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4280|回覆: 22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武俠仙俠] [晁翎] 江湖小豪《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23-11-13 14:22:0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江湖小豪  作者:晁翎


中國曆代以來明君很多,昏君也不少。

然而一生戲弄胡搞,集荒唐之能事,史不絕書的當推明武宗了。

明武宗也就是正德,有出戏“江山美人”說的就是他與李鳳姐的故事。

正德皇帝十五歲即位,在位十六年,在這十六年裡,他不知幹了多少讓人想不到、猜不透,更無法理解的“糗”事,給後世的小說家增添了不少的寫作材料。

據史載這位正德皇帝有三大昏事.....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23-11-13 14:22:45 |只看該作者
第 一 章

中國曆代以來明君很多,昏君也不少。

然而一生戲弄胡搞,集荒唐之能事,史不絕書的當推明武宗了。

明武宗也就是正德,有出戏“江山美人”說的就是他與李鳳姐的故事。

正德皇帝十五歲即位,在位十六年,在這十六年裡,他不知幹了多少讓人想不到、猜不透,更無法理解的“糗”事,給後世的小說家增添了不少的寫作材料。

據史載這位正德皇帝有三大昏事。

一、寵八黨:由劉瑾、馬求成、谷大用、魏彬、張永、邱聚、高鳳、羅祥等八個宦官,也是俗稱的太監,由劉瑾為首,掌司禮監,統領東西兩廠錦衣衛,干預朝政,傾輒朝官。

二、收義子:史實記載,正德七年,這位皇帝也不知那根筋不對了,凡是他喜歡的人,不管是販夫走卒,不管是異族奴役,他都收為螟蛉子,賜姓為朱,總計一百二十七人。

三、遊幸:正德當了十六年皇帝,下江南數次,平日裡更喜歡微服出巡、獵豔。最讓人搞不過他的,就是他好好的皇帝名稱不用,自封“威武大將軍鎮國公朱壽”,經常統兵征剿,那已快剿平的叛亂。

明朝正德四年冬。

北京城南門口,天才蒙亮城門一開就從城外熙熙攘攘的湧進了許多推車的、挑擔的,趕進城裡賣菜的小販。

“別擠,別擠,大家排好隊”

“他奶奶的,你們這個樣子趕著去投胎啊!”

守城門的官兵一見大家擠成一團,雞飛狗跳的,他們把軍棍一攔了。

這下可好,前面的人進不去,後面的人卻硬要往前,整個城門口可熱鬧了。

“官爺!你快放我們進去,早市一過我們生意都沒得做了。”

“是啊!幫幫忙,你們就快點放行了吧!”

前面兩名小販著守門衛士哀求著。

城門邊的崗哨中晃出來一名武官。

他大模大樣的往城門口一站,面對著嚷鬧不已的人們,扯著嗓子吼著:“你們大家聽好”

他這一聲雖然不大,但卻如同閃雷一樣,震得人人一怔。

於是喧囂的場面立刻靜了下來。

四下裡投視著那一張張呆愕表情的臉,那武官雙手叉腰喝道:“上頭有令,即日起凡是太陽出來以前進城的人,每人每車須繳捐一錢銀子”

他的話一說完,等著進城的那些販夫走卒們個個傻了眼。

一陣寂然後,人們開始鼓譟起來。

“他媽的,這還有天理?”

“是啊!這是什麼名堂?那有進城還要抽稅的?”

“媽個巴子,歷朝歷代什麼稅都聽說了,就沒聽說過這麼荒唐的稅,我操他個妹子,這簡直是‘官逼民反’嘛!”

那名武官一見群情激憤,他雙手一抬大聲道:“這不關我的事,你們有什麼不滿,可以去找劉公公理論。”

劉公公三個字就像三聲焦雷,震得人們發焦臉黑,沒人敢哼了。

因為劉公公就是劉瑾,皇帝跟前的大紅人,統領著東西二廠,無孔不入,無處不在的數千錦衣衛。

這世上沒有人會拿自己的腦袋來開玩笑。

誰也怕一個不小心說錯了什麼話,弄得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於是那些菜販子、雞販子,無論是挑擔的還是推車的,他們個個噤若寒蟬,老老實實的排好隊。

當然,他們主意還沒做,就每個人在城門旁的一隻大木箱中認捐了一錢銀子。

那武官陰鷙著在旁監視著,因此沒有人敢打馬虎眼,也沒有人敢少給半吊錢。

終於趕著進城做早市買賣的小販們已差不多全進城,而太陽也快冒出了頭。

這時候一個全身襤褸、眉清目秀,大眼睛透著精靈古怪的少年,他晃頭晃腦,嘴裡哼著“妹呀妹,想呀想”的俚俗小調來到城門口。

他對著守城的兵勇露齒一笑,大搖大擺的就要進城。

“站住”

一旁監視納捐的武官低聲一吼。

少年停下了腳步,他前後左右一看身旁沒有別人。

於是他用拇指點著鼻子,疑惑的望著那武官。

“小兔惠子,就是你,你媽的還裝什麼糊塗”

趕忙上前,那少年嘿嘿笑道:“官爺!您喚住小的可有什麼吩咐?”

指了指那隻大木箱,武官道:“丟錢!”

一臉迷惘。

那少年皺起眉頭,他吶聲道:“官……官爺!‘丟’……丟什麼錢?”

少年心眼頗壞,他故意把那個“丟”字加重語氣,就成了廣東話“操”的意思。

武官是當地人,那曉得少年一開口就“幹”了自己一下。

他怒聲道:“捐錢!即日起城門一開到日頭升起,凡是進城的都必須捐銀一錢。”

“這……這是為什麼?”少年還第一次聽說有這種“新鮮”事,他瞪眼道。

“為了劉公公要給皇上祝壽,而在城郊蓋一座‘娃娃宮’之用。”

少年更迷糊了。

他摸著腦袋道:“這……這劉公公給皇上祝壽,為什麼要我們捐錢?這種荒唐事都想得出來,難怪老百姓們要怨聲載道了。”

武官臉色一變,他戳指道:“小王八蛋,你敢情是不要活了?廢話少說,你要進城就得捐銀,再羅嗦小心我把你丟出城外。”

搖搖頭,少年嘀咕道:“我……我身上只有二個銅子,這怎麼辦?”

看看日頭快出來了,那武官彷彿也有些不耐煩,他揮手道:“那就丟兩個銅板好了。”

不情不願的,那少年道:“這……這是咱的午餐錢吶……”

“我管你他媽的吃不吃飯,餓死也是你的事。”

眼睛盯著少年走到錢箱旁,武官見少年猶不肯丟錢,便叱喝道:“你還磨蹭什麼?弄毛了老子,縱然日頭出來了,我也不讓你進城。”

聳聳肩,像割掉心頭一塊肉般,少年從身上摸了半天,才掏出二個銅板,把手伸進那隻木箱裡。

然後飛快的,神不知鬼不覺的他丟了二個銅板,卻撈了好幾塊碎銀。

距離稍遠,武官也根本想不到這少年有這種膽子,敢在丟錢的時候動手腳。

於是少年嘿嘿道聲謝,三搖四擺的進了城,晨曦中他轉個彎,躲在牆角就忍不住抱著肚子笑了起來。

他一面笑,一面自語道:“我靠,長那麼大隻聽說我‘小帥虎’楚楚向人要錢的,幾曾見過別人能從我身上……”

“怎麼樣?”

這一聲低沉的回答,使得“小帥虎”楚楚嚇了一跳。

當他抬頭見到是一個瘦弱、彷彿得了癆病般的青衫老者後,他差點把舌頭給咬掉。

“師……師父……”“小帥虎”楚楚叫了一聲,慌忙肅容垂首,一付畏懼的模樣。

冷冷回首,育衫人道:“別叫我,我沒你這個不成材的徒弟。”

臉上一喜,“小帥虎”楚楚叫道:“你是說要逐我出帥門,可以還我自由之身了?哇噻!太好了……太好了……謝謝!謝謝……”

話一說完他就轉身要走。

青衫人人影一閃,鬼魅一樣的橫在了他的面前,抬手就在“小帥虎”楚楚的頭上敲了一個“爆慄”。

“小帥虎”楚楚想閃都閃不了,他雙只揉著腦袋,痛得他齜牙咧嘴,差一些眼淚都流了出來。

嘆了一聲,青衫人道:“你這小子真是沒出息,氣死我了……真氣死我了……”

青衫人開始咳嗽,愈咳愈厲害,咳到最後一張臘黃的臉已經漲得通紅。

“小帥虎”楚楚慌了。

他趕緊輕捶著青衫人的後背,結舌道:“師……師父!您該看大夫了,再這樣下去就是九條命也要坑完了啊!”

用一方白巾擦掉嘴邊咳出來的血絲,青衫人抬眼道:“你就真的那麼討厭我?討厭武?”

“小帥虎”楚楚低頭道:“您……您要聽好聽的還是不好聽的?”

“什麼是好聽的?什麼又是不好聽的?”青衫人雖知道這小子鬼花樣不少,卻仍舊忍不住問。

“好聽的是我現在正是情緒低潮,所以練起功來一點勁也沒有,倒不如休息一陣子,人家不是‘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嗎?”

“那不好聽的呢?”

偷覷對方一眼,“小帥虎”楚楚道:“不好聽的就是……就是我真的不適合,也不喜練武,如果……如果你能放了我,你也就不會一天到晚為我生氣,對你的身體也好,而我也可逍遙自在,豈不‘兩情相悅’,皆大歡喜?”

神情一變,青衫人一抬手就要又敲在對方的頭上。

但他看到“小帥虎”楚楚抱著頭,口中一嘆,又放下了手。

沉吟一會,青令人道:“楚楚,我是愛之深,責之切啊!你是隻頑禁不馴的野馬,如果不嚴厲的督促你,你又如何能成大器?我想通了,或許我的管教有瑕疵,也有不當,因此造成你心理上的排斥和反彈。現在,現在讓我們重新開始,我改變我的作風,你也乖乖的跟我學藝行不!”

從來沒見過青衫人用這麼溫和,這麼“感性”的語氣和自己說話。

“小帥虎”楚楚呆呆的望著對方,在看到對方眼中有著期冀,以及臉上那種“動人”的表情,他不自禁的點頭。

然後畏怯的道:“我……我可以試試看,不過您老人家可不能事事都要管,處處限制我才行。”

世上何奇不有,“小帥虎”楚楚居然還跟師父提條件,而偏偏讓人不解的是青衫人會點頭答應。

這是什麼樣的師徒關係?

不明內情的人鐵定會如墜五里霧中,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要想明白這“小帥虎”與青衫人的微妙關係,這話就要從頭說起。

“小帥虎”楚楚自幼即是孤兒,他三歲死了娘,七歲又死了爹。

家道本就貧困,於是七歲開始他就到處行乞度日,間或替大戶人家做做小工,放放牛羊,倒也無災無病的過了五、六年。

直到有一天他在城外正與一些混混們在大樹下聚賭,因為言語上的衝突,而與一個比他魁梧的大漢幹了起來,他力敵不過,抄出家夥捅了對方一刀,結果被人告進了官,在大牢裡判了半年監。

在牢裡他認識了青衫人,糊里糊塗的就拜了人家為師。

當時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發的那門子神經,或許是見到青衫人在牢裡還挺罩得住,一干牢友還有獄卒們都不太敢惹他,而自己也想找個靠山。

於是他就開始跟著青衫人練功、習字、讀書。

牢中歲月無事,也無聊,“小帥虎”楚楚倒也能夠安心的學著一切。

半年後他和青衫人一同出了監,他可就無法忍受了。

畢竟野慣的他,處在這花花綠綠的大千世界,又如何能一天到晚在喝叱棍棒下沒有半點樂趣的去學枯燥無味的武功和讀書寫字。

因此他開始作怪。

每每趁著青衫人不在,或者有事的時候,他就溜到城裡,和以前一干混混胡鬧、瞎搞。

由於在青衫人的調教下,他也有了不弱的身手,很快的便闖出了名號“小帥虎”。

好在他平性善良,小過不斷,大錯不犯,幾年下來也沒有犯下什麼滔天之禍。

當然,對於他的動不動就失蹤,青衫人會火大。

可是無論用什麼方法,上腳鐐手銬,都關不住楚楚一顆玩心,那怕是今天才狠狠修理了他一頓,第二天他照樣有辦法再不見人影。

至於他的名字為什麼會叫“楚楚”,據他自己說是因為家中貧窮,老爹老孃希望生個女兒,能長得楚楚動人,將來嫁個有錢的婆家。

誰知道名字取好了,生下來的卻是一個“帶把”的,老爹老孃失望之餘,也就懶得再花腦筋,所以他便“楚楚”的給叫了起來。

城西。

鐵獅子衚衕。

跟在青衫人的身後,“小帥虎”楚楚不禁上前兩步,他詫異道:“師父,這鐵獅子衚衕住得可全是達官顯人,你……你帶我來這做什麼?”

青衫人轉頭道:“找一個朋友。”

“朋友?”“小帥虎”楚楚奇道:“我怎麼不知道你老人家還有這麼‘優秀’的朋友住在這?”

微微一點,青衫人道:“跟了我五、六年了,你對為師的我知道多少?又瞭解多少?”

“小帥虎”楚楚一下子怔住了。

真的!跟著青衫人五、六年了,他可是一點也不瞭解對方,甚至於對方姓什麼叫什麼都不明白。

在大牢裡他聽到有人稱呼他“梅先生”,然而他明白那不是他的本性,因為他是因酒醉行兇而被捕入獄的,在過堂的時候他什麼也沒說,堂上大人一怒之下便判了他一年監,而一年中他卻甘之若飴,誠心正意的在懺悔自己的罪行。

來到一座巨大的宅子面前,只見門簷前掛著一方巨匾,巨匾上鐵劃銀鉤,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忠義傳世”。

他傻了眼。

北京城混久了,他當然明白這巨宅裡住的是什麼人。

他扯了扯青衫人的衣袖,不由得惶聲道:“師……師父,這……這可是方老爺子的住處吶……”

青衫人點頭道:“我知道。你上前叩門去。”

“小帥虎”楚楚動也不動,他驚慌道:“方老爺子不但是北京城的二皇上,在江湖中更是名動九州的大人物,師……師父,你要我上前拍門,這……這不是開玩笑吧!”

青衫人神色一凜,他道:“照我的話做,上前拍門去。”

“小帥虎”楚楚還是沒動。

他吶聲道:“您……您有沒有搞錯?方老爺子可不是好惹的,我……我不去……”

的確,凡是江湖中跑跑的,不管他是名士或是痞子混混,沒有人不知道方富豪方老爺子是個什麼樣的人。

誰要是惹上了他,最好先找顆歪脖子老樹自己吊頸,也免得將來想死都死不了。

青衫人望了一眼“小帥虎”楚楚。

他嘆聲道:“我說過我來找朋友的,你怕什麼呢?”

“方老爺子是您的朋友?”猶不放心,“小帥虎”楚楚再問。

“沒錯,他是我的朋友。”青衫人仰首望天,想著什麼道。

“小帥虎”楚楚硬起頭皮,心想:“管他的,這方老爺子雖然出了名的難纏,也總不會與我過不去吧!”

上前拍門,很快的旁邊一扇小門開了來,一個彪形大漢走出來。

他先望了望“小帥虎”楚楚,又看了看仰首望天的青衫人。

然後他疑惑的問:“小子,是你拍門?”

“小帥虎”楚楚退後一步,堆起笑臉道:“這位大哥,是……是我,不,不,不是我……”

彪形大漢火了。

他環目一睜,怒聲道:“他媽的,大清早你小子想找死是不?說,你拍門幹什麼?知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雖然橫慣了,但“小帥虎”楚楚只是在街上與一般不入流的混混們橫,真碰上了如此“重量級”的“豪門巨亨”他可就癟了氣,不曉得該如何應對。

青衫人適時上前。

他咳了一聲道:“是我要他拍的門,煩請通報一聲,我找方富豪。”

敢直呼方老爺子名字的人不是沒有。但彪形大漢卻不相信眼前這個青衫布衣,一付落魄模樣的癆病鬼,有什麼資格敢如此。

他嘿嘿一笑,大刺刺道:“你是不是病入膏盲了?想找我家老爺騙些銀子治病?”

家大奴也大。

這看門的彪形大漢還真是一付惡奴的嘴臉。

青衫人手掌一揮,彪形大漢只見眼前黑忽忽的一團,他想閃,卻就是閃不掉。

只聽清脆一聲,彪形大漢已臉上捱了一巴掌,差點牙齒都給打掉。

“怎麼啦?發生了什麼事?”

邊門裡衝出了二個人,身材更是壯碩。

“老徐、老李,你……你們快去通報,有人來……來踹‘窯口’了啊!”

叫老徐的顯然是比較穩重些。

他濃眉一抬,看了看青衫人,然後道:“閣下是來找碴的?”

青衫人瞄了對方一眼道:“不!我是來找方富豪的。”

“請問你這位可有拜帖?能不能告訴我找我們老爺子可有什麼事情?”

“自然有事,只不過卻不方便說予你聽,你就通報說一位姓季的老朋友。”

疑惑的,老徐輕聲對同伴道:“你們留在這,我進去告訴一聲老總。”

“還有什麼好通報的,這二個像叫化子的人一定沒按著什麼好心,找老爺子還不是想訛詐兩個。”

叫老李的敢情也是“狗眼看人低”,他有意阻攔老徐進去傳報。

青衫人冷哼一聲,揹著手地道:“有你們這種手下,也難怪方富豪在江湖中的聲名大不如前。”

一聽人家語氣中管著與主人有不凡的淵源,老徐不敢再猶豫,他吩咐一聲伴當不準多說,人就扭頭就走,趕著到裡面傳話。

不一會,一名胖胖的,五十來歲的人三腳兩步,喘吁吁的奔了出來。

當他眯起眼睛仔細一瞧青衫人,不由得嚇了一跳,叫了起來。

“老天!季爺,真是你啊!”

青衫人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他點頭道:“杜總管,幾年不見,你可一點也沒變吶。”

傻了眼,老李和那捱了一巴掌的大漢,一聽青衫人真的與主人有舊,他們登時慌了手腳。

“季爺,您裡面請,裡面請……”杜總管一面抬手讓客一面對身旁人瞪眼道:“你們還‘杵’在那幹什麼?還不快去通報老爺子,就說季惟民季爺來了。”

季惟民三個字在“小帥虎”楚楚的耳裡沒怎麼樣,因為他根本沒聽過這個名字。

但是老李還有那挨巴掌的大漢,卻不啻聽到三聲焦雷。

他們齊皆一震,睜著大眼,一付難以置信與不可思議的樣子。

畢竟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曾經有江湖第一神刀之稱的人,會是眼前這個癆病鬼似的傢伙?

看出了有什麼不對,杜總管疑道:“你們倆是欠修理了是不?怎麼一付活脫老婆跟人跑了的德行?”

苦著臉,老李和那挨巴掌的大漢懾儒道:“季……季爺,小的們有眼無珠,您大人大量,千萬莫跟我們計……計較……”

“怎麼?發生了什麼事?”杜總管奇道。

笑了笑,青衫人道:“沒什麼,一點小誤會而已,這兩位兄弟當我是來上門找碴的。”

看到了挨巴掌的大漢,臉上紅腫一片,杜總管明白了。

他瞪眼道:“你們那個奴才平日裡仗勢欺人慣了,終於踢到了‘鐵板’了,也好叫你們明白‘大小眼’看人的後果。事情還沒了,稍待會我再與你們算帳,還不快去傳報。”

“算了,杜總管。”青衫人望著那兩人一付家裡死了人的樣子,他不忍道。

“不行!這些人氣焰太張狂了,近年來老爺子的名聲都給他們敗壞了,再不教訓,以後還會出更大的漏子。”

那兩個大漢眼中全是哀求,樣子與方才簡直判若兩人。

青衫人不覺道:“杜總管,看我的面子,你總不好讓我一來就先把氣氛搞壞了吧。何況我如今的樣子,的確也容易引人誤會。”

“還不快謝過季爺?要不是季爺說項,你們兩個樂子可就大了。”

慌忙的,也是誠心的。

這兩人立刻躬身垂首道著歉,然後便返身急奔而去,趕著通知宅子裡的人了。

跟隨著杜總管與青衫人,“小帥虎”楚楚一付“劉姥姥入了大觀園”,他一路走著一路心中道:乖乖,想不到這寸土寸金的北京城裡,還有這麼大的宅子,這方老爺子看來不但有名,還更有錢哩。

足足走了好一會,他們來到了一座氣派宏偉的大廳。

大廳裡立刻迎出一個威猛的大漢,約莫六十歲左右的年紀,一張醬紫色的臉,配上獅鼻、環眼、海口,一嘴亂髭,更讓人打心眼升出一股畏懼的感覺。

不錯,這人就是方富豪,方老爺子,跺跺腳北京城會為之亂顫的武林大亨。

他衝下了階梯,一把抱住了青衫人,激動得全身輕顫語不成聲的道:“你可想死我了,想死我了……”

青衫人亦有著難掩的感慨,他一面咳嗽著,一面道:“我這不是來了嗎?”

推開對方,方富豪見到青衫人一襲粗舊衣服,形容憔悴,他禁悲哀一嘆。

“你……你這是何苦?一個人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讓人瞧了不心疼哇……”

苦笑著,青衫人道:“你知道的,我無法自拔……”

陪著一嘆,方富豪道:“走,咱們進去談。”

突然發現到一旁穿著襤褸的“小帥虎”楚楚,疑惑道:“這是“我徒弟,楚楚。”青衫人轉頭“小帥虎”道:“還不見過方老爺子?”

“小帥虎”楚楚別看他敢對青衫人吊兒郎當,對方富豪他卻只有必恭必敬的份。

他躬身一禮,方富豪已笑道:“好,好,還真是一表人材,一看就知道是塊習武的好料。”

“奈何這個沒出息的東西,他根本對習武沒什麼興趣,跟了我幾年了,啥玩意也沒學到。”

“慢慢來,慢慢來,小孩子嘛,一定貪玩。”

說話間方富豪已帶著這師徒二人來到一處花廳。

花廳里布置雅緻,顯露出做主人的雖然財多但卻並不傖俗。

賓主落座後,待下人奉上茶,方富豪便迫不及待的道:“這幾年你到底在什麼地方?江湖中不見你的蹤影,害我為了打探你的消息,就差一點沒發武林帖。”

青衫人季惟民神色憂戚道:“我根本沒在江湖走動,在京裡的大牢中蹲了一年……”

方富豪詫異道:“這……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在牢裡關了一年?為什麼不通知我?

在北京城憑我的關係保你出獄根本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啊!”

苦笑著,季惟民道:“我當然知道你有那能力,但是我心已死,在裡面我可平靜的過日子。”

“這……唉……”

嘆了一聲,方富豪道:“為了一個女人,你這天下第一神刀竟然弄成這個樣子,值……

值得嗎?”

茫然的,季惟民道:“這總比我在外面整日醉得不省人事好,我就無法控制自己,而在一次大醉後糊里糊塗的殺傷了人,這才入了獄的。”

方富豪感嘆道:“你早已過了不惑之年,怎麼還那麼想不開,偏要鑽牛角尖呢?”

“莫要笑我老友,你不是我,當然不明白我心中的感受。”

方富豪有點不悅道:“鐵了心的女人就如同斷了線的風箏永遠也追不回來,你再這樣子下去,一世英名毀了不說,連人都要賠了進去。”

輕輕咳著,季惟民一臉悲慼道:“我不怪她,一點也不怪她,這……這都是我自找的。

今天我來不是談她的事情,而是……為了楚楚。”

“小帥虎”楚楚一怔。

季惟民已接著道:“我想把這孩子託給你管教,我有事必須離開這一段時期。”

方富豪道:“這不是問題,有什麼事情非得你親自去辦?交給別人不行嗎?”

搖搖頭,季惟民道:“別人辦不了的。只有這個孩子一向頑劣,我還可以在這有一個月的時間,一月之後就得全靠你了,我希望在最短的時間裡,把他造就成材。”

方富豪想問原因,但是季惟民卻使了個眼色。

於是方富豪也就沒問,弄得“小帥虎”楚楚一頭霧水,不知道這兩個人之間在玩什麼把戲。

當然,他明白他們現在不說的理由,一定是想瞞著自己。

他索性站起身,坐不住道:“師……師父,你們久別重逢,一定有很多話要談,我出去走走可好?”

季惟民想了想道:“也好,等我與方老爺子談完話再找你。”

於是告聲罪,“小帥虎”楚楚便出了花廳,在這“候門深似海”的大宅院裡逛了起來。

亭、臺、樓、榭。

假山、流水。

“小帥虎”楚楚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這麼氣派與豪華的宅院。

他逛了半天,心中在想大內皇宮他沒進去過,就不知與這方府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逛著逛著,他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嬌叱一聲“站住”。

他停下了腳步,慢慢回頭。

只見一個明眉皓齒,嬌豔無比,說不出來有多漂亮的女孩子,穿著一身水藍色的衣服,正睜著一雙黑又亮的眼睛望著自己。

那女孩著年紀只有十六、七歲,她上前兩步,上下打量著“小帥虎”楚楚。

“你這人打那冒出來的?我怎麼沒見過你?”

幾曾見過這麼美的女孩,“小帥虎”楚楚眼睛都直了。

他怔了一下道:“我跟師父來的。”

“你師父?你師父是誰?”

好在剛才聽說了師父之名,要不然“小帥虎”楚楚還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人家。

“什……什麼?你是天下第一神刀季……季叔的徒弟,我還以為你是丐幫鐵成功,鐵叔的徒弟呢。”

實在想不透人家怎麼會把自己當成了丐幫的人。

當“小帥虎”楚楚看到自己一身,也真和丐幫的服飾沒什麼分別後,他明白了。

他瞪起眼,有種自尊心受辱的感覺。

“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以外表看人更顯得自己的短視。”

美姑娘也沒想到對方脾氣也還真“衝”。

她稍稍一怔道:“小子,你牙尖嘴利的說些什麼?我只是隨便問問,瞧你一付‘二五八萬’的樣子,別以為你是季叔的徒弟有什麼了不起的……”

“哼”了一聲,美姑娘掉頭就走。

“小帥虎”楚楚無緣無故被人“糗”了一頓,他當然心有不甘。

“慢點。”

美姑娘回過頭沒好氣道:“幹什麼?”

“你是誰?”

“怎麼?不服氣呀!”

縱然對方是個漂亮的女人,“小帥虎”楚楚也失去了心中那“好感”。

“我姓方,叫方琳,我警告你,如果你不服氣想和我打架的話,我樂意奉陪,只不過輸了可不許去我爹那告狀。”

“原來你就是方琳,人稱‘小魔女’的女霸王?難怪氣焰那麼囂張了。”

“小帥虎”楚楚京裡待久了,他早就聽說過“小魔女”方琳的名字,也知道這個女孩行事乖張,最喜歡找人打架。要不是人人都知道她是方老爺子的女兒,處處讓著她,不敢惹她,恐怕她早就被人“做”掉了。

“小魔女”方琳花容倏變,她嬌叱道:“小子,你敢說我囂張,來來,本姑娘倒要掂掂你,看你學了季叔幾分真傳。”

一來是客,二來從不與女孩子打架。

“小帥虎”楚楚搖頭道:“我不想和你較量,第一,勝之不武,第二,我怕拳腳無眼傷了你。”

跳了起來,“小魔女”方琳最恨這種“性別歧視”。

她杏眼圓睜道:“放屁!你這孬種,有本事縱然我讓你打死,我也不會哼一聲。”

還是搖頭。

“小帥虎”楚楚道:“算了,好男不跟女鬥,我怕了你行不?隨你怎麼想。”

聳聳肩,“小帥虎”楚楚要走,“小魔女”方琳卻不由分說一招兩式,粉拳又撲面攻來。

對這種說打就打的女霸王,“小帥虎”楚楚心中一跳,慌亂中他一個急旋身,雖然避過這一猛擊,心中一股無名火已升了起來。

“小魔女”方琳並未停手。

她招式更急、更快,眨眼間又是七拳八腿,更見狠辣與霸道。

“小帥虎”楚楚再也按捺不住了。

他劍眉一軒,不退反進,格臂抬腿,火氣十足的回攻過去。

於是剎那間這一雙少男少女已纏鬥起來。

一個是名動江湖方老爺子的掌上明珠,一個是有天下第一神刀之稱的季惟民愛徒。

想而見這兩個人這一架會打得多麼精采與刺激。

但是“小帥虎”楚楚一向以來就沒好好練過功,只知道嘻鬧胡搞,又怎會是“小魔女”

方琳的對手?

因此前面十招他勉力尚可應付。

十招一過,他可就漸漸有了敗象,而感到壓力來愈大了。

功夫這玩意是硬碰硬的,僥倖的機會是少之又少。

“小魔女”方琳十招一過,已逼得對手左支右拙,她不禁得意道:“不過爾爾。小子,你等著捱揍吧!”

汗出如漿,“小帥虎”楚楚咬著牙硬撐。

他沒想到人家雖是女人,手下招式犀利卻比男人還兇狠。

他凝神戒懼,連話也不敢答,拚了命的把他所會的一切功夫全使了出來。一掌如影。

“小帥虎”楚楚在如影的掌式裡一個沒留神,但覺胸口一悶,他已捱了一掌。

氣悶還未消失,他大腿上又被人踹了一腳。

被女人修理,這醃臢氣可讓“小帥虎”楚楚難以消受了。

他翻腕一抽,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已在手上。

“喲喝,動傢伙了?小子,你還要不要臉?”

“小魔女”方琳急攻兩招,人已退了開去,她嗤聲皺鼻道。

臉上一紅,“小帥虎”楚楚道:“你不是喜歡打架嗎?那我就陪你打個痛快。”

“腦羞成怒了?!”聳聳肩,“小魔女”方琳不屑道:“你想拚命?可以,我就陪你玩……”

“玩?!玩什麼?”突然一聲低吼傳了來,方老爺子和青衫人季惟民一同走了過來。

方老爺子一臉怒容道:“琳兒,你一個女孩子,一天到晚在外面惹是生非不說,怎麼?

連在家裡也要欺負人?”

“小魔女”方琳傻了眼。

她叫了一聲“季叔”,然後道:“爹,我們……我們只是切磋、切磋,我怎麼敢欺負人?雖曉得這個楞小子打不過我,竟然臉上掛不住動了傢伙……”

“小帥虎”楚楚一聽趕忙想把匕首收起,季惟民已經瞧見。

他臉色難看道:“兔崽子,你還真有出息,一個大男人打不過一個女娃子就算了,還動起傢伙,可真給我露臉啊!快給人家賠禮去。”

偷偷笑在心底。

“小魔女”方琳沒理佔住了“理”,她連聲道:“季叔,不用,不用了,大家自己人算了,算了。”

一肚子窩囊氣的“小帥虎”楚楚,簡直恨透了這個刁鑽蠻橫的方琳。

方老爺子也一旁道:“既然這樣,你們兩個人便握手言和好了……”

“小魔女”方琳得了“便宜”,她趕緊伸出手對楚楚道:“不打不相識是不?”

“小帥虎”楚楚心中老大不是味道,卻也只能伸出手與對方握了一下。

“小魔女”方琳趁著雙方一握的剎那,小聲道:“小子,算你走運。”

“小帥虎”楚楚一聽臉色變得甚為難看,心中不覺發誓,有一天一定要好好的挫挫對方的威風,要不然他一輩子在人前別想抬頭了。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23-11-13 14:23:22 |只看該作者
第 二 章

入夜後。

方老爺子要人整理出一幢精舍給季惟民和“小帥虎”住了下來。

等到送走了方老爺子,季惟民把“小帥虎”叫到面前他未語先嘆。

“告訴我你心中的感覺。”

“小帥虎”楚楚一怔道:“感覺?什……什麼感覺?師父,我不知你在說什麼?”

季惟民道:“何必裝傻?從你和琳丫頭打完架到現在你一直悶悶不樂的,還說沒有什麼?”

“小帥虎”楚楚一下於神色黯然,默不作聲。

季惟民道:“我看得出來,你心中一定很難過。因為我明白你是一個不服輸的人,尤其還是栽在一個女孩子的手中對不?”

見對方還是不說話,季惟民走過來拍著他的肩膀道:“到現在你應該知道一個男人如果連一個女人都打不過的悲哀了吧!”

“小帥虎”楚楚抬頭道:“師父,我想通了,我一定要好好的練功夫,不再替你這天下第一神刀丟人現眼了。”

神情一震。

季惟民喜形於色道:“這是真的?你真的想通了?”

“小帥虎”楚楚點頭道:“是真的,以前我並不知道您老是什麼天下第一神刀,所以對您或有不敬;另外對那丫頭,我也被那股氣給憋得腸子都快打結了。”

“好、好,這才是男子漢大丈夫,只要你有心,師父我保證傾囊傳你,讓你在武林中大放異采,我就算死了,也後繼有人,無

怨無悔了。”

季惟民激動得老眼都浮現淚光,久久不能自己。

“小帥虎”楚楚道,“師父,你把我帶來這真正的用意是什麼?”

季惟民悠悠一嘆道:“學藝,增加歷練,最重要的是一個月後,我必須赴一個約會,這一去最少半年,能不能活著回來,連我自己也沒把握。”

“什麼約會?”

茫然的,季惟民道:“這還不到你該知道的時候,你現在只要定下心來,在這一月中仔細的把我‘大幻八式’刀法給練會,然後方老爺於已答應我傳你一套他獨門拳法,合我們兩家之長,假以時日,你必能在武林中爭一席之地,或許……或許能替我完成我未了之心願……”

“你的未了心願?”

若笑著,季惟民道:“你現在什麼都別問,只要專心練功就行,唉,我們已耽誤了大多的時間,要不然以你的資質與聰明,早已可以在江湖中行走了,也不致落得現在這種半吊子,連一個女孩子也打不過。”

“小帥虎”楚楚不敢多說了,畢竟會造成今日,他明白完全是自己只知嬉戲,和一幫北京城的小混混瞎攪合的緣故。

從小到大,“小帥虎”楚楚都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苦頭。

天一濛亮,他就被“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給叫了起來。

連廁所也不準上,就在方府的後園子裡開始做著早課。

一直到了日頭正中,他又回到房裡開始聽著季惟民對“大幻八式”的分析講解。

晚飯過後,方老爺子又親自傳授他獨門拳法、身眼、步法外,還加上了劈打搏擊之術。

一天下來,他整個人如虛脫般,一躺上床就人事不知。

他不敢喊累,也不敢叫苦。

因為他發現就這一天的功夫,季惟民雖然精神振興,但咳嗽似乎反而加劇了,常常咳個不已,一方白絹早已讓鮮血染紅。

於是他就真的定下心來,心無旁騖,每天按著安排好的課程,在這方府整整閉門不出的苦練著。

一個月後。

這一天晚上季惟民等他練完了拳,回到房內,便神情肅穆的來到他旁邊。

“小帥虎”楚楚知道對方有事情交待,他正襟危坐。

望了望“小帥虎”楚楚,“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一月之期已過,明天我就要離開這裡了,臨行前我必須交待你一些事情。”

“小帥虎”楚楚道:“師父你說。”

笑了笑,季惟民道:“這一個月來,你自己或許不覺得,膽我卻看得很清楚,你整個人已脫胎換骨般,有了很大的轉變,也穩重成熟了許多。雖然‘大幻八式’你還沒完全練會,但口訣、心法你已全背了下來,只要勤加苦練,意會神通後,即能盡得真髓。”

頓了一頓,季惟民繼續道:“我走後這一別不知還有沒有再見之期,我不得不先告訴你一些事情。”

神情一萎,“小帥虎”楚楚慌道:“師父,你要去哪?讓我陪你去……”

搖搖頭,季惟民道:“不行,我知道你現在是真的一片孝心,但是你將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跟著我涉險。而且我這是生死約會,雙方都是單獨赴約。”

“對方是誰?”

“‘邪煞’管一峰。”

“小帥虎”楚楚沒有聽過這個人的名字,不過他卻憂心道:“你現在的身體狀況還有能力赴約嗎?”

季惟民道:“爬我也要爬去,每隔三年的重陽泰山之約,我們已約戰了六次,十八年來彼此雙方早已有了共識,除非死了,否則這是個死約會。”

“你……你們是較技比武還是有著私人恩怨。”

“純較技砌磋武學,因為他也是用刀的好手,對我這‘天下第一神刀’的稱號,他一直不服。”

“六次約戰‘邪煞’管一峰的戰績如何?”

“六次皆敗,不過這一次我聽說他練就一套極厲害且霸道的刀法,我此番前去實無多大的勝算。”

江湖人首重名聲。

“小帥虎”楚楚明白自己師父有非去赴約不可的理由,他無奈道:“我……這真是盛名所累啊!”

嗟嘆著,季惟民道:“其實勝敗對我來說已無關重要,我只怕我落敗之後,‘邪煞’管一峰沒有了顧忌,會在江湖中興風作浪,掀起漫天洽劫,而不得不預做防範,這就要靠你將來身負重任了。”

心中一跳。

“小帥虎”楚楚道:“這麼說來‘邪煞’管一峰一直以來就有羹動之心,而全懾於師父你的威名不敢有所作為了?”

“不錯,這就是我為什麼要逼迫你苦練‘大幻八式’刀法,和要方富豪傳授你其他武學的目地。現今江湖已然夠亂,如果再有人扇風點火,把一些心有所圖的武林人士組織起來,那就是吾輩江湖人的悲哀了。”

猛然覺得身上加了千斤重擔,“小帥虎”楚楚道:“你……你和方老爺子希望我來對付那些別有居心的人嗎?”

“不錯!”

“師……師父,我那有此能力?”

“不要看輕自己,只要你經得起磨練,肯持之以恆習武,我說過以你的聰明資質,將來必能負起這重任的。”

停了一停,季惟民接著道:“另外,為師的要告訴你一件事,那就是我一生為情所困,我不希望你將來重蹈我的覆轍,臨老猶無法自拔。所以對女人你千萬要睜大眼睛,莫把感情放得太深,讓自己陷入苦海里。”

有著好奇,也想多瞭解一些,“小帥虎”楚楚道:“她是誰?你們之間到底有著什麼情結?”

彷彿陷入了一段美好的回憶裡,“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眼睛發亮道:“她很美,很美,在武林中是公認的美人,我比她大十二歲,在我四十二歲那年我們在‘川陝道’上邂逅,那時候的她剛離開她的前任丈夫,看來是那麼的沮喪、那麼的無助……我們很自然的在一起,有過一段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直到……”

季惟民的神色突然一黯。

他悠悠接著道:“直到我與‘邪煞’管一峰第二次的約鬥之後,她百般勸我退出江湖。

因為她受不了我整日在腥風血雨裡過生活,更受不了我為了每三年一次的死約會,而終日沉迷在研創新的刀法裡……一次又一次,她苦口婆心的勸我,哀求我,甚至以死相逼。

那時候的我一定讓鬼迷了心竅,腦子裡什麼也沒有,什麼也不管,只有刀於是,在一個悽風苦雨的晚上,她傷心也絕望的離開了我,孤獨的從此失去蹤影……”

悽然一笑,季惟民愕愕又道:“我起先沒在意,只認為她只是一時的想不開,過段日子她終究還是會回到我身邊的。

另外那時我聲名如日中天,剛博得‘天下第一神刀’的稱號,對她的離去也抱著無所謂的態度,然而……然而一年、二年,隨著時間的過去,她始終沒有回來。”

“小帥虎”楚楚不覺問道:“從此你們就沒再見過面嗎?”

深深一嘆,季惟民道:“人是很奇怪的,擁有的時候不知珍惜,在失去的時候才會發現原來對方在自己的心中佔有了極重的份量。

從她走後的第三年開始,我已發現我是如此的愛戀著她,如此的想著她,而她的一言一行,一眸一笑也開始在我的腦海裡盤旋。我開始找她,發了瘋般四下打聽她的下落,然而一切都遲了,等我找到她時,她已削髮為尼,遁入空門。”對這種愛情悲劇,“小帥虎”楚楚無法體會,他怔怔道,“天下女人何其多,以師父你的條件……”

搖著頭,季惟民道:“你不懂的,所謂曾經滄海難為水,我心已枯,我心已死,再難接受另外的女人。我開始終日買醉,每日酩酊,你我會在大牢裡相遇,那就是因為我在一次酒醉後把人打成重傷而入了獄。”

笑了笑,“小帥虎”楚楚道:“師父,你放心,我不是你,我不會對女人如此想不開的。”

點點頭,季惟民道:“我走後你千萬要在這裡跟著方老爺子勤練武技,切不可再有貪玩嬉鬧之心了。”

從身旁拿出一把弧度優美,薄而閃亮的彎刀,季惟民遞給“小帥虎”道:“這把刀叫‘無畏’,是一名已經過世的刀匠,窮畢生之功打造的,它跟了我大半輩子,幫著我化解了無數次的災厄兇險,渡過了許多生死關頭;現在我把它交給你,希望你能讓它再造‘神刀’威名。”

接過刀和鞘,“小帥虎”楚楚已感染到這份“交待後事”的哀悽。

他神色黯然道:“師父,你還要與‘邪煞’管一峰較技,這把刀你還是帶著吧!”

“我自知此次必敗,留著它也無用。”

“為什麼?‘邪煞’管一峰已敗在你手下六次,他縱然有厲害的新劍刀法,鹿死誰手猶未可知吶。”

季惟民道:“一個武者在無心應戰下,氣勢已衰,是不大有戰勝的機會。”

“小帥虎”楚楚默然了。

他不知道自己師父以前意氣風發,脾睨武林時是什麼樣子。

不過他明白以他如今的樣子,的確任誰也不會相信,他就是“天下第一神刀”的季惟民。

第二天。

“小帥虎”楚楚醒來的時候已不見了“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的人。

他知道他必然已經走了。

心中陡然升起一種愁悵,他像往日一樣的做著他的早課,把那離情全化做了刀法中每一次的揮灑。

在後園中,他專注的使了幾十遍“大幻八式”,直到全身讓汗水溼透,才摹然收刀收式。

這時候他也才發現方富豪老爺子不知什麼時候來的,正含笑望著他。

連忙上前,“小帥虎”恭敬的躬身為禮。

方富豪呵呵笑道:“不錯,不錯,你這孩子的確大有進步,這一套‘大幻八式’在你手中使來已經有模有樣了。”

“老爺子,師父已經走了是不?“小帥虎”楚楚道。

點點頭,方富豪道:“他天還沒亮就走了,我想他該說的全都和你說了,我希望你能安心在此學藝,我能傳授你功夫,一方面看在你師父的面子上,二方面也是我挺喜歡你,我們雖無師徒之名,卻也有師徒之實,假以時日,我會讓你在天下武林人士中露面,那時候憑我的關係,你會很快就崛起江湖,展頭露角。”

“多謝老爺子關愛。”

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方富豪道:“你的確是塊璞玉,而璞玉卻需要好的工匠來雕琢。跟著我,我必能讓你在武林中大放異采的。”

“小帥虎”楚楚沒有說話。

在他的心裡突然有種感覺,那就是他有了“寄人籬下”,和成了人家手中的塑土。

他當然希望能夠像人家所說在江湖中能夠“大放異采”,不過他可不喜歡這種方式,畢竟他不羈慣了,很難接受捏陶人似的,被別人塑造成某種固定的形象。

方富豪又讚許了幾句就走了。

“小帥虎”楚楚回到了房裡,他略做梳整後,正準備打坐行功,他卻看到門口人影一閃,一個美麗的情影已出現在眼前。

方琳?!

對這個“小魔女”他是打心底有種不痛快。

嗤聲一笑,方琳一雙美目眨了眨不屑道:“小子,聽說季叔走了。”

“小帥虎”楚楚道:“我師父早上走了。”

“那你怎麼還不走?”

神色一變,“小帥虎”楚楚沒有說話。

因為他不曉得怎麼說,也不曉得該如何回答。

“小魔女”方琳道:“看來你真的把我家當成了避難窩了,又吃又住,還跟著我爹學藝,嘖、嘖,有你這種厚臉皮的人,還真是不多見。”

泥菩薩還有三分土性。

“小帥虎”楚楚上前道:“你想趕我走?”

聳聳肩,“小魔女”方琳道:“我可沒有這麼說,不過說實在的,像你這樣一個窮小子,又窩囊、又邋遢的,我實在不明白你怎麼不會有自知之明,還好意思在季叔走了後,猶留在這裡。…

礙於對方是方富豪的女兒,“小帥虎”楚楚心中縱有燃眉之火,他也不好發作。

冷冷的,他瞪著這個美麗卻刁鑽刻薄的“小魔女”道:“你要我走大可去對方老爺子說。”

“小魔女”方琳尖聲道:“打屁。我爹他當然會讓你留下來,即使他心裡有什麼,也不會當面表示出來,因為他是要面子的人,你難道看不出來這一點嗎?”

身軀猛然一震。

“小帥虎”楚楚倏地提起“無畏刀”,他頭也不回的就走出房門。

“小魔女”方琳追了出去,她火上加油道:“喂,小子,你還真性格吶,說走就走,有種走了就不要回來。”

“小帥虎”楚楚猛然回頭,他大聲道:“像你們這種勢利的地方,打死我我也不會再回來的。”

“小帥虎”楚楚一路並沒有阻攔,也沒有人過問的出了這方府。

他沒有回頭。

如果他回頭的話,他會看到方老爺子已從他那幢精舍旁轉了出來,正若有所思的望著他的背影。

“這孩子的脾氣也還真強。”

看了一眼方老爺子,“小魔女”方琳亦神情落寞道:“這樣子對他好嗎?”

方老爺於道:“也只有這樣子,能讓他快一點成熟與長大。”

“但是為什麼要趕他走呢?”

“因為我要觀察他的心性,更要磨練他獨立自主的應事能力,這也是你季叔臨走時的交待。如果他依舊故態復萌,只知與一些街坊混混處在一起,那麼他也不足以擔當重任了。”

“只怕他心裡恨死了我,恨透了您了。”

“他會明白的,總有一天他會明白的。”

“小帥虎”楚楚當然聽不到方老爺子與“小魔女”方琳的對話。

他一肚於窩囊的出了方府,就直朝著“天橋”的方向走去。

才剛剛拐出了王府大街,他就聽到後面有人在叫他。

停下了腳步,他扭頭一看,就看到一個和他差不多年齡大的胖子,喘吁吁的追了上來。

“‘小帥虎’,果……果然是你啊!”

眼睛一亮,“小帥虎”楚楚興奮道:“是你這賴子,太好了,我正準備去找你呢。”

來人是個有一張圓圓的臉,圓圓眼睛,圓圓鼻於,還有一付圓圓身材的人,他叫李善仁,是“天橋”邊上出了名的混家。

衝了上來,這李善仁緊緊摟住“小帥虎”,嘴裡就嚷嚷不斷道:“我操,你這些日子跑到那去了?弟兄們少了你,一個個活脫死了爹孃,一付沒精打采的樣子吶。”

人家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小帥虎”楚楚見到了“哥兒們”,人立刻有了精神,又恢復到一個月前的模樣。

他嘻嘻一笑,輕捶了對方一拳道:“別提了,我讓我師父給逮到方老爺子的府邪,整整關在裡面練了一個月的功夫,就差點沒把我給累趴掉。”

“有這擋子事?方老爺子可是北京城裡的二皇上,我操,攀上了這棵大樹,那我們可就跩了。”

沒好氣的,“小帥虎”楚楚一瞪眼道:“‘跩’什麼?我現在可是讓人家像趕狗一樣的被趕了出來。”

找了一間茶館,這一對難兄難弟挑了一富付座頭,然後“小帥虎”楚楚便把日來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聽完了對方的話後,李善仁咋舌道:“他媽的,想不到這‘小魔女’方琳也真是夠可惡的,眼睛長在頭頂上,簡直把人給瞧矮了。走得好,是人都忍受不了這種腌臢氣,我就不信她人家能一輩子橫行天下,有一天方老爺子眼一瞪,腿一伸,我看她還神氣個屁。”

雖然是“背後罵,嘴巴痛快”,“小帥虎”楚楚心中的窩囊氣也總算順暢了一些。

他喝了一口茶擺手道:“別理那個騷娘們了,我問你,你有沒有辦法替我弄到一匹馬。”

“馬?!你要幹什麼?”

“我要趕去泰山找我師父,我愈想愈不對,想要阻止他與那個‘邪煞’管一峰的比武。”

“這……這妥當嗎?你師父不是說過這是死約會嗎?”

“管不了那麼多了。”“小帥虎”楚楚道:“我總不能見我師父明知無望,白白去送死吧。”

點點頭,孿善仁道:“這話也不錯,只是……只是你去有用嗎?”

“總得試試,大不了我與那姓管的拚了。”

李善仁道:“馬不成問題,只是這盤纏……”

拿出了一個月前在城門口從“稅捐箱”裡幹來的幾錠碎銀,“小帥虎”楚楚道:“我知道你們都是苦哈哈,我準備今晚上到‘如玉賭坊’去博一下手氣。贏了,固然是好,輸了,也只有鳥蛋精光,反正站起來一條,躺下去一根,走到那睡到那,只要有馬匹代步就成了。”

想了一想,“小帥虎”楚楚道:“賴子,這一個月的閉門‘思過’,讓我體會到很多事情,我發現我們一天到晚的如此鬼混,終究混不出名堂來,人生在世,要混就得混到像方老爺子那種地位、有名、有勢、有錢。”

最重要的就是實力。在江湖中闖蕩,實力也就是武功,要不然連一個女人也‘搞’不過的話,那就是一種莫大的悲哀了。”

想起了在,“小魔女”方琳手下吃的“癟”,“小帥虎”就一肚子的“大便”。

“我……我也知道這層道理。”

李善仁一張圓臉發紅道:“然而不管實力也好,武力也罷,這也不是說有就有的……”

“當然。”“小帥虎”道:“所以我才決定此去泰山,如能僥倖不死,今後我當痛下決心,好好的跟著我師父學藝,唉,‘書到用時方恨少’,這功夫也是一樣,只有碰到了厲害對手,才知道它的重要。”

笑了笑,李善仁道:“看來方琳那個娘們給你的刺激還真不小。”

忿忿的,“小帥虎”楚楚道:“我不否認,這一口鳥氣,我早晚要討回來。”

岔開話題,李善仁道:“晚上你去‘如玉賭坊’可要我陪你去?”

搖搖頭,“小帥虎”楚楚道:“不必了,你只要到時候把馬牽到北門處等著我就可以。

到時候不管輸贏,我出來後立刻就走,要不然離重陽只剩三天,我怕趕不到泰山。”

“那好,我現在就給你去準備馬,我舅舅雖然是開騾馬行的,我跟他借匹馬,恐怕也還得費一番唇舌呢。”

望著李善仁胖胖的背影消失在茶館外面,“小帥虎”楚楚不禁感慨起來。

因為他知道在所有的朋友之間,只有他和李善仁這賴子是從小一塊長大。他們的感情絕非那些“混”字輩的朋友所能比。

就像現在吧,他也明知道為了替自己弄匹馬來,李善仁一定非常“作辣”,然而他卻一點為難的樣子也沒有,這種朋友,有的人一輩子恐怕也找不到一個。

““如玉賭坊”。

如玉賭坊在小北街的街尾,是北京城裡幾座有名的賭館之一。

瞧吧,天才剛入黑,這“如玉賭坊”的門前大紅的燈籠已經點上了。

燈火照射下,一副“馬無野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的對聯,斗大的字,醒目的掛在門的兩旁。

而男男女女,更是川流不息的在守門帶路的帶領之下,進到了各處不同的賭檔。

“小帥虎”楚楚在北京城混久了,雖然他一身衣服看來有些寒傖,但守門的卻全都認識他。

於是他也就很容易的被帶到了大廳,而開始各處瞧著。

笑聲、叫聲、嘆息聲。

汗味、煙味、脂粉味。

大廳中萬頭鑽動,每張賭檯前同都擠滿了人。

有年紀大的,有年紀輕的,有橫眉毛豎眼睛的江湖漢,也有衣著講究的富紳巨賈。

有青衫儒服的讀書人,更有脂粉塗得厚厚一層的煙花女。

這裡簡直是各行各業的人都有,可見得“賭”這個字是真正深入到人心,王孫公子,販未走卒,每個人都有著與生俱來的賭性。

也只有賭字當前人人平等,只要你有銀子,管你是婊子還是強盜,莊家是照殺照賠,一點也不含糊。

“小帥虎”楚楚此次前來當然是抱了必贏的心理。

所以他選來選去,選了“攤番”的賭檯,因為他認為他對這比較有把握,而且他的“罩子”夠亮,也看得比較準些。

(攤番:就是做莊的隨手抓出一把白棋子,以四個一組,最後所餘之數就是點子,由一到四,押中者一賠四,而提頭打水,各地不同,有逢十抽一,也有逢五抽一的,端看場子是如何規定的。”)

從圍觀的賭客中硬擠出一個位於。

“小帥虎”來到臺子前,只見莊家是一個濃眉瘦小個子,從對方面無表情的臉上,不難相像這個人必定是個真正的“行家”,輸贏全不顯現於色。

“買啦,買啦,買完離手……”

濃眉瘦漢子,個子小,嗓門卻大得很。

在畫著由一到四的方框框裡,賭客們紛紛押著注,而等到時間差不多時……

“離手……開啦……”

瘦漢子吆喝一聲過後,已把手中長竹條在桌上那一堆白棋子,四個,四個一組,仔細的分了開。

“三與……”

“三點贏錢,其餘通殺。”瘦個子分完了棋子,報出了點數,旁邊的幫手已經動作很快的開始吃賠。

“小帥虎”楚楚看了三把,等到莊家又捧了一把棋子在桌上後,他眯起眼,仔細而小心的在心中琢磨著那一堆棋子。

“買啦,買啦,買完離手……”

莊家一陣催促後,“小帥虎”已把他全身僅有的一兩銀子統統拿了出來,“碰”的一聲放在“三”的位置上。

“開啦……”

莊家開始用竹條撥開棋子的時候,“小帥虎”的一顆心已開始“噗嗵”“噗嗵”的跳了起來。

“我的老天,這一注可千萬不能輸呀!要不然我可真必須一路乞討上泰山了。”

心裡不停的禱告,“小帥虎”緊張得冷汗直流。

“二點,二點贏銀……”

莊家一聲吆喝,“小帥虎”差點沒有暈了過去。

他怔怔的望著桌上剩下的兩粒白棋子,整個人彷彿破人在心口插了一刀,心痛的看著人家把他的注錢給扒了走。

“小子,你還賭不賭?不賭就走,別‘佔著毛坑不拉屎’,莊家閱人多矣,他看到‘小帥虎’苦瓜也似的臉孔,就低沉道。

“賭輸,賭贏,不賭賴。”

“小帥虎”一把就脫了底,他也只有乖乖的轉身。

“真衰。”輕罵了一聲“小帥虎”楚楚推開了人群就要離開。

這時候一個看來妖燒的女人,躲在一角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小帥虎”出了大廳,他正預備穿過花圃走向“如玉賭坊”的後門。

那妖嬈的女人已追了出來,她輕聲叫道:“小兄弟,小兄弟“小帥虎”停下腳步回過頭。

當他發現那個女人是在叫自己的時候,他呆了一呆,不禁道:“什麼事?”

那女人風姿綽約的走上前來,她四下一望,嫣然笑道:“你輸光了?想不想翻本?”

“小帥虎”楚楚疑惑道:“幹什麼?你想幹什麼?”

“我想指點你一條財路。”

冷冷一笑“小帥虎”道:“天下有這麼好的事?我們非親非故的,你會那麼好心?算了,你看錯人了,我不是‘凱子’,你找錯人了。”

那女人笑得讓人心跳。

她道:“你當我是專吊‘凱子’的‘落翅仔’?愛說笑,你不瞧瞧你那德性,我就是瞎了眼,也不會看上你這一點油水也榨不出來的貨色啊!”

有點心動了。

“小帥虎”不覺道:“有財路你不會自己走?怎麼會找上我這個陌生人?”

“你別管那麼多,我只問你有沒有興趣而已,有,我們就繼續深談。沒有,那咱們就各走各路,我再另外找合作的對象。”

想想自己的確沒有什麼讓人好覬覦的地方,“小帥虎”道:“有財路當然每個人都會有興趣。你說吧,我們怎麼合作?

只要不作好犯科,不要我去‘買豆漿’屁股,我都願意幹,不過話說在前頭,我身上是鳥蛋精光,要本錢的事,我也沒辦法。”

“你這個人還真有意思。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去幹那些的橫了對方一眼,那女的低聲道:“我要你再進去賭。”

“再賭?”“小帥虎”叫了起來道:“我拿什麼賭?手指頭啊?而且你包我贏呀?真是的。”

失去了興趣,“小帥虎”轉身要走,那女的一把抓住他的衣袖道:“喂!你性子真急,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就走,他媽的太‘遜’了吧。”

“‘話不投機半句多’,我認為你是在開玩笑、發神經。”“小帥虎”回過頭沒好氣道。

“我開玩笑?你當我真是吃飽了撐的?”

無奈的,“小帥虎”道:“那你告訴我本錢從那裡來、還有你能包我贏嗎?”

那女人神秘道:“本錢我出,輸了算我的,贏了咱們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

瞪大了眼睛。

“小帥虎”就像看到一個妖怪一樣的看著對方。

他真想問問人家“你是不是有病”,那女的已從身上拿出一疊銀票塞進了他的手裡。

低頭一瞧,“小帥虎”發現那疊銀票少說也有兩、三百兩,他簡直傻了。

說實在的,長這麼大,他還真沒見過有這麼多的錢在自己手中。

喉嚨裡好像有口痰,他口齒不清道:“我……我的媽呀……”

笑了笑,那妖燒女人道:“我還沒有那麼老,只不過比你大個幾歲,你叫我姐姐還差不多。”

還是難以相信,“小帥虎”道:“你……你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有點火了,那女人道:“我總不會拿錢來開玩笑吧!”

這倒是真的。

“小帥虎”道:“你要我拿這些錢再進去賭?”

“不錯!贏了你我平分,輸了算我倒楣。”

不再猶豫,也生怕對方反悔。

“小帥虎”返身就要朝著大廳走去。

那女人又是一拉,扯住他道:“不過像你這種賭法,就是金山銀山也會讓人搞光,‘十賭九輸’我想你一定聽過這句話。”

“那……那要怎麼辦?賭也是你說的,輸也是你說的,姑奶奶,你要再如此尋我窮開心,我可要翻臉了。”

真的是被人家弄急了,“小帥虎”口不擇言道。

“賭當然要賭,不過你一切都得聽我的,看我的眼色行事,這樣才會萬無一失,而我們也才能分到白花花的銀子。”

“小帥虎”不是呆子。

他瞪眼道:“那你還找我幹什麼?你何不自己下場?”

嘆了一聲,那女人道:“我有我不能下場的理由,你到底幹不幹?不幹就把銀票還我。”

“小帥虎”沒動,他還是捨不得這種好事。

不過他卻執拗道:“有什麼理由?既然雙方要合作,就要開誠佈公,坦然相對,總不能到最後出了事,我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吧!”

沉思了一會,那女的又抬眼望了望“小帥虎”。

然後她道:“好吧,為了誠意,我就老實的告訴你,我是個‘來人’,專門‘剪’場子的,我一下場很容易就會被人發現。”

(來人:可以做很多種解釋、意即高手、強者,在這裡可當成郎中來說。)

“小帥虎”嚇了一跳。

他當然明白這種賭場裡最恨,也最不能原諒的就是發現“郎中”。

通常只要發現有“郎中”出現,賭場的規矩都是斬掉對方的雙手,讓他一輩子也不能再靠詐賭謀生。

那女人接著道:“你別緊張,我雖然是個過來人,但是隻要我不下場,由你出面,那麼就算對方發現了我的身份,他們也無可奈何,最多趕我離場,而那時我們早已抱了一堆白花花的銀子了。”

看到“小帥虎”面有難色,那女人不覺道:“怎麼樣、俗語說得好‘富貴險中求’,你就別磨蹭了。”

狠下了心,“小帥虎”道:“好!我幹了,你告訴我,我要如何配合你?”

湊上身,那女人吐氣如蘭的在“小帥虎”耳邊開始解說著以方的配合方法。

只見“小帥虎”連連點頭,臉上本來還有一絲憂慮之色的,剎那問已消失無蹤。

想而見,那女的所說的方法,必定是甚為妥當而且不易讓人發現的。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23-11-13 14:24:04 |只看該作者

第 三 章

燈火通明。

人聲喧囂。

“小帥虎”再度回到大廳,他不再畏畏縮縮。

所謂錢多就是膽,他現在身上揣了三百兩的銀票,那付神氣勁,連“搖寶”的“寶官”

都感覺到了。

這一回“小帥虎”沒有到“攤番”的臺子,他直接的走到“押寶”的檔口。

大刺?的,他推開了旁邊眾人,把一百銀票交給莊家兌換成了十張小票。

“下啦!下啦!下大賠大……”

“寶官”嘩啦啦的把裝有三粒骰子的寶盒搖了一陣後“砰”的一聲放到了桌上。

賭客們便開始押著注,有押大,也有人押小,也有人押著由一到六的點子。

(押寶花樣較多,大小之分是以三粒骰子點數相加,十點以下為小,十點以上為大。另外還可以押骰子一到六,押一賠六,最刺激的就是押豹子,一賠三十六倍。如果單買豹子如果押五豹,三粒骰子開出來真是五豹的話,那就是一賠二百倍。)

“小帥虎”楚楚偷瞄了一眼站在臺邊的女人,他看到對方摸了一下頭髮。

於是他毫不猶豫的便把五張銀票放在了“大”的位置。

“買定離手”

“開啦”

“寶官”大叫一聲後掀起了寶蓋。

“雙三一個麼,七點小”

“小帥虎”慌了。

他焦的的連忙望向那女人,只見對方笑了笑,一付成竹在胸的模樣。

“我靠,這第一注就輸了五十兩銀子,那個娘們在搞什麼鬼?”

心裡嘀咕著,“小帥虎”還真心疼。

“下啦,下啦,多買多中,開店的不怕大肚漢,大家儘管下啦“寶官”又拿起了寶盒,他節奏有致的搖著,同時嘴中也開始叫著。

“砰”一聲,寶盒落了桌、“寶官”吼道:“快啦,莫遲疑,也別猶豫,銀子等著你們拿啊!”

抬眼偷覷,“小帥虎”看到那女人又摸著頭。

他便把五張銀票又推向“大”的位置。

“開啦……”

“雙麼一個二,四點小,吃大賠小……”

眼珠子都險些爆了出來。

“小帥虎”額頭冒出了汗,他一面擦汗,一面望向那女人。

依舊是一付笑臉,那女人沒什麼表示。

“小帥虎”簡直想衝過去給對方一巴掌,他不明白那有如此笨的“來人”,居然會連輸兩把。

就在他心裡把那女人快罵翻的時候,他身旁擠進來一個人。

那人一付獐頭鼠目的賊像,他頭一轉看到“小帥虎”,不禁叫了起來。

“‘小帥虎’?是你?你他媽的怎麼也會有錢賭起來了?”

“小帥虎”斜瞞了一眼對方,他正一肚子氣沒處發,不覺瞪眼道:“賊猴,你又他媽的從那裡幹了一票?又有錢跑到這來呢?”

“賊猴”是個四十來歲的傢伙,一向乾的都是偷雞摸狗的事情,也難怪“小帥虎”瞧他不順眼。

“下啦,下啦……”

莊家又再催促著。

“小帥虎”見到那女人打的暗號又是買大,而且是要他下注一百兩,他心想這一回該有把握了吧,更何況已經連開了兩次小,大的機會的確贏面很大。

於是他拿出了銀票,毫不遲疑的押向了大的地方。

“喲喝,‘小帥虎’你他媽的發財啦?!一百兩哪!你……你可讓我嚇壞了。”

“賊猴”一瞧“小帥虎”押了一百兩,他還真的是嚇壞了。

畢竟都是城裡混的,雙方全瞭解對方的底細。

也無怪乎“賊猴”會把一雙老鼠眼給瞪得像牛蛋一樣大了。

“廢話,你就把我‘小帥虎’瞧扁了?難道我就一輩於是個‘窮癟三’?”

湊近過來,“賊猴”賊兮兮道:“‘小帥虎’,你這銀子是那來的,有什麼油水也得關照,關照我啊!怎麼說,咱們也是老朋友了對不?”

“去你媽的,你管我錢是那來的,你這種幹‘老越’的朋友,我‘小帥虎’交不起。”

“小帥虎”懶得理這種人,他說話的語氣也就有夠難聽。

(老越:意即三隻手。)

“賊猴”碰了一鼻子灰,他瞪了一眼“小帥虎”閉上了嘴,從身上摸出了一張五兩銀子的銀票,賭氣的押在‘小’的位置。

“開啦……三、四,一、八點小,又是吃大賠小……”

“小帥虎”只覺得腦子裡“轟”的一聲巨響。

他感覺到氣血只往上湧,而胃裡一陣翻攪,苦水都差點吐了出來。

眼睛望向那女人,只見人家還是一付似笑非笑的表情,沒把他氣得腸子都咬在一起。

看到人家眼中那種“稍安勿躁”的眼光,“小帥虎”強忍了下怒火。

不過心中卻在嘀咕:我操,反正銀子是你的,你喜歡這樣折騰,皇帝不急,我又急個鳥?

“賊猴”贏了錢,他冷哼道:“神氣個屁,‘奶媽抱孩子,還不是人家的。”

“小帥虎”一聽火就來了。

他一把揪住對方衣領,惡聲道:“你說什麼?!”

“賊猴”色厲內茬道:“你……你幹什麼?想打入啊!”

“喂!喂!這兒是什麼地方?你們要鬧場是不?”“寶官”一見“小帥虎”和“賊猴”

起了衝突,他吼了出來。

忿忿的一甩手,“小帥虎”道:“你他媽的嘴裡要再不黑不白的,就別怪我不客氣。”

“賊猴”沒哼聲,“寶官”又把寶盒連搖三次放到桌上道:“下啦!買定離手”

“小帥虎”整個人都弄毛了。

當他抬眼望向那女人後,卻差點沒跳了起來。

沒錯。

那女人一根指頭正放在嘴邊,那意思正是要“小帥虎”買一百兩,押在“麼豹”的上面。

連連眨眼,“小帥虎”生怕對方打錯了暗號。

可是看到人家跺腳,他知道他沒有看錯。

這時候“寶官”已叫了:“要開啦……”

“小帥虎”慌忙道:“等……等一下,等一下……”

“寶官”有一付稍胖的身材,他手按在寶蓋上道:“幹什麼小子?”

“小帥虎”掏出了身上僅有的一百兩銀子的票子。

他顫聲道:“我……我要押豹子,押‘麼豹’……”

不只是賭客們鼓譟了。

就連“寶官”也傻了眼。

因為押豹子的人不是沒有,但押這麼大的注,又是單買“麼”豹的人,他搖了半輩子的寶盒,卻從還沒碰到過。

一賠兩百。

換句話說,“小帥虎”如果押中了,莊家就必須賠出二萬兩。

“這小子瘋了”

“我看是輸急了”

“媽的,白痴也不會這麼幹呀!”

“是啊!賠了幾十年了,買單豹的人已很少見了,買一百兩單豹的人簡直令人不敢相信。”

賭客們七嘴八舌的竊竊私語,從他們的話中不難感覺出“小帥虎”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心智有障礙。

畢竟“豹子”開出的比例已經夠小了,這一把要開出“麼豹”的或然率更是微乎其微。

“寶官”怔了一會,他回過神來道:“無所謂,你……你押得下,我們‘如玉賭坊’就賠得起。”

“小帥虎”再偷瞧了那女人一眼,發現人家輕笑點頭,他只有嘎聲道:“那……那我就押‘麼豹’了……”

冷冷一笑,“寶官”道:“押啦,離手”

“小帥虎”連眼睛都閉上了。

“開啦-”

一聲“開啦”之後,全場變得鴉雀無聲,氣氛變得十分詭異。

“小帥虎”睜開眼睛,當他發現寶盒裡的三粒骰子全是腥紅的一點。他……他雙腿一軟,連站都快站不住了。

“轟”的一聲,賭客們全叫了起來。

“媽呀!麼……麼豹,真……真是麼豹哪!”

“乖乖,一賠二百,二萬兩,這小子贏了二萬兩啊!”

“邪門,邪門,真是邪門哩……”

賭客們驚叫起來,“寶官”一張臉可就變成了慘白。

“小帥虎”驚怔得舌頭打結道:“賠……賠錢,我……押中了‘麼豹’快……快點賠錢……”

整個大廳亂哄哄的,所有的賭檯全停了下來。

每個人都知道“小帥虎”押中了“麼豹”,對這種百年難得一見的奇聞,人人都忍不住爭相擠了過來,想一探“小帥虎”的廬山真面目。

“主官”冷汗直流,他用衣袖拼命的擦臉,同時嘎聲道:“你……你要現銀?還是銀票?”

“小帥虎”還沒被興奮衝昏頭。

他強壓下一顆亂跳不止的心臟道:“當然要銀票,而且要十足兌現的大額銀票。”

在人人既妒又羨的眼光下,“寶官”請出了一個身穿長衫的清癯中年人。

那中年人肉痛的拿了一疊銀票交給“小帥虎”。

“小兄弟,一千兩一張的‘山西大同’銀票,總共二十張,你點一點。”

“小帥虎”數完了銀票,他點頭道:“不錯,二萬兩,謝了。”

清癯中年人笑了笑道:“那裡,小兄弟手氣好。”

“小帥虎”把銀票揣進了懷裡,他準備要走。

清癯中年人伸手一攔道:“怎麼?不玩了?”

“見……見好就收,我不玩了。”皺起眉,清癯中年人道:“小兄弟,趁勝追擊啊!”

“小帥虎”道:“我不貪心,過些天我再來捧場。”

“何必呢?如果你嫌這兒人多喧鬧的話,我們備有‘貴賓室’,裡面的服務、設備俱是一流,我保證小兄弟你可玩得盡興。”

“不了。改天再說吧。”

“小帥虎”輕輕推開對方攔在面前的手臂。

此時。“賊猴”已竄到清癯中年人身旁,他嘿嘿笑道:“何賬房,好久不見啦!”

何賬房哼了一聲,想要再攔阻“小帥虎”,“小帥虎”已經出了大廳。

氣得他怒聲對“賊猴”道:“你有何貴幹?”

“賊猴”道:“不敢,只是我知道那小子的來歷……”

“哦”了一聲,何賬房低聲道:“跟我來。”

於是。“賊猴”便狗蹶屁股的隨著何帳房進入了一間密室。

而何賬房在臨進密室前已經對著他身旁二名漢子使了一個眼色。

那兩名漢子立刻意會的追出了“如玉賭坊”,想也不用想,一定是跟蹤“小帥虎”楚楚去了。

“小帥虎”離開“如玉賭坊”,他就拔腿狂奔。

夜色裡,他幾乎用衝的到了北門。

北門口圓滾滾的李善仁早已牽著一匹馬,正焦急的東張西望,等著他。

來到李善仁面前,“小帥虎”立刻拿出一張千兩銀票交給他。

眯著眼,李善仁看清了那燙著金邊的銀票,差點眼珠子沒掉在地上。

他啞著嗓子道:“哇……哇噻!‘小帥虎’,你他……他奶奶的有沒有搞錯?這……這是一千兩哪……”

笑了笑,“小帥虎”道:“我當然知道,還用你來告訴我。”

“這……這是給我的?”

“當然,要不然你舅舅那要發現少了一匹馬,你拿什麼去交待?”

“這……這大多了吧,一千兩買一匹馬……”

“去你的,多的你不會留下來啊!”

興奮莫名,李善仁道:“你怎麼可能贏了這麼多錢?我的天,早知道你這麼有本事,我們不早就發了。”

“你弄錯了。我那有這本事,我身上的幾兩碎銀一把就輸光,這些錢是我和別人合夥贏的。”

於是“小帥虎”便把那女人的事情說了一遍。

李善仁聽完後臉都白了。

他語聲顫抖道:“我操,‘如玉賭坊’全是些精得出油的角色,他……他們眼前雖然曚在鼓裡,事後一定會覺得不對,也鐵定會來找你,那時候可就慘了。”

“那是以後的事了,他們找到我,我來個死不認賬又奈我何?”

黑暗裡遠處一條人影飛快的向這裡接近。

李善仁一見,惶恐道:“來了,來了,一定是‘如玉賭坊’的人追來了……”

“小帥虎”楚楚凝目一望,他敲了對方一個腦袋,沒好氣道:

“你他媽的別嚇人好不,那就是我剛才說的娘們,她趕來與我分贓的。”

果不錯。

來人正是那位長得妖嬈,體態甚美的女人。

她一見“小帥虎”便笑得讓這兩個少年眼睛為之一亮。

然後她“咦”了一聲指著李善仁道:“他是誰?”

“小帥虎”道:“我朋友,叫李善仁。”

放下了疑慮之心,那女人道:“好了,咱們就在這把銀票分一分吧。”

“當然,我也急著要趕路。”“小帥虎”把一疊銀票拿了出來。

他數了十張交給對方道:“你果真厲害,我到現在才明白,原來前面你是故意輸掉的。”

接過銀票,那女人揣進懷裡貼身藏好。

她笑道:“要不然一上來就贏,那會啟人疑竇的。”

“說得也是,只是我不明所以,急得差些忍不住過去掐死你吶。”

擺了擺手,那女人風情方種的一笑道:“這就叫做‘扮豬吃老虎’,可見你還嫩得很哩。好了,咱們就此別過,希望以後有機會能再和你合作。”

那女人的話一說完,黑暗裡已傳來桀桀怪笑。

“是嗎?我看是沒機會了……”

牆角邊走出來五個人,正中那人正是“如玉賭坊”裡清癯的何賬房。

傻了眼。

“小帥虎”和那女人以及李善仁全都傻了眼,望著那五個人如幽靈般的走了過來。

看了看那女人一眼,何賬房“嘖”聲道:“我說是誰呢?原來是‘妙手如來’花中雪花姑娘,這就難怪有那麼大的膽子,敢跑到我‘如玉賭坊’來‘削郎’了。”

(削郎:找錢、斂財的意思。)

“妙手如來”花中雪嬌靨倏變道:“我也沒想到‘如玉賭坊’竟然請了‘鐵算盤’何少卿何前輩來顧場,真是失禮、失禮,冒犯、冒犯。”

冷冷一笑,“鐵算盤”何少卿道:“花中雪‘哈拉’過了,我們就談談正題,你要怎麼解決這事?”

“妙手如來”花中雪嬌笑道:“你說呢?”

“很簡單,二萬兩銀票全數還來,另外加倍,同時賠上你一雙手。

眼光一轉,“鐵算盤”何少卿又對著“小帥虎”道:“你,看在你年輕不懂事,又同在一塊地兒上的,我只要你一對‘招子’。”

花中雪“喲”了一聲道:“何前輩,你這話打那說起呀!不錯,道上的規矩是有斬人雙腕這一條,可是那必須當場逮到出手的時候,更何況我又沒上場不說,我這雙手連碰都沒碰賭檯一下,你是憑那一點要剁了它們呀!”

“鐵算盤”何少卿一怔,頓時語塞。

“小帥虎”楚楚也豁了出去,他膛目道:“不錯,就算你們是人王吧,也不作興這種趕盡殺絕法,我這雙‘招子’更不會隨隨便便就讓人挖了去。”

一指“小帥虎”,何少卿怒聲道:“媽的蛋,你叫‘小帥虎’是不,你是什麼東西?活膩味了,敢如此對我這樣說話,北京城裡我看從今以後你別想混了。”

既然知道事情不可能善了。

“小帥虎”也兇了起來,他大聲吼道:“放你他媽的屁,北京城是你一個人的?你叫我別混我就別混?你才算是什麼東西。”

驚怔得上前扯了扯“小帥虎”的衣袖,李善仁一張臉快變成了扁的。

“好、好、好。”

一連三聲“好”後,“鐵算盤”何少卿大笑道:“有種,你小子真的有種。來來,看你身上佩了一把刀,想必練過兩天,就讓我和你玩玩,看看你這胎毛還沒褪盡的混帳小子,學了些什麼本事。”

“妙手如來”花中雪想也想不到這個生嫩小子竟有這麼一顆鐵膽。

她欽佩的看了一眼“小帥虎”然後上前一步道:“何少卿,你羞也不羞?一個成名江湖的人物居然要單挑一個在街坊上耍著玩的少年。”

“鐵算盤”何少卿顯然已經氣極,他雙目一瞪道:“花中雪,你別急,我先收拾完了這個小王八蛋,再來收拾你。”

話一說完何少卿已朝著“小帥虎”走了過去。

“小帥虎”反正是“卯”開了,他不畏不懼亦上前道:“何少卿,冤有頭,債有主,這件事與我這朋友無關,你若自認是個人

物,就先放他走。”

““鐵算盤”何少卿看了一眼簌簌發抖的李善仁。

他點頭道:“可以。”

“小帥虎”一聽連忙把李善仁推出老遠,他大聲道:“賴子,你給我閃回去,快點。”

李善仁慌道:“‘小帥虎’我……我不走……”

“去你媽的。”“小帥虎”楚楚叫道:“你杵在這裡有個屁用?你快滾,滾得愈遠愈好。”

還想再說,但李善仁看到“小帥虎”臉上有了真正的怒意,他不敢哼聲了。

從小到大的感情,他當然明白對方這麼做的原因,為了不願讓“小帥虎”有後顧之憂,李善仁只有含著淚,三步一回頭,五步一駐足的離開。

“鐵算盤”何少卿的兵器就是一隻金鋼打造的“鐵算盤”。

當他欲上前對付“小帥虎”的時候,“妙手如來”花中雪已從旁邊抽出一把軟劍,不由分說的暴襲向他。

於是他便不敢大意的取出“鐵算盤”,眨眼之間已和花中雪干將起來。

“小帥虎”抽出了“無畏刀”。

他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觀戰,在他的心中很明白的知道,‘妙手如來”花中雪絕非“鐵算盤”何少卿的對手。

因為才一上手,他就看出了“妙手如來”花中雪,無論在身手、步法、體力,以及出劍,收劍和揮劍,都算不上是用劍的高手。

(事實上“小帥虎”現在已盡得“天下第一神刀”的真傳,他當然已可躋身高手之列。

只不過他還沒有與人親自過招,並不明白自己的功力到了何種境界,要不然他也不會心中仍有以前那種“畏縮”了感覺了。)

情況果如“小帥虎”楚楚心中所想。

“妙手如來”花中雪在十招過後己左支右絀,敗象已露。

只見她香汗淋漓,鬢髮披散,拼了命的把手中軟劍舞出朵朵劍花,然而“鐵算盤”何少卿的算盤卻大磕大攔,每每突破她的劍式,險極一時的砸在她的身上。

“走……‘小帥虎’你……你快走……”

“妙手如來”花中雪心中雪亮。

她明白今日之戰自己必敗,她不願見到“小帥虎”陪在這送死,於是一輪猛攻後,她大聲的吼著。

“小帥虎”心中一動。

他也沒想到這個女人還真夠意思,在這個危急的時刻裡還能想到自己,對一個新朋友而言,這份情義也是夠感人了。

“鐵算盤”何少卿暮然手上一緊,他怪笑道:“走?你們兩人一個也別想走你們給我圈緊了,別讓那小王八蛋跑了……”

“鐵算盤”何少卿語音一落,四名“如玉賭坊”的高手已經身形倏動,分成四面把“小帥虎”楚楚給包在中間。

就在此時

“妙手如來”花中雪一個沒留神,腳下一滑,身子一歪,當軟劍刺敵不中的時候,“鐵算盤”何少卿已把握住機會,一腳蹋了出去。

於是

只聽“妙手如來”花中雪一聲悶哼,人已倒翻出去,摔在地上。

而“鐵算盤”何少卿一刻也不停留,一點也不容情,沉重的鐵算盤在他一聲暴喝下已兜頭猛砸而下。

“妙手如來”花中雪膽裂心顫,她躲無可躲,避無可避,只能無奈的舉起軟劍,“螳臂擋車”的想去格拒那隻鐵算盤。

嘴角閃過一抹殘酷的笑意。

“鐵算盤”何少卿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他是存心要一舉把“妙手如來”花中雪給格斃當場了。

彎刀像一泓秋月。

更像一抹流星曳尾

它快得連人們眼睛已無法捕捉它的形象,摹然掠過天際,筆直的直削“鐵算盤”何少卿的手腕。

“鐵算盤”何少卿一抹笑意突然變成驚駭。

他顧不得去傷“妙手如來”花中雪,人如一隻弓背彎身的蝦子,猛然彈起。

刀光一閃即沒。

“鐵算盤”何少卿雖然險極一時的避過了那一刀,一顆驚魂甫定的心,仍猶有餘悸。

他沒再攻擊,“小帥虎”也沒再出刀。

“妙手如來”花中雪狼狽的由地上爬了起來,他怔怔的望著“小帥虎”,實在相信剛才那電掣般的一刀,會從這個人手中使了出來。

“你……你是誰?”

“鐵算盤”何少卿突然忍不住驚恐。

“小帥虎”有了信心、

當他那一刀逼退了“鐵算盤”後,他整個人已充滿了無比的信心。

他昂首挺胸道:“‘小帥虎’楚楚,你不是知道嗎?”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的刀法是和誰學的?”

笑得甚為得意,“小帥虎”道:“怎麼?怕了?如果怕了話,趁早夾著尾巴滾蛋。”

“鐵算盤”何少卿臉上青紅一陣。

他是成名多年的江湖人物,怎受得了“小帥虎”如此奚落。

“小王八蛋,報出你的師門來。”

“幹什麼?攀交情?不必了,我師門沒有你們這種貨色的朋友。”

“鐵算盤”何少卿臉上真的掛不住了。

他怒吼道:“你們給我併肩子上,狠斬猛剁了這一對狗男女……。”

於是五個人五樣奇形兵器已在“鐵算盤”何少卿的吼聲裡,不分先後,不約而同的攻向了“小帥虎”楚楚和“妙手如來”花中雪。

“好一堆‘克爛飯’的雜碎……”

“小帥虎”虎吼一聲,“無畏刀”已鬼魅也似的暴卷向他迎面而來的“鐵算盤”和一對“奪命刺”。

“妙手如來”花中雪軟劍一揮,嬌軀驟彈,她亦發狂般衝向那一隻“狼牙棒”和兩把厚背砍刀中。

暗夜寂寥。

在這北門口七個人就如七條蚊龍般,一下子糾纏在一起展開了生死之鬥。

血光乍現。

“小帥虎”自從習得“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的“大幻八式”刀法後,這還是第一次與人過招對敵。

剛開始他顯得有些緊張,三、五個照面後,他已漸漸抓住了竅門,不再顯得手忙腳亂。

雖然以一敵三,其中又有著“鐵算盤”何少卿這樣的高手,他仍然漸趨自然,“無畏刀”也更寫意的揮灑自如。

於是,他旋身避過“鐵算盤”何少卿搏命一擊之後,刀身一翻數轉,一個使“奪命刺”

的傢伙已怪叫連連的被他劃過背脊,噴出了血箭。

血光再現。

“無畏刀”磕飛“鐵算盤”之後,倏地暴彈而起,從一個詭異和難以想像的角度裡,三次透穿了另一名“奪命刺”仁兄的大腿。

“鐵算盤”心頭大駭。

他一生對敵無數,使刀的好手也遇見不少。

但他卻從沒碰過如此霸道、凌厲、又詭譎的刀法。

更讓他感到可怕的則是對手居然還是一個他從未聽過的無名小子。

愈打愈趁手,也愈打愈來勁。

“小帥虎”在劈傷了兩名敵人後,他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激動。

因為他從來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如此豪氣的面對敵人,更讓他興奮的則是他還能以一敵三,並且給敵人重創。

以一搏一,他更篤定了。

他彎刀揮灑如行雲流水,簡直把“鐵算盤”何少卿當成了試招喂刀的對象。

刀式綿綿。

“鐵算盤”何少卿滿頭冷汗,一隻“鐵算盤”在“無畏刀”的壓制之下,變得是如此的沉重。

沉重得讓他好幾次險些握不住。

再看“妙手如來”花中雪。

她因為對手不及“鐵算盤”,也就力拼之下勉強戰了個平手。

雙方刀來劍往,攻守之間雖然有著兇險,但若要分出勝負,恐怕也不是短時間可以辦得到的。

人聲沸鼎。

突然問

一大隊鮮衣盔甲的官兵徒遠方奔了過來。

嗯,天子腳下,京城裡的戒備總是森嚴的,這些人在城門口的拚戰雖說是夜深人靜,終究還是引起了守軍的注意。

“住手……”

“你們這些江湖刁民,還不統統給我住手……”

大隊守軍中走出了一名武官,他大聲喝叱著。

民怕官。

“小帥虎”倏然一個轉身,人已落在“妙手如來”花中雪的身旁。

“鐵算盤”何少卿壓力頓減,人差點沒癱了過去。

當他一瞧那名帶隊武官,臉上浮現了笑容。

“咦?是你,何賬房,怎麼會是你?”

顯然雙方認識,那武官上前驚疑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苦笑著,“鐵算盤”何少卿道:“林把總,別……別說了,快點幫我把那一對男女給搞定……”

“小帥虎”楚楚和“妙手如來”花中雪兩個人一見對方認識,而且看樣子交情匪淺,他們齊皆心頭一跳。

“好哇……”

那名武官上前數步,惡狠道:“媽的巴子,你門這兩個不知死活的傢伙,還不快快棄械……”

這是什麼世界?

“小帥虎”發現對方不問青紅皂白的一上來就只衝著自己和花中雪而來,他肺都要氣炸了。

“把總,你有失偏頗了,為什麼只要我們棄械,那姓何的就可置身事外?”

“小帥虎”不平的嚷著。

一瞪眼,那武官吼聲震耳道:“怎麼?你不服氣?告訴你何賬房是我的朋友,他是良民,這一點我可以擔保,而你們……嘿嘿,不用我說,非奸即盜,還不束手就縛,難道想加一條拒捕的罪名?”

氣得銀牙暗咬。

花中雪悄聲的對“小帥虎”道:“咱們想辦法突圍,和這些狗腿子是沒什麼道理可講的。”

“小帥虎”眼睛一溜,他看到李善仁替自己準備的馬匹正在城門口,他心裡已有了決定。

“我操你個妹子,你們這一些沆瀣一氣,朋比為奸,官民勾結,一丘之貉的狗雜碎,想要我們棄械?簡直做你孃的春秋大夢……”

被罵傻了。

那武官一怔之後意會到發生了什麼,他臉色倏然大變。

“你……你們他媽的要造反?不想活了?”

手一伸,“小帥虎”罵過之後心頭舒服了許多,他嘻嘻笑道:“別給我們亂扣帽子,對不起,小爺我惹不起你們這些穿著‘老虎皮’的傢伙,失陪了!”

他一拉花中雪,身子一起就朝著截門口奔去。

“快、快,他們想逃啊!兄弟們,追啊!”那武官一見“小帥虎”和花中雪返身就跑,他急得摹然大叫。

於是

那一大隊官兵全像衝鋒殺敵般衝了出去,直朝著“小帥虎”和花中雪的身後追著。

“小帥虎”和“妙手如來”花中雪身體在空中一連幾個空心觔斗,雙雙落在了那匹馬上。

“小帥虎”在前一拉馬韁,雙腿猛地一夾,那馬負痛之後己迅雷般潑開四蹄,狂飈出了城門。

夜色中

“小帥虎”哈哈大笑,只聽到後頭雞毛子鬼叫,叫些啥?因為耳邊生風,也聽不真切了。

出了北京城,“小帥虎”一路催馬南下。

黑夜裡,好在有月光,要不然恐怕連路都看不清了。

很怕後面有追兵趕來,“小帥虎”拼命的策騎,然而那匹馬跑不了幾里路,就再也跑不動了。它馱著“小帥虎”和花中雪開始“老牛拖車”的邁著步子,急得“小帥虎”最後只好隨它怎麼走了。“妙手如來”花中雪靠在他的背後,詫異道:“這匹馬搞什麼鬼?為什麼不跑了?”

“小帥虎”氣道:“誰曉得?或許它認為馱著兩個人太委屈了,故意和我們作對。”

共過患難,有過生死。

“妙手如來”花中雪和“小帥虎”楚楚之間已消除了陌生感。

她用手輕打了對方一下背後,笑道:“胡扯,那有這種事?”

“小帥虎”嘆道:“好在後頭沒有追兵,要不然咱們碰上了這條要死不活的畜牲,可就慘了。”

花中雪道:“你這匹馬從那找來的?”

“小帥虎”道:“李善仁從他舅舅的騾馬行弄來的。”

“我的天。”

花中雪叫了起來道:“這就難怪了,騾馬行裡的馬都是些老得跑不動的老馬,當然跑不快,也跑不遠了。”

“小帥虎”不信道:“你怎麼知道?”

花中雪道:“這是常識,用膝蓋想都知道答案,你若不信這馬腹兩邊都還有車槓磨出厚厚的粗皮,你可以摸摸看。”

“小帥虎”彎下了身子,他一摸之後不由恨聲道:“我靠,李善仁這個賴子差點被他害死,弄了這種老馬來,我怎麼騎它到泰山。”

“泰山?你要到泰山?”花中雪在他身後驚怔叫了起來。

“是啊!難不成你還有膽子回北京。”

花中雪道:“你到泰山幹嘛?”

“找我師父。”

“師父?你師父是誰?怎麼你年紀輕輕的會有這麼好的身手?”

望著前面黑漆漆的官道,“小帥虎”道:“‘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

差點從馬上摔了下來。

“妙手如來”花中雪驚異道:“你……你不是瞎掰的吧!江湖中已好久好久沒聽到‘天下第一神刀’的消息了,而且從來也沒聽說過季前輩有徒弟啊!”

“小帥虎”嘆聲道:“只因為他人家遭受到一段傷心事,所以多年來他已隱匿不出。”

彷彿感覺到“小帥虎”的悲哀,再得打聽別人的隱私也不是件好事,花中雪閉上了嘴。

黑夜裡這條路上只有這一騎二人。

沉默讓人難受,也令人心慌,不久後“妙手如來”花中雪換了話題。

“喂,你既然是‘天下第一神刀’的傳人,怎麼看起來還像只‘菜鳥’,憨不說,又怎會落到在‘如玉賭坊,靠賭來博運氣呢?”

“小帥虎”也不願兩人無話的趕路。

他想了想道:“就算是皇帝的兒子也要吃飯,我不能去偷去搶,只有博運氣了,誰知道運氣還真差……不過還好在遇上了你,對了,你又怎麼會挑上了我做你的伴當?”

花中雪在後面道:“因為你看來比較‘嫩’,也不容易啟人疑心,誰知道千算,萬算不如天算,到最後還是給那些雜碎髮現了。”

哼了一聲“小帥虎”道:“我想到了,應該是被‘賊猴’那個傢伙發現的,也一定是他透露消息給‘鐵算盤’知道的。”

“怎麼會?從頭到尾我們當時連一句話也沒說過呀!”

“幹‘老越’的都有雙賊眼,我們雖然沒說話,但是‘眉來眼去’的一定讓他瞧出了端倪。”

輕輕笑著,花中雪道:“你真會形容,什麼‘眉來眼去’的,這又不是‘吊膀子’。”

“我還真希望是‘吊膀子’,這樣也就不會被人追得滿街跑了。”

“好哇,連姐姐我的豆腐也吃上了。”

花中雪在後面捶了“小帥虎”一下,她的嬌嗔沖淡了凝重的氣氛。

“小帥虎”語鋒一轉道:“你呢?怎麼幹上了這一行?撈起偏門本了?”

花中雪彷彿嘆了一聲道:“如你說的,人都要吃飯,我只會賭,難不成真要我去吊‘凱子’?”

想想也是,“小帥虎”道:“那你以前都在那裡混的?這一次又怎會跑到‘如玉賭坊’來的?”

花中雪道:“我也沒有固定的碼頭,你知道的,一個像我這樣的賭徒,怎麼可能老守在一個地方?沒想到第一次來北京,才剛出馬就讓人瞧破了,也真衰的。”

“小帥虎”笑道:“你一定很有名了,每個賭場恐怕早就把你列入了不受歡迎的人物。”

“那倒是真的,我敢說賭場裡只要一聽到我的名字,他們全都會像防小偷一樣的防著我。”

“那當然,像你這樣狠的賭法,只花三百兩銀子,一下子要‘削’人家兩萬兩銀子,數銀子給你都來不及呀!”

“所以我才愈來愈難混,都快被逼上絕路了。”

“那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走一步算一步嘍,大不了找個有錢的老公,領張‘長期飯票’就是了。”

“嗯,這就是你們做女人的好處,再怎麼樣也餓不死,最壞的一條路還可以鬆鬆褲腰帶躺在那裡都有錢賺。”

“要死啦!”

花中雪又打了“小帥虎”一下道:“我雖然在江湖中是靠賭維生,但我卻是潔身自愛,你小子別看扁我,要不然莫怪我翻臉了。”

“小帥虎”“哎喲”一聲,可見花中雪真的是生氣了,那一下打得也夠重的。

連忙陪著笑,“小帥虎”道:“開玩笑的,你別認真,長夜漫漫說說笑笑嘛,要不然豈不大枯躁無味。”

“說說笑,我不反對,不過最好不要人身攻擊,這一次原諒你,下一次可不準再犯了。”

悄然伸了一下舌頭,“小帥虎”還真沒想到花中雪是這樣的女人。

不覺得,他想起了一句話“出淤泥而不染”,對她也多了一份瞭解。

天亮了。

天亮的時候“小帥虎”和花中雪來到了一個小鎮。

在一家賣早點的店裡,“小帥虎”和花中雪兩人挑了一付座頭,要了幾套燒餅油條,和兩碗濃濃香香的熱豆漿。

一面吃著,“小帥虎”道:“好了,折騰了一夜等下我準備找一間客棧,好好睡它一覺,然後換一匹馬直奔泰山。你呢?要往那去?”

“妙手如來”花中雪咬了一小口燒餅。

抬起眼她道:“我?一向就是四海為家,我也不曉得要上那去,或許我們還可以同路一段,離北京遠一點總是安心一些。”

晨光裡花中雪看來是那麼的清新,不過她臉上的表情卻是帶有一份濃得化不開的愁悵。

就像一隻迷途的歸雁,天空雖然遼闊,卻不知該往什麼地方去飛一樣。

怔怔的,“小帥虎”道:“你很漂亮,你知道嗎?”

花中雪倏地笑了起來,她道:“愣小子,這還用你告訴我,咦?你該不會看上我,我可比你大哩!”

“小帥虎”俊臉一紅,他恢復自然道:“我是說如果你臉上不擦那麼多粉,臉上如果洗乾淨,會很漂亮,你可別會錯了意。”

花中雪一怔。

她慌忙的從身上拿出一面鏡子,當鏡子中現出一張因為汗漬而弄壞妝粉的臉後,她趕緊用手帕在臉上擦著。

擦淨臉的花中雪看來更美了,也少了夜來那種令人有份妖嬈的感覺。

“小帥虎”笑了起來道:“嗯!這樣子好多了,也顯得端莊了許多。”

收好鏡子,花中雪嗔道:“我也不喜歡濃妝豔抹,昨晚上因為要到場中裡,才不得不裝扮二下,否則會給人有不搭調的感覺。”

“小帥虎”搖頭道:“我也可體會到幹你這行的,也似乎不是容易的。”

“那當然,天下可沒有白吃的早餐,你以為錢是那麼好賺的?為了苦練‘聽音辨點’的功夫,我這雙耳朵不知吃了多少的苦頭,差點沒變成聾子。”

成功的背後總是要付出血和汗的。

“小帥虎”想起這些日子來為了習藝練功,自己何嘗不也累得趴下。

吃完了早點,花中雪付完了賬。

就在他們正欲離開的時候,花中雪突然在晨曦看到了一個人。

她慌亂的又把“小帥虎”按了下來,頭垂得低低的,望也不敢望店門口一眼。

“小帥虎”奇怪的望著她道:“幹什麼?你見鬼啦?”

花中雪小聲道:“別說話,你幫我看著外面,那一個長得像猩猩的傢伙走過去了沒有?”

“猩猩?”

“小帥虎”抬眼外望,他亦小聲道:“你是說那個塊頭很大,穿著華麗,活像暴發戶的大漢?”

“不錯,就是他。”

笑了起來,“小帥虎”道:“嗯!這位仁兄還真像一隻大猩猩,那兩隻毛茸茸的手臂,一臉的絡腮鬍,你還真會形容吶。”

“別廢話。”花中雪把背對著店外道:“他走過去沒有?”

“小帥虎”搖著頭。

“怎麼?他停下來了?”花中雪慌道。

“沒有停,不過卻朝這家店走來了,看樣子他也想進來吃早點。”

花中雪一張嬌靨變得好難看。

“小帥虎”道:“怎麼了?你和他有仇?”

花中雪嘆道:“有仇倒好辦了,大不了雙方拼個你死我活。”

說話間門外陽光一暗,一個碩壯、塊頭夠大的大漢進了來。

這大漢給人第一眼的印象就是好威猛、好雄壯。

第二眼可就讓人不敢恭維了,因為他一身光鮮不說,脖子掛了一條好粗、好粗的金鍊子,舉手抬足間,每個人都可看到他那粗粗的十指上面竟然有八根戴著各式耀眼的寶石戒子)

“老闆,來五個饅頭,兩碗粥,三個煎蛋,小菜每樣一盤,外帶一套燒餅油條,還要鹹漿一大碗。”

大漢一進門就朝著店裡吆喝,張口的同時,他嘴裡金光閃閃。

我的天!

“小帥虎”心中喊了一句,不禁暗想:“這個傢伙恐怕全部家當都帶了出來,也不怕人家搶。”

大漢坐了下來。

他那塊頭就算坐了下來也比有的人站著還高。

投目四望,大漢突然眼睛一亮。

他動作飛快的衝到了“小帥虎”這一張桌子,然後結舌瞪著低頭的花牛雪道:“小……

小雪是你?這……這真太巧……太巧了哇……”

人家已經到了面前,花中雪就是想裝也裝不下去。

她抬起頭,無奈的笑道:“這真太巧了,巧得離了譜,巧得太妙了。”

高興得直笑,那大漢道:“是……是啊!真是‘廟後面有個洞’妙……妙透了……”

不待人家請,大漢一屁股坐了下來。

他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望著花中雪道:“我……我找你找得好苦……老天爺可憐,沒……沒想到竟讓我在這裡碰上了你……”

老闆用一個大木盤裝了大漢要的早點,他走過來道:“客倌,您的早點,放在這裡嗎?”

“廢話,我在這當然放在這。”大漢和花中雪說話細聲細氣的,對別人可就一付惡人狀。

老闆碰了釘子,他可不敢哼聲,急忙收了桌子,把大漢要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擺好。

大漢又開始結巴起來道:“小……小雪,吃過沒有?我……我請你……”

沒好氣的,花中雪道:“謝謝,你自己享用吧,分了我,你不怕餓著?”

尷尷一笑,大漢道:“那……那兒話,我……我可以再叫呀!”

“不敢當,被你請一頓只怕你會心疼一年,你可是出了名的‘鐵公雞’,一毛不拔的。”

搓著一雙大手,大漢道:“你……你說笑了,我對別人吝嗇,對……對小雪你可……可是天地良心,絕……絕不敢一毛不拔

冷哼一聲,花中雪道:“得了,我們已經吃過了,正要走哩。…

“那……那我就不客氣了……”

大漢咬了一口饅頭,突然像才發現身旁的“小帥虎”,他瞪起眼睛,口裡含混不清的道:“咦?你是誰?你怎麼會在這裡?”

碰上了這種“二百五”,“小帥虎”只能笑道:“我?我叫楚楚,我一直就坐在這,是閣下你怎麼會在這才對。”

“摑”的一聲嚥下口中的饅頭,大漢差點被噎死。

他趕緊灌了幾口白粥,才沉聲道:“小子,你還真幽默吶,你可知道我是誰?告訴你我最不喜歡別人和我嘻皮笑臉的。”

“小帥虎”皺眉道:“我於嘛要知道你是誰?我也你,我也最不喜歡別人用你現在的眼光看我,還有也不喜歡別人叫我小子。”

臉色一變,大漢就要發作。

“妙手如來”花中雪適時道:“錢寶山,你想幹什麼?”

原來這大漢叫錢寶山,“小帥虎”差點笑了出來。

錢寶山嘿嘿笑道:“不……不幹什麼,他……他是誰?”

花中雪不悅道:“楚楚,他已經告訴你了。”

“我……我是說他……他和你是什……什麼關係?”

“朋友。”

“朋友?!什……什麼樣的朋友?”

對這種追根究底的問話,花中雪火了。

她叱聲道:“你管得也未免大多了吧,我有必要告訴你嗎?”

一見伊人發火,錢寶山慌了,也就更結舌。

“小……小雪,你……你別……別誤會……我只是……只是問問……沒……沒別的意……意思……”

聽得實在難過。

花中雪道:“幫個忙,你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你不嫌累,我聽得還嫌煩了。”

憋著臉,錢寶山道:“你……你別生氣,別生氣……我……我也不知道為……為什麼一見到你就……就說不出話來了……”

低聲嘀咕一句“沒出息”,花中雪站了起來。

她道:“好了,你已經見到我了,你慢慢用你的早餐,我不奉陪了。”

錢寶山慌忙也站了起來。

他這回居然沒再結巴道:“小雪,你……你要去哪?我還有話和你說吶。”

“北京,你有什麼話,到北京再說。”

花中雪話一說完和“小帥虎”一擠眼,就率先出了店門。

錢寶山追了出去,他直嚷嚷道:“小雪,小雪,你等等我,等我吃完了早點,我陪你一塊去啊!”

跳上了馬,花中雪在“小帥虎”後面回頭道:“謝了,你趕快回去吃你的早點。”

錢寶山追了兩步,他又衝回到店裡對老闆吼道:“炔!快!把東西統統給我打包帶走。”

等打包好,算完賬,錢寶山再追出去那裡還見得到花中雪的蹤跡。

清風徐面。

陽光和煦。

趕了一陣“小帥虎”放慢了馬速,他忍不住回頭道:“喂!那個錢寶山是什麼人?你為什麼像躲瘟疫一樣的躲著他?”

“妙手如來”花中雪嘆道:“連他你都不認識?你也真是‘遜’。”

“小帥虎”奇怪道:“這有什麼遜的,我一向只在京裡,他又不是京裡的人。”

“但是他卻是江湖中出了名的可怕人物。”

“可怕?別逗了,我看他在你面前‘糧’得像一條哈巴狗一樣,我看不來有什麼可怕的。”

花中雪道:“那是對我,對別人他可兇得很,你沒聽說一句話‘寧見閻羅王,莫遇錢寶山’嗎?”

“好……好像有聽過,說說看他為什麼在你面前就兇不起來的原因?”

“其實他這個人也不是惡人……”

想了一想,花中雪道:“他除了長像兇猛、愛現、吝嗇外,一向就抱持著不惹事,不怕事的處世原則,我認識他的時候是在一個朋友的喜宴上,經過別人介紹以後,他就橡皮糖一樣的粘纏著我不放,一心要娶我做他的妻子。”

笑了出聲,“小帥虎”道:“我明白了,敢情咱們這位猩猩也似的錢福山愛上了你。這是好事一樁啊,對方不但名氣大,錢也多,難得的是那麼真心愛你,你怎麼不考慮考慮,也強過到處被人盯著,像防賊一樣防著好呀!”

“好你個頭,”

花中雪譁罵一聲道:“嫁給那樣一個,‘鐵公雞’,有錢還不是等於沒錢。你沒瞧見剛才他那付問東問西的樣子,以及想要把你分屍的眼光,跟了他我這一輩子可就完了,男人看我一眼,眼珠子可能都會讓他給挖了出來。”

哈哈笑著,“小帥虎”道:“那是愛的表現呀,吃醋可是正常的心理。”

“去你的,有這種醋罐子愛,簡直就是活受罪,幫幫忙,咱們快一點離開這。”

“他不會追來的,你不是說去北京嗎?他要追會從另外一條路追的。”

“錢寶山不是呆子,我雖然騙了他,但也只能騙一時,他追一陣子追不到我們就會回頭的。”

催馬急走,“小帥虎”笑道:“你還真詐,看樣子那傢伙被你耍得團團亂轉已不只一次了。”

“那也沒辦法,正格的,我還真怕他那陰魂不散的纏功。”

大笑著,“小帥虎”道:“烈女也怕痴心漢,姑奶奶你大概是石頭做的,那麼硬,一點機會也不給人家。”

又打了對方一下,花中雪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罵人不帶髒字,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我擔心什麼?那錢寶山總不會對男人也有興趣吧!”

“你說得是什麼和什麼啊!滿口鬼扯蛋。我說你擔心自己的意思是小心錢寶山再遇見你,會剝了你的皮。”

“為什麼?”

“因為他可是親眼見到你和我在一起,而且我們還共乘一騎。”

“小帥虎”故意啊了一聲。

“我的媽,你可真會害人吶,這種莫名其妙的黑鍋背在我身上豈不是冤枉。”

嬌笑著,花中雪道:“活該,誰叫咱們是朋友,你呀!糗大了。”

“小帥虎”當然不是真的會怕那個什麼,”寧見閻羅王,莫遇錢寶山“的傢伙。

畢竟經過昨夜一戰,他對自己已經有了十足的信心,不再認為自己是個小角色,街坊上面的小混混了。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23-11-13 14:24:59 |只看該作者
第 四 章

中午的時候,“小帥虎”和花中雪已趕到了魯境。他們經過一宵沒睡,兩個人都疲憊得再也撐不住。

於是在到了“清河縣”後,他們便迫不及待的找了一間客棧,要了兩個房間,倒頭就睡。

這一覺直睡到日頭偏西,滿天殘陽才醒了過來。

經過一番梳洗,“小帥虎”才出浴室門就看到花中雪笑吟吟的連門也沒敲的就闖進了他的房間。

他嚇了一跳,趕緊用大毛巾裹住身體,連聲道:“姑奶奶,這……這男女有別,你不聲不響的跑到我房裡,萬一我身上什麼也沒有豈不是難看?”

花中雪瞄了他一眼道:“幫個忙,你還是個大孩子,說實在的也沒什麼怕人看的。”

一口氣差點順不過來。

“小帥虎”道:“我……你……好了,好了,我算怕了你了,你急急忙忙的有什麼事?”

從身後拿出了一個布包袱,花中雪放在桌上打了開來。

“喏!我替你買的,穿穿看合不合身?你呀!一身襤樓,和你在一起簡直沒面子。”

“小帥虎”心裡一跳。

他突然有種好感動、好激動、好心動的感覺。

因為從小到大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的關心自己。

“怎麼啦?跟個呆子一樣,你別愣著啊!趕快去試試。”

無言的,回了一個笑臉,“小帥虎”拿著全新的衣服回到裡面穿著起來。

等他換裝出來,花中雪的眼睛一亮。

她笑道:“對嘛!難怪人家說‘佛要金裝,人要衣裝’了,你瞧瞧你現在的樣子多瀟灑倜儻,一表人材。走了出去恐怕不知要迷死多少女孩子了。”

窘然一笑。

“小帥虎”道:“謝謝你了,一定破費不少吧!”

揮揮手,花中雪道:“帥哥,別謝了。羊毛出在羊身上,我的錢還不是你弄來的。走,咱們好好的找一間大館子吃它一頓,可憐這兩天吃沒吃好,睡沒睡好,我簡直饞死了。”

收拾了一下,“小帥虎”容光煥發,宛如換了個人般和花中雪出了客棧。

男的俊彥,女的豔麗。

“小帥虎”和花中雪一進“東來順”,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

好一對金童玉女。

每個人都在心裡暗自讚歎。

從來沒有受過如此異樣的眼光,“小帥虎”神氣得挑了臨街靠窗口的位置坐了下來。

點完了菜,花中雪掩不住笑意道:“喂!看到沒有?大家都在對你評頭論足哪!”

“小帥虎”這才發現對方也刻意打扮過。

一襲翠綠衣衫,雲髻高挽,薄施胭脂,嬌美中有著豔麗,巧笑中風情萬種。

他笑了笑道:“評頭論足是對女人的形容詞,人家看的是你哩。”

“討厭。”

花中雪橫了對方一眼,那付自然的佯嗔,使得“小帥虎”目為之眩,神為之奪。

怔了許久,差一點連魂幾都收不回來了。

飯菜來了,還外帶一小壇“女兒紅”。

也不知許久沒有像這樣好好吃過一頓飯,“小帥虎”感慨也興奮的連幹了好幾杯。

花中雪陪著他淺飲、淺笑、淺語。

氣氛是融洽得不得了。

放下了酒杯,“小帥虎”微有薄醺。

他打了一個酒嗝道:“喂,吃完了飯,我準備找一家馬場,挑一匹好馬,你呢?你是不是在這和我分手?”

臉上閃過一絲覺察不出來的哀怨。

花中雪道:“我懂你的意思,我陪你去買馬,買完馬後你走你的,別管我的去向。”

心裡一怔,“小帥虎”發現到人家口氣中那種不悅。

他旋即明白,立刻搖手道:“姑奶奶,我沒有趕你走的意思,你別想岔了。”

花中雪抬眼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嘆了一聲,“小帥虎”道:“我是因為師父的事,必須在後天趕到泰山。我怕你有事,讓你陪著我不太好。”

“我早就說過我四海為家,除了到處‘削場子’外、還有什麼事?現在北京捅了漏子回不去,另外又有錢寶山那頭猩猩,我也只有南下了。”

“小帥虎”也不知自己為什麼有種捨不得讓對方離開的感覺。他高興道:“既是南下那麼咱們可還同路兩天。好,等一會咱們就一同去挑馬。媽的,李善仁這賴子弄來的這匹老馬也真讓人‘糗’得無地自容。”

行止有了決定,花中雪又綻開了笑容。

她奇怪道:“為什麼?那匹馬有什麼讓你好‘糗’的?”

俯身上前,“小帥虎”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裝沒看見?”花中雪更奇怪了。

她眨著眼睛道:“什麼和什麼?你在打什麼啞謎?”

“小帥虎”賊笑道:“老百姓們對牛馬這種一生為主工作的畜牲非常憐憫,通常老馬者被安養在馬廄中鮮有再被人騎的,我們這一路來兩人共乘騎著它,早已引來許多異樣的眼光你會不知道?”

“你管人家怎麼想?”花中雪道。

“話是不錯,可是騎一匹老馬,就如同我這種年紀娶一個老太婆一樣,給人的感覺是一樣的啊!”

看到對方煞有其事的滑稽模樣,花中雪笑了起來。

她這一笑雖沒有“傾國傾城”那樣誇大,可也讓每個在這吃飯的客人眼睛一亮,好些人一個不注意已經咬到了舌頭。

“鬼話連篇。”嬌嗔了一句,花中雪道:“趕快吃吧,吃完了我們好辦正事。”

他們這裡談笑風生的吃著飯,殊不知已經引起了別人的注意。

離他們不遠的一桌,有三個江湖打扮的人物,個個滿臉橫肉,一付兇殘之相,三雙眼睛正眨也不眨一下的盯著“妙手如來”花中雪。

而在“小帥虎”和花中雪出了“東來順”,問了路人朝著最近的馬場走去時,那三個不懷好意的傢伙一陣低頭接耳,已閃入了夜色裡。

有錢好辦事。

“小帥虎”花了一百五十兩銀子,在馬場中挑了兩匹蒙古種的健馬。

配好了鞍蹬,他與花中雪一人一騎便順著官道朝著濟南的方向走了下去。

剛吃完了飯,再加上天色昏暗,他們雖然很想試試坐下健騎的腳力,也只好作罷。

於是並肩而行,盞茶功夫已出了“清河縣”。

秋意稍濃。

晚風習習。

在經過一座樹林子的時候,“小帥虎”沒來由的心中一跳。

他放慢了腳程,轉頭對花中雪道:“這座林子陰森森的,詭異裡似乎透著邪門。”

花中雪露出一口編貝般的白牙道:“幫個忙,別說得那麼恐怖,讓人聽了毛骨聳然的……”

“我真的是覺得怪怪的。”

“小帥虎”話方說完,他與花中雪兩人只覺得坐下馬匹一個失蹄,已經跪了下去。

急切裡,“小帥虎”和花中雪雙雙一個空心觔斗已翻落在地。這時候三條鬼魅似的人影已攔住了去路。

“我靠,真是白天不能說人,晚上不能說鬼。說著,說著就冒出來了。”

“小帥虎”當然知道對面三人不會是鬼,他瞪起眼,語含譏誚:“你們三個人攔住姑奶奶的去路想幹什麼?”花中雪杏目圓睜,她突然怒叱道。

“哈……”

一陣梟笑,中間那人道:“好潑辣,嗯,一定夠勁,一定夠勁左邊那人亦淫笑道:“小娘們,大爺三人看上了你,想和你樂合,樂合……呃”

右邊那人更是缺德,他聲音裡透著顫聲道:“是啊!我們兄弟三人想要和你玩玩成人遊戲,演一出無遮大會,肉搏之戰哩。”

氣得差點咬碎一口玉齒。

花中雪“涮”的一聲抽出軟劍就要上前,“小帥虎”卻伸手拉住了她。

上前一步,“小帥虎”皮笑肉不笑道:“三位大哥,怎麼稱呼啊?”

“小鱉蛋,滾到一邊去,媽的,看到你我們就冒火,真是一朵鮮花怎麼會插在你這堆牛屎上面。”右邊那人道。

怔了一下,“小帥虎”差點噴出鮮血。

他依舊笑道:“喝,你還真會說話,我是牛屎,你們豈不是人渣,畜牲了?這種齷齪,卑鄙的事情也乾的出來,也難怪江湖道上一片混沌吶。”

“小雜種,你敢情不想活了?大爺們有心饒你一命,只要你乖乖的在一旁看戲,辦完了事,這娘們仍舊是你的,也不會少一塊肉掉一層皮,你可不要不知好歹,否則怎麼死的恐怕你都不會知道。”

望著中間那人,“小帥虎”搖頭道:“真不知道你們這些豬腦袋是怎麼想的,既然你們認為這種事對一個女人來說是沒什麼,那麼何不把你們的姐姐妹妹也弄來讓我樂合,樂合?”

“我操你個祖宗……”

左邊那人聞言就要衝上來,中間那人一攔,然後怪聲道:“小王八蛋,瞧你的口氣也是在道上混的,如果你聽過‘血魔三狼’,你最好滾得遠遠的,要不然你可就撞到了鐵板,會死得很難看了。”

“小帥虎”初出道,他當然沒聽過“血魔三狼”的名號。

不過由身旁花中雪輕顫的身軀,他已然明白這“血魔三狼”定然在江湖中大大的有名。

面無懼色。

“小帥虎”笑道:“呃!沒聽過,所以我不會滾到一邊。”“大哥,別和這個小子嚕囌了,他想死別人攔也攔不住,就讓我宰了他。”左邊那人早已忍耐不住道。

“好吧!就交給你了,俐落點,別耽誤了咱們尋樂子。”

上前一步,“小帥虎”雙手抱胸,他冷笑道:“報上名來。”

那人手裡拿著一根“狼牙棒”,他笑道:“‘笑狼’黃飛就是大爺我,到了閻王那可不要告錯了人知道不?”

寒芒驟現。

黑暗裡那道寒芒就如西天突起的閃光,斜掠著對著“笑狼”黃飛毫無警兆的攻了過去。

幾曾見過這種詭異又迅急的刀法。

“笑狼”黃飛笑容倏止,他狼牙棒拼命的想去抵擋那天外飛來的一刀。

然而一切已經遲了。

只聽一聲慘嗥由他口中淒厲的發了出來,鮮血狂標裡一條手臂連著握住的狼牙棒已古怪的掉在地上。

“笑狼”黃飛踉蹌兩步,人已痛得立時暈了過去。

立刻的,那剩下的兩人衝到了他身旁,止血的止血,驚叫的驚叫。

“老三,老三,你撐住點,撐住點……”

“小帥虎”彷彿也為自己方才那一刀感到驚恐,想不到那一刀竟然會有著那麼大的威力。

也難怪,他剛才所使的正是“大幻八式”中的第三式“天外飛鴻”,威力之大,詭異難防正是它的特點。

其實這“血魔三狼”也絕非庸手,只因為“笑狼”黃飛一上來就有輕敵之心,再加上“小帥虎”是連招呼也沒一個突然攻擊,也無怪乎他要吃了大虧,斷了一條手臂而栽了。

發了瘋般,“血魔三狼”的老大“血狼”蕭虎,還有老二“鬼狼”陳寒,二個人驀然跳了起來。

一把短斧,兩隻短槍,三件兵器,狂舞猛飛攻向了“小帥“小帥虎”不憂不懼。

他身子一旋,“無畏刀”又溜起朵朵白光,剎那間已磕飛十七次的近身兵器。

拼鬥中,“妙手如來”花中雪覓得空隙,嬌軀一縱,人已衝入戰圈,軟劍劈斬已接下了“鬼狼”陳寒。

二去其一,“小帥虎”壓力頓減,“無畏刀”揮灑中“血狼”蕭虎可就消受不起了。

血濺。

人嚎。

當“小帥虎”“無畏刀”截擊短斧第五輪的攻勢後,他身體一個後仰,彎刀摹然暴起。

一片光華網狀般密佈於空間,“大幻八式”中的第五式“血染黃山”已迤邐而出,綿綿不絕的落在了“血狼”蕭虎的身上。

慘嚎中“血狼”蕭虎身子在地上轉了三圈,每一飛轉,他的身體就中了七、八刀。

血飛灑,命已絕。

“小帥虎”第一次施展出這“血染黃山”怎麼也想不到會如此犀利和霸道。

他怔怔的看著滿怖刀痕,身上幾乎已無一塊完整皮膚的“血狼”死屍,只感覺到一陣噁心。

他忍不注嘔吐了起來。

殺人,殺人原來是如此的令人難受。

“大哥,大哥啊……”

“鬼狼”陳寒雙槍一個虛招逼下了花中雪,他飛身撲向躺在地上已然氣絕的“血狼”身旁。

花中雪沒有追敵,她悄然走到“小帥虎”旁邊,遞出了一方“你第一次殺人?”

“小帥虎”點點頭,居然不太敢再望一眼地上的“血狼”蕭虎。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花中雪道:“別放在心上,過一會就好了,咱們走吧!”

“剩下那兩人怎麼辦?”

“起不了作用的,‘血魔三狼’一向都以‘血狼’為頭,‘血狼’已死,‘笑狼’已殘廢,‘鬼狼’一個人就構成不了威脅。”

點點頭,“小帥虎”和花中雪牽過坐騎。他們雙雙上馬就待離去。

“鬼狼”陳寒想追卻明白追上去只有送死。

他不覺悽聲吼道:“小王八蛋,你是誰?你是誰?留下姓名來“小帥虎”回過頭,冷冷道:“我叫楚楚,別人叫我‘小帥虎’,你要報仇隨時奉陪,不過下一次可沒這一回這麼便宜了,除非你有了必死的決心,要不最好莫來找我。”

蹄聲漸遠。

這一片密林中依然可聽到“鬼狼”陳寒的悽叫,給黑夜裡憑添了幾許恐怖的氣氛。

沉默了許久。

花中雪扭頭道:“好過一點了沒有?”

笑了笑,“小帥虎”道:“好多了,想不到殺人還真是難受的一件事。這在以前我想都沒想到,反而好羨慕那些江湖大俠,手起刀落間敵人已授首斃命的豪情,和談笑間殺人的瀟灑。”

感慨一嘆,花中雪道:“沒有人會喜歡殺人的,然而在這弱肉強食,處處危機的江湖道上,有的時候只有殺人才是自保的唯一活命之路。

只要你這樣想,你不殺別人就要被別人所殺,那麼在良心上、道理上,你就不會再有那種不自在的感覺了。”

“當然”

頓了一頓,花中雪繼續道:“殺人前我們必須先有一個正確的觀念,那就是這個人該不該被殺,該不該死。

如果不問原因,不明情由,犯我者唯有殺,那就有違上天的好生之德,陷入萬劫不復之境了。”

輕輕點頭,“小帥虎”道:“謝謝你給我這番開導,經你這一剖析,我想我已完全明白殺人真正的意義是什麼了。”

笑了一下,花中雪道:“你很聰明,就如一顆成長的幼苗,如果沒有人時時在旁扶持你,萬一走入邪路,那就不只是你個人的悲哀,而是整個武林的慘事了。”

心中釋去了剛才殺人的陰影。

“小帥虎”恢復了常態,他爽朗道:“瞧你把我說的,我真有那麼可怕嗎?”

語重心長的,花中雪道:“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罷了,方才看你揮刀對敵的狠厲勁,江湖中還真沒有幾人可以與你相比。

我有時真懷疑‘天下第一神刀’季前輩怎麼會放心你一個人闖蕩,萬一誤中有心人的設計,你恐怕就會成了江湖大患,人人得而誅之了。”

“喂!幫個忙。”“小帥虎”學著對方常說的問道:“我從小雖然嬉鬧貪玩,處世不恭,但我卻從無害人之心,最多隻是調皮搗蛋而已。是非之分我還是有的,你可不要杞人憂天,說得我連自己都怕起自己來了。”

“這就是你可愛的地方,要不然紛亂的武林中再我你這一個小魔頭,那才是蒼生的不幸。”

“看不出來,嗯!真看不出來……“小帥虎”說話說了一半。

花中雪急道:“看不出來什麼?為什麼說話說一半?”

“小帥虎”道:“我是說看不出來你專門‘削場子’的女郎中也會有這種悲天憫人的胸襟和那剛直正義之心。”

花中雪嘆道:“我說過,人都是環境所逼,我雖然在道上混,但我絕對敢摸著良心說,我從不濫殺無辜,更沒有盜取過不義之財。”

“這也是你可愛的地方。”“小帥虎”適時的回了一記。

惹得花中雪笑了出聲。

於是這一男一女在笑聲中,緩緩消失在黑夜裡遠處的官道的盡頭。

江湖傳言一向很快。

“小帥虎”和花中雪一踏入“濟南城”,他們在茶樓酒肆裡已經聽到有人在談論著自己。

談論的事情無非是“小帥虎”如何在“北京”城踹了“如玉賭坊”的窯口,又如何把“鐵算盤”何少卿弄得灰頭土臉。

就連前一晚在密林中殺了“血狼”蕭虎,重創“笑狼”黃飛的事,也被渲染成他如何的神勇,把“血魔三狼”全給做了。

繪聲繪影的就好像事情的經過都有人在旁邊親眼目睹似的。四面荷花三面柳。

一城山色半城湖。

牽著馬,“小帥虎”與“妙手如來”花中雪沿著“大明湖”湖岸緩緩而行。

花中雪輕拂楊柳,嬌極、豔極的道:“聽到沒有?江湖上對你的事蹟已經傳了開來。哇噻!你一下子成了家喻戶曉的名人了。”

午後剛過。

“小帥虎”聳聳肩道:“沒想到江湖傳言比風還快,幾天前的事一下子就傳了千百里。”

逗笑著,花中雪道:“‘人怕出名,豬怕肥。’你慘嘍,只怕以後走在那隻要被人認了出來,就麻煩不斷也。”

“有什麼麻煩?”

花中雪想了想道:“例如有人為了不服氣,一定會找你比劍較技,女孩子聽說你小子長得俊也會找你簽名,甚至有人會冒你之名在外招搖惹事……”

心裡多少有種成名後的喜悅。

“小帥虎”道:“奇怪的很,才只是兩場拚戰而已嘛,怎麼會被人如此渲染?”

花中雪道:“固然只是兩場拼戰,可是與你拼戰的人卻全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當然,如果你仍像以前那樣,只是街上的混混,與一般潑皮無賴躲在暗角里械鬥,你就是殺上一百人,也沒人替你去放風傳話的,這就所謂一個階層,一個階層,層次不同。”

這些天來,“小帥虎”從花中雪那裡聽到了不少的江湖他明白提起“鐵算盤”何少卿和“血魔三狼”在武林中的確可算是稱得上道號的角色。

然而他也知道如果要想達到師父“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那樣人人羨慕,人人稱道的境界,自己還差得遠。

於是那一點莫名的喜悅已經輕淡。

他若有所思道:“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的像師父一樣?”

花中雪笑道:“別急,真正的成名並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這也像爬樓梯,要一階一階的來,,總有一天會爬到頂的。”

突然非常想念起“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來。

“小帥虎”怔怔道:“我發現以前我真的是很荒唐,跟著師父那麼多年,竟然從來沒好好的習過武。”

對“小帥虎”的一切,花中雪已從他口中得知。

她轉頭凝視著他道:“你有這種想法,表示你已成熟了,也足以說明你可以擔負起人師父交給你的重責大任。”

搖搖頭,“小帥虎”道:“明天就是重陽,泰山那麼大,也不知師父會和那‘邪煞’管一峰約在什麼地方?說實在的,我真的很擔心師父的安危。”

“別急,我們等會就奔騎往泰安,只要半天的功夫就可到泰山腳下,明天一早我們就守在泰山人口處,你還怕見不到你師父的面?”

嘆了一聲,“小帥虎”道:“見到了又如何?師父與‘邪煞’管一峰的死約會是不許有第三人在場的。”

花中雪道:“那你來幹什麼?”

“我也不知道,從方老爺子的府邸出來,我沒什麼地方可去,只有想到師父了。”

想了想,花中雪道:“來都來了,一切見機行事吧。說不定打聽到他們約會之地,我們也可偷偷躲在暗處觀看,只要不被發現即可。”

默然了。

“小帥虎”的一顆心突然揪了起來。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23-11-13 14:25:51 |只看該作者
第 五 章

“歷下亭”。

“歷下亭”在大明湖,為唐代詩人李大白,杜工部在此宴遊之處。

亭上有“歷下此亭古,濟南名士多。”的杜甫詩句。

沿著亭外的小道,可達亭後的“臨湖閣”、“名士軒”,其中迴廊相接,曲折幽致,極為清雅。

來到這一名勝,“小帥虎”和花中雪把馬拴在樹下,雙雙進到亭內,略做觀賞。

名勝之地遊人自是甚多。

“小帥虎”和花中雪這一雙壁人立刻引來了遊人的目光。

這時候一個手執摺扇,一身儒服,頭戴文士帽的年輕讀書人也進了亭內。

他長得斯文,爾雅中竟帶著些許脂粉味,吟哦著亭內歷代名家所題的詩文慢慢的走近“小帥虎”的身邊。

猛然一眼,“小帥虎”只覺得此人甚為眼熟,不免就盯著人家看了起來。

花中雪推了他一下道:“那有你這樣子看人的?”

笑了笑,“小帥虎”道:“有什麼關係?他又不是大姑娘,怎麼你吃什麼乾醋?”

“死相。”

花中雪嗔笑道:“我吃什麼乾醋?我只是告訴你那是不禮貌的行為,好在人家是斯文人,如果是江湖客,你恐怕就會惹上麻煩了。”

“小帥虎”收回目光笑道:“那有那麼嚴重,你未免大誇大其詞了吧。”

花中雪道:“我才沒誇大呢,很多時候糾紛、衝突都是在無心與無意下造成的,你沒聽說過有人就因為看人一眼,而引起對方的不痛快,就此挨刀喪命嗎?”

舉起雙手,“小帥虎”道:“投降了,和你這種老江湖女混混在一起,我是受教良多,獲益匪淺矣。”

橫了對方一眼,花中雪笑得如花朵般道:“沒個正經。這是你,換做別人要我上課除了‘鐘點費’外,還得看我高不高興哪,真是好心被人當成了驢肝肺。”

他們這裡談笑著,那儒服少年臉上竟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表情。

他又慢慢走了回來。

來到“小帥虎”面前臉現驚容道:“哎呀!兄臺,你可願聽小生數言相贈?”

“小帥虎”怔住了。

他疑惑道:“你說什麼?”

儒服少年道:“小弟自幼隨異人習得面相觀色之術,我見兄臺氣色不佳故有數言相贈,還望兄臺莫予見怪,更恕我冒昧之處。”

“小帥虎”不覺笑道:“你不妨直說,我洗耳恭聽就是。”

“那我就說了。”

儒服少年在“小帥虎”身旁左瞧右看一陣後道:“兄臺你雙頰泛紅,眼含春波,唇角不時帶著自己也不知道的淺笑,這……這是主桃花之劫,另外你眉峰含煞,已表示你有損友在旁,你得小心了。”

“小帥虎”還茫然著,“花中雪”已柳眉倒置冷聲道:“你還真會‘瞎掰’,什麼桃花之劫,損友在旁,你在說誰?”

儒服少年淺淺一笑道:“這位姑娘,我又沒說你,你怎麼那麼緊張?又何必做出‘不打自招’的態勢來?”

“你說什麼?滿口胡言亂語的,要不是看你是讀書人,姑奶奶我馬上就給你難看。”

“別……別這樣,大家都在看我們哪!”

“小帥虎”橫在了兩人中間,他打著圓場道:“這位兄弟,不論你說得是真是假,我謝了,請回吧!”

儒服少年還真執拗,他瞪眼道:“兄臺,所謂忠言逆耳,良藥苦口,你可要親君子,遠小人啊!”

“小帥虎”連忙又攔住他好言相勸。

“好了、好了,花姐姐,你就別和人家計較了他說他的,我們當成耳邊風就是了。走吧,我們還有要緊事,別理會了。”

“小帥虎”好不容易哄住了花中雪。

然而要命的卻是儒服少年那邊又開了腔。

“兄臺啊,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你可要慎思,慎行哪。”

“小帥虎”頭都大了。

他霍然回首道:“喂,你這個人還真是有夠麻煩,你可不可以閉上尊口,不要再火上加油了?”

冷嗤一聲,儒服少年道:“沒出息。”

為免事態擴大,“小帥虎”硬是沒敢答腔。

他拖著心中猶忿忿不平的花中雪離開了“歷下亭”,兩個人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儒服少年望著他們的背影,臉上陰晴不定的好一會,他也才緩步離開。

泰山。

泰山高一五四五公尺,雄偉峻拔,巍然獨尊,故而有“登泰山而小天下”之說。

到了泰山山麓的“泰安縣”已是黃昏的時刻,“小帥虎”和花中雪找好了旅店,他們便拉住店小二道:“你可有聽說‘天下第一神刀’與‘邪煞’管一峰每三年重陽在泰山較技比武之事?”

店小二是個三十來歲的漢子,他望了一眼“小帥虎”道:“你可問對人了。”

面上一喜,“小帥虎”連忙塞了一錠銀子過去,他焦急道:“小二哥,這請你喝酒,關於……”

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

小二哥立刻換上一付笑臉道:“你說‘天下第一神刀’和‘邪煞’的事情對吧?這是江湖上的大事,鮮有人不知的,而且‘天下第一神刀’每次來也都是住在我們店裡。”

“真的?!他現在住在什麼地方?你快……快帶我去。”“小帥虎”簡直難以相信,他迫不及待的道。

“你是……”

“我是他徒弟,你放心。”

店小二看到“小帥虎”腰畔彎刀,他點頭道:“嗯,我相信你,我認識那把刀。”

“小帥虎”高興得快跳了起來,不過店小二都搖頭道:“不過他現在已離開了。”

“離開了?到什麼地方,你知不知道?”

“當然是去赴‘邪煞’管一峰的約會。”

宛如洩了氣的皮球,“小帥虎”錯怔道:“明天才是重陽啊!”店小二道:“但他們都是習慣在重陽前一天的此刻就開始較技“小帥虎”一聽拉著花中雪就要出門。

店小二卻驚怔道:“客官,你你該不會要去吧?”店小二慌道:“那是個死約會,更不準任何人去攪擾的,江湖上雖然都知道這三年一次的較技比武,但沒有一個人敢上山觀戰,你這樣去是犯忌諱的。”

“小帥虎”當然明白,然而他卻顧不了那許多。

因為這一次他知道自己師父絕非“邪煞”管一峰的對手。

沒理會店小二詫異與驚怔的眼光。

“小帥虎”與花中雪已出了客棧,他們直奔泰山入山處。

初秋落幕。

殘陽夕照。

沿著登山石梯,“小帥虎”和花中雪兩人健步如飛,當他們爬到半山腰時,天已完全黑了下來。

而一輪上弦月正清冷的、孤寂的,彎照著大地,更給寂靜的山峰憑添了深深的落寞。

沒有人可以一口氣爬完一千五百九十四級石階。

“小帥虎”和花中雪在山腰中的涼亭裡歇下了腳。

他們心裡雖然急,但兩腿卻不爭氣,遙望著漆黑的山頂,“小帥虎”不覺嘆氣道:“真想不透他們為什麼會選在山頂約鬥,這又不是比腳力。”

用汗巾擦著汗水,花中雪道:“這也有好處,可以避開許多不速之客,雙方可以全心全意的不受任何的外界干擾。”

突然山頂的方向傳來了陣陣刺耳的狂笑。

狂笑聲愈來愈近,想而見有人正以極快的速度飛奔下山。

“小帥虎”臉色遽變,他眼睛瞪視著登山的石階,沒一會功夫。

他看到一條人影正流星般直墜而下。

這個時候有人從山頂狂笑下來,會是誰?“小帥虎”已開始忍不住身上輕顫,他一個縱步,人已躍出涼亭。攔在山道上。

近了。

月光下,一個長髮披散,身上穿了一件怪異的五彩衣衫,看來六十多歲,卻一臉精悍中等身材的老人停在了“小帥虎”面前。

他笑聲倏止,瞪眼望著“小帥虎”,聲音像來自地府,森寒中透著陰冷道:“年輕人,看來你是不知死活了。”

“小帥虎”有些心驚道:“你是‘邪煞’管一峰?”

對面那人面目表情道:“不錯,你答對了。”

“小帥虎”慌了。

他驚聲道:“我師父呢?我師父怎麼樣了?”

“邪煞”管一峰冷漠道:“誰是你師父?”

“‘天下第一神刀’。”

驀然怪笑。

“邪煞”管一峰目現精光,笑道:“如果你趕得及,應該還可以見到他最後一面。”

“小帥虎”膽寒道:“你……你把我師父怎麼了?!”

身形一長,“邪煞”管一峰怪鳥行空掠過了“小帥虎”的頭頂,往山下飛去。

夜空中傳來他桀桀梟笑道:“從今後己沒有‘天下第一神刀’這個人了,江湖道只有我稱尊……”

“小帥虎”驚恐得拔腳狂奔,他喘著大氣,一步也不敢停留的直往山上衝。

泰山之頂“南天門”。

在“南天門”的牌樓下,“小帥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師父……”

悽叫一聲,“小帥虎”已撲了過去。

當他看到神情萎靡,喘咳不已,身上佈滿了好幾道怵目心驚的傷口,奄奄一息的“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後,他整個人由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季惟民靠坐在牌樓的石柱旁。

他睜開了眼睛,有絲驚異閃過,。喘息道:“是你?!你……你怎麼來了?”

“小帥虎”扶起了對方。

他惶聲道:“我……我不放心你……”

悽苦一笑,季惟民道:“也……也好,我正想告訴你……管一峰的確有野心,他……他不只想稱霸武林,更想稱王……稱帝……”

“您別說了,我背您下山,趕快先替您療傷。”

無力的揮揮手,“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道:“不……不用了,我已沒救了……”

不,您別這麼想,你的傷還不嚴重,只要及時止血,絕對可以好起來的。”

“別傻了孩子。”季惟民道:“我五臟……已經移……移了位,就是……就是大羅神仙也……也救不了我……你記著為師交……交待你的事,千萬要爭氣莫……莫讓‘邪煞’管一峰荼毒武……武林……”

喘息著,嗆咳著,“天下第一神刀”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小帥虎”虎目中噙著眼淚。

終於季惟民頭一垂,這一代武林名人就倒在他的懷裡,茫然瞪著眼睛與世長辭。

黃土一冢。

心香一束。

“小帥虎”跪在泰山之巔,已好長一段時間。

花中雪悲慼的拍著他的肩頭,忍不住道:“我們走吧!”

“小帥虎”沒有作聲。

花中雪難過道:“人死不能復生,見你如此哀傷,季老前輩泉下有知也不會心安的。”

“小帥虎”怔怔道:“讓我再待一會,師父一生縱橫江湖,為情所苦,死後又孤寂的長眠於此,我一想起就不免悲從中來。”

嘆了一聲,花中雪沒有再說什麼。

她默默的陪在“小帥虎”的身旁,感同身受的亦墜入了哀悼裡。

秋陽豔照。

山風凜冽。

“小帥虎”最後在花中雪的數次勸說下終於站起身,頻頻回首的走向下山的階梯。

好一會後,花中雪幽聲嘆道:“今後你有什麼打算?”

“小帥虎”早有決定,他沉聲道:“闖出名號,單挑‘邪煞’管一峰,替師父報仇。”

點點頭,花中雪道:“這是應該的,但以你目前的實力恐非‘邪煞’管一峰的對手。”

望向遠處氤氳山風,“小帥虎”悠悠道:“‘大幻八式’我已練會,缺的只是臨場實戰的經驗。時間長了,再加上與敵過手拚戰,我必能把這套刀法融會貫通。”

花中雪道:“只憑‘大幻八式’我想你仍無法與管一峰抗衡。據我的觀察,你除了缺少對敵經驗外,最須加強的就是身法、步法。畢竟身法,步法是一張護身符,敵人再厲害,自保則沒問題。”

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小帥虎”嘆氣道:“問題是沒人再能教我了。”

花中雪想了想道:“當今天下身法,步法稱最者當推‘丐幫’的‘千里丐’鐵成功,只要找到他,求他傳授你他的獨門‘迷蹤連環步’,那麼將來與‘邪煞’管一峰決鬥時,你便可穩保不敗。”

“鐵成功?你在開玩笑了,誰不知道鐵成功那個叫化子頭,連徒弟都不收,又怎會輕易的傳人他那絕活?”

“不一定。”花中雪道:“我聽說鐵成功這個人一向遊戲人間,卻是嫉惡如仇,如果‘邪煞’管一峰真的在江湖中興風作浪,圖謀不規,那麼以鐵成功的為人,他絕不會坐視,但他不是管一峰的對手,所以只要你曉之以義,剖析利害,我想說不定他會答應,畢竟這是替武林除害,人人有責啊!”

“小帥虎”道:“問題是‘邪煞’管一峰到目前還沒有行動,也無惡行。”

“遲早的事,你師父不是說過他不但有稱霸江湖,更有稱王稱帝的野心嗎?這種人蟄伏在‘天下第一神刀’的神威下十幾年了,一旦脫困豈甘寂寞?”

“那我們又要到那去找‘千里丐’鐵成功呢?”

“江南楊州,丐幫總舵。”

“就依你吧!”“小帥虎”瑞心亂如麻,說實的他也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

到“泰安縣”的客棧中,“小帥虎”和花中雪發現“天下第一神刀”敗在“邪煞”管一峰手下的消息,已經傳遍了。

店小二隨著“小帥虎”進了房中,他一臉驚疑小聲的問:“公子爺,你師父真……真的落敗了?”

“小帥虎”心情惡劣,他瞪眼道:“你們的消息還真靈通吶!”

堆起笑臉,店小二道:“因為守在附近的武林中人只看到‘邪煞’獨自一人下山……

唉,想不到約戰十八年,‘天下第一神刀’

會在這一次敗在管一峰手裡……你師父如何了呢?”

“小帥虎”沒有說話。

只因為他現在一聽到“邪煞”管一峰的名字,一顆心就拼命狂跳,而熱血就沸騰起來,眼中更流露出一種怕人的神采。

店小二嚇了一跳。

他什麼也不敢再問了。

因為他閱人多矣,知道自己再不識相趕快離開的話,那麼他很有可能就會被入抬了出去。

收拾好隨身的東西,“小帥虎”和花中雪兩人給完帳正欲出門,便在門口遇到了一個人。

這個人正是在“大明湖”畔的儒服少年。

只見那儒服少年神情一怔,笑嘻嘻的一揖到地,然後對“小帥虎”道:“嗨!還真巧呀,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又是你?”

伸手不打笑臉人,“小帥虎”和花中雪心中縱有不快,但見到對方一碰面就擺出了笑臉,又是打躬又是作揖,也就不好太過給人難堪了。

儒服少年笑著道:“看來我們真是有緣了,所謂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這位兄臺儀表出眾,敢問可願和小弟做個朋友?”

“不必了。”花中雪心中猶有忿意,她拉著“小帥虎”就要走。

儒服少年摺扇一攔,他瞪眼道:“你這姑娘好生無禮,我又不是和你交朋友,你又憑什麼左右別人的行動?”

花中雪冷哼一聲道:“我無禮?你還無趣呢?請讓開,要不然你可是自己替自己找麻煩了!”

儒服少年臉色沉了下來。

他亦冷笑道:“從來沒見過你這樣刁蠻霸道的女人,他和不和我交朋友關你什麼事?要你來替他說話?”

花中雪暴怒。

她素手一揚就要出招。

“小帥虎”連忙拉住她道:“算了,他一個文弱書生那經得起這個。”

回過頭,“小帥虎”對儒服少年道:“閣下,你是讀書人,我是江湖人,道不同不相為謀,誠意心領,方命之處見諒。”

話說到這,儒服少年再是皮厚也應該有自知之明,摸摸鼻子離開才對。

然而他卻沒有這麼做,反而上前笑道:“兄臺,你這就不對了,我雖是讀書人卻自幼好武,更羨慕像你這樣的少年豪傑。更何況人無貴賤職業之分,拿這種理由來拒絕我豈不顯得太牽強了。”

天底下還有這種硬要和人家做朋友的人。

“小帥虎”是服氣了。

為了想擺脫人家,他只有苦笑道:“說得好,我叫楚楚,也有人叫我‘小帥虎’,閣下高姓大名?”

儒服少年笑得好開心。

他又是一揖到地,然後道:“敝姓房,房人玉,來自北京,遊學四方、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小帥虎”那裡有心和人家扯淡。

他連忙招手道:“好了,雙方既已通過姓名,房兄如不見怪,我尚有要事得馬上趕著辦,就此別過,後會有期了。”

房人玉玉面一怔。

他還真沒想到“小帥虎”會來這一套,不覺急道:“楚兄,你我初識怎好……”

好不下去了。

因為“小帥虎”已經和花中雪越過他身旁,急步出了客棧,跨上早已備妥的坐騎,轉眼間已消失在路的盡頭。

房人玉氣得猛跺腳,由這種女人才有的動作裡,這個人脂粉味還真是嚴重。

由濟南至揚州最便捷的路徑就是由北運河坐船南下,經高郵湖到長江。

然後再由長江朔流而上。

“小帥虎”與花中雪當然選擇了這既便捷、又省時間的水路。

行船走馬三分險。

“小帥虎”站在船頭,望著茫茫河水,他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著心事。

這是一條載人載貨兩用的大船,船身雖然平穩,但對第一次坐船的“小帥虎”來說,仍然有種雙腳不踏實的感覺。

“怎麼啦?心事重重的。”

花中雪由船艙中走了出來,好靠近“小帥虎”的身旁關心問著。

“沒什麼,船艙裡太悶,人又多,所以我出來透透氣。”

“別瞞我,有什麼事就說出來,悶在心裡久了會悶出病來的。”

“小帥虎”嘆了一聲道:“你還真瞭解我……”

笑了笑,花中雪道:“相處久了,有什麼逃得掉我的眼睛,你呀!一向都是嘻嘻哈哈的,一下子沉默下來,當然表示你心中有事嘍。”

先在船頭坐了下來,花中雪拍了拍身旁甲板道:“來!坐下來。”“小帥虎”依言坐了下來道:“其實真的沒什麼,我也不知在想什麼,只覺得人生變幻無常,世事如白雲蒼狗,在半年前打死我,我也不會相信有一天我會肩負武林重任,而去做一些作夢也夢不到的事情。”

靜靜的聽著。

花中雪眼裡有著女人才有的溫柔。

“在我以前的世界裡,我只是一個混吃混喝,有著一大票整日嬉鬧胡搞的朋友。曾幾何時,我改變了,變得連我自己都不認識了自己,我現在覺得肩膀上的壓力好重、好重,重得我無法適應,也難以喘息。

這些天,我常常在想,為什麼會是我?天下何其大,人口何其多,為什麼就要我來擔起這除魔衛道的責任,為什麼我不能再像以前過那種雖然瞎鬧,卻快樂無比的日子?”

語音一頓,“小帥虎”接著道:“人家說‘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這話說得一點也不錯。以前我好羨慕那些江湖上的名人俠士,聽到他們的英雄事蹟,我就衝動得恨不得自己有一天也能像他們一樣闖三江、走四海,傲笑江湖。

然而一旦自己真的走上了這條路,我卻發現這條路不是我想像的那般快活,除了要吃、要喝,有著生活上的壓力外,更重要的是不能凡事再隨心所欲,仇家愈結愈多,兇險不知何時會來……這一陣子,你給予我許多幫助,沒有了你,江湖雖大,我知道我是寸步難行。”

花中雪的一顆螓首,不知不覺中已靠在了“小帥虎”的臂彎裡。

她輕聲道:“我比你出道早,而且我們總是共過患難,我當然要幫你。你也知道的,我雖然是在賭場裡混,但我絕不是一個沒人性、沒理性的人。

芸芸眾生,各人有各人的求生方式,我是塊什麼料,我自己清楚。你不同,你是塊璞玉,又涉世未深,如果沒人在旁隨時指引你,你會很容易走入歧途而不自知/極其自然的“小帥虎”緊擁了對方一下,他嘆聲道:“你對我真好,說實在的從小失怙,你讓我想起了母親。”

花中雪也不知自己為什麼會掉下眼淚。

她悄然擦掉,笑著道:“臭小子,我就那麼老啊!”

“小帥虎”也笑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嗅著對方那陣陣撲鼻的髮香。

“你當然不老,不但不老,而且年輕得像一株含苞待放的花蕾,只不過……”

心中掠過一絲甜蜜,花中雪道:“只不過什麼?你說啊!”

“只不過你好嘮叨,所以我才說你使我想起了母親。”

“好啊!原來你嫌我嘮叨……”

花中雪不依的偎在“小帥虎”的懷裡,纖手握拳捶著他的胸口嚷嚷道:‘江湖險,人心更險’,我要不嘮叨,你這個人就算被別人賣了,恐怕還會傻不啦嘰的幫人數著銀子哩!”

哈哈笑著,“小帥虎”道:“你就那麼看扁我?我以前可也是出了名的小滑頭,別人一見我也會頭疼的角色哩!”

搖搖頭,花中雪用手拂順被風吹亂的秀髮。

她嬌笑道:“你那隻能在一般人面前耍耍小聰明,在江湖中你那一套和真正的行家比起來,簡直是雞腿比大腿,比都不要比了。”

“小帥虎”沒在意對方的訕笑。

他怔怔的凝望著花中雪。

得不到回應,花中雪一抬眼看到“小帥虎”竟然用如此奇怪的眼光看著自己,她不覺心中一跳,羞澀的垂下了頭,連手腳都沒了放處。

“小帥虎”回過神,他由衷讚歎道:“你真美。”

嬌羞的橫了對方一眼,花中雪道:“少來了,記得在‘如玉賭坊’你還嫌我什麼臉上脂粉擦抹得大多了。”

“此一時也彼一時,那時候的你妖燒,給人有一種狐媚的感覺,洗盡鉛華後,你還真是清新可人。而且……”

女人聽到別人說自己沒有不好奇和緊張的。

花中雪急道:“而且什麼?你這個人愈來愈壞,說話老是喜歡說一半,急都急死人了。”

笑了笑,“小帥虎”道:“而且女人有好多種,其中有一種屬於耐看、經看、愈看愈美,百看不厭,你就是這種女人。”

心花朵朵開。

花中雪依偎對方更緊了,她低聲道:“那其它的還有那種女人呢?”

“小帥虎”笑道:“另外有的就是第一眼看很美,可是看久了就會乏味,還有的就是‘遠看像山水,近看我的媽’,至於分類來說嘛!有小家碧玉型,有大家閨秀型,有淑女、悍婦、等等之分。”

花中雪在“小帥虎”的懷裡叫了起來道:“你呀,年紀輕輕的對女人倒是研究得那麼透澈,簡直是人小鬼大,一肚子壞水。”

情不自禁的,“小帥虎”在對方臉頰上輕輕一吻,他正色道:“我不小了,十八歲了吶,已經到了‘法定年齡’了,何況在鄉下如果結婚早的話,說不定我現在兒女成群哩。”

“沒正經。”花中雪啐了一聲,心頭亂跳。

雖只是輕輕一吻,她知道已夠她回憶一輩子了。

“張家灣”。

“張家灣”在淮河邊上,雖然只是一個水陸碼頭,但是來往運河的船支幾乎都會在這裡停靠。

於是這一個小鎮雖然小,卻是百貨俱備,各行各業都有。

不說別的,光是茶樓飯館,賭檔煙館以及門面裝扮得豪華玫麗的妓院,就不下二、三十家。

入了夜,這兒更是熱鬧。

船上的水手,陸上的苦力,個個全都捧著血汗錢,眉頭都不皺一下的往“銷金窟”、“美人窩”裡送。

“小帥虎”和花中雪兩人漫步在這長長的街道上,正準備找一家館子好好吃上一頓。

突然間花中雪眼睛一亮,她停下了腳步。

“小帥虎”不明就理,他問道:“怎麼啦?怎麼不走了?”

花中雪指著路旁一塊燈籠下的木招牌。

順勢瞧過去,“小帥虎”輕聲念著:“吃喝遠離,酒色沒有,氣大財粗,無銀莫入……”

“這……這是什麼意思?”

看到“小帥虎”一臉迷惑,花中雪笑道:“呆子,你難道不知道那是賭場的招牌?”

“賭場?”

“小帥虎”突然明白了,不由得結舌道:“你……你不會手癢了吧!”

“走,咱們去小玩玩。”花中雪臉上有種興奮之色,掩抑不住道。

“小帥虎”搖頭道:“別……別開玩笑,上回在‘如玉賭坊’出的漏子還不夠大呀!”

“上回是在北京,這次是在‘張家灣’,你放心,這鳥不拉屎的小地方沒人會認出我來的。”

站著沒動,“小帥虎”道:“我們現在身上還有錢,我看就別進去了。”

花中雪嘆氣道:“人沒有嫌錢多的,你分得的一萬兩銀子恐怕也沒剩多少了,我的也去了大半,我們總不能不未雨綢纓,難道真要到分無分文時再想辦法?”

“小帥虎”想要辯解,花中雪已拉著他鑽進了巷弄,朝著裡面一處門前懸著大紅燈籠的房子走去。

“別死心眼,我們不貪多,更何況這些開場子的,只進不出,豈不違反了‘貨幣暢流’的原則。”

還能說什麼?“小帥虎”只有乖乖的跟在花中雪的身後,一頭拱進了這間賭檔。

煙霧繚繞,異味雜陳。

花中雪對這樣的環境似乎一點也不介意。

她拉著“小帥虎”的手,在人群中鑽來鑽去的,最後停在一處賭“牌九”的臺子前。

(牌九有分大牌九與小牌九,大牌九是四張牌,二張一組,點子必須是前小後大,輸贏必須比兩次,也較為花腦力來配牌,小牌九則是兩張牌,點子相加,一翻兩瞪眼,雖然沒那麼大的學問,可是較刺激。)這張臺子賭的小牌九,也就是俗稱的“麻將牌九”,由一到九的筒子加上四張白板組合而成。

這種賭法有個好處。

那就是莊家平家加起來可以一次十個人玩,不像牌九那樣一次只能四個人上陣,其它想玩的人必須與人共搭,錢注押得小的,連摸牌的資格都沒有。

現在這張桌子上只有四個人在玩,花中雪和“小帥虎”在桌子前面坐了下來,由花中雪拿出了一張千兩的銀票交由旁邊的看場,換了籌碼。

推莊的是一名瘦小粗壯漢子,他有一雙精光閃閃銳利如刀的眼睛。

花中雪第一把牌下注二百兩,結果輸了。

第二把她又下注二百兩還是輸了。

第三把的時候她把剩下的籌碼全押上了。

結果她拿了一對四簡,而莊家卻是六筒對於,所以她又輸了。

她不急不忙的又要看場的換了一千兩銀子的籌碼。

“你們這可有限注?”

籌碼換來後,花中雪笑著問莊家。

精瘦漢子道:“最多二千兩。”

點點頭,花中雪一下子把換來的籌碼全押上道:“一千兩買十三道。”

精瘦漢於怔了一下道:“姑娘是說每一道一千兩嗎?”

“不錯,每一道都一千兩。”

好大的手筆,花中雪的氣魄引得同桌人立刻投過異樣的眼光。

精瘦的莊家道:“我可以收注,不過你必須拿出一萬三千兩來看注。”

“當然。”花中雪把身上的銀票全拿了出來,不夠四千兩,她要“小帥虎”補足了。

莊家笑道:姑娘還真是少見的豪客,雖然輸贏不一定會十三道,但還是令我佩服。”

“別廢千方百計了,你快點把牌理出來打骰子吧!”

回了對方一句,花中雪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看著對方洗牌、砌牌。

牌洗好,莊家把六墩牌推了出來,手一抬就要打骰子。

花中雪忽然道:“慢點……”

莊家怔了一下道:“做什麼?”

笑了笑,花中雪道:“我要調調牌。”

為免作弊,玩這種“麻將牌九”在莊家洗好牌後,平家是有權調牌的。。

精瘦莊家只能一抬手道:“請!”

於是花中雪臉上帶著微笑,她伸出一隻手,快得人們眼睛都看不清楚的把六墩牌一陣顛倒。

“好了,請擲骰子吧。”

牌理好後,花中雪對莊家笑了笑。

莊家臉色稍稍一變,手一揮兩粒骰子在桌面滾了幾滾停了下來。

“四點”

莊家叫了一聲,便把六墩牌一一發了出去。

“小帥虎”一旁緊張得手心冒汗。

他雖然對花中雪有必勝的把握,但是他卻不知道她會玩出什麼花樣。

畢竟他明白,萬一莊家真要弄了一付白板對於的話,那麼他身上就只剩下了三千兩的銀票,往後的日子可就不太好過了。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23-11-13 14:26:35 |只看該作者

第 六 章

花中雪拿到了兩張牌。

她看也沒看素手一翻,兩張牌已扣在桌面。

慢慢的移開手。

“小帥虎”赫然看到一對白板,他樂得叫了起來。

沒錯。

他們現在是穩坐“釣魚臺”,只贏不會輸了。

而且是十三道,總共一萬三千兩銀子。

哇噻!大帥了。

“小帥虎”心中暗暗叫著,簡直有一種衝動,想要摟住花中雪好好親一下的感覺。

花中雪臉上沒什麼表情,她緊盯著莊家。

而莊家的臉上滴下了汗珠,他手中的兩張牌半天也用不出來。

“搞什麼?快開呀:”

“是呀!快點亮牌呀!”

另外的人牌全翻了開,不覺有人鼓譟起來。

莊家伸手抹汗,他“砰”的一聲先亮了一張牌,居然也是一張白板。

當他要去翻翻另外一張牌的時候,花中雪眼光一凝,驀然叱道:“慢點……”

莊家一怔。

花中雪笑了起來道:“這付牌很妙,我拿了白板一對,如果你也拿白板一對就打和了,你先別亮牌,讓我看看剩下的牌中有沒有另外一張白板。”

話說完,她就把一旁剩下的二十人張牌全翻了過來。

“哈哈,你輸了,這另外一張白板在這裡,嗯,你手中那張應該是一筒,一點半,莊家這回可慘了,統賠哩。”

花中雪找出了另外一張白板,笑得如花道。

莊家臉色更為難看,他緊扣手中的牌就是不敢翻出來。

花中雪道:“這付牌應該不會有五張白板吧。喂,快點賠注,別猶豫了。”

“賠,統賠……”莊家對著身旁幫場的吼了出來。

“小……小九,你還有一張牌沒亮哪!”

“要你多嘴……”莊家瞪了一眼旁邊那人叫道:“人家已經講出了我的點子,還亮個屁,快賠注,他媽的……”

“那人捱了一頓排頭,不敢哼氣了。

花中雪對著幫場的那人笑道:“麻煩你,籌碼全部兌現,這一下兩你們拿去喝茶。”

出手也真大方,一百兩喝茶,恐怕能喝死那個傢伙了。

“姑娘,你是真人不露相啊!”

莊家讓出了位置,由別人接替後來到花中雪面前皮笑肉不動的道。

收好了銀票,花中雪道:“那裡,運氣好一點罷了。”

莊家手一抬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花中雪搖搖頭道:“不好,我不習慣和陌生人談話,何況我……我老公在旁邊。”

“小帥虎”當然明白有什麼會發生。

他卻讓花中雪一句“老公”給叫得玉面一紅,怔怔得還真像個可憐的小丈夫。

精瘦漢子看了一眼“小帥虎”道:“沒關係,就請你這小丈夫一起吧。”

嘆了一聲,花中雪故意為難的對“小帥虎”道:“老公,這……這怎麼辦?你拿主意嘛……”

好傢伙,你把這燙手的洋山芋丟給我,還真有一套吶!

“小帥虎”心中暗自嘀咕著,臉上卻笑著對精瘦漢子道:“我……我們不去行不行?”

精瘦漢子摟住“小帥虎”的肩膀笑道:“恐怕不行,因為是咱們這裡的老闆要見賢伉儷。”

“你們老闆?”

“不錯,夏擊雷夏老闆。”

“小帥虎”不認識夏擊雷這個人,可是當他看到花中雪一臉苦笑,他已明白這姓夏的恐怕也是道上中人,而且也一定是個麻煩人物。

無奈的,“小帥虎”道:“那……那好吧,不過我們不能耽擱大久喲!”

嘿嘿笑著,精瘦漢子道:“放心、放心,不會耽誤太久的,我們老闆只是想問你們一點小事,嘿嘿……一點小事……”

心中暗罵,黃鼠狼給雞拜年,你們給我來這一套。

“小帥虎”站了起來,他和花中雪被三個人前後一夾給推進了一間密室。

密室裡燈火通明,一個瘦長五旬老人正用一雙探燈也似的眼睛看著“小帥虎”,又看了看花中雪。

“砰”的一聲,密室的門關了。

從聲音裡“小帥虎”聽得出來那門還居然是鐵鑄的,他不禁苦笑在心。

“我叫夏擊雷,是這兒的老闆。”

“小帥虎”點點頭道:“夏……夏老闆,你好。”

夏老闆冷笑道:“我不好,一下子讓你老婆贏了那麼多錢走,你說我怎麼好得起來?”

“小帥虎”見花中雪不開口,他只有道:“夏老闆,賭桌上本來就有輸有贏,你們開場子的金多銀多,輸這麼一點錢傷不了的,就……就如九牛一毛,嘿嘿……九牛一毛。”

夏老闆雙眼一瞪,他怒聲道:“別跟我打哈哈,聽小九說,你們兩人是‘來人’,存心跑到這來‘砸場子’的。”

皺起眉,“小帥虎”道:“夏老闆,你這話就說得離譜了,我們光明正大的在臺子上賭錢,你說我們是‘來人’可有證據?而且捉賊捉贓,你是開場子的,豈會不明白道上的規矩,當場沒證據,現在再說什麼也是白搭。”

想不到對方口氣轉硬,夏擊雷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小兔崽子,我看你們是不想要命了。現在有兩條路給你們走,一是把贏的錢吐出來,二是斬手一雙,你自己選。”

“小帥虎”雙肩一聳。

他對花中雪道:“老婆,你可害苦了我,人家要咱們的一雙手吶,你看怎麼辦?”

花中雪也真逗。

她嘆道:“這……這真沒有天理,明明人家作弊,卻反而誣賴我們。老公,我……我好恨吶。”

忍住笑;“小帥虎”道:“你怎麼知道人家是作弊的?”

夏擊雷一旁聽了不覺火道:“臭娘們,你不要紅口白牙的亂咬人,我們這賭得清清白白,從不玩假使詐。”

“是嗎?”

花中雪歪著頭一付成竹在胸的模樣。

“當然。”夏擊雷瞪眼道:“要不然我們這豈不成了黑店,那還有客人上門。”

聽對方的口氣,似乎夏擊雷還是一個頗為“上道”的人,花中雪不用昂首道:“那如果是你的人玩假使詐,夏老闆你又如何?”

怔了一下,夏擊雷道:“只要你有證據,夏某人當恭送二位出門,並且再贈銀萬兩。”

笑了笑,花中雪道:“贈銀免了,只槭老闆高抬貴手別到時說話不算話就行了。”

“你們放心,我夏擊雷半輩子江湖打滾,雖然做得不是什麼正當買賣,但卻絕對一言九鼎,不會出爾反爾”

“好”

花中雪語音一落,她已身形一動來到那精瘦漢子身旁,突伸五指抓向對方的右臂。

精瘦漢子臉色大變,他立刻抬掌攻腿,七掌六腿,剎那間擊向花中雪。

不退反進。

花中雪沉腕矮身,身子一轉,化解了對方攻勢。

同時她一個小巧勾腿,掃中了對方。

精瘦漢子小腿一麻,半邊身體一挫,花中雪已出手抓住他的手臂一抖。

然後一張白板就從這人的衣袖中掉落在地。

傻了。

夏擊雷和他的手下全都傻了眼。

精瘦漢子立刻矮身跪了下去,他惶恐道:“夏老闆,夏老闆……您聽我解釋……聽我解釋啊……”

沉痛的,夏擊雷的衣衫無風自動。

他瞠目道:“小九,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我待你們一向不薄,給你的條件更是優渥,你竟這樣子糟蹋我的場子?”

“夏……夏老闆,我……我錯了,“小九該死,該死啊……”

沒理會“小九的悲嚎,夏擊雷從桌上拿起一把匕首丟在他的面前。

然後面冷、心冷、聲冷道:“你自斷一手,我這兒不會再用你了。”

小九磕著頭,悽叫道:“夏老闆,小九知錯了,你……你饒了我這回,饒了我這回吧……”

夏擊雷雙目如電叱聲道:“小九,你知道我的規矩,你難道要我親自動手?!”

小九怔住了。

當他明白事情已經無法挽回後,他撿起了地上的匕首。

突然

小九眼露兇光,他翻腕便刺,刺向了一旁的花中雪。

事發驟然,花中雪沒料到,也沒防到。

眼見她即將血濺當場,“小帥虎”的“無畏刀”卻神鬼莫測的宛如來自虛無。

只聽“噹”的一聲,他一刀已磕開小九的匕首。

花中雪大怒,她翻腕就擊出軟劍要宰了小九。

而小九不待她有動作,匕首一轉反手握住,臉上露出一種莫大的悲哀,朝著自己的心口就紮了下去。

電光火石裡,“小帥虎”的“無畏刀”又是一閃。

只聽小九驚叫一聲,手腕處已被“無畏刀”的刀背給拍了一下,痛得他匕首落地,抱著痛澈心扉的手腕,古怪的望著“小帥虎”。

“小帥虎”微微一笑,他道:“小九,夏老闆只說要你一隻手,可沒說要你一條命啊!”

不錯,失去一隻手總比失去性命要好得多了。

大家全都驚異的望著小丸,想不透這麼精的一個人,為什麼連這種賬也不會算。

花中雪本來心中還忿忿怪對方偷襲的,現在她也垂下了軟劍。

小九激動了好一會,最後竟流出了眼淚。

他位聲道:“我……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夏老闆待我恩重如山,我對不起他,更對不起我娘……失去一隻手,我成了一個廢人,只有一死了……”

“小帥虎”奇怪道:“對不起夏老闆是一回事,這和你娘又扯礙上什麼關係?”

小九埂咽道:“我娘臥病在床,每日需要大筆的藥費;我成了廢人無法賺錢,還不如先求解脫……免得看她老人家輾轉病榻……”

“荒唐……”

夏擊雷罵了一聲道:“你死了問題就解決了嗎?”

有點不明白,“小帥虎”道:“奇怪,你在賭檯上動手腳,就算贏了也不是你的,你又為什麼會這麼做呢?”

小九嘆聲道:“夏老闆曾允諾我可以抽取百分之十的花紅,所以……所以我才會出此下策啊!”

“小帥虎”抬眼對夏擊雷道:“夏老闆,小九的話可是句句屬實?包括他母親的事。”

夏擊雷點頭道:一不錯,這全是真的。”

鄭重的,也是謹慎的,“小帥虎”面容一肅道:“夏老闆,我有一不情之請。”

夏擊雷見到“小帥虎”方才那幾刀已明白對面這個年輕人絕非泛泛之輩。

他心中早已“刮目相看”,不覺道:“你請說。”

“小帥虎”道:“我想替小九求個情,所謂‘百善孝為先’,小九雖然壞了你的規矩,刷了你的顏面,但念在他的出發點全是‘孝’字,你……你是否可網開一面?”

心中頗為感動,花中雪亦一旁道:“不錯,夏老闆重然諾,講信義,是個鐵掙掙的人物,該不會做出這種殘忍之事才對。”

“你……你們。也罷,小九你他媽個巴子還不快謝謝二位少俠,瞧瞧人家多麼寬宏大量,你,你他奶奶的還敢和人動傢伙。”

小九聞言一眶熱淚又流了出來。

他慌忙的對著“小帥虎”和花中雪磕著頭。

那裡受得了這個,“小帥虎”趕緊上前扶起對方道:“小九,你這樣豈不是要折我的陽壽。”

千謝萬謝中,夏擊雷哈哈笑道:“好了,大家都是江湖人,有什麼全擱在心裡,別婆婆媽媽的。”

“對、對,夏老闆說得對,小九,我們什也別說了。”“小帥虎”亦欣愉的笑道。

“來人啊,你們這些愣頭青,還不快點看座”

夏擊雷對手下吼了一聲,轉頭道:“對了,還沒有請教賢伉儷高姓大名哪!”

一聲“賢伉儷”可把“小帥虎”和花中雪給叫得臉上一片:雲。

“小帥虎”尷尬道:“我叫楚楚,這位是花中雪,花姑娘。”

夏擊雷神情一變道:“原來你就是近日名聲鵲起的‘小帥虎’楚楚?難怪,難怪,果然是名不虛傳,老弟,你可真有本事啊!還有花姑娘,你亦是賭國之後,你的大名也夠響亮了。哈哈,今天我真是太高興了,能結識你們二位,真該好好慶賀一番。”

“你過譽了,夏老闆。”“小帥虎”微笑著道。

席開“鴻運樓”。

一方面拒絕不了,二方面無從婉謝,“小帥虎”和花中雪被夏擊雷硬是架到了此地最大一間的酒樓。

樓上雅房裡夏擊雷頻頻勸酒,“小帥虎”和花中雪固然薄有微醺,夏擊雷和他的一干手下卻早有醉意。

江湖人豪爽,這夏擊雷更是“四海”。

席間他拿出一萬兩銀票道:“兩位,夏某說話算話,這贈銀一萬兩請收下。”

“小帥虎”那裡肯收。

他慌忙道:“夏老闆,這萬萬使不得,我們還正準備退還在你那贏來的錢呢。”

“什麼話?”夏擊雷瞪眼道:“你們憑的是真本事,我這開場的總不能只進不出啊!”

說完他又把手上的萬兩銀票推了回去。

花中雪見他和“小帥虎”兩人讓來讓去,不由笑道:“我看這樣好了,這一萬兩銀子我們就收下來……”

“小帥虎”一怔,夏擊雷卻笑道:“哈!還是花姑娘‘上道’。”

“不過……”花中雪沉吟道:“不過我想轉贈給小九,夏老闆不會反對吧。”

夏擊雷和小九兩人同時一呆,花中雪道:“這也是積德,小九他孃的藥費有了著落,以後也不會再鋌而走險了,一舉數得,豈不妙哉?”

“小帥虎”明白了花中雪的意思,他撫掌笑道:“太好了,太好了,夏老闆意下如何?”

夏擊雷還有什麼話說?

他點頭道:“兩位大德,小九還不謝過。”

小九站了起來,他翻身要拜,“小帥虎”連忙道:“別,別來這一套。孃的,我‘小帥虎’真的受不起吶。”

激動著,小九哽聲道:“兩位真是我小九的再造恩人……”

“好了,好了……”

“小帥虎”搖著手道:“什麼話都不必說,多喝兩杯才是真的。”

“對!對!是應該喝個痛快,哈……”夏擊雷爽聲笑著。

什麼是豪情?

什麼是俠士?

夏擊雷的縱酒高歌就是豪情。

“小帥虎”的仁義之風就是俠士·

散了酒席,換上香茗。

喝了幾口濃茶,酒意消了許多道:“你們聯袂江湖,真是讓人羨煞妒煞,但不知可有目的?”

“小帥虎”已然明白對方的確是個血性中人,不覺道:“夏老闆見多識廣,人頭亦熟,最近可有聽說一件享?”

“什麼事?”

“關於‘邪煞’管一峰的任何消息?”

神情一變。

夏擊雷錯怔了一會方道:“目前有人傳書給我,說‘邪煞’管一峰正籌組江湖百年以來的第一大幫,他們邀我入夥,如果不從……”

“怎麼樣?”“小帥虎”沒想到無心一問竟然有此發現,不由急道。

“如果不從就得自動退出江湖,否則必遭手段極為毒辣的報復。”

“有這種事?”“小帥虎”皺眉道:“那你的意思是……”

苦笑著,夏擊雷道:“我正為這事在煩惱,憑良心說‘邪煞’管一峰我的確惹不起,但要我與他沆瀣一氣,我又心有未甘。唉,真是作難哪!”

“小帥虎”道:“實不相瞞,我是:天下第一神刀,的傳人,師父臨終前囑我要聯絡武林中有志之士與之抗衡……”

“什麼?你……你是季惟民季老前輩的徒弟?難怪了,難怪你的刀法那麼快,聽說季前輩已經過世了,所以‘邪煞’管一峰才膽敢露出猙獰的面目。唉,這真是江湖不幸,武林浩劫。”

“小帥虎”道:“夏老闆,我師父雖然這次是死在‘邪煞’管一峰的手裡,但絕不是較技而敗,原因是他久病未愈。事實上管一峰真正的剋星只有‘大幻八式’,師父生前就已傳了這套刀法給我……”

喜形於色,夏擊雷道:“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希望我站到你這一邊,凝聚一股力量對抗管一峰?”

點點頭,“小帥虎”道:“正是此意。”

“好,太好了,我想江湖上仍有很多人都和我一樣,懾於管一峰的淫威下不敢發作,只要有人登高一呼,一定會風起雲湧,匯成一股正義之師的。”

“小帥虎”心動道:“但我年輕識淺,‘大幻八式’雖已學全,但功力火候尚差,目前恐非管一峰的對手。因此我此去江南,目的是希望尋得‘千里丐’,求他傳授我‘迷蹤連環步’,以便將來對付管一峰,恐沒時間來聯絡有志之士。夏老闆你……”

知道“小帥虎”想說什麼。

夏擊雷一拍胸脯道:“我懂你的意思,我也樂意去做聯絡有心之士的事情。你放心,別的地方我不敢說,但兩淮地面上我還是有影響力的,管一峰不會那麼容易就得逞的。”

感動無比。“小帥虎”起身拱手道:“夏老闆義薄雲天,‘小帥虎’謹此謝過。”

夏擊雷一掃心頭陰影。

他笑道:“那兒話,我們可是附諸尾驥,全以你馬首是瞻哪!”

窘然一笑,“小帥虎”道:“對‘邪煞’管一峰的動向夏老闆可有耳聞?”

夏擊雷道:“好像他人也在江南,身邊已經有了部份野心勃勃的江湖客,不過籌組武林第一大幫,也不是一日可蹴的,只要你安心學藝,除魔衛道之日是可期待的。”

“既如此,我就真的安心了,聯絡兩淮之士的事情也只有多偏勞夏老闆了。”

“應該的,我這也是為吾輩江湖人貢獻一己之力而已,就算是肝腦塗地,也在所不惜。”

英雄重英雄,英雄借英雄。

“小帥虎”雖然還稱不上英雄,但他正朝著英雄之路前進。

而夏擊雷卻已把他當成了一個英雄看待。

畢竟“小帥虎”現在要做的事,就連一個“英雄”,也不見得敢去做啊!

因為這世上敢去與“邪煞”管一峰硬碰的人,真正還挑不出幾人來。

一頓飯由天黑吃到快三更。

夏擊雷替“小帥虎”和花中雪安排好客棧,離開的時候天都快亮了。

“小帥虎”躺在床上好半天都無法闔眼。

既然睡不著,他索性爬了起來。

就在此時,他看到房外人影一閃,一團白光已透窗打了進來。

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小帥虎”一偏頭讓了開,正欲開門追了出去,卻發現那射進來的竟是一個紙團。

撿起紙團,“小帥虎”就著燈下打了開來。

碼頭邊恭後大駕。

七個蠅頭小字,既無上款,也無署名,“小帥虎”稍稍一想便佩好“無畏刀”,沒敢驚動隔壁的花中雪,便推門而去。

沿著長街,“小帥虎”來到了碼頭邊。

今夜十五,月光銀白一片灑在大地。

遠遠的,一個身材不高,一襲儒衫的年輕人正仁立在岸邊。

“又是你?閣下還真是陰魂不散吶!”

來到近前,“小帥虎”發現那個人竟是房人玉後,不禁沒好氣的開了口。

淺淺一笑,房人玉露出一口好白的牙齒道:“楚兄,冒昧的很,雖然時間已晚,但我知道你剛赴宴回來還沒睡,所以才約你出來一晤。”

“小帥虎”表情一緩道:“閣下原來一直在跟蹤我,還有看不出來你也會武,我倒是看走了眼。”

窘迫一笑,房人玉道:“我是讀書學劍兩不成,楚兄莫見笑。”

“說吧!找我出來有何貴幹?”

房人玉道:“楚兄既然當我是朋友,又為何冷漠如此,這……這好像有違交友之道吧!”

“小帥虎”一怔。

他稍稍火道:“你到底有什麼事?深更半夜的你不睡覺,別人還要睡覺吶!”

房人玉玉面一變,他亦不快道:“怎麼,楚兄那麼急著回去,莫非是怕你那位紅粉摯友寂寞?”

真的火了。

“小帥虎”寒著臉道:“閣下還真無聊。對不起,如果你找我出來只是談這種沒有‘營養’的話題,我只好說再見了。”

房人玉也不知是那根筋不對了。

他冷聲道:“你大仇未報,重任在身,還有心思沉迷在女色中,你……你太令人失望了。”

“小帥虎”呆住了。

他怔怔道:“閣下是誰?對我的事情怎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房人玉似乎也發現自己說錯了什麼。

他連忙改口道:“你別管其它的,我找你出來就是告訴你這件事,你好自為之吧!”

“小帥虎”上前一步道:“閣下,你太神秘了。我做事自有分寸用不著誰來提醒我。現在,我倒要試試你這人有什麼能耐,為什麼一直陰魂不散的跟著我。”

“你……你想幹什麼?”房人玉一驚,一覺退後道。

“不幹什麼,想和你玩一玩,過過招。”

房人玉已退到岸邊,再也無處可退了。

他突然叱聲道:“‘小帥虎’,你不要不知好歹,再逼進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是嗎?”“小帥虎”又上前兩步道:“請動手啊!告訴你,我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別人盯我的梢。”

再退就要掉入河中,房人玉見對方一點也沒放鬆的意思,他急了,也火了。

雙掌幻起漫天黑影。

房人玉急怒中已然出手,掌勁威猛,力道十足,摟頭蓋臉的攻向“小帥虎”。

“小帥虎”身形一動,腳踏七星,翻掠中避過這一輪攻勢。

不待對方有喘息換招的機會,“無畏刀”倏然在黑夜中閃起寒芒,一刀已迅急無比的劈了回去。

房人玉臉色大變,心頭駭然。

為了躲這一劍,他急步後退。

但是他忘了他身後已經無立足之地。

於是只聽他驚叫一聲,人已“噗嗵”落入冰涼的河水中。

“小帥虎”笑了出來,他心中有種報復後的快意,慢慢走到岸邊。

當他看到載沉載浮,雙手在河中不停揮動的房人玉,心裡已為他的不譜水性而嚇了一跳。

再看到他頭上的文士帽被水沖走,露出一頭長長的秀髮,他更慌了。

我的天,這傢伙居然是個娘們。

“小帥虎”不敢遲疑。

他一個猛子,人已栽進水裡,拼命的遊向對方。

好在水勢不急,他很快的就追上了對方,伸手一撈,便抓住了房人玉的衣服。

這時候的房人玉已暈了過去,想必灌了不少水。

“小帥虎”手腳並用,等他游到以岸邊,粑房人玉抱上岸後,他才真的嚇傻了。

因為在月光下,他看到的房人玉居然是“小魔女”方琳。

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丫頭怎麼會女扮男裝一路跟著自己?

她尖酸刻薄的把自己趕出方家,又怎會以這種態勢出現?

“小帥虎”被弄糊塗了。

怔怔的望著暈迷不醒的“小魔女”方琳,“小帥虎”看到的是一張慘白,卻又美麗而青春的臉龐。

他是很皮,卻有一顆仁厚之心。

再想起方老爺子不管真假,對自己總是有過一段口子的照顧,“小帥虎”也就不能讓“小魔女”如此的香消王殞。

於是他開始跪在她的身旁,雙手巍顫顫的放在那高聳的胸下擠壓起來。

水從“小魔女”方琳的口中吐了出來。

一會後水已吐幹,但方琳卻仍沒有一點甦醒的樣子。

皺起眉,“小帥虎”知道再不使出最後的法寶是不行了。

他俯下頭,一隻手輕輕捏住方琳的鼻子,然後心頭亂跳的深吸了一口氣,嘴對嘴的做起“人工呼吸”。

從未吻過女孩子的嘴。

“小帥虎”發現方琳的唇好柔軟,好柔軟,弄得他簡直有點心猿意馬,差一點不知道自己在於什麼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

當“小帥虎”無意間看到方琳正睜著一雙含著淚水的美目望著自己時,他跳了起來。

“你……你醒了?!……”

“小帥虎”發現自己的舌頭變得好大、好大。

“小魔女”方琳坐了起來。

“小帥虎”不敢看對方的眼睛,便把視線往下移。

可是當他看到她全身溼淋淋,而衣服緊貼著皮膚,以至於曲線畢露,凸凹玲瓏的身材後,慌忙的又抬眼望著她的臉。

“你為什麼要救我?”

“小魔女”方琳的聲音好細、好細,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樣。

“小帥虎”緩緩的道:“我……我總不能見死不救,而且……而且我們也沒有深仇大恨……”

“是嗎?你真的不恨我?不恨我那樣對你?”

“小帥虎”搖搖頭道:“有什麼好恨的,那是你的家,你有權不歡迎我這樣的客人。”

“小魔女”方琳道:“你真的以為我是一個嫌貧愛富、尖酸刻薄,看不起人的富家女?”

不想談這個,“小帥虎”道:“天寒夜涼,你全身溼透了,應該馬上換上衣服,否則會生病的。”

“小魔女”方琳沒理會,緊追著問:“回答我。”

無奈的嘆口氣,“小帥虎”道:“不是我以為或不以為的問題,而是你自己表現出來的會不會給人有那種感覺的問題。”

“小魔女”方琳滴落晶瑩的淚珠。

她幽幽道:“你為什麼不想想,我一路跟著你的原因?如果我真的是那種人,我會這麼無聊?”

“小帥虎”道:“那……那你是什麼意思?是為了滿足你的好奇心?還是想看看我什麼時候會死?”

“你明知道,何必又要故意刺傷我?”

“小帥虎”心中一跳道:“我希望你告訴我。”

“小魔女”道:“這是一條苦肉計,一條可以讓你快點成熟而能獨當一面的苦肉計。因為不經刺激,你是很難成熟的。”

停了一下,方琳又道:“對於你,爹花了一番心血去調查你的以往,當發現你跟了季叔那麼多年,什麼也沒學會,整日只知道與街上一些青皮無賴鬼混後,他便想出這個方法來刺激你,礙於他不好出面,便由我來扮演這個惡人的角色。果然,你果然在受了刺激後心性上有了極大的轉變,爹又開始不放心你。怕你涉世未深,不知江湖兇險,便又派我暗中跟上你,以便在危急時助你一臂之力。”

對“小魔女”方琳這一番話,“小帥虎”心中有著激動和感動。

他苦笑道:“我錯怪了你們父女。”

“沒什麼。”方琳道:“現在見到你已完全換了個人,我也放心了。”

心結解開,“小帥虎”開始真正的關心起對方的身體了。

這是一座土地廟。

廟裡升起了堆火,“小帥虎”和“小魔女”方琳便圍坐在旁邊。

兩個人身上的溼衣服在火烤之下,已漸漸快乾了。

怔怔望著火堆,這兩個人已沉默了好一陣子。

最後還是“小魔女”方琳抬起頭道:“季叔之死,實在是武林中一大損失,為了匡助你,爹已經在京裡暗中聯絡了些江湖朋友,有朝一日或許能幫助你去對付‘邪煞’管一峰。”

點點頭,“小帥虎”道:“多謝了。”

“你今後的打算是?”

“有人給我提議,要我去找‘千里丐’鐵成功,只要學得‘迷蹤連環步’對付‘邪煞’管一峰我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我現在南下就是這個目的。”

“又是那個女人,那個叫花中雪的女人對不?”

“小帥虎”看了對方一眼,他淡淡道:“你為什麼對她有成見?”

哼了一聲方琳道:“一個賭場混的女郎中會是什麼好了?真搞不懂你是怎麼想的,怎麼點也點不醒你。”

臉色不大好看,“小帥虎”道:“你不能這樣說她,不錯,她是一個在賭場混的女人,可是她卻有一顆正義之心,人不怕出身低,因為那是環境使然。你看不起她,就等於看不起我,畢竟我比她好不了那去,以前我也是街頭上的混混。”

“你……你到底和她有著什麼樣的曖昧關係?會這樣幫著她說話?”“小魔女”方琳提高了聲浪,她像一隻被激怒的公雞一樣,豎起了全身的寒毛。

“小帥虎”淡然道:“我和她完全是朋友關係,你最好收起來你那不健康的想法。不是我幫著她說話,她的確是一個令人欽佩的女人,多日來的朝夕相處,讓我完全的瞭解了她,說實在的這一路來,如果沒有她在我的身旁,我恐怕早已不知變成什麼樣子了。”

站了起來,“小魔女”方琳道:“什麼叫‘不健康’的想法?孤男寡女的整日粘在一起還怪別人,她……她根本就是不要臉……狐……狐狸精……”

愈說愈離譜了。

“小帥虎”瞪眼道:“你吃錯藥啦?人家又沒惹你,你怎能出口傷人?真是老毛病不改。”

從小被人捧著、哄著,“小魔女”方琳幾曾有人敢如此對她這樣說話。

於是

她跳了起來,杏眼圓睜,尖叫起來道:“我偏要說,狐狸精,臭女人,爛女人……你怎樣?你又能把我如何?”

“小帥虎”臉色一變。

他站了起來冷冷道:“你還真不講道理,難怪人家全都怕你,看在方老爺子的面上我不與你計較,對不起,我惹不起你,躲著你總可以吧。”

話一說完“小帥虎”也站了起來,轉身要走。

“小魔女”身形一動,攔住了他的去路,兇狠道:“你不許走”

“方姑娘,方大小姐。”“小帥虎”叫了兩聲道:“這兒不是北京,更不是你方家,你憑什麼攔著我?就算是北京是方家,我愛走就走,誰也管不著。”

“小魔女”方琳一定是氣暈了。

她怒聲道:“要走可以,你給我一個交待。”

“交待?什麼交待?”

“小帥虎”不知道對方說的是什麼意思,他不覺一頭霧水。

“你佔了我的便宜……”

“我佔你便宜?……”

“小帥虎”突然明白了。

他哭笑不得道:“小姐,我那是救人,情非得已,如果我不那麼做,你現在早已連氣也沒了,那裡還能在這裡大呼小叫,發什麼神經?”

“救人?誰希罕你救,我死了也不干你事,你……你糟蹋了我,叫我以後怎麼做人,你說,你說?!”

“小帥虎”被對方逼得頭都大了。

他無奈道:“幫個忙,你不要胡言亂語好不好,什麼糟蹋不糟蹋的,好像我成了十足不赦的大淫棍一樣。”

“小魔女”方琳忽然哭了。

她愈哭愈傷心,眼淚如決了堤的河水。

“小帥虎”縱然再生氣,但一見到她哭得如此傷心,也有點兒心慌。

畢竟無論如何她總是方老爺子的女兒.而且為了自己她才一路跟蹤,她會落水,更是自己一手造成。

吶吶的,“小帥虎”搓著雙手道:“你……你別哭,別哭了……天哪!我真搞不懂你們女人的眼淚怎麼會那麼多……”

“小魔女”方琳抬起一張淚臉,她修地翻腕抽出一把尖刀,神色怕人的上前。

“小帥虎”一見慌了手腳。

“你……你想幹什麼?”

“我……我要殺了你。”

後退一步,“小帥虎”皺眉道:“就為了那狗屁理由?”

“狗屁理由?你說得太輕鬆了,你糟蹋了我的清白,又不認帳,與其將來肚子大了見不得人,倒不如現在殺了你我再自殺……”

“小魔女”語音一落,手中匕首已經瘋狂般刺了出去。

“小帥虎”今非昔比,他身體一扭已經避開了。

“小魔女”方琳已經存了必死之心,她十刀連成一刀,刀刀狠絕,一點守勢也沒有,就無情寡義的砍向“小帥虎”。

雖然“小帥虎”如今功力大增,但面對“小魔女”如此不要命的攻勢,他徒手應付也有點吃不消。

只聽“嘶”的一聲,“小帥虎”胸前衣衫已裂,一條淺淺的傷痕已現。

而血,就汩汩的立刻湧了出來。

火了。

“小帥虎”眼前又浮現了當初在方府受到對方的奚落,和第一次與她碰面“慘遭修理”的情景。

他一股無名之火立刻升了起來,反手三拳攻了回去。

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小魔女”會停下了手,怔怔的望著他身上的傷處。

於是他想收手已是不及,只聽“砰”的一聲,“小魔女”肩頭已捱了一拳,身體連晃兩晃,一個站立不穩,一屁股坐倒在地。

這一拳好在“小帥虎”已卸掉大半勁力。

要不然“小魔女”恐怕當場就得被打成肉餅。

饒是如此,“小魔女”還是受創不淺,她一張粉靨已經變得慘白,汗珠子一顆顆如豆般滴落。

心中還是不忍。

“小帥虎”急忙上前,他嘎聲道:“你……你怎麼了?要……要不要緊?”

“小魔女”“哐啷”一聲匕首落地,她怔怔道:“你……你流血了,你流血了……”

“我沒有關係。”

“我……我不是……不是有意的……真的,我不是有意的……”

“小魔女”方琳一面說,一面惶恐的撕裂長衫就要去替“小帥虎”包紮。

就是鐵人吧,看到“小魔女”這樣也會感動,也會明白她絕沒有心要置人死地。

“小帥虎”看到她捱拳的那隻手臂舉都舉不起來了,還要替自己包傷口,他心中一酸。

不由得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心痛道:“不要緊,真的沒關係。”

“不,你在流血,要趕快包紮起來才行。”

“小魔女”掙脫了被握的手,笨拙的,卻感人的替“小帥虎”包紮起來。

靜靜的,“小帥虎”望著對面這個人。

他突然發現她也有著溫柔的一面。

他給自己找了一個最好的理由來原諒她的蠻橫與不講理。

那就是她一直是真正的關心自己。

女人心,海底針。

雖然他還不能完全摸透她,但是他明白她對自己是一點惡意也沒有。

男女之間的感情發展是很微妙,也是毫無道理的。

“小帥虎”在傷口包紮好後,他溫柔得連自己也不相信的道:“謝謝你。你的傷要不要緊?”

“小魔女”方琳也像換了一個人。

她一臉哀怨,輕輕搖頭,眨也不眨一下眼睛,看著對方道:“沒……沒關係,只要你沒事,就是斷了一臂我也不怪你。”

苦笑一下,“小帥虎”道:“我發現我們之間應該好好溝通一下,雙方都平心靜氣的談談好不?”

佔點頭,“小魔女”臉上有種說不出來的迷人神采。

想了一下,“小帥虎”道:“雖然我們認識不深,但我知道你是一個心地不壞的女孩,‘小魔女’這個名號可能是因為你喜歡與人衝突,再加上別人懼於方老爺子的威名,所以才替你取的,其實你並沒那麼糟對不?”

有些驚怔,“小魔女”方琳道:“你說得不錯,我自小好動,跟爹習武后總想找人真正的與我砌磋武學。但是我發現每一個認識我的人都不肯拿出真功夫來和我比劃,所以我為了要砥礪自己,在實戰中求取對敵的經驗,我便往往故意去找別人的碴,其實我一點壞心也沒有……”

笑了笑,“小帥虎”道:“你是用心良苦,別人可就頭大如鬥了。像現在,我知道你是出自一片關心,但是你行事的方法,技巧不夠。於是就讓我們起了誤會,再加上彼此年輕氣盛,誰也不肯讓步,難免就會刀槍相見。”

“小魔女”眼眶又紅了。

她吶聲道:“我……我會試……試著去改我的脾氣,但是你……你不能……不能做一個始亂終棄的人。”

“小帥虎”嚇了一跳。

他結舌道:“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們還沒開始呢,你怎麼會說出‘始亂終棄’的話來?”

“噢”了一聲,“小帥虎”笑了起來道:“我明白了,你是懷疑我趁你暈迷的時候,做出了什麼對不?天地良心,我敢賭咒發誓,我絕沒有碰你一下,除了替你做‘人工呼吸’外。”

“小魔女”方琳恐怖道:“你……你是真不知道?還……還是裝糊塗?”

“小帥虎”一呆,他怔道:“我裝糊塗?我裝什麼糊塗?你才把我搞糊塗了。”

“小魔女”急得跺腳。

“最後忍不住羞澀道:“你不知道……知道……”

“知道什麼?小祖宗你快說啊!”

垂下了頭,“小魔女”看都不敢看對方道“男女親……親嘴會生小孩!”

“我的天呀!”

“小帥虎”一拍額頭,他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誰告訴你的?是誰告訴你男女親個嘴就會生小孩的?”

突然想起剛才“小魔女”為什麼要拿刀殺自己了。

“小帥虎”不覺連聲道:“荒唐,荒唐,這真是無妄之災,荒謬絕倫了……”

“小魔女”驚恐的睜著大眼睛道:“難道不是這樣?大……大家都這麼說的呀!”

“小帥虎”搖著頭道:“你還真是新鮮,我知道了,告訴你這話的人一定是你的閨中密友對不?”

搖搖頭,“小魔女”方琳道:“我從小娘就死了,陪著我的只有一個和我同齡的丫頭,她叫春喜,這些事都……都是春喜告訴我的。”

難怪了。

“小帥虎”笑了起來,笑得肚子都痛了。

“你笑什麼嘛,好討厭喲。人家急都急死了你還笑得那麼得意。”

看到“小魔女”跺腳嬌嗔的樣子,“小帥虎”好不容易止住笑,撫著肚子喘息。

好一會,他才仍有笑意道:“春喜那個丫頭和你一樣大,她懂個屁。如果親個嘴就會生小孩,那這個世界早都人滿為患,恐怕連站的地方都沒有了。我們這民風保守,男女親個嘴認為是大不了的事,但是在外國,這可是最普通的禮貌你知道嗎?”

心中仍不能接受,“小魔女”道:“你……你別騙我,我……我才不相信,那有人把親嘴當成一種禮貌。”

用手比了一個烏龜的手式,“小帥虎”道:“我騙你幹什麼?我若騙你就是這個。”

“小魔女”看到對方一臉認真的模樣。

她為了解開心中之謎,雖然不好意思,但還是問了。

“那……那你告訴我,怎麼樣才會生孩子?”

“小帥虎”嘆了一口氣。

他知道如果不告訴對方,對方一定不會放過自己,而且他也明白這麼一個“純”女孩,都這麼大了還不明白男女間的事,簡直就是一種悲哀。

(其實他也只比對方大個一歲,他之所以會懂,是因為他從小就在街上混。男人嘛,懂得自然要比較多。)

搔了搔腦袋,“小帥虎”正色道:“關於這個問題,說實在的應該由做母親的來告訴你才對,但是你既然沒有母親又沒有姐姐的,我也只好勉為其難了。這是很嚴肅的課題,希望你不要認為我有吃豆腐的心態。”

於是“小帥虎”便連比劃帶指點的述說起來。

說些什麼?生活在現代的我們個個都知道,也就不用述說。

不過在那個時代,性知識缺乏,對“小魔女”來說簡直是聽得又驚、又羞、又想知道。

當然啦,“小帥虎”告訴對方的不一定正確,因為他自己也是“道聽塗說”,自己可是一點經驗也沒有。但是比起“小魔女”的“孤陋寡聞”,他的“口沫橫飛”,套句現代詞,可和“金賽博士”有得拚了。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23-11-13 14:27:28 |只看該作者

第 七 章

天已亮了。

晨曦透過門外照進這土地廟,給人有種新生的感覺。

“小帥虎”語音一頓,他淺笑道:“你現在該不會再找我拼命,說什麼我‘始亂終棄’,毀了你一生的幸福吧。”

“小魔女”嬌羞的白了他一眼,小聲道:“你這小鬼,一定不是什麼好人,才會懂得那麼多。”

“夭地良心。”

“小帥虎”叫了起來道:“我之所以會懂,因男人在一起談論的都是這些啊,沒吃過豬肉,我總見過豬跑對不?真是好心得不到好報,這年頭好人難做喲,更何況還是你自己逼著我說的……”

“好了,好了,算我失言,算我失言好不?”

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年輕人本來就很容易消除彼此的誤會,更何況他們之間根本就沒什麼。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小帥虎”跳了起來。

“糟糕,天都亮了,我還得趕著上船哩。”

一股離愁立刻在“小魔女”的眼中浮現。

她幽幽道:“你……你要走了?”

“是啊,花姐姐還在客棧,一定等得我很急了。”

一提到花中雪,“小魔女”臉上馬上有種不悅之色。

她低聲嘟囔,“花姐姐,叫得多親熱。”

苦笑著,“小帥虎”道:“你……你該不會真愛上我吧?因為你在吃醋哩。”

“小魔女”低下頭,她輕聲道:“我……我也不知道,如果我真的愛……愛上了你,你會怎麼對我?”

“小帥虎”頭皮都麻了。

他慌道:“不……不可能的,我們根本認識不深,不會有這種事發生的。”

“小魔女”抬起眼,她好認真的道:“難道你認識花中雪的時間有我們久嗎?”

“小帥虎”道:“那不一樣,我這些日子來整日都和她在一起。”

“小帥虎”突然怔住了。

因為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說,難道……難道自己真的愛上了花中雪?

“小魔女”哀怒道:“或許我們年紀尚小,不能完全懂得處理自己的感情,不過我承認對花中雪有一種無法遏止的妒意,這是不是對你的愛,我也不能明確。如果……我是說如果我過一段時間真的發現自己是愛上了你,我希望你不要拒絕它。”

“小帥虎”幾曾遇到過一個女孩子這樣赤裸裸的在自己面前表白。

他好感動,卻理智的道:“你真是一個很特別的女孩,敢說出自己心中的話來,不過感情的事誰也不能勉強對不?我對自己也沒把握,說不定一轉頭我就發現自己愛上了你,所以一切順其自然好不?”

點點頭,“小魔女”道:“你說得有理。好了,你趕快走吧。”

“小帥虎”笑了笑道:“你呢?難道還是喬裝跟在我身後?”

嘆了一聲,“小魔女”道:“不,我想先回家一趟,把你的事告訴爹一聲,也好讓他放心。或許過一陣子我會來江南找你。”

“那……那也好,說實在的,你一個女孩子在江湖中也真讓人擔心。”

“沒人敢動我的,別忘了,我是方富豪的女兒哩。”

“話是不錯,但人心難測,還是小心點好。”

離情總是依依。

“小帥虎”和方琳這一雙江湖兒女彼此深深的凝望了一會,便各自離開。

雖然沒有誓言,也沒有約定,但他們全都明白再相聚之時恐怕就有事情要發生了。

一宵未睡,“小帥虎”卻精神奕奕。

他一回到客棧就見到花中雪和夏擊雷兩人正在他的房間焦急的踱著方步。

“我的天,你小子跑到那去了?怎麼現在才回來?把我和花姑娘給急壞了,我的手下就差一點沒把這‘張家灣’給翻過來。”

一見。”小帥虎”進門,夏擊雷臉上一喜,哇哇一疊聲叫了起來。

和花中雪交換了一個眼神“小帥虎”笑道:“對不起,對不起,發生了一點事情,害得老哥哥一陣好找,真是對不起。”

安下了心,夏擊雷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船已經開了,反正也不急了,你就慢慢說給我聽。”

坐了下來;“小帥虎”便把夜來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當然,他刪掉了許多不方便,也不能說的。

聽完了他所說夏擊雷道:“好啊,有方富豪方老爺子鼎力相助,咱們又多了一份助力,那‘邪煞’管一峰要稱霸天下就更難了。”

花中雪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小帥虎”一會道:“‘小魔女’方琳長得如何?”

有點不大敢看對方,“小帥虎”低聲道:“還……還可以吧。”

笑了笑,花中雪道:“你呢?你對她的印象如何?”

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女人總是對著另外一個女人,有著那麼濃的好奇心。

“小帥虎”嘆道:“你……你到底想知道什麼?”

夏擊雷左看看右看看,他哈哈笑了起來。

“小子,不是老哥哥我要說你,男人嘛,逢場作戲無可厚非,偷吃也無所謂,不過,記得吃完了一定要擦嘴巴。還有,要喝牛奶也不一定要牽一條牛回來啊!”

“小帥虎”傻了眼。

他苦著臉道:“你……你這說得是什麼和什麼嘛……”

嘿嘿笑著,夏擊雷道:“我是勸你千萬不要腳踏兩條船,要不然很容易兩條船一劃開,你小子就要變成落湯雞了。”

花中雪走過來,她大方的笑道:“好了,夏老闆你就別損他了,瞧他的樣子簡直快哭出來了。”

拍了拍“小帥虎”的肩膀,花中雪道:“別放在心上,我只是隨口問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要有心,姐姐我幫你撮合。”

心頭一震。

“小帥虎”定定的望著花中雪,他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種至情,至性的關懷。

輕嘆一聲,花中雪道:“我……我說得是真的。”

不只是“小帥虎”迷糊了。

連夏擊雷也傻了眼。

因為他一直以為這兩個人早已彼此心屬,那麼站在“情”字自私的立場,花中雪絕不應該說出這種話來才對。

“你們倆人聊一聊,我……我去看看碼頭邊什麼時候有船。”

夏擊雷是個過來人,他明白這個時候這兩人應該好好的談一談。

於是他藉詞走出了門外,愛莫能助的離開。

夏擊雷一走,“小帥虎”就情不自禁的執起花中雪的雙手。

“這些日子來的相處,我們彼此有過許多次的深談,很多事情我想就是不說出來,我們也都能瞭解對方的心意,楚楚並非草木,對姐姐的關愛會無動於衷,只是大仇未報,強敵未除,我不敢耽於兒女私情中,姐姐蘭心蕙質。當能諒我、恕我……”

一伸手,花中雪堵住了“小帥虎”的嘴巴。

她忍不住靠在他的懷中道:“我明白,我完全明白,我不是一個自私的女人,假如你真的對方琳有意思,我也不會怪你,多一個人照顧你,又有什麼不好?姐姐能夠體會得到你在的心境。的確,大敵當前,你實在是不能分心,所以我們什麼都別說了好不?”

感動的,“小帥虎”緊緊擁著花中雪。

他明白娶妻若不能娶她,還不如一輩子莫娶。

這是一條專門載客往來運河之上的客輪。

船身很長,船艙分成上中下三層,每一層船艙又隔成了一間一間的房間。

當然,房間有分好壞,端看客人花不花得起銀子了。

在“張家灣”的碼頭邊揮別了夏擊雷和小九的送行,“小帥虎”因為一宵未睡,便早早回到了房間。

他和花中雪的房間都在最上層,換句話說也是這條船中最豪華也最貴的。

有夏擊雷出面,船東還敢不把最好的房間讓出來嗎?

又見夕陽。

花中雪見“小帥虎”猶未起床,她吃過船上送來的菜飯後,便獨自一人的走到船舷,觀賞起兩岸的景緻。

暮藹落日,霞光萬丈。

遠處山巒起伏,近處農舍零星,畦田陌道上,可以看到荷鋤騎牛的農夫和牧童正悠閒的踏上歸途。

黃昏裡,天空中更掠過一群群歸雁,間或將聲鳴叫,似乎老雁正喚著離群,猶捨不得返巢的幼雛。

好一幅美麗又多采的大自然圖畫。

花中雪看痴了。

這時候船艙中走出一個錦衣大漢。

他毛茸茸的兩手,載滿了各式寶石戒子,脖於上更套了一條粗重的金項鍊。

最可笑的是他的手中連搖著摺扇,一付故作瀟灑狀的模樣。

江湖中最喜歡擺出這種暴發戶的人,除了錢寶山外還有誰呢?

不錯,他正是錢寶山,“寧見閻羅王,莫遇錢寶山”。

錢寶山也剛吃完了飯,所以他也從房間走出來透透氣。

世上就有這麼巧的事,錢寶山一向“嘔”的很,照說他住在底艙,雖然同在一條船上,但因為階層不同,應該不容易碰到花中雪的。

就算他上了甲板,船舷有左右之分,他也不會那麼巧偏偏就和花中雪同一邊才對。

但是不知是他“福墾高照”呢?還是花中雪“命中有難”。

錢寶山就是那麼巧的看到了花中雪。

對於錢寶山的突然出現,花中雪除了感嘆世界還真是小外,她還能說什麼?

大著舌頭,錢寶山像揀到金元寶般,高興道:“小……小雪,你……別走,別走哇……”

停下了腳步,花中雪道:“錢寶山,錢公子,幫個忙,求求你別纏著我好不?”

錢寶山別看他塊頭大,然而站在花中雪的面前,他就成了一隻綿羊,連說話都會結巴。

“小……小雪,老天可憐,竟讓我在這遇見了你……你知不知道上一次你騙得我好慘,害我差一點追到北京,你……你就那麼忍心?”

花中雪還真是拿對方沒辦法。

她打又打不過人家,躲又沒處躲。

板起臉,她冷冷道:“錢寶山,我們之間還沒有熟識到你叫我小雪的地步。拜託,拜託,天下的女孩子多得是,請你轉投目標可不可以?”

涎著臉,錢寶山道:“可……可是除了銀……銀子外,在這世上我……我只喜歡你啊!

你……你就不能施……施捨我一點愛情?”

花中雪被對方弄得真是連生氣都不會了。

她沉下臉道:“愛情這東西不是銀子,是一點也不能施捨的。錢寶山,你也是江湖中出了名的人物,不要像一個無賴般可不可以?”

“這位姑娘,你是不是有麻煩?”

有兩個船上的客人,聽到花中雪和錢寶山似乎有了爭執,他們走了過來,其中一人看來也是江湖人物的關心問道。

花中雪巴不得有人能來解圍。

她連忙道:“我想離開這裡。”

錢寶山一聽花中雪要走,他慌了,伸出雙手擺得開開的道:“不……不行,今天說……

說什麼我也不能讓你再……再把我甩掉了……”

“閣下,這你也未免太‘遜’了吧。”剛才那人瞪起眼,不屑的在旁糗道。

“什麼意思?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錢寶山眼睛瞪得比對方還大。

“沒什麼,只不過對你這種行為感到好笑罷了,人家不理你,又何必死纏活賴呢?簡直丟我們男人的臉嘛!”

錢寶山暮然吼了起來道:“放你媽的屁--你是什麼東西,我的事情你也敢管,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怎幻想扮英雄救美啊!老套啦,你最好趁我還沒真正發火前滾得遠遠的,要不然……哼哼。”

那個人簡直傻了。

他想不到這個長得跟猩猩似的傢伙,為什麼剛才和花中雪說話會結巴得讓人發愁,而現在卻又說得如此流利。

臉上怒容頓熾,那江湖人退後一步對身旁同伴道:“馬大哥,走南闖北十幾年了,想不到居然有人還如此蠻橫的對我‘奔雷手’說話,你說說看我該怎麼辦?”

被稱做馬大哥的人是個四十來歲,瘦高尖頭的人。

他露出一口黃牙笑道:“我看你就露兩手,要不然以後有人會爬到你頭上撒尿了。”

點點頭,“奔雷手”道:“好主意”

花中雪一聽“奔雷手”,她已想到了兩個人--塞北雙兇。

她不覺暗道一聲:我的天哪!怎麼會是這兩個人王。

鐵寶山冷冷一笑道:“原來是你們這一對難兄難弟。不錯,你們算得上是一號人物,但比起錢某人來,你們只配跟我提鞋,我還是那句老話,趁我沒發火前趕快滾蛋……”

“奔雷手”怪眼一翻就要發作,他身旁的同伴“彈刀腿”馬林拉了他一下,然後望著沉穩如山嶽般的錢寶山道:“別衝動,先盤盤底,這傢伙眼熟的很,好像聽人家談過。”

錢寶山倏然一笑道:“算你聰明,要不然你們這‘塞北雙兇’恐怕要從江湖除名了,我叫錢寶山。”

“塞北雙兇”輕聲唸了一遍,兩個人就宛如被人捅了屁股一樣叫了起來:“寧……寧見閻羅王,莫見鐵寶山。”

“不錯,答對了。”

人的名,樹的影。

“塞外雙兇”再兇也不敢惹,惹不起錢寶山。

他們對覷一眼後,“彈刀腿”馬林已堆起笑臉,哈著腰道:“原來是錢寶山錢老哥當面,我們兄弟兩真是有限無珠不識泰山,你多包涵,多包涵。”

錢寶山昂起頭“跩得跟二五八萬”一樣道:“別廢疾了,那邊涼快你們就往那邊站。”

“是……是,我們這就離開,這就離開……”

“塞北雙兇”話說完就如喪家之犬,頭也不回的就離開。

而錢寶山擺足了威風一口頭,卻那裡還有花中雪的影子?

他氣得跺腳,旋即一笑。

因為這是一條船,花中雪再躲也還是在船上。

“小帥虎”正在房間裡用餐,而他的身旁花中雪則一臉憂戚的看著他。

放下碗筷,“小帥虎”道:“你在想什麼?看你的樣子好像中了邪一樣。”

花中雪回過神來,口裡連道:“沒……沒什麼……”

笑了笑,“小帥虎”道:“我已經注意你好久了,何必瞞我,而且你的眼睛告訴我你正在說謊。”

花中雪嘆氣道:“我……我碰到了一個人,他……他也在這條船上。”

“誰?”

“我。”

“小帥虎”的房間讓人撞了開來,錢寶山高大的身體把房間的門口堵得死死的。

抬眼看到錢室山,花中雪就像看到一條毒蛇般,是那樣的噁心而又感到可怕。

她不由得縮向“小帥虎”。

皺起眉,“小帥虎”道:“這才真是‘冤家路窄’,世界也真小哪!”

錢寶山的表情就如老婆被人槍走一樣。

他眼中全是驚奇、酸意、妒火和仇恨。

“好哇,小王八蛋,又是你,難怪小雪不理我,原來你還死不要臉的纏著她。”

“小帥虎”把碗一推站了起來。

他表情森冷的道:“錢寶山,你的話讓我聽了很不舒服,你不瞧瞧你那熊樣,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花姑娘就算天下男人都死光了,也不可能會看上你。”

錢寶山不知已多久沒有人敢這樣和他說話了。

他混身悚動,氣得一口鮮血差點噴了出來。

只見他毛茸茸的右掌倏然急揚,一股巨大的,激盪的拳風已掃了出去,直逼“小帥虎”

的胸口。

房間小,沒什麼旋轉的空間。

“小帥虎”縱然發現對方掌勢渾厚,他想躲也無從躲,更何況身後還有花中雪。

因此他只有被逼得硬著頭皮雙手一翻,奮起全力,也攻出一掌。

於是只聽一聲“轟”響,錢寶山身形只一動。

而“小帥虎”卻吃力不住,連退兩步,要不是後面的花中雪即時伸手撐住他,他恐怕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

“小帥虎”到現在才明白這錢寶山還真有兩下子。

心中一陣氣血上湧,“小帥虎”強壓了下來。

嘿嘿一聲冷笑,錢寶山道:“就憑你這鳥毛還沒長齊的小東西,也敢和我爭女人,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

“小帥虎”凝神戒備道:“你這三分像人,七分像猩猩的傢伙,別呼大氣,有種的我們到外面去打,這裡地方太小了。”

花中雪急道:“楚楚,你怎麼樣?要不要緊?”

“小帥虎”沒有回頭,卻輕聲道:“沒關係。”

錢寶山看到伊人對“小帥虎”那種發自內心的關愛,他早已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

大吼一聲,他道:“出來,我在後甲板等你,今天若不把你這小王八蛋丟到河裡,實難消我心中這一口怨氣。”

話說完,錢寶山已經回頭就走。

花中雪慌了。

她變臉道:“我去與他拼了……”

“小帥虎”苦笑道:“等我與他分出高下再說,想不到會在這碰到他,真是‘禍從天降’,喝涼水都塞牙縫。”

花中雪道:“我……我對不起你……”

“小帥虎”嘆氣道:“這怎麼能怪你?和漂亮的女人在一起本來麻煩就是很多的,我早已有了心裡準備。”

花中雪想笑卻笑不出來。

她只能道:“這錢寶山真的是不好對付,你要小心點。”

伸出手撫摸了一下對方那張如花的嬌靨,“小帥虎”道:“你放心,我還捨不得離開你。”

心中突地一跳。

花中雪連忙撲進對方的懷裡,情難自禁的哽咽道:“你別亂說“走吧,錢寶山雖然可怕,我也不能讓他看扁了我。”

夜涼如水。

烏雲密佈。這條船的後甲板上,錢寶山和“小帥虎”兩人虎視眈眈的對峙著。

花中雪緊張得身上直冒冷汗,一顆心也如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慌亂的跳著。

對“小帥虎”她知之甚詳,雖然他今非昔比,但是若碰上了“寧見閻羅王,莫遇錢寶山”,她卻是心中清楚的很,“小帥虎”絕非人家的對手。

遠方閃起一陣電閃。

雨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下了起來。

“小帥虎”在電閃過後,人已如矯龍般驟然騰空,一抹寒光已又如電閃掠起,自空中直劈錢寶山。

錢寶山之所以能夠在江湖成名,絕不是沒有原因的。

他除了本身有令人喪膽的武技,最重要的是他對敵從不會有輕敵之心。

那怕是對方是三尺童子,或是八十老姬,他都一視同仁,只要一開打,他一定使出來的是最厲害、最可怕、也最有效的攻擊。

寒光一起,錢寶山如山的身軀已一挫。

他身子一矮,一條銀色鏈子已暮然從他的衣袖中飛了出去。

火星點點

脆聲不絕。

連串的火星迸濺在細雨中,宛如正月裡施放的煙火。

眨眼間這兩人已拼鬥了十招,看得花中雪美目眨也不敢眨一下。

翻飛撲騰的人影,緊緊交纏在一塊,使得她差一點誰是誰都快分不清楚。

“小帥虎”愈打愈是心寒。

因為他發現對手的一身功力簡直有如大海,讓人有種莫測高深的感覺。

最令他感以心驚的是他的“大幻八式”已經用了六式。

那六式似乎一點也沒作用,連對方的一片衣角也沒碰到。

雨水夾雜著汗水。

錢寶山臉上看不出表情,可是他的內心卻惶驚不已。

他不知道對面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何許人?

怎麼可能有著這麼一身高超絕倫的刀法?

對那惡魔附身似的刀法,他有種少有的懼意,攻拒之間,他一點也不敢放鬆,一點也不敢大意。

因為他明白,只要有一點點疏忽,那麼就很可能造成了不可彌補的終生遺憾。

雨勢愈來愈大。

場中的兩條人影也愈打愈快。

錢寶山的“鏈子槍”威力已發揮到最猛,最霸道的境地。

“小帥虎”手中的“無畏刀”在二十六次的砍、挑、劈、斬之中刀刀犀利,卻刀刀落空。

錢寶山在一掄搶攻後,“鏈子槍”一個迴旋從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裡猝然彈起。

毒蛇般的槍頭,詭異的擦過“小帥虎”的後腰。

一陣澈心刺骨的疼痛,使得“小帥虎”的腳步一個踉蹌。

他勢子一緩,“鏈子槍”又毫無聲息的從旁而至,直逼他的心臟。

眼光一凝,“小帥虎”沉時一翻,“無畏槍”突然劃出一圈圓弧,巧妙至極的剛好磕開那要命的一擊。

血已現。

眼已紅。

“小帥虎”捱了一記雖不嚴重,但已讓他明白了一個事實。

那就是他若不再使出“大幻八式”,最後,也是威力最大的兩式“菩薩引渡”、“永歸極樂”,那麼他今夜恐,怕真的會魂斷於此。

“菩薩引渡”與,“永歸極樂”兩式刀法是不能分開來的。

真正說起來這兩式等於是一式,所以它的威力“小帥虎”一直都不知道。

只因為這兩式刀法必須凝聚全身的功力於一點,才能發揮它至剛、至搏,也是致命的一擊。

早在習這“大幻八式”刀法的最初,“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就已警告過“小帥虎”,除非到了危急有性命之憂的時候,千萬不要亂用。

否則殺敵無效後,自己後因力盡而虛脫,給了對於最佳的機會。

當然,這兩式刀法只要一經使出來,只要本身功力夠,再厲害的對手也必然受創。

電閃再起。

雨勢傾盆。

“小帥虎”黑暗中雙目如炬。

他長吼一聲,閃身避過“鏈子槍”詭秘一擊後,“無畏刀”突然揮出一片光網。

這光網綿密緊湊,渾圓似桶,就好像千百把“無畏刀”,排列而成一樣。

“菩薩引渡--”

“--永歸極樂--”

長叫聲中,渾圓的光桶突然升起,似瀑布、似流墾、似萬馬奔騰,更有徘山倒海之勢,已恐怖至極,驚悚之極的朝著錢寶山飛去。

錢室山心頭大駭。

驚怔裡他腦中已想起一個傳說,那就是使刀或使劍的高手,在劍術練到最高境界的時候,可以“御劍而飛”,斬敵於千里之外。

他明白這不是“御劍而飛”,但是他知道“小帥虎”這一式刀法的威力已不是他能抵擋。

於是--

說時遲。那時快。

錢寶山高大的身體突然如風車般原地轉了起來。

他手中的鏈子槍暴起,隨著他飛轉的身體,也揮出了一個圓形的護網,護住了他的全身。

刀光似雪如虹。

迸濺的串串火星裡血灑如矢。

倏然--

一切歸於寧靜。

“小帥虎”踉蹌的退到船舷旁,身上除了原先後腰的一處傷口外外,前胸又多了兩處。

錢寶山臉色灰白,他挺立原地。

他那襲華麗的衣服已經碎成了一條條,而他的身上血也匯成了了小河,順著雨水流落甲板之上。

花中雪驚恐的撲向“小帥虎”。

她惶悚不已的叫著:“你還好嗎?還好嗎?!”

“小帥虎”虛弱得連開口都好睏難。

苦苦一笑,他道:“還……還好………

錢寶山不顧身上的大小傷口,他上前二步,驚怔中有著兇殘道道:“小王八蛋,你真的大出我的意外,想不到小小年紀你竟練就了了這麼可怕的刀法……”

大口喘息了一下,錢寶山接著道:“好在你年輕,功力尚淺未未能把剛才那兩式刀法發揮到極至,要不然我也不只是這一點皮肉傷了……”

見到錢寶山一步步上前,花中雪驚恐萬分的護在“小帥虎”的面面前。

她瞪起眼,尖叫道:“你……你想幹什麼?”

錢寶山這一次居然沒有口吃。

他陰鷙一笑道:“殺了他,要不然日後必成大患。”

“不行,你不能殺他--”

花中雪一面吼一面已抽出了隨身軟劍,大有一付與敵拼命的摸樣。

錢寶山眼中除了怒火外又湧現了妒火。

妒火中燒下,他“鏈子槍”怪蛇般驀然暴起,卷向了花中雪。

臉色一變,花中雪軟劍一揮,“鏈子槍”已纏住了她手中的軟劍。

錢寶山回力一帶,花中雪一個立身不穩人已被拖離了“小帥虎”的身前。

驚恐欲絕。

花中雪一見“鏈子槍”又極速的飛向“小帥虎”後,她大叫道:“不要……”

“小帥虎”此時已是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又那能避開這迅飛而至的“鏈子槍”?

他慘笑一下,心中嘆道:完了,這一下真的是玩完了。

“鏈子槍”並沒有要了“小帥虎”的小命。

它只是緊緊的在他身上繞了一圈停了下來。

花中雪一見“小帥虎”沒事,一顆心才放了下來,臉上又驚又喜的對著錢寶山道:“謝謝你……謝謝你……”

錢寶山手執“鏈子槍”,他一付冷漠道:“先不要謝我,你應該看得出,只要我一發力這小子立刻會被纏得斷氣。”

他說得一點也不錯。

“小帥虎”已經感覺到身上的“鏈子槍”已經愈來愈緊,纏得他開始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花中雪慌了。

她聲音發顫道:“放……放了他,你……你放了他……”

倏地一笑,錢寶山道:“放了他不難,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花中雪心如刀絞。

她看了一眼“小帥虎”悲痛道:“你說吧,有什麼條件,只要放了他我……我都答應……”

錢寶山“鏈子槍”一放,“小帥虎”立刻萎靡坐倒在甲板上。

花中雪飛撲過去扶起他,眼淚已不知不覺的掉了下來。

這時錢寶山的聲音像來自地獄:“這小子已奄奄一息,我隨時都能要了他的小命。現在我可以放了他,但是你必須跟著我,答應嫁給我。”

花中雪身軀一震,臉色慘白。

錢寶山又道:“我這個人最不喜歡對女人用暴力,我要你心甘情願的,現在你怎麼說?”

“小帥虎”張開一雙失神的眼睛。

他淒涼道:“別……別答應他,我……我死不足惜,你不可以拿你的清白去……去換取我的生命……”

花中雪淚如雨下。

雨中的她已全身溼透,顫抖著,她緊緊抱住“小帥虎”道:“不,你要活下去,你還有許多事情等著去做,莫忘了大仇待報,拯救武林的重擔還挑在你的肩上。”

悲慘的,“小帥虎”嘆聲道:“你……你不可以,千萬不能答……答應他……那樣我會一輩子愧疚,一生都無法心……心安的……”

嘿嘿一笑,錢寶山在雨中梟笑道:“花中雪,你怎麼決定呢?我已沒有太大的耐心了。”

花中雪站了起來。

她臉上發出聖潔的光輝,有種赴死的表情,冷冷的道:“好,我答應你。”

錢寶山一樂,竟又開始結巴道:“真……真的?你……你沒有騙我?”

花中雪心痛的道:“花中雪雖然是個女流之輩,但說出來的話就和釘在牆上的釘子一樣。”

花中雪的話一說完,她只聽到身後“噗嗵”一聲。

驚恐的,她立刻回身。

這一看簡直把她的魂也瞧飛了。

原來“小帥虎”為了不願她答應錢寶山的脅迫,居然一個翻身,投身河裡。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23-11-13 14:28:07 |只看該作者

第 八 章

漆黑的河面,一顆碎成千萬片的心。

花中雪悽絕的哭喊,終於讓這條船停了下來。

然而在經過一番搜索後,船上的水手們全都對著她猛搖頭。

“姑娘,天又黑,雨又大,視線不良,我們實在無能為力了。”

頹然的點著頭,花中雪不知道有沒有聽清楚人家在說什麼,她只是雙眼盯著河面不言也不動。

搖著頭,水手們和船客們全都離開了這裡。

他們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落水,但是大家全知道花中雪是如何的傷心與悲痛。

錢寶山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他心中竟然有著幾分歉疚,上前道:“小…小雪,你…你不要難過了,我……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待……待你,讓我們攜手共創美……美好的未來……”

暴襲摔起

花中雪手中軟劍在雨中劃出慘厲的一式,瘋狂般的攻向了錢寶山。

錢寶山神情一變,他大旋身,輕易的就躲過花中雪的一劍。

當花中雪第二劍再出的時候,錢寶山已鬼檢般的來到她身側揮腕劈落了她的軟劍。

“小……小雪,你……你這是幹什麼?他……他又不是我殺的,是他自己要投河怪得了誰?”

花中雪打人家不過,她慘然笑道:“不錯,楚楚是自己投河的,但他卻是你逼的。他更不願見到我為了救他而答應你那荒唐的條件……”

眼中射出怕人的光芒,花中雪接著道:“錢寶山,你是個卑鄙小人、惡魔、禽獸,我花中雪就是變成厲鬼也絕不會燒你”

剛覺得不對,錢寶山已來不及阻擋。

只見花中雪嬌軀一個後翻,人已從船尾墜入滾滾河中。

夜色裡,只看到掀起一朵浪花,她的身影已消逝得無影無蹤。

錢寶山肝膽欲裂,他一個健步來到船尾,什麼也看不到後,他哇的一聲,居然噴出了一口鮮血。

不管是好是歹,這錢寶山對花中雪的用情之深,也由此可見一斑。

世上情之一字,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樣的,也難怪曠男怨女,愛情的悲劇也就亙古以來不斷的發生,許多大同小異的歷史也就一直重覆上演。

“小帥虎”在一落水的時候他就摒住了呼吸。

在冰涼的河水中他無力的載沉載浮。

現在的他雖然一身水底功夫不錯,他因為耗力過短,已再也不出半分力氣遊動。

漸漸的。

他只覺得身體愈來愈重,呼吸愈來愈沉。

嗆咳了幾次,他就眼一黑,暈厥過去,什麼也不知道了。

高樹曉還密,遠山晴更多。

唯南一葉下,自覺老煙波。

這是唐朝詩人許渾在“早秋”裡的詩句。

現在正由一個在河邊煉紗洗衣的女孩口中輕輕配著曲調,而了出來。

這個女孩梳著兩條辮子,一身布衣,雖然低著頭,但由側面看過去,卻有一張美好的嬌靨,和挺直而小巧的鼻子。

清晨中的空氣,透露著草木和花香。

女孩子一曲唱罷,正準備把河中的衣物給收在木盆中,她突然抬起頭,怔怔的望著河中一具飄浮的屍體。

女孩子長得很美,她除了有一個挺直的鼻樑外,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也夠迷人。

只不過這一雙美目現在卻充滿了驚悸,而掩蓋了原有的慧黠。

女孩沒有猶豫,她立刻把盆中一條長長的白紗隨手一抖,就如匹練般直飛河中那具屍體。

喝!瞧女孩的手法,和精準的力道,敢情她還是個練家子,而且絕對稱得上高手。

白紗一卷,已捲住了屍體。

女孩隨手一帶,那屍體已很快的往岸邊移了過來。

皺起眉頭。

女孩單手一撈已把屍體給撈上了岸。

當她看到那人是一個面目清秀的大男生後,她又怔了一下。

搖搖頭,女孩檢視了一下這人身上的傷口,在行到他身上的佩刀,她已經明白這個人一定是遭人擊殺而落了水。

眼中閃過一絲悲憫,女孩正預備就地把這人給掩埋時,她突然發現這人還有微弱的呼吸。

“我的天呀!這個人還沒死哩”

女孩自語著,立刻把他往身一扛,頭也不回的就朝著岸邊不遠處的一幢茅舍飛去。

“小帥虎”醒來的時候,只感覺到頭暈腦脹。

接著他就看到一雙又黑又大的眼睛正瞧著自己。

他摸了摸後腦勺,不知什麼時候那裡腫起了一個大包,怔怔的道:“你是誰?這……這是什麼地方?”

一女孩笑得好迷人,兩個深深的酒窩,兩排編貝般的牙齒,讓人為之眼睛一亮。

“我叫小柔,趙小柔,這是我家。是我從河中把你救起來的。”

“小帥虎”迷茫了一陣。

他突然恐怖的叫了起來道:“我是誰?我是誰?!我怎麼想不起來我是誰了?”

趙小柔也怔住了。

她趕緊按住“小帥虎”一疊聲道:“你別慌、別慌,可能剛剛回來的緣故,慢慢想,慢慢想…”

“小帥虎”翻身坐了起來。

他看到身上纏著白布,眼中驚恐驟增道:“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受的傷?你又怎麼會在河裡救起了我?”

趙小柔可作難了。

她嘆氣道:“你問我,我又要去問誰?我把你救起來的時候你就是這個樣子。”

“小帥虎”拚命的用雙手胡著腦袋,也開始拚命的想著發生的一切。

但是他除了感覺到頭疼欲裂外,什麼也想不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叫什麼?

也想不起任何一個熟悉的臉孔。

他慌了,他傻了,他快瘋了。

趙小柔一直很仔細的注意著他臉上的表情變化。

當他看到“小帥虎”一臉茫然後,她心頭一跳道:“你頭是不是受到了什麼撞擊?”

“小帥虎”摸著腦後面腫起的大包,他怔怔道:“我…我不知道,不過這裡腫了起來。”

趙小柔俯下身檢視了一下,然後頹然一嘆道:“你一定受到了什麼撞擊,要不然不會這個樣子……”

“是不是因為這樣我才會忘了我自己是誰?“小帥虎”慌亂的問道。

“應該是吧!”

“那……那會好嗎?”

“我……我不知道,據我瞭解,這種失去記憶的現象有分永久性與暫時性兩種。”

“小帥虎”急得又坐了起來。

他惶聲道:“我呢?我呢?我是屬於那一種?老天爺,你不能,不能這樣殘忍啊!”

無奈的,趙小柔道:“你別激動,別激動,這樣對你恢復記憶反而有害的。”

快哭了出來。

“小帥虎”道:“我是誰?我倒底是誰啊”

“聽我的話,你先安心靜養幾天,說不定過一陣子你就好了。

現在你是不是餓了?我拿東西給你吃好不?”

趙小柔柔聲的安慰,她的心中卻已蒙上了一層陰影。

因為她明白“小帥虎”的樣子,誰也沒把握他什麼時候會恢復記憶。

三天有如三年。

“小帥虎”在趙小柔悉心的照顧下,三天後已經身上的傷勢好了大半。

他除了頭仍不時有著暈眩的感覺外,已可如常人般活動自如。

現在他正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面,怔怔的看著趙小柔在河水中浣紗。

而對趙小柔,他也有了認識。

原來趙小柔的父親是一個武林異人,雖然從未在江湖中走動過,但一身藝業已可列名高手中的高手。

趙小柔不知道自己母親是誰,只知道她從小就在這處河邊長大,跟著父親十七年學得了不俗的功夫。

她很少與外界接觸,自從去年父親因病過世後,她就守著這間茅屋,上山狩獵,自種青蔬,閒暇時織織布,浣紗度日。

她很快樂,沒有憂愁。

唯一讓她遺憾的就是她不知生母是誰?

雖然曾經問過父親,但換來的不是疾言厲色,就是一頓無情的鞭打。時間久了,她提也不敢再提。

收拾好溪中的衣物。

趙小柔露出一抹天真的微笑,她看著“小帥虎”道:“走吧,天不早了,我回家做飯給你吃。”

“小帥虎”從沉思中醒來。

他搖搖頭道:“還早嘛,陪我聊一聊好不?”

趙小柔放下木盆,坐在他對面道:“好啊,你想聊什麼?”

想了想,“小帥虎”道:“這幾天我想得腦袋都快破了,可是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但是隻要我一看到這把刀……”

看到對方用手輕撫著“無畏刀”,趙小柔道:“怎麼樣?看到這把刀對你有什麼反應?”

“小帥虎”道:“看到這把刀我就有一種衝動,好像要去殺一個人,要殺誰?可是我又不知道。”

趙小柔沉思了一下道:“我想你一定有著一段仇恨在心中。”

“小帥虎”道:“我也是這麼想,所以我決定了,明天我就離開這裡。”

“離開?”趙小柔驚怔道:“你現在什麼都不記得,怎麼能離開呢?那……那太危險了。”

苦笑著,“小帥虎”道:“我知道江湖兇險,可是我總不能一輩子待在這裡,而且回到人群中,我想總會碰到有人認識我的,那麼對我的身世,來歷不就可弄明白了嗎?”

趙小柔默不作聲了。

“小帥虎”接著道:“小柔,有一句話可能是交淺言深,希望說了你不要見怪。”

趙小柔抬眼道:“你說好了,我不怪你。”

“小帥虎”道:“你現在獨自一人住在這也非長久之計,人是群居的,為什麼不回到人的世界呢?”

趙小柔身軀一顫。

她輕聲嘆道:“這是我生長的地方,離開這我不知道要如何生存。其實…我在這也蠻好的,每隔一陣子,前山的王大叔都會來這裡收購我織好的布,和獵得的獸皮,帶來一些我需要的東西,我很少接觸別人,也不知要怎麼和人相處。”

“小帥虎”道:“我想這不是問題,你讀過書、認識字,待人處世的方法你都會,只要接觸了,還不是一學就會。”

“我…我也曾經想過,可是我提不起勇氣。”

笑了笑,“小帥虎”道:“那是因為沒有人帶你的緣故,現在我希望我們一起離開這裡,你幫我恢復記憶,我幫你適應人群.豈不一舉兩得。”

趙小柔道:“這…這成嗎?”

“當然成,像你這樣的‘稀有動物’這世上已決絕種了,再不趁此機會看看這世界,將來一定會後悔的。”

“小帥虎”想不到自己為什麼會喪失記憶,而對於說話卻依然保持著“能言善道”。

“可是…”

“別可是了。”“小帥虎”見對方仍有猶豫,他趕緊道:“你放心,我自認還不是個壞人,不會把你給賣掉了。”

趙小柔笑了起來。

她的笑純真的就如嬰兒般,一點邪念也沒有。

“好,我決定了,明天我們就離開這裡,說不定有一天我也可以找到我母親。”

“小帥虎”跳了起來。

他忍不住的把對方抱了起來轉著圈子。

他這麼做完全是一種自然也至性的表現,而趙小柔卻是有點羞澀,和不好意思。

“男……男女授受不親,你……你放我下來……”

“小帥虎”放下了對方,他瞪眼道:“嘿,我可沒有輕薄的意思。”

低下頭,趙小柔道:“我知道,我也沒怪你,瞧你緊張的。”

其實她的心中還真捨不得人家把她放下來。

因為在剛才那陣擁抱裡,她發現“小帥虎”的胸膛好寬實,使得她有一種好滿足、好安全的感覺。

黃的燭光。

搖曳的一雙人影。

“小帥虎”和趙小柔兩人坐在木桌前吃著豐盛的晚餐。

說豐盛還一點不假。

只見桌子上有河裡新鮮的鯉魚,有菜園於裡剛摘下來的蔬菜,還有山羌肉,燻鹿腿,以及山雞。

氣氛是如此的寧靜與迷人。

不時的四目交會,淺淺而笑,這兩人的心中全洋溢著一種說不出來的美好感覺。

一套句現代話,這情調太羅曼蒂克了。

“就在此時,這幢茅屋外面已響起了腳步聲,和粗重的喘息。

“小帥虎”一怔,趙小柔已跳了起來道:“一定是前山的王大叔。奇怪,他從來就不會在晚上來這裡的呀!”

門開了。

趙小柔見到門外並不是王大叔後,她疑惑道:“你是誰?”

外面那個四十來歲,長相狠瑣的漢子眼睛一亮。

他放下手中提的大包小包的日常雜貨,笑得讓人心跳道:“我叫鐵牛,是王大叔的鄰居,王大叔因為病了,所以才要我替他送一趟東西來。”

趙小柔釋懷一笑道:“謝謝你鐵牛,這麼晚還讓你跑一趟真不好意思。對了,你一定還沒吃飯吧,進來一塊吃好了。”

鐵牛眼睛一直盯著趙小柔猛瞧。

聞言不覺一喜道:“好啊,我正有此意……不,我是說我正好沒吃飯。”

鐵牛進了屋,當他一見到“小帥虎”不由怔道:“他是誰?王大叔說你是一個人獨居的不是嗎?”

趙小柔笑著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誰,他是我前幾天從河裡救起來的。你坐,別客氣,沒什麼菜。”

鐵牛狐疑的望著“小帥虎”,臉上也不知為什麼會變得難看.和懷有敵意。

“小帥虎”微微一笑道:“你好,鐵牛。”

哼了一聲,算是回答,鐵牛悶聲不響的端起飯碗,一抹陰鴛突然在他眼中閃過。

基於禮貌,也是毫無心機,趙小柔笑著對鐵牛道:“我這兒沒有酒,對不起只有粗茶淡飯招待你了。”

鐵牛連忙放下碗道:“沒關係,沒關係,我有帶來,我這就去拿。哈哈,有菜無酒豈不是太無趣了。”

話說完,他已從帶來的貨物中拿起一個小小的酒罈。

趙小柔一見奇怪道:“你怎麼會帶酒來的?王大叔從來就不會帶酒給我的呀!”

鐵牛還自從桌子旁拿了三隻空碗,他拔掉酒蓋且—一斟滿道:“是嗎?王大叔把你的一切都告訴我了,我想或許有一天你會用得著的,你瞧這不是馬上就派上了用場鳴?”

舉起碗,鐵牛對趙小柔和“小帥虎”道:“來,我們大家乾一杯,荒山寒夜喝點酒可以暖暖身子。”

趙小柔笑著淺嘗了一口道:“真的謝謝你了,王大叔得了什麼病?要不要緊?”

二鐵牛怔了一下道:“受了點風寒,不要緊的,他只告訴我你一人獨居在此,沒想到……哈哈,沒想到你竟出落得像朵花兒一樣漂亮,真是不虛此行,不虛此行。”

“小帥虎”一直望著這鐵牛,他突然道:“鐵牛老哥,你這酒聞起來好香啊,自己釀的嗎?”

鐵牛似乎嚇了一跳。

他連忙道:“不是,不是,這是我下午才從鎮上買來的,咦!

這位小兄弟,你怎麼不喝呢?來,我敬你一杯。”

搖搖頭,“小帥虎”道:“對不起,我身上有傷不宜飲酒,我以茶代酒好了。”

鐵牛皺眉道:“那怎麼行,人家說酒能治百病,少飲強身又活血哪。來,少喝一點。”

“小帥虎”還是搖頭道:“不行,不行,我真的不喝。”

臉色一沉,這鐵牛冷聲道:“小兄弟,你不給面子,這不太好吧!”

喝酒的人似乎都有這種毛病,一種別人不喝就要翻臉的毛病。

“小帥虎”還要推拒,趙小柔在一旁笑著道:“你就喝一點吧,難得鐵牛老哥這麼大老遠的給我送東西來。”

“小帥虎”勉為其難的端起碗,淺嘗了一口。

見對方喝了酒,鐵牛這才臉色稍並,陰笑道:“是嘛,這才省得麻煩哩。”

趙小柔只覺得體內有種愈來愈熱的感覺。

她雙須泛紅,眼睛裡春情盪漾。

最要命的是她的身上彷彿有千百隻小蟲在爬一樣,又酥又癢,而一種從來沒有過的空虛感覺,讓她漸漸坐不住了。

“我……我好難受,這……這酒怎麼這樣厲害……”趙小柔忍不住靠向了身旁的“小帥虎”。

鐵牛眼中閃起淫意,他嘿嘿笑道:“是嗎?沒關係,過一會,再過一會就好了。”

一股酒箭突然從“小帥虎”的嘴裡噴了出來。

鐵牛被酒箭打在臉上,痛得他跳了起來道:“你……好小子,你竟然沒有喝……”

冷笑著,“小帥虎”道:“下了迷藥的酒我怎麼敢喝?”

鐵牛從靴子裡拔出了一把匕首,他惡狠狠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小帥虎”不憂不懼道:“很多地方,譬如你的表情,你的勸酒,以及你的眼睛,那雙充滿不懷好意的眼睛。最重要的是,這酒如果是沒開封的,應該外面包有泥封才對。”

踢翻了旁邊的椅子,鐵牛兇相畢露道:“臭小子,你壞了我的好事,只能怪你八字生得不巧,偏偏選在這時候在這,對不起了他話一說完已經連人帶刀衝向了“小帥虎”。

瞧他的樣子,簡直恨不得一刀就把“小帥虎”給捅死當場。

“小帥虎”輕輕推開粘在身上的趙小柔。

“無畏刀”似一道流光,由虛無中突然出現,在鐵牛還不知道痛的時間裡,一條手臂已落了地。

嗯,那隻落臂手中還緊握著匕首呢。

抬腿一踢,鐵牛前衝的身體已讓“小帥虎”給踢出了門外。

這時候才聽到鐵牛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站起身,“小帥虎”想要出去,趙小柔卻兩條手臂已如八爪魚般緊緊的纏在他的脖子上。

“你……你要去那裡?你不要走,我不要你離開我……”

夢幻般的吃語,蕩人心神的表情。

“小帥虎”雖然失去了記憶,卻不是白痴。

他用屁股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怎麼這麼厲害的媚藥產噙咕了一句,“小帥虎”用力的撥開趙小柔的手臂,便追出門外。

然而黑夜裡那裡還有鐵牛的影子?

他不敢怠慢,立刻飛身追出,追了一陣後,仍不見鐵牛,他不敢追了。

因為一來地形不熟,二來他怕趙小柔會出事。

於是他又立刻回到茅屋。

白皙如玉的肌膚。

玲瓏有致的迷人恫體。

“小帥虎”一回到茅屋就看到趙小柔已經脫得身無寸樓。

他傻了。

正在錯怔間,趙小柔已發現到他,立即如飛般的就摟住他,媚眼如絲,吐氣如蘭的猛親著他的玉面。

“小帥虎”雙手拚命的要去推開對方,卻不知道要推在什麼地方才好。

“我要……我好難過…好難過吶……”

“小帥虎”簡直被對方摟得喘不過氣來。同時身上某部份因為對方不停的扭動和搓揉,已漸漸的有了反應。

他慌了。

可是也來不及了。

因為他知道身體的反應並不全是受到外來的刺激,而是摻了藥的酒,含在口中有一陣子.所以毒性也開始發作起來。

緊緊咬著嘴唇。

“小帥虎”縱使是神仙吧,也剋制不住那來自靈魂深處的需求。

何況他不是神仙,只是一個凡人。

像他這樣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怎受得了這種內在和外在的刺激?

於是理智已失。

“小帥虎”抱起趙小柔如綿的嬌軀,就走入裡間。

最原始的衝動。

最瘋狂的動作。

人生有許多事情是不用人教就會的。

只不過在於其間的過程是否能夠讓人感覺美好而已。

嬌聲若啼。

喘息陣陣。

“小帥虎”只覺得體內有一種壓抑不住的,要爆炸的感覺。

他忘情、忘性、忘了一切,只是不停的,用力的想要把積壓已久的“精、氣、神”給渲洩出來。

趙小柔卻是在痛楚過後,已有了前所未有的充實感。

她緊緊的摟住身上的人,不住的扭動,不住的迎合,她閉著眼,就像飄在雲端一樣,是那麼會不得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

也不知今夕是何夕。

“小帥虎”在一陣顫抖之後,整個人如炸彈炸開般,被炸成了千萬片碎片,他才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紅潮漸褪,絝思漸消。

趙小柔冉冉的從雲端而降,終於回到了現實。

在她開始有了思緒後,就看到“小帥虎”一雙羞愧、歉疚,和不安的眼睛。

趙小柔心中一震,她迷消了好一會,才輕聲一嘆道:“我們發生了什麼事?”

“小帥虎”在她的身上,動也不敢亂動,懾儒道:“我……我想我們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

趙小柔閉上了眼睛,她似乎在想著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小帥虎”已在她的耳邊道:“我……我對不起你,雖然我知道這時候說這些根本是屁話,可是除了這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睜開了眼睛,趙小柔柔聲道:“這不能怪你,我們都中了人家的毒了。”

“可是……”

淺淺一笑,趙小柔道:“什麼都別說了好不?畢竟能獻身給一個我喜歡的人,總比讓我被那個畜牲糟蹋好吧!”

“你真的……真的不怪我?”

“又不是你的錯,問題在於我們不知能不能有結果。”

“什……什麼意思?”

“因為如果你已經有了老婆,那我豈不是慘了。”

女孩子想得還真遠,“小帥虎”想都沒想到的問題,趙小柔卻已經想到了。

“我……我想不會吧。”

“別那麼肯定,你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又怎麼知道你是不是曾經成過親,娶過老婆?”

“小帥虎”急了。

他連聲道:“就算我有了十個老婆,我也不會對你不負責任的。

小柔,我不是‘打帶跑’,你要相信我,相信我……”

趙小柔深情道:“我知道,我也相信你,就怕你那十個老婆她們無法接納我啊!”

“她們敢,誰要羅嗦我就休了她們。”

“小帥虎”當然不可能有十個老婆。

不過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趙小柔也感覺到好滿足,好滿足了。

解開了心結,趙小柔便笑了。

她一笑“小帥虎”更是放下了心中一塊好大,好大的石頭。

不知道是怎麼開始的。

這兩個人居然又開始了瘋狂的纏綿和纏鬥。

只是這一次他們不再是在神智不清裡。

而他們全都被此恣意的,也是用心的,開始探索著對方的心靈,對方的身體。

許久過後,當一切又歸於寧靜。

趙小柔和“小帥虎”同時發出一聲滿足的吁嘆。

溫柔的一笑,趙小柔道:“我不再擔心了。”

“小帥虎”一怔道:“擔心什麼?”

趙小柔嬌聲道:“擔心你有沒有老婆,我可以告訴你,你連一個老婆也沒有。”

“為……為什麼?”“小帥虎”不覺好奇的問道。

“因為你的動作好笨拙、好痴呆,如果你已經有了老婆,絕對……絕對不會弄得人家那麼疼的……”

“小帥虎”笑了起來。

他緊緊的把對方摟進懷裡道:“好啊!我還以為你這丫頭好純、好真,想不到你心眼還蠻多的……”

趙小柔吃吃笑道:“這是我聰明,我的觀察力夠呀!”

“小帥虎”也釋然了。

因為他明白對方說得一點也沒錯,因為這種事雖然不用人教,但有沒有經驗,卻是假裝不來的。

天亮了。

再捨不得起來的人,也不得不起來。

因為經過一夜的纏綿激戰,人不是鐵總會肚子餓的。

看到地上鐵牛的那隻斷手,血淋淋的握著匕首,趙小柔嚇了一跳。

她有些煌驚道:“你……你殺了那個人?”

“小帥虎”道:“沒有,只斷了他一臂,算他命大,逃得快。”

“這……這個人真是太可怕了……”

“這就叫做‘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如果沒有我,你可就真慘了。”

趙小柔嘆氣道:“人心真的好可怕,一想到即將和你回到人群.我就會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輕輕摟著對方,“小帥虎”道:“你別心慌,一切有我.我會保護你的。”

趙小柔面帶憂愁口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又如何面對未來呢?’“小帥虎”

笑道:“我是喪失了某部份的記憶,可是我不是白痴。一身功夫猶在,而且也沒損害到我的聰明才智呀!”

點點頭,趙小柔道:“這才是我擔心的,萬一體真的是一個人人追殺的太壞蛋,我豈不跟著倒黴了。”

“這……這不可能吧!”

趙小柔道:“誰知道?要不然你怎麼會遭人狙殺?”

“小帥虎”也有點慌亂,他不說道:“你可不要嚇我、我可是一點害人之心都沒有哇。”

趙小柔抬起頭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就算體是十惡不赦的大魔頭我也跟定你了。

問況你不是,因為一個人的天性是變不了的,尤其在你喪失記憶下.展露出來的絕對是人性中最真實和一面。

“這麼說我應該是個好人咬。”“小帥虎”放下了心中大石頭。

趙小柔笑道:“就希望你對我不要變心才好”

“小帥虎”把她緊緊的摟著,他真誠感人道:“我這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你的,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

掂起腳,趙小柔勾住“小帥虎”的脖子。

當四片嘴唇密密的結合在一起後,他們彼此傾聽著對方的心跳,最直接的用舌頭寫下愛的誓言。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23-11-13 14:28:50 |只看該作者

第 九 章 瑞雪初降

大地在一夜間就披上了一層銀衣。

“小帥虎”與趙小柔兩人自八離開了小茅屋,已經在江湖中東逛西蕩,漫無目的走過許多鄉鎮與城市。

可憐的是“小帥虎”發現沒有一個人認識他。

剛開始他還會攔著看來是江湖朋友裝扮的人,問對方認不認識自己。

但是換來的不是“神經病”就是“瘋子”,要不然就是“找死啊!”的回答,他氣餒了。

也就再不敢隨便問了。

這一天。

一早醒來,“小帥虎”就發現昨夜下了今年第一場的初雪。

他沒見到趙小柔在房裡,心想她一定到外面吃早點什麼的。

自己用冷水洗了臉,便信步離開屋子,迎面就碰到店小二走了過來,不覺叫住對方道:

“小二哥,你看到我老婆沒有?”

“小帥虎”和趙小柔在這間小客棧裡已住了二天,照說開店做生意的人皮該和顏悅色,笑臉迎客才對。

可是這店小二卻板起臉,一付死魚眼睛望了“小帥虎”一眼,卻理也不理他的問活,擦身而過。

“小仲虎”怔住了。

一徵之後,他的火就來了,不禁大聲道:“喂!你他奶的站住店小二是今年紀和他差不多大的壯小子,聞言停步,回過去道:“什麼事?”

“小帥虎”瞪眼道:“你沒聽到我在和你說活?”

“聽到了。”店小二沒好氣的說。

“聽到了你為什麼不答我問活?你這是做生意的態度嗎?我任客人啊,也就是你的衣食父母,你懂不懂?”“小帥虎”一見對方那付德性,胸中火氣更大。

店小二更絕。

他眼睛望著天,不屑道:“有你這樣的客人……哼哼!簡直掉我們男人的臉。”

聽到對方“大框框套著小框框”,“畫中有畫”(活),“小帥虎”呆了一下。

他劈胸抓住對方,語氣不善道:“你說什麼?你給我說清楚。

要不然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店小二手一拔,拔掉“小帥虎”的手道:“你還真兇哪。難怪你老婆怕你怕得要死了。”

“小仲虎”急得跳腳這:“喂,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屁活?能不能說清楚些?我老婆呢?”

搖搖入,店小二道:“出去了。”

“出去了?去什麼地方?!”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有你這種丈夫,我真替她可憐。”

對人家一再的譏諷,“小帥虎”已經忍無可忍。

他上前一步。抖手就是一巴掌煽了出去。

店小二顯然練過幾天拳腳,他一閃身就避了開,同時腳下來個橫掃攻了回來。

“小帥虎”冷笑一聲,單腳立椿,另一隻腳猛地旋踢。

於是店小二就像是踢到了石柱一般,疼得他一個彎身,“小帥虎”單手一抓,就抓住了對方的手腕,一記“小擒拿”,只聽店小二“哎唷”一聲,人已跪倒在地。

“他奶奶的,大清早是你小子討打,怪不了別人。”

“小帥虎”揚起手,一連兩個耳光煽在店小二臉上,他手一鬆怒氣衝衝道。

店小二這才明白對方比自己強多了,心中縱有不滿,也不敢嘴上再“指桑罵槐”。

“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老婆呢?”

捂著臉,店小二道:“去……去孃舅家了。”

孃舅?你他媽的胡言亂語什麼?……”

“小帥虎”神情一怔,他忽然明白了,不由道:“你是說她去……去‘當補’?”

店小二苦著臉道:“不……不錯……她一早醒來就拿了一條玉墮子項鍊,要賣給我,說你們沒錢付房費,我告坼她我們不要,她就哭了起來,我見她哭得傷心,就要她拿到前街的‘老祥記當鋪’。”

“小帥虎”心中一酸,他扭頭就衝出這間客棧,直奔前街。

他一路跑,一路怨恨著自己。

怨恨自己只顧得到處打聽著身世,而忽略了最重要的生活要錢。

近一個多月來,趙小柔已習慍了人類的社會,也學會了與人相處,可是“小帥虎”卻不知道她為了兩人的生活開銷已經捉襟犯肘到了要上當補的地步。

也難怪剛才店小二會擺出那付瞧不起自己釣樣子。

一個做老公的竟然混到要老婆去典當,這和吃軟飯有什麼兩樣?

好像所有的當鋪都是一個鳥樣子。

一間小小的門面,外面掛著半截布簾,然後高高的拒抬,只有下一個小小的窗口。客人們只能抬起頭和掌櫃的交易。

雖然說“君子常噹噹”,可是一進到當鋪矮人半截,再清高也清高不起來,君子和小人也就沒啥分別矣。

“小帥虎”一斗拱進“老祥記”當鋪,可是他卻沒見到趙小柔。

由客棧到前街只有一條路,趙小柔不可能會與他錯過。

因此“小帥虎”便拍著木板隔就的拒抬叫道。“喂!有人麼?”

小窗口露出了一小老頭,鼻子上架著老花眼鏡。

“幹什麼?”老共一見“小帥虎”就“高人一等”的道。

不記得自己這一生有沒有進過當補,是不是所有的當鋪朝奉都是這付盛氣凌人的味道。

“小帥虎”堆起笑臉道:“我……我找人,情同……”

老朝奉一聽找人,便沉下臉道:“你有沒有搞措?找人你到衙門去,我們這是當鋪,找人找到這來,你有毛病是不?”

被人家“兇”了一頓,“小帥虎”有求於人硬是壓下不痛快的感覺道:“我…我知道,我是找我老婆來的,剛才有人告訴我她來你這兒當東西的。”

老朝奉聞言臉色驟變。

他慌亂的道:“沒…沒有,早上開門到理在還……還沒有客人來國過……”

“小帥虎”仰著鬥,連脖子都酸了。

他正想掉頭而去,忽然他看到地上有一方手帕。

彎身撿了起來,“小帥虎”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又用力的啪著拒臺,把老朝奉引了回來。

“喂!你皮庠了是不?我已經說過……”

老朝奉的活還沒說完,“小帥虎”已受伸手一把抓住了老朝奉的山羊鬍子。

老朝奉痛得眼洎鼻涕齊流,雙手亂搖道:“輕……輕點……疼……疼死我了……”

“小帥虎”冷冷一笑道:“我看你他奶的才是皮庠呢,說,我老婆呢?”

老朝奉還在裝傻,他語不成聲道:“什……什麼?你老婆沒……沒有來過啊……”

這時櫃裡衝過來兩小夥計模樣的人,他們一見老朝奉被人揪著鬍子立刻喳呼起來。

“好哇,光天化日的你想打劫啊!”

“快放手,你小子瞎了眼,也不打聽、打聽‘老祥記’是推“罩”的?吃到咱們頭上來了--”

“小帥虎”沒放手。

他愈扯愈緊,老朝奉疼得一顆腦袋都從小窗口鑽了出來。

“兩位,你們最好別亂動。第一、我不是來打劫的,第二、你們就算天皇老子‘罩’的,我也不含糊。”

眼一瞪,“小帥虎”伸出另外一隻手,他拿著那方手帕道:“掌拒的,這是我老婆的手帕,我剛在地上拾的,你怎麼說?”

老朝奉慌了。

他痛苦不堪道:“我……我說,你……你先放手,先放手哇--”

“不怕你不說。”“小帥虎”鬆了手哼聲道。

縮回了頭,老朝奉突然大聲對身旁兩名夥汁吼道:“你們還楞在那幹什麼?還不快開門把這小子給我剁了。”

“小帥虎”一聽火就來了。

“不必麻煩--”

暴吼聲中,“小帥虎”改掌齊揚拓,那木板隔的拒臺已住他震開了一個大洞。

碎屑下濺中,他已進到屋內,老朝奉嚇得躲到好遠。

那兩名夥汁一怔,雙雙掄起拳頭就攻了過來,“小帥虎”眼也不抬。

人影一閃,募地出手。

兩名夥計連什麼都還沒看清楚,肚子上已各捱了一拳,痛得地叮連膽汁都快吐了出來,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哀叫不已。

“想跑”

“小帥虎”吼聲裡,人已飛快的上前,一把拎住老朝奉的後衣領。

“小……小哥,你……你饒命,饒命啊……”

老朝奉見到脖子上不知什麼寸候擱了一把彎刀,他嚇得魂不附休的叫著。

“老傢伙,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汨吶。”彎刀稍一用力,“小帥虎”惡聲道:“還不快老老實實的告訴我實情,我老婆呢?”

“我說,我說……小哥你……你先把傢伙挪開,刀……刀槍無眼……”

“沒那麼便宜,我先聲明,我有耐心聽你胡言亂語,我這把刀可沒耐性,你最好先想清楚再回答我。”

有把刀架在脖子上,這老朝奉恐怕連他老婆偷人的事也會說了出來。

原來趙小柔的確來過,她拿了一個形式古雅的王墜子頂鏈來當。

老朝奉一見那玉墜子就知是價值連城的東西,他無法收受,便介紹趙小柔到城南“震武教場。”

“小帥虎”聽完後,冷冷一笑道:“你說得可是真的?”

老朝奉汗如雨下,他煌聲道:“小哥,我……我怎麼敢騙你彎刀一緊,“小帥虎”道:

“那你為什麼方才矢口否認?!”

老朝奉心膽欲裂,他只能道:“因……因為‘震武教場’的洪教失喜…喜歡漂亮的女人,我見你老婆長……長得不錯所……所以……”

“所以你就起了歹念,想人財兩得?!”

“小……小哥饒命,饒命啊……”

老朝奉跪了下來,他磕頭加搗蒜,生汨俱下。

“無畏刀”寒光一閃,老朝奉一隻耳朵已巍顫顫的掉在地上。

“小帥虎”去也不回的就衝出“老祥記”當鋪,而老朝奉悽絕痛苦的眸叫就像殺豬般爆了開來。

“震武教場”。

“小帥虎”幾乎不費事的就來到城南,我到了這間面挺氣派的“震武教場”。

連們也懶得敲,“小帥虎”一抬腿就踹垂了兩扇厚沉的大門。

大,門後就是一片寬廣的練武場,場子兩旁擺滿了石擔、石鎖,以及一排非的木架,木架子上插著各式兵器。

跨步入內,走沒兩步,由練武場兩旁已衝出來十幾名大漢,個個橫眉毛怪眼睛的。

“小王人蛋,你吃了炸藥了?大清早的跑到這來踹門踢館?”

一名大漢來到“小帥虎”面前,他劈頭就罵。

“小帥虎”夷然不懼。

他手握“無畏刀”,聲音如冰碴子般抑地有聲道:“把人交出來。”

那大漢一怔道:“你找淮?”

“無畏刀”鬼魅船已經突然送到了對方的心口,“小帥虎”道:別跟我打屁,快把早上來這的姑娘交出來。”

那大漢並非弱者。

他縱然一招受制,卻立刻一個挪身,閃出丈外,嘿嘿笑道:敢情是這回事?那姑娘是你什麼人?”

小兄弟聽我一句活,不管那姑娘是你什麼人,你最好摸摸鼻子打那來,就回到那去,要不然你可就是‘老寺星吊頸’,活得不耐煩了。”

“小帥虎”一聽趙小柔的確在這裡,再聽人家說出這樣荒唐的活來,他再也忍不住怒聲道:“把人交出來,否則我拆了你們這破武倌”

“好大的口氣。”那大漢亦兇狠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他媽的想死就怨不了別人--”

活一說完,他反從身旁的木架子上抽出了一隻長格,筆直的就刺了過來。

“小帥虎”心急如焚。

他大吼一聲,“無畏刀”條閃暴起,帶起一道光弧,飛快迎向對方。

於是--火星並濺,長桅桅尖點在“無畏刀”上,大漢只覺雙手一麻,則覺不妙,肚子上只一涼,全身的力道彷佛開了閘的洪流,全在刀鋒劃述的一剎那奔騰渲洩而出。

因此--大漢躺了下去,在血泊中他的身體只抽搐一下,便寂然不動。

“小帥虎”那一刀正是“大幻八式”裡的第三式--“天外飛鴻”。

他是在不知不覺中使了出來,說實在的,他也不知道這一式刀法的厲害。

於是旁迆那十多名“震武教衡”的壯漢全都像了。

他們固然是因為那來無影去無蹤的一刀太過駭人,最重要的是被殺的大漢,是他們的頭,這“震武教場”裡除了總教頭外,功夫最高的副教頭。

“無畏刀”倏地一指,“小帥虎”突然對旁邊一名嚇傻壞的傢伙道:“人呢?在什麼地方?說--”

那個人慌亂道:“在…在屋裡……”

“小帥虎”提著刀,他在眾目睽睽下就直闖屋內,同寸高聲喊道:“小柔,小柔--你在那裡--”

突然由一間房裡衝出了趙小柔,她驚喜的迎向“小帥虎”道:“咦?你怎麼來了?”

一見趙小柔平安無事,“小帥虎”這才落下心中一塊重鉆。

這寸屋裡又走出來一個面目陰沈的中年人,他手中握著一雙鐵膽膽,掩抑不住驚徵道:

“趙姑娘,這人是誰?”

趙小柔剛想說活,一大堆人已衝了過來,把“小帥虎”給團團圍住,七嘴八舌的喳呼著。

“教……教頭這廝殺了人哇--”

“副教頭讓他做了啊--”

心中一跳,中年人募然吼道:“你們說什麼?副教頭怎麼啦?

你們別吵,小四子你說--”

叫小四子的人畏怯的看了一眼“小帥虎”,聲音裡透著恐懼道:“回……回教頭,這個人剛才殺了副教頭,一……一刀就把副教頭給開了膛破了肚哇……”

中年人神情一變,他冷冷看著“小帥虎”,難以相信道:“這是真的?”

“小帥虎”把趙小柔拉到身邊,他冷漠異常道:“不錯,我是殺了一個人,不過我卻不知道他是不是什麼副教頭。”

趙小柔也慌了。

她驚俱道:“你……你怎麼可以隨便殺人呢?”

“小帥虎”沒好氣道:“我是來救你的。”

“救……救我?我為什麼要你來救我?”

“小帥虎”急道:“我的姑奶奶,你還真是天真哪!這裡是賊窩,全是一群地痞惡棍,吃人不吐骨頭的貨色啊!”

趙小柔猶有不信道:“不……不會吧,洪教頭待人和氣,他……他還要買我的玉墜子哩。”

“小帥虎”氣得跳腳,他大聲吼道:“你這呆子,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再晚來一步,你被別人賣了都還不知道呢!”

洪教頭嘿嘿一笑。

他像換了個人似的,臉上表情更為明鷺突然脫道:“小兔息子,你好大的膽子。不錯,你再晚來一步,就有戲看了,不過現在也還是一樣,你們兩小誰也走不了。來人啊。男的給我斃了,女的留下來--”

趙小柔到現在才看清洪教頭的真面目。

她混身發顫,怎麼也想不到剛才和自己淡笑出價要買玉墜子的對方,竟是這樣的一個人。

十幾個大漢圉著“小帥虎”和趙小柔,卻沒有一個人敢上。

因為他們可全明白“小帥虎”手中刀是多麼的快,又是多麼的可怕。

洪教頭眼一瞪,不由發火道:“你們他媽的全是死人啊--”

“小帥虎”冷笑道:“你這群手下全已嚇破了膽,沒人敢聽你的。

“你們這群飯桶--”

洪教頭喝一聲,他手中一雙鐵膽已碎然飛了出去,直撲“小帥虎”的面門和前胸。

“小帥虎”早已防著,當洪教頭肩膀一動,他的“無畏刀”就快若閃電似的劈斬出去。

因那一雙鐵膽便讓他磕飛而去,只是他卻想不到鐵膽有一根細線套在洪教頭的手指間。

於是磕開的鐵膽便猛的又再飛回,若不是趙小柔眼尖手快,即寸推了“小帥虎”一把,那麼“小帥虎,甚有可能在沒有防備之下,而被那倒飛而回的鐵膽所傷。

一擊未中,洪教頭顯然也覺意外。

可是當他收回鐵膽再想攻敵寸,一把小巧的短劍已經不知什麼寸候只在了他的胸口。

而趙小柔一雙美目中隱含殺機,正冷冷的瞅著他道:“洪教頭,你也太惡毒了,江湖中有你這種敗類,不知道你到底幹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

想都沒有想到趙小柔有這麼快的身手。

洪教頭傻傻的望著胸口那把短劍,他面如死灰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生怕一不小心那把劍就全桶送自己的心口。

越小柔有一身不俗的武功,但她欠缺遇事應變的能力,對人心的險惡,她更是無人提防。

就在她認為洪教頭絕不敢蠢功的寸候,洪救頭已經一個倒翻,雙腿猛然蹴出。

趙小柔惶恐中只見洪教頭的鞋尖正露出寸許的尖刃,她不敢傷敵,只求自保。

雖然她極力的扭腰側閃,仍然慢了一步。

只見一道血光碎然從趙小柔的小腿迸現,待“小帥虎”發現情勢有變,找小柔已身體一歪,立足不倒在了他的懷裡。

“小帥虎”急怒中,“無畏刀”宛似天際一道長虹。

他一挾趙小柔,便追到屋內,直劈洪教頭。

鈇膽又現。

洪教頭大旋身中,手中鐵膽一前一後成一直線不待“小帥虎”刀鋒及身,已猛然甩出去。

“你找死--”

“小帥虎”大吼一車,“無畏刀”募然捲起一片光幕,兩顆鐵膽一碰到光幕就如泥牛入海,化成了蕭粉。

洪教頭幾曾見過如此厲害的刀法?

等到他再踢腳想要重施故技寸,“無畏刀”倏地光亮大增。

而洪救頭已“哇”的一聲怪叫,整個人“砰”的摔倒在地,他的一隻連鞋的腳已飛出好遠。

血無情的流著。

洪教頭一張臉已讓痛苦扭曲得交了形狀,古怪又可怕的擠成了一團。

“解藥拿出來。”

“小帥虎”一見趙小柔在自己杯中臉色發黑,人已暈了過去,不由得對洪教頭吼著。

冷汗涔涔,洪教頭不言也不劫。

“小帥虎”刀身上前,他頗目急道:“你真的不想活了是不?”

洪教頭這才生硬堅澀道:“我給了你解藥,是不是你就可以放過我?”

這寸候的“小帥虎”那裡還顧得了其他。

他連忙點頭道:“可以,你快把解藥交出來。”

洪教頭得到了“小帥虎”的點頭,他這才從身上掏出來兩包藥。

自己先打開一色吞服後,另一包抖手甩了出去。

手一伸,“小帥虎”接個正著。

他有些擾豫,洪教頭一旁道:“你若再磨蹭,毒性攻心,解藥也沒用。”

“小帥虎”打開了藥包,兄是一粒龍眼大的藥丸子,他不由道:“你最好莫使花樣,否則你就會死得很難看了。”

洪教頭服了交,精神似乎好了一點,他撐了起來道:“我認栽了,不會再替自己多找苦頭吃。”

於是“小帥虎”便把藥丸子喂入了趙小柔的口中。

“那解藥還真靈,不一會功夫趙小柔已“嚶時”一聲,悠悠醒了過來。

“你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不妥?”“小帥虎”一見趙小柔醒了,便忙不迭的問。

搖了搖暈漲的腦袋,趙小柔道:“好……好像沒什麼。”

安下了心,“小帥虎”狠狠瞪著洪教頭道:“我暫寸還不會離開這裡,這件事了不了結全在閣下。不過我先警告你,你若想報仇,最好考慮清楚自己還想不想再活。”

“小帥虎”活一說完,就帶著趙小柔在眾人畏俱的眼光下,離開了“震武教場”回到了客棧。

客棧裡。

“小帥虎”替趙小柔裹好了腳傷佔,他倒了一杯茶遞給她後,眼中帶著悲痛怔怔的望著對方。

照小柔頭垂得低低的,吶聲道:“你……你不要責怪我,我……我知道錯了……”

“小帥虎”心痛如絞。

他上前輕擁著她,忍不住道:“你別這麼說,是我不好,忽略了我們要吃、要住,還有一切開銷的何題,真……其難為你了。”

趙小柔俯在他的懷裡輕泣道:“我……我不想讓你擔心。真的,看到你每天為了查徵自己的來歷煩得連覺也睡不好,我怎麼敢拿這種瑣事去煩你?我……我只有自己想辦法了,誰知道那個洪教頭會是這種人……”

輕吻著對方的秀髮,“小帥虎”悠悠道:“別說了,什麼都別說了,我一個大男人竟然沒有那個能力讓自己的女人不愁吃穿,已夠汗顏,怎麼能苛責你?”

輕嘆一聲,趙小柔道:“夫妻本是一體,我這麼做無非是要你誤後顧之優……”

“我知道,到現在我才明白這些日子苦了你。唉,真是一文錢逼死英雄漢。小柔,我……我真是太對不起你了。”

“別法麼說,我心甘情願……”

患難見真情。

在這世上憑良心說,像趙小柔這樣的女人,為了愛可以犧牲一切,已經是少之又少了。

相反的,有許多女人在床頭人財空囊盡後,往往連招乎也不打一聲,拍拍屁股走人的已多到不姓枚舉。

因此“小帥虎”感動,也感激的有些哽塞。

正當他想著該如何來另闢財源之寸,客棧外已傳來一陣雜聲---------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11-13 14:33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