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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簡凡 -【這個男人太殘酷(冷血大男人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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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5 08:34:2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簡凡 - 這個男人太殘酷(冷血大男人之二)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找他!
她還記得那夜意外的「擦槍走火」後,
他說過不想再見她,
甚至很可惡地拿了張空白支票,
說什麼作為辭退她秘書一職的補償!
要不是她家的公司面臨倒閉危機,
目前唯一的救星就只有他,
她斷不可能冒著再被羞辱的可能來找他──
他二話不說就答應幫忙,
但條件是她得當他的情婦!?
他……不是不想再見她嗎?
那……她真的搞不懂他這個決定,
正如同她搞不懂那個愉快而甜蜜的一夜後,
他為何突然變得殘酷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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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5 08:34:58 |只看該作者
本文最後由 個人言論 於 2023-12-5 08:36 編輯

第一章

  駿然集團大樓,總裁辦公室。

  「這份計畫書是誰寫的?」低沉動聽的磁嗓,如是問道。

  「是企畫部的冷副理寫的。」站在偌大辦公桌前的林特助,冷汗不禁暗流,誠惶誠恐地急問:「總裁,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冷副理?」外表冷酷、俊帥絕倫的司徒飛駿,挑一挑眉,「他進公司沒多久?」

  他印象中,公司沒有一個經理級是姓冷的。

  「是的!」林特助立即應聲。「經理級人員的職務陞遷,照程序是應該由總裁作最後審核,但企畫部副理一職出現空缺的時候,你恰巧身在美國出差,所以便指示企畫部經理全權負責。」

  雖然他已跟隨總裁多年,但直到現在,總裁隨意的一瞥都還是能令他膽顫心驚。

  聽完林特助的話,司徒飛駿只是盯著他,約莫五秒,林特助才醒覺,司徒飛駿是在等他說冷副理進來公司多久了,於是趕緊回道:「冷副理進來大概四個月。」

  「四個月?」林特助的回答,出乎司徒飛駿的意料之外,他難得好奇:「才進來四個月,就坐上企畫部副理一職?」

  企畫部是駿然的核心部門,能擠身其中的都是菁英,而能擔任管理階層的,更是菁英中的菁英。

  而這個冷副理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坐上這個位置,能力不容小覷。

  唯恐司徒飛駿下一秒便會以公司陞遷失律一事,降罪於他,林特助馬上說:「冷副理之所以那麼快便能擠身管理階層,除了因為她的能力卓越,副理一職剛巧出現空缺也是原因之一。雖然冷副理年資尚淺,但擔任副理一職,絕無問題。」

  司徒飛駿修長的指頭,輕輕敲著光亮的辦公桌,似在思考什麼。突然,他起身,繞過大辦公桌。

  「總裁……」林特助茫然地看著他。總裁要幹嘛?

  「沒你的事了,出去。」司徒飛駿越過他,大步走出辦公室。

  他來到企畫部,那一身渾然天成的王者氣勢,很快地就引來企畫部員工的注意。

  企畫部經理趕忙迎了上來,「總裁,你——」

  經理的話還沒說完,司徒飛駿便揚手示意他打住,「不是找你。」

  他越過一頭霧水的經理,向副理室走去。

  舉起手正想敲門,辦公室的門正好打開,躍進司徒飛駿眼底的,是一個留著過肩長髮的冷艷女人。

  他見過不少美女,這樣出塵絕俗的美女,他倒是第一次見到。司徒飛駿感覺自己一向冷然的視線,陡然升了好幾度,難以自她身上移開。

  「冷副理去哪了?」司徒飛駿的注意力很快回到公事上。

  「總裁,我沒去哪。你找我有事嗎?」冷若言問。

  方纔跟他目光相觸的那一瞬,她感到胸口用力怦跳了下,她從沒有過這種感覺,這代表什麼意思……

  司徒飛駿一愕。

  她就是冷副理?

  寫出那份見解獨到、思慮周詳、幾乎零瑕疵計畫書的人,是個年輕女人?

        ★ f ★

  「冷若言,台大企管系第一名畢業。為人沉默寡言,辦事認真專注,和她共事過的人,對她都非常讚賞。」

  林特助簡要地報告冷若言的資料,「她是冷氏企業總裁冷謹的二千金,上有一個姊姊,叫冷若谷。」

  司徒飛駿坐在真皮大椅裡,臉上是一貫的冷冰,「發生什麼事,讓她來到這裡?」

  這麼頂尖的人才,不在自己的家族企業上班,必有因由。

  「大約四個月前,冷謹對外宣佈冷若言跟他再無父女關係,據聞是因為冷若言不肯聽從冷謹的意思,跟李氏企業的李金榮結婚。」林特助依據匯報回來的資料說道。

  司徒飛駿濃眉微微一揚。看來,這位美貌與智慧並重的冷副理,是個堅守自己立場的女人。

  思及此,性感的薄唇不禁泛起一抹讚賞的弧度。

  「叫她來。」

  「是!」林特助應聲,立即退出總裁辦公室。

  不久,冷若言來到總裁辦公室。

  林特助恭敬地道:「總裁,冷副理來了。」

  司徒飛駿站在辦公桌左邊,手上拿著文件快速翻閱著,微一頷首。

  「那我出去了。」林特助立即退出總裁辦公室。

  冷若言一言不發的看著司徒飛駿。

  他是報章雜誌的常客,他冷峻絕情的形象,早已深深進駐她的腦海,她從未對她有過特殊的感覺,但是這兩次近距離的接觸,她的心卻都不受控地猛跳了下。

  大家都說他身上的寒氣,足以使四周結冰。

  大家都說他給人壓迫感極重,總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大家都說他一個眼神,就銳利得可以殺死人……

  大家都怕他,但面對面的這兩次,她卻沒有那些感覺,也不覺得他可怕。

  司徒飛駿知道冷若言進來了,視線卻依然停留在文件上。

  一分鐘過去,兩分鐘過去……整整十分鐘,他都沒理會冷若言,而冷若言則只是靜靜的站著,靜靜的等候。

  啪地一聲,司徒飛駿合上文件,抬起犀利的眼,看著她,薄唇向上微揚。

  「坐。」他指了指他辦公桌前的位子。

  「謝謝。」冷若言坐了下來。

  司徒飛駿也坐下,銳利的目光仍鎖住她。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是繼續當企畫部副理,二是當我的秘書。」不浪費時間,他單刀直入。

  「當……你的秘書嗎?」水靈的美眸,霎時綻出驚訝的光芒。

  「不久前,我的秘書接獲成功移民通知,一個月後她會離職,我需要新的秘書。」

  收起眼中的訝然,冷若言道:「我想,很多有能力、有經驗的人,樂意當總裁的秘書。」

  司徒飛駿一挑眉。「那些樂意的人當中,不包括你?」

  「我沒這麼說。」只是她不明白,為什麼他會向全無秘書經驗的她,提出這個方案。

  在企畫部,她可以學習到許多東西,但做總裁秘書,她可以學到更多東西,所以,她對這個職位是心動的。

  「那你會選一,還是選二?」他一向沒什麼耐性,但這回,他卻付出比平日更多的耐性。

  冷若言思考幾秒,決定把心中的疑竇問出:「以駿然集團的規模,頂尖的秘書人才不難找,為什麼是我?」

  司徒飛駿臉上層露出難得的笑容,「因為,我們可以合得來。」

  剛才,他讓冷若言等了十分鐘,其實是在考驗她。

  畢竟,不怕他、能力又好的人並不多,而冷若言正好是其中一個。

  冷若言不禁怔住,「合得來?」

  沒打算向她解釋什麼,司徒飛駿撥了撥額前的瀏海,問道:「你的回答?」

  他從不讓人看穿他的思緒,也不跟人分享他的想法,除非對方是他推心置腹的人。

  冷若言直盯著司徒飛駿,卻怎麼也看不穿他的心思。

  雖然,她還不瞭解他的用意,但——

  她還是決定試一試。

        ★★

  前任秘書離職後,冷若言正式當上司徒飛駿的秘書,消息一公佈,旋即為駿然集團帶來一個最熱門的話題。

  眼紅冷若言的人都在等她出錯,然後走人。

  但冷若言不但沒出錯,司徒飛駿還很滿意她的工作表現。

  而他最欣賞她的,就是少說話,多做事這個優點。

  工作上,他們合作無間,幾個月下來,他倆便培養出獨有的默契。

  此刻,他們正前往黎氏企業洽談公事。

  「郭氏那邊怎麼樣?」司徒飛駿背靠在豪華房車的椅背上,翻閱著文件。

  「前天我聯絡過郭總,但郭總依然採取拖延策略,要求我們再寬限他們一些時間。」

  司徒飛駿沒說什麼,只是靜待冷若言繼續說下去。

  「我已經將Case交給律師處理,相信郭總明天會收到律師信。」

  雖然總裁事前沒交代過要將郭氏的事交給律師,但她明白這是遲早的事。

  依她對他的瞭解,一旦對方毀了約,他就會移送法辦,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

  「後續的事就交給你了。」她辦事,他放心。他在公事上的處理手法,她已經瞭若指掌。

  「是。」冷若言說著的同時,從公事包裡拿出一份她剛擬好的文件,「總裁,這是跟文氏實業合作開發飯店的文件,請過目一下。」

  司徒飛駿伸手接過,修長的指頭輕掠過她,剎那間,她覺得彷彿觸電了般,心臟也傳來一陣不規律的悸動。

  司徒飛駿專心地閱覽文件,沒注意到冷若言臉上那一閃而逝的異樣。

  她微低著頭,眉頭輕蹙。她為什麼會有觸電的感覺?好奇怪……

  就在冷若言疑惑時,房車抵達黎氏企業。

  司機打開車門,恭迎司徒飛駿下車。

  下了車,他本來以為冷若言會跟著下車,沒想到他回頭看,她還坐在車裡。

  他臉立即沉了下來,「冷秘書。」

  冷若言一聽到那森冷的音調,立即回過神,「是!」

  「下車了。」他不耐煩地看著她。

  「很抱歉!總裁。」下了車,她馬上道歉。她知道他最討厭人家耽誤他的時間,一分鐘都不行。

  「走了。」司徒飛駿率先走進黎氏企業。

  冷若言不敢再分神怠慢,趕緊跟上他。

  兩人走進會議室,黎氏的總裁立刻笑容滿臉地迎上前來。「司徒總裁,歡迎歡迎!」

  「來談合約吧!」司徒飛駿不浪費時間,立即切入重心。

  所有相關人員在會議桌前坐下,冷若言拿出文件,交給司徒飛駿。

  雙方很快就討論起合約細項。

  「小姐,請喝水。」黎氏的員工禮貌周到地奉上茶水。

  「謝謝!」冷若言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卻不小心嗆到了。「咳咳咳……」

  正專心洽談合約的司徒飛駿,一聽見她的咳嗽聲,立即回過頭,語帶一絲若有似無的關心:「怎麼了?」

  還在咳嗽的她,沒法回答,只好指了指水杯。

  司徒飛駿心領神會,看到她唇角因為咳嗽,溢出幾滴水珠,隨即向黎氏的員工說:「面紙。」

  「是!」黎氏員工立即將面紙盒遞給司徒飛駿。

  司徒飛駿抽出一張,遞給冷若言。

  沒想到他會有此動作,冷若言一怔,微愕後才懂接過面紙。

  她沒來由地覺得不好意思,微低著頭,心想,他是在關心她嗎?

  「司徒總裁真關心下屬。」

  黎總裁笑笑說著,本想巴結他,沒想到司徒飛駿卻蹙起眉頭。

  「我只是不希望她吵到我們而已。」

  司徒飛駿的話猶如一桶冷水,朝冷若言直潑而去。

  她自嘲地想,她怎會傻到以為他會關心她?

  誰都知道冷漠就是司徒飛駿的代名詞。他從不關心下屬,大家甚至說他的血是冷的。

  她今天是怎麼了?淨想些奇怪的想法。

  「呃……」司徒飛駿的話,令黎總裁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司徒飛駿不著痕跡地掃了冷若言一眼,看到她臉上有著一絲掩飾不了的失望,他的心情竟有一些不舒服的感覺。

  「司徒總裁……剛才……」黎總裁有點緊張。

  司徒飛駿一直不說話,黎總裁以為他是氣他多嘴。

  「我們繼續。」司徒飛駿沒理會他,收拾起剛才異樣的心情,繼續討論合約事宜。

  司徒飛駿專注公事,冷若言也不敢怠慢,專心一意工作,把今天所有怪異的感覺全都拋到太平洋。

        ★  ★

  那天去黎氏洽公,冷若言感覺自己因為司徒飛駿的關係,整個人有些怪怪的。

  她本來以為幾天後,她的「怪」就會不見了,但接下來的日子,她發現自己更怪了!

  當司徒飛駿不經意碰到她的手、不小心擦過她的肩膀、和她說話太靠近……她的心臟便會跳得很快很快。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奇怪。

  想著這些困擾她多天的事情,冷若言拿著文件走出秘書室,正巧遇到一個男職員來問她公事上的問題。

  冷若言為對方解釋的時候,司徒飛駿由總裁辦公室出來。他瞧了一眼背向他的冷若言,再看向那名男職員。

  男職員的視線一與司徒飛駿對上,全身立刻一陣顫慄。總裁的眼神好……好可怕!

  他……心情不好?

  「你沒事吧!」察覺到男職員的異樣,冷若言問道。

  「沒……我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做了,謝謝你!」說完,男職員連忙腳底抹油逃跑。

  冷若言不明所以地看著男職員的背影,沒發覺身後的男人。

  「我找你。」

  聞言,冷若言回過頭。

  見到他,她心跳的頻率明顯加快。

  「文氏實業的企畫案在你那裡?」司徒飛駿的語調一貫冷淡。

  過了兩秒,冷若言才反應過來,「是。」

  她又失神了!

  近來,她好像很容易分神,尤其是見到他時。

  「我馬上拿給你。」

  冷若言立刻回到秘書室,從辦公桌抽屜裡抽出他要的資料,遞給跟著走進秘書室的他。

  他接過,手不經意擦過她的玉指,熟悉的觸電感迅速流過冷若言全身—

  又來了!那奇怪的觸電感覺!

  她真的變得好奇怪……

  「你怎麼了?」看到她臉上閃過一絲怪異的神色,司徒飛駿問道。

  「沒什麼。」冷若言搖頭。

  她總不能跟他說,她好像因為他而變得奇怪吧!

  雖然冷若言現在的表情一如往常,但剛才那抹怪異,他看得很清楚。

  不知道為什麼,司徒飛駿竟然有追問下去的衝動。

  但,和他無關的事,他一向是漠不關心的,那為什麼現在……

  司徒飛駿不由得納悶起來。

        ★ f★

  中午的時候,冷若言用過餐,走進洗手間,正想扭開水龍頭,談話聲傳出來——

  「你快點跟他告白啦!再拖下去,小心被別人捷足先登。」

  「你別催我好不好?我還沒搞清楚自己是不是喜歡他耶!」

  「你還要搞清楚什麼?你見到他,會呼吸困難,心跳得出奇快,被他不小心碰到,就好像觸了電一樣,這樣不是喜歡是什麼?」

  只是打算進來洗手,卻意外聽見這段對話,冷若言如遭雷殛。

  「心跳、呼吸困難、觸電……」冷若言低聲呢哺。

  這些……都是喜歡一個人的徵兆?

  那她豈不是喜歡上司徒飛駿了?

  思及此,冷若言不禁瞪大了眼。

  二十三年來,她從未喜歡過一個人,所以,她實在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怎麼樣的感覺、會有什麼樣的徵兆。

  「我……喜歡他?」她用疑惑的語氣,反問自己。

  冷若言想了一個下午及一整晚,卻還是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歡他。

  第二天到公司,冷若言才走進秘書室,放下公事包,桌上的電話便響了。

  「你好!」

  「是我。」

  是司徒飛駿!

  心,立即一陣悸動。

  「總裁,什麼事嗎?」故意漠視跳得飛快的心,冷若言用一貫淡然的語氣問道。

  奇怪,他一向都是透過內線找她的,為什麼今天用外線呢?

  他還沒上班嗎?

  平常他都比她早到公司的啊!

  「咳咳……」話筒另一端傳來一陣咳嗽聲。

  「總裁,你沒事吧?」

  「今天我不到公司。」一向充滿磁性的嗓音,明顯沙啞了。「有些文件,你代我處理。」

  接下來,他簡明扼要地交代她所要做的事情。

  「明白?」

  「明白。」冷若言一邊記下他的重點,一邊應道。

  「就這樣。」吩咐完,司徒飛駿便掛斷電話。

  電話斷線之前,她清楚聽見那頭傳來的咳嗽聲,她的心忍不住揪成一團,某種衝動的念頭的在腦海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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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5 08:36:1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叮咚、叮咚……

  一連按了好幾下門鈐,但屋子裡頭依然沒有一點動靜,冷若言開始懷疑司徒飛駿是不是睡著了。

  正在疑惑,大門打開了,一張蒼白卻仍不減英氣的臉孔,出現在眼前。

  「是你?」司徒飛駿為之訝然。「你怎麼來了?」

  「你感冒了?」

  見他身上披了件外套,應該是感冒了。

  「我問,你怎麼來了?」

  「電話裡,我聽見你咳嗽,聲音也像是不太舒服,所以……」所以想來看看他。

  「所以?」即使身體微恙,司徒飛駿視線依然銳利。

  被他的氣勢震懾住,冷若言的舌頭打了結,久久說不上話來。

  「我不記得我有叫你來。」

  冷若言低下頭,不敢直視他,因為他的目光太過凌厲。

  「是……沒有……」她低聲道。

  「回去。」

  冷酷地撂下逐客令,大門旋即關上。

  看著關上的門,冷若言一時還反應不過來,怔在那裡。

  約莫一分鐘過後,她才真正意識到自己被拒於門外。

  難過、痛苦在胸口蔓延。她想見他,但他卻一點也不想見她,更不在乎她的關懷。

  她的思念、她的牽掛、她的喜歡,全都是單行道……

  喜歡!?

  她……喜歡他!?

  就因為喜歡他,所以,前些日子她才會那麼怪異,也是因為這樣,被他剛剛那樣冷漠地對待,她才會這麼痛苦、難過?

  「你還站在這幹嘛?」

  司徒飛駿沙啞的聲音,倏地傳進冷若言的耳朵。

  原來,在她陷入沉思的時候,大門再度打開來了。

  「我……」看著猶如一座冰山的他,冷若言頓時失去語言能力。

  「我叫你回去,你沒聽到?」他每說一句話,彷彿都能令周圍的溫度急速下降。

  剛才,關上大門,他便回到床上休息。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冷若言還在門外,照理,他應該不理會她,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無法置之不理。

  「……有。」不敢再看著他,冷若言怕自己的感情,會不小心由臉上洩露出來。

  「那你還不回去?」

  她難堪地咬咬唇。

  她知道他本來就冷酷,也知道她不受他歡迎,更知道她應該現在就該離開,免得再惹他不高興,但……她的腳就是不聽話,仍釘在原地。

  「回去!」司徒飛駿加重語氣,明顯已經不耐煩。

  他一再表現出來的嚴厲與不耐煩,讓才剛發現自己感情的她,受到極大的衝擊,再也忍不住地,她一雙晶眸紅了起來。

  瞥見眼眶泛紅的她,司徒飛駿心中暗驚。

  冷若言向來是個不苟言笑、幾乎沒有情緒波動的女人,現在怎麼會……

  他一直討厭女人利用眼淚來做武器,對於那樣的女人,他不但不會憐惜,反而會鄙視她、不理會她。但現在,他卻沒有鄙視她、沒有不理她,有的只是關心的詢問——

  「你怎麼了?」

  一向冷酷無情的語氣,除了摻進明顯的關心,也有一絲不屬於司徒飛駿對女人應該有的——心疼。

  「我……」冷若言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快要哭出來了。

  這時,司徒飛駿的鄰居由自己的房子走了出來,看到極少有訪客的司徒飛駿跟一個女人站在門外,女人的眼眶還泛紅,便好奇地駐足觀看。

  感覺到鄰居的視線,司徒飛駿濃眉一攢。

  「進來!」

  二話不說,司徒飛駿把她拉進房子裡。

  沒有原因,他就是不喜歡冷若言這副欲哭的模樣,教其他人瞧見。

  雖然他們共事已有幾個月,但真正手牽手,這是第一次,冷若言感覺到她的心怦怦跳個不停。

  可心動的感覺沒持續多久,她的注意力便被另一種感覺給吸了過去——

  「你的手好熱!」冷若言臉上寫滿擔憂。

  司徒飛駿沒有回應,砰地一聲關了大門,便放開她的手,往客廳走過去,在進口的高級沙發上坐下來,他左手托著頭,閉上犀利的眸子,養神一會兒。

  她上前,看著他,「你發燒了,對不對?」

  「是,我發燒了,」司徒飛駿張開眼睛,眼底是一片清冷,「那又怎樣?你要上電視台作全國性廣播嗎?」

  對他的嘲諷置若罔聞,當下縈迴在她心頭的,除了擔心,還是擔心。

  冷若言追問:「你看醫生了嗎?」

  「我討厭醫生。」他皺一下眉。

  他討厭醫生,更討厭醫院的消毒藥水味道。

  「你病了,怎麼能不看醫生?」

  「我吃過藥。」

  他那盡責的鐘點傭人,幫他添置了一個藥箱,裡頭什麼藥都有,好讓他需要時,隨時有藥可以吃。

  不過,他身體一向強健,十年也病不上一次,那個藥箱形同虛設,直到這次發燒。

  「吃藥只是權宜之計,你還是去看醫生比較好。」

  「少囉嗦。我餓了。」司徒飛駿兀自道,「你會不會煮東西?」

  本來,他的鐘點傭人幫他煮了稀飯,但他覺得味道太淡,想放些鹽來調味,卻不小心放得太多,害整鍋稀飯都報銷了。

  聞言,冷若言點頭。

  「那去煮點東西來。」

  「嗯。」

  她轉身,往廚房去張羅。

  半個小時後,廚房飄出一陣食物香味。

  冷若言把熱騰騰的稀飯,放到飯桌上。

  「可以吃了。」

  她走近沙發,才發現司徒飛駿睡著了。

  不想吵醒他,冷若言在沙發的另一端無聲落坐,目光沒有一秒離開過他。

  只是這麼靜靜地看著他,冷若言也覺得很快樂。

  原來,喜歡一個人,就是這麼一回事。

        ★ f ★

  司徒飛駿張開眼睛,冷若言在沙發打盹的模樣,旋即躍進他的眼底。

  他睡著了?

  司徒飛駿起身,看了看牆上的鍾——他睡了大概一個鐘頭。

  是因為藥力發作的關係吧!平常他根本不會不知不覺地睡著。

  視線不經意落到冷若言身上——

  她是個絕色美女,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他不知道,她睡著的神態會這麼嬌媚,玫瑰色的水嫩雙唇、雪白無瑕的冰肌、艷麗誘人的精緻五官……

  奇怪,他又不是第一次見到她,為什麼這一刻會突然產生想抱緊她、要她的強烈衝動?

  是因為他正在發燒的關係嗎?

  不知道是冷若言自然睡醒,還是司徒飛駿的視線太熾熱,水靈雙瞳慢慢張開來。

  「我睡著了?」她揉了揉眼睛。

  努力壓抑還在心中猛烈竄動著的情慾,司徒飛駿問道:「今天你在公司做了什麼?我吩咐的,你都完成了?」

  「嗯!」他吩咐做的事,她不敢有半絲怠慢。

  那就怪不得她會打盹,那些工作就算是他做,也得費一點神。

  他這個秘書辦事能力之高,可說是歷任秘書之冠。

  「東西煮好了?」

  「煮好了。」

  冷若言起身,往飯廳方向走過去。

  摸了摸飯桌上已經涼了的稀飯。「我拿去翻熱。」話畢,立即俐落地拿起碗,往廚房快步走去。

  司徒飛駿在飯桌前坐下,一邊靜候她把稀飯拿過來,一邊繼續撲滅那股不該點燃的慾火。

  她是個極有能力的助手,他不想因為一時的意亂情迷,損失一名得力下屬。

  冷若言由廚房走出來,手裡拿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稀飯再熱一下,你先喝點湯。」

  「這什麼湯呀?」

  「魚湯。魚夠營養,最適合病人吃。」

  她見冰箱裡有一條魚,便決定拿魚頭來煮魚湯,至於魚身則用來做魚肉稀飯。

  司徒飛駿拿起湯匙,喝了幾口魚湯。

  用料不多,但湯很清甜。

  「難以想像,冷家二千金煮得一手好湯。」優美的唇角泛出一道若有似無的笑意。

  「這是家裡的王嬸教我的。」冷若言回以一朵淡淡的笑靨。

  「你跟傭人學廚藝?」有點意外,司徒飛駿眉一揚。

  他還以為她是跟那些專門教上流社會的小姐、太太們廚藝的名廚學的。

  明白他在說什麼,冷若言臉上掠過一陣靦腆,「我不太懂得和那些人相處,家裡的傭人給我的感覺比較舒服,跟他們相處比較自然。」

  她沒明言「那些人」是指什麼人,但司徒飛駿一聽便懂。

  「你這麼做,一定會惹來閒話吧!」司徒飛駿冷笑一聲。

  至少,她的家人就一定不喜歡。誰不知道冷家人都心高氣傲,階級觀念極重,其中以冷謹最為嚴重。

  不想回答,她轉移話題:

  「你家的傭人呢?」

  這麼大的房子,一定要請傭人打掃才行。

  「我請鐘點傭人,她們昨天才來過。」

  以他三輩子也花不完的鉅額財富,就算請幾千個全職傭人也絕無問題,他之所以請鐘點傭人,純粹是因為他不喜歡家裡有人留宿。

  正因為這樣,當他見到冷若言來探望他,才會殘酷地叫她回去。

  他喜歡一個人獨處,不喜歡被人打擾,誰越過了紅線,就得有被趕走的心理準備。

  冷若言是第一個在他想獨處的時候,可以留在他身邊的人。

  「為什麼不叫她們來照顧你?」萬一他高燒昏迷,而沒有人發現,那該怎麼辦?

  在人前那個沒有情緒波動的她不見了,現在在他面前的,是個沒有躲在任何面具下,真正的冷若言。

  「我只是有一點發燒,不是患了絕症。」司徒飛駿的語氣摻進了不悅。

  「很多重病都是由發燒引起的,你應該要更懂得照顧自己。」

  不習慣人家囉嗦,更不喜歡聽人家說教的司徒飛駿,俊臉立即染上寒霜。「你管太多了。」

  冷若言這才發現,自己已經逾越了身份。

  「對不——」想為自己的冒失道歉,但司徒飛駿沒有給她機會。

  「回去。」

  無情地下達逐客令,司徒飛駿起身,往臥室走去。

  這時,廚房裡的稀飯已經熱好,但已無人理會。

  同一個晚上,他向她下了三次殘酷的命令,次次都將她的心刺得千瘡百孔。

  或許,喜歡上這樣一個冷酷絕情的男人,就應該要有椎心的自覺……

        ★  ★

  隔天。

  冷若言到了公司,表面一如往常淡然,但心裡卻是戰戰兢兢的。

  昨晚惹了總裁不高興,他會不會在一怒之下解雇她?

  她不是在乎總裁秘書一職,而是……她還想留在他身邊。

  「冷秘書,早。」搭電梯時,有人跟她打招呼。

  「……早。」過了一秒,冷若言才應聲。

  不行!她要振作,不能失魂落魄的!要是讓他看到她精神渙散的模樣,他不解雇她才怪。

  冷若言努力抖擻精神,走出電梯,進到秘書室,坐下來沒多久,一名女職員便拿著文件進來。

  「冷秘書,這是你昨天叫我影印的文件。」女職員遞上文件。

  「謝謝。」冷若言接過文件。

  女職員退出去,可還沒關上門,司徒飛駿便走了進來,林特助跟在他後面。

  司徒飛駿穿著筆挺的鐵灰色三件式西裝,臉上再沒有病容。

  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他,冷若言心一窒,一時驚慌,手擦過文件的邊緣……

  痛!

  冷若言皺眉。

  司徒飛駿第一時間就注意到她手上的血漬,想也沒想地就向身邊的林特助伸出手。

  「總裁,你……」林特助很是疑惑。

  「OK繃。」

  「我立刻出去拿!」林特助馬上退出去。

  冷若言看著司徒飛駿,心坎滑過一陣暖流,同時,美眸也閃過疑惑。

  他是在關心她嗎?

  冷若言不敢肯定,因為先前的經驗告訴她,不要對司徒飛駿有太多不切實際的期望。

  司徒飛駿上前,抽出一張面紙,遞給她。

  冷若言看了看面紙,再看著司徒飛駿。

  他是真的在關心她吧!

  「謝謝!」她接過面紙,包住她受傷的指頭。

  「不要把辦公室搞得都是血。」

  他一句話,將冷若言前一刻的感動破壞殆盡。

  果然,還是不能對他存有太多不切實際的期望。

  她怎麼又忘了他是個冷酷無情的人呢?

  「還有,昨晚的事……」

  聽他提起昨晚的事,冷若言的心立時吊得老高。

  她擔心的事,不會成真吧!

  沉冷的嗓音說:「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以他的作風,如果下屬違反了他的原則,一概不會獲得警告的機會,立即開除。

  可是,冷若言卻打破了這個先例。

  或許是她極有能力、和他極有默契,解雇她將會是他極大損失的緣故吧。除了這個原因,司徒飛駿再也找不出其他理由,可以解釋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怪異行為。

  「明白?」他看著她,銳利的視線迫使她必須馬上回答。

  「明白。」他寒冽刺骨的目光,讓冷若言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平日在公司,她和他不會聊天,談的就只會是公事,可是,昨天有一度她覺得自己和他變得親近了。

  唉,到頭來,一切都只是錯覺!

  她和他,從來都沒有親近過……

  如果她還想留在他身邊當秘書,她必須謹記——她只是他的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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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5 08:37:4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司徒飛駿是個熱愛工作的人,大部分時間都會留在公司,這晚也不例外,晚上九點多,他還在工作。

  起身,他走出總裁辦公室,打算到資料室找資料,經過秘書室時,門虛掩著,他看到冷若言還在裡面。

  他有點錯愕,因為他沒要求她留下來。

  司徒飛駿沒有在秘書室前多作停留,繼續往資料室走去。

  走進資料室,開了燈,關上門,司徒飛駿來到某排資料架前,尋找他要的資料夾。

  照理,他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他要的資料,但這次他卻找了好幾分鐘了,還是沒找著。

  原因是,他腦海想的全是剛剛在秘書室前看到的那一幕。

  冷若言極少在工作時講手機,所以這讓他感到好奇,而更令他驚訝與好奇的,是冷若言在講電話時,一向淡然的表情竟然有了變化。

  能夠令她情緒有所波動的人,在她心中絕對有一定的份量。

  而直覺告訴他,和冷若言通電話的,是個男人。

  「思及此,司徒飛駿一雙濃眉不禁皺了起來,一股莫名的怒氣也在心裡悄悄升起。

  這時,資料室的門突然開了,一名保全人員走了進來。

  思緒被打擾,司徒飛駿一雙冷眼掃向保全人員。

  「呃……」保全人員被那銳利的視線給嚇到,一時竟結結巴巴的,話都快講不齊全,「總……總裁……對……對不起……我以為……有人……忘了關燈,所以……進……進……」

  「滾。」

  從齒縫擠出來的冷冽聲音,嚇得保全人員一身冷汗。

  「是……」用盡全身僅餘的力氣,保全人員立即離開資料室。

  保全人員離開後,司徒飛駿濃眉皺得更緊了。

  他是怎麼搞的?那名保全人員並沒有犯錯啊,那他為什麼發那麼大的脾氣?

  他的情緒,好像有了一點波動。

  這是因為什麼呢?

  冷若言剛才講電話的影像,再次在他腦海浮現。

  「怎麼可能是因為她?」司徒飛駿嗤笑一聲。她只是他的秘書。

  可是,司徒飛駿想是這麼想,冷若言的影像還是揮之不去……

        ★ ★

  這天晚上,司徒飛駿與冷若言一起參加林氏企業總裁所舉辦的宴會。

  一到宴會,司徒飛駿馬上和林總裁洽談合約。

  合約談妥,見時間還早,司徒飛駿便跟冷若言留在宴會會場,跟其他商界人士打打交道。

  林總裁不敢怠慢司徒飛駿,一直伴在他身邊。

  「司徒總裁,你想喝什麼酒?」林總裁慇勤地問。

  「馬丁尼。」

  「好!馬上來。」林總裁立即招來服務生,火速奉上最好的馬丁尼。

  「等一下。」司徒飛駿喊一聲。

  「呃?」林總裁疑惑地看著他。

  司徒飛駿沒說話,只是看了身邊的冷若言一眼,她馬上心領神會。

  「林總裁,不麻煩的話,請給我一杯蘋果汁。」冷若言的表情雖沒有絲毫改變,但心裡頭卻泛起一陣甜蜜的漣漪。

  就算她只是他的秘書、就算他不許她親近,但只要能得到他偶爾的細心照顧,她就滿足了。

  「啊……好!沒問題。」林總裁連忙應聲,這才發現自己一心討好司徒飛駿,卻忘了冷若言的存在。

  只是他很好奇,一向冷漠的司徒飛駿,什麼時候開始,竟會關心起下屬的需要了?

  是他不太瞭解司徒飛駿,還是,他那美艷無雙的秘書,在他眼中是特別的?

  服務生很快便把飲料奉上。

  林總裁恭敬地把馬丁尼拿給司徒飛駿,他拿過酒,冷若言這才伸手接過蘋果汁。

  再客套幾句後,林總裁便離開,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啜了一口蘋果汁,冷若言的視線不經意在宴會廳來回穿梭,竟看到意料之外的人。

  不起半點波瀾的美麗容顏,遽地出現了幾不可察的變化。

  「怎麼了?」司徒飛駿一如醇酒般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冷若言看著他,不語。

  「回答我。」司徒飛駿說著的同時,心底也不免疑惑自己為什麼要追問這個問題。

  她的情緒和他無關啊!

  「沒什麼。」冷若言迴避他的目光。

  「你要我問第二次?」凌厲的星眸,摻進不容她矇混過去的強勢。

  明白這是警告,冷若言抿一下唇,才開口:

  「我爸媽和姊姊在這裡。」

  聞言,司徒飛駿挑一挑眉,目光迅速在宴會廳內梭巡,不消幾秒,便找到冷氏一家人。

  「你想過去打招呼?」

  美麗的臉龐掠過幾絲掙扎。

  雖然她父親無情地逐她出門,但她對父親、母親以及姊姊的親情,並沒因為離家而減少半分。

  她心底希望隨著時間過去,父親會平息怒火,然後,她可以回到自己的家。

  「想去就去。」司徒飛駿道。

  就像是得到原動力,冷若言微點一下頭,在餐桌放下蘋果汁,暗中深呼吸一下,往家人走過去。

  冷若谷眼利,第一個發現冷若言靠近他們。

  「姊。」冷若言喊道。

  冷若谷一聽,嘲諷的神色倏然染上她的臉龐,「姊?你喊誰啊?我不記得我有個妹妹。」

  對於比她聰明,又比她漂亮的冷若言,冷若谷很是反感。

  從小到大,她這個做姊姊的,怎麼也比不上這個惹人厭的妹妹,所以冷若言被逐出家門,她是最高興的人。

  冷若谷的話,讓冷若言的心一揪,雖然她早就有被冷漠對待的心理準備,但遇上了,她還是覺得傷心難過。

  「爸、媽……」冷若言的視線,落在不發一言的冷氏夫婦身上。

  連瞥她一眼也不肯,冷父旋身離開,冷母立即跟上丈夫。

  「活該!」一點也不同情唯一的妹妹,冷若谷踏著得意洋洋的步伐離開。

  形同陌路的待遇,狠狠傷透冷若言的心。

  就在她暗自神傷的時候,一位賓客不小心撞到她的肩,讓她失去重心,眼看快要跌倒時,一雙強而有力的臂彎及時拉住她。

  即使沒有回頭,冷若言也清楚明瞭,這雙猶如鋼鐵般安全可靠的臂彎,是屬於誰的。

  「謝謝。」冷若言站穩,抬起眼,對不知什麼時候來到她身邊的司徒飛駿道。

  看到她眼泛淚光,他一向平靜的心,頓時起了波瀾。

  大手想也不想地伸進褲袋,掏出一條深藍色的手帕,朝她丟過去。

  「在我面前,不要哭哭啼啼!要哭,回家哭。」

  他討厭女人的眼淚,而她的,他更討厭!

  她的每一顆淚珠,都會莫名灼痛他的心,他不喜歡。

  她只是他秘書,他不應該在乎她的眼淚,不應該在乎她的情緒,不應該在乎她跟誰講電話……

  但——他卻天殺的在乎!

  為什麼?

  她只是他其中一個下屬而已啊!

  冷若言接過那條隱約還散發著他古龍水香味的手帕,心禁不住溫暖了起來。

  如果,他真的不喜歡她的眼淚,依他的個性,應該是立刻轉身走人,理也不理她。但,他沒有。

  也許,她在他心中,也有一點點特別吧!

        ★★

  星期日,冷若言在書店買過書後,經過一家手工藝品店,

  她站在櫥窗前,記起高中的時候,看過一本教人編織毛衣的書後,她曾一時興起織起毛衣來。

  初學者編織毛衣,通常都會織不好,但她卻織得出奇的好。

  回憶掠過心頭的時候,冷若言心底突然湧出一個想法:不如織件毛衣給司徒飛駿。

  心血來潮的想法才湧出,一道理智的聲音便響起:她只是他秘書而已,憑什麼織毛衣給他。

  不一定啊!幾天前宴會上,他對她不是蠻特別的嗎?也許,她跟他可能也有希望吧!

  可是……

  就在冷若言躊躇時,店員走出來,笑道:「小姐,進來看看吧!我們有好多又便宜又漂亮的毛線耶!」

  看著店員,冷若言眼中閃過一個決定,她走進店裡。

  「小姐,你想織什麼樣的東西?我可以幫你介紹哦。」店員友善地笑道,「是織給男的還是女的?」

  「……織給男的。」冷若言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店員露出明白的笑臉,「是織給男友對吧?」

  店員的提問,冷若言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司徒飛駿不是她男友,她應該搖頭的,但店員的誤會,她又捨不得更正……

  「男人大多都喜歡深色系,這邊有很多深色的毛線,你可以看看。」

  「謝謝!」

  最後,冷若言挑選深藍色的毛線、鉤針,放到收銀處。

  「麻煩你,我想買這些。」

  「好的。」店員微笑,快速幫她結帳。

  付過錢,冷若言正想拿著毛線和鉤針離開時,店員說:「小姐,你男友好幸福啊!通常長得漂亮的女生,很少會織毛衣給她們的男友。」

  冷若言臉頰染上兩片緋紅,向店員微笑一下,便離開了。

  寒冬快來了,現在開始編織,應該還來得及。

  深藍色的溫暖毛衣,他會喜歡吧?

  思及司徒飛駿,冷若言整顆心都甜了。

        ★  ★

  冷若言走進駿然集團對面的餐廳,服務生隨即上前招呼。

  「小姐,請問幾位?」

  「麻煩兩位。」

  冷若言落坐,點了個午餐。

  午餐還沒來,她等的人便來了。

  看到來人,冷若言起身,展露一絲親切的微笑。

  走近她的男人,看上去差不多四十歲,給人一種很優雅的紳士感覺。

  「若言。」男人在她對面坐下後,輕喊聲。

  「李醫生。」冷若言也喊一聲。

  「來了很久?」

  「不,才剛到而已。」

  李醫生招來服務生,也點了午餐。

  「我家裡的人都好吧?」冷若言關心地問。

  「都好,你不用擔心。」

  李醫生跟冷若言有交情,她被驅逐離家的事,李醫生自然知道,瞭解她十分關心家人,所以,他會定期跟她說說她家裡的狀況。

  「我爸呢?之前你不是跟我說,我爸他血壓偏高了。」

  李醫生打電話給她那一晚,正是司徒飛駿經過秘書室,看到她神情異常地講電話的那一晚。

  「冷先生吃過藥後,血壓已恢復正常,我會密切留意冷先生的身體狀況,你可以放心。」

  聞言,冷若言心頭的大石才放下。

  「麻煩你了,李醫生。」

  「應該的。」

  這時,兩人的餐點上桌了,兩人邊吃邊繼續聊。

  「若言,你好像瘦了。」

  「有嗎?」

  「工作很辛苦?」

  「還好。」她微笑。

  「工作要緊,身體也要緊。」

  「我明白的。」掛在她臉上的笑容加深了一些。

  每次跟李醫生見面,她都覺得很開心,因為她知道李醫生是真的關心她。

  輕鬆愉快地吃過一頓午飯,冷若言跟李醫生一同走出餐廳。

  李醫生在她耳邊叮嚀她要注意健康時,對面的駿然集團裡走出一道高大偉岸的男性身影——司徒飛駿。

  正想坐上駛到他面前的黑色大房車,司徒飛駿眼光卻掃到冷若言跟李醫生在一起的情景,銳利的星眸燃起了一簇莫名的怒焰。

  沒發現司徒飛駿正看著她的冷若言,回給李醫生一抹微笑。

  「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李醫生。」

  冷若言在笑,對面街的司徒飛駿可笑不出來。

  在他眼中一向不苟言笑的她,居然對某個男人展露那麼溫柔的笑容,讓他覺得刺眼極了!

  不久,有輛計程車駛來,李醫生招來計程車,向冷若言揮揮手,便鑽進車子離開了。

  目送計程車遠去後,冷若言這才發覺司徒飛駿就站在對面。

  她沒想到,他會用這麼冷冽的目光盯著她看……好像……好像她做了什麼壞事似的。

  她還在納悶時,司徒飛駿上了車,絕塵而去。

  那天跟她講電話的男人,一定就是剛才那個中年男人!

  他跟冷若言,顯然關係匪淺。

  思及此,司徒飛駿心中的怒焰更是狂燃。

  一路上,司徒飛駿不斷告訴自己要平靜下來,但他愈想平靜,他的心卻變得更為紊亂……

        ★★

  晚上十一點,飯店總統套房。

  「嗯……」女人嬌媚的嚶嚀聲,在偌大的套房內響起。「駿……」

  「不要這麼喊我。」

  緊抱著火熱美人的男人,因她這聲過於親密的叫喚,劍眉一攬,令人迷醉的熱吻也停了下來。

  「為什麼嘛?」美女嘟起水漾的紅唇,一副撒嬌狀。

  「不為什麼,我不喜歡。」

  一夕之歡的對象,沒資格這麼親暱地喊他。

  「好嘛!」美女自知沒討價還價的條件,在這個霸權男人的面前,所有女人都只能順從。「我不喊了。」

  聽到滿意的回答,司徒飛駿這才鬆開皺著的眉頭,繼續剛才令人神魂顛倒的熱吻。

  熱吻才進行沒多久,他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司徒飛駿立即放開懷中的美女,拿過茶几上的手機接聽。

  倏地,原本冷漠的臉孔出現了一絲怒氣。

  「你以後都不用上班了。」語畢,司徒飛駿立即掛斷電話,然後另撥一組再熟悉不過的手機號碼。

  電話接通後,他沉聲說:「是我。」

  「總裁?」電話另一端,正是冷若言。

  本來還帶著睡意的她、,在聽見他的聲音後,馬上清醒。

  知道司徒飛駿是個工作狂,有時還會不分晝夜地埋首工作,為方便他找她,她的手機二十四小時都會開著。

  「我要關志鳴的所有資料,包括截至目前為止,他負責過的企畫案資料。」司徒飛駿說。

  關志鳴是接替冷若言,成為企畫部副理的人。他是個聰明人,但聰明得過了火,居然為了錢,向敵對公司洩露駿然集團的企畫案內容。

  司徒飛駿很快便察覺到關志鳴不對勁,為了嚴懲這個叛徒,司徒飛駿派人去搜集關志鳴犯罪的證據。

  可是派出的人,辦事能力和速度卻達不到他的要求,因此,他決定親自出馬,處置這個膽敢背叛他的關志鳴!

  「我要把文件送到哪裡?」雖然司徒飛駿沒說什麼時候要,但她知道就是現在。

  公事上,他和她的默契,無人能比。

  「麗晶大飯店總統套房。」

  飯店?冷若言一怔。

  這麼晚的時間,他在飯店做什麼?

  一個她不願去想的想法,立即在她腦海浮現。

  不!也許是某個要跟他談生意的人住在飯店,他要去談一些東西,所以才會在那裡。

  他不一定是和女人在一起……

  不一定……

  「你還在嗎?」低沉的男聲略帶一絲不耐。

  「在!」她馬上應聲。「我立即回公司處理你要的文件。」

  「盡快。」說完這兩個字,電話便切斷了。

  司徒飛駿一談完電話,美女便纏上他、挑逗他。很快的,房內的溫度火熱了起來。

  雲雨過後,司徒飛駿毫不留情地推開美女,走進浴室。

  「待會兒再洗嘛!我們可以再來一次啊!」

  他沒理她,無情地在她面前關上浴室門。

  她火冒三丈,卻也拿他沒辦法。

  當他由浴室出來時,門鈐響起來。

  「我秘書來了,開門。」

  美女聽話的走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正是冷若言。

  她還以為開門的會是司徒飛駿,可是,出現在她面前的,卻是一個身著浴袍的冶艷美女。冷若言愣住了。

  「你就是那個秘書?」美女語氣高傲地打量她。

  等了幾秒,不見冷若言回話,美女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喂!我在問你!」

  「我是。」好不容易回過神,冷若言回道。

  有什麼好意外的呢?當他說他在飯店的總統套房時,她不是已經聯想到,他有可能跟女人在一起了嗎?

  既然這樣,她還傷心、難過什麼?

  而房裡的司徒飛駿等了一會兒,不見冷若言進來,他沒耐性了,決定自己出來一趟。

  走到門口,他輕皺眉頭,問冷若言:「你還站在那幹嘛?」

  見到他烏黑的髮絲上,滴著水珠,身上穿著的,是和美女一式一樣的浴袍,冷若言的心像是被人緊緊地揪住。

  強忍痛楚,冷若言以平常的語調,說:「總裁,你要的資料在這裡,請過目。』

  從公事包掏出他要的文件,遞到他手上,冷若言便打算離開。

  逗留時間愈長,她的心會愈痛,露出破綻的機會也愈大,她不想司徒飛駿察覺她已經愛上了他……

  「等一下。」司徒飛駿喊住她。「你進來。」有她幫忙,就能在最短時、間內,找到不利關志鳴的證據。

  「總裁,現在很晚了。」

  像是沒想到冷若言會拒絕他,司徒飛駿眉宇間露出一點驚訝和更多的不悅。

  什麼時候開始,她會向他說不了?

  「我要你進來。」他命令道。

  就算冷若言多麼不想走進總統套房,但她實在沒有再拒絕司徒飛駿的勇氣,只好無奈應聲:「是。」

  走進總統套房,第一個躍進她眼底的,就是那張凌亂的大床,以及地上四散的衣服。

  她心房一窒,呼吸道也像是遭到重大的擠壓,一度停止呼吸,直至身體再也負荷不了缺氧的情況,她才再度呼吸起來。

  可以選擇的話,她不想呼吸。只因圍繞她的空氣,充斥著激情的味道,每吸一口氣,她的心便添加多一道傷痕……

  不行!她不可以繼續失常下去,眼利如他,一定會注意到的。她要在他起疑之前,回復正常。

  「總裁,我可以幫上什麼忙嗎?」她努力維持平日的淡然語調與表情。

  銳利的視線一直沒離開過她,司徒飛駿直覺今晚的冷若言不對勁。

  她是惦記著情人,才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

  這個想法令司徒飛駿不自覺煩躁起來,忍不住脫口問道:

  「剛才我打電話給你時,你在哪裡?」

  話才落,他立刻就蹙起雙眉。她的私事明明與他無關,為什麼他近來總是會想知道?

  「在哪裡?」聞言,冷若言怔住了,她不明白為什麼司徒飛駿這麼問。「我在家。」

  「在家?」他挑挑眉,像是在質疑她。

  「有問題嗎?總裁。」這麼晚的時間,她當然是在家啊!

  回想剛才她接電話時的聲音,像是帶著睡意……她可以是在自己的家睡覺,也可以是在別人家睡覺。

  這個想法讓他的胃酸洶湧往上街,語氣一下子冷到冰點。

  「離開。」現在,他不想見到她!

  前一刻,他才強勢地命令她進來,可下一刻,他卻陰沉地命令她離開。到底哪一個才是他的本意?

  伯自己弄錯了他的意思,她問得戰戰兢兢:「總裁,你是要我走嗎?」

  一直倍受冷落,不是滋味的美女,立刻插口:「他對著你說,當然是叫你走,難不成是叫我嗎?」

  冷若言看著他,等著他的回答,但是他卻什麼也沒說,只是伸出鐵臂將美女納入懷中,吻上她。

  這記火辣的熱吻,吻走了美女的腦細胞,也殘酷地帶走了冷若言的所有知覺。

  「嗯……」就在美女發出滿足的嚶嚀,還想更深入地享受這個吻時,司徒飛駿遽地抽離。

  他抬起眼,直盯著面無表情的冷若言,冷笑道:「你不走,難道是想看我跟她上演活春宮?」

  聞言,冷若言渾身一顫,頓覺心好痛、好痛……

  如果眼前看到的一切、耳邊聽到的一切都是假的話,那該有多好……

  但她明白,這一切都是真的!

  「對不起……打擾你了……」

  話畢,冷若言踏著搖晃的步伐,離開這個令她心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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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5 08:38:4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原來,她在司徒飛駿心目中,只是一個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小秘書。

  他偶爾的體貼舉動,根本不代表什麼……

  離開麗晶大飯店後,冷若言精神恍惚地在街上走著。腦海不停重播著,剛剛司徒飛駿對她說過的殘酷話語。

  突然,她想起家裡那件還在編織中的深藍色毛衣。

  織的時候,她就明白,她沒有向他示愛的勇氣,就算毛衣織好了,她也不會送出去。

  不過,不送出去也沒關係,她只是想享受為心愛的男人,親手織一件毛衣的樂趣。

  可是,經過今晚,她不會再織下去了。她怕再織下去,那枝鉤針,會把她整顆心都鉤破!

  淚盈雙瞳,視線變得更模糊不清。

  繼續愛,只會繼續痛苦……

  她應該放棄,放棄一個不會愛她的男人。

  「回家……」冷若言呢喃出聲,「回家休息……」

  睡一覺,明天,就是嶄新的一天,她可以重新開始,可以洗淨心頭上那份早該清掉的盲目愛戀。

  現在是凌晨,末班公車早走了,她要回家,必須搭計程車。

  朦朧的視線中,她彷彿看到一輛計程車往她的方向駛過來。

  她伸出手,示意計程車停下來。但計程車司機好像沒看到她,冷若言只好踏出人行道,站在車道上招手。

  計程車是向她駛過來了,但車速並沒減慢下來,當冷若言意識到不對勁時,已經閃躲不及——

  再次睜開眼睛時,她看到的,是一室的白。

  「醫生,她醒了。」一道女聲在她身邊響起來。

  之後,一名穿著白袍的男醫生靠了過來。

  「小姐,你有沒有覺得哪裡痛?」

  「我……」意識到自己在醫院,冷若言慢慢說,「右手……痛……」

  「只是右手痛?」男醫生耐心地問。

  「頭也有一點痛……」

  「我替你照過x光,你的頭沒事,只是有一點擦傷,敷點藥就好了。但你右手撞傷的情況比較嚴重,要靜養一個禮拜。」

  「我……發生什麼事了?」她不太記得事情的經過。

  「你被酒醉的計程車司機撞倒了,還好你的傷不算嚴重。」男醫生解釋。

  冷若言微微點頭。

  右手傷了,她不能上班……

  這樣也好,現在,她也不想見到司徒飛駿。

  這段時間,她也可以讓她那顆傷痕纍纍的心,與受了傷的右手,一併復原吧!

        ★ ★

  駿然集團總裁辦公室。

  林特助筆直地站在辦公桌前,靜候司徒飛駿看完文件,然後簽名。

  司徒飛駿拿著文件,眼前浮現的卻是冷若言冷艷絕倫的模樣。

  合上文件夾,司徒飛駿臉上閃過異樣。

  「總裁,文件有問題嗎?」

  「沒事……」再次打開文件夾,司徒飛駿專注地看完文件,然後大筆一簽。

  沒事才怪!剛才那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

  冷若言休息了五天,而他的情緒彷彿因為她,有了前所未有的紊亂。

  在來公司之前,他在家吃著鐘點傭人做的早餐,吃著吃著,居然想起冷若言為他做的魚湯。

  他的腦袋,一向不會記住女人的事,但冷若言的事他卻總不會忘記。就像那個她不知多久以前為他做的魚湯,他竟見鬼的還記得!

  意識到自己竟會受到她的影響,他心情煩躁了起來。

  「拿去。」司徒飛駿面色難看地遞過文件夾。

  林特助接過文件夾,便打算離開。

  想起另一樁公事,司徒飛駿開口:「等一下,冷若言。」

  林特助回過頭,眼中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總裁,冷秘書還在休養,沒有上班。」

  唉!總裁這幾天是吃錯了什麼藥?

  他已經叫錯他好幾次了!

  「我知道。」他真的愈來愈奇怪了。

  「那我先出去了。」為免掃到颱風尾,林特助連忙走出去。

  司徒飛駿起身,面向辦公桌後面的落地玻璃窗,俯瞰窗外的景色。

  「我到底是怎麼回事了?」他忍不住喃喃自語。

  想了好一會兒,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司徒飛駿決定不去想它,專注在公事上。

  沒多久,他按下秘書室內線,要找冷若言要資料,電話響了數聲後,他才發現他又忘了她在休養。

  於是他決定自己去找資料。

  離開總裁辦公室,在往資料室的途中,司徒飛駿路經秘書室,腳步不自覺一頓。

  一種莫名的期待,促使他看向秘書室,然後,他自嘲地笑了起來。

  她怎麼可能出現在這兒?他是瘋了才會以為她在!

  隔著玻璃窗看著空無一人的秘書室,一股難以形容的感覺,在司徒飛駿心底誘發開來。

  司徒飛駿情不自禁地打開秘書室的門,走了進去。

  看著她辦公的環境,他想著她在裡頭工作的情形。

  拿起她桌上的一枝筆,他彷彿能感覺到她的體溫仍留在上頭,一股莫名的顫悸流過全身,讓他有股衝動,想緊緊擁抱她……

  他到底是怎麼樣了?

  他之前從沒發生過這種情況,怎麼在冷若言休養的期間,卻一一出現了?

  吃東西想起她、把其他人喊錯是她,這些就算了,最令他納悶不已的,是每當他想起她,他全身的血液就像沸騰起來般。他是情場高手,很清楚那感覺是男人對女人的渴望。

  只是,冷若言是他最得力的秘書,不是那些卑微的床伴,他不應該對她產生這種渴望啊!

  他一直都把她看成是下屬,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想法變了質?而詭異的是,他對她的渴望竟愈來愈強烈!

  他煩躁地低咒了聲。

  今晚本來要去應酬,但現在他決定不去了。

  他要去見一個人——一個令他莫名煩躁,卻又很想見的人。

        ★ ★

  門鈴聲響起,冷若言放下書,起身往玄關走去。

  「來了。」

  開門前,她從貓眼看出去——

  他……怎麼來了?

  見門久久不打開,門外的司徒飛駿不禁皺一下眉,大手再度按上門鈐。

  叮咚聲不但傳進冷若言的耳膜裡,更重重敲進她的心。

  如果現在是早上或中午,她可以假裝不在家,但偏偏現在是晚上十點多,這個時間,一個受了傷、要靜養的人,應該在家。

  你不是決定放棄他了嗎?既然這樣,你根本不用躲他!

  深吸一口氣,冷若言打開門。

  司徒飛駿的耐心早已用罄,一雙劍眉攢得厲害。

  「開個門需要這麼久嗎?」口氣淨是不耐煩。

  「總裁,你有事找我嗎?」不准自己迴避他的目光,冷若言直看著猶如一座冰山的他。

  「讓來探望你的人站在門口,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司徒飛駿不答反問。

  聞言,冷若言立即讓出一條路。

  「請進。」

  司徒飛駿大步走進她的家,緊皺的眉頭並沒有此而鬆開來,反而皺得更深。

  「這是什麼鬼地方?」

  她的家,不只外表破爛,連裡頭都是爛到極點!

  這樣惡劣的環境,怎麼住人?

  面積小、沒有隔間,他都不去計較了,天花板還像是隨時都會塌下來,而那些早該送去垃圾場的傢俱,他更是看不過去!

  「這不是什麼鬼地方,這是我的家。」冷若言淡然道。

  雖然,一開始她也不是很習慣這麼狹小又陳舊的居住環境,但住久了,也就習慣了。

  「乞丐也不屑住在這種地方。」司徒飛駿冷哼一聲。

  面對打算放棄的他,冷若言很想表現得淡然,不想因為他,情緒再起波動。

  但哪有這麼容易,她還是很介意飯店發生的事。一想起司徒飛駿跟那個女人又親又抱,她的心底就會湧出嫉妒的浪潮。

  「總裁,你來我家,就是為了說這些話嗎?」冷若言努力想控制住內心的嫉妒,語氣卻又不小心露出一點蛛絲馬跡。

  一聽,他挑挑眉。

  不是他錯覺,她是真的變了。

  以往,她哪敢這樣子和他說話。

  那個中年男人的影響力,還真大哪!

  思及冷若言傾心的那個男人,司徒飛駿的口氣不自覺變差了。

  「我沒那麼有空,也沒那麼無聊!」他冷著一張臉,感覺到胸口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在亂竄,令他相當不舒服。

  「我來,是來跟你講,你休息得夠久了,公司裡積壓了一堆工作。」

  駿然集團有極完善的工作分配、職務代理制度,一旦哪個職位懸空了,便會有其他員工分擔那些工作。

  但因為有些重要工作,只有冷若言和司徒飛駿知道,所以,那極少數的工作便積壓了下來,留待銷假的冷若言去處理。

  「醫生建議我休息七天,今天才第五天。」她的右手雖然已經沒什麼大礙,但醫生的吩咐,她還是遵從比較好。

  「所以?」司徒飛駿斜睨著她。

  「所以,請你不要對我咆哮,總裁。」

  「你有發現嗎?你膽子變大了。」他瞇起銳利的雙眸。

  「總裁,時間很晚了,我要睡了。」彷彿感應到他身上傳來的危險氣息,冷若言下意識退後一步。

  直覺告訴她,現在他就像一頭張牙舞爪的萬獸之王,再不拉遠跟他之間的距離,她便有可能被拆吃入腹。

  「你是對我下逐客令嗎?」

  她的話,不但不能為她張開安全網,反而讓司徒飛駿體內的怒火變得更沸騰。

  「我……」冷若言瞬間失去說話的能力。

  「你的膽子太大了!」司徒飛駿一邊說,一邊逼近她,冰冷的眸子射出既森且寒的肅殺味道。

  看著他一步一步靠近來,冷若言一步一步向後退,直至退到牆角。

  「什麼時候開始你變了嗎?」司徒飛駿一邊迫近她,一邊問。

  冷若言的視線被司徒飛駿緊緊鎖住,沒注意到他的大手向身邊的沙發伸了過去。

  「我想,是由你編織這個開始的,對吧?」他手上拿著的,正是她織到一半沒織下去,卻又捨不得丟掉的深藍色毛衣。

  看著那件代表她愛意的毛衣,冷若言的心倏然一窒。

  他發現了嗎?發現她愛他……

  冷若言心底明白,就算她嘴裡說要放棄他,又談何容易?

  如果他是一個可以這麼容易便放棄的男人,他就不是司徒飛駿。

  她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逃不過司徒飛駿的法眼。

  她的異樣神色,讓他以為,這件毛衣是她為了那個中年男人織的。

  「有誰可以想像得到,冷漠寡言的冷秘書,也有這麼女性化的一面。』司徒飛駿一邊說,一邊毀掉毛衣。

  「住手!」

  這件毛衣一針一線,都代表著她對他的愛。她捨不得丟掉毛衣,因為她始終放不下他。

  「你是在命令我嗎?」

  他笑一下,但眼中半點笑意也沒有,有的,只是令人顫慄的冰冷。

  「……請你住手,總裁。」好不容易,冷若言才掩飾掉聲音裡的輕微顫抖。「那件毛衣,請你還給我。」

  就算那件毛衣她不會織下去、就算那件毛衣她不會送出去、就算那件毛衣背後隱藏的意義,司徒飛駿一輩子都不知道……

  她還是捨不得丟掉!

  冷若言重視毛衣的事實,讓司徒飛駿心中愈來愈不是滋味。

  就讓他看看,她有多愛那個男人吧!

  「毛衣就在這,你過來拿啊!」

  他退後幾步,晃了晃大手上的毛衣,俊美的臉上似笑非笑。

  冷若言抿了抿唇,上前,伸出手——

  她的手還沒碰到毛衣,就被他另一隻大手抓個正著!

  司徒飛駿甩開毛衣,拉住她白皙玉手的大手猛一用力,她整個人便跌進他溫暖的懷中。

  近距離的身體接觸,令冷若言的心跳得好快好快,快得像是要跳出來似的。

  他身上飄散出煙草混合著高級古龍水的獨特味道,她覺得好好聞……

  正要對他的味道及溫暖上癮之際,她卻被一道狠勁甩到沙發上去。

  「啊!」怎麼回事?

  她還沒有機會問,健碩的男性身體便壓上她。

  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她的想像之外,冷若言向司徒飛駿投以疑惑、驚訝的眼神。

  「總——」

  話還沒說完,修長的食指便點上她水嫩的粉唇,司徒飛駿用足以勾去所有女人三魂六魄的性感薄唇道:「不要說話。」

  不要說話?為什麼?

  冷若言不明白,但卻很合作。

  「讓我看看你。」

  過於親暱的身體接觸,令她呼吸困難,心臟劇烈的跳動也像是在挑戰著極限。

  冷若言覺得應該說些話,畢竟現在的情況不是一般的奇怪,但她的大腦卻一片空白,完全無法組織任何語句。

  「你長得真的很美……怎麼我到現在才發現呢?」磁性的嗓音透露出她之前沒聽過的溫柔。

  他……稱讚她美?

  他突然稱讚她,讓冷若言反應不過來。

  冷若言一向對自己過人的美貌沒什麼自覺,就算身邊的人都說她是難得一見的大美女,她還是不以為然。

  「你是我見過的女人中,最美的一個。」猶如來自異界的動人魔音,繼續在她耳邊響起。

  認識司徒飛駿的人都知道,甜言蜜語是和他絕緣的。

  他和女人只會維持單純又直接的床伴關係,虛假的情話,他半句也不會說。

  可是,現在情況例外。

  「我?」好不容易,冷若言才由喉間擠出一個字來。

  「嗯。」

  簡單的一聲嗯,足以徹底阻斷她所有的思考神經,攻破她的理智圍牆。

  理智崩潰後,赤裸裸的情感瞬間浮現。

  她為他著迷——這一點,她已經無從掩飾。

  司徒飛駿銳利的眼,自然把她的一切都看在眼裡。

  一陣輕蔑,剎那間掠過他冰冷的星眸。

  雖然,她跟他的距離是這麼的近,她的觸覺一向又十分敏銳,但現在包圍著她的曖昧氣氛,卻奪去她所有敏銳,司徒飛駿眼底的輕蔑,她看不到……

  所有女人都一樣!

  面對他出色的樣貌、顯赫的背景、高超的床上技巧,所有女人都會對他俯首稱臣。

  就算她們心裡有心愛的男人,可一旦面對他,不論事前她們表示有多愛她們的男人,到最後,她們都會把自己曾信誓旦旦深愛不已的男人,統統拋諸腦後,然後跟他在床上翻雲覆雨,享受他帶給她們的極樂。 以前那些女人是這樣,現在他眼前的冷若言,也是這樣。

  他突然對她又摟又親的,只是想測試一下,她有多愛那個中年男人,結果不出他所料——她的愛,多麼不堪一擊!

  那個男人如果知道她對他的愛是這麼廉價,不知道會有什麼感想?

  腦海一躍進那男人的模樣,司徒飛駿的胸口旋即燃起一簇熊熊的烈火,促便他做出更進一步的動作。

  「你很迷人……」熾熱的大手,觸及她雪白無瑕的臉蛋。「我想吻你。」

  吻?

  今晚以前,冷若言沒想過她會跟他接吻。

  就在她驚愕的時候,兩片溫熱的薄唇已覆蓋上她微張的嫩唇,火熱的吻,旋即點燃!

  冷若言沒接過吻,司徒飛駿這個火辣辣的吻,令她腦海一片空白。

  忘我之際,冷若言本能地對司徒飛駿作出回應。

  宛如情人般的深吻,一分鐘後才結束。

  「啊……」冷若言氣喘不已。

  些微紅腫的粉唇、染上兩片紼紅的臉頰、彷彿漾著曖昧元素的秋水雙瞳……在在顯示出她享受這個吻。

  如果那個男人現在在這裡,一定會氣得吐血吧!

  今晚,她是他的。完完全全、徹徹底底是他的。那個男人閃邊去!

  司徒飛駿再度封住她的香唇,給她另一個永生難忘的熱吻。

  大腦一片混沌,冷若言讓心主宰一切,盡情享受歡愉……

        ★  ★★  ★

  又長又濃的睫毛眨動幾下,不久,美麗的秋水雙瞳以極緩慢的速度張開。

  首先躍進冷若言眼簾的,是地上的凌亂。

  原穿在她身上的衣服,散落一地,其中還有男性的衣服,在在提醒冷若言,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一朵無法掩飾的紅暈嬌花,在她雪白的小臉上綻放開來。

  收回視線,她稍微轉了下身,面向那個令她心跳不已的俊美男人。

  司徒飛駿還在睡,均勻的呼吸聲聽在冷若言耳中,是那麼的悅耳,一抹笑意在她臉上漾開。

  她……真的很愛很愛他!

  這時,司徒飛駿醒了過來。

  「早。」

  聞言,司徒飛駿瞥她一眼,沒有回應她,逕自離開床鋪,彎身拾起地上的衣服。

  他冷漠的反應,害冷若言的心不禁揪了起來。

  「你……」

  她想問他:「你沒事吧?」但又害怕一旦問了,現在的幸福光景便會立刻灰飛煙滅。

  她只好說:「你要不要吃早餐?我煮給你吃。」

  「不用。」司徒飛駿的語氣,除了冷淡,還是冷淡。

  他……怎麼這樣冷淡?

  好像比他們有親密關係前,還要來得冷淡得多……

  是她太多心了嗎?

  「對,現在時候不早了,你要趕著上班。」冷若言替他找了個很好的藉口。

  「我的手沒什麼大礙,今天應該可以上班了。」

  聞言,正在穿衣服的大手稍頓,司徒飛駿轉身,看著她。

  「你不用上班。」

  冷若言一怔。她原以為,她要提早銷假上班,他會很高興的。

  「我的手沒事了……」他是在擔心她的傷勢嗎?

  「你的手有事沒事,不關我的事。」司徒飛駿漠然地打斷她自以為是的想法。

  但視線在瞥見她受傷的手時,星眸中卻閃過一抹憐惜。

  不是她多心,他是真的很冷淡。

  「我做錯什麼了嗎?」事出必有因,他不會突然這樣對她。

  聞言,司徒飛駿只是冷笑一聲。

  她做錯了什麼?

  她錯的,就是在他懷裡,完全忘了她心愛的男人。

  清高出塵只是她的包裝,浪蕩不已才是她的真面目。

  真奇怪,初次見她的時候,他怎麼會看不出來呢?這種表裡徹底不一的人,他一向可以一眼看穿的。

  是他一時疏忽,還是她掩飾的功夫已經爐火純青?

  算了!深究什麼?這種女人,根本不值得他多花一秒鐘。

  不理她,司徒飛駿繼續穿衣服。

  他視若無睹的對待,彷彿凍結了周圍所有空氣。

  冷若言抿了抿唇,想問他為什麼露出一副看不起她的樣子,但又不敢問,怕得到的回答,會讓她更難過。

  很快地,司徒飛駿便穿戴整齊,他由西裝暗袋裡掏出支票簿,俐落撕出一張,在上頭簽名,然後把支票遞給她。

  「這是什麼意思?」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給她一張支票?

  「這張支票隨你填。」好像沒聽到她的話,他逕自道。

  「我問,這是什麼意思?」冷若言稍微提高了聲音。

  眼前的狀況,只讓她聯想到銀貨兩訖的性交易關係!

  「一夜纏綿,給你報酬——就是這個意思。」他用清冷的語氣說道。

  「報酬?」冷若言睜圓一雙杏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司徒飛駿。

  她以為,他是在看到那件深藍色的毛衣後,發現了她愛他,所以才會回應她的感情……

  原來,她的以為,只是自以為是。

  他跟她發生關係,只是生理需要,不帶一絲感情。

  「你不會吃虧,這張支票隨你填。」

  無視她那張蒼白的沒有一點血色的小臉,司徒飛駿把支票塞到她冰冷的小手裡去。

  冷若言看看手裡的支票,只想大笑幾聲。

  她跟他上床,可不是為了拿到一張空白支票!

  「我不要。」她鬆開手,手中的支票飄到地上。

  見狀,司徒飛駿只是嗤笑一聲。

  想在他面前裝清高?

  算了吧!他不吃這一套。

  如果她真的這麼清高,就不會背叛心愛的男人,跟他上床。

  腦海再閃進那個中年男人的影像,本來已經壓下去的妒焰,再次冒升起來。

  體內妒火亂竄,但司徒飛駿臉上仍是一片淡然。

  「要不要是你的事。」支票他已經簽了,她會不會拿去銀行兌現,他不關、心。

  看了看表,是時候去公司了。

  「這就是你負責任的表現?」冷若言看著他,眼中淨是受傷的痕跡。

  彷彿聽到本世紀最大的笑話一樣,司徒飛駿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是不是想說,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所以,我應該對你負責任,應該娶你?」

  他嘲諷、訕笑的語氣,令她原本已經受傷的心,再受到一次無情的重創。

  昨晚,他發現到她是個未經人事的處女,卻沒有扭轉他瞧不起她的事實。

  如果,她真的愛那個中年男人,就應該把初夜留給他,可誘惑在前,她卻什麼都拋諸腦後,現在竟然還想要他負責任?

  「昨晚你是心甘情願的,我沒強迫過你。」司徒飛駿優美的唇角,泛起一道好看但殘忍的笑痕。

  「所以,請你現在不要裝出一副受害者的可憐表情,來要求我對你負責任。」

  聞言,冷若言整張臉呈現一片死灰。

  沒錯!是她主動迎上他的吻……可她一切的主動和迎合,都是因為她愛他。

  自始至終,她都沒想過要藉著跟他發生關係,來威迫他對她負起責任。

  只是,他用支票來打發她,這種輕蔑她的態度,她不能夠接受!

  「事後給你支票,是負了我應負的責任,我不覺得我有欠你什麼。」

  「夠了!」冷若言掩著雙耳,拒絕再聽他的話。

  她低下頭,不想在眼眶打滾的熱淚被他瞧見。

  一旦讓他看見,恐怕只會惹來「你現在是想用眼淚來讓我內疚」的諷刺話語。

  沒看到她那張欲哭的臉,司徒飛駿聳聳肩,往玄關走去。

  他有一堆公事要辦,沒時間再浪費在她身上。

  打開門,正想走出去,彷彿想起什麼,他回過頭,冷道:「你以後都不用來上班了,我不想再見到你。」

  因為她的關係,他變得很奇怪,要讓他回歸正常,趕走禍源,是最直接的方法。

  再說,她跟他發生過關係,上司下屬單純的關係不再,她不能再留在公司。

  說完,司徒飛駿便走出去,砰一聲關上門。

  這下關門聲,不但關上了她家的大門,同時,也關上了她的心門。

  為什麼偏偏要在她愛上他之後,才讓她知道,他討厭她?

  為什麼偏偏要在她跟他發生關係後,才讓她看到,他瞧不起她?

  如果可以讓她選擇,她多麼想沒愛上過他,也沒跟他發生過親密關係……

  沒有發生過,她就不會痛不欲生、心如刀割……

  滾燙的淚,終於滑出她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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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5 08:39:3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愛得愈深,傷得愈深,司徒飛駿在冷若言心上劃下的情傷,深得足以見骨。

  司徒飛駿離開她家後,冷若言在家整整待了十天,她不記得這十天她是怎麼過的,她只記得,她的心、她的眼、她身體的每一部分,都好痛、好痛……

  她明白,她不能再消沉下去,她要振作。

  打起精神,洗了一個熱水澡,冷若言才拾回一點活著的感覺。

  精神回復一點,她便覺得肚子餓壞了。

  煮好泡麵,她覺得周圍太寧靜,便打開電視。

  原本只是想驅走一點靜寂,沒想到會聽到一個驚人的消息——

  冷氏周轉不靈,可能有倒閉危機。

  「周轉不靈……盜用公款……倒閉……」

  這是什麼回事?

  怎麼會這樣?

  「不會的……」

  爸爸縱橫商場那麼多年,多大的風浪他都見過,沒有他搞不定的事。再說,有姊姊、姊夫在身邊幫他,應該沒事的。

  冷若言想是這麼想,但卻無法坐視不管,因此她回到久違的冷家。

  「二小姐!」劉管家甫見冷若言,老臉土綻出一絲笑顏。

  劉管家跟冷若言一向感情很好,當初她被逐離開冷家,劉管家很想幫忙,但有心無力,只得目送她離開。

  正想叫人打開門,好讓冷若言進來,怎料——

  「誰准她回來了?」一道拔尖了的不悅女聲,由豪華轎車內傳出來。

  冷若言向聲源方向看過去,沒有意外的見到她的姊姊冷若谷。

  冷若谷剛由公司回來,轎車還沒駛進家中,便瞧見冷若言,以及劉管家欲開門讓她進去的情景。

  由轎車內走出來,冷若谷狠狠瞪著擅自作主的劉管家。

  「我請你來,就是要管理好冷家!你竟然讓閒雜人等堂而皇之的從大門走進去?!你這個管家是怎麼當的!」

  即使劉管家在冷家已服務了幾十年,但冷若谷罵起來,一點情面也不留。

  「姊,你別罵劉管家——」冷若言說道。

  冷若谷轉頭看著冷若言,「你已經不是冷家的人了,還回來做什麼?」

  「姊,現在不要提這個,好不好?」冷若言回來;是想知道家裡的真實情況,看看自己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不好!」

  好不容易才等到冷若言這個眼中釘、肉中刺消失,她說什麼都不會輕易讓她回來。

  「姊……」冷若言不禁歎息。

  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姊會這麼討厭她,她不記得自己有做過什麼讓她討厭的事。

  「離開!」冷若谷恨不得冷若言立即消失。

  她是姊姊,但無論是外在,還是內在,她都比不上妹妹,這叫她這個當姊姊的面子放哪去?

  「……」冷若言無奈。

  就算是有血緣關係的一家人,也得有緣份,才能相處得好。

  看來,她跟姊姊沒太多姊妹緣。

  沒有選擇,冷若言轉身打算離去,卻看到冷氏夫婦下了車,站在她身後。

  「爸、媽。」

  「你回來做什麼?」冷父開腔,即使公司遭逢巨變,冷父的嚴父形象還足一點也沒變。

  「冷氏出了事,是真的嗎?爸。」父親肯主動跟她說話,讓冷若言有勇氣上前。

  「和你無關。」冷父一邊冷冰冰地說,一邊越過她,往冷家大宅大門走去。

  「爸,你讓我幫忙吧!」冷若言不放棄,跟上父親的步伐。

  「幫忙?你怎麼幫忙?」冷父駐足,森冷地看著她,「現在冷氏需要的是二十億,不是二十元!你怎麼幫忙?一

  「二十億……」驚人的數字讓冷若言怔住了。

  冷氏周轉不靈的情況,居然這麼嚴重?

  「怎麼會這樣?」據她瞭解,父親一直擅於理財,不會突然出現這麼嚴重的財政問題。

  聞言,冷父狠瞪了冷若谷一眼,後者神色頓時刷白,頭低下下來,不敢吭一聲,和之前對著冷若言時的氣焰高漲,大相逕庭。

  「問她!」撂下這句充滿怒氣的話,冷父頭也不回地走進冷宅。

  問姊?

  冷若言滿腹疑惑。

  像是逃避冷若言的詢問目光,冷若谷逃也似的快步回到大宅。

  「媽……」冷若言只剩下唯一的詢問對象。

  公司出問題,一向雍容華貴的冷母,彷彿蒼老了不少。

  「若言,你認識司徒飛駿,是不是?』

  驟聞司徒飛駿的名字,冷若言心一窒,剜心斷腸的痛楚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

  「若言!」冷母要立即知道答案,對心不在焉的女兒喝一聲。「是不是?」

  「我認識他。」冷若言幽幽地說。

  「我就知道!」冷母大喜過望。

  那天在林總的宴會上,當冷父徹底無視冷若言之後,冷母不經意瞥到司徒飛駿走近她,把手帕遞給她,兩人像是頗親暱。

  當時,冷母便好奇,她這個女兒是什麼時候搭上司徒飛駿的。

  司徒飛駿只有無數的床伴,卻沒有半個女朋友。她從沒聽過,司徒飛駿跟哪個女人走得近,或是對哪個女人特別好。幸運的話,說不定她這個不聽話的二女兒,會成為他們的救星。

  「媽,其實——」

  見母親一副如遇救星的樣子,冷若言知道,母親誤會了她跟司徒飛駿有什麼特殊關係。

  「若言,現在就只有司徒飛駿能幫我們了。」冷母打斷她。「你快去找他!你也不想冷氏化為烏有吧?冷氏可是你爸的畢生心血。」

  「媽,冷氏有事,我當然不會袖手旁觀,但司徒飛駿……」只是提起他,她也覺得心痛。「我不會找他。」

  她不會找他,而他,也不想見她。

  因為,他討厭她。

  冷若言清楚感覺到,心上的傷口再度裂開……

  「若言,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冷母以為,冷若言是在氣他們趕她離家。

  「我不是賭氣,而是我跟司徒飛駿根本一點關係都沒有!如果要硬說我跟他有什麼關係,他就只是我的前上司!」

  「只是前上司?」冷母大受打擊,本來以為有轉機,可到頭來,只是一場空。

  冷若言點頭。

  「我已經不是他秘書。」

  「你好歹也曾經是他秘書,說不定,你出面求他,他會幫冷氏。」冷母抱著一絲希望。

  「你不知道,他向銀行說一句話,好過我們說一萬句。只要他肯出面,銀行一定肯讓我們融資。若言,冷氏能否保得住,就全看你了。」

  「他……不會幫我的。」他和她除了上司下屬關係之外,就只有一夜纏綿的可悲關係。

  「你不試,怎麼知道?」

  「媽……」冷若言滿臉為難。

  「你如果想再認我做媽,就去找司徒飛駿!」知女莫若母,這個女兒一直想跟他們冰釋前嫌,這點她比誰都清楚。「若言,你也想回家吧!」

  冷若言沉默了。

  她當然想回家!但……

  「那就去找司徒飛駿。」

        ★  ★★ ★

  「啊……再來……」女人嬌媚的叫床聲,充斥偌大的飯店套房。「好……好棒……」

  相比於身下女人的一臉陶醉,司徒飛駿就顯得興趣缺缺,草草解決生理需要,他便毫不眷戀地離開女人。

  女人還不滿足,纖纖玉手圈住他健壯的腰,傲人的雙峰緊緊貼著他的北目。

  「再來一次嘛!」

  就算只能擁有他一晚,她都心甘情願。這麼帥的男人,她日後可再難碰見了。

  「滾。」扳開她的手,司徒飛駿用陰冷無比的語音說。

  沒料到他會這麼冷漠,女人整個人顫了顫。

  「你怎麼了?」

  「我叫你滾!」司徒飛駿轉過頭,一張英俊無比、輪廓分明的臉孔,當下佈滿一層又一層的寒霜。

  像是撞見由地獄來到人間的阿修羅一樣,女人嚇得魂不附體。

  「我……我……立即……立即滾……」

  用盡全身的力氣,女人方才止得住一點顫抖,隨便穿上衣服,她便馬上逃離美輪美奐的飯店套房。

  耳根回復清靜,司徒飛駿緊皺的眉心方才舒展一點。

  他起身,拿過不遠處桌子上的香煙,抽出一根,點燃,優雅地吞雲吐霧。

  近來,他最常做的,就是皺眉。

  公事上,雖然秘書一職懸空了,但秘書的工作量,都由林特助暫時處理,所以工作方面,沒有什麼問題。乎心而論,林特助是比不上冷若言,但處理秘書一事上,他已經做得很好。

  既然下屬做得好,那他這個上司還皺什麼眉?

  司徒飛駿明瞭,他皺眉,不是因為公事。

  自從離開冷若言的家後,他每晚都找不同的女人上床,卻不能盡興。

  歸根究底,在激情時分,他腦海總會自然浮現出冷若言的容貌,揮之不散!

  「難不成,她懂得下蠱?」

  話才出口,他便笑了。

  什麼時候開始,他有這麼荒謬的想法了?

  猛抽一口煙,煙霧由他性感的唇溢出,在空中肆意地飛舞。

  頃刻間,他彷彿由那些不規則的煙圈中,看到冷若言微笑的影像……

  真是見鬼了!

  司徒飛駿一雙濃眉,不自禁緊皺起來。

  他從不想念任何女人,即使在床上多麼火熱,只要下了床,那些女人就會從他大腦中消失。

  然而,冷若言卻打破了這個定律!

  是因為那一次歡愛,他和她很契合的關係嗎?

  司徒飛駿必須承認,十天前,在她家那次魚水之歡,是他到目前為止,最契合的一次性愛。

  契合度之高,活像她的身體,就是他失落的另一半。

  撇開他對她人格的評論,她的身體,真的很美……

  所以,與其找些比不上她、給不了他最大滿足感和契合度的次等女人,倒不如——去找本尊。

        ★ ★

  隔天,駿然集團總裁辦公室。

  敲門聲響起——

  「進來!」

  「總裁。」進來的人是林特助。

  「什麼事?」司徒飛駿沒抬頭,專注地審閱桌上的重要文件。

  「有些文件想請你簽名。」

  「拿來。』

  林特助呈上文件。

  「總裁,剛才有保全人員匯報,在公司附近看見關志鳴,鬼鬼祟祟地出現。」

  「不用理他。」司徒飛駿淡然道。

  「但總裁——」

  他總覺得關志鳴不懷好意,會對司徒飛駿不利。

  司徒飛駿抬起頭,橫了林特助一眼,後者立即明瞭他不應該再囉嗦。

  「沒事就出去。」司徒飛駿繼續工作。

  「呃……總裁,其實還有一件事……冷若言小姐來了,她想見你。你要見她嗎?」

  驟聞她的名字,司徒飛駿立即停下工作,緩緩抬起頭。

  她居然主動送上門來?

  也好!省去他的麻煩。

  俊臉漾出一絲笑意,「叫她進來。」

  「是!」不敢怠慢,林特助馬上出去。

  「冷小姐,總裁請你進去。」林特助有禮地向冷若言說。

  聽到林特助的話,冷若言瞬間反應不過來。

  他肯見她?

  真的?

  記得最後一次見到司徒飛駿時,他曾對她撂下狠話,說不想再見到她。

  要不是現在她怎麼想,就是想不到半個可以拯救冷氏的辦法,她不會硬著頭皮來找他。

  「冷小姐?」、見她還不起身,林特助喚一聲。

  「抱歉!」回過神,冷若言向林特助回以一抹淡淡的歉意微笑,馬上站起來。

  愈接近總裁辦公室,冷若言的心便愈緊張。

  他肯見她,會不會表示,他對她,也有一點眷戀、一點不捨……她禁不住這麼想。

  敲了門,裡面傳來她熟悉不已的渾厚男聲:「進來!」

  深呼吸一下,冷若言推門進去。

  司徒飛駿好整以暇地坐著,如火般灼熱的目光,緊緊鎖在她略呈緊張的美麗容顏上。

  「司徒先生,不好意思,你這麼忙,還來打擾你。」自覺應該說些開場白,冷若言道。

  「你專程來,該不會只是想跟我說不好意思吧?」邪魅的薄唇微微向上,劃出一道惡魔笑痕。

  「其實……」她鮮少會這麼吞吐,但開口求人,真的很難!尤其是面對他這個猶勝邪佞帝君的男人。

  「不要站著,坐。」他指了指辦公桌左手邊的寬敞沙發。

  「謝謝。」坐著也好,她的腿像是有點軟。

  冷若言坐在沙發上,這時,司徒飛駿起身,大步走向她。

  「你可以其實下去了。」司徒飛駿坐在她身旁,語帶幽默。

  「我來找你,是因為——」冷若言深吸一口氣,正要切人重點,卻被他打斷。

  「讓我來猜猜看,你來找我的原因。」司徒飛駿露出充滿興味的表情,「原因一,你想跟我談那一晚的事。」

  提及那一晚的事,冷若言的心,感到甜蜜又痛苦。

  雖然,她的表情並沒有產生明顯的變化,但眼利如司徒飛駿又怎會看不出來。

  他笑了。

  司徒飛駿一向很少表情變化,她曾是他的秘書,這一點她最瞭解不過了,可當下,他卻突然展露笑意,讓冷若言瞬間忘了自己在什麼地方。

  「原因二,你為了冷氏的事來找我。」

  司徒飛駿的話,瞬間把她拉回現實。

  雖然她早知道他是個厲害的角色,但她沒想到,他居然神機妙算到這個地步!

  他稍微改變坐姿,修長雙腿交疊起來。

  「據我估計,冷氏現在大約需要二十億的流動資金,沒有這筆錢,冷氏將會很麻煩。」

  他連冷氏需要周轉的金額,都一清二楚?

  冷若言水靈的雙瞳,不禁睜大了。

  冷氏因內部人員盜用公款,導致雪球效應,最後出現嚴重周轉不靈的情況,這消息很多人都知道,但冷氏實際需要多少錢來應急,就只有冷氏極少數高層才知道。

  彷彿有讀心術,司徒飛駿笑道:「商場上,沒有什麼機密。」

  冷氏的不利消息,本來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冷氏倒閉與否,他大可置之不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冷氏的事就是吸引他的注意。

  「現在景氣大不如前,一旦公司出現經營危機,銀行十之八九都不肯借錢周轉。就算冷謹踏破台灣所有銀行的門檻,結果也只是徒勞無功。」他悠然地說;

  她知道,他和全台首屈一指的日昇銀行集團,有著親感關係,亦是商場上的合作夥伴,他說一句話,日昇銀行一定會大開方便之門。

  即使他和日昇銀行沒有任何關係,她相信,以他現今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能力,只要他肯擔保,日昇銀行也會讓冷氏融資。

  「如果你肯出面,我相信銀行方面,會有商量的餘地。」冷若言說。

  既然他瞭解冷氏的事,又肯見她,說不定,這是他願意幫忙的訊號。

  一聽,司徒飛駿挑挑眉。

  「為什麼要我出面?冷氏的救命符,你手裡不是有一張嗎?』

  冷若言微怔,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如果她有救命符,早就二話不說,拿來救冷氏了,哪還用硬著頭皮來這裡!

  司徒飛駿提醒她:「我給你的支票。我說過,你填任何數字都可以。」

  聽到支票一詞,她的心,反射性一揪。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那張羞辱她的支票,今生今世她都不想再提起、再記起。

  「我撕了。」她輕道。

  那張支票,她本來就沒打算兌現,看到它,只會令她心痛。

  「撕了?」聲音難掩一絲訝然。

  「沒錯。」

  司徒飛駿用事不關己的口吻,說:「那真遺憾。」

  話音甫落,一個想法旋即在他腦海成形。

  「司徒先生,請你幫幫冷氏!」再難開口,也要開口,冷氏的事,已經迫在眉睫。

  「幫?我為什麼要幫?冷氏對我無恩,雙方也無公事往來,你告訴我,我為什麼要幫冷氏?」

  「現在只有你有能力幫冷氏,請你——」

  「我是有能力,但不代表我要出手。我是個商人,從不做沒有利益的事。」

  早料到司徒飛駿極可能會這麼說,冷若言問:「我不會要司徒先生白忙一場。你說,要怎樣才肯幫冷氏?」

  這本來就是一個利益世界,他這麼說,合情合理,畢竟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來這裡之前,她早有妥協的心理準備。

  司徒飛駿露出一抹詭譎的笑容,眼底淨是算計,「任何條件你都答應?」

  冷若言點頭。

  現在,沒有事比冷氏更重要!那是爸爸的心血,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冷氏倒閉。

  「那——」他突然湊近她,魅惑人心的磁性嗓音,在她耳際響起:「做我的床伴。」

  他是瞧不起她,但她身體的吸引力實在太大,大到可以彌補她人格的缺憾。

  而且,如果只是做床伴的話,他無須太挑剔,只要身體契合,能夠帶給他歡愉和快感,就可以了。

  聞言,冷若言睜圓雙眼,眼中除了不置信,還是不置信。

  他……要她做他床伴?

  「你沒聽錯。」司徒飛駿好心替她確認一次。

  是真的!

  她的臉色忽然變得難看。

  床伴,顧名思義,彼此只有床上的關係。

  他說要她做他的床伴,不是做他的女人……明顯地,在他心目中,她只夠格做床伴,一個供他排解生理需要的女人……

  她的地位——多麼低微。

  回想起一刻前,當她聽見林待助說他肯見她,有一瞬,她還天真地以為,他對她有所眷戀,甚至可能有一點感情。

  但現在事實證明,她想得太美了!

  在他眼中,她只是床伴,其餘的,什麼也不是……

  「為什麼?」好不容易,冷若言才擠出幾個字。

  為什麼要對她說出這麼殘忍的話?為什麼要在她已殘破不堪的心上,再添加幾下致命的重創?

  「因為,我對你的身體很有興趣。」

  現在,除了她之外,任何女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她不該問的!

  他的回答,只是讓她更難過、更傷心、更痛不欲生罷了!

  他只對她的身體感興趣,也只要她的身體……

  忽然間,冷若言很想大笑。

  她不知道她為什麼想笑,照道理,現在她應該想哭才是。

  或許,她是想嘲笑自己,為什麼這麼不智,愛上眼前這個根本沒有心的男人。

  「你的回答?」

  他想要的東西,一定會拿到手!

  就算沒有拯救冷氏作為交易條件,他也有足夠自信,能讓冷若言乖乖點頭,當他的床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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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5 08:40:3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冷氏在司徒飛駿的幫忙下,經營危機解除。

  一直擔憂著公司的事的冷父,終於可以開懷大笑。

  為了慶祝,並向外界宣佈冷氏的危機已過,冷父在家裡舉辦了一個非常盛大的宴會。

  危機一解除,那些曾經刻意疏遠冷家的所謂朋友,又一一出現。

  「冷總,我早就知道你是個狠角色,看,這麼大的風浪你也輕輕鬆鬆擺平了。」

  「咦?冷夫人,怎麼不見若谷?」姓陳的上流太太問。

  陳先生不著痕跡用手肘碰了碰太太,低聲在她耳邊說:「別提她。」

  這時,冷母瞥見冷若言出現在二樓的樓梯口,旋即向她揮手,示意她下來。

  冷若言一向不喜歡應酬,也不懂得跟那些上流人士打交道,但因不想母親失望,便下來了。

  走近父母,冷若言露出一抹得體的淡笑。

  「若言,快跟陳世伯、陳伯母打個招呼。」冷母道。

  「陳世伯、陳伯母好。」

  先前,冷父跟冷若言斷絕關係的事,上流社會的人全都知道,原以為以冷父沒得商量的個性,這個二女兒是沒可能再回到冷家,沒想到……

  「哎呀,若言真是愈大愈漂亮了。』陳伯母大讚冷若言。

  冷母笑呵呵,「我們家的若言,可不是一般的漂亮,要不然,怎麼可能成為駿然集團總裁的女友。」冷母說的時候,臉上紅光綻現,不知多威風。

  聞言,陳氏夫婦怔住了,都露出不置信的表情。

  在商場打滾的人都知道,司徒飛駿有數不清的床伴,卻從來沒有一個固定女友。

  「媽……」冷若言臉色微變。

  她不是司徒飛駿的女友,她……只是他的床伴,一個無足輕重、一旦他興致過了,隨時會被其他女人取代的卑微床伴。

  「我說的是事實。」冷母繼續說:「若言,你就別害羞了。」

  她不是害羞,因為這根本不是事實。

  冷母之所以有這個誤會,全因為冷若言去找過司徒飛駿的第二天,日昇銀行便主動聯絡他們,說願意讓冷氏融資。

  如果不是有特殊關係,司徒飛駿會把冷氏的事放在心上嗎?

  「媽,不是的……」

  冷若言不敢想像,如果讓司徒飛駿聽見她媽媽說她是他的女友,他會有怎樣的反應。

  就在這個時候,宴會廳傳來一陣女性驚呼聲。

  「是司徒飛駿!」

  「好帥!」

  「今晚來是對的!」

  此起彼落的女士尖叫聲,吸引了冷若言的注意。

  當她望過去時,原已變色的小臉更加蒼白。

  就在她最害怕見到他的時候,他竟然來了!

  無視眾人的注目禮,司徒飛駿昂首闊步地越過一道又一道的仰慕、愛戀目光,向她走過來。

  「司徒總裁來了。」冷母見司徒飛駿應邀來了,心頭大喜,立即拉冷若言上前,沒注意到女兒的手變得像冰一樣。

  陳氏夫婦想知道冷母所言是否屬實,也一道上前,湊個熱鬧。

  「司徒總裁,歡迎歡迎。」冷母熱情招呼,笑顏大開。

  司徒飛駿微點一下頭,算是回應,灼熱的視線,落在臉色有異的冷若言身上。

  「總裁,你怎麼這麼晚才來啊?」陳太太笑著開腔,「若言一直在等你呢!可不能這樣冷落女友啊!」她刻意強調女友兩個字。

  冷若言一聽,臉色更慘白。

  女友?司徒飛駿微怔一下。

  怔然過後,他在心底冷笑一聲。

  她只是他床伴,不是他女友!

  而她,相信也只想做那個中年男人的女友吧!

  司徒飛駿的心頭又燃起一把沖天妒火。

  雖然情緒起了變化,但司徒飛駿表面卻沒露出半點蛛絲馬跡。

  大手向冷若言伸過去,握住她的小手,他向冷氏夫婦說:「她借我一下。」便拉著冷若言的手離開宴會廳,往二樓她的房間走去。

  看到此情此景,陳氏夫婦再不相信,也必須承認,冷母所言非虛。

        ★  ★★ ★

  甫進她臥房,冷若言全身神經便緊繃起來。

  門關上的同時,她整個人也被壓到門上。

  「你的臉色幹嘛那麼難看?」司徒飛駿靠在她耳邊,低喃出聲。

  「有……嗎?」就算跟他發生過親密關係,但冷若言還是會因為他靠近自己,而心跳加速。

  「你的手好冰。」他握住她的手,移到他的性感薄唇,輕輕一吻。

  再親熱的事都做過,但他這個輕吻,還是能輕而易舉地令她臉上漾出一片潮紅。

  「可能冷氣太大了。」想抽回手,但他不准。

  「我想,不是冷氣的關係吧!」司徒飛駿笑,加重握住她手的力度。

  痛!

  冷若言一雙好看的柳眉,皺了起來。

  「是因為你心虛,所以,手才會這麼冰吧!」他臉上的笑意愈大,只是讓她覺得愈冷。

  「我沒——」

  「你沒?」他冷冷打斷她,「你什麼時候做了我的女友,怎麼我不知道?」

  他果然生氣了!

  冷若言白著一張小臉,說:「那是誤會!我沒存心誤導他們,是他們以為我跟你關係匪淺。」

  「我跟你,的確關係匪淺,不過,只限於床上。一離開床,我和你就一點關係都沒有。」

  聞言,冷若言的心,彷彿被人硬生生掏出來,狠狠扔在地上,摔個粉碎!

  明知他是個殘忍的男人;明知從他身上,她唯一可以得到的,就只有心痛;明知面對他,她一定要武裝起自己的心,不讓可憐的心再受傷害——但她還是一次又一次的,被他鋒利的言詞,傷得體無完膚!

  看著她臉上掩飾不了的痛楚表情,司徒飛駿覺得心一陣刺痛。

  他……是在心疼她嗎?

  怎麼可能!他只對她的身體有興趣,既然這樣,又怎麼會心疼她?

  像是為了印證,司徒飛駿冷著一張俊臉,說:「冷氏的事,我已經幫你解決了,你也該履行你的諾言了。」

  話畢,他便把她甩到床上,熾熱的吻,旋即襲上她的嫩唇。

  室內的溫度瞬間升高許多,就在她快要被他熱烈的吻攻陷時,耳邊響起一道修羅般的冰冷聲音——

  「你只是我的床伴,現在是,以後也是。」

  這番話,是在提醒她,同時,又像是在提醒自己——冷若言只是為他暖床的女人,其餘什麼都不是。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愈強調她只是床伴,他心底深處愈有一道聲音大聲反駁。

  刻意漠視那聲音,司徒飛駿盡情投入情慾的漩渦裡……

        ★  ★

  冷若谷幽怨地站在二樓樓梯一角,看著宴會廳的觥籌交錯,客人的笑聲聽進耳裡,她只覺得刺耳。

  冷氏危機解除,冷家回復熱鬧繁華,她應該很高興的,畢竟,冷氏之所以遇到這麼大的危機,全因為她那圖謀不軌的丈夫,透過她在冷氏的職權,不著痕跡地挪去冷氏一大筆資金。

  要是冷氏倒閉,她就是千古罪人,幸好,最後化險為夷。

  可是……讓冷氏轉危為安的功臣,卻是她最最看不順眼的妹妹。

  冷若谷清楚看到,父親跟冷若言之間的芥蒂漸漸消失,父女感情躍進不少。

  反觀自己,父親每次見到她,眼中不是嚴厲的譴責,便是徹底的失望。

  冷氏遇到這麼糟糕的事,她是有錯,但真正的罪魁禍首是她丈夫!而這個陷她於不義、自始至終都沒愛過她的男人,是父親叫她嫁的!

  「我不甘心!」冷若谷緊握拳頭,滿臉憤恨。

  「我聽話,嫁了那個混帳男人,最後得到什麼?失敗的婚姻、成為冷氏危機的幫兇!

  而她,不聽爸的話,被逐出家門,最後卻成為冷氏的大救星,和爸前嫌盡釋,這算什麼?!」

  本來,她對冷若言就十分妒恨,現在,她更妒忌她、恨她!

  突地,砰地關門聲,勾起冷若谷的注意。

  司徒飛駿?

  滿足恨意的眼瞳,瞥見司徒飛駿從冷若言的房間走出來。

  冷若谷滿腹疑竇。

  他怎麼會在這?是爸媽邀請他來的?他為什麼會從冷若言的房間走出來?

  冷若谷快步走過去,門也不敲,就這樣走進去。

  才走進去,她便看到冷若言眼角垂淚,慢動作地穿上衣服的樣子。

  看看凌亂不堪的床鋪,再看看妹妹臉上剛退的春潮,冷若谷不用猜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怪不得……」冷若谷扯出一抹嘲弄的笑容,「怪不得司徒飛駿會幫我們向日昇說項,原來是因為你陪他上床!」語氣淨是不屑和輕視。

  「姊……」沒想到冷若谷會突然闖進來,冷若言嚇了一跳。

  冷若谷走近她,臉上流露更多的鄙夷。

  「平日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模樣,但骨子裡,卻是個浪蕩下流的賤女人!」用詞愈尖酸刻薄,冷若谷就愈覺得痛快。

  「我不是……」冷若言搖頭,艷麗的容顏露出受傷的痕跡。

  「不是?!」冷若谷咄咄逼人,「你敢說剛才你和司徒飛駿在這裡,什麼都沒做過?」

  冷若言無言。她不想說謊……

  「你真下賤!在別人面前,別說我是你姊姊!」

  冷若谷罵得興起,完全沒注意到房門口,站著一道頎長的男性身影。

  「沒有你口中這個下賤的妹妹,冷氏早就不保了。」沉穩的男音,滲出強烈的冰寒氣息。

  原以為他已經走遠了,沒想到他會折返,冷若言一愕。

  「司……」

  乍見司徒飛駿,冷若谷前一秒的囂張氣焰,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已經踏出冷家大宅,正要離開之際,司徒飛駿發現自己的手機遺留在冷若言的房裡。

  因為他正在等一通重要的越洋電話,對方公司的總裁會直接撥他手機,回覆他合作案一事,所以他才返回。

  其實,他大可以叫司機去幫他拿回手機,但當他一想到應該還在房裡的冷若言時,親自去拿回手機的念頭便產生。

  原本,他打算拿回手機便走,沒想到,折返時,會碰見冷若谷斥罵冷若言的情況。

  冷若谷刻薄的話、自以為是的嘴臉,令司徒飛駿生厭,一雙濃眉因此皺得緊緊的。

  當他看到冷若言明顯被冷若谷的話傷到時,那雙劍眉皺得更厲害,還來不及思考,便已替她出頭了。

  「話說回來,你有資格罵她嗎?」

  司徒飛駿大步走近臉色蒼白的冷若谷,用看似平淡,實則嚴厲的語氣,說:「若不是你,你丈夫會有機可乘,私吞冷氏的錢嗎?冷氏會遇上倒閉危機,你難辭其咎。我真好奇,差點成為千古罪人的你,有何資格細數挽救冷氏的她的不是?」

  聞言,冷若谷無從反駁,只得緊抿著唇,被司徒飛駿狠刮一頓。

  自覺留下去,只會招來更大的侮辱,冷若谷想轉身走。

  「我有說你可以走了嗎?」冰寒刺骨的嗓音,由司徒飛駿口中逸出。

  很想離開,但又不敢忤逆司徒飛駿的意思,冷若谷不得已,只好回過頭,「總裁,你有事找我嗎?」

  「以後,不要再讓我聽見你罵她。」他看著冷若谷,後者瞬間有被萬獸之王盯上的錯覺,一陣顫慄,打從心底誘發出來。

  「明白?』

  「明白……」好不容易,冷若谷才能擠出兩個字。

  「滾。」

  「是……」他不趕她,她也會立即走。再留下去,她一定會腳軟。

  冷若言一直靜靜站著,看著、聽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她不明白……為什麼司徒飛駿要警告她姊?

  她侮辱她、輕視她、欺負她,都不關他的事啊!他大可置之不理。為什麼要替她出頭呢?

  她只是他的床伴,一個隨時會替換、不用憐惜愛護、只為解決生理需要而存在的卑微床伴……

  她實在不瞭解他。

  事實上,不只冷若言不瞭解他,連司徒飛駿自己,也不瞭解為什麼他要挺身保護她。

  司徒飛駿拿過忘在桌上的手機,本來打算轉身便走,但走到門口,他停下來,轉過身。

  「罵不還口不是美德,被人罵,要辯護、要反擊,乖乖被人罵,只會被人欺負得更慘。」

  沒想到他會教她做人的道理,冷若言怔住了。

  冷若言怔然的表情,讓司徒飛駿醒悟到——他又做了不是他會做的事。

  他沒必要幫她出頭,但他做了;他沒必要教她做人道理,但他說了。

  為什麼?為什麼她總令他變得不像自己?

  是因為她在他心目中,擁有特別的地位嗎?

  特別?

  她是特別的?

  思及此,換司徒飛駿怔住了。

  他一直跟自己說,他只是對冷若言的身體感興趣,但事實卻告訴他,她身體以外的東西,他也都很感興趣、很在意。

  就因為在意,所以剛剛,他才會幫她出頭。

  但是……

  在意一個床伴,絕不是他的作風。

  不,他才不在意她!司徒飛駿在心裡否認。

  但同一時間,他的腦海卻浮現出那中年男人的樣子。一股無法漠視的強烈嫉妒,由心的深處蔓延開來。

  如果他不在意她,那他為什麼會對那個中年男人,產生好像是妒忌的感覺?

  妒忌?

  突然發現自己用了妒忌這個字眼,司徒飛駿嚇了一跳。

  他為什麼要妒忌那個男人?

  他又沒愛上她!

  司徒飛駿看著冷若言,突然發現她好像變得和以前不一樣,顯得更女性化、更嫵媚。

  是她變了,還是——他看她的目光變了?

  「你……」覺得他看著她的樣子有點怪,冷若言想問他怎麼了。

  「我走了。」撂下這句話,司徒飛駿轉身便走。

  在她身邊,他變得好奇怪,奇怪得一點也不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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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5 08:41:0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為了回復正常,司徒飛駿決定暫時疏遠冷若言一段時間。

  反正他多的是床伴,要找人代替冷若言,不難。

  只是,跟冷若言歡愛,他除了有極上的快感,還會有其他女人無法給他的滿足感。

  跟冷若言以外的女人上床,司徒飛駿覺得純粹只是生理發洩。

  那是不是意味著,他跟冷若言上床,不是純粹的生理需要?

  司徒飛駿不知道答案,也不想知道答案。

  刻意疏遠冷若言的時間裡,司徒飛駿時常跟著好友,中天集團總裁蔣耀天一起遊玩,今晚也不例外。

  他約了蔣耀天和日昇銀行總裁時日昇到POISON--一家只有上流階層才可以進去玩的高級PUB。

  他比蔣耀天早到,他的出現,吸引了POISON所有女客人的注目禮。

  「是司徒飛駿!」

  「他本人好帥!」

  「我的妝還好吧!」

  「算了吧!司徒飛駿要求很高的,不是絕色不入眼,不是大美女,連一晚床伴都沒資格做。」

  「聽說他近來跟冷氏那個冷若言,走得蠻近的。」

  「我從沒聽過他跟哪個女人走得近的。他會不會是愛上她了?』

  女人們低聲談論著,目光貪婪地看著司徒飛駿。

  經理一見到司徒飛駿,立即笑著把他迎進VIP室。

  坐了一會兒,時日昇來了。

  「耀天還沒來?」時日昇坐下。

  「嗯。」司徒飛駿仰頭喝掉一杯烈酒。

  時日昇看了看檯面上差不多見底的威士忌酒瓶,「表哥,你喝得很凶\!」

  「有嗎?」司徒飛駿不以為然,把僅餘的酒倒出來喝。

  「你有心事?」

  一聽,司徒飛駿微怔一下,然後失笑起來,「心事?我?」

  「沒有就好。」有沒有心事,時日昇看得一清二楚,既然他不想說,他也不勉強。

  這時,時日昇的手機響了。

  「我去接個電話。」時日昇起身,離開VIP室。

  時日昇前腳走,蔣耀天後腳便來了。

  「你遲到了。」司徒飛駿劈頭便說。

  「這頓我請客,OK?」蔣耀天笑笑。

  「有人買單,我跟日昇今晚可要大喝特喝了。」

  「日昇也來了?」

  「不歡迎我?」蔣耀天身後,突然竄出一道男聲。

  蔣耀天轉過頭,笑道:「你可是台灣金融業的龍頭,我怎麼敢不歡迎?萬一哪天我要融資,你不肯通融,我可就慘了。」

  時日昇俊美的臉上勾出一抹淡笑。「你來融資,我一定借,只是我不保證貸款利率是多少。」

  「時總,你不要嚇我好不好?」蔣耀天搭上時日昇的肩。

  三個魅力非凡的大男人,在VIP室內有說有笑,就連一向不苟言笑的司徒飛駿,說話、笑容都明顯多了。

  但話多、笑容多,不代表他心情很好。

  他變得很奇怪。

  直覺告訴他,是因為冷若言,所以他才故意疏遠她,希望過一段時間,奇怪感就會消失。

  但,並沒有消失,他還是在意她。

  這段日子,他不找她、不見她,結果只是——他變得非常想她!無時無刻,她的影像都在他腦海浮現。

  她就好像是他的影子、一樣,如影隨形跟著他。

  他無法自欺,說這樣的情況也叫不在意她。

  在意她、想念她、妒忌跟她親暱的男人,那是不是代表他對她……

  怎麼可能!?他只是迷戀她的身體,他是鄙視她的呀!他怎會愛上一個他看不起的女人!

  對!不可能!

  司徒飛駿開另一瓶新酒,倒了滿滿一杯,仰頭乾盡杯中物。

  「害你遲到的女人是誰?」時日昇問蔣耀天。

  蔣耀天輕笑,「你知道我從來不會去記她們的名字。她纏著我不放,後來還是哄了她幾句,我才順利來到這裡。」

  「哄什麼?」司徒飛駿嗤笑一聲,「給她一疊大鈔,或是一張空白支票,你要走,她絕對不會再攔你。」

  「甜言蜜語是情趣。」蔣耀天以他一貫風流優雅的態度回道。

  「那真抱歉,」司徒飛駿攤攤手,「我不懂這種情趣。」

  他不需要情趣、不需要愛情,也不需要愛人。

  他這麼想的同時,腦海情不自禁想起冷若言的樣子。

  「對了,表哥,聽說你跟美國雷氏正在談的合作方案,好像出了一點問題。』時日昇對司徒飛駿說。

  刻意漠視冷若言的影像,司徒飛駿冷笑一聲,「姓雷的傢伙只是故作姿態而已。」

  「我有個朋友,在美國很有勢力,他或許可以幫上忙。」

  「是華昊龍?」司徒飛駿聽過時日昇提起過這個來頭不小的男人。

  「嗯。」

  「雷氏的事只是小問題而已,我可以搞定。」司徒飛駿拍了拍時日昇的肩,他的好意,他謝過了。

  區區一間雷氏,他豈有擺不平的道理?至於愛情……

  愛情?司徒飛駿一怔。

  什麼時候開始,他字典裡有愛情這個兩個字了?

  冷酷無情就是他的標記,愛情和他是絕緣的啊!

  他失常的情況真是愈來愈嚴重了!

  司徒飛駿猛喝酒,希望酒能沖走所有在他身上發生的怪異。

  蔣耀天跟時日昇不約而同都看出,司徒飛駿今晚有心事,但兩個男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問這事,只是跟司徒飛駿喝酒閒聊。

  逗留了大半小時,三人便打算移師到上流社交派對,找尋今晚的玩伴。

  三人走出VIP室,經理見大貴客出現,馬上迎上來歡送。

  蔣耀天遞給經理一疊大鈔,算是結帳。

  正想離開PUB,一陣動人的琴聲卻止住了他們的腳步,三個高大的男人很有默契地向聲源看過去——

  PUB開放式的大廳左上方,有一座黑得發亮的鋼琴,此刻彈奏著動人樂曲的,是一名有著一頭火紅秀髮的美女。

  像是感應到帥哥們的視線,紅髮美女朝他們微微一笑。

  哥兒們交換過一個眼神,便向美女走去。

  「哈羅!」蔣耀天笑著跟她打招呼。

  紅髮美女沒搭話,眼波在他們身上來回穿梭。

  「你們很像。」過了幾秒,她才開口。

  聞言,三人同時一怔。

  很像?會嗎?他們雖然部是帥氣得緊的俊男,但客觀來看,應該分屬不同類型。

  像是有讀心術,紅髮美女展露動人的笑靨,「我是說,我看到你們的戀愛運,很像。」

  戀愛運三個字,好像幾下警鈐似的,深深敲進司徒飛駿的大腦。

  「戀愛運?」蔣耀天輕道:「小姐,你會不會看錯了呀?」

  要是她說他們的女人運很像,他倒是十分認同,可是戀愛運嘛……他們都不曾戀愛,也不願戀愛,既然這樣,又何來的相像之說?

  紅髮美女維持著臉上的笑靨,對蔣耀天的話不置可否,「相逢自是有緣,以下這首歌,不嫌棄的話,送給四位。」

  「四位?」時日昇疑惑道。

  「包括你在遠方的朋友。」紅髮美女加深笑意。

  話畢,青蔥十指便在琴鍵上優雅地舞動起來。

  雖然紅髮美女言詞有點怪,但把她的好意拒於門外,好像有失紳士風度,三位極品帥哥很有默契,靜靜品味她所贈的悅耳樂音——

  繞著山路 走得累了 去留片刻 要如何取捨

  去年撿的美麗貝殼 心不透徹 不會懂多難得

  以為 只要簡單地生活

  就能平息了脈搏 卻忘了在逃什麼

  我的愛 明明還在 轉身了才明白

  該把幸福找回來 而不是各自緬懷

  我會在沿海地帶 等著潮汐更改 送你回來

  你走路姿態 微笑的神態 潛意識曾錯過的真愛

  莫非這是上天善意的安排

  好讓心更堅定 彼此更接近真愛

  我的愛 明明還在 轉身了才明白

  該把幸福找回來 而不是各自緬懷

  我會在沿海地帶 等著潮汐更改 學著忍耐

  不再怕傷害 不再怕期待 潛意識那才是我真愛

  孫燕姿《我的愛》 曲:林毅心 詞:小寒

  「謝謝你,很動聽。」蔣耀天拍掌讚賞道。

  聽完紅髮女子一首歌,司徒飛駿突然覺得好想、好想冷若言。 她現在在做什麼,不會是跟那個中年男人在一起吧?

  不經意瞥到表哥的臉色好像有點異樣,時日昇對紅髮女子微笑,「我們不打擾了。再見。」

  「走了。」司徒飛駿冷道。

  她做什麼,關他什麼事?他才不在乎!

  努力壓抑腦海的強烈思念,強行將冷若言的影像驅逐出去,司徒飛駿率先邁開步伐。

        ★  ★

  冷家,冷若谷房間。

  手機不停響起,但冷若谷卻沒接。

  終於,她忍受不住,拿過手機,粗暴地拆掉電池,並把它扔到地上,

  她心底很明白,她這麼做,只能逃避得了一時,一天沒有償還欠債,她一天也不得安寧。

  失去父母的信任和寵愛,她已經夠慘了,沒想到她投資的股票也害她欠了一屁股債,追債電話響個不停。

  反觀冷若言,不但得到父母的寵愛,還能得到商業鉅子司徒飛駿的垂青。

  為什麼她和那個賤人的際遇,會這麼南轅北轍?

  她真的好恨、好恨啊!

  這時,敲門聲響起。

  「大小姐。」是管家。「有你的電話,你要聽嗎?」

  不會吧!追債的電話打到家裡來?

  本來不想接,但冷若谷又怕她不接,會讓管家起疑,或是讓爸媽接了去,一旦他們知道她在外頭欠下巨債,她一定會比現在更慘。

  思及此,冷若谷立即跑去開門。

  「我接!」話畢,即拿過管家手上的無線電話。

  她關上門,「喂?」

  「只要你幫我做一件事,我就幫你償還欠債。」

  「李金榮?」她認得他的聲音,那麼鬼祟的男聲,除了他,沒有別人。「你怎麼知道……」她欠債的事。

  「你是交易,還是不交易?」李金榮沒耐心聽她說廢話。

  「什麼條件?」

  「我要冷若言陪我睡一晚。」

  冷若言的美色,他垂涎很久了,本來以為透過冷父,可以成功娶到她,沒想到她這麼倔強,寧可被趕出家門,也不肯嫁給他。

  娶不到她不要緊,但他至少要佔有她一次。

  他一直在找機會,最後終於讓他找到了!

  冷若谷債務纏身,為求擺脫債務的沉重壓力,她一定會無所不用其極,包括出賣她的妹妹。

  「什麼?」冷若谷驚呼一聲。

  「你聽到了。現在除了我之外,還有誰可以幫你還清那筆債項?」

  她咬咬唇。她現在的情況,的確如李金榮所說。

  如果出賣冷若言,能夠消去她的燃眉之急,當然覺得划算。

  只是……那個賤人是司徒飛駿的女人,司徒飛駿可不是善男信女,如果她把她賣給李金榮,不知道司徒飛駿會不會勃然大怒?

  但,不和李金榮交易,她的債又……

  「冷若谷,你還在嗎?」李金榮沒耐性,語氣開始不耐煩。

  「你要睡她,你不怕嗎?」

  「怕什麼?」

  「你沒聽過嗎?司徒飛駿曾經在我家的宴會上,沒有否認冷若言是他女友這件事。」司徒飛駿的新聞,一向是上流社會矚目的事。

  「我以為你想說什麼廢話!」李金榮嗤一聲,「司徒飛駿從來只有數不清的床伴,沒有固定女友這件事,眾所周知。他沒有否認冷若言是他女友,不代表她就是他的女朋友。

  好!就算冷若言是司徒飛駿女友,但那又怎樣?全台灣不只駿然集團這家公司,我們李氏可也是響噹噹呢!」

  李金榮背景雄厚,冷若谷當然知道。但如果拿李金榮跟司徒飛駿比較,問十個人,十一個都會說司徒飛駿比李金榮強多了,只是李金榮一廂情願地以為,他可以扳倒司徒飛駿而已。

  「我……要有一點時間考慮。」

  她要先弄清楚,冷若言在司徒飛駿心目中,到底是什麼身份、地位,才能決定跟李金榮交易與否。

  她不想在不清楚的迷霧下,下了將置自己於絕境的錯誤決定。

        ★  ★

  冷氏雨過天晴後,冷若言搬回冷家大宅,同時,也於冷氏任職。

  經此一役,冷若言幾乎得到冷父全部的信任,而冷若谷的職權則全部被冷父收回。

  白天,冷若言在冷氏上班,晚上則視乎司徒飛駿找不找她,一旦他找她,她就得馬上到他指定的地方。

  近來,司徒飛駿沒有找她,好像忘了她的存在似的。

  這讓她更覺得悲哀!

  她不想連床伴的唯一資格都失去。

  她想念他,想見他,但她不敢找他。

  在司徒飛駿刻意疏遠她的日子裡,冷若言表面一如往常,但骨子裡的哀愁,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這天,冷若言正打算離開辦公室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看到來電顯示,她的心頓時漏跳了幾拍。

  他終於找她了!

  「是我。」磁性的動聽嗓音,說:「三十分鐘,我家。」

  不等她回答,司徒飛駿便掛了電話。

  雖然,他這種呼之則來的態度很無禮,但只要能見到他,再無禮的對待,她都會默默承受。

  她疾步跑出辦公室,務求以最快的速度去司徒飛駿的家。

  很快地,她便來到他的家。

  按了門鈴,大門打開,露出一張冷漠的俊容。

  一見到她,那雙猶勝鋼鐵的手臂,便朝她伸過去,把她嬌小的身軀摟進懷中。

  疏遠她的日子裡,在他身上發生的奇怪狀況,不但沒有消失,反而像是植了根似的,只是令他變得更想念她。

  無法再壓抑想她的衝動,他終於打電話找她。

  把她抱在懷中的感覺,是這麼的好,活像是只要能夠擁緊她,他什麼都可以不在乎、什麼都可以放棄。

  冷若言柔軟的嬌軀,好像飄散著誘人的香味,司徒飛駿薄而性感的唇瓣,不偏不倚地吻上她水嫩的唇。

  接著,他把她整個人扛起,冷若言還來不及驚呼,已被拋到客廳的巨型沙發上。

  司徒飛駿壓到她身上去,大手首先襲上她傲人的雙峰,冷若言禁不住嬌喘一聲。

  她情不自禁發出的嚶嚀,只是更激發他想佔有她的慾望。

  快速脫掉她身上的衣物,儘管眼前玲瓏有致的軀體,他不知道已經看過多少次,但他就是愈看愈被吸引。

  跟她歡愛的次數愈多,他對她的興趣就愈濃厚。相對地,他對其他女人的興趣也愈來愈低。

  照道理,同一道菜吃久了,他應該會覺得膩才對,但他對她的興趣,卻只是愈來愈多,多得——出乎他的意料及控制之外。

  他不得不承認,在某程度上,她對他是特別的。畢竟,從沒有女人能夠令他產生這麼留戀的感覺。

  他為什麼會留戀?他不知道為什麼,也不敢探究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個為什麼背後隱藏的理由,不是容易承擔的。

  不敢——這兩個字,一向是和他絕緣的,他極有能力,任何事都難不倒他,從來只有別人對他不敢做什麼,他從來不會不敢做什麼。

  但冷若言就是有本事,令這個不敢發生在他身上。

  是她厲害,還是,他無形中變弱了?

  司徒飛駿不知道,現在他也不想知道答案,他只想好好抱緊她,感受她的溫度,吸取她的味道……

        ★  ★

  跟司徒飛駿溫存了好幾個小時,冷若言便離開他家,打道回府。

  回到家,她覺得有點渴,便走進廚房倒杯水來喝。

  喝水的時候,冷若谷由她後面鑽出來,冷若言嚇了一跳。

  「姊。」她看著她。

  「這麼晚才回來?」冷若谷向她微笑。

  鮮少看到姊姊向她露出笑容,就算有,也只會是嘲笑、冷笑,這樣沒有攻擊性的微笑,她好像沒見過。

  「嗯,近來公事蠻多的……」冷若言微低下頭,不敢跟冷若谷坦白,說她剛才去哪裡了。

  冷若谷何其眼利,冷若言是不是在說謊,她一眼便看穿了。

  「若言,」冷若谷的手搭上冷若言的肩,溫柔親切的態度,前所未見,「公事是要緊,但身體也要緊啊!別只顧著談公事,有空也想一想自己的事。女人啊,青春有限,要為自己好好打算。」

  「姊……」冷若言一方面吃驚於姊姊居然會關心她,一方面又覺得她話中有話。

  「若言,家裡經過這麼一場巨變,我才突然醒悟,家人是很重要的,過去我跟你感情是不太好,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冷若谷柔聲說著事前已想好的說詞。

  驚訝的浪潮驀地席捲冷若言。

  她一直期盼能夠跟姊姊和平相處,沒想到今天這個願望突然實現了。

  「過去的種種不愉快,我們都抹去,好嗎?」

  「當然好!」

  雖然心底某處隱約響起疑惑的號警,但冷若言仍然相信,姊姊是真心想跟她冰釋前嫌。

  「那若言,你老實跟我說,你跟司徒飛駿是什麼樣的關係?」覺得冷若言已經相信了她,冷若谷便迫不及待切入話題。「你和他,是情人關係嗎?他好像挺在乎你的。」

  冷若谷不期然地想起那天,司徒飛駿為冷若言出面罵她的情景。

  聞言,冷若言臉色轉黯。

  「他……才不在乎我。」

  「他不在乎你嗎?」冷若谷立即追問。「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不是我這麼想,而是事實根本就是這樣。」冷若言愈說愈覺得悲哀。 「你會不會誤會了什麼?我覺得他很在乎你。」這番話是冷若谷的真實感覺,司徒飛駿就是令她覺得——他非常在乎、重視冷若言。

  就是因為她覺得司徒飛駿很重視冷若言,所以她才不敢一口答應李金榮的要求。

  「沒有這回事……」冷若言垂下美艷無雙的臉,語調益發悲涼。「他只當我是床伴……」

  「真的只是床伴?」

  「嗯……」冷若言的聲音,流露出陣陣淒慘的味道。

  冷若言一再強調她跟司徒飛駿的關係,只是最淺薄、最卑微不過的床伴,冷若谷心底大喊一聲好。

  她只是低微的床伴的話,她出賣她,應該不會招致司徒飛駿的恐怖報仇吧!

  縱然,冷若谷心裡仍然有一道微弱、但確切的聲音告訴她,司徒飛駿是在乎冷若言的,但負債一事已不可再拖,冷若谷選擇賭一下,漠視心裡警告的聲音,決定把她賣給李金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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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若言,這裡!」冷若谷站起身,揮揮手,好讓剛走進餐廳的冷若言看到她。

  冷若言朝她走去,落坐。

  「姊,幹嘛突然叫我來這裡?」

  剛才在公司,她正打算出外用膳的時候,冷若谷打電話給她,叫她來這間飯店,跟她一起吃午飯。

  「這裡的義大利面很好吃,你不是很喜歡義大利面的嗎?」作戲總得做全套,好姊姊的角色,至少她會做到今天。

  「嗯。」冷若言覺得心頭一暖,她跟姊姊的感情,好像真的變好了,以前姊姊哪會記得她的事情。

  冷若谷招來服務生,幫冷若言叫了義大利面。

  「你先喝點東西,你喜歡喝檸檬茶吧!」冷若谷指了指冷若言面前的飲料。

  「嗯!」冷若言臉上的笑意、心頭的暖意同步擴大,沒有半點疑心,拿起那杯檸檬茶便喝。

  冷若言專心喝著茶,沒注意到冷若谷唇角那抹詭計即將得逞的好冷笑意。

  在義大利面上桌之前,冷若谷把好姊姊的角色扮演得淋漓盡致,跟快要墜人陷阱,但又毫不知情的冷若言談得頗高興。

  不久,服務生把義大利面送來。

  「若言,趁熱吃。」

  「嗯……」冷若言應一聲,聲音申明顯帶著濃烈的睡意。

  她覺得眼睛好像不能聚焦,眼前的景物好像愈來愈模糊不清,頭的感覺也愈來愈重,不得已,她只好用手撐住好像突然灌進幾噸鉛的頭。

  「若言,你怎麼了?」冷若谷裝出一臉關心。

  「我……沒……沒事……」她應該沒事的啊!但為什麼突然覺得頭好暈好昏,意識好像快要離開她似的……

  「沒事?但你的樣子,不太像啊!」狀甚關懷的虛假面具底下,是一張猙獰的笑臉。

  那些藥還真厲害,這麼快便見效了。

  「我……」

  想說沒事,但聲帶像是已經不受控,無法發出聲音;暈眩的感覺似乎愈來愈嚴重,冷若言想搖頭清醒神志,但卻連搖頭都沒力氣。

  轉瞬間,冷若言便墜進黯黑無光的國度。

  獵物終於失去知覺,冷若谷立即脫掉臉上的假面具,露出邪惡的真貌。

  她拿出手機,撥了一組號碼。

  「喂,是我,行了,我現在就帶她上來。」

  掛斷電話,冷若谷招來服務生結帳,然後走到已經不省人事的冷若言身邊,將她的手搭到她肩上去,把她拖離餐廳。

  「小姐,你需要幫忙嗎?」餐廳經理上前一問。

  「不用了,我妹她有點貧血而已,沒事的。」冷若谷一笑帶過,然後便向餐廳出口走去。

  餐廳不遠處,站著一名大漢,他一見冷若谷出來,便靠近她,接過冷若言。

  冷若谷指了指上去飯店房間的電梯方向,並示意大漢加快動作。

  當一行三人快步走去電梯時,一道視線,不著痕跡地緊追著他們的鬼祟身影。

  那是駿然集團的林特助。他走近電梯,拾起頭,注視不住跳升的樓層燈號。

  電梯停在十二樓。

  林特助拿出手機,撥了一組熟悉的號碼。

  「總裁,不好意思打擾你……」

  林特助把剛才他看見的怪異情景,全部告訴司徒飛駿。

  聽完林特助的報告,司徒飛駿臉色大變。

  冷若谷跟冷若言關係不好,眾所周知,他也曾親耳聽過冷若谷怎麼罵冷若言,她們怎麼可能會一起出現在飯店,而冷若言還是一副快昏倒的模樣……

  司徒飛駿怎麼想,情況都不尋常。

  「我現在立即過去,我到之前,你要確保冷若言的安全。」

  一想到她有可能會被別人傷害,揪心的痛楚便直達四肢百骸……

  他不想她受傷!

  他想保護她!

  什麼鄙視、瞧不起……一概都不重要了。現在,他只想用力擁緊她,把她和傷害徹底隔離,然後用力感受她在他懷中的溫暖感覺……

  「總裁,但我不知道冷秘書在十二樓的哪——」

  「那就立刻去查!」司徒飛駿大吼,「如果她少了一根寒毛,你就等著陪葬!」

  林特助耳朵被吼得嗡嗡作響時,電話另一端已經掛斷。

  總裁一向不會情緒失控的啊!

  但剛才無論怎麼聽,都覺得總裁的情緒波動得很大,而牽動他情緒的,是剛剛冷秘書的消息……

  怪不得之前總裁會叫他去拿0K繃……原來,一切早已經有跡可尋。

        ★  ★

  站在飯店十二樓的林特助,現在只可用坐立不安來形容。

  司徒飛駿叫他調查冷若言在哪間房間,並保護她的安全,房間號碼他是查到了,但保護她的安全,他不是不想做,而是做不了!

  他只是個文職人員,可不是專業打手,面對站在房門前那兩個彪形大漢,他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一定是不敵。

  「怎麼這麼慢?」林特助緊皺眉頭,焦急地跺腳。「不是說立即來的嗎?」

  再不來,冷秘書出事,他同樣也會出事!

  正當林特助心急如熱鍋上的螞蟻時,電梯門叮一聲開了,司徒飛駿走出來。

  他火速來到林特助跟前,「她在哪?」

  「在一二O二號房!」林特助立刻報上房號。

  司徒飛駿三步並作一步,朝一二O二號房奔去。

  來到目的地,兩名彪形大漢立即擋在他前面。

  「走!不准靠——」其中一名大漢大喝出聲,但話還沒說完,司徒飛駿已賞了他一拳。

  大漢應聲倒地,另一名大漢意識到司徒飛駿不是泛泛之輩時,猛烈的一拳已朝他揮過去。

  不到十秒的時間,兩名彪形大漢已經被司徒飛駿解決掉。

  砰一聲,司徒飛駿踹開門,一個箭步闖了進去。

  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得房間內的李金榮青了一張臉。

  司徒飛駿梭巡冷若言的蹤影,發現她就躺在房中央的大床上,雖然還昏迷不醒,但幸好衣衫完整,沒有被人侵犯過的跡象。

  司徒飛駿吁一口氣,情緒稍微放鬆了一點。修長雙腿大步跨前,來到床沿,俯下身,細心察看冷若言的狀況。

  發現她沒有外傷,只是被人用藥迷昏了,司徒飛駿才放下心中那塊千斤大石。

  大手輕輕撫上她雪白無瑕的小臉,溫柔程度前所未見,一直掛在俊臉上的冰寒陰森表情,也於瞬間轉化為萬千柔情。

  如果,現在他面前有一面鏡子,他一定會被自己的神情嚇一大跳,冷漠如他,竟然也有這麼溫柔、憐惜的神情……

  幸好她沒事,太好了!

  正想緊緊擁抱住她,用力感受她就在他懷抱中那種溫暖喜悅的感覺時,一道男聲響起——

  「你……怎麼……」

  對突然闖進來的司徒飛駿,李金榮一方面覺得莫名其妙,一方面又覺得非常驚恐,以致他明明認得司徒飛駿、記得他的大名,一時半刻也無法說出來。

  他剛剛洗完澡,頭髮還在滴水,全身上下,就只有重要部位圍著一條大毛巾。

  聽到李金榮的聲音,司徒飛駿停下動作,柔如水的眼神頓時變為凌厲。

  司徒飛駿站起來,往李金榮走過去,氣勢懾人。

  眼看猶如世上最兇猛、最嗜血的獅子朝他步步逼近,李金榮心裡的恐懼立刻往上飆升。

  「你……」李金榮的聲音透露出明顯的顫抖。「你想……做……」

  還沒有機會說完,司徒飛駿已賞了李金榮一拳。

  李金榮整個人飛了出去,身體紮實地撞上米白色的牆,痛得他眼淚直流,嘴、鼻也同時流出鮮紅的血來,染紅了地上的高級地毯,

  司徒飛駿走過去,在他身上再施以拳頭、李金榮連哀鳴的聲音都沒能發出,只能默默承受。

  「總裁!」

  這時才趕到房間的林特助,一進門便看見司徒飛駿毆打李金榮的情況,怕司徒飛駿再下幾記重拳,李金榮就會蒙主寵召了,於是趕緊衝上前阻止。

  「你快住手!」

  但司徒飛駿像是失去了理智,拳頭一下又一下的落在李金榮的臉上、身上……

  「總裁,求你不要打了,他快要死了……」林特助急出一身冷汗來。

  他可不想司徒飛駿變成殺人犯,更不想成為兇殺案的現場目擊證人。

  正當林特助焦急得快要抓光頭髮的時候,床上登時傳來一陣幾不可聞的低喃——

  司徒飛駿手邊動作突然打住,轉過身,他往床邊飛快跑過去。

  結果,冷若言只是呢喃了一聲,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司徒飛駿原本呈現怒色的雙眼,頓時化為柔情萬千,輕柔地把冷若言摟進懷中,動作之輕,彷彿把她當成是世上唯一的珍寶一樣。

  林特助一直注視著司徒飛駿的一舉一動,司徒飛駿表情轉變之快之大,令他有一瞬以為,眼前的男人只是長得像司徒飛駿,而不真的是那個讓人聞之色變、冷血鐵腕、六親不認的司徒飛駿。

  「我不是在作夢吧?」林特助禁不住反問自己。

  他一直扯破嗓門地叫司徒飛駿住手,他卻置若罔聞:冷秘書沒意識地低喃了一聲,他便立即趕到她面前,停止所有暴行,這讓林特助覺得有點悲哀。

  就在林特助暗自歎息的時候,司徒飛駿已抱著冷若言,大步離開飯店的房間。

  「唉……果然戀愛中的人,眼裡就只有心愛的人,其他閒雜人等,一概入不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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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沉重的眼皮以極緩的速度睜開,習慣了黑暗,敏感的水瞳一時間承受不了燈光的刺激,冷若言反射性地合上眼。

  「醒了?」

  聽到他的聲音,冷若言立即睜開眼睛。

  「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司徒飛駿俯下身,更貼近她。

  「……沒有,只是覺得好像很累、很沒力氣的樣子。」

  「只是覺得累而已嗎?」

  「嗯。」

  冷若言直盯著司徒飛駿看了好一會兒,然後赫然發現自己身處他家。

  「我怎麼來你家了?」

  根據她的記憶,她應該是和姊姊在飯店共進午餐啊!為什麼突然來了他家?好奇怪!

  話題牽扯到冷若谷,原本掛在司徒飛駿臉上的柔情突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怎樣也平息不了的怒火。

  「你知道你那個好姊姊對你做了什麼嗎?」司徒飛駿斂去所有表情,怒道。

  「我姊?」冷若言一臉不解。

  「李金榮想睡你,你姊就把你賣給他。」提起那個吃了豹子膽的千年混蛋,司徒飛駿怒焰更盛。

  他應該把那個人渣活生生打死!居然敢動他女人的主意!?

  冷若言是他的!

  這一生一世都是他的!

  其他男人休想動她一根寒毛!

  她是他的,而他也只需要她一個!

  他……為什麼只要她一個?

  司徒飛駿一怔。

  其實,答案早已呼之欲出,只是他一直不肯承認而已。

  他只要她就夠了,是因為——他愛她!

  意識到他對她的真實感情,司徒飛駿雖然有剎那間的不知所措,但失措過後,卻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暢快感覺。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近來,每天他醒過來,第一個想到的人,一定是冷若言。

  坐車到公司、開會、跟人談合約、吃飯、洗澡……不論是工作中或是私人時間,他都會想到她。

  每當想到她,他的心便會產生一種他不知道怎麼解釋、怎麼形容的強烈感覺。

  他想她、念她、牽掛她、惦記她的次數,每一天都在刷新紀錄,次數多得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無情如他,居然也會這麼想念一個女人。

  原來,這都是因為他愛她!

  沒注意到司徒飛駿臉上掠過的複雜神色,冷若言睜圓眼睛,「什麼?」

  司徒飛駿的話,等同一百個廣島原子彈,炸得冷若言完全失去反應。過了老半晌,她才再度出聲:「姊怎麼會……」

  冷若言回想冷若谷和平常不一樣的舉動,她不軌的意圖,其實很明顯。

  「姊她……』她對她好,只是想哄她入騙局。冷若言失望極了。

  看到她失望傷心的樣子,司徒飛駿反射性想摟緊她。

  但大手在碰到她的前一瞬,他想起那個中年男人。

  沒錯,他是愛她,但她呢?她心儀的,是另外一個男人……

  他能夠一點護恨也沒有,擁抱心裡另有其人的她嗎?

  司徒飛駿茫然了。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若無其事擁抱這樣的她,他只知道,即使她心儀第二個男人,他——還是愛她。

  是不是從來都不會去愛人的人,一旦愛上了,就會無法自拔?

  「別想太多,休息一下。」他放軟聲音,說。

  被親姊姊背叛的事,她還是不要想太多比較好。

  要靜下來,仔細思考的,應該是他。

  本來,冷若言還想說些什麼,但看到他一副沉思的樣子,她選擇沉默。

  「你休息,我出去一下。」

  拿過外套,司徒飛駿便向門口走去。

  他要好好思考,就要離開她的身邊,再說,他也有要處理的事。

  離開家,坐上黑色大房車,跟司機說了目的地,他便看向窗外。

        ★ ★ ★

  冷若谷拿著一個笨重的行李袋,臉上充滿恐懼,疾步走出家門。

  「大小姐,這麼晚你還要出去嗎?」管家見冷若谷神色慌張異常,便問道。

  沒理會管家,冷若谷逃也似的跑開。

  冷若谷正想衝到停車場開車時,卻瞧見一輛黑得發亮的大轎車,正駛進家裡。

  冷若谷的腳好像被什麼黏著,想動也動不了。

  就在此時,司機下車,恭敬地打開後座的車門,一道高大的男性身影由車廂裡走出來。

  當冷若谷看到那人是誰時,一陣惡寒倏然侵入她的身體,短短半秒間便令她整個人徹底冰封住。

  司徒飛駿凌厲的視線,往停車場方向看去,當目光停在冷若谷身上時她登時寒毛直豎。

  莫大的惶恐及驚顫,使得她雙腿發軟,她以一個極難看的姿勢,跌至—上去。

  四周幽靜,冷若谷清晰地聽見司徒飛駿沉穩的腳步聲,正朝她而來。

  她想逃,無奈腳卻使不上力。

  在她跟前停下腳步,司徒飛駿以著冰冷的語調問道:「你要去哪裡?」

  冷若谷連抬頭看司徒飛駿的勇氣都沒有。

  「我來——找你。」他故意拖長聲調,使原本就冷汗直流的冷若谷,當下更是快要昏過去。「你知道原因嗎?」

  冷若谷下意識想搖頭,裝作不知情,但又怕司徒飛駿會更生氣。

  「今天,你約了冷若言到飯店吃飯,對嗎?」聽似平靜無波的語調,讓她更是頭皮發麻。

  事情搞砸一事,冷若谷很快便由那兩個被司徒飛駿打昏的彪形大漢處得知。

  當她知道李金榮被怒極的司徒飛駿打至重傷時,她便知道司徒飛駿一定不會放過她。

  她第一時間安排離開台灣的逃亡計畫,原以為可以在司徒飛駿找她算帳前逃出生天,但殘酷的現實告訴她,她想得太美了!

  司徒飛駿要找的人,就一定會找到。

  「我在問你。」

  彷彿由地獄深處傳來的低沉男聲,在冷若谷頭頂上響起。

  「我……」冷若言的聲音明顯在顫抖。「其……其實……」

  她想辯解,但話還沒出口,她整個人已經被一股力量,一把從地上揪起來。

  冷若谷清楚感覺到,她雙腳不沾地,換言之,司徒飛駿已把她凌空揪起。

  雙眼沒有躲避的空間,司徒飛駿森冷無情的目光,瞧得她心驚膽顫,而他使力的幅度,也大得讓她有快要窒息的感覺。

  「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司徒飛駿露出一抹魔鬼似的殘酷微笑,「我在想,如果能夠將你撕成一片片,那感覺一定很好。」

  聞言,冷若谷的臉立時慘白。

  「冷若言是我的女人,誰敢動她一根寒毛,我一定要他付出超乎想像的代價。如果你還想留下你的命,從今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大腦因為呼吸不順暢的原因,冷若谷聽不太清楚司徒飛駿的話,但單從他陰沉森冷的表情,她便知道他在說什麼。

  「明白?」

  好不容易,冷若谷才能擠出一點力氣來點一下頭,司徒飛駿這才鬆手,讓她跌到地上去。

        ★ ★

  司徒飛駿來過冷家的第二天,冷若谷便離開了台灣,對外聲稱是因為婚姻不如意,出國散心,實則是永久流放。

  冷若谷遠離台灣,司徒飛駿心頭上那簇怒焰才梢稍平息。

  而冷若言則是回到家裡,才知道姊姊已經離開台灣,震愕之餘,立即想

  「我姊離開台灣,是因為你嗎?」

  「和我無關。」司徒飛駿不打算說實話,他不想讓冷若言發現他很在乎她。

  「但——」

  「我很忙,有話遲些再說。」不讓她說完,他掛斷電話。

  他愛她這個事實,令他整個人都亂了。

  在他思緒回復冷靜之前,他不想跟她有任何的接觸。

  但不找她、不見她,只是令他更想她,在思念的巨大漩渦之下,混亂的思緒只會變得更混亂,根本不可能整理出個所以然來。

  想利用公事來分散想她的注意力,但當工作一結束,他便會又繼續想她、念她。

  在他刻意和她保持距離的這個禮拜裡,他覺得,他快要無法控制自己的大腦該想什麼了。

  他討厭失控!

  他怎能因為一個女人失控!

  「可惡!」

  司徒飛駿脾氣暴躁地掃下辦公桌上文件,看著一地的狼藉,他的心情只是更糟糕。

  這時,總裁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司徒飛駿現在誰也不想見,於是對敲門聲置若罔聞。

  但門外的人好像不死心,敲門聲始終沒有停止。

  「滾!」司徒飛駿大吼一聲。

  他現在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門悄然被打開,露出司徒飛駿秘書那張驚惶的小臉,她用顫抖的聲音,說:

  「總裁,很對不起!我不是想打擾你……但這封信,我……我想你可能要看一看……」

  司徒飛駿瞥見秘書手上拿著一個黑色的信封,信封上像是染了些血跡。一陣不好的預感,在他心坎裡迅速蔓延開來。

  他快步走到秘書那裡,搶過信封,信封正面用血寫了他的名字。

  修長的指頭一碰到那些血跡,司徒飛駿的心,立時湧起一股鋪天蓋地的疼痛。冷若言的俏臉,也旋即在他腦海浮現。

  司徒飛駿刻不容緩打開信封,裡面除了信,還有一條晶瑩剔透的翡翠項鏈,他認得那是冷若言經常戴著的那一條。

  信上的血跡,加上這條翡翠項鏈,足以令司徒飛駿整個身體的血液全部凍結。

  他趕緊拿出信封裡的信來看——

  如果你不想你心愛的冷若言有事,就立即準備十億,一個人把錢帶到信末的地址來。

  你應該知道,報警會有什麼後果。現在冷若言只是受了點皮肉傷,但如果我收不到十億,她的美麗鐵定會成為歷史!

  閱畢,司徒飛駿凍結的血液火速沸騰起來。

  司徒飛駿滿臉憤怒,一手將信狠狠揉成一團。

  這姓關的混蛋居然抓了冷若言來威脅他!

  一想到關志鳴用冷若言的血寫他的名字,他的心便像是緊緊被揪住,椎心的痛由心臟迅速擴散至四肢百骸。

  關志鳴那個該死千次、萬次的混帳,要是他敢傷了冷若言一根寒毛,他一定要他生不如死!

        ★  ★

  「你挺準時的呢!司徒總裁。」

  司徒飛駿才剛抵達信上指明的交錢地址,便聽見關志鳴得意洋洋的聲立曰。

  長腿跨進被廢置了好幾年的貨倉,司徒飛駿把手上的黑色小型行李箱拋向關志鳴。

  「爽快。」關志鳴咧嘴一笑,俯身撿起行李箱,正想打開它,檢查裡面有沒有他要的十億,卻發現行李箱有上密碼鎖。

  關志鳴不滿地擰起眉心,看著一臉淡然的司徒飛駿。

  「這算什麼意思?」

  「有冷若言,就有密碼。」

  「司徒飛駿,你最好搞清楚,現在是我控制大局,不是你!」關志鳴聲調拔尖。

  司徒飛駿不理會他,俊臉上的冷漠寒霜依舊。

  沉默對峙約一分鐘,拿司徒飛駿沒轍,關志鳴只好拿出手機,打電話給他的同黨,命他把冷若言帶到貨倉來。

  不一會兒,貨倉入口便出現一名獐頭鼠目的男人,以及讓司徒飛駿心繫,心疼的冷若言。

  冷若言臉上有些憔悴,手足都受了傷,但未至於步履蹣跚、行動不便的地步。

  司徒飛駿看見她,心中立時湧現濃濃的憐惜和心疼。

  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受傷的是他。

  「司徒……」冷若言也看見他,本來極不安的心,立刻安穩了下來。

  兩對注滿強烈感情的眸子,在空中對上,旁人無法理解的情感電流立即傳給對方。

  「司徒飛駿,密碼!』關志鳴沒耐性再等下去。

  深情的凝視被打斷,司徒飛駿不悅地皺起充滿霸氣的劍眉。

  他說了一組號碼,關志鳴立即高興地用密碼來開啟行李箱。

  然而,當他看清楚行李箱裡裝的是什麼時,他再也笑不出來。

  「冥紙?」關志鳴憤怒地抬起頭。

  「司徒飛駿,你這是什麼意思?耍我嗎?」

  關志鳴氣極了,擲下行李箱,隨手拿起附近的木椅子,高高舉起,眼看就要砸到司徒飛駿身上。

  此時,幾顆細小的小東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深深嵌進關志鳴的身體。

  劇痛的感覺迅速傳遍關志鳴全身,他低下頭,看到自己胸口出現了幾個很細小、但足以致命的彈孔。

  開槍的人,正是埋伏在貨倉外,某棟大廈頂樓的職業殺手。

  關志鳴要司徒飛駿一個人來交錢,他便一個人來,但單獨來貨倉,不代表他沒找支援。

  事實上,自從司徒飛駿踏進貨倉開始,大廈頂樓的職業殺手已經把槍瞄準關志鳴,只要關志鳴想對司徒飛駿不利,殺手就會開槍。

  關志鳴敢抓了他最重要的女人來要脅他,就應該有萬劫不復的心理準備。

  「司徒——」關志鳴沒想不到,他錢沒拿到一分,便得賠上他的命。

  關志鳴倒地的時候,看到原本挾持著冷若言的同黨,也跟他一樣中了槍。

  不過,現在他要後悔,都已經太遲了。

  他不應該向司徒飛駿報仇的、他不應該威脅司徒飛駿的,因為,惹惱他的後果,不是他可以承受的。

  但他真的不甘心啊!

  司徒飛駿害他無法再在商界謀生,他恨死他了,所以,他才暗中留意司徒飛駿,希望能找到他的弱點,對他還以顏色。

  皇天不負有心人,他發現,看似沒有弱點的司徒飛駿,其實很在乎冷若言,不然,他又怎會那麼緊張的跑到飯店去救她。

  正因為這樣,他才抓了冷若言,透過傷害她,達到折磨司徒飛駿的目的。

  只是,他還沒折磨到司徒飛駿,自己就已經吃了子彈,受傷倒地。

  可恨啊……他都還沒傷到司徒飛駿一根頭髮……他不甘心……不甘心啊

  雙眼中淨是大仇未報的憤恨,關志鳴緩緩倒下去。

  危機解除,司徒飛駿衝到冷若言跟前,二話不說,便把她緊緊摟進懷裡,閉上眼,用心感受她在他懷裡安然無恙的喜悅。

  「司——」冷若言想喊喊他。

  「不要說話。」

  現在,他想靜靜感受這份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狂喜。

  第一次,他感謝上帝沒有從他身邊奪去她。

  聞言,冷若言閉上嘴巴,乖乖任由他抱。

  良久,司徒飛駿才開腔:「你沒事,太好了。」

  他不能想像,如果她因為他出了事,他會有怎麼樣瘋狂的反應。想必不會比一個瘋子好太多。

  他擁住她,在她耳邊低聲訴說溫柔的話語,冷若言覺得,他或許很在乎她、很緊張她、很重視她。

  她不敢問他心裡到底有沒有她,因為她怕,怕答案不是她想要的。

  想問,但又不敢問,冷若言心裡充滿矛盾,正在忐忑的時候,眼角餘光瞥見一道泛著殺氣的白光,正向司徒飛駿的背迅速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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