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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梁星羽 -【親親壞新娘】《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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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30 01:21:3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梁星羽 - 親親壞新娘

他雷天宇是目中無人的大暴君、不懂禮貌的自私鬼?
啐,女人搶著嫁的超優質好男全世界就只剩他一枚
這位方老師很不識貨ㄟ!為了改正她的錯誤觀念
他決定了,侄女的新任家庭教師就是她了!

抱歉,她得更正一下形容詞──
他不僅是暴君,更是一隻沒品大色狼
把她貶成「干扁四季豆」,保證不動她半根寒毛
結果咧!未經同意就吃她的豆腐、偷她的初吻
現下還自稱她男朋友,「從嚴過濾」她的交友狀況……
喀喳!「性騷擾防治法」已上路,雷總裁準備挨告吧!

愛的告白被當作性騷擾?他氣到快跳腳
不過呢,挑戰不可能的任務他最愛,所以──
閃眼的99純金戒+9999紅玫瑰=求婚進行曲
她若不點頭答應,那、那他就……出家當和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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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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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30 01:22:4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夏日的明媚陽光透過層層的濃密綠葉,照射在平整的柏油路面上。

  這是一處高級住宅區,坐落著十幾幢豪華別墅。每一幢別墅都有私人花園和車庫,刻繪著古歐洲藝術圖案的雕花大門,還有那宮殿般的氣派洋樓,使每幢別墅都漂亮得像座小小的城堡。

  道路兩旁的人行道上鋪著色彩豔麗的彩色地磚,從遠處望去,就像是兩匹富麗的織錦綵緞。

  此時,方展晴和蘭敏正站在這條路上向過路的行人散發著宣傳單。

  說實話,方展晴並不想來這種地方完成她的工作,可是她卻抵不過好友的死拉硬拽,因為蘭敏說「這裡是有錢人的集中地,分發出去的傳單比較容易達成效果。」。

  是的,她們這次分發的宣傳單就是要為「聖心慈善院」愛心募捐活動作準備的。作為聖心慈善院的員工,她當然希望那些事業有成而且關心慈善事業的人士能夠慷慨解囊,給院裡增加一些經費,可以令慈善院裡的孩子們得到更好的照顧。

  可是,選在這裡發宣傳單似乎並不是明智之舉。她們已經在這裡站了將近兩個小時,頭都快曬昏了,經過這裡的人數總共還沒有超過五個。

  這令方展晴感到迷惑不解,怎麼有錢人是足不出戶的嗎?經過觀察,她才發現這裡雖然行人很少,可是頻繁出入的高級轎車卻很多。原來有錢人都是以車代步的,她總不能去攔車子吧?她的身體又不是鋼板做的。

  而且這五個人當中還有三個人拿到宣傳單後,瞄了一眼就將宣傳單當廢紙扔到地上,這令原本就好後悔來這裡的方展晴更加懊惱,幾乎快要火冒三丈了。

  「這麼不尊重人家,真是沒修養。」她蹲下身撿起被扔掉的宣傳單,將它們撫平放回手中。

  看來這個有錢人的聚集地並沒有達成蘭敏當初所想像的效益,反而令她們白費工夫和惹來一肚子氣。

  她已經不願意再待在這裡浪費時間了,轉頭準備叫同伴離開時,卻發現本應該和她一起發宣傳單的蘭敏竟然坐在路邊的長椅上,手裡拿著一本雜誌正看得津津有味的。

  「我的大小姐,你在幹什麼?」方展晴嘆口氣,上前將蘭敏從長椅上拉起來,「我們已經浪費兩個小時了!你看,還有這麼多宣傳單沒有發出去,你還有閒情逸致在這裡看雜誌?快走啦,我們換個地方發,今天一定得把這些統統發出去。」

  「等一下嘛,展晴。」蘭敏的全副注意力還是放在手中的雜誌,「讓我看完這一段報導再走嘛。」 

  「把時間浪費在看這種三流雜誌上,不如快去工作。」方展晴乾乾脆脆地說。

  據她以往的經驗,蘭敏看的雜誌十有八九是報導那些名人隱私、明星秘聞之類的八卦文章,根本沒什麼實質性的收穫。為了改變她的口味,她曾找了許多名著小說給她看,可是全被退了回來,還加上一句「本人接受不了純文學的薰陶,只喜歡窺探名人隱私紼聞,那比較有趣。」的話。

  想到這裡,方展晴幾乎要替那些偉大的作家大嘆不值了,對蘭敏來說,文學名著的魅力居然抵不過八卦秘聞的誘惑,真令她哭笑不得。

  「喂喂,你不要這麼武斷嘛!」蘭敏把那本雜誌在方展晴眼前晃了晃,頗帶著幾分自豪的說:「難道只能看你那些唐詩末詞、五言七律,就不可以看些品味高雅的雜誌讀物嗎?」

  「不是不可以,而是不可能!」方展晴搖搖頭笑著說:「能如此吸引你大小姐目光的,不是哪個明星生了私生子,就是哪個富家公子哥的獵愛遊戲羅曼史,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能夠吸引你呢?」

  「喂,你在諷刺我嗎?」蘭敏嘴裡麼說著,臉上的笑容卻燦爛極了,「不過,這次你終於猜錯了,我看的是財經週刊。」說著,她便把手裡的雜誌遞了過去。

  方展晴接過那本雜誌,果然是財經週刊。這可把她搞胡塗了,她認識蘭敏也有好幾年了,從來沒見過她對金融經濟之類產生過一丁點的興趣,今天卻拿著財經雜誌看,這可真是教人跌破眼鏡。

  方展晴再仔細翻了翻那本財經週刊,其中有一頁被折起做記號,她順勢翻到那一頁,那是介紹一家跨國集團公司的文章。

  她再翻了幾頁,裡面儘是些股票證券行情分析,還有些企業公司的專題報導,她對這些毫無興趣也一竅不通。

  她無聊的合上那本雜誌還了回去,困惑地望著表情神秘的好友,「我就是不明白你在這裡面看到了什麼好東西,我可是覺得它枯燥透了。」

  蘭敏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方展晴,好像她現在看著的是隻怪物一樣。

  「展晴,你是說真的還是假的?我做上記號的那一頁你剛剛明明看過了嘛。」

  「是啊,一家公司的介紹嘛,有什麼不對啊?」方展晴問道。

  「當然不是指這些啦!」蘭敏無奈的向天空翻了記白眼,「這家公司經常給我們聖心資助呢,而且我估計這次的募捐活動他們可能會派人來參加哦。」

  「是嗎?可是那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接待他們的應該是院長才對啊!」

  「當然有關係啦。」蘭敏眉飛色舞的說著,一臉的陶醉。「我聽說啊,這家公司的實力很雄厚,而且雜誌上說那個新任總裁還不到三十歲呢!如果他能親自來參加募捐就好了,我就可以親眼目睹那種鑽石單身漢的風采了。」

  「你認識那個人嗎?」方展晴問道。

  「怎麼可能嘛!」蘭敏頓時一臉的氣餒和失望,連說話的聲音也小了下來,「我如果認識那樣條件優越的男人,早就把自己推銷出去了,哪用得著像現在這樣尋尋覓覓的?」

  方展晴不禁啞然失笑了。她這才明白,弄了半天蘭敏原來是在望梅止渴呢!

  她輕嘆了口氣,微笑著說:「好了、好了,既然你不認識人家,人家又不認識你,那還看他做什麼?又不會多長一塊肉。趕快走吧,咱們已經在這兒耗掉大半天的時間了。」

  方展晴不由分說地拉住她一起往路口走去。

  這回蘭敏倒是沒反抗,只是嘴裡還是不停的嘀咕著:「我就是知道自己沒那個命得到那樣的男人,所以才幻想一下聊表安慰嘛,難道連這個都不可以嗎?」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方展晴連聲說:「等我們發完了宣傳單,隨你怎麼做白日夢都可以。」  

  方展晴和蘭敏走了一段路,正想穿過馬路時,突然從身後傳來一陣刺耳的喧譁和叫喊聲。方展晴被那聲音吸引了注意力,不由自主地回過頭去,卻看到令她心驚肉跳的一幕。

  只見身後不遠處一張輪椅飛快的向自己這邊衝過來,那上面還坐著一個小女孩,正拚命的用兩手滾動著輪子,嘴裡還大叫大嚷著。

  「來追呀、來追呀!追不到我,我就不回去。」

  她後面跟著兩個女人在追輪椅,看樣子她們已經追了一段路了,有些氣喘吁吁的,其中的一個嘴裡大聲叫喊:「亭亭小姐,你不要跑啦,快停下,這裡車很多,很危險的。」

  那個坐在輪椅上的小女孩卻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反而把輪子轉動得更快,乾脆對追趕她的人來個充耳不聞。

  眼看那輪椅像個火車頭般疾衝了過來,方展晴想也沒想,本能地就伸出手去一把抓住輪椅的把手,巨大的下衝力帶著她踉艙地跑了幾步。她雙手緊握住把手穩住身子,終於令那輪椅停了下來。  

  剛剛在後面拚命追趕的兩個女人此時也趕了過來,其中一個約五十歲上下,長得慈眉善目:另一個只有十八、九歲,梳著兩條麻花辮子,正用兩隻手緊緊的死握住輪椅的把手,像是怕它再跑掉。

  那位年紀大些的女人求饒似的對坐在輪椅上的小女孩喘著氣說:「亭亭小姐呀,你就饒了李媽這把老骨頭吧。別再胡鬧了,你這樣跑出來,萬一出了什麼事,這個責任我可是擔不起呀。」

  她正說著話,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哎呀一聲,急忙轉向一邊的方展晴,滿臉感激地道謝。

  「這位小姐,真是太謝謝你了,要不是你幫忙,我和阿蘋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不客氣,只是舉手之勞嘛。」

  方展晴無所謂地笑笑,轉身欲走,坐在輪椅上的小女孩卻突然開了口。

  「你敢管我的閒事,你這個討厭的長頭髮女鬼。」

  方展晴猛地收住步子,再次轉過身來面對著氣焰囂張的小女孩。

  蘭敏是一頭清爽的短髮,只有她是綁著一條長長的馬尾,那麼這「討厭的長頭髮女鬼」的稱號是給她的嘍。

  她帶著好奇低下頭開始細細打量著眼前這個人雖小卻氣勢洶洶的小女孩,她頂多只有十歲大,穿著一件紅色的小背心裙,露出兩條細細的小腿;濃黑秀氣的眉毛下是一雙漂亮炯亮的眼睛,此刻正肆無忌憚地緊盯著她,還有那偏著頭的小腦袋瓜和仰起的小下巴,都顯現出這孩子的任性和野蠻。小小的她彷彿不是坐在輪椅上,而是坐在高高在上的國王寶座,滿臉挑釁的盯著她的對手。

  「呵,這小孩子好厲害啊。」蘭敏看著小女孩和方展晴互相對望,好像在彼此估量對方的份量有多少,她覺得有趣極了。

  李媽連聲道著歉:「小姐,對不起喔,這孩子就是這樣子,你別見怪。」

  方展晴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小女孩就把頭迅速地轉向李媽,大叫:「李媽,你敢說我的壞話,我就叫叔叔趕你走。」

  說著,她伸手便要去抓李媽的胳膊:李媽似乎習慣了她的這一手,急忙向後躲了躲,她這一下便抓了個空。她更生氣了,眼看著阿蘋正站在自己旁邊,迅速轉移了目標,向著阿蘋放在輪椅上的手一把抓了過去,頓時把阿蘋的手抓出了五道深深的紅爪痕。

  「哎喲,我的手啊……」阿蘋痛得抱著手直叫,張嘴想要說什麼,被李媽使來的一個眼色又給嚥了回去,只是站在那兒漲紅了臉悶悶的生氣。

  方展晴看了這一幕,真的是生氣了。

  她從沒有見過一個小孩子這樣刁蠻任性不講理的,而且還是個小女孩。這孩子的野蠻粗魯程度簡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就像個小野人、小暴君。

  她在聖心接觸了那麼多的小孩子,沒有一個是這樣難管教的。

  小女孩見到阿蘋沒有吭聲與反抗,更加得意,不但沒有住手,反而變本加厲地把小身子盡力向後扭著,繼續去抓阿蘋。

  方展晴看到阿蘋狼狽地躲閃著,而那個小暴君卻越打越起勁,就再也忍不住了。她把手裡的宣傳單往蘭敏的懷裡一塞,就衝到那猖狂的小人兒面前,一伸手就把正在揮舞著的兩隻小手給牢牢地抓住。

  「你這孩子是怎麼回事?怎麼這樣野蠻?是誰教你這樣打人罵人又威脅人的?你的父母難道不管教你嗎?他們放任你這樣撒潑又要賴嗎?」

  「你敢管我?你敢罵我?」小女孩轉向方展晴,伸長脖子大聲叫:「你這個臭女鬼、臭妖怪、臭雞蛋,你竟然敢抓住我?放開我!」

  她一面像殺雞般大叫,一面拚命地扭動著小小的身子,想把手從方展晴的掌握中掙脫出來。

  「你老老實實地坐好,不許再罵人、不許再打人,也不許再欺負人,我就放手,不然我們就這樣耗著吧,」她就不信她制伏不了一個十歲的小孩子。

  「我才不要聽你的話,你是個女妖怪。」小女孩掙扎得更厲害了,小臉因為氣憤而漲得通紅,大眼睛裡閃著野性的光芒。「我高興打誰就打誰,我偏要打阿蘋,你管不著。」

  「哦,我管不著嗎?」方展晴挑眉望著那小鬥士,接著說:「好,咱們找個能管得著你的人來管一管。」

  她依然緊握著小女孩的手,轉頭向李媽說:「李媽是吧?這孩子的父母在家嗎?我想要見見他們,我學過幼兒教育,也曾教過許多小孩子,可是我卻從來沒有碰到過如此頑劣的小孩,而且還是個女孩。我想我有必要給她的父母幾句忠告,可以嗎?」

  李媽長嘆了一聲說:「小姐,你不知道亭亭小姐的父母在她五歲的時候遇到了空難,她一直是和她的叔叔住在一起,雷先生去公司上班了,現在家裡只剩下我和阿蘋兩個人。」

  方展晴瞪大眼睛,怔住了。

  她沒想到這孩子竟會有令人如此傷心的一段身世,沒有父親也沒有母親,這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該是多大的孤獨和無助啊!

  於是她的心在剎那間心軟了,剛才小女孩的頑劣、蠻橫無理似乎都變得不重要了。她的目光再次落到雷亭亭那張漂亮的小臉上,在李媽提到她父母的時候,她驚奇的看到雷亭亭眼裡閃過一抹悲傷和無助;那無助深深的打動了她,可只是一眨眼間,那雙眼睛又換上警惕的神色緊盯著她。

  不過,只是剛才那一眼,方展晴已經看透了這個孩子。

  也許在那副任性野蠻的外表下,是一顆敏感而又容易受傷的稚嫩心靈。她調皮、她搗蛋,其實是用這些來掩飾自己的孤獨,她希望引起別人的關注,同時又怕受到傷害,所以她才會如此不可理喻的對待人,也把自己搞得一團糟。

  可憐的孩子!

  方展晴深深的吸了口氣,鬆開握住雷亭亭的手。

  雷亭亭不解的望著她,不明白這個剛才還好凶的阿姨怎麼會突然放開了自己。

  方展晴伸出手去,在雷亭亭的小腦袋瓜上愛憐地撫摸了一下。

  雷亭亭愣住了,接下來她卻做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她抓過方展晴撫在她頭頂的手,張嘴就一口咬了下去。

  「哎呀!」方展晴驚叫一聲,迅速的抽回手來。

  「天哪,你怎麼可以咬人呢?」

  蘭敏和李媽同時大叫起來,蘭敏想要上前幫忙,卻苦於手裡捧了一大疊的宣傳單,無法伸出援手,急得幾乎要跳腳。

  阿蘋也嚇了一跳,急忙把輪椅推遠,拉開雷亭亭和方展晴之間的距離,

  「小姐,對不起、對不起啊,你的手有沒有傷到?」李媽歉然地執起方展晴的手,只見上面清清楚楚留著一圈深深的牙印,還咬破了皮。「天哪,都咬破皮了!這孩子真是太不像話了。小姐,我看你還是跟我來擦點藥吧。」

  「算了,我自己回去弄好了。」方展晴微微皺眉看了看發疼的手。這小傢伙這一口咬得還真不輕呢。

  「展晴,你沒事吧?」蘭敏靠過來看了看那圈牙印,又看了看那一臉得意之色的始作俑者,搖了搖頭說:「我真是服了你了!好好的管什麼閒事嘛,她又不是聖心的小孩子!你這是何苦呢?這孩子簡直就是只小野獸,會抓人、會咬人,她家裡的人都教不好她,你管她做什麼?由她鬧到天上去,也是她們家的人倒楣,你就別蹚這渾水了,我們快走吧。」

  是啊,自己怎麼管起閒事來了?蘭敏說得對,這孩子刁蠻也好,可憐也罷,都不關她的事,她也沒有權利去管教別人家的孩子;畢竟這孩子和她沒有絲毫的關係,她真是瞎操心。

  「好吧,我們走,我差點兒忘記宣傳單的事了。」

  方展晴掉頭要走,卻被李媽給扯住了。

  「小姐,亭亭小姐把你咬成這樣,我們實在是過意不去。我看還是到家裡坐坐,上點藥,喝杯茶再定吧。」

  「謝謝你,可是真的沒必要麻煩了,我們還有別的事。」方展晴推拒著。

  蘭敏見李媽拖住方展晴嘮叨個沒完,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脫口說道:「還說什麼喝茶呢?你們家這千金大小姐在光天化日的大街上就能把人咬成這樣,要是到了家裡,還不得把人五馬分屍了?」

  李媽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只能拉著方展晴不停的道歉,忽然問她眼睛直視著方展晴身後,像是在辨認什麼東西,隨即叫道:「哎呀,是先生回來了,那是他的車子呀。」  

  方展晴順著李媽的目光看過去,只見一輛白色的寶馬轎車停在路邊,駕駛座位的車門打開了。一個戴著黑色墨鏡的年輕男人下了車,向她們走過來。

  「李媽,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都跑到外面來了?」那男人微皺著兩道英挺濃黑的眉,看了看李媽和雷亭亭,又看了看站在那裡的兩個陌生女孩,完全搞不清狀況。「好熱鬧啊,你們在幹什麼?」

  「哦,先生,是這樣。」一直沒說話的阿蘋小聲的說:「剛剛我在花園裡推著亭亭小姐散步,亭亭小姐說要到外面走一走,我就推她出來了。誰知一出門,她就把手絹扔到一邊的地上,要我去撿;我剛走開,亭亭小姐就自己轉著輪椅衝到馬路上,我和李媽只好在後面拚命的追。多虧了這位小姐幫了我們的忙,才把亭亭小姐截住,」

  阿蘋說完,看了看方展晴。

  那男人把頭轉向她,方展晴能感覺到那墨鏡後面的眼睛正在打量著她。

  想必他就是這小女孩的叔叔,一個年輕的監護人。可是她討厭他那樣肆無忌憚的看人,好像高高在上的樣子。

  方展晴不悅地抬起頭來,甚至有點凶巴巴地回迎他的注視。據她的目測,這男人的身高有一百八十以上,身材挺拔而修長,她一百六十五公分的身高站在他面前顯得過於嬌小;他穿著質料考究的灰藍色襯衫和米色西裝褲,雖然他的眼睛被墨鏡擋住,但是從他那深邃的臉部輪廓、挺直的鼻樑和性感的嘴唇線條,仍能看出這是個相當漂亮的男人。

  「喂,這男人和你那個紀承揚有得拼哦!」蘭敏壓低聲音在方展晴耳邊小聲說道:「不一樣的類型哦。」

  方展晴朝天空翻了翻白眼,「我說過多少次啦,我和阿揚是青梅竹馬的老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樣!還有,我拜託你別像個花癡一樣盯著人家看,你有點女性的尊嚴好不好?」

  「你別說得那樣難聽嘛,我只是欣賞一下嘛。」

  「什麼欣賞啊?看你那眼神根本恨不得把人家生吞活剝了。」

  「喂,你是不是朋友啊?」

  「有帥男在面前,你還顧得上我這個朋友嗎?」

  「你……」

  兩人只顧著嘰嘰喳喳的咬耳朵,絲毫沒有注意到兩道倨傲的目光正不悅的盯著她們。

  他雖然聽不到她們在說什麼,可是瞧她們不時的看上他一眼,就知道她們議論的重點一定是他。他可不喜歡自己成為別人閒談的話題。

  「小姐,你貴姓?」他開口問道,聲音低沉而略帶磁性,還有種威嚴的氣勢隱含其中。

  「我姓方,方展晴。」她大大方方地說。

  「我姓雷,雷天宇。」他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但是卻看不出誠意。「方小姐。謝謝你的幫忙。」

  他話音剛落,一旁的雷亭亭就叫了起來。

  「叔叔,你不要謝她!她管我、罵我,還抓住我不放,她是個女妖怪、壞巫婆。」

  「哦?」雷天宇挑起濃眉,伸手將墨鏡從鼻樑上摘下,露出一對深邃而漂亮的眼睛,目光銳利而倨傲地緊盯著方展晴。「方小姐管教了亭亭?」

  「雷先生,你只說對了一半。」她也瞪視著他。

  他這眼神算什麼意思?是對她表示不滿嗎?難怪那個雷亭亭如此猖狂,原來是有人撐腰。

  「如果我有一丁點兒的權利可以去管教令侄女的話,那麼我會先狠狠的揍她一頓屁股,然後再從頭教她什麼叫禮貌、什麼叫尊重人,教她一切她應該明白的東西,而不是讓她像現在這樣一個勁兒的罵人、打人、咬人和威脅家裡的傭人,活像個小暴君。」

  一旁的雷亭亭突然大叫起來:「你才是女鬼、女妖怪、女巫婆……」

  她還要罵下去,卻被雷天宇凌厲的眼瞪了一下,其中的警告意味甚濃,只好不甘心地閉了嘴,冒著火的眼睛仍是緊盯著方展晴。

  「李媽,帶亭亭回家去。」雷天宇發了話,「我要和方小姐好好的談一談。」

  「是,先生。」李媽和阿蘋推著雷亭亭走開了。

  雷亭亭臨走前還不忘惡狠狠的瞪了方展晴一眼。  

  雷天宇細細地打量著眼前這個以毫不畏懼的神色迎視著他的女孩,她看起來大概二十三、四歲的樣子,白淨清爽的鵝蛋臉上有一雙清澈晶瑩的大眼睛,兩道秀氣濃黑的眉毛為她增添了一份女孩少有的英氣,加上那俏皮的小鼻子及紅潤的嘴唇,使得她整張臉特別生動。

  「方小姐,從來沒有人在我面前說過亭亭是個小暴君,你是第一個。」

  「是嗎?那是因為別人不敢說,或者是有人不喜歡聽。」她意有所指的看他一眼。 

  「你在指責我是個大暴君嗎?」他聽出她的弦外之音,目光逼人的緊盯著她。「方小姐,可能你是從事教育工作的,也管教過不少小孩子,可是我要告訴你,亭亭不是你可管教的學生,她是小暴君也好,是小野蠻也好,只能由我來管教她。我不希望不相干的人來替我教訓她,包括你在內。」

  方展晴瞪大眼睛看著面前這個盛氣凌人的男人。

  他責怪她是個多管閒事的雞婆嘍?這男人的話使方展晴心底燒起了一把無明火,簡直快要氣死她了。

  「果然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她挺直了脊背,用燃燒著怒火的眼睛緊盯著這可惡的男人,清清楚楚的大聲說:「算我多管閒事找罵挨!不過雷先生,我最後給你一句忠告,如果你真的關心你的侄女,想要她將來成為一個淑女而不是一個潑婦的話,請你從現在開始就教育她,免得她在身體殘疾了之後,連心靈都殘疾了。」

  「你竟敢這樣跟我說話?」

  「哈,你這個人真奇怪。」她揚起頭來,說得更大聲了:「你以為你是誰呀,救世主嗎?我現在才真的明白為什麼你的侄女小小年紀就那麼目中無人,原來她骨子裡流的血和你一樣。也許你位高權重,有很多人必須聽你的話,但是那並不包括我,我喜歡怎樣講話是我的自由,而且你和別人也沒有什麼不同,拜託你不要擺出一副走路有風的鬼樣子:就算你很富有,在人格上也並不比我們高貴多少,希望你明白這一點。我的話說完了,再見……哦,不,我說錯了。」她停頓了一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應該是永遠不要再見。」

  說完,她一甩頭轉身就走。

  「展晴,等等我嘛。」蘭敏急忙跟了上去。

  雷天宇怔住了,完全的目瞪口呆。

  這伶牙俐齒的女孩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從來沒有人用這種不客氣的口氣對著他吼,可這個黃毛丫頭不僅吼他,還說了那麼一大篇明嘲暗諷的話來回敬他,最後還毫不甩他的掉頭離去!這種經驗他還是第一次,不過他倒是挺佩服她的勇氣,畢竟敢對著他吼的人沒幾個。

  他不能否認她的話打動了他,也驚醒了他。

  想著亭亭那刁蠻的性子,難道大哥留下來的唯一骨血真的會變成心靈殘疾的人嗎?

  他走回到車裡坐下,把身子陷進那柔軟的皮椅裡,皺眉深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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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30 01:23:2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聖心慈善院坐落在遠離城市的邊郊附近,沒有了都市的熱鬧和喧囂,這裡顯得相當的幽靜與平和。

  對於愛熱鬧的人來說,這裡雖無聊至極,對於方展晴來說,這裡卻令她感到十分舒適與愜意,甚至可以說是她的一片樂土。

  她的工作是負責教小孩子知識,並照顧他們像普通人家的小孩子一樣健康的成長。有時,她還會帶他們去附近爬山,採集植物標本、撲蝴蝶、抓蜻蜓,她喜歡讓孩子們和大自然接觸;每次和這些孩子在一起,她都會覺得好像自己也回到童年一樣。

  當初,她母親曾極力反對她來聖心工作,她母親認為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工作,連個優秀的男朋友都找不到。天知道她根本就不想交男朋友,所以當她毅然撕掉其他學校寄來的錄用通知書,並表示除了聖心哪裡也不去的決心後,她母親終於帶著十二萬分的不願意無可奈何的應允了。

  算來她到聖心也已經四年多了,對這裡的每一個人、每一草一木她都充滿了感情,她當然希望外界對聖心的資助能夠更多一些,奸讓那些正在成長的孩子得到更好的教育。所以,這次的愛心募捐活動她是卯足了勁去拼的,她主動向院長請纓,承擔了給那些知名企業送邀請函的任務,並和同事蘭敏一起去公共場所分發宣傳單,就是希望這次的募捐活動會有更多的人來關注,並且慷慨解囊。

  今天原本是她的休假日,可是她卻有好多事要做。

  一大清早,她就開始幫著蘭敏佈置召開募捐活動的會場。會場設在一樓的小禮堂,她們必須把這裡打掃得乾乾淨淨,等會兒她還要去市區跑一趟,給那個一直資助聖心的仲天集團送邀請函。

  因為從這裡去市區還有好長的一段路,而且坐公車既耽誤時間又不方便,所以她一早就打電話給好友紀承揚,讓他開車來載她去仲天。紀承揚所在的公司經常和那些中大型企業有業務關係,所以他一定知道仲天在哪裡,就用不著她費力去打聽了。

  「展晴,你知不知道,昨天你的樣子很威風啊!」蘭敏一邊拖地,一邊說:「沒想到你還有這樣凶悍的一面。」

  「那要看對誰啦,我從來沒有碰到過那麼可惡的男人。」方展晴皺著眉說:「而且那個男人又自大又臭屁,驕傲得像只孔雀,我最討厭這種人,以為有錢就了不起,看誰都好像比他矮一個頭。那個小女孩簡直和他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你呀,就是太衝動了。」蘭敏笑著說:「非要去管人家的閒事,結果呢,生了一頓氣不說,還被那隻小野獸咬傷了手。」

  她說著說著,突然忍不住笑起來,「不過,看你生氣的樣子倒是挺有趣的,像個小孩子。」

  「你不知道我一看到那男人盛氣凌人、高高在上的樣子就冒火,而且他還暗示我多管閒事,真是狗咬呂洞賓、好心遭雷劈呀。」方展晴忿忿地用力擦拭著桌椅,以發洩心中那股殘留的怒氣。

  「可是,那男人長得真的好帥哦。」蘭敏說:「你不覺得嗎?」

  方展晴翻了翻白眼,做了一個好噁心的樣子。「別告訴我你對他一見鍾情啊!那種沙豬主義的大男人有什麼好?你不要被他的外表給矇騙了,有些人的外表和內心世界是成反比的。」

  「你有點偏激哦。」蘭敏接著說:「說話要公平點嘛。」

  方展晴踩到一張高椅上,準備把天花板上一個壞掉的燈泡換下來,嘴裡還唸唸有詞:「小敏,我拜託你別再說了,只要一提起他們,準沒好事……哎呀……」

  她光顧著說話,忘記自己是踩在椅子上的,向後一退便踏了個空,整個人就倒了下來,把蘭敏嚇了一大跳;幸虧及時有人扶了她一把,穩住她失去平衡的身體。

  「你在表演雜技嗎?小晴。」

  一個略帶驚訝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不用看,方展晴也知道幫了自己的人是紀承揚,和他從小玩到大,他的聲音她豈有聽不出來之理!

  「阿揚,我有一個發現哦!」她扶著紀承揚的肩膀跳下長椅,對著他開心的笑,「每當我需要幫忙的時候,你就會及時出現,我看你改名叫作及時雨好了。」

  「少拍馬屁了。」紀承揚笑著說,那含著笑意的眼睛正好笑的看著她,搖了搖頭嘆著氣說:「野丫頭,你這鹵莽的毛病怎麼一點都不改呀?你都沒有找個人在底下看著,就這樣一個人爬到那麼高的椅子上去,要是真摔下來,就有你好受的了,恐怕要魂歸離恨天哪。」

  「喂、喂,你別一見面就詛咒我嘛,我吉人自有天相,沒事的。」

  她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看看站在面前的紀承揚。他穿著一件米白色休閒上衣和同色調的休閒西褲,一般人穿一身白衣通常都會給人很假的感覺,可是穿在他身上卻顯得那麼協調,有一種玉樹臨風、瀟灑不羈的味道。

  「紀大哥,你今天不用上班嗎?」蘭敏向他打招呼。

  「當然得上班啦!」紀承揚說:「不過,我可以先送小晴到仲天后再去上班,不然有人要說我不夠朋友了。」

  方展晴忍不住笑著說:「你是在說我嗎?我可沒有那麼小氣,只不過哪天你有了女朋友,我坐順風車可就不那麼方便了:所以啊,今日不坐,更待何時?」

  「好了,別貧嘴了,快走吧。」

  「小敏,我走了。」她不忘跟蘭敏道別。

  兩個人出了小禮堂,在院子裡上車,直奔市區而去。

  車子飛快的行駛在高速公路上,方展晴降下車窗玻璃,從車窗向外望去,只見風景快速的閃過,早已看不到聖心的影子了。

  「小晴!」紀承揚邊開車邊開口問:「你有多久沒回家了?」

  方展晴想了想說:「大概快兩個月吧!你問這個做什麼?」

  「你以為我很喜歡多管閒事嗎?看在老朋友的份上,我才提醒你,趕快抽個時間回家安撫一下你媽吧,否則你會後悔的。」他提醒她。

  方展晴困惑的望著他,聽出了弦外之音。「阿揚,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只是最近比較忙沒有常回家罷了,出什麼事了?」

  「你媽和我媽聚到一起,哪裡會有什麼好事啊?」他頭大的說:「她們兩個商量說要給你安排相親。」

  「啊!不會吧?」她大叫起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相親!虧她們想得出來,要我去做那種丟臉的事,門兒部沒有!癡心妄想!」

  他同情的看她一眼,再次警告她,「看樣子你媽這次來真的,我看到她拿了好大一個本子給我媽看,我看上面大概是準備跟你相親的名單,好像還有照片。」

  「這太過分了吧!」方展晴叫苦連天,「不經過我同意竟然想算計我相親,我才二十四歲呀,就算我是四十二歲也用不著相親這套老把戲!丟死人啦!讓我像商品似的坐在那裡讓那些男人上下打量,我死也不干。」

  紀承揚用同情的眼光看著猶如困獸般的青梅竹馬,他理解她的心情,可是他卻幫不上忙。

  「你打算怎麼辦?反抗嗎?你抵抗得了眼淚攻勢嗎?」他表示懷疑。

  「我……」她一時倒也想不出法子來,因為如果她老媽一掉眼淚,全家人都會馬上舉手投降,而她這個勢單力薄的苦命人恐怕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既然這樣,我就更不能回家了,還是住在聖心安全。」

  「你總不能一輩子不回家吧?這個辦法行不通的。萬一你媽見你竟然連家都不回了,一氣之下更決心把你嫁出去,那豈不是更糟糕?」他指出她想法中的漏洞。

  方展晴無力的抓了抓頭髮,煩躁極了,「我怎麼會這麼倒楣呢?我不想相親呀。」她突然想到了什麼,把頭轉向紀承揚,求救的說:「阿揚,你幫我想個辦法吧!」

  他聳聳肩,「抱歉,我是同情你沒錯,可是我無能為力啊。」

  「什麼?朋友有難你竟然不幫忙!」她語帶威脅地說:「你忘記上次是誰假扮你的女朋友,幫你打發掉那個公關經理的,你有沒有良心啊?」

  「我如果沒有良心,就不會把這個消息洩露給你了,」他無可奈何的說:「我怎麼幫你啊?假扮你的男朋友嗎?那樣騙騙別人還可以,騙你我兩家人鐵定會穿幫的,如果你想用這招,最好換個人比較容易過關。」

  「看來老天爺是故意跟我作對,這麼短的時間要我去哪裡找個假男朋友過關哪?」她長長的嘆了口氣,然後以一種壯士斷腕的勇氣大聲宣佈:「算了,我就面對現實奸了。我決定了,我要跟我媽打游擊,能躲就躲,能閃就閃,實在不行我就用最後的絕招,一次性免除後患。」

  「是什麼?」紀承揚好奇的問。

  「告訴我媽,我是女同性戀。」她語氣堅定的說。

  紀承揚一怔,隨即哈哈大笑。「丫頭,我拜託你不要在我開車的時候說笑話,很危險的。」

  「誰說笑話了?走著噍吧!」

  站在這幢高樓大廈前,方展晴充分感覺出仲天集團的實力與氣派,光是那三十層的辦公大樓就已經顯示出仲天不容忽視的商界地位。

  難怪它會一直在暗中資助聖心!聽院長說仲天的前總裁雷老先生一直都很關注慈善事業,並會定期給聖心經濟上的援助,可是雷老先生並不願意將此事曝光,他不想讓自己的愛心之舉變成了沽名釣譽,也不喜歡媒體的炒作,這一點是方展晴尤其欽佩的。

  走進仲天大廈的一樓大廳準備搭乘電梯,方展晴突然感覺到了來自周圍的奇怪眼光。

  她看過去,只見那些男職員部是清一色的西裝革履,而那些女職員都是穿著套裝,她馬上就明白那些奇異眼光的背後涵義。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著,一件印了史努比的蘋果綠T恤及黑色牛仔長裙,在這些穿著正式的人群中,她這一身行頭分外的「惹人注目」。

  沒想到自己竟然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方展晴無奈的翻翻白眼。她送完請柬就走人嘛,這些人用得著那樣看她嗎?再說,她也不覺得自己的穿著有什麼不對,如果要她穿著套裝帶著孩子們爬山玩遊戲,那才是奇怪呢。

  這時正是早上上班時間,電梯門口擠滿了職員,方展晴煩惱的皺皺眉頭,她已經擠了兩次都沒能搭上電梯了。

  她無聊地左右看看,突然發現走廊的盡頭處還有一部電梯,門口卻一個人也沒有。她暗自竊喜,趕忙向那部電梯飛奔而去,奇怪的是那些職員一個也沒有跟上來,仍是站在原地等著擠那幾部電梯。

  難道是這部電梯壞了?她伸手按了按鈕,電梯從三十層開始慢慢往下降,根本沒有任何問題。

  電梯在一樓停下來,她定了進去,按下三十層的按鈕,據她以往的經驗,最高層的負責人都是在頂樓那層辦公的。電梯門關上的剎那,她突然瞥見一個保全人員向自己這兒過來。

  他也要坐電梯嗎?她想按按鈕讓電梯停下來,可是晚了一步,電梯已經慢慢的升上去了。

  沒趕上電梯的保全人員呆愣在電梯門口,不明白為什麼總裁的專用電梯裡竟會有一個陌生的年輕女孩子。

  電梯在三十層停了下來,方展晴邁出電梯來到一條寬敞的走廊。長長的走廊兩邊有許多辦公室,上面的牌子上寫著業務部總經理室、銷售部總經理室、財會部總經理室、推廣部總經理室等等名稱。來到這裡之前,院長干叮嚀萬囑咐要她把請柬送到仲天的新任總裁手裡,所以她的目光始終在那些門牌上掃來掃去,希望發現哪一問的門牌上寫著總裁辦公室。

  可是她還沒有開始尋找,就被一個嬌媚的公式化聲音打斷了計畫。

  「小姐,請問你找誰?」

  方展晴順著聲音看過去,只見一個穿著香奈兒套裝的妖嬈女子正朝自己走過來,長頭髮燙成微卷的波浪形,臉上的妝容是精雕細琢的,她絕對可以稱得上是個美人,可是臉上的表情卻教人不敢恭維。如果那還可以算得上是笑容的話,也只是一種公式化的敷衍,毫無誠意可言。

  「我找你們總裁。」既然有人出現了,她也用不著一問問的去找總裁辦公室,省了她不少力。

  那女子打量了她幾眼,在看到她那一身穿著後,臉上那種公式化的笑容也免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然視之的表情。

  「我是總裁的秘書,有什麼事跟我講好了。」

  方展晴也同時打量著眼前這位秘書。這女人的表情變得真快,這種勢利眼的人她還不屑於跟她廢話呢!她從背包裡拿出請柬遞過去。

  「麻煩請你轉交給你們總裁。」

  她本想轉身離去,卻莊瞥見那位秘書的下一步舉動時停住腳步。

  「哦,原來是要找贊助的!我們總裁的時問很寶貴,沒空看這些浪費精力的東西。」說著,她就把請柬握成一團,隨手丟進走廊的垃圾桶裡,

  這可惡的女人在幹什麼?方展晴不悅的看著女秘書那居高臨下的眼神,決定要教訓她一下。

  不尊重別人的人休想得到別人的尊重,她會要這只驕傲的母豬付出代價的。

  看了看那個垃圾桶,方展晴把目光又栘回到女秘書的臉上,她清清楚楚的開口說道:「既然你們總裁那麼忙,我也不便打擾,請你把我的請柬還給我,我立刻走人。」

  女秘書怔住了,沒想到會被人將了一軍。她總不能真的把手伸進垃圾桶裡,去撿出那張請柬吧?一時間,她臉上的表情越來越不自在,呆呆的說不出話來。

  活該!方展晴看著對方那張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她倒要看看這位了不起的女秘書如何處理。

  啪啪啪!幾聲鼓掌聲在方展晴身後響起。她嚇了一跳,沒想到身後居然有人,她趕忙回過身去,卻見到昨天那個令她大為光火的男人,那個在別墅區裡指責她多管閒事的男人。

  他怎麼會在這裡?難道說他也在仲天上班?此時他正用一種饒有興味的眼光看著她,唇邊還帶著一絲笑意,和昨天那副板著臉的樣子判若兩人。

  「是你!」

  雷天宇感興趣的看著她杏眼圓睜的驚奇樣子。看她好像見了鬼的樣子,他給她的印象還不至於那樣壞吧?剛才他出了電梯,聽到走廊裡有女人說話的聲音,而且那聲音還很耳熱,他就來看個究竟,沒想到居然又看到昨天那個仗義執言的女孩子正在對抗他的秘書,而且還將了他的秘書一軍。

  真是太有意思了,怎麼他連續兩次見到她,她都是在教訓人呢?不過她辛辣的方法也確實起了作用,他還從來沒看過他的秘書臉色像現在這麼難看。

  「總裁。」看到雷天宇,女秘書連忙打招呼。

  「你就是仲天的負責人?」不會這麼巧吧?

  「如假包換。」他笑笑,「要不要我調出檔案給你,以便驗明正身。」

  這下可糟了,這男人竟然是仲天集團的總裁,不是真的吧?他居然就是一直資助聖心的贊助者,怎麼會是這樣呢?昨天她還氣勢洶洶地把他貶低了一番,他不會因為她的關係而報復聖心吧?不行,她絕對不允許因為自己的事情而影響了聖心的運作。

  「雷先生,我要和你談一談。」

  「好啊!」他說,「到我的辦公室吧。」

  「等一下。」她走到那女秘書面前,微笑著說:「小姐,請把我的請柬還給我,我現在就要浪費你們總裁的寶貴時問和精力,談一談請柬裡的問題,可以嗎?」

  女秘書再也顧不得維持面子,趕忙翻開垃圾桶的蓋子,從裡面撿出那張請柬。幸好垃圾桶早上才清理過,沒有其他骯髒的東西,請柬雖然被握成一團,但還算乾淨。

  「小姐,實在是對不起啊,我不知道您跟總裁有約,這是我的失誤,請您原諒。」

  態度變化真快呀!方展晴無奈的翮了翻白眼,對虛偽的人她一向是不喜歡的。

  方展晴跟隨雷天宇來到走廊盡頭的最後一問辦公室。兩百多坪的辦公空間,那明亮光潔的落地玻璃窗可以縱覽城市風景,氣派非凡的橡木製辦公桌上放著超薄筆記型電腦和一些文件夾,靠牆的壁櫃裡豎著一些書籍和資料。

  「雷先生,我是聖心慈善院的員工,這封是我們這次愛心募捐活動的請柬。」她把那慘遭蹂躪得不成原形的請柬直接放到他面前的辦公桌上,以公事公辦的口吻說:「既然貴公司是我們聖心的主要贊助人,我希望雷先生能抽出時間來參加這個活動,具體時間和事項請柬裡有說明。」

  雷天宇盯著眼前那一團被稱作請柬的東西,不由得皺起濃眉,「這種請柬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很『特別』啊!」

  「請你不要懷疑,這確實是一張請柬沒錯。」她大聲說:「至於它為什麼會這麼的『特別』,那就要請問一下你的女秘書了。」

  他凝視著她,笑意在眼底加深。「方小姐,你實在是個很有意思的人,你昨天給我的印象也很特別。」

  方展晴注視著他那雙閃著狡猶光芒的漂亮黑眸,心想他在暗示什麼?他會因為她昨天的言行而影響到對聖心的贊助嗎?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她不就成了罪魁禍首?

  「雷先生,不管昨天我給你留下的印象有多麼惡劣,那都是我和你之間的私事,如果你是個公私分明的人,我希望你對聖心的好印象不會因我而有所轉變。」

  「你認為我會那麼做嗎?」他挑眉問她。「在你昨天給我的那些評價後面,還要加上挾私怨報復嗎?」

  她認真的看了他一會兒,才說:「我相信你不會這麼做。」

  「哦,為什麼?」他有些疑惑。她剛剛不是還在擔心嗎?

  「因為我相信一個暗中給予聖心資助而不因此沽名釣譽的人,他的品格是禁得起考驗的。」

  雷天宇深深的望著眼前一臉真誠的方展晴,這坦率而又直腸子的女孩子真的是震撼了他,他對她越來越感興趣了。

  「謝謝你的信任。」他微笑著說:「我會準時到場的。」

  方展晴微笑著向他伸出手去,說道:「我也代表聖心謝謝雷先生一直支援我們。」

  他握住她伸過來的手,看著她清新俏麗的笑臉,心底竟悸動了一下。

  他隱隱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了,此刻看著她,他竟然感到——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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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30 01:24:0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聖心慈善院愛心募捐活動確實有不少的企業集團參加,大中小型都有;但是最搶眼的便是仲天集團的總裁雷天宇也出席了這次的募捐活動,而他成了在場眾多記者的焦點。

  和仲天集團前總裁雷遠相比,他的兒子兼接班人雷天宇似乎並不刻意迴避記者,他們想拍照他就讓他們拍個夠,只是不接受採訪。

  他說:「這只是仲天集團為慈善事業盡的一點綿薄之力,不值得媒體大加宣傳。」

  話雖如此,但在場的其他企業集團的負責人見到雷天宇,就像蒼蠅見了蜜糖似的圍了上去,打招呼、攀交情的人絡繹不絕。誰都想與這個知名的跨國集團攀上交情,因為誰都知道,如果能與仲天有生意往來,那絕對是財源飈升的。

  不遠處的方展晴看到如此盛況,頗不以為意。

  那個雷天宇真是愛出風頭,一副天下唯我獨尊的樣子,氣的是偏偏有那麼多的馬屁精願意圍著他打轉,真是沒有天理。雖然受仲天集團就是聖心的暗中資助人這一事的影響,她基本上已把他列為還算是有點良心和愛心的人,可是這並不代表他的所作所為就能入她的眼。瞧他那副春風得意的樣子,好像多麼了不起似的。

  「喂,展晴,你在這裡發什麼呆,募捐活動要開始了。」蘭敏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在她肩頭拍了一記。

  「是嗎?太好了。」她賊賊的笑,心裡有了主意。

  快步走到已經眾成一團的人群前面,方展晴大聲的說:「各位先生女士,募捐活動馬上就要開始了,請大家至小禮堂入座好嗎?」

  那些人彷彿沒有聽見她說話似的,依然你一言我一語的和雷天宇攀談著。

  方展晴見沒人理會自己,頓時火冒三丈。

  看來非得先剷除那個罪魁禍首才行!她用力擠進由記者和企業負責人組成的肉牆中,一眼就看到那個中心人物雷天宇的身影,他正自在的微笑著與眾人寒暄。

  愛現的男人!方展晴心裡暗暗說道。

  「雷先生,請跟我來小禮堂。」她咬著牙恨恨的說。真想用棒子打暈這個引起混亂的禍害人物,直接把他拖進禮堂算了。

  想到打暈他可能會使聖心失去一個極好的贊助人,所以她只好暫時將這一個想法作罷,直接上前挽起他的胳膊將他用力拽出人群,向小禮堂方向走去。

  還是這辦法奏效,雷天宇一走,其他那些企業贊助者也都直奔著小禮堂來了。

  雷天宇看著低頭猛拖著他手臂疾走的方展晴,她皺著眉、噘著嘴,看樣子好像是生氣了。不過,他發現她生氣時的樣子還挺可愛的。

  「方展晴小姐,你用這種押犯人的方式對我,太失禮了吧。」

  「失禮?」她氣呼呼的說:「你雷大總裁的禮貌也太周全了吧?今天所有到場的企業負責人和記者,你每個人都和他們說幾句話,我們這個募捐活動還要不要開?乾脆改成你雷天宇的個人表演秀好了,你這人是不是有病態的表現欲呀?」

  「你似乎很喜歡攻擊我嘛!」他笑著說:「如果你的態度能有那天來仲天送請柬的一半好,那我就會很感激了。」

  「不要懷疑我對人的態度,我對朋友和看順眼的人一向有禮貌。」她將他拖到小禮堂門口,「只是這兩種人裡面你哪一種都不是,所以只算得上是個異類,我會這樣對你也很正常嘛。」

  「哦?難道異類就不可以做朋友了嗎?」從沒有人用異類這個詞來形容他,還真是令他哭笑不得。

  「我從沒試過,不過可能性很低哦,」要她和看不順眼的人做朋友,很困難。

  他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說道:「你應該試試。」

  她聳聳肩,根本就沒當一回事。沒有意義的話她向來是當作耳邊風的,吹過就算了。

  雖然雷天宇被方展晴視為不可溝通的特殊異類,但這個異類在對於聖心慈善院的資助方面確實是獨一無二的大手筆。

  在院長講完了公事化的開場白之後,募捐活動便開始了。

  那些中小企業的負責人紛紛上前捐款,數目都在十幾二十萬之間,最高的也只是三十萬而已,而那個雷天宇卻遲遲沒有行動,這使得方展晴充滿了好奇之心,她倒要看看雷天宇能捐出多少錢款來。

  等那些中小企業的負責人都捐得差不多的時候,雷天宇掏出那張早已簽好的支票放在募捐台上,當院長用顫抖的聲音念出一百萬這個數字時,方展晴剛喝進口中的茶水一下子噴了出來,濺了自己和坐在旁邊的蘭敏一身。

  「展晴,你在幹嘛?」蘭敏壓低聲音不滿的咕噥著,「天哪!我新買的衣服呀。」方展晴的傑作在蘭敏那件薄料的白色洋裝上染上了一片黃色茶漬,蘭敏心疼得幾乎掉下眼淚來。

  「咳咳……對……咳咳……對不起……咳咳……」方展晴幾乎快被茶水嗆死。她剛才沒有聽錯吧?那傢伙竟然捐出一百萬的支票?不可能,那一定是空頭支票。

  在她胡亂猜測的時候,伴隨著院長的感謝詞,募捐活動便結束了。

  方展晴以媲美百米衝刺的速度直衝向坐在前排的雷天宇,在記者還沒有包圍他之前將他帶離小禮堂,來到一處無人的走廊上。

  雷天宇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就知道她有話想說,而且他大約能猜到她要說的是什麼。剛才在他捐出支票後,他清清楚楚的聽到她那幾乎像被人勒住了脖子似的嗆咳聲,他知道她對那張支票一定深表懷疑。

  「方展晴,你把我帶來這沒人的地方,有什麼企圖嗎?難道你想劫財?還是劫色?」見她板起一張俏臉,他極力忍住想要大笑的衝動,裝作難以置信的樣子說道:「你該不會是想財色雙收吧?」

  「劫你個大頭鬼。」哼!在他面前她就不必裝淑女,反正她凶巴巴的模樣他已經見識過,她何必對個不相千的人裝模作樣!「你老實說,你那張一百萬的支票,是空頭支票的吧?』

  看吧!果然不出他所料,這小女人的確是懷疑他的品格操守。在她眼裡,他真的那麼不可信嗎?

  「請你不要懷疑我的人格。」他微挑眉頭,有些不悅她的不信任。「我雷天宇雖然在你眼裡是個異類,但還不屑於做那些齷齪沒品的事,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我可以把帳號告訴你,你現在可以馬上打電話去銀行查證。」

  他從口袋裡拿出行動電話給她,這反倒使方展晴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可能她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也難怪他會不高興,她不該隨便懷疑人的。

  「我……我只是開玩笑嘛,你這麼認真幹什麼?」她有些臉紅,結巴的說著。

  他的眼眸盯著她,「可是我看你似乎很認真。」

  她的臉更紅了,迴避著他的視線不敢和他對視。

  「算我說錯了話,我向你道歉。」

  「我接受。」他爽快的說:「不過,我給你的印象真的有那麼差嗎?」

  他的表情很認真誠懇,像是在徵詢她的意見,於是她也痛快的回答他。

  「也不是很差,只是那次在別墅區見到你,你說我多管閒事時的樣子,真的是讓我覺得很不禮貌。」

  「哦,是嗎?」他兩手插進褲袋裡,笑了。「如果那天我有什麼地方冒犯了你,我道歉。不過我希望你能理解,亭亭足我大哥留下來的唯一一個孩子,而且她的腿從小就有殘疾,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樣正常的行走,我想有的時候我確實是慣壞了她。」

  他說起雷亭亭的時候,臉上有一種落寞的神情,這使得方展晴莫名其妙的心軟了。她覺得如果換作了自己,也許會更寵那個可憐的小女孩。

  「雷先生,你有沒有想過亭亭這孩子其實很孤獨?」

  「哦?」他微蹙起眉頭,身子向後倚在牆壁上,有些困惑的看著她。

  「以你的經濟條件,我相信她在物質生活方面無疑是最優秀的,可是她並沒有屬於她這個年齡的孩子應該有的精神生活:換句話說,她在精神方面是很貧瘠的。」

  「你的意思是,她缺少玩伴和朋友?」

  「不光如此,她不能正常的蹦蹦跳跳,不能相其他的小孩子玩耍、不能上學,這一切都讓她感到很不平衡。她失去了很多她這個年紀應該得到的快樂,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希望引起別人的注意,所以她盡其所能的胡鬧搗蛋,讓別人圍著她轉,其實她只是在發洩她的孤獨和不快樂。」

  她坦白的講述完自己的想法,卻發現他的目光一直專注的凝視著自己,那樣深沉而又有點迷惑的眼神她從來沒有見到過,彷彿她是個未知的生物一樣,擺在他面前讓他去探索和研究。

  他幹嘛用這種奇怪的眼神盯著她看,讓她感到有點莫名的慌亂,她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到底有沒有在聽她講話?

  「喂,雷先生,你有沒有在聽我講話?」她沒好氣的問他,有些不滿他將她的話當作耳邊風。

  「有,當然有。」他低沉的開口,望著她的黑眸更深沉了。「你似乎很瞭解亭亭,這使我感到意外,你讓我覺得我這個監護人做得不及格。」

  「我只是隨便說說罷了。」她笑笑,「也許是我整天接觸小孩子,所以比較容易理解他們的想法,」

  他默默的看了她半響,突然開口道:「我有一個提議,你可以來做亭亭的家庭教師,幫助她像正常的小孩子一樣快樂的生活。」

  方展晴吃驚的睜大眼睛,愣愣的看著雷天宇。

  「雷先生,我想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我只是好心的提醒你要怎樣去和那個孩子溝通,並不代表我要親自去教育她,而且我是聖心的員工,我有我的工作。」

  「我可以付給你三倍的薪水,只要你肯答應。」

  他是什麼意思?居然想用錢來砸人嗎?這可惡的男人真的奉行「錢是萬能」的這句話嗎?方展晴不高興的沉下臉來。

  他以為她是拜金的女人嗎? 

  「雷先生,我可以告訴你,雖然我的薪水不多,但已經夠我花用了。我不缺錢花,也不想伺候有錢人家的小姐,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你為何不考慮一下再答覆我呢?」他並不著急的向她提議,她的拒絕在他的意料之中。

  「沒有必要。」她乾脆的說:「我相信以雷先生出手的闊綽,必定有許多優秀的教育人才肯為你服務。」

  說完話,她轉頭就走。她才不願意做那個小暴君的保母哩,況且她也見識過那個大暴君的自大,她才不想自找麻煩呢。

  雷天宇望著遠去的窈窕背影,嘴角浮上神秘的笑意。

  她拒絕他沒關係,但他雷天宇想辦成的事沒有做不到的!他很有把握她一定會答應他的要求,只不過在那之前他必須做件小小的事情以便於推波助瀾。

  她絕對會在他的家裡出現的!

  雷天宇邁開大步,微笑著向院長辦公室走去。

  方展晴輕聲哼著歌曲住院長辦公室前進。

  她的心情真是好極了!拒絕了那個自大的雷天宇,讓她有種報了一箭之仇的感覺。說實話,她向來不是一個小心眼的女人,更不會遇事睚呲必報。可是一對上那個雷天宇,她好像就變得喜歡處處和他唱反調,以極力否定他為己任,至於為什麼會這樣,她也不大明白。

  她想可能是因為他們倆八字犯沖,天意如此,他就認命吧!

  敲了敲門,她走進院長辦公室,卻一眼看見雷天宇坐在沙發裡,看到她進來還朝她微笑著點了點頭,好像她跟他多麼熟似的。

  哼!他在對她使懷柔政策嗎?雖然她承認他長得還算挺養眼的,可是很抱歉,她方展晴不是見了俊男就流口水的花癡。她那個青梅竹馬紀承揚也是個不錯的俊男,她從小到大看了二十幾年,早就對俊男免疫了;他若是企圖對她施展美男計,那就是大大的失算了。

  「院長,你找我。」她轉移視線不去看他,直接走到院長辦公桌前問道。

  「展晴,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院長的胖圓臉笑眯眯的看著她說道:「剛才雷先生和我談過了,他準備再以個人的名義捐出一百萬給我們聖心,而且每年的定項資助金額也會增加。這對我們聖心來說,實在是天大的好消息。

  我剛才同雷先生閒聊一下他家裡的情況,聽說他有個小侄女很可憐,小小年紀就失去父母,而且還坐輪椅,都已經十歲了還沒去上學,雷先生想請你去他的家裡做短期的家庭教師,直到那個孩子可以去學校進行正規的教育,你看怎麼樣?」

  「啊?怎麼會這樣?」方展晴驚叫一聲,飛快的把頭轉向那個罪魁禍首。

  這一定是他幹的!他竟然用這種手段,透過院長調動她。

  她顧不得院長在場,氣沖沖的直奔雷天宇坐的沙發而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燃燒著熊熊怒火,恨不得把他燒成灰燼才好。

  「雷天宇,你敢耍手段?」她恨恨的說道。他的嘴巴都快耍笑到咧到後腦勺去了,可惡!

  雷天宇那雙狡猾帶笑的黑眸直望進她的眼裡,將她憤怒的表情盡收眼底。

  「方小姐,我是真的很有誠意請你幫助亭亭,你也說過她是個孤獨無助的孩子,不是嗎?既然你能把愛心分散給這裡那麼多的小孩子,為什麼不可以抽出一段時間來,教育一下那個無所適從的孩子呢?難道你所謂的愛心只侷限在聖心慈善院裡嗎?」

  「我……」她一時語塞。他說的不無道理,她很難駁回他的話,沒想到他竟是這麼伶牙俐齒的人。

  「是呀,展晴。」剛收到兩百萬支票的院長心情好得很,也加入了勸降的隊伍,「這段時間讓別的老師代你的課,你的薪水和獎金照發不誤。雷先生的仲天集團一直以來都資助我們聖心經費,現在他有求於我們,我們無論怎樣也要幫忙的,況且這也不是什麼難事嘛。」

  院長又拉著方展晴走到一邊,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細小聲音說:「展晴,你要知道這兩百萬可不是一筆小數目,我們可以用它購置許多新的器具設備,還可以為孩子們做好多事情哪!為了聖心你一定要去,而且我看那位雷先生好像跟你很熟的樣子,他指名要你去呢!說不定你會近水樓台先得月,你還不快把握機會?」

  「院長,你想得太多了吧?」

  聽到這番話,方展晴只有苦笑的份。院長根本就不清楚狀況嘛,雷天宇分明就是讓她去受那小暴君的罪。

  可是如果她堅持拒絕,萬一真的得罪這位仲天總裁,而使得聖心失去這超級大資助人,她方展晴豈不是成了罪魁禍首?

  「好吧!」她以準備赴刑場的口吻有氣無力的說:「我答應了。」

  雷天宇從沙發裡站起身來,走近她。

  「那麼,歡迎你,展晴。」他向她伸出手來。

  這男人可真是無賴,她才剛答應他的要求,他就把她的姓給省了,真是的,有必要叫得這麼親熱嗎?哼!他休想要她叫他「雷天宇」之外的稱呼。

  見他禮貌的伸出手來,她有些不情願的和他握了一下手。她發現他的手將她的手握得很牢,那溫暖的體溫從他手心處傳來,令她有點莫名的不安。

  她急忙用力抽回手來,向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跟她出去。

  跟院長道了別,方展晴率先走出辦公室來到走廊盡頭等雷天宇。片刻之後,他也走了出來,滿面笑容的走上前。

  「雷天宇,你的威脅奏效了,不過我有條件要談,如果你不答應,剛才的事就不算數。」她開門見山的說。

  事已至此,她只好想辦法對付即將面臨的局面了。她方展晴可不是一個會被困難嚇倒的人,何況對方只是一個十歲的小孩子:如果她出師末捷先被嚇倒,還不笑掉別人的大牙!

  「我洗耳恭聽。」他微笑著說。

  「第一,去你們家做事等於是聖心工作中的一項特別任務,既然院裡照舊發我薪水,那麼你那三倍薪水可以省了;第二,要我教亭亭可以,但是我管教她的方法,你們誰都不可以干涉,更不可以包庇她;第三,如果亭亭可以正常的去學校上學,我的工作就算是完成了。就這三個,你考慮看看。」

  「不用考慮,我全都答應。不過,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你可能會需要一天或兩天的假期。因為你在這段時間裡必須二十四小時住在我家,你難道不要自由活動的時間嗎?」

  「什麼?要住到你家裡?」天哪,她沒聽錯吧?

  「我覺得你還是和亭亭朝夕相處比較好,那樣才能快些完成工作,不是嗎?」

  「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我怎麼知道你這人值不值得信任?和你住一起有沒有隱患?萬一你受了什麼刺激而獸性大發,我豈不是很危險?」她狐疑的上下打量他,想要看出這個可能性有幾分。

  雷天宇漂亮的黑眸也細細打量她一陣子。

  「我忘記告訴你了,李媽和阿蘋都是住在家裡的傭人間,你並不是住在我家裡的唯一女性:而且你也大可以放心,就算我獸性大發,也是分對象的,我一向對幹扁四季豆沒興趣。」

  「你說什麼?」方展晴大吼一聲,瞪大眼睛對眼前這超級可惡的男人怒目而視,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他竟然敢取笑她的美好身材?雖然她的胸部沒有長成喜馬拉雅山,但也絕不是塔里木盆地!

  雷天宇這傢伙居然膽敢用干扁四季豆這種帶有侮辱性的字眼來形容她,他難道是眼睛脫窗了,竟然看不出她美好的曲線?算了!她才不屑和這種沒品味的男人計較,既然要住在他家裡,還是不要讓他發現她的「優秀潛質」的好。不過,既然他那麼惡毒的攻擊她,她也得表示表示才行。

  有來無往非禮也,她豈能失了禮數?

  「哦,我明白了,原來雷大總裁喜歡魔鬼身材的尤物啊!」她強壓下心頭怒火,皮笑肉不笑的對著他大聲說:「不過你可得多加小心哦,尤其是擁抱她們的時候,千萬不要被她們的胸給撞到,因為那種用石膏做成的假胸堅硬得很,會把你的肋骨毫不留情的撞斷,願邪惡的撒旦保佑你!」

  她一把推開他擋在她身前的身體,氣沖沖的準備回宿舍收拾東西準備迎接挑戰,臨走時還不忘故意從他腳上踩過去。

  誰敦他的皮鞋亮得那麼惹眼,她看了就來氣,有個腳印就順眼多了。

  雷天宇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這個有趣的小女人實在是好玩極了,他可以預見到有她參與的生活一定會是豐富精采、熱鬧非凡,而他十分期待。

  走在前面的方展晴聽到身後傳來的笑聲,眉頭皺得更緊了。

  她沒好氣的喊了一聲:「明天早上來接我,別指望我挨著門牌一家家的找上門去。」可惡的雷天宇,我方展晴發誓一定會和你周旋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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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30 01:24:5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晚上,蘭敏和方展晴擠到同一張床上,開始對她的同室密友進行例行審問。

  她下午就已經聽說院長要調方展晴做一項特別工作,做一個小孩子的專屬家庭教師。這消息傳得很快,到了晚上全院上下的員工就都知道了,只因為方展晴的這份特別工作為聖心增加了兩百萬的資助。

  所以剛吃完晚飯,蘭敏就開始發揮她的八婆威力,要好友交代事情的真實情況。等到她得知對方是雷天宇時,那震驚的程度真不亞於見到了鬼。

  「哇,原來是雷天宇聘請你啊,這機會簡直太好了,根本是千載難逢嘛!」蘭敏興奮得臉部漲紅了,激動的說:「展晴,你可千萬別錯過這次機會啊,把他搞到手,你就等於挖到了金礦。」

  方展晴翻了個身,把頭埋進枕頭裡,緊緊閉著眼睛想抵抗這擾人清夢的噪音,可是那激動的聲音還是一字不漏的溜進她耳朵裡。

  「展晴,你千萬要記住:心要狠、手要穩,絕不能讓他從你的手心裡逃脫。」蘭敏開始賣力的為好友傳授愛情攻略秘笈,「雖然你的眼神不夠嬌媚妖嬈、說話聲音也不夠嗲,不過這些都可以補救的,你只要……」

  「你有完沒完?大小姐,拜託你不要再說了,好不好?」方展晴實在是聽不下去,再聽下去她吃過的晚飯都快要吐出來了。「我都說過八百遍,我是去雷家做家庭教師,不是去釣長期飯票,你究竟聽不聽得懂國語?」

  「哎呀,你有點耐心嘛!」蘭敏把頭轉向方展晴繼續說教,「這種鑽石單身漢很難遇上的,機不可失呀。」

  「你說了那麼多廢話,累不累?既然你那麼有興趣,乾脆你去應付那個小暴君好了,順便你也可以把那個大的手到擒來,那就算是幫了我的大忙啦。」

  「我是很想有這種機會的,」蘭敏坦白的承認,「可是那個雷天宇擺明只對你感興趣,我只好給你敲邊鼓啦!如果你可以順利的嫁進豪門,到時候就多介紹幾個黃金單身漢給我認識,當作謝禮吧。」

  「我的老天哪,你真是瘋了!」方展晴無力的長嘆一聲,一臉愁雲慘霧地說:「眼看著我就要進入魔窟和一大一小兩個魔鬼鬥爭,你還有心思拿我窮開心?我坦白的告訴你,我對那個雷天宇一點興趣都沒有。我拜託你讓我好好睡一覺好不好,我明天還得養足精神上戰場。」

  「好吧,就暫時放過你吧!」蘭敏見好友呵欠連連,一副要去會周公的模樣,只好妥協,抱著毯子走回自己的床鋪。「不過,有什麼進展一定告訴我哦。」

  「過幾個月如果你還能見到活著的我,就已經很不錯了。」

  方展晴如是說,把薄毯往身上拽了拽,準備好好的睡上一覺以養精蓄銳。

  一大清早,雷天宇就開著他那輛白色寶馬來聖心接人了。

  方展晴提著幾個裝著衣物的手提袋走向雷天寧的車子。她發現今天的雷天宇和以往有些不一樣,他斜倚在車門上等她,穿著一件米白色系的休閒西裝,裡頭是淺咖啡色襯衫,那張漂亮的俊臉上帶著一種優閒的笑意,整個人顯得輕鬆又瀟灑。

  「怎麼你今天和以往有點不一樣?」方展晴邊打量著他邊問。

  前幾次見他,他部是西裝革履,一副紳士派頭,讓人不由自主的與他產生距離感,今天的他卻給她很隨意的感覺。

  也許是他的穿著不那麼正式的關係,她覺得他這個樣子還比較順眼些。

  他很有男士風度的幫她打開車門,接過她手裡的手提袋,放到後座的坐椅上,笑著說:「終於發現我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了嗎?小丫頭。」

  「請注意你的措辭!」她坐到駕駛座旁邊的座位上,邊綁安全帶邊說:「第一,我不是小丫頭,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或者叫方小姐、方老師都可以:第二,關於你是否有魅力這個問題,最好還是不要和我討論,因為我怕會讓你失望得想跳樓。」

  他笑了起來。

  那笑容確實是很吸引人,雖然她心裡承認他看起來的確不錯,可是休想要她親口承認,否則他的尾巴怕要翹到天上去了。

  「你決心和我唱反調唱到底嗎?」他啟動車子,平穩的開上公路。「看樣子你還在生我的氣,我們講和好不好?畢竟從今天開始,我們每天都會在同一個屋簷下見面,做朋友要比做敵人更容易,不是嗎?」

  看來他今天心情好像很不錯,連說話也比平時動聽得多。

  「好吧,你說得對,那就停戰好了。」接著,她又問:「雷天宇,我真的不明白,你為什麼會想到要我去做亭亭的家庭教師?說實話,比我優秀的教育人才多得是,為什麼會是我?」

  他偏過頭,很認真的看她一眼,「因為你有愛心,不是嗎?而亭亭那孩子正是缺少這個。她不愛自己更不愛別人,我很確定你就是會改變她的那個人。」

  方展晴看著他誠懇的神情,她看得出來他是真的相信她,這令她有種莫名的感動;被人信任的感覺也勾起了她的責任感。

  「被你這麼一說,我就是想打退堂鼓也不行了。你放心吧,我既然答應了這份工作,就一定會盡力做好它的,希望一切順利。」

  「別擔心,我有預感從今天開始一切都會改變的。」他意味深長的說道,因為他已經感覺到不同了。

  車子行駛一個多小時,終於開進那處高級別墅區,片刻之後,車子停在一幢兩層樓建築的歐式風格漂亮別墅前。

  方展晴拎起後座上的手提袋下了車,趁著雷天宇把車停進旁邊的私人車庫,她細細的打量著眼前這幢豪華富麗的洋房。

  它是由紅白兩種柔和的色調搭配而成,外觀有點像歐洲的田園房室,從大門口的雕花鐵門望進去,可以看到一大片青翠的草地和種植了各色鮮花的超大花圃。那些花五顏六色,她只認得其中有玫瑰、扶桑、梔子花還有一大叢杜鵑,剩下的花草她都叫不出名字來,只是覺得那些花朵鬥豔似的展現風姿,實在是美麗極了。

  她還遠遠的望見別墅的後面反射出亮閃閃的水波光芒,她移動了一下,發現那原來是一座游泳池,池面在陽光的照射下像一塊光亮的鏡面。

  「後院的涼亭附近還有鞦韆。」停好車的雷天宇走近她,輕聲說道:「不過在這裡看不到。」

  「還有鞦韆?」這一切真是令方展晴大吃一驚,她的情緒被這童話似的美景影響了;心情變得大好。「你怎麼會想到弄個鞦韆在家裡?」

  「因為有一個外國朋友曾跟我說過,他們家鄉信奉一個傳說,如果家裡有一個鞦韆,那麼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由天使幻化而成的美麗女子便會被吸引而來。如果可以在鞦韆架上抓住她,她就會留下來做妻子。所以說,鞦韆是能給人帶來好運的。」他溫柔的說著,黑眸中有種異樣的光彩,一瞬也不瞬的凝視著她。

  方展晴被這美麗的傳說迷惑了,好半天,她才長吁出一口氣,輕聲說:「好浪漫的傳說哦!你也想抓住一個天使做妻子嗎?」

  「是的。」他堅定的說,按了下門鈴。

  「那我祝你好運嘍。」她笑著說。

  李媽聽到門鈴聲,趕忙迎了出來開門。

  方展晴曾經見過她和阿蘋,因此向她打招呼道:「李媽,你好。」

  「方小姐,你好啊!」李媽熱情的伸手接過方展晴手中拎的袋子,把她請了進來。「昨天先生說給亭亭小姐請了位老師,沒想到就是你啊!這下可太好了,我上次就想好好謝謝你幫了忙,這回可總算是有機會啦。」

  方展晴微笑著隨李媽走進別墅裡,映入眼簾的是寬敞明亮的客廳,因為這房子是採用天井採光的方式,所以室內的光線足自然的陽光,很明亮。整個客廳的家具及擺設一看便知是經過整體設計的,使得房間顯得典雅而大方。

  「雷天宇,你的房子真的好漂亮!」她由衷的讚嘆,「簡直像個藝術品。」

  「喜歡嗎?」他在米黃色的沙發上坐下來,看著她,「這屋子的裝潢是歐洲田園風格的,因為我喜歡這種輕鬆的氛圍。」

  「你還滿有品味的嘛,我以為像你們這種高職位的人,個個都是工作狂呢。」

  他微挑眉笑了,「看來你對我還有待瞭解。」他接著又說:「你是先坐下來暍杯茶,還是要李媽帶你去房問休息一下?」

  「我想我還是先收拾一下我的東西吧。」她說。

  「李媽,帶方小姐去樓上的房間,順便告訴亭亭,今晚要她下樓來吃晚飯。」

  方展晴愣了一下,問道:「她平時都是自己在房問裡吃飯嗎?」

  「是的。」他看著她的表情有點落寞,「我經常在外面應酬,所以常常都是亭亭一個人在房間裡吃飯。」

  「雷天宇,我希望從今天開始,你能好好安排一下你的作息時間,按時回家吃飯,畢竟你的事業已經穩如泰山,現在應該是你做好監護人工作的時候。」她站在二樓的欄桿處向坐在樓下的他說。

  「沒問題,我全力配合。」他在樓下應允道。

  這時候,方展晴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輪椅滑過地板的聲音,同時一個熟悉的稚嫩嗓音響起來。

  「你這個女巫婆怎麼會在我家裡?」

  「雷亭亭,我們來重新認識一下。」方展晴定近雷亭亭,在輪椅前蹲下身子,清楚的說:「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家庭老師,你要叫我方老師或者方阿姨都可以,不過不可以亂叫別人女巫婆、女妖怪之類的。我會每天數你識字、畫畫、背唐詩,還有許多你應該懂得的知識,聽清楚了嗎?」

  雷亭亭愣愣的看了她片刻,才大聲叫道:「我不要你教我、我不要你做我的老師,李媽,你趕她走。」

  李媽帶著無可奈何的笑站在一邊,目光看向方展晴。

  方展晴給了她一個要她放心的表情。

  「沒用的,李媽不會聽你的,她只會聽我的。在教育你的問題上,連你的叔叔現在也必須聽我的,你找誰求救部沒有用。如果你真的討厭我,想讓我快些走的話,最好學乖一點,把那些我要教你的所有知識快點學完,這樣我拍拍屁股就會離開啦!如果你學不會的話,我就會每天出現在你面前,你要選哪一種呢?』

  雷亭亭愣住了,呆呆的說不出話來,方才那囂張的氣焰也削弱了不少。

  方展晴見計謀生效,站起身來輕拍一下雷亭亭那頭烏黑的短髮,笑吟吟的說:

  「今晚我們吃飯時再聊吧。」

  雷亭亭仍是瞪大眼睛瞅著她,但是卻沒再說什麼,轉動輪椅飛快的回自己的房間。

  方展晴站在走廊上看過去,那一排並列著六個房間,雷亭亭進了最裡面的一間,砰的一聲,關上房門。

  「方小姐,我看亭亭小姐有點接受你了呢!」李媽笑著說:「她從不肯讓陌生人碰她,更別說摸她的頭了。剛才你拍她的頭,她都沒有大吵大鬧,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呢。」

  「是嗎?」她高興的想,也許這是個好的開始吧。

  李媽帶著她進入第四個房間。這是一間頗為寬敞明亮的臥室,淡粉色的壁紙、米黃色鑲淡綠花邊的整潔的床罩及枕頭,落地的明淨大窗兩邊垂著相同色系的紗質窗簾,隨著吹進房間的微風輕輕擺動。

  好漂亮的房間!

  方展晴打開手提袋把衣服放進衣櫃裡掛好,李媽讓她好好休息一下,便走了出去。

  打開浴室的門,裡面有個白色的大浴缸,物品架上放著乾淨的浴衣和梳洗用品,方展晴看得出來這些部是新買來的。

  那個雷天宇還滿細心的嘛,這裡的生活用品樣樣齊全,她沒有必要為任何事操心,只需要教好雷亭亭就奸了。

  打開浴缸的水龍頭,她準備好好洗個澡,輕鬆一下。

  泡完了澡,她想起雷天宇說起的那個鞦韆的故事。

  她走回到那張柔軟舒適的大床上躺下,望著頭頂的天花板出神。

  直到昨晚,她還在擔心這份特殊的工作不好做、那個雷天宇不好應付,不過到現在為止,有熱情的李媽招呼她,雷天宇也和她說好站在同一戰線,和她那個新學生的第一次過招也勝利了,一切似乎都很順利。

  也許這是一個好兆頭吧!

  想著想著,她覺得眼皮越來越沉,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之後,疲累的感覺隨之而來;昨晚她被蘭敏吵了半天,根本就沒睡好。

  她翻身找了個舒服的睡姿,準備給自己補眠,會周公去嘍。

  這一覺睡得可真香,當方展晴被李媽帶笑的聲音給叫醒的時候,整個人還是迷迷糊糊的。

  「方小姐,該吃晚飯了,你已經睡了好長一段時間啦。」李媽有些好笑的搖醒她。

  「吃晚飯?」方展晴吃驚的睜大眼睛,連忙坐了起來,往窗外一看,天色早已暗下來了。

  天哪,她竟然睡了一整天!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來雷家的第一天就睡死,真丟臉。她急忙下床,身上蓋著的薄被掉落在地上。

  她撿起來,記得自己睡覺前沒蓋被子,心想一定是李媽給她蓋上的。

  「李媽,謝謝你給我蓋了被子。」她紅著臉道謝。

  李媽趁她梳理頭髮的時候,身手俐落的把被子疊起來,又理平睡皺的床單。

  「被子不是我蓋的。中午的時候,先生上來叫你吃飯,過了一會兒,他下來說你睡著了,要我晚上再叫你。」

  這麼說,被子是雷天宇幫她蓋的?方展晴的臉更紅了。

  她還從沒有過在睡覺的時候,有男人給她蓋被子的經歷呢,恐怕自己那不甚雅觀的睡姿也被看到了吧!她快速的把睡亂的長發在腦後紮成一個馬尾,看了看自己竟然還穿著浴袍,趕緊從衣櫃裡拿出平時穿的T恤和牛仔七分褲換上,跟著李媽走下樓去。

  走進飯廳裡,她看到上次被雷亭亭抓傷手的阿蘋。她正在盛飯,看到了方展晴進來,就向她笑著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方展晴也向她笑了笑。

  雷天宇坐在餐桌旁面帶微笑,同時用那雙充滿興味的黑眸盯著她看;雷亭亭也坐在那裡看著她。

  「不好意思,我睡過頭了。」方展晴覺得臉上發熱,有些狼狽的說。

  「看樣子你適應新環境的能力很強。」他笑了一下說:「而且你睡覺時還會打鼾。」

  「真的嗎?」方展晴真的被嚇到了。她打鼾,不會吧?她真的無法想像自己張大嘴發出噪音的樣子。

  看到她信以為真垮著俏臉的羞愧表情,雷天宇忍不住大笑出來。

  「我開玩笑的。」

  「你……你耍我!」她氣呼呼的朝他直瞪眼睛。這可惡的男人竟用這種惡劣的笑話來嚇她,他難道不知道一個女人打鼾被男人聽到是件很難為情的事情嗎?

  她扭過頭不去看他那張得意的笑臉。

  雷亭亭這時卻開口說:「大懶豬。」

  方展晴就算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雷亭亭說的是她,但可悲的是她卻沒辦法反駁,誰教她從大白天睡到日落西山。

  唉!她竟然被自己的學生看笑話了,威嚴何在啊?

  幸好這時李媽和阿蘋擺好了飯菜。她定睛一看,紅燒排骨、拌三鮮、翠燜油菜、辣子雞丁及清蒸鯉魚,還有一大碗香氣撲鼻的玉米濃湯。

  方展晴看到這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餚,趕忙轉移話題。

  「李媽,你的手藝真不錯,改天教教我吧。」

  李媽樂得連連答應,眉開眼笑的。

  「好吃就多吃點。」雷天宇說:「晚飯後如果你有興趣,可以在園子裡隨便逛逛。白天我看你好像很喜歡那些花草的樣子。」

  「是啊,一切大自然裡的東西我部喜歡。」

  她說完話乾脆埋頭吃飯,席問,她看到雷天宇不時的往雷亭亭碗裡夾菜,而雷亭亭也和平時凶巴巴的樣子不同,顯得很高興。

  看樣子她很喜歡與叔叔在家裡吃飯,平時這種機會應該是很少,所以這孩子才會那麼高興。

  晚風涼爽的吹拂在方展晴的臉頰上,她走到那片栽滿各式鮮花的花圃旁,空氣中清香繚繞,是那些紅玫瑰和梔子花的香氣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她抬頭望瞭望夜空,幽柔的月光和璀璨的星光相交輝映,把幽暗的夜空襯托得分外美麗。

  沿著草地的那條碎石鋪成的小路,她走向俊院的涼亭。那個漆成銀色的鞦韆在晚風的吹動下前後搖擺,她不由自主的走過去,坐在鞦韆上。

  她拾起腳把鞦韆蕩了起來。那在風中飛舞的感覺讓她好高興,好像回到小時候無憂無慮的童年。

  蕩著蕩著,她突然忍不住笑起來,沒想到她都二十多歲的大人,居然又玩起鞦韆。要是被媽媽看到,又要數落她長不大,一副小孩兒心性了。

  鞦韆的擺動漸漸緩了下來,她突然想起古詩詞中有好多描寫夜色的名句,此刻的夜色就很美,她何不也吟上幾句呢?雖然她根本就不懂得作詩,可是抒發一下感情總還可以。

  她望著四周的夜色美景,出聲念道:「美麗古城堡,芳草碧連天。上有星伴月,下有池中蓮。玫瑰香四溢,晚風舞鞦韆。蟬鳴聲唧唧,愛你在夏天。」

  嗯,還滿押韻的嘛!正當她回味著自己即興之作的時候,旁邊一個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沒想到你還作詩。」

  方展晴嚇了一大跳,連忙停住鞦韆順著聲音看過去。

  雷天宇雙手插在褲袋裡,笑吟吟地站在那兒看著她。

  「你什麼時候來的?」她居然沒有聽到他的腳步聲。

  他走近她身邊,黑眸中閃現著灼熱的光芒凝視著她。

  他回答道:「在這種草地行走是沒有聲音的,尤其是你那麼全神貫注的時候,根本就聽不到任何聲音。」

  「你是特別來偷聽我作詩的嗎?」她抬頭看他,清亮的大眼睛閃亮如星。

  「我只是來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到一個天使。」他半開玩笑的說。

  她聳聳肩,「很抱歉,你只遇到一個睡不著覺的夜遊女神。」

  他被她逗笑了,「那是因為你白天睡太多了。」

  「我想也是。」她也笑了,「可是我現在想要回去,不打擾你等待你的天使了,再見。」她說著從鞦韆上站起來,離開涼亭回房間去。

  雷天宇看看那兀自在晚風中搖晃的鞦韆,笑了。

  也許那個傳說真的很靈,無論是帶來天使還是夜遊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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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30 01:26:0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無論是誰做了雷亭亭的家庭教師,無疑都是一件令人頭痛的事情。

  在發現不可能趕走方展晴這個已經任了命的老師後,雷亭亭接受了現實,可是她接下去的鬥智鬥勇,卻令方展晴舉步維艱。

  這倒不是說雷亭亭不肯聽她的話讀書寫字,相反的在每天的學習時間內,她都很順從的聽話:方展晴教她讀小學一年級的課本,教她背唐詩,教她畫畫,而且她接手阿蘋的工作,每天下午都會推著輪椅帶雷亭亭出去散步。

  方展晴有時想,也許雷亭亭的這副怪異脾氣就是在家裡悶出來的。

  不要以為這樣就可以和這個小暴君建立友好關係,她依然如故的和方展晴暗中較勁。

  全聖心所有的孩子加起來也沒有她那麼多的鬼點子和花樣,幾乎快讓她這個大人應接不暇了。

  方展晴甚至認為雷亭亭是老天爺給她的一道考驗。

  雷亭亭會偷偷的把不知從哪裡弄來的塑膠做的蟑螂標本放到她的床頭上,成功的把她嚇得高聲尖叫,還會把繪畫用的染料打開蓋子放到她坐的椅子下面,報銷了她那條鍾愛的白色裙子;更令她哭笑不得的是,雷亭亭不知什麼時候偷拍了一張她的相片,把它畫上鬍子、眼鏡和麻子臉,甚至還幫她加上一對鬥雞眼。

  她看著這些孩子氣的行為,笑笑也就算了,如果她真的和一個十歲的小女孩計較,那她這麼大個人可是白活了。

  雷天宇自從她住進來的那天開始,每天都按時回家吃晚飯。李媽說以前他很少回家吃飯的,不是赴飯局就是有應酬。

  雷亭亭明顯的很喜歡她的叔叔每天都回來陪她吃飯,每天吃飯的時候她都很高興,飯吃得也比原來多;過了不久,那瘦巴巴的小身子居然開始長肉了,讓李媽高興得不得了。

  這一天,從早上開始就下起傾盆大雨,一直下到黃昏才停。

  在房裡悶了一下午的雷亭亭鬧著要出去,這個時候雷天宇快回來了,李媽和阿蘋都要忙著做飯,哪裡有時間推她出去,方展晴只好說:「我可以推你到院子裡走走,不過你得乖一點,怎麼樣?」

  雷亭亭用那雙烏黑的眼睛看了她一會兒,不情願的答應了。

  方展晴把她從輪椅上抱起來走到一樓客廳的沙發上放下,又轉身上樓把輪椅折起來提下樓,再把她抱回到輪椅上,推著她走出門去。

  剛下過雨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清爽的味道,花圃裡的玫瑰被雨水澆灌之後,帶著點點水珠,更顯得嬌豔欲滴。

  方展晴推著雷亭亭慢慢走到涼亭附近,停住腳步,蹲下身子走向旁邊用手拔著什麼。

  雷亭亭看了一會兒,好奇極了,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在幹什麼?」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方展晴采了一把野草回來,開始動手挑出完好硬實的葉子,在手中纏繞穿插編起東西來。

  雷亭亭瞪大眼睛吃驚的愣愣看著。

  過了一會兒,一隻栩栩如生的蚱蜢就出現在方展晴手中。

  「奸玩嗎?送給你吧。」她把草蚱蜢遞過去。

  「醜死了,一點都不好看。」雷亭亭違心的說。她雖然好想把那隻蚱蜢拿過來,可那是方展晴編的東西。

  「那麼你到底要不要呢?」方展晴好笑的問。這孩子真是口是心非,明明喜歡得眼珠子都放光了,但嘴上卻不承認。

  雷亭亭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把蚱蜢接了過來,嘴裡卻不服輸的說:「這麼醜的東西一定沒人要,我拿回去扔進垃圾桶裡好了。」

  「隨你便吧。」

  可能是下了一天雨的關係,外面有些涼涼的,方展晴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推起雷亭亭準備回屋裡去。走到游泳池附近的時候,雷亭亭突然尖叫了一聲,原來那隻被她放在膝蓋上的蚱蜢不見了。

  方展晴想一定是剛才推動輪椅時把它給掉落到地上去了。她叫雷亭亭等著,自己往涼亭處邊走邊找,果然發現那隻草蚱蜢靜靜的躺在地上。

  她撿了起來,往回走,卻看見雷亭亭正吃力的滾著輪椅,她急忙叫道:「亭亭,坐在那裡別動,草地太滑了,你乖乖的。」

  她快步跑過來,卻見輪椅忽然翻向一側,倒向了草地。她嚇了一大跳,趕忙衝過去一把扶住那歪倒一邊的輪椅,可是她卻用力太掹,腳底一滑,整個人仰面倒栽進游泳池裡。

  那冰涼的池水瞬間包圍她,因為下了一天的雨,游泳池裡的水上漲不少,而且又冰又冷,她的腳踩不到底,只能在水裡掙扎。

  天哪,她是不會游泳的,老天爺不會讓她淹死在游泳池裡吧? 

  雷亭亭被這一幕嚇呆了,連忙大聲尖叫起來:「救命啊,她掉到水裡去了!李媽、李媽,你快出來呀。」

  雷天宇一進門就聽到雷亭亭的呼救聲;心臟狂跳起來,奔向游泳池邊,看到在水中浮沉的方展晴。他立即跳下去,圈住她不斷掙扎的身子把她弄了上來。

  李媽和阿蘋也聽到雷亭亭的叫聲跑了出來,看到雷天宇把落湯雞似的方展晴從游泳池中撈上來,李媽幾乎嚇得慌了神,連忙吩咐阿蘋道:「快去拿條毯子來!哎呀,怎麼會掉進游泳池裡呢?」

  阿蘋急忙跑回屋裡去拿毯子。

  方展晴被水嗆得不停的咳著,渾身冷得連連發抖;她努力想站起來,卻使不上勁來。

  雷天宇將她橫抱起來,大步往屋裡走去。

  李媽也推著雷亭亭快步往回走。

  方展晴的牙齒打著頭,頭髮濕漉漉的貼在臉頰上,水流了一臉,渾身顫抖。

  雷天宇把她抱到樓上的房間,接過阿蘋遞過來的毯子把她緊緊的包起來,放在床上。他快速而焦灼的對李媽說:「李媽,我看她需要喝點薑湯,還要吃點防感冒發燒的藥。阿蘋,我先出去,你把她的濕衣服換下來,然後放熱水讓她好好的泡一下。我看需要叫醫生來。」

  「不、不要。」方展晴打著顫,卻十分清醒地說:「不要那麼勞師動眾,我只是著了點涼,沒事的。」

  他坐在床沿,把她臉上黏著的發絲撥到一邊去,憐惜而又心疼的望著她。

  「你怎麼會掉進游泳池裡去?你差點把大家的魂都嚇掉了。」

  「沒、沒事的。」方展晴虛弱的說:「死不了人。」

  阿蘋放好了浴池的熱水,李媽拿著些瓶瓶罐罐的感冒藥跑進房間。

  「你們好好照顧她,我先出去了。」他再看了她一眼,走出房間。

  李媽和阿蘋把她帶到浴缸裡用熱水祛寒,又給她吃各種感冒藥,還給她暍了一碗濃濃的薑湯,使得方展晴覺得自己像一個小孩子似的。

  李媽讓她躺回到床上,把被子給她蓋了一層又一層,她這才覺得身上有了些微的暖意;在驚嚇和體力下降的雙重襲擊下,她很快的睡著了。

  昏昏沉沉也不知睡了多久,方展晴在一陣燥熱中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屋子裡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光亮,她有一小會兒的迷糊,不知自己身在何處。過了片刻,她想起來雷天宇、李媽、雷亭亭,還有傍晚的那次落水。

  她不由得輕嘆一聲,才不過幾天的工夫,她竟然差點被淹死。看來她的前景還真是不樂觀呢!

  方展晴覺得睡覺以前冰冷的身體此時卻燥熱得難受,體內好像有一把火在燒著她的五臟六腑及四肢百骸。

  她知道她一定是發燒了,因為著了涼的關係。她翻了個身,努力想讓自己睡著,可是卻不能如願。她慢慢的撐起身下床,光著腳走向長長的走廊,要到樓下找點水暍。

  走廊裡昏昏暗暗的,她扶著牆昏昏沉沉的走了幾步,眼前天旋地轉,她一下子跌倒在地板上,發出好大的聲響。

  真丟臉,她方展晴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弱不禁風?簡直可以和那個風一吹就倒的林黛玉相媲美了。她自嘲的想著,咬牙想站起來,腿上卻一點勁也沒有。

  突然,雷天宇房門打開,他走了過來。

  「你想在這兒坐到天亮嗎?」他不悅的皺起濃眉,「為什麼不叫人?逞強對你有什麼好處?」

  「喂!」她有氣無力的抬頭看著他說:「我是個病人哪,你不要乘機對我說教,好不好?」

  他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額頭,眉頭皺得更緊了。「你在發燒。」

  「嗯。」她點點頭。

  他把她從地上抱起來,送回房間的床上去。

  方展晴被他抱在懷裡,臉靠在他肩膀上,覺得頭更暈了。她在一天內被他抱了兩次,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光明正大的吃她的豆腐?沒辦法,誰敦她虛弱到沒力氣走路,只好任人擺佈了。

  「我去拿藥給你吃,你好好躺著。」他把被子給她蓋回去,溫柔的說。

  方展晴點點頭,看著他走出房間。他這麼溫柔的樣子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和那次說她多管閒事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大家都說女人善變,原來男人也是一樣的。

  片刻後,他拿來了幾種藥片。

  她吃了下去,重新躺下,卻見他依然坐在床邊沒有走,不禁以眼神詢問他。

  他微笑道:「你安心睡吧,睡著了我再走,端茶倒水也好有個人吧。」

  「沒想到你也挺關心人的。」她有些臉紅的笑了,「不過,有人在旁邊,我睡不著覺。」

  「好吧。」他聳聳肩,站起來,「你確定不需要醫生來嗎?」

  她搖搖頭。她哪裡會那麼嬌弱?反正也吃了藥,睡到天亮就會好的。

  看到他走出房間,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氣,真的感到昏昏欲睡了。她閉上眼睛,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第二天方展晴的燒就退了,但是李媽還是硬逼著她又暍了一大碗薑湯,說是要徹底的祛寒才行。

  吃早飯時,雷天宇詢問起她的身體情況,她告訴他沒事了。想起昨晚他曾抱著她回房間的情景,覺得應該向他道謝,可是又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想了半天,還是作罷。

  席問,她發現坐在她旁邊的雷亭亭特別安靜,而且總是偷偷的用眼角餘光打量她,她決定要在上課時一定得問清楚。

  方展晴抱著書本走進雷亭亭房間的時候,看到她正坐在書桌前的椅上,輪椅放在門口,滿床大大小小的毛絨玩具堆成一堆。

  「亭亭,你是不是有事想跟我說?!她走到床邊坐下。

  雷亭亭的表情怪怪的,和往常不同,平時那雙閃亮的眼睛此時正怯怯地望著方展晴,好半天才小聲說:「方阿姨……你、你別討厭我,我不是故意害你掉到水裡去的。」她說著說著,大滴的眼淚就從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掉了下來。

  方展晴嚇了一跳。看來這孩子昨天被嚇壞了!她趕忙走上前去,掏出口袋裡的紙巾給她擦眼淚。

  「亭亭乖,阿姨怎麼會討厭你呢?阿姨是自己不小心才掉進水裡去的,和亭亭沒有關係。好孩子,別哭了。」

  「可是、可是我還咬過你……」雷亭亭眼睛紅紅的看著方展晴,嬌嫩的小臉上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還把蟑螂放到你的床上,還弄髒你的裙子……你真的不討厭我嗎?」

  「真的,阿姨真的喜歡亭亭。」方展晴握住她小小的手,認真的說:「那些事只要你以後不再做就可以了。如果你聽話,阿姨還可以帶你出去玩,去遊樂場坐摩天輪、坐小火車。只要你答應阿姨,不要再隨便罵人打人、不要再亂發脾氣,好不好?」

  雷亭亭從沒有去過遊樂場,隨即睜大眼睛,一臉嚮往的說:「阿姨,如果我聽話,你真的肯帶我去遊樂場玩?」

  「阿姨說話算數。」她伸出小指來,「要不要打勾勾?」

  「要、要。」雷亭亭怕她反悔似的趕忙伸出小指,和她勾在一起。

  方展晴笑著摸了摸雷亭亭的小腦袋,「這下總可以了吧?」

  「嗯。阿姨,你真好。」

  雷亭亭那小小的身子靠過來,摟住方展晴的脖子,頭靠在方展晴肩膀上。

  方展晴又是高興又是感動,早知道掉進水裡淹一下就能消除雷亭亭對她的距離感,她應該早一點做的。

  她摟住雷亭亭柔軟的小身子,恐怕這是雷亭亭第一次跟陌生人撒嬌吧?她用力抱緊雷亭亭,她一定會讓這孩子快樂起來的。

  早上,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透射了進來,在室內緩緩的移動著。那淡金色的光亮經過方展晴紅潤的嘴唇、白皙的臉頰,停在那微翹濃密的長睫毛上,一隻小手輕輕的撫摸著那兩排小扇子般的睫毛,發出一聲好小聲的讚嘆。

  方展晴被這輕輕的撫觸驚醒了,睜開眼來,發現雷亭亭穿著一件粉紅色的小睡衣正躺在她身邊笑眯眯的看她。

  自從前兩天雷亭亭跟她和解之後,她變得好聽話好乖,而且很喜歡賴著方展晴,很快就和方展晴熟了起來。

  方展晴一把抱住她,把她摟倒在床上,按住她的小身子呵她癢,嘴裡笑著說:「小鬼頭,你什麼時候來的?」

  雷亭亭扭著小身子躲避著,被她搔癢得咯咯直笑,連連求饒。

  方展晴停了手,看著雷亭亭紅撲撲的小臉。這孩子現在變得活潑多了,常常纏著她撒嬌,令她感到很欣慰。

  「我昨晚告訴阿蘋,要她今天早上在你還沒睡醒的時候把我抱到你床上,她就送我來啦!」雷亭亭側頭看著方展晴,笑吟吟的,「阿姨,我剛才摸你的鼻子,你還沒有醒哪。」

  方展晴笑著捏了一下雷亭亭的小鼻子,說道:「那麼我也要摸你的鼻子一下,這樣就扯平啦。」

  「阿姨,今天是星期天,你會不會出去?」雷亭亭睜大眼睛問。

  「哦,你有什麼事嗎?」她問。

  雷亭亭眼珠轉了轉,突然伸手輕輕摸了摸方展晴的臉,微笑著說:「阿姨,你長得好漂亮,眼睛好亮好大哦、眼睫毛也好長哦,頭髮也好黑哦、鼻子也……」

  她還沒有說完,方展晴早就笑成一團。

  「原來我們的亭亭是個小馬屁精!讓我來猜猜看你拍阿姨的馬屁是為了什麼?」她裝模作樣的想了一會兒,「是不是想讓我帶你出去玩?」

  「阿姨,你好聰明哦。」雷亭亭歡呼一聲。

  「好吧,你的馬屁計策已經成功了。」方展晴從床上一躍而起,把雷亭亭也抱了起來,走向雷亭亭的房間。「等一下叫阿蘋給你換上漂亮衣服,我帶你去遊樂場。」

  「哦,阿姨你真好,我喜歡你。」雷亭亭激動的喊,伸手緊緊抱住她的脖子,使勁的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方展晴笑著抱緊雷亭亭,抬頭看到雷天宇正站在房門口,靜靜的凝望著她。

  「你成功了,不是嗎?」他目光溫柔的注視她。

  「好像是的。」她笑了,目光清清亮亮的充滿了歡喜,「我沒想到會這麼快,也許我應該早一些落水。」

  「你不要開玩笑!」他的神情剎那間緊張起來,「難道你要再一次嚇死我嗎?」

  方展晴愣住了,有些迷惑的望著他,他那熱切的眼神令她整個人都莫名其妙的發起熱來。她下意識的避開他眼神的探索,滿不在乎的說:「我隨便說說的,我可不想被淹死。」

  他看著她走進房間,關上了房門。他燃起一根菸,噴出一口煙霧,背靠在牆壁上,眼睛直直的望著頭頂的天花板,默不作聲的發起呆來。

  吃飯前,方展晴在客廳裡打電話約紀承揚來接她。她想雷亭亭坐著輪椅不方便,總得有個大男人幫忙搬搬抬抬的,那當然是非他莫屬了。

  掛上電話,她籲出一口氣,轉身看到雷天宇站在她背後,正陰沉的盯著她。

  「你在給誰打電話,怎麼那麼高興?」

  「一個朋友。」她爽快的說:「我約他幫忙接送我和亭亭。」

  「男朋友嗎?」他的臉色更難看了,悶悶的說:「你忘了我也有車子!你喜歡捨近求遠,還是想和他見面?」

  她抬起頭來不悅的瞪視他,有些意外也有些惱怒。

  他憑什麼來問東問西,而且還是以一種譏諷嘲弄的口吻,他那驕傲的性子又發作了嗎?

  「這不關你的事,我想你沒有權利千涉我的私生活吧?」她口氣不佳的道。

  雷天宇一怔。

  她看到他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一瞬間,他那受傷的神情使她的心裡一緊,一股歉然的情緒油然而生。

  她想她也許不應該把話說得那麼重。正當她想說點什麼來緩和一下氣氛,他卻飛快的恢復了。

  「好吧,希望你們玩得愉快。」他從鼻中冷哼一聲,轉身進了房間,在砰的一聲巨響中摔上門。

  這男人有毛病!方展晴氣呼呼的想。

  他又變回她初見他時那副倨傲生冷的模樣了。她又沒惹到他,他幹嘛衝著她冷言冷語的?她才不理他呢,讓那隻驕傲的孔雀見鬼去吧,她可不想被他破壞了出遊的好心情。
汽車的喇叭聲在別墅前響起來,方展晴知道這是紀承揚給她的信號,於是她推著興高采烈的雷亭亭出門了。

  紀承揚下車幫忙把雷亭亭抱上車。因為方展晴在來雷家之前曾告訴他這件事情,所以他對於小暴君雷亭亭也早有耳聞;此時看到這樣一個秀秀氣氣的漂亮小女孩兒,哪裡有小暴君的模樣,他倒覺得像個可愛的小公主。

  紀承揚發動車子,車子很快的駛了出去。雷亭亭把小臉趴在車窗上,好奇而感興趣的往窗外看著,一臉的驚喜表情。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小暴君嗎?」他問:「看來你已經收服了她嘛。」

  「不是收服,是感動。」方展晴指出他的語病,大大的嘆了口氣,「不過我還因此掉進游泳池裡險些淹死了呢,你差一點就看不到我了。」

  「真的嗎?」他吃了一驚,隨即搖搖頭說:「你這粗枝大葉的行為還真是改不了,將來誰要是娶了你,就準備收拾爛攤子吧!」

  「這你大可以放心。」她笑道:「如果本姑娘願意,絕對不乏喜歡收拾爛攤子的候選人,只是在那之前,你就只好先做我的免費義工啦。」

  紀承揚苦笑道:「看來你媽準備給你相親是對的,否則我豈不是永不能脫離苦海了嗎?」

  「喂,你什麼意思啊?」方展晴不高興的叫起來:「我警告你哦,你要是敢在我媽面前透露半點我的行蹤,我就遊說紀伯母讓她也給你安排相親,好讓你們家能快點傳宗接代。」

  紀承揚嚇了一跳,忙說:「丫頭,你可千萬不要啊!大不了我做你免費義工就是了,你就放過我吧,我還想多過幾年單身生活呢。」

  「好吧,那就讓我們共同合作、共同享受快樂的單身生活吧。」

  紀承揚好笑的看了看一副瀟灑神情的方展晴,神秘的笑了。

  剛才他在別墅門口發動車子的時候,眼尖的看到一個高高的人影正斜靠在門邊抽菸,那目光炯炯的盯著方展晴,如此狂熱、如此閃亮、如此兇猛,他一下子就讀懂了那男人眼中的涵義。可眼前這傻丫頭似乎並不知道自己的處境,還樂呵呵的高唱什麼獨身主義。

  老天,她害他被那男人當作情敵還不自知,真是服了她了!不過他倒很好奇方展晴和那男人是否能冒出什麼火花,他只有拭目以待了。

  而這一天是雷亭亭懂事以來過得最快樂、玩得最開心的一天。

  方展晴帶著她去了遊樂場,坐摩天輪、海盜船和碰碰車,紀承揚還租了一艘小木船,在人工湖裡劃了一個多小時。一天下來他們幾乎把全遊樂場的遊樂設施玩遍了,到了晚上七點多的時候,雷亭亭才戀戀不捨的跟著方展晴走出遊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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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30 01:26:4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方展晴回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外面已是萬家燈火。她看了看表,已經快九點鐘了。

  剛進大門,李媽就從屋裡迎了出來,接過輪椅,急急的說:「方小姐,先生在涼亭那裡等著你,他要你回來後去找他。」

  「哦,他沒說什麼事嗎?」這個雷天宇好奇怪,有什麼話不能在家裡說,非要跑到涼亭去?

  「誰知道呢?」李媽壓低聲音說道:「不過今天一整天先生好像都很生氣的樣子,一句話也沒說。」

  「他發神經啦?」方展晴有些不解的道,轉身往涼亭走去。
快步走到涼亭附近,方展晴發現那裡根本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只有鞦韆隨著晚風微微搖晃。

  那傢伙竟然耍她,她有些生氣的往回走,突然一個高高的人影從屋角的陰暗處閃了出來,有只強而有力的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拖到角落裡。她嚇了一跳,驚惶地抬頭張望,在看清楚對方是雷天宇後,才放下心來。

  「躲在這裡嚇人很好玩嗎?」她生氣的說,被嚇到的心臟還在怦怦直跳。「你找我什麼事?」

  他並沒有理會她的話,陰鷙地緊盯著她的臉,握住她的手也沒有絲毫的放鬆。

  「你好呀,夜遊女神。」他陰沉的說:「玩得愉快嗎?你知道我在這裡等了多久?整整四個小時,我以為你今晚不會回來了。」

  「你叫我來這裡就是想跟我談這個嗎?」她也有點火了。他憑什麼用這種質問的語氣跟她說話,好像她是個紅杏出牆的逃妻,他以為他是誰啊?「抱歉,我沒有義務向你報告我的行蹤,你也沒有權利干涉我的自由。」

  「是嗎?那個送你回來的男人就有權利了嗎?」他挑釁的說,聲音中充滿惱怒和狂暴。「告訴我,他是誰?是你的男朋友嗎?你喜歡他什麼?他什麼地方這麼吸引你,讓你心甘情願去做夜遊女神?如果不是帶著亭亭,你是不是打算留在他家過夜了?」

  「住口!我不許你侮辱我的朋友。」她瞪大眼睛對他吼著。

  方展晴從來沒有這樣憤怒過,只覺得心裡燃起了一把怒火。

  他竟敢這樣侮辱她的人格、侮辱她的朋友,而且還暗示她行為不檢點!她氣得渾身發抖,下意識的握緊拳,指甲深深的陷進掌心裡。

  「你是個不折不扣的暴君、混蛋,我方展晴既不是你的奴隸也不是你的下屬,我高興和誰出去是我的事,我喜歡交什麼樣的男朋友也是我的事,你憑什麼管我?你又有什麼權利教訓我?」

  她用力想摔開他的手,卻無奈手腕被他握得緊緊的,她又急又氣的叫道:「雷天宇,你要是個男人,就不要和我比力氣,放手!」

  「我偏不,怎樣?」他低哼著,握住她的手腕用力把她一拖,令她站立不穩的撲進他的懷裡。

  他無視她的掙扎,就連說話的聲音也帶著暴風雨前的氣息。

  「你既然可以在大街上管我們家的閒事,那麼你的事我也管定了。」

  說完,他的頭一下子俯了下來,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嘴唇已緊緊的壓住她的,帶著一種狂暴熱烈的需求,輾轉地吻著她。他強而有力的胳膊緊緊的摟住她,好像要把她勒成兩半似的。

  方展晴的心臟幾乎要從嗓子裡跳出來,眼前一陣暈眩,她剎那間不能呼吸、不能思考,也不能動彈,腦袋裡一片空白:可是她的感覺立即恢復,清楚的感覺到他在吻她。

  她拚命的掙扎,努力想把頭扭向一邊,但他的手牢牢的扣住她後頸,她根本無法移動分毫,反而使他更緊的環抱住她。她能感覺到他火熱的唇舌對她的侵襲,她卻根本不能抵抗,覺得自己快要暈倒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放開她,喘息地抬起頭來,環住她身體的手放鬆了,眼神灼熱的看著她。

  一股莫名其妙的憤怒從方展晴心底竄了上來,那種被欺負,被侮辱、被佔便宜的感覺使得她想都沒想就飛快的舉起手,狠狠地給了他一記清脆的耳光。

  他怔住,下意識的放開環住她腰肢的手。

  「雷天宇,讓我清清楚楚的告訴你,我是來做家庭教師的,不是那些風月場所的女人!你不要以為你是聖心的資助人,就可以隨便佔我的便宜侮辱我!如果你再敢對我做出這種卑鄙下流的事情,我立刻走人。」

  她轉過身子,像個火車頭似的衝進房子,衝進自己的房間裡。

方展晴倒在床上,閉上眼睛聽著自己如擂鼓般的劇烈心跳聲。她想起剛才在涼亭的那一幕,他銳利傷人的話語讓她感到從未有過的憤怒,而他的吻又讓她感到不安、迷惘、緊張,她的心好像要從胸腔裡跳出來。

  這是她的初吻,但它竟然被那個可惡可恨的雷天宇奪了去,而且還是在侮辱了她人格的情況下。

  她狠狠的用手搥打著枕頭,發洩著心頭的無明火。

  她恨他對她的那些曖昧嘲弄,她也恨自己為什麼那麼在意他的話;他只不過是個霸道自大的男人罷了,她實在不應該被他影響了情緒。

  她拖過薄毯把自己從頭到腳蒙在裡面,告訴自己不要再去想不愉快的事,可是雷天宇那狂熱的眼神、有力的擁抱,還有那暴風雨般的狂吻,都令她心緒煩亂得要發瘋。

  她把頭埋進枕頭底下,恨不得把自己悶死才好。

  這一整晚方展晴都沒有睡著,她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夜空發呆。

  快天亮的時候,她起來收拾好自己的衣物,準備他一聲令下,她就回聖心去。

  以他那種驕傲的心性被女人打了耳光,怎麼可能還能忍受她待在家裡?恐怕她的這一耳光也打跑了聖心不少的資助金吧!
奸不容易挨到吃早飯的時候,方展晴走下樓準備和李媽、阿蘋告別,卻發現客廳的菸灰缸裡滿滿的全是抽完的煙蒂,客廳裡也有著濃濃的煙味。這個家裡除了雷天宇,再沒有別人會抽菸了,那一定是他的傑作。她四下望瞭望,卻沒有看到他的人影。

  「李媽,雷天宇呢?」她忍不住問道。平時這個時候他一定是準時在客廳裡看報紙的。

  「先生一早就出去了,是去公司了吧!」李媽正在收拾菸灰缸,邊收拾邊說:「方小姐,你昨天和雷先生吵架了是吧?」

  「嗯。」她不知該怎麼回答,只好輕輕應一聲。

  「方小姐,你不要怪我多嘴!」李媽說道:「我在這裡做了六,七年的事,從來沒有看見先生一次抽過這麼多的煙。阿蘋告訴我,昨晚她抱亭亭去廁所的時候,看到雷先生一個人坐在漆黑的客廳裡抽菸,把她嚇了一跳。」

  「他昨天簡直像個神經病!」方展晴坦白的說:「你不知道他說的話有多可惡,他的行為……」

  她猛地止住未竟的話,忿忿的說:「反正他就是個習慣發號施令的暴君。」

  李媽忍不住笑道:「敢和雷先生面對面吵架的女人你還是第一個,原來的那些女朋友都巴不得纏上他,哪裡敢和他吵架?而且你還教好了亭亭,阿蘋和我都覺得你很與眾不同呢。』

  「是嗎?也許是因為我不喜歡虛偽的迎合別人,所以我媽說我毫無女孩子的溫柔,怕沒人要我呢!」

  「哪有這種事。」李媽也笑了,「你人這麼好,長得又漂亮,恐怕想追你的男孩子有一整排了吧?」

  方展晴笑著摟住李媽的脖子,「李媽,我如果嫁不出去,那都得怪你!誰教你做的東西這麼好吃,我怕會吃成一個大胖子,到時候你可得負責哦。」

  李媽笑得碗都快拿不住了。

  兩個人擺好碗筷,阿蘋把雷亭亭抱了下來;雷亭亭拖住李媽不放她走,給她講昨天去遊樂場玩的事。

  方展晴坐在椅子上,看著對面雷天宇坐的那張空空的椅子,突然莫名其妙的生起氣來。

  他是故意避開她的嗎?
暮色在不知不覺中來臨,太陽早已沉落,晚風帶著夜的氣息涼爽的吹來。

  方展晴坐在鞦韆上,仰頭望著天邊那顆若隱若現的星星。

  這一整天她都是心神不定而又有些氣呼呼的,這都怪那個可惡可恨的雷天宇,他在強吻了她之後,還敢先鬧失蹤,早飯晚飯都不見蹤影,他在鬧什麼彆扭?該生氣的應該是她吧?

  想到這裡,她又不由自主的惱火起來。

  聽李媽說他交過不少的女朋友,那麼他的經驗當然是十分豐富。他吻女孩子也是家常便飯嘍?可是她並不是他的女朋友,他憑什麼吻她?他覺得她是一個行為隨便不自愛的女孩子嗎?

  可惡!她為什麼又想起那個混蛋了?她大概是太閒了!不就是一個吻嗎?就當是被狗舔了一下好了。

  她使勁蕩起鞦韆,感覺就像飛起來了一樣,她閉起眼睛任鞦韆帶著她前後搖晃,她的長發也在風中舞動。

  突然間,鞦韆停了下來,她猛地睜開眼睛,雷天宇正站在她面前,一隻手抓在鞦韆的繩子上,靜靜的看著她。她愣了一下,本能的站起身來。

  「展晴,我誠心的向你道歉。」他認真的看著她說:「昨晚的我實在是失態極了,相信我,那絕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跟自己生氣,莫名其妙的發瘋,還把你捲了進來,那確實是我的錯。不過你不要擔心,我很少發瘋的,昨晚是第一次,以後也不會再有了。我希望你可以原諒我,繼續留下來教亭亭,可以嗎?」

  她有些震驚的看著他,沒想到他竟會跟自己道歉,虧她還捲好了鋪蓋準備走人,看樣子是她太小氣了。

  「我有說過我要走嗎?」她問。

  「你難道沒有想過?」他以一種瞭解的目光看著她。「我清楚你的脾氣。」

  「是的,我是想過。」她很爽快的說:「不過,既然你已經道歉了,那件事就算了,就當它沒發生過。」

  「你很大方。」他讚賞的說:「和一股的女孩子不太一樣。」

  「哦,是嗎?」她有些疑惑的看著他,「你是在誇獎我,還是在暗示我不像一個女孩子?」

  雷天宇愣了一下,然後不由自主的笑了。

  「對於別人的稱讚你都是持懷疑態度的嗎?你對自己沒信心?」

  「那倒不是。」方展晴也微笑了,重新坐回到鞦韆上,輕輕的蕩著。「我只是很瞭解自己的性格,知道自己是屬於哪一種人。」

  「說來聽聽。」他饒有興趣的問。

  「你瞧,我絕不是那種男人心目中典型的女人。」她的目光看著天邊那顆若隱若現的星星,「我不夠嬌豔、不夠妖嬈,我也不時髦;我很平凡,我不喜歡太新潮的東西,而且有點保守,我不會甜言蜜語,更不會用嬌滴滴的聲音溫柔的說話,我就像這些花草一樣,很自然的表現出我本來的面目,而你們男人都喜歡那種精雕細琢、美麗得像件藝術品一樣的女人。」

  「你怎麼敢肯定男人都喜歡你說的那種藝術品女人?」

  「難道不是嗎?」她反問:「魔鬼身材不是要比干扁四季豆好得多嗎?」

  他想起了自己曾經對她說過的戲言,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過後,他很認真的盯著她的眼睛說:「我可以誠實的告訴你,那種藝術品女人吸引的足男人的身體,還有一種女人吸引的是男人的靈魂,而你屬於後者。」

  他的話令方展晴不由自主的紅了臉,她有些高興又有些羞澀,還有些心慌意亂。

  「你很會說話嘛,」她眨了眨眼,「這麼說來,你曾經被不少藝術品女人吸引過身體嘍?」

  「真要命!」他不悅的皺著濃眉,「我就知道人千萬不能犯錯,因為別人會抓住你的過去記一輩子。」

  她迅速的從鞦韆站起來,迎視著他目光的探索,微笑著說:「我是和你開玩笑的,畢竟人是為了明天活著,不是嗎?謝謝你對我的稱讚,無論是真是假,我都很高興。」說完,她逕自離開了。

  雷天字長長的嘆了口氣,坐在鞦韆上。他燃起一根菸,那一點紅色的光亮在夜色中間歇閃爍。
這天下午,天氣微陰,而陽光也沒有平時那麼大,於是方展晴在花圃旁的地面上鋪了一條毯子,和雷亭亭一起躺在上面曬太陽。說是曬太陽,可是她還是拿著兩張報紙把自己和雷亭亭的臉給蓋住,以免曬成黑人。

  「方阿姨,我下個星期過生日。」雷亭亭嬌嫩的嗓音從報紙下面傳出來,「你要送我禮物哦。」

  「沒問題啦!」方展晴爽快的答應,「你想要玩具還是漂亮的新衣服?」

  「這些東西我有好多呢!」雷亭亭靠近方展晴,頑皮的說:「我想要份很特別的禮物,別人都沒有的。」

  方展晴翻過身來,掀開報紙的一角,看著雷亭亭那張帶著調皮笑容的小臉蛋。

  「你在考驗我嗎,小鬼頭?」她笑了笑,用手捏了一下雷亭亭的小鼻子,說道:「不過,方阿姨也許真的會給你一個驚喜哦。」

  「真的嗎?你不會騙人吧?」雷亭亭興奮的喊著。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呀?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知道什麼?」

  一個男性的嗓音傳了過來,是雷天宇的聲音。

  方展晴拿開臉上的報紙坐了起來,看見他在自己身邊坐下。

  「你們在商量什麼?」他問。

  「方阿姨說要送我一份生日禮物。」雷亭亭得意的宣佈道:「是很特別的哦。」

  「是嗎?」雷天宇的目光栘到方展晴臉上,眼睛裡帶著溫柔的笑意。「你好像總是能給我們帶來驚喜。」

  方展晴有些不好意思的避開他專注的注視,臉紅了。

  「喂,你別這麼說嘛,我這個人禁不起誇的。別人一稱讚我,我就不知道姓什麼了,整個人都飄飄然要飛到天上了。」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當她看到螢幕上那一排熟悉的電話號碼時,頓時覺得頭昏腦脹,剛才還輕鬆愉快的臉部表情瞬間垮了下來,連連的嘆起氣來。

  「天哪,她怎麼又追蹤到這裡來啦?我真是不要活了。」

  雷天宇看她如臨大敵的表情,頗感吃驚的問:「誰的電話能把你嚇成這樣?」

  「還能有誰?我親愛的老媽啊!」她的眉頭都快皺成一團,顯得煩躁至極。

  「你不回電話嗎?」她母親打來的電話怎麼會把她愁成這副模樣,他還真是挺好奇的。

  她哪裡敢不回老媽的電話,除非她不想活了。可是她老媽不會是要跟她說相親的事吧?雖然阿揚曾給她打過預防針,但她總以為不回家就沒事了。

  看來今天她是躲不過了,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豁出去了。

  在深深吸了口氣之後,她按下一串電話號碼。

  電話剛一接通,她就匆匆忙忙的說:「喂,媽啊,我現在很忙啊,沒什麼重要的事我就掛電話……」

  (你敢掛你老媽的電話,翅膀硬了是不是,想造反哪?)方母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媽,我開玩笑的,你別那麼認真嘛!」見敷衍這一套行不通,方展晴只好換一種方法來應付。「不過,我真的是在忙哦,你長話短說吧!還有,如果是無謂的話嘛,就不要說了,省點電話費嘛。」

  (你這鬼丫頭,少跟我來這招。)方母豈有看不破女兒奸計的道理!(廢話少說,這個星期天回來給我相親。)

  「媽,你就饒了你女兒吧!」方展晴滿臉的厭惡表情,聲調也不由自主的高起來。「相什麼親哪?我不去哦!我又不是商品,擺在那兒讓人看來看去的,你想賣女兒嗎?」

  (隨你怎麼說,反正從今天開始,每個星期天都給我回家來,一天見三個,我就不信我手頭上這多麼的人選,你就沒一個中意的。)

  天哪!她真的快暈倒了。

  她對著電話大聲吼道:「我不要,你還是給我來個痛快,一刀殺了我吧,反正我是不會去相親的。」

  (好啊,你長大了,我管不了你啦,我怎麼會生出你這麼個不肖女呀?)方母聲音猛地哽咽起來,明顯的帶著哭腔,(你以為我這是為了誰呀?從小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拔長大,你現在把你媽的話當耳邊風,你是要氣死我啊……)

  又來了!母親每次都是用這套眼淚攻勢,偏偏她就聽不得這一套,屢屢屈服在母親的淫威之下:可是這次事關重大,她不出絕招是不行了。

  「媽,我實話跟你招了吧,我是同性戀哦。」

  此話一出,一旁的雷天宇再也忍不住的大笑起來。剛才聽她講話,他也把事情弄明白了八九分,可是她為了不去相親,竟然謊稱自己是同性戀,這未免太滑稽了,有人會相信才怪。

  方展晴看到雷天宇那毫無形象可言的大笑,更加生氣了,伸手就在他背上打了一拳。

  (同性戀?你別唬弄你老媽了,我生的女兒是不是怪胎,我還不知道?你老老實實的給我回來相親,否則我就和你斷絕母女關係。」方母果然精明,壓根兒不上當。

  「沒那麼嚴重吧?」連這一招都不管用,難道她真的注定每個星期都要去跟三個男人相親?天哪!她會嘔死的。

  (你要是不信,儘管試試看。)方母就不信自己鎮不住這個女兒。

  就在方展晴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準備棄械投降的時候,雷天宇突然伸手把手機拿了過去。

  方展晴愣住了,不知道他要幹什麼,而他接下來的舉動,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伯母,您好,我是雷天宇。很抱歉展晴不可以聽您的話去相親,因為她已經有了男朋友,就是我。」

  電話那頭的方母聽到突然有個年輕男人的聲音說是自己女兒的男朋友,頓時又驚又喜,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方展晴也瞪大眼睛,怔怔地看著滿臉輕鬆笑容的雷天宇。

  雷天宇趁電話那頭還沒有說話的當口,把電話拿遠,把頭俯向她耳邊,輕聲說:「我幫你擺脫掉相親,你要怎麼謝我?」

  「我媽不會那麼輕易相信的。」他只是幫她忙罷了,怎麼在剛才那一瞬間她竟然以為他是說真的,害她的心跳得好厲害!她慢慢的回過神來,毫不抱希望的說:「她精明得很,豈會被你一兩句話就矇混過去?要是她那樣好騙,我就不用這麼為難了。」

  「放心!」他凝視著她的黑眸,在她耳邊輕輕的說:「看我的。」

  他說話時靠她靠得極近,鼻子幾乎貼到她臉頰上,這令她整個人都發起熱來,心跳也異常的加快。方展晴趕忙側了側身,跟他拉開些許距離。

  這樣好多了!討厭的男人,沒事靠她那麼近幹嘛?

  雷天宇重新把電話擱在耳上,方展晴聽不到電話那邊說什麼,過了一會兒,只聽雷天宇說:「好的,我會和展晴準時到,再見。」

  他結束通話,轉過頭來微笑的看著一臉迷惑的方展晴。

  一直在旁邊看著兩人的雷亭亭突然開口道:「方阿姨,我喜歡你做我的嬸嬸。」

  方展晴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她故意裝出凶巴巴的樣子,說道:「小孩子懂什麼?如果再亂說話,我就不送你生日禮物了。」

  雷亭亭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不說話。

  方展晴看向雷天宇,只見他專注的緊盯著自己,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她心裡一陣莫名其妙的慌亂。

  為了掩飾情緒,她急忙岔開話題道:「你剛剛在跟我媽約時間嗎?她說了些什麼?」

  「她約我們星期天和她見個面。其實你也知道她是想見我,證明一下我這個男朋友是真是假。」

  「這下完蛋了,鐵定會穿幫的!」她長嘆了口氣,「看樣子我是避免不了去相親的厄運了。」

  「那麼為什麼不帶你的真男朋友去見你母親呢?那個上次來接你的男人不就是嗎?」他一本正經的說,表情認真而嚴肅。

  「你在說阿揚嗎?」方展晴無奈的笑了,「他要是我的男朋友,我媽哪裡還用得著逼我去相親?」

  「哦,他不是你的男朋友嗎?」他吃驚的問,語氣緊張而急促。

  「當然不是啦!他是從小跟我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我們兩家人熟得不得了。誰都知道我們兩個是兄妹感情,突然問說我們是情侶,鬼才信呢!」

  「原來是這樣。」雷天宇長吁出一口氣,笑道:「那麼就由我來假扮你的男朋友,如何?」

  「可是……你……」她猶豫著。

  「喂,方展晴,你這是什麼意思?」他挑眉看向她,「難道我的形象過不了關嗎?」

  方展晴搖搖頭,有些為難的說:「恰恰相反。正因為你看起來太優了,我怕我媽會不相信,而且我一向不會演戲的,我伯到時候會露餡的。」

  「你放心好了,她會相信的。我不會讓你去相親的,我保證。」

  方展晴愣愣的望著一臉堅定的雷天宇,有些困惑,有些迷亂。

  他為什麼肯如此熱心的幫她呢?而且他那對帶笑的眼睛裡似乎醞釀著某種陰謀,她直覺的認為事情經他插手說不定會變得更複雜。

  可是現在她管不了那麼多了,先打發掉那些相親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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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30 01:27:0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離方母約定的見面時間還早半個小時,雷天宇和方展晴就已經來到餐廳。

  照方展晴的話說,是為了提前來演練一下如何假扮情侶。

  雖然餐廳裡的空調一直涼爽的吹著,可是方展晴卻仍然冒出一手心的汗。

  她怎麼可能不緊張?如果計畫失敗,她不僅要乖乖的遵從母命去相親,而且一定會被母親狠狠的訓斥一頓,並加上個企圖混淆偉大的母親大人視聽的大罪;想到這些,她就如坐針氈,

  她看了看坐在自己旁邊的「男朋友」——雷天宇,他鎮定自如的暍著咖啡。他今天穿了件米色襯衫,同色系的休閒褲,整個人是俊朗出眾的:她發現餐廳裡半數以上的女性目光都有意無意的落在雷天宇身上。

  唉!看來女人也是好色的,漂亮的男人一樣很招風。

  雷天宇看到方展晴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一會兒看看手錶,一會兒伸頭往門口張望,顯然是把「作賊心虛」這個詞一字不漏的搬到臉上,她這個樣子等一下不露出馬腳才怪。

  他笑著搖搖頭,伸過手去一把握住她的手。

  方展晴嚇了一跳,本能的想抽回手,同時瞪大眼睛低吼:「喂,你搞什麼?」他的手握得好緊,她根本就掙不脫!

  他微笑著看她,溫柔的說:「展晴,我們是來做什麼的?」

  她怔了一下,說道:「扮情侶呀。」

  「虧你還知道!」他挑起一邊眉毛,故作不滿的說:「哪有女孩子對著男朋友吹鬍子瞪眼的?而且你坐得離我那麼遠,根本就不像是情侶,倒像是鬧離婚。」

  方展晴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問道:「那你這樣抓住我的手,就像情侶了嗎?」

  「當然不夠像!」他一本正經的說:「不能讓我一個人唱獨腳戲啊,你方大小姐也得適當的配合一下,否則萬一穿幫了,我可不負責。」

  「你要我怎麼辦?」她無奈的翻了翻白眼,賭氣的說:「難道讓我坐到你的大腿上撒嬌嗎?那我乾脆還是去相親好了。」

  雷天宇低聲笑著,眼前的小女人讓他覺得有趣極了。

  「那麼煽情的事你也做不出來!只要你全力配合我,我保證我們會合作得天衣無縫。首先,你要坐過來一點。」

  沒辦法,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方展晴只好妥協了。她把坐椅向他栘過去一些,手也任由他的大手握著。

  老天,他豈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吃她豆腐了?可是,誰教他現在是她的「男朋友」呢?他握住她的大手溫暖有力,讓她不由自主的臉上發熱。為了掩飾自己這種不正常的反應,她的目光在餐廳裡四處游栘。

  「眼睛不許四處亂看,只准看著我。」他說著,伸手扳住她微尖的下巴,把她的瞼轉向他。

  她的視線和他的相遇,他的目光中有種呼之慾出的熱情,臉上的表情也是溫柔深情的。

  方展晴心裡悸動了一下,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她甚至不敢直視他深邃的眼眸。

  她驚訝於自己的反應,也害怕自己的反應,於是她慌忙低下頭去喝面前的柳橙汁,以躲開他深深的注視。天知道,他的注視讓她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逃吧,儘管逃吧,她逃不了多久的!雷天宇注視著她線條柔美的側臉,在心裡暗暗說道。

  既然老天給了他這樣一個好的機會來做她的「男朋友」,他有什麼理由放掉她呢?

  方母一進餐廳,就看到女兒和一個高大英俊的年輕男人坐在一起,那男人還握著女兒的手,而女兒正低頭喝果汁,兩人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的到來。

  方母利用門口有利的地形觀察了兩人一會兒,尤其是對女兒的男朋友。本來她還不相信女兒會突然冒出一個男朋友來,以為是她杜撰出來逃避相親的,現在看來那年輕人還真不錯,就不知道是不是女兒串通朋友來矇騙她的,今天她非辨出個真假不可。

  方展晴低著頭喝飲料:心裡正亂成一團之際,突然就聽到頭頂上傳來母親熟悉的聲音。

  「小晴,這位就是你的男朋友吧?」

  方展晴一抬頭,果然見到母親笑眯眯的站在面前,她剛站起身來,雷天宇早已禮貌周全的幫方母拉開了椅子。

  「伯母,我是展晴的男朋友,我叫雷天宇。」

  方母的目光在雷天宇身上掃來掃去,他也毫無懼色的微笑著,絲毫沒有半點驚慌,這令方展晴不得不佩服他的演技。

  「媽,我的男朋友你也見過了,相親的事應該到此為止了吧,我們送你回家好不好?」她急急的想解決問題開溜。她的這位假男朋友會作戲,她可不是個好演員,待的時間越長難保她不會露出馬腳來,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方太太以警告的眼神看了女兒一眼,轉頭向雷天宇道:「雷先生,你很忙嗎?」

  「沒有。」雷天宇說道:「伯母您別客氣,叫我天宇就行了。您有話儘管說,我的時間自由得很。伯母,您想吃點什麼?」

  方母忙說:「隨便吧。」

  雷天宇招手叫來侍者,要了三份龍蝦套餐。

  「你和我們小晴認識多久了?」

  「有幾個月了吧!」他看了方展晴一眼,接著說:「她在我家做我侄女的家庭老師,我們每天見面,所以感情發展得比較快,我很喜歡展晴,希望伯母能同意我們交往。」

  方展晴極力忍住想要放聲大笑的衝動,她沒想到他說起謊話來居然臉不紅氣不喘,如果不是他們事先串通好,連她都以為是真的呢!

  她剛才還好怕會穿幫,看來她是小看他了。

  三份套餐送了上來,方展晴才不會放過大啖美食的機會。

  方展晴邊吃邊聽母親查戶口般的問這問那,她部有點聽煩了,奇怪的是雷天宇竟然好脾氣的和她母親有問有答,令她不得不佩服他。

  當方母知道女兒的男朋友竟是知名企業仲天集團的負責人時,心裡更是沒有一點懷疑了。

  女兒再有本事也不可能請來仲天的總裁冒名充數,而且她從雷天宇的眼中看得出來,他確實是喜歡自己女兒的。她活了大半輩子,這種男女間的事情哪能逃過她的眼睛,所以她即刻就認定他是未來女婿。

  「小晴,你們準備什麼時候結婚啊?」方母喜氣洋洋的問道。

  正在喝水的方展晴一口水險些噴了出來,急忙吞了回去,卻不小心嗆到,一時間又咳又拍胸口,俏臉漲得通紅。

  雷天字急忙伸手替她莊背後輕拍著,關心的問:「展晴,有沒有嗆到?你就是這麼不小心。」

  方展晴咳了好半天,終於順過氣來。

  「媽,你不要太過分嘛,我沒有男朋友的時候你要我去相親,我今天帶男朋友給你看,你又要我結婚,好像我沒人要似的!你不怕人家笑話,我還嫌丟人呢!」

  「這有什麼好害羞的?早晚是一家人嘛!」方母爽快的說道:「對不對呀,天宇?」

  見雷天宇微笑著點頭,簡直把方展晴氣個半死。

  他究竟是幫誰啊?她覺得好像是母親和雷天宇在唱雙簧似的。這個臨陣倒戈的雷天宇!她回去非跟他算帳不可。

  「媽,你有完沒完哪?」她忍不住低吼,表示自己的憤怒。「爸遺等著你回家做飯哪。」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方母看到女兒幾乎要惱羞成怒,只好閉上嘴。

  這個女兒的脾氣她最瞭解,要是太急進把事情搞砸了,那就太可惜了!她對於女兒的男朋友真是太滿意了,她已經把他當自家女婿看了。

  奸不容易挨到結束,方母心滿意足的叫車離開。
在雷天宇開車返家途中,方展晴壓抑了一下午的怒氣終於像火山般爆發了。

  「雷天宇,你是故意拆我的台是嗎?」方展晴怒氣衝衝的對坐在駕駛座上開車的雷天宇大吼,瞧他一臉得意的模樣,她一看就生氣。

  「你只需要坐在那裡,讓我媽看到有你這樣一個人就行了:你竟然跟我媽說了那麼多話,她連你的生辰八字都摸清了。」

  「我也是沒辦法,難道你母親問我話我可以不回答嗎?」他看了她氣得通紅的俏臉一眼,努力忍住笑,說道:「而且我們的計畫不是成功了嗎?你不用去相親了。」

  「唉,你不明白啦!」她頗後悔的說:「我本來以為矇混過關就可以,現在看來我媽是當真了,而且你沒看出來她對你實在是太滿意了嗎?」她說著,整個人向後倒在椅背上,一副大難臨頭的表情,「完了,這件事情越鬧越大了。」

  「哦,怎麼說?」他問道。

  「這不是明擺著嗎?」她開始分析問題給他聽,「我媽以為你真的是我的男朋友,而且還相中了你,接下來她一定會逼著我結婚的。

  「是嗎?」他笑了,這正如他所願。「你母親的辦事效率倒是挺快的。」

  「你還敢說風涼話?」她不滿的朝他叫道:「都是你搞出來的,現在怎麼辦?早知這樣,我還不如去相親算了。」

  「別急,也別生氣。」他微笑著說:「我有一個好辦法。」

  「什麼辦法?」她急急的問。

  「回家後再告訴你,還有些細節我需要想一想。」

  如果他現在把想法說出來,恐怕她會嚇得跳車吧?他可不想冒險。

  踩下油門,他把車子開得更快了。

  方展晴狐疑的看著他那高深莫測的表情,隱隱覺得頭越來越暈了。
「你到底有什麼辦法?」方展晴剛坐到客廳的沙發裡,便急急忙忙的問:「現在可以說了吧!」

  雷天宇深深的看著她,眼中透出不容置疑的堅定注視著方展晴的眼睛,他慢慢的開口。

  「辦法很簡單,你只要嫁給我就行了。」

  方展晴一下子漲紅了臉,生氣的喊著:「雷天宇,拿我來開玩笑很有趣嗎?你究竟有沒有同情心哪?」

  她氣呼呼的站起來要走開,卻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拖回到沙發上坐下。

  他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她,挑眉問:「你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首飾盒打開,他將首飾盒送到方展晴面前,裡面竟是一枚鑲鑽的戒指。

  方展晴這回可真是呆住了。她直直的盯著面前的雷天宇,一臉不可置信。

  「你……你……」

  雷天宇定定的看著她,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的玩笑意味,認真的、一字一句的說:「這枚戒指是我在國外買的,當時我覺得它非常漂亮,很適合求婚的時候用。現在我把它拿出來,是要告訴你我是很認真的。」

  「這……這怎麼可能呢?我們並沒有戀愛呀!」她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竟然向她求婚?她是不是聽錯了?

  「那好辦。」他臉上的笑容加深了,目光溫柔的望著她。

  「我們從現在開始戀愛,這枚戒指我為你保留著,等你感覺時機到了,我隨時願意為你戴上它。」

  「可是……」他的話對她來說太突然了,她幾乎沒有時間來思考和消化,可是她的心卻如擂鼓似的怦怦直跳,簡直要從她的胸腔裡跳出來。她覺得整個人都發起熱來,而且她心中競有種莫名其妙的喜悅和感動。

  她想那也許是女性的虛榮心吧!畢竟有一個英俊的帥哥向自己求婚,是件頗光榮的事情。

  不過她還是有些迷惑的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靠近她,左手握住她緊緊抓住沙發靠墊的手。

  「展晴,你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嗎?你是那樣聰明,可是你總是有意無意的迴避著我的感情,我還來不及做什麼,你就像條魚一樣的溜了。這次我既然在你母親面前當了你的『男朋友』,這個機會我是不會放掉的。」

  「原來你是有預謀的。」怪不得他那麼熱心的主動要求幫她,原來他是想假戲真作。

  「我的預謀是為了追到你!」他坦白的說:「給我個機會,好嗎?」

  方展晴默不作聲的看了他一會兒,輕聲說:「聽說你原來有過不少女朋友,戀愛經驗很豐富呢。」

  「天哪,展晴!」他深吸了一口氣,「不要被我的過去嚇到,好不好?我承認我交往過不少女人,可那只是遊戲,我不愛她們,她們也只是愛我的權力地位和金錢,我們逢場作戲,彼此都沒有真心過。可是你不同,我要的是你的一輩子,包括你的心。」

  方展晴怔怔的看著他,不知道說什麼好。她被他溫柔堅定的眼神催眠了,腦子裡一片空白,根本不能做出任何反應。

  雷天宇看著她迷濛如霧的眼睛、迷迷糊糊的神態,輕嘆一聲,緩緩的向她俯下頭去……

  就在這時候,一陣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把方展晴嚇了一跳,整個人都驚醒過來。她急忙推開他站起身,便要往樓上走。

  雷天宇飛快的握住她的手腕,急急的說:「你還沒有回答我。」

  「我需要考慮一下。」她飛快的說:「你給我一點時間。」

  「好的,我等著你的答覆。不過,不要考慮得太久,那對我是一種折磨。」

  他放開她,看著她飛快的跑上樓去。他拿起仍在響著的電話,電話那邊傳來一個溫婉的聲音。

  (天宇嗎?我是於詠琳。)

  雷天宇的臉上出現驚訝的神色,濃眉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詠琳?你不是在溫哥華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剛下飛機,你可不可以和我見個面,我有事要見你。)

  他沉默一會兒,說道:「好吧,我去機場接你。」
方展晴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天花板出神。她的腦子裡還在想著剛才雷天宇對自己的表白。

  一切發生得那麼突然,好像都不是真的,可是他的話卻清清楚楚的在她耳邊迴蕩。

  這個男人無疑是優秀的,無論是外表、事業,他都是無可挑剔的。她想起他們兩個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那時她凶巴巴的教訓了雷亭亭一頓,對他也客氣不到哪裡去,沒想到他竟然會喜歡這樣的她。

  那麼自己究竟喜不喜歡他呢?方展晴的臉紅了,眉梢眼角都是隱隱的笑意。她也許是喜歡他的,否則在他強吻她之後,以她的脾氣早就搬出雷家,可是她卻那麼輕易的原諒了他的冒犯;在他說出那些傷人的話時,她氣憤得無以復加,如果她不喜歡他,怎麼會對他的話那麼在意呢?

  雖然她一向對有錢人很感冒,但她也不得不承認他和某些為富不仁的有錢人不同,他對她並不勢利,相反的卻對平凡的她非常溫柔體貼。說真的,這一切讓她感到很窩心。這些被她忽略了的事情歸納起來,讓她清楚的認識到原來她對他也是有感覺的。

  可是光是這樣就行了嗎?他也承認了,他對追女孩子很有經驗,而她卻從來沒有真正的談過戀愛。

  和這樣一個在情場裡打滾慣了的男人談戀愛,可靠嗎?如果最後的結果是以失敗告終,她寧願沒有和他戀愛過。

  她的眼神又黯淡下來,重重的翻了個身,把頭埋到枕頭裡,翻來覆去始終無法理出頭緒來。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雷天宇沒有出現在飯桌上,李媽說他有事出去了。

  吃完了飯,雷亭亭坐在沙發裡看動畫片,而她則和李媽坐在一邊閒聊,李媽看她實在無聊,便從一個抽屜裡找出一本厚厚的相冊給她看。

  那裡面有好多照片,包括現在居住在澳洲的雷老先生和雷老太太,還有在飛機失事中喪生的雷天雲夫妻倆,方展晴這才發現雷亭亭的相貌居然很像她的母親。相冊裡,雷天宇小時候的照片也不少,成年後的就只有兩三張,恐怕是男人大部分都不喜照相的關係吧。看著雷天宇十二,三歲時穿著校服的樣子,令方展晴禁不住笑了。

  在相冊的最後一頁,方展晴看到一張陌生的女孩子的照片。那女孩子梳著中分的長發、白皙的皮膚、一身荷葉邊的白色長裙、秀氣的丹鳳眼,薄薄的紅唇帶著一絲甜甜的笑意,像極了佔畫中的仕女。

  「李媽,這個女孩子是誰?好清秀哦。」她問道。

  李媽看了一眼,說道:「哦,你是說于小姐呀。她叫于詠琳,是雷家世交的女兒。她原奉和雷先生很要好,兩個人還差點訂了婚呢,後來不知道為什麼,這位于小姐被一個搞音樂的男人給迷住,那男人好像是彈鋼琴的,兩人一起離開這裡到國外去了。為了這事,先生曾發過好大的脾氣呢。」

  「哦。』她輕輕應了一聲。

  雷天宇的眼光真不錯,這女孩子看樣子很溫柔婉約,是個標準的大家閨秀。可是她又不是屬於那種類型的女孩子,他怎麼會對她感興趣了呢?

  她想了一會兒,越想頭越大,索性回房間會周公去了。
雷亭亭的生日就快到了,為了給她準備一份特殊的禮物,方展晴暫時先把雷天宇的那件事情拋到腦後,專心的準備給雷亭亭一個驚喜。而雷天宇這幾天也很忙碌,早出晚歸的,常常看不到人影。

  在雷亭亭生日的前一天,她給雷天宇打電話說必須去找禮物,需要一整天的時間,晚上也不回來了。

  雷天宇在電話裡疑惑的問她是不是因為想迴避問題,而逃之天天?

  方展晴笑著告訴他說她不是一個逃避難題的人,無論如何她都會給他一個答覆的,這才教雷天宇放了心。

  他要方展晴透露一下她準備的是什麼禮物,可是卻被告知天機不可洩露。

  到了雷亭亭生日的那天早上,方展晴才又出現在眾人面前。她整個人好像是從地洞裡爬出來一樣,臉上、身上都沾滿了泥土灰塵,手裡抱著一個大盒子,上面包著亮閃閃的桃紅色包裝紙,頭髮上還掛著一小片樹葉,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李媽、阿蘋和雷亭亭都看傻了眼,雷天宇甩不解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她,伸手把勾在她髮絲上的樹葉摘下來。

  「展晴,你該不會是去山林裡和野人約會了吧?」

  「你說對了!」她也笑著說:「我在山林裡有一個野人男朋友,在南極和北極各有一個雪人男朋友,在火星上還有一個外星人男朋友,怎樣?很羨慕吧?」

  她的一番話說得滿屋子的人哄堂大笑,雷亭亭伸長了手索討禮物,方展晴卻說要等到晚上才可以交給她,說完便上樓去換衣服,連那個神秘的大盒子也帶上去。

  方展晴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下了樓,按照和雷天宇約定好的計畫,帶著雷亭亭去海洋世界和遊樂場。

  雷亭亭是第一次來海洋世界,面對著那些暢遊在水中的海底生物,她既驚喜又興奮,漂亮的大眼睛一會兒看看這兒、一會兒瞅瞅那兒,幾乎都不夠用了。下午,她們又去了上次去過的遊樂場,把那些遊樂設施又徹底地坐了一遍,一直玩到夜幕降臨,回到家時已經八點多鐘了。

  李媽和阿蘋早就把生日蛋糕準備好了,還點上十根小小的蠟燭,雷亭亭閉著眼睛有模有樣的許願,也不知許了些什麼;眾人吃了蛋糕,雷亭亭就催著方展晴要禮物;方展晴點頭答允,雷天宇抱著雷亭亭一起走了上去。

  來到雷亭亭的房間,方展晴把那個桃紅色的盒子從自己房間拿了過來,雷天宇倚在門邊,看她準備要變什麼把戲。

  方展晴關上房門,接著關掉電燈開關,房間裡霎時漆黑一片,只能隱隱看到人影,她又上前將窗簾也一併拉上,這才滿意。

  「你搞什麼鬼?」雷天宇禁不住輕笑道:「變魔術嗎?」

  「噓,別說話。」她輕聲阻止他,拿起手中的盒子。

  那盒子竟然在黑暗中發光,原來那包著盒子的是一張夜光紙。方展晴打開盒子上的膠紙,慢慢的揭開紙盒上的蓋子。

  於足令人意想不到的情景出現了。

  只見盒子裡點點綠色的光亮緩緩飛了出來,像天空中一顆顆閃爍的星星,在房間裡四下飛舞,那光亮一閃一閃的畫出一道道美麗的光線,流竄在房間裡的每個角落,就好像無數的流星悄悄降落,美麗得令人窒息。

  雷亭亭看得呆住了,愣愣的說不出話來。

  「哇,好像會飛的星星啊。」過了奸半響,雷亭亭萬分驚喜的大叫:「好漂亮啊!」

  「是螢火蟲。」雷天宇看著無數的流螢翻飛閃爍,輕輕的說:「你居然能想到這個。」

  「因為我小時候也喜歡去山上抓好多螢火蟲放在自己房間裡,奸像天上的星星降落到自己身邊一樣。」她溫柔的說:「我想亭亭一定沒有見過那種美麗的畫面,所以我就去聖心的後山上抓了一天的螢火蟲。聖心的那些孩子們也來幫忙,一直抓到半夜才停手。」

  雷天宇沒有說話,他也被眼前夢幻似的情景吸引了,靜靜的看著。

  過了好半響,雷亭亭的聲音幽幽的在房間裡響起。

  「阿姨,你過來我身邊,好嗎?」

  方展晴剛走了過去,雷亭亭便一把抱住她,用那種好溫柔好感動的聲音說:「方阿姨,你是個仙女!我喜歡你,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啊。」

  似乎這樣還不能表達她的心意,雷亭亭接著抬起頭來,在方展晴的臉上用力的親了一下。

  方展晴也好感動,輕聲說:「阿姨也好喜歡亭亭哦,生日快樂。」

  雷天宇看著在流螢穿梭中擁抱著的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心中的感動在持續著。

  在這一刻,他真的相信了那個傳說,因為屬於他的天使真的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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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30 01:27:3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夏夜的天空裡,滿天璀璨的繁星競相爭輝,不知名的蟲鳴聲在院子裡的草地上、花叢中此起彼伏。

  方展晴和雷天宇從雷亭亭的房間走出來,來到外面的院子。

  夏夜的涼風像只溫柔極了的手輕拂起方展晴的長發,她穿著的月牙色長裙也在晚風中輕舞。

  「你真令我感到迷惑。」雷天宇看著她又坐在鞦韆上,輕輕蕩起來。

  她睜大眼睛不解的看向他,「為什麼?」

  他的眼睛裡有種灼熱深情的光芒,緊緊的盯住她。「你奸像有種魔力,讓人不由自主的被你吸引,包括亭亭,還有我。你好像能改變我們這裡的每一個人,我真懷疑你是不是真的像亭亭說的那樣,是一個迷失在凡問的仙女?」

  方展晴的臉頰發熱了,還好深深的夜色掩蓋住她臉上的紅暈。

  她輕輕的說:「你簡直要把我神化了,我只是個很平凡、很普通的人。」

  「那是對別人而言。」他接著說,眼神沒有一刻離開她,「可是對我來說,你真的很特別。在你之前,我還從沒有被女孩當街凶巴巴地教訓過;我還記得你當時豎著眉毛、瞪著眼睛說我沒有什麼了不起,一副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的樣子,我想我就是在那時被你所吸引的。」

  方展晴低聲的說:「你把我說得這麼好,是想讓我不能拒絕你嗎?」

  他聞言不禁皺起眉來,急急的說:「這麼說,你是想要拒絕我嗎?你考慮了幾天,就是要告訴我這個嗎?」

  他不由得急躁起來,伸手把她從鞦韆架上拉起來,讓她的臉面對他。他看到她滿臉調皮的笑容,那對靈動的大眼正眨也不眨的望著他。

  他猛地明白過來,眼中閃著光彩,提高聲音道:「你耍我。」

  方展晴想起他剛才那副緊張兮兮的樣子,終於忍不住笑起來。

  雷天宇鬆了口氣伸臂擁住她,感到她在他懷裡笑得渾身顫抖,故作嚴肅的道:「喂,你再笑,我就要給你點教訓了。」

  她根本就沒把他的威脅當真,頭埋在他肩膀裡笑得更加起勁。

  忽然問,她整個人被他緊緊的抱在懷裡,他的手迅速拾起她的頭,唇無預警的俯下來吻住她。

  這是他第二次吻她。第一次他強吻她,被她賞了一記耳光;而這一次她卻覺得頭暈目眩,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劇烈心跳聲。

  她本能的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貼近他,感覺他熱烈深情的吻。

  良久,他抬起頭來,漂亮的深邃黑眸凝望著她迷濛的眼睛,他的手輕撫她柔嫩的臉頰。

  「展晴,你知道嗎?我終於相信一件事。」

  「什麼?」她在他懷裡抬頭問。

  他微笑著說:「那個關於鞦韆的傳說是真的,因為它確實為我帶來了一個天使。」

  方展晴重新投入他的懷抱,這一刻,她才發覺原來自己已經這麼喜歡他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她不知道,她只希望這種美好的感覺永遠不要消失。
這天傍晚,太陽緩緩的移到西邊,緋紅色的彩霞映紅了天邊,像一團燃燒著的火焰,亮麗而耀眼。

  雷天宇開著車子載著方展晴來到一處海邊,在空地上停下車子。

  他牽著她的手沿著一條小路左拐右彎,來到一處靜僻無人的地方。

  這裡的沙灘很柔軟乾淨,海水特有的鹹濕氣味撲鼻而來,帶著絲絲涼爽的海風。兩人在沙灘上坐下,清涼的海水隨著波浪的起伏湧上沙灘;方展晴脫掉腳上的鞋子,把雙腳泡在海水裡,感覺那份令人精神為之一震的清涼。

  遠遠的,有幾個球形的浮標漂浮在海面上,還有幾個游泳的人在浪裡穿梭著,只看到小小的黑腦袋忽而在海面上探出來,忽而沉下去。

  方展晴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覺得整個人清爽極了。

  「喜歡這裡嗎?」他的手攬住她的纖腰,讓她的頭舒服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嗯。我喜歡海邊,也喜歡山林,凡是一切大自然創造的美好東西,我統統都喜歡。」她微笑的看著他,「如果有機會,我還想到非洲的森林去走一趟呢。」

  「哦,原來你的野心還不小呢!」他眉毛挑得高高的,眼睛發亮的盯著她,「你還想去哪裡?把你的夢想統統都告訴我吧,讓我瞭解一下你這小腦袋瓜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她伸手挽住他的手臂,靠在他肩上的頭略拾起來看著他,兩排濃密的黑睫毛微微的翹著。「我的夢想多著呢,難道你想替我實現不成?」

  他低頭在她額上輕吻一下,笑著說:「說說看,也許我真的可以呢!」

  「我媽一直說我是個夢想家,確實不假。我小時候看了美人魚那個童話,就希望自己能變成一條美人魚,潛到大海的最深處去,透過層層的海水注視水面,尋找那個能讓我為他化為泡沫的王子;後來我又想生出一對翅膀,莊夜晚的時候飛到天上去,看看星星與月亮究竟是什麼樣子。

  長大了以後呢,我發現自己喜歡一切大自然所孕育的美麗東西,大海、藍天、森林和瀑布我都喜歡,還有一切古老而神秘的東西。我想過如果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去一趟埃及,去看看金字塔、獅身人面像,還有法老王的陵墓,我甚至想親身體驗一下那古埃及神秘的咒語。」

  她停頓一下,目光從海天交接處收回來看著他,那雙清如秋水般的大眼睛閃動著如夢似幻的光彩。

  「看,我確實是個夢想家吧?我想就算我到了八十歲的年紀,可能還是會懷有一顆愛作夢的心吧!」

  他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緊盯著她,那專注細膩的神情好像她是一件藝術品。

  在他的目光注視下,她有點臉紅了。

  她小聲的說:「我是不是很幼稚?成熟的女人是不會空想的,是不是?」

  他不說話,還是癡癡的看著她,忽然問,他的頭俯下來深深的吻住她。過了好久,他放開她,看她那佈滿紅暈的臉頰和那雙閃爍如星的眼睛,他把她輕輕的擁抱進懷裡。

  「展晴,你教我怎麼可能不喜歡你?」他長長的嘆了口氣,「你的腦袋裡有那麼多美好的事物,簡直就像個寶藏。你知道嗎?你會讓人感到自慚形穢的。」

  「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好,你只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罷了。」

  「你不是西施,而是我的天使。」他輕吻一下她柔嫩的耳垂,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皂味道,那種清清爽爽的清香讓他感到很舒服。

  「天使是會飛的哦!」她開玩笑的說:「說不定哪天你惹惱了我,我會長出翅膀飛走哦。」

  他注視著她,微蹙眉毛,深深的吸了口氣說:「看來非想個辦法把你綁起來不可,否則我會寢食難安的。」說著,他從口袋裡掏出上次那個裝著鑽石戒指的首飾盒,把戒指拿了出來。「讓我給你戴上,好不好?」

  她感到又驚奇又奸笑,說道:「你每天都隨身帶著這枚戒指嗎?」

  「是的。」他也笑了,「我是準備隨時隨地向你求婚的。看在我這一片苦心份上,你也不忍心拒絕我,對嗎?」

  方展晴怔怔的看了他一會兒,終於微笑,把左手伸給他。

  雷天宇見她答應了,又驚又喜,急忙把那枚戒指戴到她的無名指上,隨後他一把將她緊抱在懷裡。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了,就算你有翅膀也跑不掉,我的戒指會圈住你,你只能待在我身邊。」

  方展晴溫柔的拾起頭,閉上眼睛,主動送上她的唇。

  即將落下的太陽仍然在海天交際處綻放著光亮,把海面染上一層絢麗至極的金紅色。

  一對海鷗沐浴在夕陽之中,在波浪上方翩翩起舞。
戀愛是令人瘋狂的,方展晴每天的心情都是喜氣洋洋的,有事沒事總是笑容掛在臉上,整個人好像打足了氣的氣球,就差飛上天了;而雷天宇也是一樣,只要他在家裡,眼神總是不離方展晴左右,那眼神是溫柔而熱烈的,恨不得把她整個吞下肚去。

  他們每天晚上開車出去兜風、看夜景與逛夜市,坐在家裡的院子裡賞月觀星、談天說地,她坐鞦韆,他就幫她推著,把那鞦韆蕩得幾乎要飛到天上去。

  這情景李媽和阿蘋哪有看不明白的道理,不僅是她們兩個,連雷亭亭也看出了一點端倪。

  她不時的問:「方阿姨,你快點做我的嬸嬸吧,那樣我們就不用再分開了。」

  每當這時候,雷天宇就會積極表示贊成,而方展晴則是被說成了—個大紅臉。這種嶄新的情緒令她每個細胞都充滿了快樂,原來愛上一個人的感覺是如此熱烈、如此喜悅,讓她輕飄飄的好像飄上雲端。

  這一天,方母打電話叫方展晴回家,名為想念她,實際上是想拷問女兒的戀愛進展情況。

  方展晴在母親身邊待了二十多年,豈有不明白的道理:為免被母親封上「有了男友,忘了親友」的罪名,上午她教完雷亭亭,就叫了輛計程車回家了。本來雷天宇是要開車送她的,可是她不想因為自己的關係而耽誤他的工作。

  回到家,方母眼尖的瞄到女兒手指上的那枚鑽戒,頓時心花怒放。

  看來這個粗枝大葉的女兒終於有人肯要了,真是謝天謝地!她一直擔心以女兒大剌剌的個性,遲早得拖到三十幾歲才會結婚;照現在的情況來看,自己離做外婆的日子不遠了。

  方母打開了話匣子,追問女兒準備何時結婚、有沒有選好黃道吉日,弄得方展晴哭笑不得。

  「媽,我只不過是提前接受了他的戒指,離結婚還早得很呢!」

  「小晴,你不要太大意了。」方母急忙分析利弊給女兒聽,「這種好男人不多了,抓住一個就千萬不能放手啊!雖然你們的關係是定下來了,可是難保不會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還是早點結婚比較穩妥,媽也少操點心。」

  方展晴整個人都倒在沙發上,頭枕在母親腿上,「媽,你不要擔心啦!我對他有信心,他不是那種見異思遷的男人,而且你女兒我也不是那種沒有了男朋友就活不下去的弱女子。如果他真的有了別的女人,我會毫不猶豫的離開的。」

  「你這傻丫頭說得倒輕鬆!」方太太嗔怪地撫了撫女兒的頭髮,「只怕到時候你捨不得呢。」

  方展晴從沙發上坐起來,抱住母親的脖子,吻了吻她的臉,說:「媽,相信我,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在家裡吃完了晚飯,方展晴到市中心的一家書店買了些畫畫顏料和紙筆。她發現雷亭亭對繪畫很感興趣,她打算提醒雷天宇請一個優秀的美術教師來教雷亭亭,不要讓她這個生手誤人子弟。

  走出書店她準備坐車回雷宅,卻突然下起大雨,她好半天也沒有叫到計程車。

  雨越下越大,看樣子非得找個地方先避避雨不可。她抬頭看到對面有一家咖啡廳,便急忙穿過馬路跑了進去。

  叫了一杯咖啡,她坐在裡頭等雨停。看了看表,已經七點多,天色已經暗下來,街燈也陸續亮起。突然,她看到一輛白色的車子停在咖啡廳門口。

  這輛車子好眼熟,她看了看車牌號碼,竟然是雷天宇的那輛寶馬。

  她微愣一下,只見車門打開,雷天宇和一個女孩子走了下來。那個女孩子長得十分秀麗,居然就是上次她在相冊裡看到的那個於詠琳。

  她不是跟著一個彈鋼琴的男人到國外去了嗎?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和雷天宇在一起?方展晴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就連女性警惕的本能也冒了出來。

  眼看著他們兩人也走進這家咖啡廳,她急忙往座位裡縮了縮身子;因為她坐的是靠牆邊,別人不注意看是看不到她的。

  方展晴回頭望去,見雷天宇正背對著她,他和於詠琳坐在離她很遠的座位上,兩個人不知道在說著什麼。她可以清楚的看到雷天宇的前女友正用一種幽幽柔柔的目光溫柔的看著他;方展晴心中一驚,直覺告訴她這個叫作於詠琳的女孩子眼中的光彩絕對是蘊涵著情意的。

  雷天宇從來都沒有告訴她這位舊日女友回來了,而她被一直蒙在鼓裡,該不會是他們想要舊情復燃吧?

  正當方展晴胡思亂想的時候,兩個人站起身走了;她從窗邊往外看,只見兩個人上了車子。

  透過落地玻璃窗,她隱隱看到於詠琳坐在他旁邊,似乎正側著頭跟他說什麼,忽然間撲進他懷裡,臉埋在雷天宇的肩上;而他沒有絲毫抗拒的動作,反而伸手輕輕摟住她的肩頭。

  方展晴只覺得腦袋轟的一聲,頓時有些暈眩和迷糊,她心裡裝滿了太多的問號和疑慮。

  她好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迅速拿出手機按下雷天宇的行動電話號碼:過了片刻,電話那頭傳來雷天宇的聲音。

  (喂,哪位?)

  「是我。」方展晴輕輕的問:「你在哪裡?」

  雷天宇頓了一下,接著說:(我在公司,馬上就可以回去了。)

  「在公司?」方展晴咬了咬嘴唇,眉頭微皺起來,「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他的聲音有些疑惑的問:(展晴,你怎麼了?)

  「我沒事。」她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方展晴無力的坐回到座位上,只覺得心裡充滿了傷心、憤怒和失望。

  這個口口聲聲愛她的男人竟然騙她,他的車子明明還沒有開走,居然敢說他在公司裡。他原來就是用這種手段周旋在女人之間的嗎?沒想到她也變成了其中的一個。

  她不由自主的握緊拳頭,目光緊緊的盯著車子裡擁抱的兩人。好了一會兒,那擁抱著的兩人終於分開了。她呆呆的看著車子駛離,又過了一會兒,才心不在焉的站起來,付了帳走出咖啡廳。

  外面的雨下得又大又急,方展晴覺得整個人虛弱極了,靠在咖啡廳門邊的牆上,她任冰冷的雨點打在臉上,耳邊只聽得到風聲和雨聲。

  她的心既迷亂又沉重,如果她剛剛不是在這裡,那麼他的謊言一定能成功的騙過她。如果他和於詠琳之間是清白的,為什麼要騙她,而且他還擁抱了於詠琳?

  方展晴覺得自己不能再思考了,腦子裡像火一般燒灼著,她必須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的想一想。可是要到哪兒去呢?她實在不想回雷宅,這時候她不想見到他,那只會使她更生氣;她也不能回家去,母親看她這個樣子會不放心的。

  怎麼辦?她該何去何從呢?她有些頭暈的想著,突然一隻手抓住她的手臂;她抬起頭來,看到紀承揚打著傘站在她眼前。

  「小晴,你怎麼會在這裡淋雨?」他開車路過這裡,卻看到方展晴像個傻子似的在大雨裡站著。「你瘋啦!」

  「阿揚。」她竟然在這時候遇到了老朋友,老天爺還真是滿照顧她的,否則她都不知道該去哪兒。「我可不可以到你家裡?我好冷。」

  「上車吧。」他簡單的說,挽著她的胳膊把她帶到車子裡。他隱隱覺得她有點兒不對勁,而且她渾身上下都滴著水,像個水人兒。

  「丫頭,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她臉色蒼白,眼裡盈滿淚水,卻仍然笑著對他說:「阿揚,記不記得我曾經說過,只要我需要幫忙的時候,你都會及時出現,我還要你改名叫及時雨?你確實是我的好朋友、好大哥,只有你才不會欺負我、騙我,對不對?」

  紀承揚肯定她是受到什麼委屈了,可是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看她淋成那個樣子,得趕快帶她回家換上乾淨的衣服才行。

  他迅速發動車子,把方展晴帶回家。

  一路上,方展晴都靜靜的坐著不說話,眼睛盯著手上的那枚戒指發呆。

  紀承揚這才注意到她的無名指上竟然戴著一枚鑽戒。

  這小丫頭訂婚了嗎?紀承揚腦海裡立即浮現上次在雷宅門口看到的那個男人。是那個仲天的負責人雷天宇吧?這戒指是代表他嗎?那麼小晴現在的反常行為也是跟那個雷天宇有關係了?
紀承揚家在幾年前就已經搬離原先住的大廈,方家和紀家雖然住的地方隔遠了,但是卻從沒有影響到兩家人的來往。方母和紀母更是有事沒事就湊到一起,三日一小聚、五日一大眾;反而是方展晴因為在聖心上班比較不常回家的關係,已經有好久沒有來紀家了。

  今天因為紀父和朋友有約出去了,家裡只剩下紀母一個人。當她看到渾身濕淋淋的方展晴狼狽的出現在自己面前時,簡直被嚇呆了。

  「哎呀,這不是小晴嗎?你這孩子怎麼淋成這樣,會生病的。」

  「芬姨。」方展晴有些虛弱的開口,「我可不可以在這裡住幾天?」

  紀母接過兒子遞過來的毛巾,幫她擦著滴著水的頭髮,「這有什麼問題!你就在芬姨這兒住下好了,住多久都沒有關係。」

  「芬姨,你暫時不要告訴我媽我住在這裡,我不想讓她知道。」

  「好吧,你就安心住下來吧。」紀母聰明的不多問什麼,只是說:「先去浴室洗個澡,再換上乾淨的衣服,其他的慢慢再說。」

  「嗯。」她順從的點頭。她此時是很需要洗個澡暖和一下,因為她現在真的是很不舒服。
洗完熱水澡躺在床上,方展晴確實覺得好多了。她身上被紀母給嚴嚴實實的蓋了一條厚毯子,讓她好好的睡一覺。

  天知道她哪裡睡得著,等紀母走出房間,她的眼睛又睜開了,靜靜的望著頭頂的天花板。

  方才在咖啡廳裡發生的那一冪像電影似的在她腦子裡閃過,於詠琳的微笑、汽車裡的擁抱,還有雷天字那冷靜從容的謊話,都教她的心像被刀割般的痛楚。她閉上眼睛,呼吸急促的喘息著。

  他為什麼要騙她?就算他準備跟舊情人重拾舊奸,可以跟她光明正大的說,她再怎麼不捨也不會賴著他不放!

  她方展晴別的沒有,自尊和傲骨還有一些,他何必用盡心思來矇騙她呢?

  也許他從來都沒有忘記過於詠琳,只是她跟著那個彈鋼琴的男人跑了,他才會拿她作為填補空虛的替代品:也許在他眼裡,她方展晴和那些他交往過的女人沒什麼不同,她甚至比那些女人更好騙、更容易上當罷了。

  什麼鞦韆的傳說、什麼天使,都只是她的南柯一夢,她現在總算明白了,原來那個真正為他所期待的天使是於詠琳。

  她帶著淒然的自嘲笑了,沒想到一向灑脫的自己竟然也會陷入愛情的問題裡。

  她不是一向都很看得開嗎?那麼既然事實已經擺在眼前,應該是她面對現實的時候了。

  門被輕輕的拉開,接著電燈亮了,紀承揚走進房間來,輕輕的帶上房門。他的另一隻手裡拿著一個托盤,裡面放著一杯牛奶和幾片烤得金黃的面包。

  他把托盤放到她床頭的茶幾上,然後在她的床邊坐了下來,輕聲說道:「丫頭,餓了嗎?吃點東西好不好?」

  她搖了搖頭,坐了起來。「謝謝你,阿揚。我不餓。」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他用安撫小孩子般的溫柔聲調說:「是不是和那個雷天宇有關?」

  方展晴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阿揚,有件事我想拜託你幫忙。」

  她從手上慢慢的摘下那枚鑽石戒指,遞了過去。

  「你幫我去一趟雷家,把這個還給雷天宇,告訴他一切都結束了。」

  紀承揚接過那枚鑽戒,在燈光下它顯得分外璀璨奪目。

  他有點猶豫的說:「這麼嚴重?你真的要把戒指還他?你知道這代表什麼?」

  「是的,我知道。」她堅定地說:「也許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接受它。既然真的天使已經飛回來,我這個假的也該退出了。」

  雖然方展晴沒有具體說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從她的話裡,他大約可以猜出幾分內情。

  「好吧,明天我會去的。你需要好好的睡一覺,什麼都別想,安心休息吧。」

  他起身走到門邊,關上電燈開關。他剛要走出房間時,在黑暗中從背後傳來方展晴幽幽的聲音。

  「阿揚,不要以為我很無情。你知道嗎?當一個人的手中了毒而沒有解藥的時候,不管有多不捨,你也必須忍痛把它砍下來,否則它會傷害你更深,甚至吞噬掉你整個生命。」

  他深深的震動一下,下意識的看向手中的戒指;即使在這昏暗的房間裡,它仍然閃耀著炫人的光芒。他長長的吁了口氣,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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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30 01:27:4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雷天宇簡直快要急瘋了。

  方展晴突然莫名其妙的失蹤,一整晚部沒有回來。他本以為她是在家裡小住一晚,可是到了第二天她仍是音訊全無,這下子他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了。

  如果她真的是在家裡住下,應該會打電話通知他一聲,可是現在既沒有電話又沒有人影,真不知道她是出了什麼事。

  他打了幾百遍她的手機,卻總是聽到手機關機的訊息。這使得他擔心起來,她是不是出意外了?

  他只好打電話至聖心找院長,要來她家裡的電話和地址。他從方母口中得知方展晴昨晚已經離開,而且今天早上還打過電話,說她一切都好。

  雷天宇震驚極了,她從來都不是那種任性妄為的女孩子,怎麼會連招呼也不打一個就鬧失蹤?這背後一定有問題。而且他聽方母的口氣,好像什麼也不知道;他怕方母擔心,也沒敢多說什麼。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又急又氣又擔心,卻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雷亭亭見方展晴無緣無故的失蹤了,急得又哭又鬧,認定是方老師不要自己了,李媽和阿蘋怎麼哄都哄不住,也是急得直跳腳。

  雷天宇煩躁的開車回到家,一進門,見李媽就急急忙忙跑上前來。

  李媽連忙說:「剛才有位姓紀的先生送來這個東西,說是方小姐要他轉交給你的,還說你看了就會明白的。」

  說著,她把手裡的一個信封遞了過去。

  雷天宇心中一驚,把信封口往下一倒,只見他送給方展晴的那枚鑽戒滾落出來,掉在手心裡。

  他怔住了,站在那裡死死的盯著那枚鑽戒,眼底冒著火,像兩簇小小的火炬。他的臉色也有些發白,神情冷得有些駭人,過了半晌,他緊緊的把那枚戒指牢豐的握在手掌裡。「你說那個送東西來的男人姓紀?」

  李媽忙答道:「是啊,他自己是這麼說的。」

  他沉默了片刻,轉身出門去。

夜晚來臨,華燈初上。

  方展晴在熱鬧的街道上漫無目的的定著。一大早她就從紀家出來了,開始了這一段漫遊。她不想待在房間裡,讓紀家二老把她當個病人似的操心。

  她一向是堅強的,不是嗎?她方展晴即使被打倒、被傷害,也要保持她的自尊和驕傲,她不要像弱者一樣自憐自艾,至少她不想讓別人看出她的哀傷。

  這件事瞞不了多久,她真不知道該怎麼向父母解釋這件事。

  長吁了口氣,她開始掉頭往回走。天色也晚了,她不想讓芬姨一家擔心。

  方展晴一路想著心事,忽然問,黑暗中竄出一個高大的人影,她的手腕被強而有力的大手緊緊的握住。

  她嚇了一大跳,驚惶的張嘴想要喊叫,那人卻飛快的摀住她的嘴,同時一個聲音熟悉的聲音響起。

  「別怕,是我。」

  方展晴震驚的拾起頭,立刻對上雷天宇的目光。

  昏黃的路燈下,她看到他正在緊緊的盯著她,臉色很不好,神情也冷冷的;她從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好像是只充滿怒氣的獅子。她不由得感到有種心慌意亂的恐懼和不安,於是她拚命的想把自己從他的掌握中解脫出來,沒想到這樣一來,更是火上澆油,他的臉色更難看了。

  「跟我來。」他簡單的說,把她拖出紀家門口。

  方展晴掙紮著,但他的手像鐵鉗一樣有力,她被他拖著向一條巷口走去。

  「你放手!你沒有權利這麼做。」

  「哦,你又拿出這套權利論來教訓我嗎?」他停了一下,聲音冷冰冰的夾帶著怒火,「等一下我會和你奸奸的印證一下你所說的權利。」

  打開車門,他把她摔了進去。他從另一扇門進人駕駛座,重新握住她的手腕。

  她想他是怕她逃跑吧!說實話,她還真沒有打算逃跑,因為她知道就算她跑,他也會把她抓回來,而且她方展晴絕不是一個膽小鬼,既然他都敢來了,她還有什麼好伯的,就讓他們當面把事情說清楚奸了。

  「你怎麼找到這裡的?」她冷冷的問。

  「你母親告訴我的。」他從口袋裡拿出那枚鑽石戒指,直送到她面前去,「說清楚,這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我答應聖心的任務已經差不多完成了,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去你家,而且我們也沒有任何關係了。」她把頭扭向一邊不看他,極力忍住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沒這麼容易!」他伸手用力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臉轉向自己,「你把我雷天宇當什麼?玩具嗎?說要就要說丟就丟?為了那個紀承揚?」

  「你胡說什麼?」她怒視著他。他竟敢惡人先告狀!

  「我說錯了嗎?」他幾乎是在咬牙切齒了,「他對你的影響力可真大,你見到他,就否定了我。你們的兄妹情變成了男女情,是不是?你要見異思遷了,對嗎?」

  「你住嘴!」她倒抽一口冷氣,心底壓抑的憤怒和惱火被點燃了。她對著他大叫:「你有什麼權利說這些話?我告訴你,你比阿揚差遠了!就算我見異思遷又怎樣,你難道沒有拋棄過任何女人?你難道沒有撒過謊?沒有玩過愛情遊戲?」

  他愣了一下,目光死死的盯住她,胸膛劇烈的起伏著,一語不發。

  她也睜大眼睛毫不畏懼的瞪著他。

  忽然,他用力把她拉進懷裡,他的嘴唇狂肆的壓在她唇上,

  她大驚失色,而且氣極了。昨天他還在車子裡擁抱舊情人,今天又這樣欺侮她,憤怒和屈辱直街上她腦門,她咬緊牙關,同時,她使出渾身的力氣一把推開他,打開車門就想衝出去。

  他伸出手臂攬住她的腰,把她拖了回來,砰的一聲重新關上車門,而且鎖住了車門。

  「雷天宇,你這個混帳,你放開我,放開我。」她大聲叫著,在他懷抱裡死命的掙扎。

  他不理會她的叫喊,依然用兩臂緊箍住她的身子,把她緊壓在坐椅上,他們像兩隻瘋狂的鬥牛在拚命的角力,可是她畢竟鬥不過他,被他壓在那兒動彈不得。

  她的氣都快喘不過來了,而且頭痛欲裂。昨晚和今天她就沒吃什麼東西,此時這一折騰,她只覺得頭昏眼花,整個人搖搖欲墜,簡直快要暈倒了。

  於是她放棄掙扎,冷冷的說:「雷大總裁,如果你是想仗著權勢強暴我,你動手吧。」

  雷天宇在極度的震驚下凝視著她,他握住她的肩膀,用力的搖她,似乎要把她搖醒一樣。「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戲弄我?你愛上那個紀承揚是不是?在你沒有弄明白自己真正愛誰的時候,我做了他的替補,現在主角出場了,我這個替補就該滾蛋了,是不是?」

  方展晴被他搖晃得快要不能呼吸了,理智也早已被拋向九霄雲外,她沒有力氣掙扎,也沒有力氣思考,每根神經都處在崩潰的邊緣:終於,她的眼淚再也忍受不住的流了下來。

  「雷天宇,你聽清楚!我根本就沒有愛上任何人,我只是不想再被你欺騙。你做了些什麼事,你自己心裡清楚。你把戒指戴在我手指上,轉眼卻和舊情人約會,當我問你在哪裡的時候,你居然告訴我你在公司,可是那時候我卻親眼看到你在車子裡和於詠琳擁抱,我全部看到了。你既然可以把我當傻瓜一樣的欺騙,那麼這戒指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我留著它做什麼?自我欺騙嗎?」

  他握住她肩膀的手鬆開了,伸手扭開車內的燈,發現她的臉色蒼白婦紙,嘴唇毫無血色,她輕顫的睫毛垂下來蓋住眼睛,身子無力的從椅子上滑了下來。

  他緊張的扶住她虛弱的身子,把坐椅的高度降了下去,好讓她半躺在上面。

  方展晴沒有力氣再掙扎,她閉著眼睛乖乖的坐在那兒不動。

  「原來……你看到了,你就是為了這個而生氣。」他的火氣消散了些,他深深的看著她說:「根本沒有紀承揚那回事,你只是在氣我對嗎?我是個笨蛋,只會胡思亂想。至於你看到我和詠琳擁抱的那件事,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會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他轉過身,發動車子。

  她急忙坐了起來,伸手抓住方向盤,他只好煞住車子。

  「我不想聽你解釋,我怎麼知道你不會再編謊話來騙我?」

  他靜靜的看著她,聲音低沉而溫柔。「我們一定要把這件事說清楚,否則我會被你打下十八層地獄的,而且亭亭在家裡也發了瘋,她認定你不要她了。就算你要處罰我、判我的刑,也應該聽我把話講清楚吧?」

  她看了他一會兒,輕輕鬆開手,重新坐回坐椅裡。她覺得整個人筋疲力竭的,也不想再去爭辯什麼。

  雷天宇重新發動車子,車子乎穩飛奔著。

  方展晴覺得昏沉沉的,人也累得提不起勁來:幾分鐘之後,她疲倦得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恍恍惚惚的覺得有人把她從坐椅上抱了起來,她靠在一個舒服溫暖的懷抱裡,最後的感覺是有個熟悉的嘴唇在她的額上輕輕吻了一下。
當方展晴醒過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滿屋子燦爛的陽光,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濃濃的香菸味。那米黃色的紗簾在窗邊隨風舞動著,一時間,她竟然不知道身在何處;接苦她又看到房間裡淡粉色的壁紙,掹地一驚,完全地清醒了。這是她在雷天宇家所住的房間。

  她慢慢坐起來,忽然發現雷天宇正坐在門邊的一張椅子裡,靜靜的看著她。他的神情有些憔悴,下巴上都是新生的鬍渣,他的腳邊還放著一個堆滿煙蒂的菸灰缸,顯然他一整晚沒睡坐在這裡抽菸。

  「你醒了。」他起身定到床邊坐下,低聲說:「一定餓了吧?吃點東西好不好?」

  「不好。」她乾脆的說,重新躺回床上,用毯子矇住頭,不想看他。

  片刻後,她聽到他走到門邊打開房門,一陣輪椅滑過地板的聲音由遠而近,來到她床邊。雷亭亭嬌柔的童音隔著毯子傳了過來。

  「方阿姨,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兩天都沒有回來,我好想你哦。』

  方展晴可以對雷天宇發脾氣、對他不理不睬,可是卻不能不理雷亭亭。她深深的嘆了口氣,掀開頭上的毯子坐了起來,只見阿蘋推著輪椅站在她床頭,雷亭亭手裡捧著托盤,裡面裝著幾片夾著火腿的面包和兩個煎蛋,還有滿滿的l杯熱牛奶,

  「方阿姨,你快把這些東西吃了,我端得手好累哦。」

  方展晴看了雷天宇一眼,她知道準是他叫雷亭亭這麼做的,可是她又不能拒絕雷亭亭的好意。沒有辦法,她只好接過托盤,把裡面的食物吃光。

  雷亭亭伸手攬過方展晴的脖子,在她耳邊小聲說:「方阿姨,你答應過要做我嬸嬸的,可不准賴皮哦!」

  方展晴愣了愣,不知該說什麼好。

  雷天宇向阿蘋使了個眼色,阿蘋推著雷亭亭出去,順便關上房門。

  房間裡只剩下方展晴和雷天宇兩個人。

  方展晴把頭轉向一邊,拒絕看他。

  雷天宇走到她面前,說道:「我已經通知紀家,說你已經回來了,你不要擔心。我想現在你應該能夠心平氣和的聽我說話。」

  她仍然不說話也不理他,可是她的心卻已經莫名其妙的軟化下來。她有些生自己的氣,她都已經把戒指還給他了,也打算再也不要和他有所糾葛,但現在她居然想聽他的解釋。

  可惡,她就是這樣沒志氣,她為什麼不搗上耳朵衝出門去,再也不要回來?

  「我想你那天看到我和詠琳在一起,一定產生了很深的誤會,這完全是我的錯,如果我不對你說謊,你也不會這麼生我的氣。」他繼續說著,聲音誠懇、真摯而坦白:「其實詠琳兩個星期以前就回來了,她在機場給我打了電話,要我和她見個面。你知道我們兩個曾經是情侶,而且兩家又是世交,我沒有理由拒絕她,加上她突然從溫哥華回來,我也感到很吃驚;我想她那麼急著見我,一定是出了什麼重要的事。

  果然不出我所料,原來她那個搞音樂的男友是個標準的浪子,他剛認識詠琳的時候被她所吸引,極盡所能的討她歡心追求她,以至於詠琳放棄了和我訂婚的計畫,和那個男人在一起。她的父親為了這件事很生氣,又覺得有愧於我們兩家多年的交情,宣稱如果詠琳一意孤行就和她斷絕關係。」

  方展晴這時已經忘了生氣,她定定的看著雷天宇,被於詠琳的故事吸引了。

  他燃上根菸,接著說:「我曾經見過那個男人,我也看得出來他對詠琳根本就只是一時的興趣,我也跟詠琳坦率的談過我的看法,可是她認為那是我對他的誹謗、是我的惡意中傷,我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別看詠琳一副嬌嬌弱弱的樣子,她其實很有膽量,她真的義無反顧的跟著那個男人去了溫哥華,三年來毫無音訊。可是現在她居然回來了,而且是孤身一人,我這才知道她這三年受了多少苦。

  剛開始的時候,那男人對詠琳還沒有厭倦,再加上詠琳走的時候帶了一筆數目不小的錢,他還不敢太放肆的胡來,因為他要靠著這筆錢吃喝玩樂,他想出各種名目騙詠琳拿出錢來供他揮霍、睹博,沒多久就把詠琳的錢花光了。於是他一腳踢開了詠琳,再去尋找新的目標。

  詠琳這才知道自己做了多麼愚蠢的一件事,她身無分文,又沒有臉向父母朋友求救,只有待在那裡給人家打工,可是她的簽證已經到期,只好回來了。她沒有勇氣見家裡人,也沒有住的地方,就找上我了。」

  他的眼裡充滿了同情和憐憫,繼續說:「說實話,當初詠琳為了那個男人放棄了我,我有好長的一段時問耿耿於懷,甚至有點怪她。可是當我看到她一個人孤伶伶的站在機場角落的時候,我心裡的那些不滿和責怪立即煙消雲散。我在飯店裡訂了房間讓她住下,她像個小孩子似的抱住我傷心的哭,我想她址終於見到了親人朋友,要把這幾年壓抑的委屈和痛苦都哭出來。」

  方展晴的眼睛濕潤了,於詠琳的樣子浮現在她眼前。她為了於詠琳的遭遇傷心感嘆,又為了於詠琳的堅強感到欣慰。如果換作其他女孩子,說不定早就懊悔得自殺了,那個於詠琳是個堅強的女孩子。

  「詠琳也許是想過和我舊情復燃,因為她問我現在有沒有女朋友,我坦白的告訴她我有一個未婚妻,而且我很愛她。」他看了方展晴一眼,接著說:「詠琳沒有再說什麼,她只是要我帶她到過去我們常去的那家咖啡廳坐坐,我答應了。在車上,詠琳哭著靠在我肩上,說她失去了家人和朋友,她再也做不回原來的自己了。

  我摟住她的肩膀安慰她,你打電話來的時候,我怕告訴你詠琳的存在會令你有所誤會,所以我就說了謊,沒想到弄巧成拙,反而令你誤會更深。早知道會弄成這樣,我應該把一切都告訴你的。」

  她低下頭,默不作聲。

  他在她面前蹲下身子,眼睛緊盯著她,手握住她的,虔誠的說:「展晴,我向你說謊是我的錯,這件事確實是由我引起的,是我自作自受,你看我也受到了懲罰,不是嗎?昨天紀承揚把戒指送回來的時候,我以為歷史要重演了,我以為你愛上了他,我嫉妒得快要發瘋了!你知道嗎?三年前我可以忍受詠琳離開我,可是如今的我絕對不能失去你。」

  他抬起頭來看她,低聲道:「展晴,你原諒我好嗎?原諒我!」

  「可是……」她被他感動了,但仍有些猶豫的說:「可是誰知道你以後還會不會騙我,而且我現在才發現我原來也是個很貪心、很小氣、很會嫉妒、很有獨佔欲的女人,要是再讓我碰到這種事,恐怕我會氣得一命歸西。」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我發誓如果我再欺騙你,對你有任何不忠實的事情,我會得到報應的,會墮入萬劫不復的地獄、會……」

  他還沒有說完,就被她用手一把摀住了嘴。

  她嗔怪道:「喂,誰讓你發毒誓?這樣誰還敢再接受你的戒指,我可不想將來嫁給一個會墮入地獄的男人。」

  他高興極了,一把抱住她,低下頭親吻她的嘴。

  可是他剛碰到她,她就把他推開了。「你應該先去做一件事。」

  「什麼?」他問。

  「刮鬍子。」她捂著嘴笑道:「因為你的鬍渣太剌人了。」

  雷天宇也笑了,擁住她,把臉深深埋進她的長發裡。

  他輕嘆著說:「我真希望我能少愛你一點,那樣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完全是個十足的傻瓜了。」他從口袋裡把那枚戒指又拿了出來,「現在你願不願意重新戴上它呢?」

  方展晴笑了,把手伸了出來。

  陽光從窗口透射進來,那枚戒指迎著陽光更加折射出耀眼的七彩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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