天機勢格中人,且蜀川暫時並無急務,他二人可隨我一行也。”趙子龍和司馬芝一聽,不由大喜,也不再異議。特別是司馬芝,她這位含笑春花龍脈的後人,一代歡樂之女,近年被困在蜀川,雖然有她的子龍哥哥相伴,但趙子龍忙於征戰,兩人聚少離多,怎及和上二人行走江湖大地,日夕相處?因此她芳心欣慰極了。孔明主意已定,也不再遲疑,當即派人送書函往法正的府上,委託他暫代丞相職務,處理蜀國的日常軍政事務。第二天一早,孔明即以“返鄉祭祖”的私人理由,向漢中王劉備辭行。劉備聽孔明說是返鄉祭祖,心中雖然不捨,卻也不便反對攔阻,無奈只好道:“先生返鄉祭祖,乃先生家族大事,我不好反對。但先生乃蜀國之棟樑,我的臂膀,我實不捨一旦分開埃……先生此行,打算花多少時日呢?”

孔明微笑道:“主公放心,我已判斷,目下三國鼎立大勢已定,暫時可保平安,我多則一月,少則十日,必重返蜀川。”

劉備見孔明已定下時限,心中稍安,但仍不放心的說:“先生返鄉祭祖,打算帶多少兵馬隨行護送?”

孔明道:“我此行乃秘密返鄉,不必張揚,因此我決定只攜同師妹雕雪赴山東足矣。”

劉備一聽,不由大吃一驚,連忙道:“這怎麼可以。先生乃蜀國的樑柱,決不容有絲毫折損。……我決不同意先生孤身兇險。”

孔明見劉備倚重之情溢於言表,便不忍令他擔憂,含笑道:“那主公如何才可安心呢?”

劉備想了想,道:“先生不帶兵馬隨行護送,我勉強答應,但有一人,先生卻決不準拒絕。”

孔明一聽,便知劉備所指的人是誰了,不由笑道:“主公所指,莫非是虎威大將趙子龍麼?”劉備道:“子龍一身是膽,且可力敵千軍,有他隨行護送先生,我心方可稍安也。望先生千萬不可拒絕。……”劉備話音未落,趙子龍已經著便服而進,他先向劉備拜見,才向孔明含笑道:“義兄若不答應子龍隨行護送,主公又怎肯放你出川埃”劉備一聽,連忙接口道:“不錯。不錯。先生若不答應,我便決不放行。”孔明見劉備和趙子龍,均如此維護他的安危,心中不由一陣感動。他略一思忖,才慨然道:“主公和義弟待孔明之情,我又怎忍拒絕?我此行實乃順道窺察百年天機大勢,以便順勢而行,確保蜀國安危,因此雖然兇險,亦不得不為也。

……主公但請放心,我深知自身天命,不日必安然重返蜀川也。”劉備一聽,才知孔明此番返鄉祭祖,只是託辭,其實是為了他的蜀國大業,不惜以身犯險。……劉備心中不由十分感佩,伸手輕撫孔明的肩背,嘆道:“先生為國事奔勞,更不惜孤身犯險,真我的臂助,國之棟樑埃”就在當日傍晚,出川的陸路上,便出現了四位青年男女。兩位女子一穿紫色衣裙,一穿白衣素服,更顯得倆人的清麗脫俗。倆位男子,一位作勁裝待衛打扮,身佩一柄寶劍,顯得神威不凡;另一位男子卻頭戴綸巾,手執羽扇,顯得十分超脫瀟灑。除了另一位紫衣女子亦身佩寶劍,四人便再無任何兵器攜帶。

四人所走的路線,是從蜀川成都的北迴山道,翻越劍閣山斜谷,再進入漢中的穀道,然後從漢中的斜谷東行,進入中原地帶。蜀道的險峻,決非未親身涉歷的世人所能想像。走在崎嶇險峻的山道上,但見群峰與天際相隔不到尺許,乾枯的松樹倒掛在懸崖絕壁之上;急流、瀑布發出巨大的聲響,在山澗中迴盪,嘩嘩的洪流撞擊山崖,推倒岸石,行萬道山谷發出霄霆般的轟響回鳴。但四人之中,就連看來最柔弱的紫衣姑娘,亦走得十分輕鬆,其餘三人,更不把艱險的蜀道放在眼內。這一行四位青年男女,自然便是出川審察天機的孔明和隨行的趙子龍、雕雪、司馬芝了。趙子龍身佩的是天下知名的“倚天劍”,另一柄寶劍“青虹劍”,則在司馬芝身上佩帶。孔明並無攜帶任何兵器,他手中執的依然是他那柄神秘的羽扇,雕雪與孔明一般,同出於天機隱俠龐德公的門下,而天機門所注重的,是無形的玄幻之道,根本不必有形的兵器,因此雕雪的身上,亦並無攜帶任何兵器。四人所走的路線,恰好與仙靈老人左慈等一行人入川路線分岔,孔明等是向北面進入漢中,由漢中東了中原,左慈等人,卻是從荊州南郡水路進入巴郡,再從巴郡西行,進入成都。因此兩方面絕對無可能相遇。

因為四人此行是入中原審察天機,中原是曹操的魏國轄境,因此孔明決定,此行不許張揚,亦不騎馬,作平裝便服打扮,猶如四位闖蕩江湖的異士俠客。

四人功力高強,也不畏山道的艱辛,一路北行,不久便出了四川的北迴山道,進入漢中的劍閣山谷。翻越劍閣山谷,便進入中原地帶了。趙子龍南征北戰,十分熟悉沿途的地理形勢,他不由越走越吃驚,因為前面十里,便是進入魏國境的重鎮潼關,假若是他單人獨闖,趙子龍根本不會畏懼,因為他自信在曹操的千軍萬馬中,亦可來去自如。但此行卻是護送孔明,身負漢中王劉備的重託,孔明的安危,關乎蜀國的存亡大局,趙子龍又怎敢有絲毫的大意疏忽?

趙子龍前幾步,挨近孔明的身側,悄聲道:“義兄。前面十里之地,便是曹軍重兵把守的潼關,我等是否不改路向?”

若然如此,很快便會抵臨潼關城下了。”

孔明微笑道:“不必更改,照原來所定路線行進。”趙子龍吃驚道:“義兄。這太危險也。萬一被曹軍發現行藏,派重兵圍捕,情勢必危。義兄一身系蜀國安危,怎可如此犯險?若義兄堅持地入潼關、我唯有孤身向潼關曹軍挑戰,以引開曹軍的視線,讓義兄從容而進好了。”雕雪見趙子龍如此維護孔明,芳心不由大慰,格格嬌笑道:“子龍勇氣可嘉,當真一身是膽埃”司馬芝卻吃驚道:“子龍哥哥此刻並無一兵一卒,去向曹軍挑戰,豈非以卵擊石嗎?這怎麼可以。孔明大哥,快改變路線埃”不料孔明卻從容笑道:“放心。放心。路線不必改變,子龍亦不必孤身前去挑戰,只消向潼關行進便是。”

趙子龍見孔明胸有成竹,料想他必已算定妙計,便不敢再異議,搶先一步,走在前頭,趙子龍暗地決定,若有任何兇險,他就算拼了生命,亦必維護孔明的安全。

雖然如此,但趙子龍卻越接近潼關便越驚心,因為此時是正午時分,陽光普照,潼關上面守城的曹軍,對接近的人洞察一切,孔明的行藏怎可隱蔽?再前行一段路,趙子龍目力超卓,他放眼望去,已可見潼關上曹軍的旗幟了。……漸而更見關上正在巡檢的曹軍身影。……他不由大駭,暗道:“此時若再接近,必被關上曹軍發現,孔明雖然是平裝便服,但他那身羽扇綸巾的形象太深刻,當今之世早已傳遍,極有可能被曹軍識破身分,屆時大軍一湧而出,千軍萬馬圍攻之下,孔明的生命危險了。……眼見又接近潼關一段路,趙子龍步步驚心,心中一陣抽緊,他的右手已緊握劍柄,由於心情緊張,手心竟滴出汗水來了。……趙子龍不由暗歎口氣,心道:今日一場生死廝殺,只怕已勢不可免也。

就在此時,潼關上空忽地利起一陣猛烈的強風,邊關樓上的曹軍戰旗亦被颳倒,關上的曹軍東奔西突,一片混亂。接而天際突然一黑,在正中當懸、光華灼灼的太陽,竟被一個滾圓的大黑球遮住,光華驟失,下面的山野、大地、城廓,登時陷入一片黑暗……趙子龍、雕雪、司馬芝三人,不約而同齊聲的呼道:“日蝕。日蝕……怎的競在此時發生?……孔明卻欣然笑道:“日蝕已生,光明轉入黑暗,此時不入潼關,更待何時呢?”

趙子龍一聽,這才恍然而悟,原來孔明早已料定,今日正午必有日蝕發生,光明亦必化作黑暗,正好趁此機會混進潼關。……他也不再猶豫,搶先大步奔近,渲關上的曹軍,先彼強風衝擊,又被日蝕所嚇,而關前關下,山野城廓一片黑暗,早已亂作一團,哪還有暇仔細搜查入關的民眾?……關外的人流,亦趁亂一湧而入。

孔明、趙子龍、雕雪、司馬芝等四人,趁著混亂,十分順利進入潼關。四人也不停留,直奔潼關東門,施然出關而去。

四人出了潼門,又繞道避開進入中原的第二道關口——陽平關。

離開陽平關往東行三十里,便抵三峽郡。此地已是中原地帶,東面三百里,便是中原重鎮、漢朝古都洛陽了。

孔明一路向東面行進,中途並不停留,漸而已進入中原腹地,官兵防守也比邊關大為鬆懈。因此四人的行蹤誰也沒察覺,一路上十分順利。三日後,便已抵達古都洛陽的郊外二十里地,孔明心中忽然一動,猛地憶起,他早年曾跟隨師父龐德公,潛入洛陽,審察曹操的氣運,他不由暗道:“二十年後,我竟又抵臨此地,目的卻是查探百年後的一統天機,浩翰乾坤,當真是玄幻多變也。……”孔明正心中轉念,雕雪在他身邊悄聲問道:“師哥。你打算進入洛陽古都麼?……”她忽然欲言又止,神色有點不情不願。

雕雪的心思,趙子龍和司馬芝根本不會明白。孔明卻忽然憶起,雕雪在當年,曾奉師父龐德公之命,以貂蟬的身分,進入洛陽城中以美人計中的主角,周旋於董卓與呂布之間,令三分天機亦幾乎逆轉。……雖然在他的悉心保護下,雕雪保住了女兒家的冰清玉潔,但作為美人計中的主角,畢竟在她芳心深處留下烙印,令她感到羞辱。孔明洞悉雕雪的心曲,便不經意的慰道:“我正有此意,入洛陽古都是一察,但洛陽已非昔日的洛陽,亦非漢時的古都了……天機變幻,落花流水,如斯逝去;往中如煙火,火烙鳳凰,已然重生,又何必再去思想。”雕雪一聽,心中不由一甜,孔明對她的慰藉,猶如大旱中的甘露,令她身心一振,往事的憂思不由盡洗而去。她的悄臉一陣緋紅,暗道:她有幸能與如此善體人意的師哥一生作伴,便什麼艱苦屈辱也可抵償了。孔明見雕雪甜甜的笑了,雖然沒有回話,但孔明知道,雕雪的天機玄學已甚具根基,她必定已領悟他話中的含義,因此方能芳心釋然了。他於是欣然笑了笑,也沒再說下去。他剛才說的,亦只有雕雪才能心領神會,在趙子龍和司馬芝二人聽來,僅是孔明一番奇怪的感慨而已。

四人十分順利,進入洛陽城中,只見城中正大興土木。

打探之下,才知原來是宮殿。再仔細查探,得知這座新宮殿名叫“更始”。

孔明乍聞“更始”二字,心中不由一動,他當時也不加說破,只決定在城中先尋客館落腳。

四人在城中,選了一間僻靜的客館,又要了二間客房,一間由孔明、趙子龍居住,另一間則由雕雪和司馬芝住宿。

安排好住宿,已是當天的中午時分。孔明忽然興致勃勃的說:“我等一路上風餐露宿,無酒無肉,我過意不去,這便下去大堂飽餐一頓好了。”

四人走下客房之下的大堂,但見大堂中賓客滿座,各自大飲大嚼,十分熱鬧。

趙子龍皺眉道:“此地人客眾多,十分複雜,是否改選別處進膳?”

孔明卻欣然一笑,輕聲道:“子龍放心,我卻以為,最熱鬧的地方,才是最能保密之處,才最安全。”

四人在大堂中揀了一桌坐下,向店東要了酒菜,便吃飲起來。

孔明看來興致甚好,一連飲了三大杯,還意猶未足,向趙子龍笑道:“來。賢弟,我與你再幹三杯。”趙子龍卻不敢大意,向孔明悄聲道:“義兄小心。此乃魏國重鎮,城中必禁衛森嚴。而且魏太子曹丕,以及太子少傳司馬懿,又正在城中督建新宮,守衛必更嚴厲,說不定已滿布線眼,伏下重兵,以保證曹丕的安全呢。……我等千萬不可貪杯誤事。”

不料孔明目注司馬芝一眼,忽地呵呵笑道:“司馬姑娘,我向你敬一杯。”

孔明此言一出,不但司馬芝吃了一驚:連雕雪、趙子龍二人甚感奇怪,皆暗道:莫非孔明已酒醉了麼?不然為甚說出這莫名其妙的一句?司馬芝忍不住問道:“諸葛大哥,你敬我什麼?……司馬芝無功無勞,怎敢飲這一杯?……”孔明笑道:“我看司馬姑娘命宮中的兄弟位,忽現紫赤之氣,此乃兄弟、兄妹久別重逢之兆,亦是喜事一件,因此該向你敬賀。”孔明此言道出,在座三人不由更感驚奇,因為雕雪和趙子龍均知道,司馬芝與她的兄長司馬兒,自幼年失散,迄今已二十多年了。……如今卻竟有重逢之喜,這怎不令人驚奇?司馬芝心情亦一陣激動,她自幼便孤苦無依,母親早逝,跟著賣藝維生的父親過活,女兒家多希望有一位兄長來陪伴她、愛護她埃……可惜在她三歲那年,年僅八歲的哥哥司馬兒,便因戰亂失散了。……司馬芝深知孔明料事如神,他既有此判斷,便必定靈驗。……她忙向孔明道:“諸葛大哥。

……我與兄長重逢,當應驗於何地何時?”孔明意味深長的笑笑道:“今時今日,此時此刻;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司馬芝不由又驚喜又迷惑,又忙道:“諸葛大哥。此地乃古都洛陽城,莫非兄長便隱居於洛陽城中嗎?……但他到底居於何處?什麼時候出現?我又是否須前去尋覓辯認呢?

……諸葛大哥快告知我埃”司馬芝思念失散的哥哥之情十分深厚,她藏在心中已二十多年了,此時渴盼與他相逢的兄妹深情,不禁溢於言表。

不料孔明目注司馬芝一眼,又含笑道:“司馬芝姑娘不必焦急,若機緣來到,你與兄長千里可相逢;苦機緣未到,便咫尺難相認。因此大可放開心懷,先飲酒再說。”司馬芝無奈,只好與孔明敬飲了三大杯。趙子龍心中暗暗驚奇,暗道:義兄今日是怎的了?他處事一向慎重,此時身處龍潭虎穴兇險之地,卻反暢飲貪杯?……莫非義兄又在用計,以求達到窺破天機的目的麼?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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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11 15:54:15 |只看該作者
卷四 龍飛鳳舞 第十七章 深陷機謀

趙子龍心中吃驚,為防萬一,他也不敢多飲,以免酒醉誤了大事。他深知自己肩負的責任有多沉重,孔明是蜀國的棟樑,國家的命脈,若他有甚折損,他趙子龍便死一千次亦不能抵償。因此他又怎敢有絲毫的疏忽大意?但孔明的師妹雕雪,卻因難得一見孔明如此開懷暢飲,心道:“師兄必定已厭倦了競逐天下的征戰生涯,已萌歸隱江湖,與我攜手暢遊天下的意念了。師兄因此才如此欣然。雕雪心中轉念,不由樂得俏臉緋紅,芳心如吃蜜糖,由心胸甜了出來。她也不向孔明勸阻,反而知情識趣的向孔明連番敬飲,一面格格嬌笑不絕。

趙於龍越發吃驚,他向雕雪示意,要她勸阻孔明莫再貪杯,雕雪卻毫不理會,依然陪著孔明痛飲。趙子龍的眉頭不由深深皺緊了。

不知不覺間,孔明不由沉沉大醉,伏在桌上,呼呼睡著。

雕雪也有六分酒意,俏臉緋紅,說話的口齒也不清楚了。

趙子龍見狀,心中不由大慌。他忙向司馬芝道:“芝妹。

此地不宜久留,你快扶雕雪姑娘上客房歇息,須小心在意,千萬不可讓她出外醉酒鬧事。”

司馬芝點點頭,道:“我知道。……但諸葛大哥此刻大醉,十分兇險,誰來照顧?”

趙子龍道:“義兄由我照應。……芝妹已亦須小心,洛陽城中曹軍人多勢眾,千萬不能暴露義兄的行蹤。”

趙子龍說罷,吩咐店小二結了帳,然後便和司馬芝分別挽扶孔明、雕雪上客房。

趙子龍將孔明抱在懷中,進入客房,放在床上。孔明一動不動,和衣便沉沉大睡去了。趙子龍才暗鬆口氣,心道:義兄酒醉或有好處,他待在客館中,決比外出面犯險要安全多了。但他仍不敢大意,搬了一張木椅,對著客房大門,按倚天劍而坐,嚴密戒備,以保護熱睡中孔明的安全,趙子龍此時,就連他心愛的芝妹,亦不得不拋在一旁了。

此時,司馬芝挽扶雕雪,走入客房,她把雕雪和衣放在床上。雕雪上樓時尚有幾分清醒,但身子剛躺在床上,便呼呼的睡著了。司馬芝不由又好笑又好氣,心道:“子龍哥哥要我守在雕雪姐姐身旁,不許她出外醉酒鬧事,但瞧雕雪姐姐沉醉的模樣,只怕睡上一日一夜不會甦醒呢。……子龍哥哥為維護他義兄諸葛大哥的安全,也未免大小心謹慎了。……轉念又暗道:子龍哥哥為他的義兄,為了他的什麼國家大事,他的心胸已被填滿了,哪還容得下我司馬芝?……而且他聽說我將會與兄長相逢的訊息,也不提不問,尤動於衷,他心中哪有我司馬芝的影子呢、……哼哼,你趙子龍不關心,我便不可以獨自前去尋兄長麼?……諸葛大哥既然判斷我那哥哥司馬兒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他料事如神,又怎會有差錯?看來哥哥必定就在這洛陽城中埃司馬芝心中轉念,不由有點嗔怒,出去尋兄的念頭變得十分強烈。她見雕雪仍躺在床上呼呼入睡,料想她一時片刻,絕不會醒來,自然更不會出外醉酒鬧事。她不由微哼了一聲,向房中的窗口掠去。她向外探頭一望,但見窗口外面,便是洛陽城的一條繁華街道,車來人往,十分熱鬧。司馬芝見了,心中不由一陣焦躁,暗道:雖然諸葛大哥吩咐我安心等候,但他又知否我盼望與兄長重逢,已等候二十多年了?……若再如此空等下去,只怕再過二十年也難與兄長相逢埃……這街道十分繁華,必定是洛陽城當地人聚居的地方,為甚不趁機下去打探兄長的下落?……她心念電轉,也不及細思,呼地一下,便躍出窗口,越窗而去。她的輕功本就十分精妙,單單憑著一條軟繩,她也可以借力攀天,演出一幕天宮偷桃的戲技,從窗口到地面的短短十丈距離,又怎能難得住她?……只聽呼地一聲,街上的行人也沒來得及抬頭察看,司馬芝便已俏生生的站在繁華的洛陽大街了。司馬芝但見街上商鋪林立,商販人來人往,大挑小擔的在街上奔走。這一切都引不起司馬芝的興趣,她的目光落在街道左面的一幅牌匾上,只見牌匾上面刻著:“百年字號——洛陽茶鋪”等八個金漆字。她眼神不由一亮,暗道:這洛陽茶鋪,既然是百年字號,裡面的掌櫃、夥計,必定都是久居洛陽城的土人,對城中的人事,必定知悉甚詳,為什麼不進去打探一下兄長的下落?她心念甫動,腳下卻已如行雲流水,飄移到洛陽茶鋪的門前了。幸而街上的商販,忙著看顧生意,準也沒有留意到這位歡樂之女,否則,必定會以為她是天仙降世驚鴻一現了。

司馬芝施然走進那洛陽茶鋪,但見鋪裡面人客滿座,有酒有肉有茶供應,說是茶鋪,其實是一家色香味俱全的酒館食肆。

司馬芝剛一踏進,在茶館的大堂站腳未暖,正在飲酒喝茶吃肉的人們,也不知是誰首先有一股強大之極的吸力,把整間茶館客人的目光,全部吸住了。

司馬芝心中微感奇怪,暗道:洛陽人怎的如此古怪,見外鄉人便如見了怪物似的?

她也不知道,其實是她的那副歡樂之女的嬌態,令茶館的客人著了魔力,以為九天仙女降凡塵。客人中男子老的見了,皆抱怨他自己年已老邁,怎地少時沒遇上這般麗人?年輕的心神皆醉,暗道:若可與這位仙女略作親近,便短命十年也甘心。女賓中老的不由恨自己不能生出如此俏麗迷人的女兒,否則自己必定將貴為王妃丈母的尊貴身分。女賓中少的卻暗地羨忌,心道:若自己擁有這姑娘的笑貌花容,哪還有擔心自己的情郎拋棄自己嗎?……這一切,客人自然誰也沒表示出來,只是著魔般注視。

司馬芝卻渾然不覺,她走到櫃檯前面,向坐櫃的掌櫃笑笑,嬌聲道:“老闆,請問你是否洛陽的本地人呢?”那茶館老闆年已五十多,大概見慣場面,對司馬芝的那副快樂仙容,並不怎的入迷,他目注司馬芝一眼,才呵呵笑道:“姑娘問這幹麼?難道姑娘是孤身入城,探親不遇,迷了路麼?”司馬芝一聽,便斷定此人必定是洛陽城中的老土人了,因為若非如此,他決不會一眼便辨出自己是外來人了。她心中不由一喜,暗道:我與兄長重逢機緣,或許真的到來了,因此我頭一個探聽的,便遇上洛陽當地人。……她心中興奮,臉上的笑容便更加快樂動人,老掌櫃雖然上了年紀,又見慣世面,但乍睹司馬芝此時的笑容,心中亦不由一燙,神思一陣莫名其妙的歡欣。司馬芝嬌聲道:“是埃我的確是入城探親,但可惜我與城中的親人已分別二十多年,他原來居住的地方,已被毀,變作一片廢墟了。”司馬芝從雕雪的口中得知,洛陽城在十多年前,曾被董卓一把火燒成廢墟,不但皇宮被毀,連城中的民居亦無一倖免。她因此判斷,她的兄長若真的流落洛陽城,那必定是在洛陽被大火焚燬重建之後,便順勢用此藉口探問。果然那老掌櫃一聽,便相信了司馬芝的確是前來城中尋親,因為以她的年紀,若非有親人在洛陽,決不會知悉這一段烈火焚城的慘事舊聞。老掌櫃定了定神,同情說道:“姑娘,實不相瞞,老朽亦是被那場大火奪走了三位親人。……哎,往事如夢,不提也罷。姑娘的親人是誰?可還記得居住的地方?又姓什名誰呢?”司馬芝一聽,不由暗暗叫苦,心道:二十多年來,我連兄長的模樣亦未見過、又怎知他居住的地方?……她微嘆口氣,幽幽說道:“他是我哥哥,他自幼年入洛陽謀生,分別已二十多年啦。……我又怎知他居住的地方呢?”司馬芝此時的神情楚楚可憐,惹人同情。那老掌櫃正在沉吟思索,卻有鄰近的一位客人接口笑道:“姑娘放心。我乃洛陽府中的衛差,洛陽城中之人,我多半認識,只要說出名姓,我必可替姑娘找尋。”司馬芝向這人一看,但見他是一位中年人,滿臉正氣,身穿官眾衙差服飾,料定他決非惡人一類,不由大喜道:“這位差人大哥,我的兄長姓司馬,乳名一個‘兒’字,因此我只知他叫‘司馬兒’,年紀當在三十歲上下。尚請差大哥費神尋找,好嗎?”

不料這衙差一聽,卻連連搖頭,苦笑道:“難。難。難。

……若換了別的姓氏,無論陳、李、張、王、何,均易尋找,但這‘司馬’姓氏呵,卻是千難萬難。”

司馬芝一聽,不由大奇道:“衙差大哥。為什麼偏這‘司馬’之姓難尋呢?”這衙差道:“姑娘有所不知,洛陽城中,陳、李、張、王、何等大姓之人千千萬萬,偏偏姓‘司馬’的並無一人埃……除非是那派來督建新宮的司馬懿大人吧。……但姑娘千萬小心,切莫胡亂打探,司馬大人的身分太尊貴,乃當今太子曹丕的老師,萬一被人將你誤作是吳、蜀兩國的奸細,對司馬大人圖謀不軌,姑娘生命便危險了。”司馬芝一聽,不由一陣失望,心道:洛陽城中民眾,既然無人姓司馬,那兄長又怎會在城中呢?……她不由苦笑道:“多謝差大哥關照,但我兄長出身貧苦,怎會成了富貴之人?我又怎會去打探這位司馬大人呢。……哎,既然洛陽城中並無兄長蹤跡,我還是往別處地方打探吧……”司馬芝說時,她的腳下已如踏蓮花,悄無聲息的一掠而退,眨眼便飄出茶館外面的街上去了。

茶館中人,包括那老掌櫃、衙差在內,均被司馬芝輕靈如仙的身法震駭,本來人聲嘈吵,此刻卻鴉雀無聲,一片靜寂。好一會,那老掌櫃、衙差等人,才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叫了一聲:“莫非是仙女臨世嗎?怎可惜失向仙女求福的機會埃……”倆人茶也不喝、灑也不飲,生意也不顧,搶先奔了出來。

後面的數十客人,亦一擁而出,爭先恐後的追蹤司馬芝的去向。司馬芝在洛陽城大街上行雲流水般飄移,她心中充滿失落的感覺,她至愛的情郎趙子龍,為了他那見鬼的大局,將她冷落不理,她出來欲尋找思念了二十年的兄長,卻又被當頭一盆冷水,澆得她心兒也冰冷了。她在心神恍惚中,竟不自禁的施展出她那絕頂的攀天輕功,並運用在平坦的街道上,自然十分驚世駭俗,街上的來往人眾,均停住了腳步,瞧得目瞪口呆。但司馬芝卻渾然不覺,連後面追擁上來的人潮,亦毫不察覺。

終於,在她身後瘋狂追趕上來的人潮,猶如水浪般呼地將她淹蓋了。

司馬芝不由失神地叫道:“你。……你等為甚阻住我的去路?”那追上來領先的衙差,慌忙向司馬芝打躬作揖,一疊連聲的說:“不敢。不敢。……”我等只是不捨仙女去得太匆忙,錯失了向仙女求福的機會,才追了上來,向仙女拜求,萬望仙女不吝賜福。……”司馬芝被人潮淹住,前行不得,她心中本就十分失落,卻路被阻,更感惱怒,她不由嗔道:“衙差大哥。……你無法替我尋兄,我也不怪你,你在此胡說八道什麼?……我……我本無福氣,有甚福賜給你等埃……”但衙差等不肯相信,仍苦苦的糾纏,司馬芝進又不得,退又不能,心中十分惱怒,她幾乎忍不住要出手傷人。

就在此時,街道的北面,忽地馳出一隊車馬,馬隊在前,車駕在後,風馳電掣的向這面駛來,眨眼便駛近不到二十丈了。

馬上的兵士見去路受阻,厲聲大喝道:“太子出巡。眾人速避開讓路。……否則立斬毋赦。……”但衙差、老掌櫃等人,只顧向司馬芝苦苦求福,競誰也不知大禍將至。

馬隊中當先衝上一名錦衣待衛,他也不打話,猛地抽佩刀,向擋在馬前的人揮刀便劈了下去。……可憐這人正延頸盼求賜福,根本不知人頭立刻便要掉落。司馬芝恰好面向北而立,她一眼瞥見馬上待衛,不分青紅皂白,揮刀便劈,不由大怒,她尖叫一聲:“無緣無故,怎的硬要殺人埃……”身形摹地衝天而起,快如閃電,向馬上侍衛施了一招。那馬上侍衛但覺眼前一花,再定睛看時,不但他的坐騎嚇得僵立不動,他手上的佩刀亦不翼而飛。馬前俏立著一位紫衣姑娘,俏麗如仙,他的佩刀卻已落在俏麗紫衣姑娘的手中了。那錦衣侍衛不由心膽俱寒,他雖然久經戰陣,才被選為護衛太子的錦衣頭目,但卻根本未遇上這等武林神技,一位柔弱的女子,竟可以閃電般在他手上奪過佩刀。……暗道:此女若想殺我,只怕我的人頭已掉落十次了。

他雖然心中驚駭,但職責所在,又不敢退縮,只好向司馬芝厲聲喝道:“何方妖女……竟敢阻攔太子出巡車駕。……你不要命麼?”司馬芝惱怒道:“他們圍在路上,因我尋兄而起,並無心冒犯太子車駕。怎可不分青紅皂白,便斬人腦袋。……我尋兄不遇,尚且如此失望若掉了腦袋,豈非更痛苦麼?”她也不理錦衣侍衛是否聽得明白,只管按她自己的思緒說話。那錦衣侍衛不由聽得一呆,心道:這妖女必是瘋了,說話怎的如此顛三倒四、亂七八糟?……但又被她的閃電神功震懾,連座下戰馬也僵立不動,無奈只好笑道:“你這妖女。……你尋兄便尋兄了,怎的聚眾鬧事?可知阻太子車駕,乃斬頭死罪?……”這錦衣侍衛話音未落,後面一隊數十騎已一擁而上,向錦衣侍衛大叫道:“校尉大人。太子車駕已近,不可拖延。

……與這等賤民多說什麼?怏下令將他們驅殺。”錦衣校尉無奈,只好把手一擺,道:“眾侍衛聽令。將阻路的人驅走。……不走者殺毋赦。……”眾武士立刻一擁而上,馬撞槍掃刀劈,聚集的人眾嚇得雞飛狗走,稍慢一步的,不是被戰馬撞倒,便是被刀槍所傷。司馬芝見狀不由大怒,她也不知厲害,竟飛身而起,赤手空拳,便與眾侍衛激鬥起來,不料後面的侍衛又擁上一批,為數足達百人,將司馬芝團團圍住,弓箭手亦疾奔而至,張弓搭箭,對準司馬芝,只要箭矢一發,在箭雨之下,任司馬芝輕功絕世,亦必難逃萬箭穿身,司馬芝卻不知死活,為救路上的民眾,依然與近百武士纏鬥。

眼看弓箭手已蓄勢以待,只要露出空隙,箭雨便向司馬芝疾射而發。就在此時,後面車駕中,其中一輛疾馳而近,車簾猛地一掀,露出一位神色深沉、目光炯炯的男子,他向被圍困的司馬芝瞥了一眼,忽然大叫一聲道:“眾侍衛聽令。太子有命,留下活口。”就因這一聲令下,箭雨才沒驟發,司馬芝才避過萬箭穿身之危。領頭的錦衣校尉連忙向車駕上的男子俯身道:“是。司馬大人。……”錦衣校尉的話音未落,正與錦衣侍衛激斗的司馬芝,卻猛地尖叫一聲道:“等一等。……本姑娘待會再與你等拼鬥。

……”她身形一轉,掠出包圍圈,向車駕男子這面疾飄而至,身法輕靈之極。

眾錦衣侍衛遵了留活口的命令,又不敢輕發弓箭,因此司馬芝才能十分輕鬆,便脫出了眾侍衛的包圍。司馬芝身形一沉,在那下令的男於車駕前面一丈遠處悄立不動,目中卻精光灼灼,落在車駕的那男子身上,心神恍惚,喃喃說道:“好埃又來了一個‘司馬’大人。……未知這司馬大人姓甚名誰呢?……”車上的男子不知怎的,剛才遠遠的一瞥,心中便生一點思憶,暗道:若我胞妹尚在人世,只怕與此女一般年紀。……此時近處一看,他心中不由一動,頓生一種親切的感覺,因為他忽然發覺,這女子的容貌,竟與自己有幾分相像。……他把手一擺,示意在後面重新圍立來的錦衣侍衛退後。然後才從容的一笑道:“我乃當今太子曹丕的少傅司馬懿表字仲達,姑娘難道以為有另一個‘司馬大入’麼?”司馬芝一聽,不由失聲道:“司馬大人。……你。……你真的叫‘司馬兒’麼?……”車駕上的男子,果然是當今魏曹的太子少傅司馬懿。他奉了曹操的令旨,於古都洛陽督建一座新宮——更始殿,曹操又派太子曹丕親自重鎮督建,曹操安排子孫取漢立魏的意圖不言而喻。因此司馬懿不敢有絲毫的輕忽怠慢,日以繼夜督率近萬民工、工匠,修建新宮,他亦深知,他日後的運命前途,便落在曹丕的掌握中。因此竭心盡力,扶助曹丕,曹丕因而對他十分倚重。此時,司馬懿聽司馬芝失聲叫出“司馬兒”三字,他心中不由一跳,似乎意料幾分,眼前的女子是誰了。……但他卻絕不輕易露於形色,呵呵笑道:“姑娘聽錯了。我之名乃喻示美德之‘懿’,並非等閒的兒子之‘兒’也。……未知姑娘如何叫出了‘司馬兒’之名?你與這‘司馬兒’又有甚干連呢?”司馬芝聽說他並非“司馬兒”,心中先就一陣失望,也不想再逗留,喃喃的嚷了一句道:“你並非司馬兒。……那便非我失散二十年的兄長了。……既然如此,還在此多說什麼?

……就此告辭。……”司馬芝說走就走,身形欲飛射而起。

司馬懿一聽,心頭卻如遭一股熱流衝擊,頓感一陣迷惑。興奮、猶豫。……他已可判斷眼前的姑娘是誰了。因為這女子不但樣貌與他有三分相似,而且他記得自己兒時的乳名恰好是司馬兒……這名女子既然稱司馬兒是她失散了二十年的兄長,那她必定是司馬兒的胞妹了。……司馬懿心思縝密,又十分精明,這一點簡單的道理,自然不難推斷。但因此他卻一陣猶豫。……暗道:我兒時身世微賤,雖然魏王曹操不嫌,但太子出身尊重,若被他知悉我的身世,他還會尊重我這位太子少傅嗎?萬一失去了曹丕的信任,那我的前途事業,便必定立刻付諸流水矣。……我為之奮鬥了二十多年的前途事業,怎能因為胞妹的突然出現而毀於旦夕。……他猶豫之機,競不加挽留,任由司馬芝失望而去,但也並無下令錦衣衛士出手傷她,在司馬懿的內心深處,他情願眼前的一切並沒發生,讓一切往事成為過去,永不再出現,以免有損他的大業前途。……不料就在此時,一輛華麗的車駕疾駛而來,車駕未停,車上的男於已大聲叫道:“此女來歷不明,不可放她離開。……我親自審問清楚。”此人正是太子曹丕,他剛才遠遠的一望,已被司馬芝輕靈如燕的嬌軀迷祝他悄悄命車駕駛前一段,凝神一看,不由一陣神魂飄蕩,但感他宮中的妃嬪,包括他早年乘亂所納的甄氏,與眼前此女相較,簡直是小星星與光華燦灼灼的月亮。……此女有如一輪明月,照得曹丕一陣目眩,心神皆醉。他眼見她要離開,慌忙疾馳上前,下令將她留祝眾錦衣武土一聽太子令下,誰敢怠慢,立刻呼地一擁而上,把司馬芝團團圍祝司馬芝心中本就因失望而惱怒,此時見去路被阻,不由大怒,尖聲大叫道:“誰敢阻我,我便殺誰。……”司馬懿見狀,心中不由十分矛盾,他既欲司馬芝快點離去,帶同他那微賤的身世永遠逝去。但又知她若想要強行突圍而走,必定難逃一死,因為在弓箭手的箭雨之下,就算絕頂高手,亦必會萬箭穿心而亡。……他無奈只好從車駕中一躍而出,他自幼跟隨收養他的義父學武,武功根基亦十分深厚,身手自然亦十分敏捷。他一掠而上,站在司馬芝面前,輕聲道:“姑娘稍安毋躁。……來人乃太子曹丕,你必須小心回話,自然可安全離去。”不知怎的,司馬懿這一出聲勸止,司馬芝便有一種親切的感覺,她的惱怒亦不由減緩。到底為什麼,司馬芝自己也不知道,心道:或許是他與兄長同姓之故吧。……她心中轉念,便打消了強行突圍的打算。她輕移蓮步,飄近曹丕的車駕前,向他福了一福,道:“民女路過此地,拜見太子殿下。”曹丕在車中見司馬芝婀娜而至,咫尺之間,更覺她嬌豔如仙,他但感他宮中的妃姬,在司馬芝面前,均蠻作殘花敗柳了。……他不由心中一蕩,欣喜的緩聲道:“免禮。姑娘貴姓?來自何處?入洛陽作甚呢?”司馬芝此時心神稍定,才猛地憶起,在洛陽客館中,尚隱有諸葛大哥、子龍哥哥、雕雪姐姐等人,特別是諸葛大哥乃身為蜀國丞相,曹軍必對他恨之入骨,假如被曹丕發覺他的行蹤,必出動大軍圍捕,那不但諸葛大哥凶多吉少,連子龍哥哥為保護孔明,亦必九死一生了。……她不由一陣驚駭,心神也更清醒了,她不敢再任性而為,向曹丕小心地回話道:“民女姓馬名芝,乃揚州人氏,入洛陽為尋兄。誤阻太子殿下車駕,尚請恕罪。

曹丕呵呵笑道:“不知者不罪,何況馬姑娘乃無意誤犯,又何罪之有呢?你既入城尋兄,未知乃兄可有著落?”

司馬芝微嘆口氣,道:“並未尋訪得著。”

曹否見狀,不由大笑道:“馬姑娘不必憂心,你只須說出令兄名姓,我一聲令下,九州境內,必可為你尋著兄長。”

身旁的司馬懿一聽,不由暗吃一驚,心道:若她說出司馬兒之名,必將惹曹丕懷疑,追查之下,我的身世便暴露了。

……但又無法正面阻止,無奈只好向司馬芝道:“馬姑娘。務必小心留意。你既然姓馬,你的失散兄長,自然亦是姓馬了。”司馬芝微一點頭,道:“回太子殿下,民女的兄長亦是姓馬,但民女只知他的乳名叫‘兒’。……天下之大,況且已失散了二十多年,只怕已難尋覓,不必勞煩太子殿下費心了。”

司馬懿一聽,才不由暗鬆口氣,心道:她如此回答,婉轉得體,曹丕或會放她離開了。不料曹丕卻十分熱心,欣然說道:“不然,我甚樂意為姑娘尋覓。……但須花時日,姑娘須耐心等候。這樣吧,馬姑娘且先隨我返回行宮,安心住下,再等候你兄長的消息。”司馬芝一聽,才猛地醒悟,這曹丕自見面時,便一直對自己目光灼灼的,半分也不肯轉移,他必定已對自己動念,不懷好意了……司馬芝心念電轉,眼前浮出子龍哥哥神威凜凜的身影,她不由俏臉一寒,斷然說道:“多謝太子殿下的好意。

但民女已無心在洛陽城中逗留,打算離開上別處尋訪兄長的下落,因此不必太子殿下為我費心了。”

曹丕見司馬芝態度決絕,竟敢當眾違逆他的太子令旨,不由得惱怒說道:“馬姑娘。我令出如山,豈容你違逆。我本一番好意,馬姑娘幸勿自取其辱。”

司馬芝見曹丕語帶威逼,以大欺小,心中不由大怒,她也不顧得罪了太子有何後果,冷笑一聲道:“那太子殿下打算強逼我接受你的好意嗎?”

曹丕亦冷哼一聲道:“我令旨己出,你若不領我的好意,自然只好強逼了。”

司馬芝道:“手腳是我自己的,當今之世,誰阻困得住我。”

曹丕一聽,不由大笑道:“你雖然身手怏捷,或許逃得出眾武士的圍困,卻決逃不出我的萬枝弓箭。若姑娘不知好歹,拒不領情,只管逃走試試。”司馬懿見司馬芝本來說得好好的,忽然又與曹丕鬧翻了,心中不由一陣吃驚,暗道:你若真的強行離開,曹丕的個性最為執著,但凡他看上的,得不到他也會將之毀滅……你若真的逃走,便必死無疑了……不知怎的,司馬懿此時卻不由一陣心疼,也不知是否他與司馬芝血脈相連的緣故。他轉而又暗道:曹丕似已被她迷住了。……曹丕不久便是堂堂的魏王身分,甚至是九五帝皇天子之尊,她既然是我失散二十年的胞妹,若能晉身為魏王妃,那麼我司馬懿豈非便為國舅大人?……而且,如此一來,不但她可保全生命,我的隱憂亦可一掃而去了。司馬懿心念電轉,便忽然插口,向司馬芝道:“馬姑娘,實不相瞞,我亦知道令兄一點線索,只要你留在洛陽,安心等侯,我或許會為你尋著你兄長的下落呢。‘司馬芝一聽,不由大喜道:“若然如此,當真好極。那我便先返城中客店,等候司馬大人的訊息好了。”

司馬懿一聽,忙道:“不然。據我所知,你的兄長似乎是官場中人,因此你暫時留在太子行宮,聯絡較為便捷,務請姑娘三思,免誤了你尋兄之事。”司馬芝想了想,心道:這司馬大人對我並無惡意,反處處為我開脫,看他照應,再憑我的輕身功夫,諒曹丕也不敢對我逞強……而且留在他的太子行宮,聯絡通訊果然更為方便,更不暴露諸葛大哥等人的行蹤了……司馬芝心中轉念,便欣然的格格嬌笑道:“如此,那先多謝太子殿下的好意了。”

曹丕見司馬芝已回心轉意,肯隨他回宮,不由心花怒放,呵呵大笑道:“好。好。馬姑娘善體人意,我必定為你出力尋兄便是。”

於是,不一會,司馬芝便被擁上馬車,與太子曹丕、太子少傅司馬懿一道,在數百錦衣侍衛的簇擁下,風馳電掣地駛向太子行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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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龍飛鳳舞 第十八章 魏宮生變

此時,曹操下令興建的洛陽新宮——更始殿,仍在日夜建築之中,曹丕的太子行宮,實際上便是當年董卓在洛陽雄踞的董府,洛陽城舊宮內外,均被董卓一把火燒成灰盡,唯獨他佔據的董卓在洛陽雄踞的董府,卻仍完好保存。而且董府極為雄壯,府內亭臺樓閣,一派金碧輝煌,甚至比曹丕在許昌的太子宮還更華麗,因此曹丕甫抵洛陽,便將董府定為太子行宮。

司馬懿身為太子少傅,有督導太子的權責,自然可以入住太子行宮,但司馬懿十分謹慎,處處表現謙虛。雖然曹丕三番數次邀請他入住行宮,但司馬懿卻以方便督建新宮為由,婉拒了曹丕的好意,僅在董府的行宮之外的一處間隔的民居停宿,司馬懿的謙虛謹慎,因此更得太子曹丕的歡心。

但此時司馬懿卻一反常態,十分熱心,陪伴司馬芝直駛太子行宮,就連督建新宮的事務亦暫時拋開了。

曹丕的車駕駛入太子行宮,曹丕和馬馬懿親自送司馬芝進入內堂。早有一眾女侍出來迎候,將司馬芝迎入內堂一處叫秋蟬院的雅居。原來這便是當年董卓,為了他心愛的貂蟬而特別命名的院落。曹丕入住後,對府內的一切均十分欣賞,因此毫不改動。

侍女將司馬芝迎入秋蟬院之後,曹丕便呵呵一笑,對司馬懿說道:“仲達,馬姑娘是我平生僅見的天下第一美女呀,幸虧你善體我心,說服她留下,否則硬逼之下,說不定會毀了這朵鮮花埃”司馬懿一聽,心中不由一陣欣喜,他知道曹丕的心神,已的確被迷住了。……只要司馬芝真的成為曹丕的太子妃,不久便必成為皇后,屆時他這位皇后的胞兄,便一躍而成國舅大人,屆時魏國的朝政,還怕不被他緊緊捏於手中嗎?……司馬懿自曹操下令建造洛陽新宮——更始殿這一天起,便斷定曹操已自知時日無多,正在加速為他的身後事作準備,特別是刻意安排他的太子曹丕,達成他心中更漢立魏的宏圖大業,因此司馬懿自這一刻起,便已將自己的前途事業,全部押注於曹丕身上了。

此時司馬懿聞言,即微笑道:“殿下,馬姑娘不但俏美如仙,且武功極佳,連錦衣侍衛亦非她對手,甚至佩刀亦被她奪下,因此我以為對她絕對不可以用強,否則必毀此嬌花也。”

曹丕的心事一下子被司馬懿說破,他忙道:“不錯。不錯。馬姑娘的確是一株帶刺玫瑰,美則美矣,可惜渾身帶刺,令我無從接近埃……但我決計不會放棄。仲達是否有妙計化解?”

司馬懿心中暗道:曹丕對女色有一種特別的癖好,就是越難得到的美女,越發令他著迷。例如他當年迷戀袁紹的兒媳甄氏,便是這種心態作怪,因此若要他放棄司馬芝這朵嬌花,除非日從西面出來吧……他不由嘿嘿的一聲暗笑,表面上,卻十分殷切的說:“殿下的心意,臣豈會不明白?但若要令馬姑娘甘心樂意就範,卻並非易事,須大費周折,我亦為此苦思妙策呢。”

曹丕一聽,急道:“仲達智計過人,父王亦因此授以我師之職,想必有妙策助我達成心願也……功成之日,我必不忘仲達的大恩。”

司馬懿沉吟不語,心中不由一陣為難,晴道:曹丕已深深迷戀我妹司馬芝,看來,曹丕是摘不到這朵嬌花,是決不肯罷休的了。因此,除非是這朵嬌花被毀,否則便只有促其成為太子妃之後,尋機向她解釋明白,料她決不致怨恨於我也。

司馬懿心中主意已決,便忽地呵呵一笑,問曹丕道:“那請問太子殿下,是否真心實意喜歡這位馬姑娘呢?”

曹丕忙道:“我自然是真心實意也。只要她肯留在宮中侍候,我願為她達成一切。”

司馬懿一聽,趁機道:“依我所見,這位馬姑娘玉潔水清,絕非庸脂俗粉之輩,因此她的心志亦必非同凡響,日後若她以太子妃的名分,求於殿下,殿下將如何應對呢?……但此事非同小可,殿下須三思而後行也。”

曹丕聽了,轉而沉吟,但僅一會,便決然說道:“馬姑娘才貌出眾,武功高強,不失為我之太子妃的最佳人眩因此若她甘心樂意入宮,我之太子妃之位便非她莫屬了……我只須奏明父王,或蒙其恩准也……”曹丕說時,神態堅決,但末了卻面露猶豫神色,因為他忽地醒悟,立“太子妃”如此大事,就算自己真有此意,仍須通過父王曹操這一道難關埃……而他自己的太子寶座,是他與弟弟曹植幾番辛苦激斗的戰果,昔日曹操既可立他為太子,但日後同樣亦可將他廢掉,試問他又怎可為一位美女而自毀前程?

而曹丕自然十分清楚,曹操自己雖然十分好色,但卻不允許自己的子孫淫亂,弟弟曹植就因為風流成性,迷戀上一位虛幻的洛神,被父親曹操斥為荒淫不實,而最終失去太子之位。因此曹丕又怎敢重蹈其弟的覆轍?

曹丕的回答不由戛然而止,神色一陣猶豫不決。

曹丕神態的微妙變化,自然逃不過司馬懿的銳目,心中不由微微一笑,暗道:此乃江山與美人的大難題,自然是極難取捨也……但於我眼中,這江山與美人難道便不可以兩者兼得嗎?

他心中轉念,也不待曹丕有所表示,便含笑道:“殿下莫非憂慮魏王有異議嗎?”曹丕一聽,不由撫掌嘆道:“仲達銳目驚人,真知我心埃……馬姑娘雖然不失為上佳太妃人選,但父王恐怕未知底細,難於接納……這兩者之間,的確令我為難,望仲達為我善策作解。”

司馬懿微笑道:“其實此事並不難化解,只是未知太子殿下是否有此勇氣和決心罷。”

曹丕一聽,忙道:“只要能令兩全其美、兩者兼得,我決依從仲達的妙策。”

司馬懿略一沉吟,便斷然說道:“太子殿下,若要兩才兼得,便須行兩路奇兵突出之計……”曹丕一聽,大喜道:“仲達請道其詳……這何為兩路奇兵突出之計?”

司馬懿道:“一路奇兵,乃由太子殿下親自出馬,以奇兵突出之法,令馬姑娘就範,但須以太子妃之位作根基,否則難穩馬姑娘歸順之心也。”

曹丕一聽,忙道:“這一路奇兵甚妙,我決依計而行……那另一路呢?”曹丕情急之狀溢於言表。

司馬懿微笑道:“另一面由我向魏王奏報,請魏王下旨冊立太子妃。魏王素嫌甄氏並非清白之身,必對立太子妃之事猶豫不決,這便留下十分充裕的迴旋時間也。……其中的關節,殿下相信不難明白。”

司馬懿的言外之意,便是實行奇兵突出、先發制人的策略,先將立太子妃之事奏請曹操,利用曹操的猶豫不決來拖延立太子妃的時間,待曹丕正式繼位後,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

曹丕一聽,不由大喜道:“如此妙極。不但可保我心願達成,又討父子的歡心,乃兩全其美之妙策也,我決依此兩路奇兵之計而行。……”曹丕一頓,卻又狐疑的說:“但我看馬姑娘性情剛烈,她豈會輕易就範?萬一強烈反抗,我將如何是好?”曹丕親眼目睹司馬芝的功夫,深知憑他之力,決非司馬芝的對手,因此若對她用強,不但不能成事,只怕連生命也貼上去……這可是面臨了生命、江山、美人的抉擇,曹丕自然以自身之生命為重,因為生命不存,江山、美人再美再好,他也無福消受。

司馬懿自然洞悉曹丕的心態,他亦早已謀妥對策,雖然他內心深處,罵自己出賣胞妹十分無恥,但他又安慰自己,他的所作所為,全是為了光大他司馬氏族的門媚,為求達此目標,就算是胞妹亦須犧牲了。

他意味深長的一笑,附耳對曹丕說了一句什麼,曹丕一聽,不由連連點頭,大喜道:“妙。妙。……此法妙極了。”

司馬懿極善謀略,他的妙計運用在對付司馬芝的身上,簡直是牛刀小試。但卻決非是大材小用,因為司馬懿已立定生意,決心利用自己胞妹司馬芝在為太子妃這一妙著,達到他自己成為未來魏帝的國舅大人,進而再將魏國朝政掌握手上的驚天大計。

於是,按照司馬懿的精心安排,他策劃的兩路奇兵突出之計,便很快地實施了。

而司馬芝在此時,尚沉浸於尋兄的希望之中,根本不知她那同胞哥哥便近在眼前,而且正在利用自己的玉體作餌,想要極大地鞏固他在曹丕心中的地位,以作日後更驚人的進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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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龍飛鳳舞 第十九章 洛陽秘辛

就在此時,在洛陽的客館中,趙子龍、雕雪二人,正為司馬芝的突然失蹤而憂心如焚。

雕雪嘆了口氣,不安的說:“都怪我飲多了,醉在床上,連她何時離開也不知道……此時毫無線索,諾大的洛陽城,卻從何處尋她的蹤跡呢?”

趙子龍憂急的說:“芝妹一生孤苦,她自跟隨於我,南北征戰,並未享受過一天安樂日子,若她有甚差池,又教我如何心安?……哎,只怪我一時心軟,同意她隨行入中原,不料竟有如此遭遇也。”

倆人正長噓短嘆,剛才仍躺在床上沉醉不醒,令趙子龍根本不敢擅離的孔明,卻忽然挺身而起,呵呵笑道:“放心。

放心。我料司馬芝必有驚無險也。……不但有驚無險,我窺探百年天機的目的,只怕也會在她身上獲取珍貴線索也。”

趙子龍、雕雪二人,見孔明似已胸有成竹,不由又驚又奇又喜,不約而同的齊聲道:“為什麼?……”孔明意味深長的笑笑,道:“我於洛陽城郊外,便察覺城中,竟隱伏一股淡而綿長的紫氣,狀似龍形,卻盤伏不動。判斷此乃天龍潛淵之象,亦那蓄勢待發的天子龍氣也。雖然此時尚潛伏於淵,但日後必將從九淵而躍,一舉而成騰空天龍。

亦即真命天子臨世之兆。因此我便決意進入洛陽城中仔細審察,到底誰是繼三國鼎立之後,一統天機的主角人物……”孔明說到此處,神色略顯激動,驚奇而又有點無奈。

趙子龍亦吃了一驚,暗道:若日後的天機註定一統,那豈非三國之中,必亡二國,或者三國俱逝嗎?那他目下正匡扶的蜀國國運又將如何呢?若蜀國位於逝亡之列,那他如今的一番拼搏,豈非白廢?……但趙子龍十分尊敬他的義兄諸葛孔明,在他的心中,孔明的份量甚至比他的生命還更重要,因此對孔明的推斷,他決不會去質疑,只有心中暗吃一驚。

但雕雪在孔明面前卻隨便得多,她一聽便大奇道:“師哥。這天機奧秘,與司馬芝妹妹的吉凶有甚牽連呢?”

孔明道:“我剛入洛陽,便忽然發覺,司馬芝姑娘的兄弟宮位,竟隱隱有一道紫氣浮動,躍躍欲出,欲潛欲發,十分奇特,就如外間有一股強大的吸力,引發她的兄弟宮躍動……我因而據此推斷,司馬芝幼年失散的胞兄,必尚在人世,而且極有可能與洛陽城隱潛的那股天子紫氣有極深淵源。而因此她兄妹二人,極有可能於洛陽城中相遇……她兄妹二人的相遇,又與日後的天機一統有莫大幹連……”孔明說到此處,雕雪又忍不住插口道:“芝妹與其兄相遇,與日後百年天機一統有甚干連?”

孔明微笑道:“洛陽城中呈現的天子之氣,司馬姑娘便突現與兄相逢的異兆,那其兄豈非與那天子貴氣有甚深淵源麼?……況且,師妹想必記得,司馬姑娘的祖宗血脈,已雄踞含笑春花大龍脈,其兄亦為司馬氏嫡親血脈,二人的祖宗龍氣一脈相承,無論遠在天涯海角,亦受祖宗龍脈的潛移默化,亦即有機緣成為含笑春花大龍脈的嫡傳人選也。……”孔明忽地一頓,但意猶未盡,仍欲闡釋下去。

趙子龍這是第一次聽孔明析述司馬芝的運命奧秘,司馬芝是他至親至愛的伴侶,自然十分留神聽著了,雕雪亦被孔明這等天機與龍脈的奇談吸引,也忘了發問,只是注視著孔明的俊臉,俏眼兒流露的神色十分迷醉。

孔明稍一頓,又續說道:“因此我暗中決定,藉飲醉酒,給司馬芝留下一個時間缺口,讓她有機會能去接近那股天子貴氣,以便驗證,她的失蹤胞兄司馬兒,到底是否與那百年內的天子貴氣——一統天機有關連。……”雕雪一聽,不由嗔道:“好埃師哥原來是詐醉施計……但可知卻急壞了你的義弟趙子龍?當然若我未醉,便更首當其衝埃”趙子龍此時卻接口笑道:“雕雪妹妹,因此義兄怕你急壞,便先行將你灌醉啦。”

雕雪亦明白孔明對她一番體貼之心,不由嬌嗔的笑道:“我若知他不安好心啊,那等醉人之酒,便殺了我也不喝了。

……”她一頓,又好奇的連忙問道:“如何去驗證那天機奧秘?”

孔明微微一笑,隨又決然說道:“目下已屆實地驗證之時了。……只須尋著司馬芝姑娘,便可發現她兄長司馬兒的形跡,甚至可以當面驗證,是時,隱潛的天機奧秘,便會一目瞭然也。”孔明說罷,一躍而起,便欲出門往尋司馬芝。

趙子龍忙道:“義兄且慢。天色雖然近晚,但未入黑,義兄此時在城中公然露面,若被曹軍發覺,便兇險萬分。因此稍後出尋為宜。”為了孔明的安全,趙子龍甚至連尋救司馬芝的憂急亦壓抑住了。

雕雪亦伸手一指孔明,含嗔帶笑道:“是埃師哥你雖然化了裝,但你這一身羽扇綸巾的打扮,卻早就把你這蜀國丞相諸葛亮的身分暴露了……當今之世,誰不知聞,羽扇綸巾乃師哥的特徵呢?”

孔明輕輕一搖手中的羽毛扇,呵呵笑道:“我此番入洛陽,用的是反正為奇的策略。世人皆以為諸葛一生謹慎,我偶爾反其道而行之,反正為奇,令對方出乎意料之外,自然可保安全也……”他一頓,忽地豪氣大發,慨然的說道:“況且,我自師門天機無為真氣研悟的無為羽扇神功,一直未有機會施展,我倒想施展一二,且看曹操的千軍萬馬,是否可以困得住我諸葛亮。”

趙子龍一聽,這才猛地醒悟,孔明乃一代天機傳人,有神功護體,雖然平日絕不輕易施展,但於危急關關,他的那身羽扇神功,雖不及悟創的天象六合神劍威烈,可擊殺千軍萬馬,若用於自保,卻是綽綽有餘。例如孔明於天目山上,所施展的羽扇招石成龍的神功。就連仙靈老人左慈亦自嘆弗如。

……因此他心中稍寬,不再反對孔明公然在洛陽城中露面。

但趙子龍仍不放心、他鄭重的對孔明道:“義兄若堅持出去,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雕雪奇道:“子龍兄,是甚條件?”

趙子龍慨然說道:“此行若有任何兇險,義兄須答應先行退避自保,就算千軍萬馬,亦須留給我獨力應付。……若義兄有甚閃失,趙子龍將萬死莫贖。”

孔明心中感動,他輕握趙子龍的手臂,輕聲道:“我知子龍弟護我之心,但放心吧,我自知天命,目下尚遠遠未屆我命劫之期,一切均可保有驚無險。……且我尚須藉助賢弟之力匡扶蜀國呢。”

孔明、趙子龍、雕雪三人,離開住宿的客店,安然的在洛陽的大街上出現。三人均平裝素服,趙子龍雖然身佩長劍,但在此亂世中,帶兵器自衛防盜的商販,十分普遍,因此並不惹人注意。為防萬一,雕雪亦佩上司馬芝留在客店中的青虹劍。

雕雪自告奮勇,負責向城中土人,打探司馬芝動靜,她說出司馬芝一身紫衣的打扮特徵,城中人見雕雪美如天仙,卻身佩劍器,均又奇又畏,不敢欺瞞於她,很快,雕雪便獲知訊息,得知司馬芝這位紫衣美女,曾在洛陽城中的洛陽茶館出現。

據此線索,孔明、趙子龍、雕雪等三人,很快便追尋到洛陽茶館了。

三人進入洛陽茶館。趙子龍搶先一步,審察館中的動靜,他但見茶館人客眾多,但卻都默默無言,在垂首飲著悶酒。就連坐在櫃檯後面的掌櫃老闆,亦長噓短嘆,連做生意招呼人客的興趣也失去了。

趙子龍心中奇怪,正想上前向老掌櫃打探。雕雪卻格格一笑,走上前去,向櫃檯後面的掌櫃老闆低呼一聲道:“喂。

老掌櫃,你這店中死了人麼?怎的猶如辦喪宴似的,人人哭喪著臉皮?”

老掌櫃聞聲,身子一震,抬起頭來,他目注雕雪一眼,神色不由又一陣哀傷,喃喃的嘆氣道:“又一位美如天仙的仙女出現了。……可惜並非方才那位紫衣仙女……哎,她為了救助我等免於慘死刀下,竟隻身獨抗千軍萬馬。這等氣慨仁心,若非女仙,豈能做到礙…”趙子龍一聽,眼前立刻便浮上司馬芝的紫衣麗影,他不由心中一陣焦急,忙趨前一步,間那老掌櫃道:“老闆快說。

這紫衣姑娘後來如何了?”

老掌櫃又望一眼趙子龍,但見他神威凜凜,目中精光逼人,猶如天降神將,不由又驚又喜,忙道:“這位壯士,難道你認識那位紫衣女仙麼?……若你認識,說不定可救她脫險礙…”老掌櫃說話夾七雜八,聽得趙子龍一陣暴躁,他不由厲聲的喝道:“老闆。你慌亂什麼?我問你,那紫衣姑娘後來如何了。………孔明暗示趙子龍,莫將老掌櫃驚嚇了。他走上前去,向老掌櫃作了一揖,才含笑道:“老掌櫃請了。實不相瞞,我等乃是那紫衣姑娘的同伴,一道入洛陽遊玩,可惜半路走散,因此才一路尋訪而來,老掌櫃若知道她的下落,務請告知。”

老掌櫃一聽,望一眼孔明,他的眼神又不由一亮,喃喃說道:“今日是怎的了?……怎的進來之人,非仙即神,人人超凡入聖似的?……先是女仙,接而天將,繼而天神。……老天,莫非我老掌櫃沉於夢中麼?……”孔明見老掌櫃心神不定,便含笑道:“你我四目雙對,形神俱在,怎會是夢中,老闆若知那位姑娘的下落,但請告知,我等必立刻離開,決不連累你等。”

老掌櫃果然是有點擔心,他見孔明一眼便窺破他的疑慮,抬眼向四周一望,眼見在屋的並無官府中人,這才向孔明附耳道:“先生慎聽……那位紫衣姑娘尋兄不遇,走到街上,恰好遇上太子曹丕的車駕……後來我等被驅散,便不知紫衣姑娘的下落了……不過有人見到,太子少傅司馬懿,曾出面與紫衣姑娘說話,後來她便上了太子曹丕的車駕,一同返太子行宮去了……太子曹丕在洛陽城中掌生殺大權,旄下又有五萬大軍,先生千萬別去自找殺身之禍也……在下所知如此,不敢再多說了。”

孔明從容的一笑,又悄聲道:“那請問老闆,曹丕的太子行宮位於何處呢?”

老掌櫃此時只想快點將孔明等人打發走,便又附耳道:“太子殿下與司馬懿,乃奉曹操之命,入洛陽督建新宮——更始殿,目下新宮正在興建,曹丕因此將老賊董卓的董府選作太子行宮。其他的在下便不知道啦。”

孔明一聽,不由微笑道:“老闆所知的,我已感足夠了,亦不須再麻煩你了。”

孔明說罷,向趙子龍、雕雪目示一眼,轉身就走。三人離開茶館,走到街上,孔明便逕直的向北面疾奔。此時天已入黑,城中的燈火亦已亮了起來。

趙於龍見黑夜已降臨,多了一重保護,心中才稍微放鬆。

他挨近孔明,悄聲間道:“義兄莫非已掌握芝妹的線索了麼?”

孔明微一點頭,道:“若我所料不差,司馬芝姑娘必定身在曹丕的太子行宮………趙子龍一聽,不由猛吃一驚,忙道:“曹丕此子十分淫亂,當年便連袁紹的媳婦甄氏也搶到手中……芝妹為甚肯隨他入宮?這豈非送羊入虎口嗎”……莫非她貪圖富貴榮華,競甘心作曹丕的妃嬪嗎?”

雕雪一聽,不由嗔道:“若芝妹妹如此見異思遷,不顧與子龍兄弟的多年情義,甘心作人妃嬪,這等女子,救她作甚。”

孔明卻肅然說道:“休要胡亂猜測,據我所察,司馬芝姑娘心志十分堅貞,豈會如此見異思遷?”

雕雪卻不服氣道:“但師兄不是曾作判斷,芝妹妹乃是含笑春花大龍脈的子孫傳人嗎?而這含笑春花大龍脈又奇貴無比,甚至有帝王之份,那芝妹妹若成為曹丕的太子妃,豈非與她的祖宗奇貴龍脈氣相符合嗎?……其運命如此,只怕她難於抗拒埃”孔明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卻不再詳說下去,反而悄聲道:“我已掌握線索,曹丕的太子行宮,即是當年的董卓府第,我等今夜便去闖闖便是。”

雕雪一聽,不由急道:“我當日亦進過董府,禁衛十分森嚴……而且府中機關遍佈,十分兇險……師兄豈可闖此險地?”

不料趙子龍卻咬牙恨道:“嘿嘿……我決一闖這太子行宮,若她真是如此水性揚花,我便將她連曹丕一併殺了……”原來趙子龍此刻正被一股忌恨之火燃燒,十分熾勢可怕,以至今他忘記了一切。

孔明目注趙子龍一眼,決然說道:“情勢如此複雜,我便非去不可也……子龍稍安毋躁,一切須依我命令行事。知道麼?”

孔明此時的口氣十分嚴厲,趙子龍聽了心中不由一震,因為孔明是第一次如此嚴厲,他不由清醒了點,無奈的答了一聲:“是,子龍明白。”

此時夜色深沉,洛陽城街道上,四下無人,三人施展輕功,向北面疾掠。雕雪當年曾進過董府,因此由她引領,倒省了一番辯認的時間。

不一會,在沉沉的夜色中,前面百丈遠處,便現出一座龐大的樓閣院落,東西橫貫,足達百丈,裡面仍燈火輝煌,甚至隱約傳了陣陣笙歌。

雕雪的身形驀地一頓,悄聲向孔明道:“師兄,這便是當年的董府……正中的二層樓閣,當年是董卓居住的地方,四周則是侍衛營房,防守十分嚴密。我等若再接近,易被發覺,休說潛闖而進了。”

孔明四面一看,只見這座董府——太子行宮的正面向街,東西兩面空曠,僅在背後的北面,靠著一排低矮的民房。

孔明微一思忖,便斷然說道:“我等從後面潛上民房,再接近董府主樓,切記不可輕率落地,以免被裡面的機關所傷。”

孔明說罷,即毫不猶豫,繞到董府的北面,縱身一躍,便掠上三丈高的民房屋頂。腳下卻悄無聲息,猶如踏在雪地上,亦了無痕跡,因此屋頂下面的住戶,根本毫不察覺,趙子龍在後面貼身相隨,孔明的絕頂輕功,令趙子龍這位一代虎將亦大感佩服,雕雪深知孔明的功力超卓,倒也不感意外。

趙子龍探身向前面一看,只見民房與董府主樓的頂部,相隔足達千丈,下面是一道深溝,也不知埋伏了多少殺人機關。

他擔心孔明的安危,正要飛身搶先躍過去。不料孔明已伸手一牽雕雪的手臂,雙雙向十丈外的樓閣尖頂躍去。倆人身法輕靈之極,猶如一對雌雄飛燕,眨眼間孔明和雕雪便已穩穩地伏於對面的樓閣尖頂上面。

趙子龍見狀,亦立刻飛身一躍,猶如大鵬展翅,凌空飛越十丈,呼地落在孔明伏身尖頂處的右面。此時,孔明在正中,雕雪在左面,趙子龍在右面,這個小小的三人組,卻凝聚了當世的神威、謀略、美貌的大成,是一個足以令天地翻動、乾坤旋轉的奇妙組合。

三人伏在樓閣的尖頂,凝神細聽四下的動靜。忽然,一縷不耐煩的女子嘆息聲,從尖頂下面十丈遠處的一座別院中傳了出來,三人內力均十分深厚,又在夜深人靜之際,這一聲嘆息便顯得十分清晰:“嘿……你等以為,將我困在這見鬼的秋蟬院之中,便阻得住我司馬芝突圍而出了……你也高興得太早了吧。”這女子顯然便是趙子龍正為之焦慮的司馬芝。

趙子龍正欲有所表示,忽地又有一聲男子深沉的聲音傳了出來:“我亦知你並非姓馬,司馬芝才是你的真名實性,但既然你己向太子殿下報稱姓馬,我以為你便暫時以馬姓為宜也。否則便犯欺君之罪,有殺頭之險……姑娘務請牢記。”這男子的口音卻十分陌生,趙子龍根本不知此人是誰;不過,聽這男子的口氣,卻似乎對司馬芝十分關切,趙子龍不由一陣驚奇。

他正欲有所行動,耳際卻忽地鑽入一縷聲音道:“子龍稍安毋躁……說話男子語氣沉而深厚,性極穩重,決非好色淫亂之士。且他必與司馬芝姑娘有極深淵源,否則她決不會以這種口氣與他交談說話……”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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