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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陽光晴子 -【糖醋丈夫(丈夫之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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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15 00:04:2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陽光晴子 - 糖醋丈夫(丈夫之五)

歹命的她,從小就遭受父親的"苦毒",
幸好有哥哥的這一片天,
撫慰了她受傷的心靈,
偏偏這段純純的愛戀,
在各自被安排了未婚伴侶下,全變了天,
然而,她萬萬沒料到--
喪心病狂的父親,為了報復她親生父母,
不但隱瞞他們不是兄妹的事實,
還故意設計陷害他們誤嘗禁果發生關系,
繼而利用親情和愛情教她當個代罪羔羊--
要她掏空公司資產及承認謀害未婚夫,
天啊!她雖只是個養女,
可俗話說:虎毒不食子,
父親怎可如此殘忍待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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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15 00:05:30 |只看該作者
第 一 章

  一九八三年 秋

  "爸爸,別打了,求求你,好痛哦,爸爸......"坐落在外雙溪畔的一楝豪華別墅再次傳來女孩的啜泣哭喊聲。

  "爸,你別再打妹妹了,她又沒有犯錯,爸......"一個男孩的憤怒聲也跟著響起。

  "豫杰,你滾開,要不然我連你一起打。"男人陰狠的聲音透著比寒冬還要冷飕的至寒。

  "好,爸,你打我好了。"男孩的聲音尖銳揚起。

  "不!爸爸,別打哥哥,打我就好、打我就好。"女孩焦慮的哭喊道。

  路過的幾名老鄰居面面相觑,眼底均泛起不舍,但大家僅是搖頭歎息的紛紛離開。其實,不是他們不想管,而是王錫打女兒王怡蘋的事早已不是新聞。因為眾人也曾上門勸說過,但全被掃地出門,所以幾次下來,大家也只能將對她的憐憫放在心底。

  王錫這人原本就陰陽怪氣的,再加上本身不良於行,進出都得輪椅代步,或許就因為如此,他雖擁有一家跨足百貨、食品的集團企業,但從不應酬,生活是深居簡出,商場上對他的家世背景也不甚清楚,一些集團少東還戲稱他為"藏鏡人"。

  王錫有沒有老婆也是個爭議點,因為從他搬進這楝別墅與眾人為鄰以來,他們也只見過他的兒子王豫杰及女兒王怡蘋。不過他對兒子的疼惜是無庸置疑的,但對女兒的責打怒罵也是有目共睹的,因此鄰居們也紛紛八卦起來,謠傳可能是女兒長得像王錫的老婆,而他老婆可能偷人等等的事,才會使得他對女兒恨之入骨。

  而事實上,王錫本身雖長得性格俊美,但眉宇神色間卻又帶著一股邪氣,常會讓人不由自主的產生不寒而栗之感,不過,他的一雙兒女可就順眼多了。十二歲的王豫杰一副潘安貌,靈巧有神的大眼總帶著引人注目的燦光,而十歲的王怡蘋更是個標致的小美人,歷紅齒白,出落得眉清目秀,令鄰人都認為再過幾年,兄妹兩人肯定追求者眾,王家是門庭若市。

  豪宅內,王錫正惡狠狠的甩掉手上的藤條,火冒三丈的推著輪椅順著樓梯特別設計的電動軌道來到二樓。下一秒,他以眼角瞄到女兒哭喊的投入兒子的懷中時,他閃著兩簇怒焰的黑眸蓦地襲上得意的冷笑。

  好好培養感情吧,女兒,等她懂得兄妹的愛情是不被世人接受時,也就是她接受折磨之時,而這一切,她都怪不了他,要怪就怪她母親吧!他暗忖道。

  "怡蘋,別哭了,沒事了,爸爸已經回房了。"王豫杰疼惜的將她擁在懷中輕輕拍撫著。

  "嗚......哥哥,為什麽爸爸要打我呢?上回考試我考了第二名,爸爸打我,我想他是氣我沒考第一名,可是這次我考了全班第一名了,嗚......爸爸為什麽還要打我呢?哥哥。"王怡蘋小小美麗的臉蛋上滿是淚痕。

  王豫杰凝視著她粉白臉頰上,被父親以藤條劃過的一條紅腫傷痕,他難過的直起身子拉起半跪在地上的她,"別想太多了,我帶你回房擦藥。"

  她拭去臉上的淚珠,點點頭後再抽抽噎噎的輕聲問:"哥哥,我今晚還是跟你睡好不好?"

  王豫杰拍拍她小小的肩膀,對父親在妹妹上國小後,個性上的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令他也感到無所適從。

  原本爸對他和怡蘋都是疼愛有加的,只是不知為何,最近這幾年卻不時對她惡臉相向,甚至藤條伺候、拿東西砸她,更令他不解的是爸對他仍然疼惜,卻單單對她的態度大變。他才十二歲,雖然老師們都說他比同齡的同學早熟,可是他還是無法理解爸的轉變。

  "哥哥,不可以嗎?"王怡蘋纖細的小手來回的拉著他的手,仰望的臉沉澱著無言的祈求,"我好怕爸爸又會突然在半夜叫醒我,然後打我。"

  他憐惜的再度將她小小的身軀擁入懷中,"當然可以,我們一起睡,哥哥保護你。"

  聞言,她噙著淚珠的大眼開心的綻出晶亮的笑意,她緊緊的抱著他,心想,她好愛好愛哥哥,她永遠也不要放開他。

  一九九一年

  二十歲的王豫杰挺直了一百八十六公分的身材走入"東展集團"的商業大樓。忙碌的員工們在見到公司的少東後,忙不迭的哈腰點頭。

  員工們對他這個少東是真心喜愛,因為他俊朗的五官上沒有趾高氣昂的氣勢,反而流露出一股親切如陽光的和氣,最重要的是,他們覺得他一點也不像冷峻無情的王錫。所以,雖然他才二十歲,目前還是台大學生,但全體員工莫不希望他能早日到公司掌舵,而他為人親切,外表俊俏,一些女員工早已芳心暗許。

  王豫杰在向員工們一一點頭後才搭乘電梯來到十二層樓父親專屬的辦公室。

  如同以往般,氣派正式的辦公室內仍是一貫的嚴肅冷冰。身黑色西裝的王錫瞟了兒子一眼隨即喝退身旁的女秘書,使得她唯唯諾諾的,慌忙拿簽署好的文件走出去。

  "有事?"他詢問道。

  王豫杰在沙發椅上坐了下來,神色亦由溫和轉為憤怒,"爸,我不是來質問你的,可是我想知道為什麽這麽急著將怡蘋的終身交給林文仁?"說起來林文仁還是他的大學學長,目前也在集團里擔任人事部門的二級主管,人品雖不錯,可惜林文仁為人木讷,主事不積極又無主見,外貌更是平庸,他不明白爸為什麽將集美麗及聰慧為一身的怡蘋許給林文仁?

  王錫挑高眉毛,冷冷一笑,"怎麽?舍不得?"

  "爸,你......"他臉色丕變。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你妹妹在搞什麽?難道你忘了十七歲時,我和你說的話了?"

  王豫杰抿嘴回答,"我記得。"

  三年前,正值青少年的他在初嘗男女之間情愛的化學變化時,他才頓然明白這些年來對怡蘋的呵護憐惜才是他所珍愛的男女之情。當時爸也看出他對她的不尋常感情,遂將他找了去,犀利的責備一番。

  "兒子,我丑話可是說在前面,我已經選定了怡蘋的未來夫婿,你對她的態度也該有所轉變,有些行為也得更正了。"王錫挑高眉頭暧昧的瞅著他。

  "爸,你......"王豫杰臉色刷地變白。

  "從七、八歲就‘睡'怡蘋到現在,爸爸也沒有虧待你了,是不是?"

  聞言,王豫杰倏地握拳起身,一張俊臉也變得狂怒無比,"爸,請你不要胡說,我和怡蘋是清白的。"

  "清不清白是你們之間的事,只不過你妹妹對你可不是只有哥哥的感情而已,我相信你比我還清楚,至於你嘛......"王錫冷冷一笑,"為了讓你妹妹能斷念,我是希望你自己也趕緊找個情投意合的未婚妻,要不,一旦讓爸爸代勞,挑個你不喜歡的,你也不舒服是不是?"

  王豫杰皺起了兩道濃眉。他實在不懂爸為何這麽早就要將他們兄妹的婚事安排底定?

  "我可是為你們好,你和怡蘋是兄妹關系,兄妹相愛說起來也挺亂倫的,是不是?"

  "爸,我真的不想娶妻,我還年輕,我知道怡蘋也是這麽想的,我們以為如果將來一家三口能和樂的生活在一起,那就算終身不娶不嫁,我和怡蘋就可以一直待在你的身邊陪伴你。"他沉重的凝著臉啞聲道。

  王錫臉色丕變,惡狠狠的凝視著他,再碎了一口,"我呸!我王錫養大的兒子就這麽一點出息?"

  王豫杰倒抽了一口涼氣,不自覺的倒退一步。

  "你明白十七歲時,我為何會對你厲聲怒罵嗎?那是因為我知道怡蘋對你的心,很明顯的,她愛你,而且我也很高興她身心的早熟,因為這樣子,我就不需等待太久來......"王錫倏地吞下到口的"報仇"兩宇,慌忙的轉過椅背背向兒子,因他差點脫口說出這些年來撫育女兒的真正目的。

  王豫杰眉心緊鎖。他實在聽不懂爸剛剛的一席話。

  王錫沉沉的吸了一口氣,怨聲道:"反正你聽清楚了,你和怡蘋這輩子是絕不可能的,若是你對她也有愛意,你最好聰明的趕緊斷念,爸爸這是為你好,你得記在心上。"

  王豫杰怔怔的注視著父親挺直堅定的背影。他當然也明白兄妹之情定不被世人接受,可是他已無法自拔。

  "哥哥!"

  突如其來的哭訴聲霍地喚醒王錫的沉思,他旋轉椅子抬起頭來,剛好正視著王怡蘋梨花帶淚的臉孔。

  王豫杰瞥了妹妹一眼,內心的酸澀更烈,感到她這一張撼動人心的美麗臉孔終究無法屬於他。

  王豫杰根自然的將她飛奔而來的身影擁在懷中,然而,在對視上父親那張嚴厲忿恨的臉孔時,他勉強的推開了她的身子。

  王錫極其不屑的瞄了眼她貌似她母親許瓊如的驚艷臉孔,清澄水靈的秋瞳、如綢緞般的黑亮烏絲、挺直小巧的鼻子,還有稍薄卻又弧度優美的紅唇,覺得就是她這張該死的容顏將他的人生打入地獄深淵,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得。

  "爸爸。"王怡蘋緊緊握住哥哥的手,才冷冷的喚了一聲父親。

  見到十八歲的她出落得更美麗了,而愈來愈像許瓊如的面孔則令王錫無法像疼惜嬰幼兒時的她那般溫柔相對,他恨、他恨極了這張臉。他怒哼一聲,"你跑來這兒干什麽?"

  王怡蘋絕美的臉孔瞅了哥哥一眼,再忿忿的抹去淚水,"我是來找哥哥的,而我以為......"她瞥了王錫收放在門後的輪椅一眼,再看看他示意剛剛那張豪華的真皮椅背擋住了他的身影,"我以為你不在。"

  "所以才會安心的流淚?"王錫嘲笑的道。

  王怡蘋深吸一口氣默認了,並用力的握緊哥哥的大手。

  在愈來愈懂得父親對她日積月累的厭惡目光後,即使遭受一頓莫名的毒打,她也不曾在他面前掉淚,她只有在夜晚與哥哥相擁入睡時,她才會將一日的委屈化作淚水來宣洩。

  王豫杰面色凝重的看了父親一眼,"爸,怡蘋的婚事,你不再考慮嗎?"

  "我已經作了決定了。"他斷然的道。

  "我不要,我不要嫁給林文仁。"她冷冷的駁斥。

  "你沒有選擇的馀地。"他冷然的回斥道。

  "我有,我已經十八歲了。"

  "是嗎?可惜你的翅膀還不夠硬。"王錫按了椅背上的鈕,連人帶椅的快速來到她的面前,他調高椅子的高度,一與她的臉孔相對時,他馬上揚高手掴了她一巴掌。

  王怡蘋沒有閃躲,硬生生的接了這一巴掌,她白皙的右頰馬上紅腫並浮起掌印。

  王豫杰心痛的握住她的手。他願意幫她擋的,可是怡蘋曾心痛的跟他哭訴,她願意讓爸發洩心中的怨懑,說也許爸心中的怨怒盡消時,爸又會像她小時候一樣的疼惜她了。所以她要他幫忙,千萬不要為她抵擋爸的任何怒意宣洩,而事實上,怡蘋的作法也是對的,因為他曾不顧一切的幫她柢擋,結果卻令她遭到更怒熾的毒打。

  她抿抿唇,"我不會屈服的,爸爸。"

  王錫面色陰冷的瞅她一眼,哈哈大笑起來,"會的,你會的,你不是想做一個深得我心的乖女兒嗎?"

  王怡蘋像是被挨了一拳般,瑟縮一下,冷氣頻抽。

  是啊,她是想再贏回爸爸的愛,可是......她看了身旁俊朗非常的王豫杰一眼,可是她愛的人是他,她今生只想將自己交付給哥哥,雖然她也知道這樣的愛情是不被世人接受的,可是她就只愛哥哥啊。

  "女兒,爸爸也給過你機會的,畢竟你身後的追求者眾,可是你白己都不要啊,爸爸才會幫你選林文仁的,雖然外貌差了些,但這種丈夫是安全些。"他冷冷的笑了笑,"再說到你哥哥,爸爸手中也有幾個美若天仙人選,他如果也放棄身後的追求者,爸爸也會幫他安排一位未婚妻的,當然,男人嘛,這在視覺上總得順眼多,所以爸爸不會挑個丑八怪給他。"

  王怡蘋面無表情的看著王豫杰,爸爸一定是看出什麽了?要不,怎麽會急著將她和哥哥的婚事做安排?可事實上,她和哥哥的目光中都只有彼此,所以他們根本不在乎身後有多少俊男美女追求。

  王錫再次按了椅背上的鈕,這是為他特別設計的董事長輪椅,令他在辦公及修理女兒上便捷多了。再次回到辦公桌上,他揮揮手,"好了、好了,都回去了,我要辦公了。"

  聞言,王豫杰便半推半拉的將一臉冷霜的妹妹帶離父親的辦公室。

 兩人沉默無語的回到家後,王怡蘋習慣性的走到廚房准備晚餐,因為在她上國中那一年開始,王錫即辭退了家里所有的傭人,只留載他上下班的司機老林,而將家中的大小鎖事,舉凡煮飯、洗衣、打掃,這些事都要她做,理由是她是家中惟一的女人。

  "別煮了。"王豫杰抿抿豐潤好看的雙唇拉住她,"看到爸桌上那一大叠的卷宗,他今晚肯定不會回來吃的,你別弄了。"

  在哥哥的面前,她不曾帶上冷漠的面具,因此,她一反身,眼眶泛紅的擁住他,"哥哥,我不想嫁給林文仁,我不愛他,我根本不愛他。"

  "我知道,可是爸,他......"他難過的來回撫順著她及肩的黑發。

  "哥哥,我不要,我早說過了,我要當哥哥的新娘,我這一輩子只愛哥哥。"

  懷抱著懷中的軟玉溫香,王豫杰不自覺的感到有些癡迷神醉。因為十八歲的她如今擁有的是一個成熟的女人軀體,在這件白色小洋裝的包里下是個豐臀隆胸纖腰的美麗軀體。

  已經懂得男女之別的她,沒有錯失他身上所傳出的情欲電流,她仰起美麗的臉蛋,緩緩閉上眼睛期待一個瑰麗溫柔的初吻。

  王豫杰不由自主的俯身向她,然而,就在接近她不擦而紅的性感唇瓣時,他霎時停住並趕忙轉身背對她。

  遲遲沒有感受到他溫熱的歷瓣,她張開眼睛大步的走到他的面前,"為什麽?哥哥,你為什麽不吻我?"

  "我......我們是兄妹。"他困難的吐出話來。

  "那又如何?我愛你,你也愛我啊。"

  "可是我......我......"父親的話再次在他的耳邊盤旋。他和怡蘋這輩子是絕不可能的,何況在眾人的目光下,她豈不是要接受世人歧視的眼光?"我對你的感情只是兄妹之情,我不以......"

  怡蘋粉臉上的笑容立即打住,"騙人,我知道你是愛我的,那不是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愛,我知道的。"

  "怡蘋,我們是兄妹,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啊。"

  "我不在乎,我要我的哥哥當我的丈夫不行嗎?因為只有哥哥是真心愛我、疼我,我只要哥哥。"她漂亮的眉宇間有著堅定。

  "怡蘋,你明知道兄妹是不可以相愛的。"王豫杰俊逸的臉上畫過一道苦悶。

  "不然,我們可以離開這兒,到別人都不認識我們的地方,那樣即使我們相愛也沒有問題了,是不是?"她緊抱著他的腰,仰頭哀求的看著他。

  "可是爸呢?我們就這樣丟下他嗎?"他聲音沙啞的反問她。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爸爸根本就不喜歡我。"她退後一步,蒼白的臉色再度浮上一抹淒涼。

  不由自主的,王豫杰心疼的再度將她擁在懷中。他也不明白爸的態度為何會變得如此?難道真是鄰居所謠傳的說怡蘋的長相酷似媽媽,而她曾經讓爸戴過綠帽子,所以爸才會對妹妹恨之入骨?

  只可惜這個答案可能永遠是無解的,因為自他有印象以來,他就不曾見過媽媽,而家里更沒有一張她的照片,他和怡蘋身分證上的母親欄則寫著"母不詳",而爸更是不願談及她的事......

  感到王怡蘋溫熱的淚珠沾濕他的肩膀,令他止住了無奈的思緒,他略微側身,輕輕的拭去她晶亮的淚雨後,喃喃的說著安慰之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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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15 00:05:4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今天的王家是商界名流齊聚,衣香鬓影、熱鬧非凡。剛主持完一對兒女的訂婚喜宴的王錫面帶笑意的接受眾人的連連賀喜聲,不過,今天前來恭賀的賓客對他所選的女婿及媳婦人選私下卻是議論紛紛的。

  因為一身珍珠白晚宴服的王怡蘋在粉妝的打扮下猶如不染凡塵的仙子,高雅脫俗的氣質在冷漠神情的烘托下更令人產生難以形容的瑰麗幻想。

  她的美是無庸置疑的,十八的花樣年華正是含苞待放,但令人質疑的是王錫為她所選的未婚夫卻是相貌平庸、背景平平,名不見經傳的林文仁,也因此,在場許多政商界的俊美少東眼見這朵美麗鮮花插在一堆牛糞上,除了扼腕外,更是對他的作風反感不已。

  反之,王錫對兒子就疼惜多了,王豫杰的未婚妻胡艷秋,人如其名艷麗非凡,身材妖娆,全身散發著性感,剪裁合宜的天鵝絨露背及膝的晚禮服讓眾人的目光凝聚。而王豫杰一身米白的宴尼西服雖挺正了俊逸非凡的風采,但微笑以對的黑眸卻不時的露出一抹淡淡的愁云。

  在舞池里的王怡蘋面無表情的和傻笑連連的林文仁輕輕擁舞,只不過,她的目光卻不時的瞟向跳起"三貼"熱舞的哥哥和胡艷秋。從哥哥不時躲避她的目光看來,她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他們兄妹向爸爸抗爭了一個多月,都還是無法躲過這場訂婚喜宴,可是他為何要和胡艷秋跳熱舞呢?他可以拒絕的,不是嗎?

  "怡......怡蘋,你心情不好嗎?"林文仁愛慕的臉孔有著腼腆和興奮,他知道能擁著清麗脫塵的她是上天對他的恩賜,所以他毫不介意其他公子哥兒因嫉妒而起的冷嘲熱諷,因為只有他才能擁有她。

  她不經意的瞥他一眼,沒有回話。

  "將來我們就是未婚夫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當......當然,我們差了十多歲,可是這樣我會更愛惜你,我知道你是外冷內熱的女孩子,你善良溫柔、成熟大方、心思細膩......"

  "是誰告訴你這些的?"王怡蘋陡地停下舞步打斷他的話,美眸也閃過一道冷光。

  "呃,是豫杰告訴我的,因為我們還不太熟,而王董又希望我們早點訂婚,所以......"

  "是哥哥找你談,還是你去找哥哥的?"她不耐的再次打斷他的話。

  "呃,是豫杰主動來告訴我的,他希望我多了解你一些,才會懂得照顧你。"林文仁手足無措的道。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夠了,我不想聽了。"

  "是、是,好、好!"他唯唯諾諾的慌忙點頭。

  她瞟了眼他小心翼翼的伺候神情後咬咬牙,心想,她這一輩子永遠也不可能愛上他的,她才不要一個哈巴狗丈夫。"你去吃點東西,我想跟我哥哥談一談。"

  "喔,好。"

  不再理睬他,王怡蘋一旋身,無視一些男士的邀舞,直直的朝王豫杰走去。"哥哥,我想和你談一談。"她不客氣的直視著他擺放在胡艷秋圓潤臀部的大手。

  王豫杰在心中吁了口氣,趕忙放開手並稍微推開胡艷秋過於緊貼的身子,"艷秋,我和妹妹出去一下。"

  事實上,他的這位未婚妻確實是熱情如火,在他幾次拒絕跳這樣親密的擁舞後,她乾脆大大方方的拉起他的手擺放在她的臀部上,雖然他仍適度的移開手,但她卻不死心,再次將他的手拉回原位。

  胡艷秋抿抿性感的紅唇不耐煩的瞟了王怡蘋一眼,"怎麽這麽沒禮貌?既沒叫人又在舞曲尚未結束時就來打斷我們。"

  "你......"她臉色丕變。

  王豫杰注意到父親越過眾人直視過來的關注目光,他拍拍妹妹的手,"怡蘋,剛剛典禮時,你不是已叫過‘大嫂'了?"

  王怡蘋強抑下喉間的酸澀勉為其難的叫了她一聲,"大嫂。"

  "這還差不多。"胡艷秋睨視她一眼。

  其實胡艷秋和王怡蘋同年,目前還在美國念書。不過,由於她父母都在台灣經商,因此只雇了幾名傭人在美國照顧她的生活起居,使得她習慣了我行我素,而養成心高氣傲的個性。

  這回她父母突然幫她找了這門親事,她原本也是甩都不甩的,然而,從父母寄給她的資料里,看到王豫杰風神俊朗的外貌及顯赫的家世背景後,她才回國參加這場訂婚宴。

  因為她認為自己還可以再回美國完成學業,而後,才會回來和他舉行結婚典禮,而這時間還有五年,她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放心的玩。此外,她覺得能搶先的霸占他這名外貌家世都一級棒的男人,對她畢業後的生活也多了一層保障。

  在看了他們兄妹倆相偕的往庭院走去後,胡艷秋笑笑的來回看著蜂擁而上的邀舞男士,然後,她愉悅的接受一名高大英挺的男士的邀請,再度將豐滿傲人的胸脯貼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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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來到庭院後,王怡蘋極其不屑的透過庭院的玻璃屋看著胡艷秋,"她是一個蕩婦,她根本就配不上哥哥。"

  王豫杰輕歎了一口氣,"別這樣說,她在美國生活,作風比較開放。"

  她不可置信的瞄他一眼,"你現在就幫她說話了?"

  "我......"他語塞。其實他的心情也很差,終身大事就在爸爸趕鴨子上架中完成,他怎麽不嘔?

  她不悅的旋過身背對著他,絞著手指道:"難道說哥哥已經喜歡上她了?"

  "沒這回事,你明知道我在上個月才見過她的相片,在昨晚也才見到回台的她。"他靜靜的看著愉悅的與他人擁舞的未婚妻。

  王怡蘋怒哼一聲,猝然轉身,剛好看到他凝睇著胡艷秋,她恨恨的橫他一眼,"不用狡辯了,我知道她就是男人們喜歡的那類性感尤物。"

  "怡蘋!"王豫杰輕歎一聲,拉拉西裝上的領帶,反身走到一簇簇盛開的粉白蘭花旁的長椅坐了下來,"你明知道我不是那種人。"

  "那為什麽跟她跳三貼,貼臉、貼身又貼......哼!"她忿忿的微拉裙擺走近他,瞪著他問:"你們的動作很令人作嘔。"

  他沉眉鎖眼的爬爬劉海,"我拒絕了很多次,但是她又硬貼過來。"

  "所以我說她是個蕩婦,根本配不上哥哥。"她輕挑起黛眉,雙手環胸。

  他無奈的聳聳肩,"問題是我們都沒有自主權。"

  "這......"王怡蘋咬咬下唇無言以對,歎了一聲,在他的身旁坐下來。

  悶滯的氣息在兩人間流轉,他們選擇了將無助的目光落在室內熱鬧沸騰的歡樂氣氛上,而形成一個強烈的對比,因為這是他們兄妹的訂婚宴,但他們的心是如此沉重。

  王豫杰撫撫發痛的額際,注意到胡艷秋已結束和那名俊美少東的熱舞,筆直的朝他們走了過來。

  他順了順妹妹垂落在耳畔的黑發將它們系到耳後輕聲道:"艷秋過來了,你別擺著一張臉。"

  她眼眶泛紅,"為什麽我要依著她?"

  他該說什麽?是老天讓他們成為兄妹,也是它撥動他們兩人內心最甜美的情愫之弦,使他們彼此都將對方放在第一個位置視為今生最愛,但卻又讓他們無法結合。

  他二十歲了,而對怡蘋累積在內心的層叠情懷也有十多年了,他該做的就是剪斷彼此的感情之弦是嗎?思走至此,他的心狠狠的被抽痛了一下,但他也明白對妹妹的一切真愛都該深埋心坎。

  王豫杰定定的凝視著她,難得以嚴厲的神色道:"你一向敬愛我的,所以你以後都得依她,因為她是我的妻子,你的大嫂。"

  "不!"她緊咬下唇痛楚的回視著他。

  "我們改變不了現實與事實的,你是如此的聰穎,你不會不明白的。"他感到自己的心也痛啊。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她倚在他的胸膛,雙手環住他的腰哭訴道。

  "怎麽了?"胡艷秋不解的看著眼前這對過於親密的兄妹。

  聞及她的聲音,王怡蘋胡亂的拭去淚痕,挺直了腰桿,再次戴上冷漠的面具。

  "沒......沒事,怡蘋,她剛剛差點跌倒,我趕忙扶住她。"王豫杰瞥了妹妹一眼解釋道。

  胡艷秋來回的看著坐在長椅上的兩人,認為女人的直覺一向是最敏銳的,因她隱隱覺得這未來小姑對她未來丈夫好像有一點什麽,但那點到底是什麽她又說不出來,只感到他們有些怪怪的。

  王怡蘋輕咳了聲,"我其實......"她直視著王豫杰那比子夜星辰還要璀璨的黑眸,又口吻凝重的道:"我和林文仁的事請哥哥不要再介入,你在我的身邊十八年才了解到的那些個性特質,我並不想讓外人得知。"

  王豫杰梭巡著她略微泛紅的明眸。她在嫌他多事嗎?可是林文仁個性木讷,他才很擔憂怕林文仁不懂得察言觀色而傷了她的心......

  胡艷秋根本聽不懂他們這封兄妹在談什麽,她抿抿唇,一把挽著他的手,"再陪我去跳跳舞嘛!"

  他不安的瞥了眼妹妹再看著胡艷秋。

  王怡蘋深吸一口氣,冷冷的道:"去啊,你不是說她是你的妻、我的嫂子,以後凡事我也得依她?"

  聞言,胡艷秋驚喜的以雙手圈住他的頸項,"豫杰,你真的這麽說?"

  "這......我......"

  "你害臊了?不用嘛,我們已經是未婚夫妻了,哦,對了,我一直覺得我們的儀式中少了什麽,原來是打啵。"語畢,她毫不介意一旁的王怡蘋,就將身子依近他。

  "不......等等,怡蘋也在這兒。"他別開臉躲開她紅艷艷的唇。

  她開心的瞥了面無表情的王怡蘋一眼,"我相信我這未來小姑不會在乎的,何況她不知都已經和他的夫婿進行到哪一壘了?哪像我們?我昨天才飛回台灣,連要和你親熱的時間都沒有。"

  胡艷秋話中的暗喻著實惹惱了他們兩人,只是王怡蘋將奔騰的怒火掩藏在冷淡的外表下,因她想知道他是否會如同以往對她的呵護繼而斥責胡艷秋。

  只是她徹底的失望了,王豫杰雖然有些火大,但他的個性中總多了一份體諒,所以他會站在胡艷秋的角度來判讀那句話,因此,他雖有怒火,但僅僅幾秒,火焰也就熄了。

  眼見他連一句斥罵的話都沒有,王怡蘋的心更冷、神色也更加冷然了,她微微抬高下颚,啞聲道:"我不會在乎的,大嫂,你們‘用印'吧。"

  "怡蘋,你......"王豫杰錯愕不已。

  "我怎樣?你是我哥哥,她是我大嫂,親吻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啊,再來不是可以共赴巫云,生兒育女,一個啵算得了什麽?"她冷聲冷語的道。

  沒有人知道她的心正淌著血,她好介意、好在乎,她根本不要哥哥吻這個妖艷的女人,她好希望哥哥在聽完這席話後就推開胡艷秋,然後拉她回到樓上房間好好安撫她的傷心。王怡蘋悲傷的想著。

  "那我們還等什麽呢?"語畢,胡艷秋再度送上自己的唇。

  王豫杰對妹妹因憤懑而出的一番推波助瀾的話感到生氣不已,覺得一向成熟細膩的她,而今卻說出這孩子氣的話。

  因此,怒火中燒的他並沒有躲開胡艷秋的潋艷紅唇,反而將她擁入懷中,堅毅性感的薄唇火辣的與她的唇舌展開巡禮。

  王怡蘋的美顏刷地變白,她登時倒退兩步,看著自己心愛的哥哥在她的面前擁吻另一個女人。為什麽?為什麽?哥哥要吻她?她在內心呐喊。

  耳聞胡艷秋發出的吟哦呻吟聲,她感到心痛如絞。騙人,原來都是騙人的!哥哥根本是有了新人忘舊人,他根本不愛她,他只要她當妹妹而不願意她當他的情人,他原來都是在敷衍她......

  潰決的淚水潸然而下,她慘白著臉一步一步的走到吻得知癡如醉的兩人,霍地,她用力一堆,強硬的拉開兩人,"我最討厭哥哥了,我再也不要理哥哥了!"她哭喊的朝外奔去。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胡艷秋一頭霧水的看著王豫杰。

  王豫杰臉色泛青,但他對妹妹的氣早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對胡艷秋的吻而起的性欲反應感到生氣,因為為了執著對妹妹的一段真情,二十歲的他雖擁有傲人的外貌家世,卻不曾和任何女孩有過親密關系。

  然而他卻無法否認她的吻技一流,尤其當她豐滿身體適時的磨蹭他壯碩的胸膛時,更是撩撥他這處男的感官。

  "我最討厭哥哥了,我再也不要理哥哥了!"他低聲的重復這句話,心想,這樣也好,他們終究得結束這段純純卻深厚的不倫之戀。

  屏東鄉間,清澄的藍天點綴著幾朵潔白的云,幾株高大的槟榔樹,還有一片片金黃色隨風展姿的稻穗田。只是目視著這般美麗純淨景致的曾明右,內心卻沒有一絲喜悅,他六十歲的臉孔上有著心力交瘁的無助感。

  他回身走到庭院門檻,看著仰望湛藍天空的妻子許瓊如,他發現自己是蒼老多了,而小他十歲的她雖仍美麗如昔,但眉宇間的濃濃愁云並不亞於他內心的愧疚與憂慮。

  "還是沒有欣翎的消息。"許瓊如沒有正視著他,只淡淡的陳述一個等待了二十六年但仍失落的期望,因為丈夫的腳步聲仍如以往般的沉重。

  曾明右深吸口氣,挺直了一百七十八公分的身子,拉了一張椅子在她身邊坐下。"二十六年了,而我已經六十歲了,你認為我等得到我們的女兒嗎?"

  許瓊如咽下喉間的硬塊,心想,是啊,他們都老了,但在襁褓中就被不明人士抱走的女兒"應該"已經長大了,如果她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的話。

  她輕輕的將頭靠在他的肩上,"我們等得到的,我們一定見得到欣翎的。"

  曾明右眼眶微微泛紅。他不知道是誰抱走他們的寶貝女兒,但可以確定的是那一定與他近半生的警察生涯有關,因為當年的他不但擋了許多黑道人物的財路,還逮捕了許多大毒蟲。

  在女兒被抱走後,他也曾透過各個管道追查女兒的下落,但一無所獲,日日月月偵查下,卻只是年華老去雙鬓發白。

  他再度凝視著妻子仰望藍天的明眸,抬起頭來看著隨風飄浮的幾許白云,心想著他們的女兒究竟在哪里?

  一九九九年

  二十八歲的王豫杰神色匆忙的拿著手中的報紙開車直奔父親位在新店的別墅。近幾年來,由於他和王怡蘋先後前往美國念書,因此在愈來愈懂得推委延期之道後,他們也以各種理由延後了彼此本該結束的單身生活。

  只是在他二十歲那年當著王怡蘋的面親吻他的未婚妻後,他和她的關系也陷入僵局,冷漠成為她惟一的表情。而今,先後回國並到父親集團做事的他們也因經濟獨立,一家三口各自居住,公司的事則成為他們之間惟一的聯系。

  然而,就算他和胡艷秋的關系已有了肌膚之親,在內心,他對妹妹的疼愛卻不曾減少,只是她一直將他的好意與關懷排拒在外。

  直到今天發生林文仁死了這麽重大的事,才令他覺得無論如何也得跟已有多年不曾談心的父親好好談談。

  可是王豫杰一直不相信因婚事一延再延,但仍守候在妹妹身旁的學長林文仁會自殺,但是也無法對警方在他的房間發現遺書,而且也沒有任何的跡象顯示是他殺的事實否認。

  不過令他覺得問題最大,也引起軒然大波的不是林文仁的死訊卻是父親的一段訪談。因為王錫將林文仁的死全歸咎於王怡蘋遲遲不肯和林文仁舉行婚禮及她克夫的命盤上,使得穿鑿附會的謠傳甚囂塵上。

  他相信沒有到公司上班又不在忠孝東路套房的妹妹現在定是孤助無立,偏她又關掉手機。

  來到父親的別墅門口,王豫杰急急忙忙的下車,在慵人開門後,他快步的奔上二樓來到父親的臥室門口,正要敲門時,他才突地想起父親的規定。

  父親在近幾年訂下一個奇怪的規定,而這也是王豫杰和王怡蘋感到最納悶不已的。父親行動不便,但卻要他們不得直接到他的臥房去,必須在客廳等候他下樓。此外,父親還找了一個目不識丁的老婦人來當傭人,也因此,父親"藏鏡人"的稱號是更加響亮了。

  王豫杰歎了一聲,旋身欲往樓下走時卻意外的聽到父親及父親身邊的左右手楊煥強愉悅的笑聲。他蹙高眉頭,再度回身附耳聆聽。

  "都解決了?"王錫放下手中的酒杯笑問。

  "是的,而且都乾乾淨淨的。"楊煥強那張性格卻帶著邪氣的臉孔是笑容可掬的。

  王錫陰冷的微揚嘴角。在林文仁坦承自己和怡蘋八年未婚夫妻的相處下來,卻連個肌膚之親都沒有的情況下,他才要林文仁強暴她,讓她的身心受創,日子灰暗,可是那個木讷呆子卻嚇得頻頻搖頭,逼得他只好將林文仁做為毀滅她聲譽的工具,乾脆來一個一不做二不休,要楊煥強模擬林文仁的筆跡再安排林文仁吃安眠藥自殺。

  "哼,林文仁太蠢了,給了他一塊天鵝肉,他竟然不懂得享用,哼,這下子去見閻王老子,看他還後不後悔!"語畢,王錫爆出陣陣陰寒狂笑。

  王豫杰錯愕的呆視著門板,這......

  "誰在外面?"楊煥強忽然叫道。

  在做了幾個深呼吸,王豫杰才讓自己從震驚中恢復過來,舉手敲門,"爸,你在里面嗎?"

  "是豫杰。"王錫皺起眉頭,"進來。"

  開了門,他看到楊煥強與父親面對面的坐著。

  從楊煥強三年前踏進公司的大門開始,沒來由得,王豫杰就對他產生反感。而後,在短短的三年間,他一路爬升到王錫特別助理的位置到和王錫形影不離開始,王豫杰明白了自己為何無法喜歡他。

  近三年來,王錫的轉變是最大的,在他和王怡蘋始終都不肯踏上地毯的那一端開始,他的粗暴與冷漠更熾,而楊煥強顯然成了他的心腹,終日身影相隨。

  王豫杰討厭楊煥強的眼睛,覺得他眼底深處常常露出冷冷的心機,有如一只狡詐的狐狸不知在算計何事。而不解曾幾何時,自己父親不耐與煩躁的眼神下竟然也有了和他相同的目光?!

  "豫杰,下一次來別站在門外,你忘了我訂的規矩?"王錫的年紀雖已近趨五十,但外表及智謀,都算是一等一的。

  "對不起,我有急事找你,所以就直接闖進來。"王豫杰悶聲回答。

  王錫挑高了眉頭,"你有沒有聽到什麽?"

  "沒有,我急著進來。"他強迫自己要冷靜下來,暫時忘卻他在門外所聽的對話。

  直視著父親一會兒後,他明顯的感到父親似乎松了一 口氣。爸養了他二十八年,自信對他的心思能一猜即中。然而,在人際關系更為拓展後的他已慢慢脫離爸的掌控,自我獨立,只是很明顯的,爸仍沉浸於自己的世界中,不知所以。

  而除了在公司管理業務外,他也投資一些房地產、股票,希望在籌措到足夠的資金後,另組公司,完全脫離父親的羽翼。

  "急?急到讓你忘了這禁區了?"王錫比了比這豪華無比的臥室。

  他怎麽會忘?他苦澀一笑,再意有所指的瞟了楊煥強一眼,心想,這兒是他和怡蘋的禁區,而楊煥強卻可以在此自由來去?"爸,我並不想冒犯你,只是目前踏在這禁區上的似乎不只是我,還是......"他那張俊美的臉孔粗魯的往楊煥強的身上打量,"他對你更親?"

  "你、算了!"王錫微微變了臉色,在和楊煥強交換一個眼神後,他粗暴的對著兒子道:"有什麽急事,快說!"

  王豫杰將手上的報紙扔在桌上,隱忍著怒意質問道:"爸為什麽要將林文仁的死全歸咎在怡蘋的身上?還對記者說她原有克夫命,若在二十歲前結婚就沒事,因此你才會那麽早將怡蘋的終身大事做了安排,是她自己不識好歹,遲遲不肯完婚。說現在林文仁死了,她這輩子也完了,沒人會願意娶一個克夫的女人,你還說這完全是她咎由自取?爸,你是我們的父親,你這樣不是將怡蘋的未來全毀了?"

  王錫冷哼一聲,"我說的是事實。"

  聞言,他為父親的冷血感到心寒不已。怡蘋對爸爸早不再心存幻想是對的,因為爸早將她打入冷宮了。

  王錫五十開外的臉孔仍就精明干練,尤其是那雙逼視人的眼神,他不悅的將桌上的報紙扔到垃圾筒里,"還有事嗎?"

  王豫杰沉沉的吸了一口氣,再瞄向一臉得意非凡的楊煥強,知道自己再說也沒用了,便緩緩搖搖頭,"我回去了。"

  王錫冷笑一聲,由於他現在的心思全在盤算著對王怡蘋的計畫上,因此對王豫杰的不解及憤怒根本不以為意。

  看著兒子僵直離去的背影,他拿起酒杯一仰而盡。豫杰對怡蘋戀戀不舍的愛意對他的計劃雖是一個阻撓,但也是折磨她的最佳工具,如今在林文仁自殺身亡的事件後,怡蘋的行情可是高度貶值,還有眾人議論紛紛、指指點點的目光,呵呵呵......一想到這兒,他就爽快無比。

  楊煥強看著他笑容滿溢的臉孔,內心也是舒暢無比。因為在進入公司的第一天開始,他就對冰山美人王怡蘋有了非分之想,而在王錫將他視為心腹,並承諾一旦他幫王錫完成對王怡蘋的一連串打擊事件後,就會讓他好好"享用"她的條件時,他不說二話就答應了。

  當然對這個中原委,他也不可多問,因為王錫只要他照做即可,也因此,他也不明白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會讓一個父親這樣仇視自己的女兒,要她身敗名裂、生死兩難。

  王錫推著輪椅來到落地窗前,看著兒子絕塵而去的車影後,他意有所指的對著身後的楊煥強道:"怡蘋的事,我會慢慢安排,你也得開始為她准備准備,鋪一些路了。"

  "我了解,我會照計劃進行的。"他們先前已討論過要讓王怡蘋頻受打擊的計劃。

  "好好辦事,我一定大大有賞。"

  "謝謝王董。"

  "你可以回去了。"

  "是。"

  聽著漸行漸遠的腳步聲,王錫的嘴角揚起一絲奸笑。

  其實他的一對兒女都是他抱回扶養的,王豫杰是一名棄嬰,而王怡蘋則是他有計劃的抱回撫養。從小他就讓這對根本沒有血緣關系的兄妹產生愛情卻隱藏了他們不是親兄妹的事實都是為了報復王怡蘋的父母曾明右和許瓊如。

  二十六年前的事,那改變了他一生之事!他蓦地呵呵大笑起來,王怡蘋,要怪就怪自己跟錯父母,王錫心中啃蝕了二十多年的往事再度浮上心頭。

  當年犯案累累的他誤信了埋伏在他身邊的警員許瓊如,不僅將滿懷情愛投注在她身上,更是不設防的帶她出入各個毒品交易站。

  然而,當一個又一個的交易站被破獲時,他仍不相信是她告的密,直到最後一次,他只告訴她一人,只帶她一人前去交易最大的毒品交易時,他當場被捕,而她也才向他坦承她是臥底刑警。

  而當年的大警探曾明右竟然就是安排將她放在他身邊的人,更令他不能原諒的是,曾明右和她早是一對夫妻,身影纖細的她也已有四個月的身孕......他恨她,她背叛了他!他是如此的相信她......

  王錫雙手握起了拳頭,"許瓊如,你選擇了曾明右是你的悲哀,你女兒長得愈來愈像你了,簡直就像當年的你,我要好好的折磨她,就像當年你折磨我一樣,哈哈哈......你不會知道你女兒就在我手上,你更不會想到當年判刑後,將我拘提到另一個監獄的路上,跌落山谷的那一場車禍卻讓我重獲自由。"語畢,他陰陰沉沉的笑了出來。

  是啊,他沒死,只是這雙殘廢的腳,還有這張臉,他轉著輪椅來到鏡前,這張整型過的臉是因為恨而留下來的。"許瓊如,我不會讓你和曾明右的女兒好過的,我先折磨她,再讓她當我的代罪羔羊,到時侯,我會親自通知你們,她就是你們失散了二十多年的女兒,只是她的後半身都得在監牢度過了,哈哈哈......"他狡黠的縱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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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15 00:06:0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王豫杰像個無頭蒼蠅的開車四處搜尋王怡蘋的身影。當他在她時常留連的東北海岸及北市的幾間PUB都沒有找到她。而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他住在北投的清靜住所時,他卻驚訝的看到她面無表情的倚身在他門前的榕樹下。

  他停下腳步,一一打量她幽渺無神的大眼,烏黑及腰的垂直長發在涼風的吹拂下,輕輕的前後舞躍,美麗冷漠的臉孔則有著一絲可察的旁徨無依,也發現她這張瑰麗的絕色臉孔在傍晚霞光的照射下仍誘惑著他對她日積月累的愛憐心靈。

  他看著她一身黑色的及膝洋裝。她一向是最討厭黑色的,也從不是妥協的人,而今......林文仁的死對她的心靈造成怎樣的沖擊?林文仁八年多的呵護與真心相待,怡蘋對林文仁也有了相等的愛意嗎?一想到這,他心中猛地一震,酸酸苦苦的感受也一湧而上。

  站在夜風中,王怡蘋雖沒有注意到凝視著她的王豫杰,但她深沉的心思卻是糾結在他的身上。看著前方典雅白色建築物上緊閉的門窗,她悲哀的笑了笑。在她的心里也有這樣的一道門,厚厚、重重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往上堆砌著磚塊。

  哥哥,她最愛的哥哥,她惟一尊敬喜愛的人,她愛了二十六年的人,卻永遠不可能屬於她的人。她只是他的妹妹,這層關系是她永遠也改變不了的。他已經屬於胡艷秋了,她也知道他們兩人早已有了肌膚之親......

  想起了報上刊登父親對她未婚夫之死的那一段訪談,王怡蘋的神色更顯哀痛。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從小就知道爸爸不喜歡她,不高興時就打她、罵她,可是她從不怨他,為了讓父親歡喜,她聽他的話,只念書,從不交朋友,甚至孤立自己,她所做的一切都只為了求得他一聲贊美、一個擁抱。

  結果呢?她從傻傻的祈求一份父愛,到後來看破的成為冷淡的父女關系,爸爸仍覺得他們之間的嫌隙還不夠深嗎?為什麽要用那一篇報導將她狠狠的打入地獄,這就是親情嗎?她所得到是遠比千年冰河還要冷測的冷血親情。

  她早不奢望爸爸的愛,而哥哥......雖然從哥哥當著她的面親吻胡艷秋的那一刻起,她對他的態度也轉為冰冷,可是她對他超越兄妹之愛的情愫卻不曾冷卻,反而在她無奈無助的生活里成了惟一的陽光,隨著年齡的增長,愈來愈熾烈。

  今生對她來說,似乎她想要的一切全都是遙不可及的夢想。從小到大她隔絕了一切的朋友,而今未婚夫的死,孤獨無依的她竟找不到一處可以得到溫暖撫慰的地方?漫無目地行走,等到來到哥哥的住處時,她才驚覺自己最想要的就是哥哥那睽違了八年的溫暖擁抱。

  "怡蘋。"王豫杰深吸了一口氣走近她輕聲呼喚。

  王怡蘋的心陡地一緊,有些無措的回過身,微微側著臉,回避他的目光。

  "你還好吧?"

  她點點頭。

  他喟歎一聲,拍拍她的肩膀,"進去談吧。"

  她感受到他手上的溫暖,不由得眼眶泛紅,她深吸一口氣眨回盈滿的淚珠後,再次點頭,跟著他走進尊貴氣派卻又不失閒逸舒適的挑高六米的客廳。

  王豫杰走到吧台為她泡了一杯咖啡,回身遞給她,無語的看著她有一口沒一口的啜飲著。

  一股悶滯的氣氛凍結了四周的空氣,王怡蘋沉重的放下杯子,慌亂的站起身,"我還是離開好了。"

  "為什麽?難道你我之間的藩籬有那麽高嗎?"王豫杰一把拉住她的手。

  悲憐的淚水在她眼眶里打轉,"我錯了,我不該來找哥哥的。"

  他握緊她的手,"我們曾是無話不談的,怡蘋。"

  "是啊,那是在你有了胡艷秋之前。"她不想以這樣怨慰的語氣說話的,可是她忍不住。這些年來,她和林文仁雖是未婚夫妻,可是他們不曾發生親密關系,甚至連一個吻也沒有。可是哥哥不同,他和胡艷秋出雙入對,親密非常,甚至有幾回胡艷秋還在他的住處過夜。

  王豫杰無奈的笑了笑。胡艷秋的纏功及作愛技巧都是一流的,他毫不懷疑目前花名在外的未婚妻身邊仍有許多情人。只是他不會阻止她繼續游戲情場,相反的,他以默許的態度鼓勵她,因為他沒有結婚的打算,所以他也希望她能藉此找到一名好的結婚對象。

  凝睇著面色哀怨的妹妹,他搖搖頭,改變話題道:"再來你有什麽打算?林文仁的家人那邊?"

  她咽下喉間的硬塊,嗤笑道:"能有什麽打算?爸爸的那篇訪談將我打入地獄,林文仁的哥哥向我要回我僅在訂婚宴上被強迫戴上一次的訂婚戒指,然後再連珠炮的罵了我一大串話後離開。"她抿抿唇,"我聽說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可是我覺得我和爸爸上輩子一定是仇人,否則他怎會如此待我?"

  王豫杰憐惜的將她擁在懷中,並沒有錯過她陡地一僵的身軀,只是他略微使力將她靠向自己。

  枕著他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聲,王怡蘋感覺到自己的眼眶再度泛上熱淚,不再掙扎這片曾只屬於自己的溫熱胸口,她擁緊了他。

  王豫杰暗暗的吸了口氣,以平復內心突如其來的騷動感。他對妹妹的強烈欲望是永遠無解的,也因此,他將滿腹的欲念移轉到胡艷秋身上,但事實證明,這種移轉作用是無效的。

  "爸的怒氣不是針對你一人的,他氣我們一再的延遲結婚日期,日積月累的怨氣剛好碰上林文仁自殺的事就全部爆發出來。"他習慣性的安撫著她。

  "是嗎?這種安慰之辭,你說得太多了,而我已經沒感覺了。"她略微推開他。

  他語塞。

  在一陣的沉默之後,她突地問道:"哥哥真的沒有見過媽媽?連照片也沒看過?我是不是長得很像她?"

  王豫杰直視著她,明白她心中最解不開的結就是這個問題,只是......他再度想到父親和楊煥強的那段對話,難道爸爸真是因為媽媽的關系而要將怡蘋推入地獄?

  "為什麽不說話?"她詢問道。

  他輕歎一聲,"從你念小學開始,你就問過我這個問題,而這答案你也是最清楚的,不是嗎?"

  王怡蘋撫撫臉頰,苦笑道:"有這張美麗的臉蛋有什麽用?縱然惹眼也如此的惹人嫌。"

  "怡蘋,你不該這樣想的。"他蹙緊了眉頭。

  "那我該怎麽想?哥哥的長相和我完全不同,爸爸對你疼愛有加,我呢?我有時甚至想著爸爸也許希望我離開這個家遠遠的,但是我在國外念了四年大學後,他又急著將我召回來,我原以為他是想念我了,舍不得我了,可是他不是,他要我和林文仁結婚,逼我放棄碩、博士的研讀,而這就是我親愛的爸爸對我的愛。"

  "怡蘋,被召回國的不只你一人啊。"王豫杰提醒她這。

  "是啊,可是你完成了碩士學位,胡艷秋更像只花蝴蝶的天天在男人堆里混,她不急著結婚,因為你們有了夫妻之實,你也放任她在外面胡來,她自由極了,可是林文仁不同,我和胡艷秋也不同,我像是被困在籠子里的小鳥,我被逼得好難受、好難受......"說到後來,她已有些歇斯底里,幾年來的郁悶糾結令她發出狂亂的嘶叫。

  "怡蘋,你冷靜點,你別這樣。"

  她頻頻搖頭,一步步的後退,拉開他倆的距離,"哥哥不會懂的,我好難受、好難受!"她直勾勾的盯視著他,"你知道嗎?林文仁死了,可是我沒有為他掉一滴眼淚,再說的坦白些,我甚至有種解脫的感覺,我知道我不該,可是我真的是如此,所以我用這一身黑衣來掩飾我的內疚、我的解脫,你明白嗎?"

  "哇,真是好狠的女人啊!"胡艷秋的聲音陡地傳來。

  王怡蘋愣了愣,與王豫杰對視一眼後齊將目光落在站在玄關處的她。

  胡艷秋脫掉身上的短羊毛外套,一襲灰色貼身裙裝將她過人的曲線完美的烘托出來。她將外套甩在沙發椅上,風情萬種的坐了下來再點燃一根香煙。

  王怡蘋對這名蕩婦似的未來大嫂早心生不滿,她抿抿嘴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唉喲,干麽啊,見到我這個大嫂是不願叫還是不屑叫?急急忙忙就要走人了?"胡艷秋抽了一口煙撇撇嘴道。

  王怡蘋冷冷的瞪她一眼,"你不配當我的大嫂。"

  "哦,是嗎?"她將煙放在煙灰缸上,站起身,走到王豫杰的身旁坐下後,整個人依向他,"配不配也要你大哥來說,而事實上,我們在‘床上'可搭配極了。"

  "艷秋,你別亂說。"他面露不悅。

  "我哪有胡說?我們的熱情可是不分上下,而且......"胡艷秋暗示性的潤潤紅艷的唇瓣,"你調情的技巧可是愈來愈高竿了,教我不愛你也難。"

  "淫婦!"王怡蘋輕蔑的嗤聲道。

  "怡蘋,不可以這樣說你的......"

  "大嫂嗎?"王怡蘋冷冷的打斷他的話,"哥哥,你到底在想什麽?你真的要這樣一個淫婦當你的妻子?她在外面有多少個情人你不是不知道,這里面甚至不乏和我們生意往來的友人,她跟他們都睡過了,你為什麽要繼續容忍她?你們只是訂婚而已,要解除婚姻根本不是難事。"

  "王怡蘋!"胡艷秋怒氣沖沖的站起身推了她一把,"你這是什麽意思?你自己的未婚夫死了,你竟要我和你哥也解除婚姻?"

  "那跟林文仁沒有關系,是你不守婦道,是你!"她不甘示弱的反唇相稽道。

  "你是嫉妒還是羨慕?"胡艷秋惡狠狠的打斷她的話再噘高嘴摟著王豫杰的腰,"哪個女人跟你一樣?有了一個八年的未婚夫,卻連個啵也沒給人家,這不是性冷感是什麽?"

  "夠了,艷秋!"王豫杰臉色鐵青,"怡蘋的個性和你不同。"

  胡艷秋撇撇嘴,"心疼了?哼,瞧瞧你們,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們是一對相愛至深的情侶呢!"她挑高修飾完美的柳眉,"雖然我也曾經懷疑過。"

  "你......"他臉色愈發凝重。

  "王豫杰,你聽清楚了,我是不會主動退婚的,因為在這世上我再也找不到一個這麽放任他未婚妻和別人共赴巫云的老公,何況他不但不會吃醋,在欲火一起時,他還會跟我來一段銷魂蝕骨的旖旎纏綿。"胡艷秋雙手在他的胸前來回撩撥,再給了他一個火辣辣的熱吻,"我先將時間留給你和那個冷若冰霜的小姑,晚上我們再繼續。"語畢,她從容不迫的穿上外套離去。

  王怡蘋閃著兩簇怒火的明眸恨恨的瞪著他,"哥哥,我沒想到你現在變得如此懦弱,一點尊嚴也沒有。"

  他倒抽了一口涼氣,別開臉道:"我有我的理由。"

  "為什麽?這種未婚妻有哪一點好?你在她面前簡直就像只小綿羊。"

  他俊美的臉孔襲上一抹冷然,"我的問題我自會處理,而你是不是該多想想自己的問題?就算你和林文仁的婚姻取消了,但爸的那篇報導難免會令人對你指指點點,你是不是要考慮出國一段時間,等媒體退燒再回來呢?"

  "哈,干麽?我現在也惹你嫌了,是不?"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希望你可以不必承受那些指點的目光。"

  王怡蘋冷笑著搖頭,"我不在乎,哥哥,我從來就不在乎別人的目光,而是你太在乎,你怕我連累到你嗎?"

  王豫杰忿忿的搖晃著她削弱的雙肩,"我從來就不怕你的事會牽連到我,是你將我推離你的生活的,怡蘋。"

  "是啊,就是那愚蠢的不倫之戀,兄妹不可相愛的事對不對?"她傷心的撥開他的手,涕泗縱橫的哭訴。

  "怡蘋,難道你......"他錯愕的看著她。

  她是還愛著他,可是她不會傻得承認了。王怡蘋用力的拭去麗顏上的熱淚,"我不愛你了,我早就不愛你了,對我來說,你只是哥哥。可是我心疼哥哥,我不要你的妻子是胡艷秋,她對你不夠忠誠,也不愛你,她愛的只是你給她的自由、金錢與情欲。"

  王豫杰沉沉的吸了一口氣。他當然明白胡艷秋愛上自己什麽,可是他如何怨她?他也不曾以心相對,他的心已淪陷在怡蘋的身上,他對她又談得上忠誠?

  王怡蘋咽下梗在喉間的硬塊。她已忘了自己是為了什麽來找哥哥了,可是看到胡艷秋不可一世的傲慢,她為哥哥感到不值,但哥哥為什麽願意容忍?難道他......"哥哥......哥哥是愛上胡艷秋了?"

  王豫杰面無表情的瞥向她,心想,他若愛上胡艷秋,那他的心也就不會那麽苦了。

  "沒有回答是默認了?"她淒涼一笑。

  "還是好好的重新規劃你的生活,這是目前比較重要的事。"他規避她的問題。

  "是嗎?如何規畫?我的一生不是都操控在爸爸的手上?他總是有辦法弄亂我的規劃,那我又何必浪費精力?"語畢,她淒冷一笑,神情落寞的轉身離去。

  王豫杰沒有喚回她,心中的滋味五味雜陳,心想,他將她喚回又能說什麽?說些無用的安慰之辭?還是爭辯胡艷秋的問題?

  第二天,無視眾人指點打量的目光,王怡蘋還是回到了工作崗位。坐在偌大的辦公桌後,今天的她雖也是一貫的冷漠,但眼眶下的黑眼圈卻透露了她的疲憊。

  身為企畫經理,她的工作永遠是在考量企畫的可通性與否,只是看著那一行行密密麻麻的企畫書,一夜難眠的她頓覺頭痛加劇。

  突地,一杯熱咖啡適時的出現在她眼前,她抬起頭來看著已在她身邊幫忙三年的秘書陳子娟。

  "你還好吧?"她關心的問道。

  凝視著她那雙真誠關注的眼眸,王怡蘋只覺得一陣鼻酸突然湧上,她的心何時變得如此脆弱?暗暗的吸了一 口長氣,她淡淡的道:"我沒事。"

  一身白色套裝的陳子娟長得端正俏麗,婀娜的身材絲毫讓人看不出她已是一個三歲小孩的母親。在王怡蘋的手下工作已有三年的她,相當明白眼前的冰山美人其實是個面冷心熱的人。

  當年她因懷孕又逢丈夫外遇,使得在被丈夫拋棄後的她經濟陷入困境,而十分需要這份工作,可是她從同事那兒得知王錫的作風一向無情,女性工作者只要一懷孕,他就將人辭退。

  為了保住這份工作,她不敢穿孕婦裝,將微凸的肚子塞入長褲。那時王怡蘋只是一個剛從國外回國的大學畢業生,令她訝異的是王怡蘋竟然要她放心的穿孕婦裝來上班,甚至為了讓她繼續工作,不惜和王錫爭辯。

  而後,大腹便便的她是保住工作了,但在她生產及坐月子的那些日子里,王怡蘋的身邊沒有任何一名秘書,王錫還要其他員工不可到王怡蘋這兒幫忙。

  陳子娟懷著感恩的心,從口袋里抽出一張小卡片交給王怡蘋,"王經理,今天是你的生日,而這張生日卡里有許許多多的祝福。"她凝睇著王怡蘋詫異的星眸,"其實公司里有許多人都是站在你這邊的,王董的那篇訪談報導在外人看來可能會對你產生誤解,但是我們知道事實不是那樣的,而且,你和林文仁主管的婚約原本就是在王董的強迫下完成的,王董,他怎麽可以......"

  王怡蘋伸出手打住她的話,"我明白了,謝謝你。"

  陳子娟點點頭,轉身離開。

  每年王怡蘋的生日,她都會藉機送個小禮物及卡片給王怡蘋,但禮物總會退回到她的桌上。而今,令她感到高興的是同事在一早上班就央求她也將小卡片讓他們寫些祝福的話。她相信一向和父親及哥哥冷淡相處的王怡蘋,在看到滿滿的鼓勵之辭後,內心一定會溫馨無比。

  王怡蘋看著卡片上一句句寫著"別在意!"、"我們為你加油。"、"生日快樂,遠離憂愁。"等等的宇句,她無言了,因為對於這份意外的溫暖是來自和她毫無血緣關系的下屬,她不知該悲該喜。

  她放下卡片,旋轉椅子,注視著窗外的灰蒙天氣,覺得她的人生除了哥哥惟一給予的陽光外,其馀都是這種灰色的天空。

  楊煥強拉了拉身上的灰色西裝,神情愉悅的走入她的辦公室。"王經理!"

  王怡蘋抿緊嘴,背過身來,在看到他身上的灰色西裝後,她難掩煩躁的神情冷聲道:"有事?"

  他挑挑眉,俊美的臉上現出一抹暧昧,並從口袋里拿出一只天鵝絨盒子,笑嘻嘻的道:"祝你生日快樂。"

  "謝謝,可是我不收禮物。"她拒人於千里的開始低頭辦公。

  他臉色丕變。這盒子里可是他精挑細選出的一對鑽石耳環,她居然這麽不領情?他原以為冰山美人在看了那篇報導後,心情奇差,他剛好可以乘虛而入,甚至"趁火打劫"吃吃腥味,畢竟要等到完成王董那後續的打擊計畫還有一段時間,可是他對她早就欲念難耐了。

  然而,她看起來除了有些黑眼圈外,竟還老神在在的,難道......他小心翼翼的問:"你......是還沒有看到昨天的報導還是......"

  王怡蘋抬起頭來瞟他一眼又低頭看文件,"我是看了,那又如何?你在我爸爸的身後當了哈巴狗三年,他的為人如何?他對我如何?我、哥哥和他一家三口的相處情形又如何?你不會不清楚,你認為我該躲起來或掩在棉背底下啜泣?"

  "你......"他怒氣高漲的瞪視著她,"你說我是哈巴狗?"

  她冷笑,"是不是你心里有數。"

  楊煥強頻頻壓下到口的怒濤,並提醒自己眼前這個冰美人是不能用強的。他乾笑兩聲,打開天鵝絨盒子,一對璀璨的鑽石耳環映入眼簾,他將它們放到她的文件上,"這是特別為你買的,戴戴看。"

  她歎了一聲,抬起頭來,"你到底要做什麽?"

  他聳聳肩,"中午我做東,請你吃一頓生日大餐,晚上去PUB喝個小酒,再到陽明上欣賞夜景。"

  她冷睨他一眼,"然後呢?"

  楊煥強暧昧的笑了笑,"你如果需要‘安慰',我很樂意作陪。"

  王怡蘋不客氣的啐了一口,明亮水翦的雙眸襲上兩道冷驽之光,"楊煥強,如果我想作踐自己,早在三年前你追我時,我就會跟你上床了。"

  他臉色刷地變白,"王怡蘋,你別忘了你現在是跌停板,我肯在這時對你示好......"

  "是!"她嗤之以鼻的打斷他的話,"謝謝你的‘屈尊俯就',不過我沒那麽‘饑渴'。"

  "你......你會後悔的!"他惡狠狠的收回桌上的耳環,心想,哼,等到她老爸將她送到他面前讓他享用時,看他如何凌虐她。

  "我如果跟你上了床,我才會後侮,灰色的哈巴狗!"她抬高下颚駁斥道。

  "噗哧"的笑聲突然傳入冷眼相對的兩人,楊煥強一回身,正好對上王豫杰那張俊期的笑臉,怒哼一聲後,便大步離開。

  王豫杰爬爬劉海,走到王怡蘋的面前道:"知道你來上班時,還挺擔心你的,但看了剛剛那一幕,我倒放心多了。"

  她阖上卷宗,瞟視他一眼,再刻意整理身上天藍色的長裙套裝後道:"我不是懦夫,更不會因為別人的貶低而降了自己的標准。"

  他點點頭,明白妹妹除了指出她不再穿黑衣的事情外,還暗指他放縱胡艷秋的事,但他不願在這個話題上打轉,"今天晚上哥哥幫你做生日,好不好?"

  她苦笑一聲,"干麽,我有那麽脆弱嗎?每個人都認為我該悲慘無依,好讓他們的同情心泛濫來安慰我一番?"

  他揚聲的喊道:"怡蘋!"

  "不是嗎?瞧我今天早上得到了什麽?我的秘書及公司同仁給我一張滿滿的祝福卡片,還有楊煥強跟你!"她諷刺一笑,"我有那麽可憐嗎?"

  王豫杰凝視著她略顯疲累的美麗容顏,"今天是你的生日。"

  "有什麽意義?那只是身分證上的一個日期,誰知道我是不是那一天出生的?"

  "你為什麽要有這種灰色的想法?"他神色黯然的道。

  "我的生活一向是灰色的,是哥哥‘沒空'發現。"王怡蘋愈說愈氣。

  "你明知道不是那樣的。"他的火氣也被漸漸的逼了上來。

  "那近幾年都對我不聞不問的哥哥,為什麽突如其來的要幫我過生日?"她站起身直直的勾視若他。

  "那是你始終都不肯給我好臉色看。"王豫杰忿忿不平的回答。

  "而我現在有給你好臉色看了嗎?"她挑高柳眉反問他。

  "你......"他氣得語塞。

  "我不要你的憐憫,哥哥,我們一家三口早成了三條平行線,我昨天去找你只是情緒下的一股莫名感觸,而這個職位......"她把玩著桌上那只經理名牌,"我也會退還給爸爸的。"

  他霍地抓住她的手,"你為什麽要將情形弄得愈來愈糟?你為什麽就是不肯接受我的不舍與照顧?為什麽一定要這樣張牙舞爪的?"

  王怡蘋悲涼一笑,用力的掙脫他的手,"都是我的錯嗎?你忘了我只是被爸爸操控在手中的傀儡娃娃,是他逼我的,一切都是他逼我的。"狂叫一聲,她一把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及皮包沖出門外。

  王豫杰忙不迭的追上去,拉住她的手,"你要去哪里?"

  "去墮落、淪陷,因為我突然覺得爸爸好像比較希望我在這兩者間打轉,他才會快樂,而我是沒有權利快樂的人。"她冷冷的甩掉他的手,大步的進入電梯離開。

  再一次的被她推離,王豫杰內心泛起一層悲哀。他到底該怎麽做才能讓怡蘋重拾快樂?

  墮落?爸真的要怡蘋成為一個墮落天使嗎?若林文仁的死是爸安排......不,他不該這樣想爸的,何況他聽到的只是幾句話,他不可以斷章取義的誤會了爸。

  沉沉的吸了一口氣,他決定尾隨在她的後面,認為畢竟他們之間有一段不曾交心的空白,他對她的了解已不若青少年時那樣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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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15 00:06:1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微風輕拂下,許瓊如正專注的修剪著眼前這一株青翠的松樹,這是為了在襁褓中被抱走的曾欣翎種的,而今,它的高度早高於她了,但女兒的縱影仍杳,令她不禁感慨起來,唉,她真的老了。

  她直起身,捶捶微酸的腰際,環視著這間大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而里頭的每一株花木都代表著曾姓家族的人丁,所以在每一個新生命誕生後,這個院子里就會再增種一株花木。

  "曾太太,我做了幾籠的包干饅頭,特地送幾個來給你們啊。"

  在這屏東鄉間,"人未到聲音先到"似乎成了這群友善好客鄰居的招呼聲,許瓊如柔柔的笑了笑。

  一會兒後,手上捧著幾個白嫩包子饅頭的徐老太太就映入眼簾,她已經七十多歲了,滿臉皺紋,但也許是務農關系,身體仍硬朗得很。

  "曾先生不在?"徐老太太憨厚一笑,露出了僅剩的兩顆門牙。

  "嗯,出去走走,徐老太太,真是謝謝你,我和我先生都很喜歡吃你做的包子饅頭。"許瓊如接過徐老太太手上的東西放到一旁的木桌上。一回身,她發現徐老太太正仔細的打量著她的臉,一雙手還比來比去的,"怎麽了?"

  "啊,無啦、無啦,我今天看我那孫女帶回來的一本雜志,這我沒讀過書,當然是看不懂,可是我都是看圖畫照片的,我就看到上面有一個女孩子跟你長得有點像,雖然只是半邊臉,可是我就覺得有點像啦,我就想到你不見了二十多年的女兒,但是我兒子說我老花眼......"

  許瓊如的心陡地一跳,慌亂的握緊她的手,"那本雜志可不可以借我看一看?"

  "這......"徐老太太面露為難,"不是我不借你,因為我孫女已經到車站要搭車回台北上課,而那本雜志也被她帶走了。"

  "那、那你知不知道是哪本雜志?"許瓊如焦急的問。

  "我看無,我不認識字。"她歉然的道。

  許瓊如眉頭皺緊。姑且不論徐老太太有沒有看錯,但這終究也是一個機會......她感激的拍拍徐老太大的手,"我到鎮里的書局去找找看。"

  徐老太太手足無措的看著大步離開的她,嘴里不禁碎碎念起來,"啊,要是兒子知道我真的跑來說,一定說我多事,可是女兒也是心里的一塊肉啊......"

  王錫怒氣沖沖的瞪視著桌上那本出現王怡蘋側臉報導的"現代雜志"。

  "要告這家雜志社嗎?"楊煥強吞吞吐吐的建議。

  "告個屁!"王錫閃著怒濤的眼眸直勾勾的瞪著他,"然後呢?讓新聞愈炒愈大,讓其他媒體也加入這場報導,讓天下人都認得我那個卑劣的女兒?"

  楊煥強無語。

  "看看你是怎麽辦事的?為什麽這家雜志敢刊登怡蘋的照片?"王錫火冒三丈。

  楊煥強唯唯諾諾的道:"這是一家新的雜志社,而其他的電視平面媒體等等,我早就知會過了,若是沒有經過我們的允許任意刊登王董您及王怡蘋的照片,我們都會以妨礙個人隱私提出告訴!"

  "不要廢話一堆!看是要雜志社收回還是我們收購,總之不要讓這本雜志繼續在外販賣。"他咬牙切齒的指示。

  "是!"楊煥強趕忙出去辦事。

  王錫臉色鐵青的撕毀雜志。在怡蘋愈來愈像許瓊如後,他也就愈注意不讓她登上任何媒體雜志,而這一切當然都是為了他的復仇計畫。在尚未完成折磨怡蘋的計畫以宣洩他多年的怒焰,他絕不能將半隱居在屏東鄉間的曾明右夫婦引了出來。握緊了雙手,他用力的捶打殘廢的雙腳,心想,雜志已出刊三天了,為了預防萬一還是趕緊進行下一步。

 燈光昏暗的PUB內,小小的馬蹄形舞池里擠滿了一些跟著熱門音樂狂亂吼叫的男男女女,他們目不轉睛的直視著平台上搔首弄姿、撩人欲火的脫衣舞娘。

  而這已是今晚第三名妖娆的脫衣舞娘在舞台上一件又一件的褪去衣衫,成了道道地地的"小白兔"。

  王怡蘋瞄了眼頻頻對身旁的王豫杰放電的脫衣舞娘後,不禁打趣道:"哥哥的魅力真是所向披靡,每個表演的女郎都想向你撲過來。"

  王豫杰壓下滿腹的怒火,"你看夠了沒?看夠了我們該出去了。"

  "是你自己要陪我的,我沒有要求你跟著來,若你不高興,你可以隨時離開。"她抿抿嘴,繼續將目光放在撫摸著白玉身軀的舞娘身上。

  他咬咬牙,雙手環胸,視而不見的看著又向自己靠過來的裸體舞娘,心想,他真的不知道怡蘋心里在想什麽?

  今天,他一路開車尾隨她到東北海岸,看了三個多小時的浪濤拍岸後,在基隆的一家小咖啡館吃了簡餐、喝了一杯廉價的咖啡後,又轉往陽明山,於是他又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看著她心事重重的賞花賞景,待到下山時已是夜幕低垂。

  而後好不容易經過兩個多小時的塞車才順利的下山,但她卻又漫無目的開始在市區里閒逛,更令他驚訝的是在她接過路旁小弟散發的一張表演"瘋馬秀"的傳單後,她竟認真的找起路來,爾後即來到這間位在地下室的小PUB。

  由於表演的舞娘不時擺出限制級的舞姿,因此地下室的一些年輕男女朋友也在這種挑撥情欲的氣氛下演出走火的親密戲碼,乍見這些舉止,令他不得不打破今天的沉默相隨,沉著臉要妹妹離開,但她僅是微微一笑,就繼續穿過人群直往舞台中央邊緣的位置坐下。

  因擔心單身女郎的她在這種氣氛下可能會遭受騷擾,他只好跟著擠進去,以一千元向旁人換了她身邊的位置坐下。

  然而,相較於她興致勃勃的神情,他是怒火澎湃,尤其那些脫衣舞娘不懼他深沉的表情,竟不時的向前賣弄她們光溜溜的軀體。

  "你到底出不出去?"王豫杰氣憤的從齒縫間迸出話來。

  "哥哥,你不需要對胡艷秋那樣忠貞。"王怡蘋答非所問的道。

  他咬咬牙,"這跟她又有什麽關系?"

  "沒有嗎?"她不悅的瞪他一眼,"我這個未來大嫂其實跟眼前的脫衣舞娘沒什麽兩樣,她的身體已經讓許多男人看過了,我讓你來這兒,眼睛吃吃冰淇淋又有什麽不好?"

  "我說過我的問題我會自己解決的。"

  "是嗎?我很懷疑。"她明亮的星眸閃著兩簇怒火。

  "我也很懷疑心思成熟的你,何時變得這麽幼稚?"他生氣的駁斥。

  "就因為我來看這種脫衣秀?"王怡蘋拉高語調。

  "你以前不會這樣的。"王豫杰沉聲瞪著她。

  "我說過我要開始墮落,這樣才能稱爸爸的心。"

  "怡蘋,你成熟點好不好?"

  "好啊!"她忿忿的站起身,再從皮夾里抽出一張千元大鈔在他的頭上晃一晃。

  見狀,舞台上的妙齡舞娘馬上露出淫欲的表情,狂野的擺動婀娜胴體跪爬的朝王豫杰而來。

  他鐵青著臉,"怡蘋,你......"他陡地站起身,意欲離開,但舞娘的動作更快,馬上將長腳一伸停在他的胸膛,令他推也不是拉也不是,僵直的伫在原地。

  舞娘坐在較高的舞台上,纖細的長腳一勾,因住他的腰部,再捧起了兩顆渾圓的胸脯直往他俊美的臉孔而來。

  王豫杰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在先前看過舞娘以木瓜似的胸脯來回摩擦男人臉孔的表演後,他十分清楚她的下一個動作。他吸了一口長氣,冷眼的看著四周叫好的人群及王怡蘋那張微笑的臉孔後,再觀看人滿為患的走道,暗咒著,可惡,他根本連個避開的地方都沒有。

  在驚覺舞娘緊靠過來的身體時,他想都沒想的就將等著看好戲的王怡蘋拉到自己的胸前,使得不設防的她當起他的盾牌,一張粉臉硬是碰觸到女郎那柔軟滑嫩的胸脯。

  王豫杰滿懷的怒意在看到王怡蘋驚惶失措的將手上的一千元塞給舞娘並別開臉以避開她那對超豐滿的乳房後,怒意頓消,他不禁啞然失笑。

  王怡蘋滿臉漲紅,忿忿的拉掉他扣在她腰際的手坐回自已的位置,"哼,好心沒好報。"

  "這種甜頭我不想嘗。"眼見危機已過,他心情大好。

  "真沒想到你為了胡艷秋竟當起了柳下惠?"她愈想愈氣,覺得花了一千元卻自找氣受。

  "不需要將她一直拉進我們的話題間,事實上,從你前幾年的沉默以對到近兩日的恢復對談,十句中有九句都談到她,好像沒有她,我們就沒有話可以說。"王豫杰靜靜的剖析。

  王怡蘋愣了愣,沒有回話,心想,胡艷秋是破壞他們兄妹之情的禍首,自己怨她恨她已近八年,教自己不要將她扯進他們的話題中何其容易?

  兩人沉默的看著舞台上兩個擺動舞姿的裸體女郎。良久,王怡蘋再度開口問:"哥哥對這些女郎都沒有興趣嗎?"

  王豫杰無奈的笑了笑,"我又不是動物。"

  "可是男人不是視覺性動物嗎?哥哥......"她頓了頓,想起她高中時他身上曾經散發出的情欲之火,"哥哥不會有反應嗎?"

  其實他不是沒有反應,只是對她的擔憂之心及後來的怒火壓制了該有的生理反應,但在兩人緊繃的神經舒緩以後,他身上的情欲細胞已逐漸蘇醒。不過,他心知肚明喚醒情欲之火的人絕不是眼前"一覽無遺"的舞娘,而是身邊的王怡蘋。

  環視著周圍愈來愈熱、愈來愈High的情挑氣氛,他感到臉頰發熱,一顆心也撲通撲通的狂跳起來。

  暗暗的吸了幾口長氣,他略微別開臉避看舞台上赤裸的身影,然而,在直視著怡蘋瑰麗的臉蛋時,腦海竟不由自主的幻想起她裸程身體的模樣,刹那間,他俊臉燒紅得似乎就要冒出煙來。

  王怡蘋不知道他的思緒,但見到他明亮眸中的腼腆不安,她噗哧一笑,"哥哥還是正常男人嘛。"

  王豫杰爬爬劉海,喝了桌上的一杯冰的蘇打水後,放下杯子,努力的驅除腦海的畫面,再局促的輕拍了她的頭否認道:"我已經不是血氣方剛的毛頭小子了,倒是你這腦袋瓜子在想什麽?為什麽來看這種秀?"

  "想拐你和別的女人上上床,氣氣不懂得珍惜你的胡艷秋。"她坦言道。

  "你又提到她了。"他故裝無奈的道。

  她吐吐舌頭,笑了出來。

  凝睇著地久別的開懷笑靥,王豫杰也開心的露齒一笑。他們可以輕易的感受到八年前,兩人間的熟稔自在已回來了,對視一眼,他不由得露出一抹釋然的笑意。

  蓦地,音樂聲轟隆隆的響起,主持人忙著介紹即將登場的壓軸秀。

  "我們回去吧。"王豫杰建議道。

  "嗯。"王怡蘋對這種表演原就沒什麽興致,她一開始是氣他悶聲不響的緊跟著她才惱羞成怒的來這種場所的。

  只是沒想到一起身的兩人讓卻鄰座的觀眾給喊了下來,"別走,這是主秀呢。"

  "呃......可以了,我們還有事。"王豫杰朝那名顯然已三杯黃湯下肚醉醺醺的男人點頭道。

  那個男人邪淫的瞄了王怡蘋一眼,再看看王豫杰,"你這馬子正點,居然還肯出錢讓你吃那妞的豆腐,不過,你不肯吃,唉,太浪費了,你不吃早說嘛,干麽拉你馬子去碰那對奶子,她是女人啊,那妞有的,她都有......"

  "先生,不好意思,我們還有事。"眼見他意說愈粗魯,王豫杰連忙打斷他的話。

  王怡蘋好整以暇的坐了下來,因為已和哥哥恢復以往的自在相處,所以她現在的心情是好得不得了,想了想後,她並不介意繼續待在這個地方,覺得這一坐,她或許就只有這麽一次的勇氣踏入這種地方。

  "怡蘋,你......"王豫杰錯愕的盯著又坐回身的妹妹。

  "看吧,你馬子也舍不得走,她識貨啊,剛剛是我們男人吃冰淇淋,現在可是女人呢。"那名男人嘻嘻哈哈的坐下後,馬上摟緊他一旁的女人。

  王豫杰和王怡蘋雙雙皺起眉頭,並不明白他話中含意。

  突然,舞台燈光全部熄滅,印第安快節奏的鼓聲音樂驟起。下一秒,燈光大亮,一名穿著印第安羽飾皮衣的男士隨著咚咚的鼓聲跳起了力與美的狂野舞曲。

  看著那名俊逸的舞者將脖頸間的彩繪衣領卸下扔到驚訝不已的王怡蘋面前時,王豫杰忍不住偷笑起來。"你的嘴巴大得可以塞下一顆雞蛋了。"

  她趕忙閉上嘴,"這......他......"

  "脫衣舞男。"他揶揄的道。

  "這......"眼見舞者又旋轉身子,意欲脫下圍住腰際以下的羽毛皮裙丟到她面前,她咽咽口水,"我們走好了。"

  "不,繼續看看,看來我們兄妹的魅力都挺大的。"王豫杰開玩笑的道。

  王怡蘋噘起嘴,"你是在報復剛剛那件事?"

  他聳聳肩,"多見世面也不錯,可以增廣見聞。"

  她被他逗得笑了出來,使得那張沒有冷意的美麗臉孔刹那間更現魅惑。

  印第安舞者朝她挑挑眉,暧昧的扭腰擺臂後,陡地拉開羽裙,王怡蘋趕忙閉上眼睛遲遲不敢睜開眼。

  "放心,他還圍著一塊布呢!"王豫杰打趣的話在她耳畔響起。

  她忐忑不安的睜開眼,"我們還是走好了。"

  "沒有勇氣看下去?"

  "才不是,這男生、女生的身體不就是那麽一回事,有什麽好看的?"王怡蘋臉紅氣躁的駁斥。

  "男生、女生?"他凝睇著她,"你和學長真的不曾發生親密關系?"

  她抿抿嘴,"我們才不是你和胡艷秋,他很尊重我,也不敢侵犯我。"

  "這話說得有些像小女孩。"

  "我本來就還是當年的小女孩,變的是哥哥。"話題在不經意間又回到這個爭執點,不過,王怡蘋不想破壞這時的好心情,連忙撇開內心的沉重感,故裝活潑的道:"當然,我和林文仁不像未婚夫妻,反而比較像父女,說話老是不搭,之間總有一道很深的鴻溝。"

  "不過,他是個好人,說真的,我不知道他會選擇自殺來抗議我的拒婚,再說的坦白些,我也不太相倍那個對生活從不懂抱怨的人居然會自殺。"語畢,一股不請自來的無措還是襲上她明亮的星眸。

  "你別想太多。"王豫杰並不希望將話題帶到這個現實又悲哀的區域。

  她搖搖頭,喟歎一聲,"想太多就不會到這種地方來了。"

  聞言,很自然的,他將她擁入懷里給予安慰。

  陷入思緒的兩人根本沒有察覺到鄰座的那名男士正從皮夾里抽出一張五百元,伸長了手在王怡蘋的頭上晃了幾下。

  見狀,印第安舞者開心的笑開嘴,展示著光溜溜的碩壯胸膛、八塊腹肌,再輕撫著糾結的大腿,一腳踏上他們的桌子前。

  兩人頓時從思緒中醒來,王怡蘋更嚇得擁緊了王豫杰,一臉的不知所措。

  "小馬子,我贊賞你,免費讓你比較你身邊的帥哥和這名帥哥的‘尺寸'。"鄰座醉漢哈哈大笑。

  王豫杰看著四周尖叫不已的開心臉孔,感到頭疼,因為他們被人牆層層包圍,根本沒有地方可以閃躲。眼見展示著一身古銅色壯碩身體的印第安舞者用力的扭著高俏的臀部,跳著熱舞,挑逗的拉著那腰際布裙里的內褲時,他直覺的以手蒙住她的眼睛。

  "哥哥!"她輕喊出聲。

  "我想這樣比較保險。"

  "你真的怕我比較嗎?"她開玩笑的道。

  "別開哥哥的玩笑。"他輕拍她的頭一下。

  是啊,若他不是哥哥而是情人多好。她愉悅的心靈再度泛起哀愁的漣漪。

  鄰座的客人突然拉掉王豫杰的手,"讓你馬子也吃吃冰淇淋啊,我都付費了。"

  王怡蘋瞠目結舌的看著男舞者一步又一步的舞向她,一只大手也在扭動的臂部上一寸寸的拉掉性感的內褲。

  王豫杰眼見四處愈來愈鼓噪的人群,他愈想愈不妥,乾脆一把拉起手足無措的王怡蘋踩上桌子再跨上舞台。

  下一秒,眾人的興奮聲音此起彼落的大吼,"表演!表演!表演!"

  "表演?!"王怡蘋擰起了眉柳,看著拉著她直往後台奔去的他,"表演什麽?"

  他瞪她一眼,"再不設法出去,我們這一個晚上肯定要讓一整個PUB的人群困在這里了。"

  拉著她大步的穿過狹小的走道,稍稍遠離震耳欲聾的鼓動聲音後,他們閃過一、兩名仍赤裸著身體的舞娘,再踏上一個嘎啦嘎啦作響的木板階梯後,步出後門,沐浴在一個皎潔月光柔媚光暈的小巷里。

  王怡蘋柔柔的笑開來,"我知道他們要我們表演什麽了,‘成人秀'是不是?"

  王豫杰吁了一口氣,疼惜的瞅她一眼,"下次別到這種地方來了,哥哥的心髒已有許久不曾這樣激烈的跳動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在勇氣尚未消失前說出心里的悸動,"我們還有‘下次一'還有這樣融洽愉悅的下次相處嗎?"

  "傻瓜!"他將她擁在懷中。"只要你別凶巴巴的提胡艷秋,我們還會有更多次的融洽愉悅的相處。"懷抱著軟玉溫香讓他得辛苦的抑制內心早被挑起的欲念之火。

  她笑逐顏開的回抱住他,嗅著他特有的魅惑氣息,開玩笑的道:"這次是你提起的,你要受罰。"

  摟著她成熟的婀娜曲線,王豫杰自覺他的自制力愈行愈遠,他慌亂的吸了一口氣,略微推開她緊貼的擁抱,"該罰什麽?"

  王怡蘋潤潤下唇,眨著那雙舞著情欲的水翦星眸,啞聲道:"親我一下。"

  "呃?"他愣住了。

  她輕咬下唇,努力的調整混亂的心跳後,踮起腳,快速的親了他的面頰一下即回身朝巷口邊說邊跑,"我自己回去。"

  他不由自主的撫著她柔軟的唇瓣輕觸過的臉頰,內心激蕩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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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15 00:06:2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許瓊如坐立不安的在客廳與門口來回走動著。

  曾明右不忍的將她拉到椅子坐下,"你別這樣好不好?你明知道郵差都是下午兩點才會到我們這里送件,而現在才一點而已。"

  "我等不住,你就別拉我了。"說著,她又站起身走到門口。

  自從三天前徐老太太跟許瓊如說了那本雜志的事後,她就在鎮里的書店買回了所有當期的雜志,但卻遍尋不著徐老太太看到的那本雜志。而後,她又驅車到屏東市區找了不同的雜志,但仍是無功而返。

  像只無頭蒼蠅焦慮難耐的許瓊如直到曾明右回來才一語驚醒夢中人,因他要許瓊如直接去跟徐老太太要她孫女的電話,查明她孫女手上是哪一本雜志。

  之後,雖順利的聯絡上她孫女並得知那本是新出刊的"現代雜志",但他們夫婦倆花了一天在屏東縣市,甚至到高雄大都會區卻仍找不到那本雜志。

  而後,再次打電話給徐老太太的孫女得到出版商的電話後,再向他們查詢哪一個書店有販售他們的書時,卻意外得到一個"因特殊原因,雜志已全面回收"的消息。不得已,他們只好再求助徐老太太的孫女,麻煩她將那本雜志寄給他們。

  等待的時間總是最長的,隨著時間滴答滴答的過去,許瓊如不知已進進出出幾回。終於,她看到騎著腳踏車的郵差遠遠過來的綠色身影,趕忙跑向前去,"有我的掛號包里嗎?"

  年輕的郵差笑了笑,瞥了跑到她身後的曾明右一眼,再從左側的大包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信封交給她,"這里。"

  許瓊如一拿到手就趕忙拆封。

  年輕的郵差接過曾明右遞過來的印章蓋了手上的紙條後,又再將印章交回給他。

  曾明右朝他說了聲,"謝謝!"語畢,趕忙返身追上邊走邊翻閱雜志的妻子。

  事實上,他的心情並沒有妻子來的慌亂,覺得畢竟徐老太太人雖硬朗,但視力總是不如以往。只是看著妻子一改以往無力的態度,而積極的要看到這本雜志,他也不忍說些潑她冷水的話。

  沉溺在思緒的他突地注意到妻子身子一僵隨即全身顫抖,他皺起眉頭,大步的走近她,發現她晶亮的明眸盛滿淚水,猜想是她的希望落空,他心疼的擁住她,"沒關系的,瓊如,我會繼續找我們的女兒,你別難過。"

  "我......我......"許瓊如涕泗縱橫的搖搖頭,"我找到我們的女兒了,明右。"

  曾明右錯愕的瞪著她,再順著她帶笑的眸光落在她顫抖的手指比著雜志中王怡蘋那張恻著半邊臉的照片。欣喜的淚光在瞬間占領他蒼老的眼眶,他伸出同樣顫抖的手撫著王怡蘋那張與妻子年輕時幾乎無異的美麗臉孔。

  是了,這一定是他們的女兒,他們終於有女兒的下落了,兩人相擁而泣,多年的陰霾盡掃。

  他們回到客廳,仔細的閱讀那篇東展集團董事長王錫因未來女婿自殺而批評女兒王怡蘋的嚴厲報導。

  其實這一星期前的"舊聞"電視報紙都有小篇幅的報導,但現在社會亂象多得數不清,因此這個新聞很快就被淘汰掉了,而他們夫婦雖也看到這則新聞,但由於報導中都沒有相片出現,他們也沒有將這則新聞放在心上。

  "我們上台北去找王錫,或許是他從哪個販嬰集團手中買走我們的女兒的。"許瓊如迫不及待的起身道。

  曾明右贊同的點頭,感覺到年輕的旺盛精力再度回到這個年老氣衰的軀體。

 清晨時分,微蒙的霧氣盤踞在整個奧萬大山區,啁啾的鳥聲、楓紅的森林,一片人間仙境。而此刻在奧萬大森林游樂區的偌大停車場內,王豫杰也在這美妙的晨喚聲中醒了過來。

  他坐起身,雖感覺到在車子睡了幾小時的身子微微酸痛,但凝視著躺在另一個放低座位上,蜷曲著身子,蓋著他長外套的王怡蘋,他俊美的臉上不禁抹上一層滿足感,而俯下身輕輕的撥了撥她遮住面頰的秀發系向耳後,再坐直身子。

  自從一個多星期前那場PUB的脫衣秀後,他和王怡蘋的關系起了微妙的變化。在公司,他們很有默契的仍維持以往冷淡以對的兄妹關系,以杜絕同事間的揣測及王錫知情後不可知的情緒反應。

  所以,他們一家三口在外人看來仍是三條平行線,而林文仁的事在媒體很快的拋棄這個舊聞而轉向其他更猛更火辣的新聞後,似乎也被他們刻意的遺忘了。

  於是他們盡情的享受下班時間的愉悅時光,看海、看夜景,甚至買個披薩可樂在其中一人的住處暢談青少年及童年相扶相持的事。其間,兩人也會很有默契的跳過王錫對王怡蘋的無理責打、胡艷秋及林文仁這兩個介入他們親密兄妹間人物的所有話題。

  而胡艷秋這一個星期多來,也很意外的沒有再來找王豫杰,直到前天在商場朋友的調侃下,他才知道她這些日子和一個歸國華僑打得火熱。但他沒有生氣,覺得這頂綠帽子他已戴了許久,他甚至希望這一次胡艷秋能找到真愛,主動的解除婚約。因為他自始至終所在意的都是王怡蘋,那一個從小跟在他身後,在他呵護的羽翼下卻仍心痕累累的妹妹。

  王怡蘋吟了一聲,在穿透玻璃的晨曦中睜開眼。

  看著她仍如十幾歲時愉快的伸直了雙臂再坐起身來的動作,王豫杰不由得笑了笑。

  "哥哥早醒了?"她揉揉眼睛道。

  "嗯,好一會兒了。"

  她揉揉手臂,嘟起嘴,"都是哥哥不好,不肯在盧山那家高級的蜜月館住宿,要不,我們還可以泡泡溫泉、睡個好覺,也不用兩個人窩在車子里睡覺,害我全身都怪怪的。"

  王豫杰疼惜的點了她小巧的鼻頭一下。自從恢復以往融洽的相處關系後,怡蘋再也不是那個冷眼以對的妹妹,而是一個卸下面具,懂得調皮、懂得開心、懂得埋怨的妹妹。"誰教你要挑周休二日的時間來這兒湊熱鬧,那間飯店只剩一間蜜月套房。"

  "那又怎樣?"她開玩笑的白他一記,"我早說過不介意兩人同住一間房,是你怕你妹妹會攻擊你。"

  "那我也早回答過了,"他學她的語氣道,"昨天是月圓之日,我怕自己會變成一匹狼,所以我們還是繼續往上走,欣賞夜色,再窩在車內小睡一覺,這樣我比較沒有時間變成狼。"

  聞言,她笑開了嘴,望向車窗外點點晨光在滿山的楓紅葉間舞著璀璨之曲,而此時,幾輛大型的游覽車也進入停車場。

  王豫杰低頭看了手表,"才早上六點,"他看了游覽車魚貫下車的人潮,"我們若想擁有一個較清靜的欣賞空間,是該出發了。"

  王怡蘋看看那些背著背包、穿著厚重的年青老少,正圍著小圈圈聆聽領隊說話,開心的點點頭,"我們要跑第一,哥哥。"語畢,她打開車門,外面沁涼的空氣頓時襲人,她吸了一口氣,"哇,好冷哦,已經出太陽了呢!"

  他笑笑的搖搖頭,"外套、手套都穿上再下車,你沒看那群游客一個穿得比一個還要厚重?"

  她吐吐舌頭,聽話的穿戴完畢,就迫不及侍的下車。看著王豫杰也套上淡綠色的外套、手套下車後,她又俏皮的走過去挽著他的手,"我們這樣看起來一定家極了一對恩愛非常的情侶。"

  這句話再次撥動了他內心的情弦,他沒有回話,挽著她漫步在這片浪漫的楓葉林中。

  從她建議來奧萬大欣賞楓紅開始,他的心就陷入兩難當中,眷戀的心一方面既想加長和她的相處時間,一方面卻又怕自己把持不了愈來愈沸騰的如火欲望。

  只是期望相處的渴望仍是壓過掙扎的理性,他們從北一路南下往三義,再到埔里、霧社,至盧山時已是夜晚了。無庸置疑的,盧山溫泉大飯店里的招待人員將他們兄妹視為一對夫妻或情侶,熱情的建議他們住宿他們的蜜月大套房,而那也是僅存的一間房間。

  王怡蘋並不排斥兄妹同住一間,甚至她也坦言很想重溫以前他呵護她時一起共眠的感覺,但他拒絕了。

  因為他覺得就她和林文仁的相處情形觀來,她雖然懂得一些男性的性需求,但那僅是"理論",所以單純的如一張白紙的她,並不明了男性在性渴求時的那股奪人理智、血脈憤張的沖動。而讓他不相信自己,寧願一路看山看景的直奔奧萬大,在將自己弄得疲憊萬分,也制服了欲火的因子後,才肯安穩的小憩一番。

  王怡蘋低頭撿拾了一片紅潤的落葉,上面的紋路還很滑順,她喜孜孜的將它放到王豫杰的手中,"送給你。"

  他若有所思的笑了笑,"謝謝。"

  "哥哥在想什麽?"她不解的看著他把玩手中的楓葉。

  "沒有。"凝睇眼前這張不遜滿山楓紅美景的純淨美麗臉蛋,他為曾有的欲念感到慚愧。

  "沒有?"她調皮的朝他眨眨眼,"我不信。"

  "真的沒有。"

  她故裝不悅的直視著他,"不是說好私下相處時絕不隱藏內心的思緒。"

  他點點頭,卻不知該如何坦承對她不曾斷續的愛戀與欲望。

  王怡蘋背過身,低聲的建議道:"我們今天先忘記我們的兄妹關系,假裝是一對情侶好不好?"

  王豫杰愣了愣,"怡蘋,你......"

  她突地回過身來奔向他,抱著他的腰哭哽咽道:"其實我還是最愛哥哥的,我的心里一直只有哥哥,我只想和哥哥在一起。"在經過幾番的天人交戰後,她還是說出內心翻滾不斷的掙扎情愫。

  "可是我們......"他眉心交鎖,"我們無法自欺欺人。"

  "我可以也願意這樣自欺欺人。"她抬起頭來直視著他,"我好愛好愛哥哥,今生今世再也不可能有人能替代哥哥,就這麽一天好嗎?"

  他喟歎無語,神情復雜。

  "哥哥!"她出聲喚道。

  良久,他才搖頭道:"我們不該將問題愈弄愈復雜。"

  "不會的。"王怡蘋啞聲懇求,"我這一個多星期來,不也能謹守在妹妹的本分上嗎?只是在歡樂的神情之後,我也渴求哥哥以一個男人的身分來安撫我求愛的心,不行嗎?"

  "你不該胡思亂想的。"王豫杰別開臉。

  "哥哥不也渴望我嗎?"

  他的心猛地一震,狠狠地倒抽一口涼氣。

  她柔柔的枕在他的胸口,神情堅定的道:"我可以感受到哥哥身體所發出的訊息,我們渴求著彼此。"

  他蒼白著俊臉,拉開彼此的距離後,故意朝著右前方正朝他們這兒走來的游客走去,試著改變圍繞在兩人間的異常氣息。

  "哥哥!"王怡蘋咬著下唇,晶瑩的淚珠滑下眼眶。她太躁進了嗎?可是她愛的好苦,也掙扎的好苦,或許她該隱忍不說的,也許因為這樣,她會再次破壞彼此好不容易恢復的熟稔......

  王豫杰在凝視著兩個約五歲大的男女孩童開心的在楓樹下追逐的身影,無措與混亂的思緒已漸漸平息下來。他重新綻放笑意,同過頭,望著凝睇著他的王怡蘋叫道,"快過來啊,我們不是要當第一名的游客嗎?已經有人趕上我們了。"

  她慌亂的拭去淚水,趕忙的跑向他。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明白那份濃得化不開的層叠愛戀還是得將它沉澱在心坎的最深處,而這將是他們今生最無奈的默契。

  王錫從對講機的螢幕中看著曾明右夫婦失望離去的身影後,忿忿的推動輪椅回過身子瞪視著站在客廳的楊煥強。"看看你是怎麽辦事的?他們前前後後近一個星期都來這兒要求見我談談怡蘋的事。"

  楊煥強目露精光,這一對從屏東上來的夫妻最近老是在公司及王董的住家一再央求和王董見面懇談王怡蘋的事,而且從那名叫許瓊如的婦人與王怡蘋面貌相似判斷,她可能就是王董謠傳中那名偷人的老婆。但猜測歸猜測,王錫的個性陰陽怪氣,他早懂得不去過問自己不該知道的事。

  "那本現代雜志的創刊號在發現三天後已全部回收了,而那些回收書現在全堆積在我們倉庫的一角,我也已經吩咐過倉管不可以將那些書外流,所以現在我總不能跟這對夫婦要回他們手上的那一本雜志。"他就事論事的道。

  王錫怒不可遏的拍桌咆哮,"你給我聽清楚了,絕對不能讓他們和怡蘋碰面,另外,快點去安排我昨天跟你說的新計畫。"

  楊煥強點點頭,轉身離開。

  事實上,他知道曾明右夫婦有機會可以和王怡蘋面對面,可是他們卻僅僅是遠遠的探視,未曾接近她。至於王錫所說的新計畫,他覺得有一絲絲的遺憾,因為這個新計晝雖能讓他銀行戶頭增加好幾個的數宇,但他卻沒有機會享用王怡蘋。

  台北街頭的一家咖啡廳內,曾明右夫婦有一口沒一口的啜飲著香濃的咖啡,但因心情沉重,他們都是食不吃味。

  上來台北一個多星期了,他們遠遠的看著打扮得現代典雅的王怡蘋,也察覺到從東展集團下班後的她天天和王豫杰四處兜風的事。

  看著她愉悅中卻又帶點愁云的眉心,夫婦倆在了解到他們這對兄妹異常的頻繁接觸與對視中隱隱壓抑的愛意,內心已有七、八分明白。

  只是苦於無法接觸到王錫,多次要求見上一面卻被拒門外,公司如此住家亦如此,他們曾考慮直接找王怡蘋談,但又怕嚇壞了她,所以總是隱忍著上前認她的沖動。

  而在翻閱了那本雜志後,他們實在找不到雜志社回收的緣由,因為那一篇篇的文章大都是一些明星政要的八卦新聞,與坊間其他雜志並無兩樣。所以他們去拜訪雜志社,並從一名編輯口中套出,他們因刊登了王怡蘋的照片而被商界稱為"藏鏡人"的王錫以七折的價格收購所有雜志的事。

  由於兩人以往都在警界服務,因此他們隱隱嗅出一股不尋常。按理判斷,王錫該是相當注重隱私權的人,所以他才不讓自己及兒女的照片在媒體上曝光,但他為何以這樣息事寧人的態度來處理這事?那名編輯還說照他在商場上的強悍態度一定會控告雜志社,沒想到他竟這麽簡單就放過他們?

  思此,曾明右放下咖啡,"我們去找陳長春幫忙,他現在當上局長了,也許有人脈可以幫幫我們的忙,查查王錫的身分背景。"

  許瓊如點點頭,認為目前也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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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15 00:06:4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一身黑衣的楊煥強潛入王豫杰的住所後,從客廳的酒櫃上拿出他這幾日和王怡蘋秉燭夜談時,習慣性所唱的白酒里丟入幾顆"強力春藥"再放回原位後,便離開隱身在路口的大樹旁。

  沒有多久,看到王豫杰偕同王怡蘋說說笑笑的進入房子後,他陰沉一笑,為了執行王董交代的新計畫,他可是暗暗觀察王怡蘋近兩個星期後才敢行動,也多虧了這兩星期的觀察,要不然,他怎麽會知道在公司仍是冷淡來冷淡去的這對兄妹一下班後全變了樣,兩人親密的不得了,活像一對濃情蜜意的情侶?

  楊煥強撫撫下巴,從口袋里拿出迷你望遠鏡窺視屋內活動情形。哼,看來這對兄妹原本就有問題,難怪王董要他找機會先讓這對兄妹亂倫纏綿後,再將胡艷秋找來,讓他們兄妹慚愧得無地自容、身敗名裂。只是他不懂的是先前的計畫是以打擊王怡蘋為主,為何王董連兒子也不放過,要他們共遭世人唾棄?

  從望遠鏡中,看到同坐在沙發椅上的兩人已分別啜了白酒,神情間已起了變化,他嘴角微揚,雖然他也很期待看王怡蘋的胴體,但只要一想到是兄妹倆在做那檔事,自己就倒足了胃口。

  "算了,一個小時候我再回來,順便將夜夜春育的胡艷秋從男人的床上拖過來。"喃喃的道完,楊煥強轉身離開。

  此刻在屋子內的王豫杰只覺全身血液沸騰,一波又一波高漲的欲望令他的身體疼痛難耐。多日和怡蘋獨處下來,他的欲火雖強,但總能適時的壓抑下來,但這會兒怎會心醉神迷,不能自己,恨不得一把將她抱到床上?

  "我突然覺得很不舒服,怡蘋,你先回去。"他勉強的抓著最後一絲理智將外套拿給她。

  王怡蘋在那杯帶有春藥白酒的效用下,全身燥熱,眼神帶媚,她不由自主的撫著火熱的胸口,"哥哥,我這兒好熱好熱。"

  他用力的搖搖頭,意欲甩掉那愈來愈奔馳的欲火,但卻看到她已開始寬衣解帶,"怡蘋,你干什麽?"

  "我......我不知道,可是我好難過,哥哥。"從沒有肌膚之親的經驗,王怡蘋無措的不知該如何排解如火燒的狂飙欲望。

  然而,在她貼向王豫杰壯碩胸膛的刹那,她感覺到那股火焰稍稍平熄,那股燥熱難耐也稍微好轉。沒有多想,她摟緊他,柔嫩的唇瓣在他頸間磨蹭,無言的懇求他的愛戀。

  王豫杰最後的一絲理智在她柔軟軀體的接觸及愈來愈渴欲的火海燒灼下遠離,除了占有她外,他的腦袋一片空白。

  在春藥的催化下,兩人猶如乾柴烈火,身上的衣褲一件件的落地,直至王豫杰位在二樓的臥室。

  兩對黑眸閃爍著狂野欲火,兩片舌糾纏吮弄,兩人雙雙跌入床鋪。隨著王豫杰帶著魔法般的挑逗雙手來回的在她裸程的胴體撥弄下,王怡蘋閉上眼睛偷悅的享受這美妙的調情愛戀。

  在情欲泛濫的氣息下,"兄妹"這兩個宇早已遠揚,他們像對多年離別的戀人般狂熱的爆發沉睡在心坎深處的濃愁愛意,恣意的尋對方的性感帶,一步步的奔向萬丈無垠的璀璨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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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來、起來!你們給我起來!"胡艷秋怒氣沖沖的對著床上相擁而眠的兄妹倆吼叫。

  半個钟頭前,和她也有一腿的楊煥強突然打了手機給她,還神秘兮兮的要她過來王豫杰的住所看看。於是抱著好奇的心,她從床頭上拿了那串已近一個月沒有再使用的備份鑰匙後開車過來。

  一進門,在看到客廳散亂一地的男女衣服時,她心里已有個譜,便一路往主臥室而來,只是她怎麽也沒想到,王豫杰身旁的女伴竟然是王怡蘋!

  王豫杰困難的睜開眼,他覺得頭重腳輕,但身體似乎曾經經過一場又一場的愛欲洗禮,有著效愛後的舒暢感。是了,他作了好長的一個夢,在夢中,他和怡蘋瘋狂的做愛,一次又一次的共舞天際。

  在蒙胧的焦距對上站在床前,胡艷秋漲紅的氣憤麗顏時,他直覺的要坐起身來,才發覺他的手臂枕著依著他睡的妹妹。刹那間,那些鮮明的亢奮纏綿襲人渾沌不明的腦海。天,他和怡蘋是真的合為一體,他們竟......

  胡艷秋冷冷的睨視著他再看向顯然因多次的肌膚之親而墜入沉沉夢鄉的王怡蘋,瞧她嘴角帶笑的甜美臉孔,胡艷秋咬咬牙,一個箭步的跳上床去,揚起手就要甩她一巴掌。

  王豫杰即時的拉住她的手,用力一扯,將她帶到另一邊的床沿後,他走下床再從衣架上拿起睡袍套上。

  他深深的吸了一 口氣想平復復雜的思緒,但難以抑制內心慌亂的強烈自責又一湧而上,他怎麽會對怡蘋......他搖搖頭,凝睇著眼前怒眼相視的未婚妻,"你要做什麽?"

  "做什麽?"胡艷秋鄙夷的看著他,"叫醒那個不要臉的‘小姑'啊。"

  "你......"

  "我怎樣?她是你的‘妹妹'、我的‘小姑',但就不知道你們‘兄妹'兩人赤身裸體的躺在同一張床上做什麽?"

  王豫杰面色蒼白的瞪視著她,可是他仍不明白自己怎麽會無法克制欲念的和王怡蘋上了床?

  王怡蘋在胡艷秋的叫罵聲中清醒過來,她眨眨眼,惺忪的腦海並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你醒來了?我的小姑!"胡艷秋極其不屑的瞄著她。

  "這......我......"絲綢被下,王怡蘋意識到自己一絲不掛的身子,也發現稍早前,她似乎和王豫杰恣意的發洩累積了多年的愛欲......她慌亂的看向站在另一邊床沿,身上穿著睡袍的他,"這......你......我們......"

  "哼,別再裝無辜清純,也別吞吞吐吐的!"胡艷秋嗤之以鼻的雙手環胸,"你們兄妹倆竟做這種事,實在令人作嘔。"

  兄妹倆無言以對,他們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感情,可是仍不明白彼此為何會在今晚擦槍走火。

  胡艷秋來回的打量他們兩人,一個念頭陡地閃過腦海,她刻薄的道:"你們這對兄妹老早就亂倫了,對不對?而我和林文仁其實只是一個利用的工具,讓外人不會猜測你們這對兄妹情侶?"

  "你再胡言亂語,小心我將你轟出去。"王豫杰沉著俊臉怒道。

  "哎呀,惱羞成怒了?那不就是被我說中了。"她抬高下颚。

  "胡艷秋,你......"王怡蘋氣結得說不出話來。

  "也真難為你了,在應付你這個妹妹愛人之馀還得撥出時間和我溫存。"胡艷秋頓了頓,鄙夷的搖搖頭,"可是其實你不用這麽辛苦的,我在外面有數不清的男人,何況,一想到你們兄妹倆也做這種事,我連想都不願回想我們的做愛情形。"她裝模作樣的作惡一番,"真的太惡心了!"

  默默無語的王怡蘋抓著絲被的手愈握愈緊,她看著臉色泛青的王豫杰,覺得她的身上還有著他溫柔卻又狂戀的味道。"你根本沒有資格說哥哥,你才更令人感到惡心,居然還大言不慚的在哥哥的面前說你外頭有數不清的男人。"她也仰起下颚冷聲道。

  胡艷秋臉色丕變,駁斥道:"那是豫杰放任我的結果,而我現在終於明白他為何對我如此放任,而你為何對林文仁不屑一顧,因為你們早就搞在一塊了。"

  "不許你胡說!"王豫杰放聲嘶吼。

  "那又如何?"王怡蘋直勾勾的瞪著任愣的胡艷秋,"我和哥哥原本就相愛,是你介入我們的。"

  "怡蘋,你......"王豫杰傻眼,他沒想到她會向胡艷秋坦承她對自己的感情。

  "真是不要臉,這種亂倫的感情還敢這樣大剌剌的說?"胡艷秋啐了一口,忿忿的從中指拉下訂婚戒指扔向她,"好啊,你們相愛,那這戒指也給你,看你能不能在眾人面前也大方的承認要當你哥哥的妻子?"

  "艷秋!"

  "王豫杰,老實告訴你,我對你是沒什麽感情,在眾多情人間,也有比你強的人,只是對你,我總覺得留著不用,棄之可惜,不過......"她無所謂的聳聳肩,"現在我不這麽想了,我不要一個和自己親妹妹亂搞的男人,那太令人惡心了。"語畢,她隨即揚長而去,留下靜默相對的兄妹兩人。

  良久,王豫杰從衣櫃里拿出一件長襯衫遞給王怡蘋。

  她沒有接過手,反而起身摟住他,"哥哥會怨我嗎?"

  他靜靜的凝睇著她溢滿濃情的明眸,心想,他們已回不了頭了,奔馳的愛戀癡狂已經脫缰了,他們再也回不了頭了。他堅定的唇瓣柔柔的吻上她的,彷佛這是一個承諾未來的呵護之吻......

  沒有意外的,在胡艷秋住處等待的楊煥強在一個多钟頭後,就看見她神色鄙夷的走了進來。

  她一見到他就連珠炮的說著王豫杰兄妹令人作惡的亂倫行為。

  楊煥強安靜的聽完後才陰沉的笑了笑,"為了補償你那些氣壞的細胞,我教你撈一票如何?"

  "撈一票?"她愣了愣。

  "將這個內幕賣個報章雜志應該有不錯的利潤吧?"他的嘴角泛起一抹邪邪的笑容。

  胡艷秋明白的嬌笑道:"這是很好的建議,而且我也不必多費唇舌向我父母解釋我為何不要這個婚約。"

  楊煥強得意的笑了笑。一切都在王董的掌控之內,他可以很快的回去覆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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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條聳動的新聞在商界發燒蔓延,人人都在談論著報紙上刊登東展集團少東王豫杰和親妹妹王怡蘋的亂倫奸情,其未婚妻胡艷秋親眼撞見忿而解除婚約之事。

  王怡蘋呆坐在家中看著報紙上那些聳人聽聞的暧昧辭句,"哥哥一定是看到今早的報紙才會要我待在家中不要出門的,那......"她難過的搖搖頭,"怎麽會這樣呢?"

  昨晚哥哥送她回家後,她想了一夜,不由得擔心起自己對胡艷秋那段孟浪的話會引起什麽軒然大波,結果今天就......

  透過窗口,她面色蒼白的看著一些到她門口指指點點的鄰居及一些早就守候在外的媒體記者。她太沖動了,哥哥此時一定很難過,她雖不在乎他人的目光,可是哥哥會,因為他從不曾遭受嚴厲的批評指責,不像她,老早在爸爸的拒愛責罵下練就一身冷眼看世事的心態......

  她陡地站起身,走到化妝台,塗上口紅為乾淨的臉蛋增加一點血色後,再看看連身鏡,她拉拉身上早已穿戴整齊准備上班的套裝,旋即走出房門。她要一人擔下所有的指點與責罵,她不要哥哥受到傷......

  見她走出大門,媒體及群眾一時蜂擁而上,王怡蘋深吸一口氣,要自己勇敢的面對眾人鄙棄的不屑目光。"其實是我誘惑哥哥的,這件事跟我哥哥一點關系也沒有,是我勾引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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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王豫杰和王怡蘋雙雙站在王錫的面前。

  王豫杰心疼的瞥了她一眼,覺得連續一星期將他排拒門外的她已憔悴許多。

  其實他一直想和她獨處,問清楚她為何要將所有的責任獨攬,可是她卻不肯給他機會。今天,她總算離開住所,然而,見到守候在門外的他卻只是淡淡的跟他說她要離開台灣,隨即一言不發的開車前來王錫的辦公室。

  而王怡蘋的眼神堅定,她已打定主意要到另一個國家生活。她累了,雖然她並不介意待在這個眾人指點暗罵的世界過活,可是她知道為了讓哥哥能恢復平靜的生活,她一定要離開。

  "爸爸,我想出國再進修,費用方面我自己負擔。"王怡蘋面色凝重的道。

  站在父親的身恻,她很清楚的注意到他的身體僵硬了一下。

  看著父親冷漠眼神中微微泛起的森冷目光,王豫杰進一步道:"怡蘋想再充實自己,而且最近連連發生的事......"他頓了一下,對父親對他和妹妹發生的事不聞不問感到心寒,"讓她遠離別人是非的目光也好,是不是?爸。"

  "哥哥,我自己的事我和爸爸說就行了。"她禮貌但生冷的回道,刻意拉開他們之間好不容易恢復的熟稔,因為若不這樣,她很怕自己會再貼近他溫暖的胸膛尋求慰藉。

  "怡蘋,你......"王豫杰不解的皺起眉頭,"我們應該要共同面對問題,那件事絕不是你一人的錯。"

  王錫伸出手指向他,"怡蘋都向媒體承認是她勾引你的,你就別沾惹她,出去!"

  "可是爸,事情不是如此,我先前已跟你解釋過,是我主動的!"

  "胡扯,難道要我召開記者會改說是你主動,然後讓這個新聞愈滾愈大?出去!"他不容抗拒的嚴聲道。

  事實上,對王怡蘋願意跟媒體說是她誘惑王豫杰的事,王錫可是高興得不得了,畢竟一開始他想折磨的只是王怡蘋,但曾明右夫婦的出現,讓他不得不犧牲王豫杰,其實他對王豫杰還是有一份淡淡的父子情。

  "哥哥還是出去吧,我想和爸爸單獨談。"王怡蘋靜靜的道。

  王豫杰再瞥了面無表情的她一眼後,內心的沉重感更重,暗歎一聲,"那......我出去了!"他轉身開門步出,再回身關上門,走了幾步後,又覺不妥的回身站在緊閉的門邊。

  因為最近發生這一連串的事件以來,王錫不但從沒有給過王怡蘋一點點的關切,甚至不掩飾對她的厭惡之情,所以他擔心王錫又會對她動粗。

  在一片窒悶不響的寂靜中,王錫首先打破沉默,將桌上的文件夾叠起放在桌子的右側,"你剛提的那事就再商量,我現在沒空。"

  王怡蘋面無表情的凝視著眼前那張陰沉卻又略顯病容的父親。她早不奢望他的愛了,只是這回一出國,或許她不會再回來了,所以她才會刻意的來見爸爸。

  "爸爸,我來跟你說出國的事,其實只是‘告知',至於你的同意與否,那並不是重點,對不起,爸爸,這就是我要說的,我要走了。"沉重的壓力緊背負心頭,王怡蘋早已承受不住。

  王錫怒視她一眼,"你說什麽?"

  "爸爸,我已經長大了。"

  "你這是什麽態度?"他大聲的駁斥,蒼白的臉轉為怒紅,口氣更顯出他的不快。

  她冷冷的看他一眼,"公司的事沒有我也能一樣運作,哥哥和楊煥強的能力都很強,沒有我,你也一樣生存的很好,可是我呢?我必須在別人的有色目光下生活......"她苦澀的笑了笑,"有時候我真懷疑我不是你的親生女兒。"

  "胡說!"他怒氣高漲愈說愈大聲。

  "爸爸,我真的不了解你,更不明白看著成為眾矢之的我,你為何也能不聞不問?你到底將我視為什麽?"王怡蘋雙手壓在桌面,一雙冷峻的星眸直直的勾視著他。

  "啪!"王錫揚起手重重的甩了她一巴掌。

  她當場愣住,不可置信地盯著他。他打了她?她顫抖的手輕輕的撫上紅腫發熱的左頰,震驚的淚水已不自覺的潸流而下。

  而在門外的王豫杰在驚聞那一聲巴掌聲早已沖了進來。怡蘋的所請雖被拒絕了,可是爸再次打了她?!天啊,他竟愚蠢的認為在她剛剛那一句又一句的質疑問句下,爸會感到一絲絲不舍內疚......

  "你長大了啊?"王錫仍怒氣沖天的對她咆哮。

  "爸,你為何打怡蘋,她說的話有錯嗎?"王豫杰下意識的將目泛恨意及怨對的妹妹擁入懷中。

  "哼!"王錫轉動輪椅背對他們,"你們的丑聞已經讓我這個做父親的連頭都抬不起來了,連在我面前都摟摟抱抱的,還有臉要求逃出這樣的生活?"

  "爸,你......"王豫杰臉色丕變。

  而王怡蘋則掙脫出他安慰的擁抱。

  王錫暗暗冷笑,隨即作假的垂下雙肩,狀似哀憐,"人在哪里跌倒的就該從哪里站起來,逃避是方法嗎?再說,受人嘲諷又如何?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爸,我已經跟你解釋過了,是我主動。"王豫杰急著擔下所有的責難。

  "哥哥,不用說了。"她以毫無感情的語調說著。

  "怡蘋,你沒有必要承受這些的,那一天都是我不好,是我......"

  "哥哥不要再說了,再提那件事只會讓我更難堪罷了,就讓我們都忘了好不好?"抹掉淚水,她匆匆忙忙的轉身離開。

  王豫杰瞥了父親的背影一眼,趕忙追上去。

  "怡蘋,等一等!"他在樓梯間拉住她,仔細的打量她脹紅的左頰,"回我那里,我幫你上點藥。"

  "不用了,我沒事!我也不是當年要你照顧的小妹妹了。"她冷漠的道。

  他無言的看著她,"爸他......"

  王怡蘋別過臉,不想再聽,"我走了。"撫著左頰,她繞過他欲離開。

  "怡蘋,你為什麽還是對我冷冰冰的,在我們發生......"他倏地住了口,神色懊惱。

  她的眼里閃過一絲脆弱,可是很快的又恢復冷漠,她再度繞過他。

  "等一等。"他再度攔住她。

  "我對每個人都是這樣的,哥哥,我想走了。"她抑制著湧起的那陣鼻酸道。

  "可是我是你的......"

  "哥哥!"她冷聲接下話。

  "怡蘋!"

  看著他,她苦澀的吞下那聲哽咽。這就是她的悲哀,為什麽她愛的人是哥哥呢?

  王豫杰也無言了。他要說什麽?說他愛她?強制的將她留在身邊承受他人鄙視的目光?

  "哥哥,我真的好累了。"再也不想說什麽,她戴上保護自己的面具,大步的離開。

  他目視著她纖弱的背影,一股憐惜之心徒然升起。他永遠也不明白爸到底是以什麽樣的心態來看待怡蘋的,他只知道爸惟一給予她的,只是加深她繼續帶著落寞的面具,以那顆冰封的心迎接來來往往的人群。

  "最後一步了,而我等的日子也來臨了。"王錫陰沉中帶著得意,他推著輪椅到窗口,注意到王怡蘋的車子已到他的住處了。他很快的弄亂自己的儀容並裝出一副疲倦樣。好戲該正式上演了,他的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王怡蘋作了個深呼吸後,抬起頭來看著眼前這楝豪華別墅。爸爸今早在辦公室甩了她一巴掌後,為啥又在夜晚來臨時打她的手機要她來他的住處一趟?她撫了撫仍然微微刺痛的臉頰,內心不禁忐忑起來。

  她抿抿嘴,在傭人的指示下,她訝異的來到以往的"禁區"--父親的臥室。一進門,她錯愕的看著今早還嚴厲的父親竟病恹恹的癱坐在輪椅上,臉色蒼白。

  "怎麽了,爸爸?"王怡蘋抑制住心中對眼前這突兀畫面引發的波動,雙手握拳以止住快步接近他的沖動。

  "你過來。"王錫啞著聲音,老態盡現。

  她戒慎恐懼的走過去。

  他慈愛的拍拍她的面頰,老眼略微濕潤。

  她瑟縮了一下但沒有後退,只是她一雙星眸不解的直盯著他,心想,她有多久沒見到他這麽慈善的神情了?

  "我很抱歉我對你一直不是很好,可是我是真的愛你,怡蘋。"他的眼眶紅了起來,眼淚快速的一湧而上。

  對這突如其來的愛的表白,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我生病了。"他難過的爬了爬泛白的發絲,雙手掩住臉龐、雙肩抖動,似乎正隱忍著極大的悲恸。

  "爸爸?"她仍充滿戒備的打量著他,但心中已隨著他告白的言語而上下悸動。先前那無血無淚、粗暴無情的爸爸,她知道如何去應付的,可是現在的他,一個老態龍鐘在她面前剖白自己內心世界、啜泣不已的他......

  "那、那里有一份報告。"王錫啞著聲音,顫抖的手指著櫃子的抽屜。

  王怡蘋依言走過去打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一個牛皮紙袋後,抽出里面的資料。馬偕醫院的檢驗報告?她不安的瞥向父親蒼老的臉孔再低頭仔細看那一叠報告。

  蓦地,她倒抽了一口涼氣,花容失色,"爸爸、你......癌、癌症?不可能的!"

  "是真的。"王錫的老眼淚盈,歲月似乎在幾分钟內,重重、毫不留情的刻畫在他臉上的皺紋,"其實爸爸不是不關心你最近發生的事,而是爸爸的內心也好苦,今天早上聽到你又要離開的事,我一時激動才會打了你,可是爸爸知道是爸爸不對,所以趕緊將你找來,希望你能幫爸爸一件事。"他羞愧的低聲下氣的請求。

  "幫忙?"她酸澀的道。

  "嗯,"王錫拭了拭淚,"你千萬刖告訴你哥哥我患重病的事,我會在他面前撐下去,你絕不能讓他知道這件事。"他頓了一下,待她困惑的向他點頭後,才又繼續道:"這是因為......因為......"他欲言又止,蒼白的臉上滿是為難與無助。

  "因為什麽?爸爸......"

  "你是個女孩子,爸爸很無理的要求你來做這件事,是......"他瞥了她一眼,聲音低沉,"我是怕那件事情若爆發,至少豫杰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可以無罪釋放。"

  "爸爸,你在說什麽?無罪釋放?"王怡蘋一頭霧水。

  "我......"羞慚的他久久不能言語。

  "爸爸......"

  他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後,從枕頭下抽出一張泛黃的照片遞給她。

  王怡蘋接過去,對照片中那張臉孔感到陌生,"這是......"

  "這是爸爸年輕時的照片,當時我是個小混混,偷竊殺人都做過,不過,在遇到豫杰的母親後,為了徹底脫離黑道,我去整型,想改頭換面重新面對人生。"

  聞言,她暗忖,哥哥的母親不是她的母親嗎?爸爸為何單指"豫杰的母親"?

  王錫歎了一聲,繼續扮演著報復計畫中最重要的角色及台辭,"如今,我在社會上已享有聲譽了,沒想到卻被當年也一起混的兄弟給認了出來,還到辦公室來向我勒索五十億,當時林文仁也在場,我原本甩都不甩那個兄弟的,結果他卻殺雞儆猴當場敲昏了林文仁,事後又喂他吃了安眠藥作出自殺的假象,所以如果我不照做的話,他便要我的聲譽掃地,向警方指證我當年參與非法及討債殺人的事實。"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知道我很不應該對媒體說了那段將林文仁的死全歸咎在你身上的事,可是那也是讓問題簡單化,轉移警方的注意力,要不,一旦查出我以前的底細,那我......"他老淚縱橫的握住她的雙手,"我老了,怡蘋,我在乎的不是錢而是名,可是我哪有五十億元?除非掏空公司的資產,但那又牽涉到脫產,還有持有我們公司股票的投資人。"

  王怡蘋呆若木雞的瞠視著父親,震懾的心久久不能平息。

  "我好無力,可是我是個好面子的人,我不想也不願承受社會批判的目光,"他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盯著她吞吞吐吐的道:"你願意犧牲你自己嗎?"

  見她蓦地變了臉,他可憐兮兮的握住她的手,"怡蘋,我老了,又得了癌症,日子是不多了,照理是不該這樣要求你的,可是你......"他咬緊下唇,"就看在我撫養了你二十六年的份上好嗎?其實,我們沒有血緣關系,你是我在路上撿到的棄嬰。"

  王怡蘋怔愣的跌跪地上,腦海渾沌不已。她是棄嬰?

  "楊煥強也知道這件勒索的事,而且他也願意幫我,但他畢竟只是我身邊的人,跟我無親無戚的,若讓他一人擔,我......我對不起他,所以才自私的......要你......"王錫住口不語。

  她作了幾個深呼吸以平靜內心的波濤。養女,她只是一個養女,然而,可悲的是一個外人終究還是勝過叫了他二十多年的養女。哥哥!她和哥哥並不是親兄妹,但那又如何?昙花一現的喜悅......"棄嬰"一個多麽適合她悲哀人生的代名詞,她心灰意冷、了無生趣。

  "爸爸,我很高興你這麽坦白的告訴我。"她拭去臉上的熱淚,站起身來,"就當是我報答你的養育之恩,你要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可是你會被判入獄。"

  王怡蘋深吸了一口氣,淡淡的道:"沒關系了,一切都沒關系了,何況當年爸爸若沒有扶養我,也許我早就死了。"

  "謝謝你,怡蘋!"王錫哭喊而出並緊緊的抱住她,然而,他的嘴角卻隱隱浮起一絲得逞的奸笑。仔細瞧吧!許瓊如和曾明右,他會讓他們的女兒好好的演出精采絕倫的好戲讓他們觀賞!

  對這個遲來的親情擁抱,王怡蘋沒有一絲喜悅,認為她的人生原來早就注定與灰色的世界相連......

  王豫杰神色凝重的注視著和他面對面的王怡蘋。"你何時和爸變得那麽好?"他單刀直入的問。

  原定五天前就要出國的她,不僅重回眾人指點的目光中,甚至在這幾天還反常的出人王錫的專屬辦公室並且和楊煥強走得很近,更一如反常的逃避他。再也無法忍受這些莫名其妙的變化,他再度守候在她的家門口。

  "我不懂你在指什麽?"她避開他的視線。而今他再也不是她親愛的哥哥,他是她可以放心去愛的男人,然而基於爸爸所托的事,她卻仍只能將真愛放在心底。

  "你懂的,我要知道原因。"他凝重的直視著她。

  王怡蘋聳聳肩含糊的道:"只是拿些文件讓他簽署,談的都是公司的事,哪有什麽?"

  他不解的瞠視著她。她和爸驟然接近已讓他無所適從,何況亂倫的那則報導至今仍未完全降溫。由於她都是冷淡以對,因此他也找爸談過,爸近日雖然臉色較微蒼白,但爸火爆冷僻的脾氣及聲調則毫無褪色,對他的問題仍是一問三不知。

  "我說真的沒事,我累了,想上床休息。"她閃避他的目光越過他,並從皮包裹抽出鑰匙。

  王豫杰霍地奪去她的鑰匙打開門,一把將她拉進去再將門甩上,"看著我!"他搖晃著她削瘦的肩膀大吼。

  "豫杰,我......"

  "你和爸的關系我是最清楚,可是我不懂的是幾天前才堅定的要出國離開這些是非的你,為啥又突然改變主意留了下來,甚至和爸、楊煥強的關系也變了?而我呢?我這個做哥哥卻成了你的眼中釘?"他氣急敗壞的咆哮後,突然以詫異的目光直視著她,"這幾天你都改口叫我豫杰,這是為什麽?你以前一向叫我哥哥的。"

  "我......"王怡蘋低下頭來。自從知道他倆不是親兄妹後,她就改口了,因為她愛上的不是"哥哥",而是"豫杰"。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不懂,你為何會變得這麽多?"

  "我的心境有了變化。"她吞吞吐吐的含糊其辭。

  "什麽變化?"他迫切的追問道。

  "那是我私人的事。"

  "是啊,現在是私人的事,是你和爸私人的事,更是你和楊煥強之間私人的事。"王豫杰忿恨的牙齒間迸出話來。

  "你別這樣!"她抬起頭來局促不安的凝視著他。

  他猛吸一口氣,沙啞的放低音調問:"你是要自己坦白,還是要我逼你說出你怪異舉止背後所隱藏的心事?"

  "豫杰,你別這樣,我......"她語塞。他不會懂的!她目前已開始進行掏空公司資產的事,逐步的以票據及股權轉讓的方式取得現金後再匯到瑞士銀行Jackson的戶頭,因此她總是膽戰心驚,日日難安。

  Jackson是爸爸口中向他勒索的兄弟,而他會選擇瑞士私人銀行,是因銀行經理人雖知是非法所得,但不會過問顧客錢的來源,甚至會保密的為他們進行洗錢。屆時,就算要找到這個關系人也是難如登天,幾乎沒有挽回的機會。

  王豫杰面無表情的瞪視著沉默不語的她半晌,隨即起身,"我去找爸。"

  "不、不,你......我......"她吞吞吐吐,不知如何開口。

  "沒關系,反正我現在是你們親子關系中的眼中盯,礙眼得根!"他譏諷的挖苦。

  "豫杰,你別這樣!"她受不了他對她的譏剌,在深吸一口氣後,她才輕聲道:"我對你說,但希望你能噤口,因為爸爸並不希望你知道。"她雙手握拳決定說出一部分的實情。

  他聞言稍稍釋懷,再次坐下來。

  "爸爸,他......他得了癌症。"王怡蘋困難的道出。

  "什麽?!"他震驚的喊出,一張俊臉瞬間變得蒼白無比。

  "這是真的,我看到檢驗報告了。"她低聲道。

  "為什麽不讓我知道?"王豫杰痛聲的低吟。

  "他不希望你擔心,而且你在外面的投資事業也都做得有聲有色的,他不要你為他分心。"

  她腸枯思竭的搜尋有力的藉口說服他,希望他不要再深究下去。她怕自己會招架不住,他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人,她無法面對他的冷嘲熱諷,但是為了報答爸爸二十六年的養育之恩,她的未來全沒了,而今她只能讓哥哥完全置身事外,才不會再度被她牽連。

  "可是......我是他的兒子。"

  "他要你好,比他更好,他不願在這時拖累你。"王怡蘋柔聲道。

  "這是什麽話?還硬在我面前裝一副堅強的嚴父樣。"他的面孔扭曲、內心傷痛不已。

  "這是他的苦衷,你別跟他計較。"她淚眼汪汪的說。

  "怡蘋,這......"他起身走近擁抱她,"真是苦了你,要你一個人承擔這麽多。"難怪她近日與爸爸會晤頻繁,而他呢?只會怪罪爸及怡蘋對他愈來愈疏遠。他吞下喉間的梗塞,低聲道:"楊煥強也知道?"

  她點點頭,"他是爸爸的左右手,對爸爸的感情也比我們深,你說他會不知道嗎?"

  他苦笑頻頻搖頭。

  凝視著他自責內疚的神情,她輕聲歎息。

  "你們兩人最近走得這麽近,也是因為爸?"在思忖一會兒,他還是鼓起勇氣問。

  她點點頭不敢回答,生怕話里會洩漏出她的偽裝。

  王豫杰深吸一口氣緩緩的道:"這次是因為爸的病,所以你......你應不會愛上他吧?"他屏住氣息等候她的回答。天知道,他是打從心坎底恐懼她會愛上楊煥強。論人才、相貌,楊煥強也是人中之龍,而怡蘋和楊煥強從未有過交集,近幾日的密切相處,會不會日久生情?可是就算她愛上楊煥強又如何?他只是哥哥能說什麽?

  王怡蘋擦拭臉上的淚珠,離開讓她依戀的溫暖胸膛。她怎麽可能愛上楊煥強?眼前這個男人才是她用心愛了多年之人,可是她不敢坦白自己對他的情感,縱然知道他倆毫無血緣關系,但她比以前更沒有資格了。遺憾的是這段絕望的情感曾經出現過一絲生機,卻是無緣!

  她的未來......她苦澀的想著,一旦公司成了空殼子,無法再支付正常的應付款項後,她就等著被捕入獄,而她這一生都將被烙上印痕。若再擔下林文仁的死以保住爸爸的"名聲",那她可能連自己的這條小命都保不住了......

  見她陷入沉思,王豫杰惶恐不安的搖晃著她削瘦的肩膀,"為什麽不回答我?怡蘋。"

  不要多想了!搖搖頭,她擠出一絲苦笑,"不會的,豫杰,我只當他是另一個哥哥。"

  "另一個哥哥。"他愕然的注視著她。

  "嗯,你也是哥哥啊。"她苦澀的道。

  "我......"他愣愣的,不知該如何接口。

  深情的眼眸兩兩相望,兩人心中的愛戀都是苦不堪言。

  "我突然想到還有事要做,我得出去了,你待會兒走時再幫我關上門。"王怡蘋撥開他熾熱的雙手,轉身逃離那層緊緊環繞他倆的奇異氣氛。再過五天,一張近四千萬的支票就會跳票,到時所有的事就會攤在陽光底下了,所以為了不連累上他,她要盡可能的疏遠他,而爸爸也將在明天安排哥哥到美國參加考察以避開屆時的偵查。

  王豫杰沉默的凝視著她。上天究竟在開什麽玩笑?他難道成為煩人的第三者?可是他能阻撓她嗎?她愛跟誰在一起,他又有何權力反對?畢竟他只是她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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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15 00:07:1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寒冷的夜,天空微微飄著細雨,警局辦公室內,陳長春看著匆忙走進的曾明右夫婦。

  一個多月前這兩位多年的同侪突然找他幫忙調查王錫的事,而就著多年累積的人脈,他總算為他們查到一些足以令他們振奮的事。

  "長春,哦,不,陳局長,你不是說有進展了?"曾明右焦慮的道。

  最近王豫杰兄妹亂倫的新聞令他們亂了方寸,因為他們可以確定這對兄妹絕對不是親兄妹,但是他們又沒有任何證據去平反媒體的報導。

  因此,在顧慮到女兒悲痛的情緒時,他們只能頻頻按捺著將她擁入懷中撫慰的沖動,遠遠的看著她重回人群,冷漠的承受眾人的指指點點。

  陳長春近六旬的臉孔沉穩的笑了笑,"上回說過了,我們是老同事,還是叫名字比較習慣。"

  許瓊如拍拍丈夫的手,"長春,有什麽進展了?"

  "先坐下來吧!"他示意他們在長椅上坐下來,再從辦公桌上拿出一個卷宗走到他們的對面坐下身來,而後,從卷宗里拿出兩張照片放在桌上,"你們覺得這兩個男人有什麽雷同處?"

  "林彥新?!"看著其中一張他們曾聯手捉拿的累犯照片,兩人異口同聲的驚叫出聲。

  "再看看這張照片。"陳長春拿起另外一張,"這是幾年前一名狗仔隊攝影師異想天開的想揭開王錫這個人稱藏鏡人的面貌而拍攝的,只不過沒有一家雜志媒體敢用,據說王錫早就放過風聲,只要任何一家媒體沒有經過允許刊登他及家人的照片,他絕對要控告對方到關門為止。但這次,他處理現代雜志的態度已令許多知情的雜志社蠢蠢欲動,畢竟現在‘時機歹歹',他們覺得若王錫因此就以七折收購所有雜志,那利潤還是很高的。"

  曾明右夫婦仔細的打量起王錫的照片,覺得他的面容和林彥新雖然有一段差距,但是那對心機深沉的眼睛卻和林彥新相同。

  "看來,你們也看到我所說的進展了。坦白說,我懷疑王錫就是林彥新,雖然他的面貌與以往相距甚大,但找個人整型並不是難事,只是人再怎麽整型,卻無法將眼睛整型。"陳長春信心滿滿的道。

  "可是他已經死了。"曾明右駁斥道,"當年是我親手抓到他的。"

  "我知道,當時我們是一隊的,但是在幾個月後,他在上訴仍被判死刑的押解到監獄的路上發生意外。"

  "是,當時車子失速沖入海中後,隨即起火爆炸,你認為他還有可能活著?"曾明右接過話搖頭道:"同車的同仁及罪犯無一幸免,他能活著?這怎麽可能?"他仍無法置倍陳長春的猜測。

  "可是他若是在車子沖入海中之前就逃出呢?"他提出假設。

  "這......"曾明右怔住不語,他並沒有想到這問題。

  "我這輩子永遠也不會忘記林彥新的眼睛。"默不作聲的許瓊如突然開口道,"他是林彥新,我能確定,而他現在化名為王錫撫養著我的女兒,欣翎一定是被他抱走的。"

  當年她也是追捕他的辦案人員之一,為了完成任務,她還假裝愛上他,以取得他的信賴,進而了解他所有的交易動向。一旦他沒死,他一定會找機會報復地的,而抱走她的女兒就是他最陰沉的報復。她暗忖。

  "這個假設是成立的,因為在我所有得到的資料中,王錫的背景是一個謎,沒有人知道他來自哪里,只知道他在最初招募了一批商界的精英成立東展集團,之後很快的就在商界占了一席之地,另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的雙腳不良於行,若我猜的沒錯,也許是那一次意外造成的。"陳長春補充道。

  許瓊如緊緊的握住丈夫的手,感謝上蒼,他們還是找到最重要的環節了。

  由於他們已多次的前去央求見王錫,知道他應該已有所准備,所以三人在一陣目光交集下,他們便開始討論如何在不傷害王怡蘋的情形下揪出王錫的狐狸尾巴。

  只是專注討論的三人怎麽也沒想到,第二天王怡蘋就成了被收押禁見的犯人。

  東展集團董事長王錫的掌上千金王怡蘋瞞天過海,有計謀的掏空公司資產,使得東展集團一夕歸零......

  才抵美國四天的王豫杰錯愕的看著隨行人員慌張的交到他手上的報紙,心想,這怎麽可能?他出國前公司的運作還一切正常?他臉色蒼白的繼續往下看--

  王怡蘋不說二話就俯首認罪,而所有的罪證都指向她......楊煥強則因聽命行事,暫時斥回但不得出境,而王怡蘋則被拘提收押。至於資金的流向目前仍在追查中......

  看完後,他面色凝重的看著他的隨行人員,"我們馬上回台灣。"

  在前往機場的路途中,王豫杰仍是滿腹疑云。他是了解怡蘋的,她絕不可能做出掏空資產的事,何況,錢的事一向是爸在掌控,為啥爸卻連個邊也沒沾到?

  就算怡蘋和爸近些日子的相處轉佳,但一向強勢的爸也不會因此就將錢的管理權交到怡蘋的手中,莫非爸因為自知日子不多,而移交給怡蘋?然而再怎麽樣,他都不相信她會掏空公司資產,他一定要回去查個清楚!


  一回到台灣的王豫杰馬不停蹄的直奔王怡蘋被收押的看守所,卻意外的看到曾明右和許瓊如這對哭腫了雙眼的老夫婦。

  凝視著許瓊如那張和王怡蘋相似的臉孔,王豫杰怔件許久。難道她是他們未曾謀面的媽媽?"你是......你是我和怡蘋的......"他困難的張口道。

  許瓊如不待他說完話就搖搖頭。她的心混亂不已,好不容易才在昨晚得知王錫的真面目,但由於王錫已躲過刑責的二十年追訴時效,因此他們也拿他沒轍。

  最後,他們考慮以柔性的方式找王錫出來談判,請他將女兒還給他們,怎知今天報紙就報導了女兒因掏空資產等罪,昨晚午夜就被捉來看守所。

  陳長春疲憊不堪的踏出會客室,剛剛和王怡蘋的再次接觸後,他知道要幫曾明右夫婦救回這個女兒可能相當棘手。

  "長春,她怎麽說?"曾明右夫婦一見到他,趕忙站起身跑到他的身邊。

  他面色凝重的搖頭歎息,"現在所有搜證到的資料、線索全都指向她,而她也坦承所有的罪刑,另外,我們也問了她前未婚夫自殺的事是否和她有所關聯,她也坦承自己因要報復王錫從小到大對她的責打怒罵,才計晝掏空公司資產,但卻被林文仁知道了這件事並揚言要對王錫說,所以她才設計陷害他,也就是林文仁也是死在她的手中的。"

  "這是不可能的,我的女兒不會這樣的。"許瓊如淚如雨下的道,"我女兒是冤枉的,她是無辜的。"

  "我們的女兒絕不會做那種事的。"曾明右緊擁著妻子心痛的附和。

  "可是她跟著王錫,也就是林彥新二十多年,如果他存心報復你們,他會如何教導她?"陳長春語重心長的提醒。

  夫婦倆相對無語。林彥新是壞事干盡的人,會利用他們的女兒犯罪以報復他們,這是極有可能的事,可是他們不得不承認,這近一個月來的奔波,他們只是遠遠的看著王怡蘋,根本沒有和她面對面聊過。

  王豫杰呆滯了大約三秒,才消化了他們剛剛的對話。他難以置信的瞪著許瓊如,"你就是我們的媽媽?而剛剛怡蘋承認了一切罪行,這是不可能的!怡蘋沒有那麽深的心機,她不可能殺林文仁也不可能掏空公司資產,還有我爸王錫也就是‘林彥新'......這......"

  曾明右穩住內心的沉痛拍拍顯然有些無措的他,"怡蘋是在襁褓中被你爸抱走的,可是你不是我們的孩子。"

  "我不懂。"王豫杰頻頻搖頭。真希望這是惡夢一場,可是他知道這是真實的。他沮喪的揉著疲憊的雙眼,他已經一天一夜沒阖眼了,一路上,他也曾以手機四處聯絡爸,卻聯絡不著,連楊煥強也找不到。

  他不懂,他真的不懂,為何他們之中沒有一人有問題,卻偏偏是怡蘋?而且,她為何要承認罪行?他從小和她一起長大,她是面冷心善,連一只螞蟻都不敢殺的人,怎么可能殺人?

  陳長春將從警局帶來有關於林彥新的檔案及照片遞給王豫杰。

  他沉默的看著照片中陌生的年輕臉孔,發現照片中的人有雙和父親一樣冰冷的眼睛。

  "王錫其實就是林彥新,只是他整了型,也換了身分。"陳長春靜靜的道。

  王豫杰將照片及檔案交給陳長春後,深吸了口氣,試圖讓渾濁的腦袋清醒些。他直勾勾的看著擁著許瓊如的曾明右,暗忖,襁褓中的怡蘋?整型的爸?

  陳長春拍拍他的肩指指許瓊如,"你會說覺得她是你的媽媽是因為她的面貌和怡蘋很像,是不是?"

  "嗯。"他點頭道。

  "我跟你說一個故事,或許你就能明白了......"陳長春娓娓道來林彥新和曾明右夫婦的那一段仇怨糾葛。

  語畢後,看著怔愕不語的王豫杰,他問出了問題的核心,"其實你應該知道真相對不?你是她哥哥,而且從這陣子的報紙報導可以得知你們還是很相愛的一對戀人,當然誘惑與勾引之說,我們不是不相倍,因為,曾明右他們夫婦倆在前一陣子曾多日的跟隨你們,所以我們都心知肚明你們是真有情感存在,絕不是單一所稱被催化的情欲,因此,你也應該是最明白她的個性,她是有可能掏空資產還殺人的。"

  王豫杰沉默無語。他的思緒渾沌!然而,若這個故事是真的,那爸對怡蘋的態度就能得到理解,因為她是辜負了爸的信任及真愛的女人所生的女兒。

  "你還沒有回答我,王先生。"陳長春繼續追問。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僵硬的扯動嘴角。

  "王先生,"曾明右挺直腰桿嚴肅的直視著他,"其實你也不是王錫的親生兒子,因為根據警局的檔案,他是個性無能者,根本無法生育。"

  王豫杰猛吸一口氣大聲喝道:"你不要胡說!"

  "我們沒有胡說,事實上,我們都查過了,你和怡蘋身分證上的母親欄都寫著‘母不詳',所以如果我們沒有猜測錯誤,你應該也是被抱走或是領養來的孩子。"

  "這是不可能的!"他咆哮的吼道。

  陳長春走到曾明古夫婦面前低聲道:"別一次跟他說那麽多,他承受不住的,所以我想讓他們兄妹倆見見面,事情也許有不同的轉機。"

  "我也想見見我的女兒,長春。"許瓊如低聲哀求。

  "別這樣,瓊如,女兒現在需要的,絕不是一對突然跟她相認的親生父母,你明白嗎?"曾明右柔聲勸慰。

  她頓了頓,含淚的點點頭。

  陳長春回過身走向王豫杰,"你去見見王怡蘋,你們可以談一談,至於她是不是有罪,我想你比我們看得清楚,是不是?"

  他無措的點頭。

  曾明右夫婦凝視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心中不禁默禱一切問題都能迎刃而解,他們的女兒也能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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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終於爆發了,紙終究包不住火!王怡蘋獨坐在看守所的一角,思忖著自己的命運。不知為何,這樣的結果反倒令她松了一口氣,成為代罪羔羊,她絕無一絲怨言,甚至對楊煥強,她也毫無怨尤的擔下他的罪行,反正,她已看淡生命。

  來回的看著這冰冷的看守所,她的心里是異常的平靜,輕歎一聲。哥哥現在應該還在美國吧?他知道公司被她掏空的消息了嗎?他會火速的回到台灣嗎?不!她不要他看到這樣落魄的自己,可是......她若對自己坦誠些,她是希冀再見哥哥一面的,這樣子不管她被判了任何刑罰,她也能了無遺憾。

  搖搖頭,她淡淡的笑了笑。怎麽可能?他人在美國啊!也許當他知道這事而趕回台灣時,她就已經......一想到此,一陣鼻酸突地湧上,盈溢的淚水在眼眶里直打轉。

  "王怡蘋,有你的家屬來看你。"警察說完後,便帶著她前往會客室。

  一路人王怡蘋只納悶的心想,她被收押禁見,為何還能會客?殊不知法院已解除禁見。

  "怡蘋!"透過玻璃,王豫杰著急的大喊,並拿起話筒。

  "豫、豫杰?!"他不是在美國?王怡蘋高興的迎向他,但在接觸到那冰冷的玻璃,明顯的提醒她現在的處境時,她不禁倒退兩步,一張燦爛的笑臉馬上變得黯然失色。

  "怡蘋,你過來啊!"他激動的抓著話筒呐喊著。"他們怎麽敢?怎麽敢將你關在這?"他心疼的叫嚷。

  她捂住幾欲出口的嗚咽,吞下陣陣翻騰而上的心酸,慢慢的走向前拿起話筒,真的能見到他、聽到他,她竟變得懦弱不已?!她努力抑制滿懷的酸苦。

  "你說話啊?怡蘋。"他使盡力氣的喊著。

  她拚命的搖頭而淚流不止。

  "你抬起頭來看著我!"王豫杰扯開喉嚨大聲嘶吼,一張俊臉也因此漲紅不已。

  她仍低著頭對他頻頻搖頭。

  "你是無辜的,我一定要救你出來。"他拍著玻璃。

  "不!"王怡蘋吞下喉間的梗塞對著他大喊,"我是有罪的,你不要理我了,我求求你。"

  "怡蘋,為什麽?你明明是無辜的,為什麽要承認你有罪?你不可能掏空公司的資產,你對錢財一向淡然,你怎麽可能會去做這種事?還有林文仁學長......"他嘶叫。

  "是,都是我做的,我討厭林文仁,所以我殺了他,還有爸爸,爸爸對我的惡劣態度你不是不知道,我忍了很久很久,所以為了報復爸爸,我做了這些壞事,你懂嗎?所有的事都我做的,所以我不是你口中無辜的人,你走!你不要理我了。"她緊握話筒。她必須將所有的罪過一人獨攬,她不要哥哥受到牽連,也不希望哥哥再次因她而成為世人指點的焦點,她要離他遠遠的......

  "怡蘋,你明明不是這種人為什麽要胡說?這到底是為了什麽?"

  "我要報復,我厭惡爸爸、厭惡林文仁!"

  "你在睜眼說瞎話,你若要報復爸,你不用等到這個時候,至於林文仁,他當你的未婚夫已有八年了,你們之間一向是平平淡淡的,哪有什麽厭惡可言?"王豫杰氣急敗壞的大叫。

  "我說是我就是我,我心機深沉,我計畫了許久,你明白了吧?"

  "騙人、騙人,全是騙人的!公司的金錢掌控一向是在爸的手里,他......"王豫杰倏地住了口,曾明右夫婦的話在瞬間進入腦海,難道......難道爸真是為了報復他們而將他們的女兒抱來扶養,但最終卻是要將怡蘋推入死牢?

  他的腦海一一浮現父親及楊煥強狂妄的笑談中曾提及林文仁的死。一開始他就懷疑過爸,可是他說服自己說爸不可能會那麽做,而且他也不該斷章取義......而今,他們兩人一身清白,怡蘋卻是重罪加身?這事爸和楊煥強一定也有參與的,否則怡蘋哪有機會掏空公司資產?

  那怡蘋是為了爸而心甘情願的當代罪羔羊?可是她一向和爸不和,不!不對,那是在爸患癌症之前的事,等等!一個念頭忽地掠過腦海,他怔了怔。癌症?爸一向和怡蘋相處不佳,為何會將自己罹患癌症的事先告知怡蘋而不是對他說?

  他意想意不對勁,甚至對父親的病症都起了懷疑。不!不會的,爸絕不會狠心的設計陷害自己女兒的!但若怡蘋確實是爸仇人的女兒......那位傷心落淚的伯母與怡蘋傷痛的臉孔是如此的相像,難道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這一切都是爸的計謀,而怡蘋則是爸二十多年仇恨下的報復棋子,怡蘋,她......何其無辜?

  長長的沉默像是一道陰寒的冷風來回的吹襲著兩人孤寒的心坎。

  良久,王豫杰凝視著她,"你別太傻,讓爸給利用了,仔細想想他以前是怎麽待你,而他現在又是怎麽待你的,你一定知道什麽的!"見她一語不吭,他心痛極了,"怡蘋,我......我愛你啊,你忍心就這樣離開我?你承認殺了林文仁就是死罪,你知道嗎?"他沙啞著聲音,第一次向她表達隱藏在內心深處二十多年的情感。

  王怡蘋呆住不動,哥哥,他......

  "我愛你,我要你活著出來。"他眼角濕潤的道。

  再也抵抗不住他聲音里的濃濃愛意,她伸手向前,遲疑不決的手顫抖的貼向玻璃。

  王豫杰痛心的隔著玻璃緊貼她的手,不舍的雙眸緊緊扣住她閃著淚光的秋瞳,他心疼的看著她那纖弱的雙手,"你知道嗎?我愛你好久、好久了,可是我們的兄妹關系......"他頓了一下。不!也許真如那對夫婦所說的,他們根本不是親兄妹。他柔柔的看著她,"都沒關系了,是不是都沒有關系,我就是愛你,怡蘋,我愛你。"

  她欣喜若狂,但這份喜悅只維持了三秒,她的臉再度黯沉下來。她不能愛他,她沒有權利!她是個將死待罪之人,跟他承認心中的愛意又能如何?不!她絕不能害他。

  蓦地,她用力的收回自己的手,淚眼模糊的看著怔愕不明的他。她至今仍不明白爸爸為何在一個星期前才告訴她是個棄嬰的事?或許她提早知道還能和哥哥發展一段誠摯的感情,可是來不及了,這時的她必須狠下心、硬下心......

  王怡蘋咬咬牙冷聲道:"你愛我?可是我只當你是哥哥啊。"

  "可是我們可能不是兄妹,若你真的是......"王豫杰吞吞吐吐的道。

  她詫異的瞠視著他並打斷他的話,"你知道了?我們不是親兄妹,而我只是個爸爸撿回來扶養的棄嬰?"

  他倒抽了一口冷氣,"你......"

  "爸爸也跟你說了?是什麽時候的事?"她咬著下唇搖搖頭,哭笑的道:"不,就算什麽時候知道又如何?"

  王豫杰的心緒亂成一團。天啊,她真的不是他的親妹妹,爸跟她說了,爸到底在打什麽算盤?

  王怡蘋冷聲冷語的打斷他的思緒,"不管我們是不是親兄妹,重點是我不愛你,你聽到了嗎?我不愛你啊!"她已淚如決堤,心緒即將崩潰。

  "你......你騙人!你抬起頭來看我。"他的臉色蒼白無比,全身有如置身冰窖。

  "騙人?有必要嗎?"她的語氣仍舊冷冰。

  "你......"王豫杰語塞。

  王怡蘋吞下心中那股泛酸滋味,"我不會愛你,這輩子都不會的!"她捂住嘴巴,以止住到口的嗚咽。天知道,她是費了多大的自制力才說出這句自欺欺人的天大謊言。

  "你騙人!"猶如同一頭受傷的猛獸,他大力的碰撞玻璃,此擊引來旁邊的警察制止。

  "你走、你走!別再來煩我!"她掩住耳朵將話筒掛上,不聽不聞不看他的癡與淚。

  王豫杰怅然呆立,無聲的眼淚沿著鼻梁滑落而下。他的心碎了!混亂的思緒令他無所適從,他該怎麽整理這些糾纏不清的環節?

  再凝視她一會兒,他沉默無語的離開會客室,無視曾明右夫婦及陳長春關愛期盼的目光,他大步的離開看守所。

  此時的他實在無法面對任何人,他對一切感到懷疑驚懼,他的心不夠堅強,他怕自己會因此出賣爸,畢竟目前的他還做不到大義滅親。

  王豫杰渾渾噩噩的回到住處,卻意外的看到等候在門口的胡艷秋,而她的身邊還有一名高大英挺的男士。

  打扮妖娆的胡艷秋不屑的瞄了他一眼,再從皮包里抽出一串鑰匙扔到地上,"王豫杰,鑰匙還給你,從此以後我們是毫無干系了,當然,你可別怪我將你們兄妹亂倫的事告訴記者,這是你先不仁,別怪我不義。"

  她原本就打算在那則亂倫新聞退燒後才回來將鑰匙還給王豫杰,不過今天又爆發王怡蘋掏空資產及殺害林文仁的事,她相信他也沒空跟她算帳。

  胡艷秋將婀娜的身軀倚向身旁的男友親密的邊說邊走道:"哼,要不是楊煥強通知我那天來這兒看好戲,我還真的想不到他們兄妹倆會搞在一起呢,也許林文仁就是發現這個秘密才會被王怡蘋害死的,說真的,今天要不是你陪我來我還不敢來見他呢,誰曉得......"

  聞言,王豫杰一把沖向前去,抓住她的手,"你剛說什麽?是楊煥強通知你來看我和怡蘋......"

  "痛死人了,放手!"她用力的想掙脫。

  見她身旁的男友已變了臉握緊拳頭要揍他,王豫杰霍地放開她的手,"是楊煥強要你來的?"

  "是又怎樣,還多虧了他,要不然我不知道要被你們蒙多久。"她不耐的撇嘴道。

  聞言,他跌跌撞撞的沖到車庫開車離去。他必須找到楊煥強,他要問清楚楊煥強為何知道他們當日會發生乾柴烈火的情欲?

  在來回的前去楊煥強及父親的住家數趟後,王豫杰仍是無功而返,但令他最不解的是,行動不便一向深居簡出的父親居然也不在家,不過,這番折騰下來,他的心倒是冷靜許多。

  他走到酒櫃,拿起自從他和王怡蘋發生肌膚之親後就不曾喝過的那瓶白酒,回想著當日情景。那天,他們仍同以往般的買了一些餐點回家聊天,不過,兩人在喝了一小口酒後即欲念難耐,甚至連餐點都沒吃就同墜情欲深淵......

  他倒了一小杯,輕啜一口,再喝一口,覺得胸日的燒灼感再度回籠,一股高漲的性欲瞬間充斥了全身的細胞。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丟下酒杯,三步並作兩步的沖到浴室沖了好幾次的冷水澡後,才將那股奔騰狂熱的欲望逼退。

  那瓶酒被人做了手腳了,是誰?楊煥強嗎?為什麽要這麽做?他是爸的左右手......王豫杰感覺到一個真相隱隱約約的要浮出格面。他大步的步出浴室,換上乾淨的衣物後,拿著那瓶白酒開車先前往一名醫生友人的診所。

  在友人確定白酒里被放了多量的催情激素後,王豫杰再度驅車來到父親的別墅。他已經可以確認幕後的主使者一定是爸,因為他的住所設有保全,而楊煥強卻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他的家中放藥後,再安然離開,究其原因,一定是爸將他的鑰匙交給楊煥強的。

  幾分钟後,來到王錫位於新店別墅,王豫杰怒氣沖沖的就直往父親的臥室而去。

  傭人林媽見狀,趕忙喚住他,"王董還沒有回來!"

  "沒關系,我上去看一看。"

  王豫杰來到父親的臥房,覺得這兒的裝潢雖然豪華,但給他的印象就像父親般冰冷無情。

  他打開每一個抽屜,不知道自己想找什麽,又能查出什麽,但內心有一個聲音慫恿著他來這個"禁區"尋找答案。

  蓦地,看到那份馬偕醫院的檢驗報告時,他頓了一下,將放在床上,而這時,他也注意到枕頭下面有一小角泛黃的紙張。

  他將紙張抽出打開,發現原來是一張照片,翻過面,他赫然的看到在警局里見到的那張林彥新的照片。天,一切的疑問都明朗了,爸對怡蘋的態度......他苦澀的想著。

  "林彥新!"他喃喃的念著,紙張下還有一張泛黃的書夾,上面寫著"林彥新今日消失,王錫明日重生!"

  一切的疑問都有了解答,只是......他眼眶泛紅的道:"為了報仇,爸,你居然不惜犧牲我的名譽?而怡蘋也喚了你二十多年的爸爸!"他哽咽的搖頭,"冷血動物,這就是你嗎?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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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15 00:07:31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陳長春興高采烈的在細讀警方連續兩個星期來對王怡蘋資產掏空案的調查報告。

  事實上,在他們派員暗中跟隨王豫杰一個多星期後,他們就掌控到許多有利的證據。其中包括王豫杰拿了一瓶白酒到友人那里檢驗,還有一份偽造的癌症報告至馬偕醫院求證一事,爾後,在連續幾晚監視他回到王錫的住處並呆若木雞的看著一張照片數個小時後,他們就請檢方強制到王錫家中搜索,也順利的搜到那張"林彥新"年輕時的照片。

  在一番抽絲剝繭後,他們從王錫當年的人脈追查,找到當年幫他整容的醫生林順丞,而林順丞也已答應出庭作證證實他的身分。同時他們也希望由證實王錫的身分,來使王怡蘋說出整個內幕,而不至於成為犧牲者。

  這是他們僅存的有利線索,因為在掏空資產案及林文仁命案方面,王怡蘋已將前因後果說得頭頭是道,再加上所有文件的進出及款項的匯出也只有她的簽章。

  至於那瓶被加了激情藥液的白酒,王豫杰在檢驗後的當天晚上就將它倒掉,因此在這一部分,他們無法進行更進一步的追查。

  "那只老狐狸已經注意到我們揭發了他的假面具,他身邊的左右手楊煥強已經找了殺手要殺林順丞。"陳長春看了手表一眼,"快了,待會兒就有晚報刊出老醫生林順丞被殺身亡的消息了。"

  曾明右瞅了信心滿滿的他一眼,"你都做好安排了?"

  "嗯,他找的那名殺手剛好欠我一份人情,這次特別幫我們演出戲,再來,那份晚報全世界就只有發行一份,那是要送給更換住所,一直隱身在林產新悄悄租賃的外雙溪別墅。當然,既然他和我們的對峙已明朗化,所以在他看了報紙標題後一分钟,我們的人就會以他涉嫌殺死林順丞將他抓來,一到明天出庭應訊時,再讓林順丞出面指認,或許能逼他說些什麽事實也不定,當然,這是一項賭注。"

  "我明白,最重要還是怡蘋要松口,對不對?"許瓊如憂心仲仲的握緊丈夫的手。

  "嗯,明天就是法院審判的日子,我能做的還有一件事,就是帶你們去見見怡蘋。"陳長春朝他們笑了笑。

  "真、真的?"許瓊如的臉孔發亮,她等了兩個星期,就是等著陳長春能說出這句話,"那她,她知道我們是誰?"她眼中噙著淚珠。

  "我已將你們之間和林彥新的恩恩怨怨大略說了一下,還有馬偕醫院那份假的癌症檢驗,甚至連這份調查報告也破例的讓她看了,可是......"面對他倆期待的臉,陳長春不忍再說下去。

  "可是如何?"夫婦倆心焦的問。

  他揉揉緊皺的眉心,"她始終沉默無語。"其實,陳長春心里也明白,沒人會相倍一個養育自己二十多年的父親只當自己是一個報復的工具。

  許瓊如哭喊道:"她一定不相信,我知道她不信對不對?"

  "瓊如,唉!"曾明右也無言。

  為了王怡蘋,他們夫婦倆近日更蒼老許多,尤其是許瓊如,鎮日以淚洗面,而每天來往於警局與住宿的飯店,就是想多了解案子的進展。

  "先和她見個面吧,其他的留給上蒼安排了。"凝視著他倆焦慮的神情,陳長春喟歎一聲的和他們到看守所的會客室後隨即離開。

  "欣翎、欣翎,哦,不!怡蘋、怡蘋......"許瓊如悲喜交加的隔著玻璃叫道。

  王怡蘋走向前,面對這名親昵叫她的陌生女子,她訝異於女子相似的臉孔,所以當許瓊如顫抖的手碰觸到玻璃時,她立刻反射性的後退一步。

  "怡蘋,嗚......"面對這張完全不友善的臉,許瓊如難過的靠向丈夫。

  "別急,慢慢來!"曾明右低聲安慰她,接著拿起話筒正視著王怡蘋,見王怡蘋怯怯的也拿了話筒貼向耳朵才道:"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們是誰。"

  王怡蘋默默無言,但不安的眼神在他們之間游移。

  "你仍相信那個小人是你父親?"曾明右心痛的道,"你是認賊作父,你知道嗎?"

  許瓊如在旁是泣不成聲。

  王怡蘋仔細的打量這對傷心的夫婦。不知為何,看到他們,她的心竟沒來由得起了一陣心悸,這令她不安,他們是陌生人,她為何會有這種感覺?可是要她相信這陌生人是她的父母......

  "你仔細看看,你和你母親有著同樣的臉孔。"曾明右繼續說。

  這她知道,在第一眼看到這傷心欲絕的婦人時,她就知道,可是她的心拒絕相信,她不能,她無法相信爸爸扶養她二十六年全是為了復仇?他在她的童年時一直是個愛她疼她的爸爸,而且,前些日子,他還說他愛她......她不知道、她好無助,她好想見哥哥,可是她被收押禁見,哥哥,他現在好不好?而這對夫妻為啥能破例的來看她?縱然內心波濤洶湧,但自始至終,王怡蘋都是一臉的淡然,讓人絲毫不察她心中的波動。

  "怡蘋!"曾明右夫婦齊聲喚她。

  王怡蘋仍舊沉默。

  "怡蘋,有哪一種父親甘願犧牲自己的女兒求得自己苟活?有哪種父親刻意的將自己的女兒往死因里送?"許瓊如拿著話筒哭喊道。

  "不要說了!"王怡蘋仍面無表情,但略微顫抖的聲音已洩漏出她內心的不安與悸動。

  "又有哪種父親見死不救,還落井下石的恨不得他的女兒被世人唾棄?"曾明右心疼的道。

  "我求求你,不要說了!"她緊握住話筒,彷拂這樣就能止住那一波波湧上心頭的苦澀。

  "他有什麽資格當你的父親?你說、你說!如果你是我的女兒......"說到後來,曾明言也忍不住的心酸淚流,而一旁的妻子早已泣不成聲。

  "你不明白,這是我自願的!"他們的親情流露突破王怡蘋的心防,使她哭喊而出,因為隨著他們的每一句話都有如一記快鞭狠狠的抽向她的心房。她不願面對啊!在這看守所的數日中,哥哥及陳局長的說辭、調查報告,還有經馬偕醫院證實爸爸那份體檢表是偽造的事實,這些都在她的腦海不停回蕩,她好害怕陳局長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你自願的?所以不是你,對不對?"曾明右直直的睇視著她。

  "不!是我做的!"王怡蘋嘴硬的答覆。

  "醒一醒吧,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麽單純。"他忍不住對她咆哮。

  "別逼我了,你們走,走啊!"

  "怡蘋,你爸爸說的都是真的。"許瓊如顫抖著聲哽咽道。

  "爸爸?"她一愣,瞪視著曾明右,"不,不是你!走啊,你們......"她扯著喉嚨大聲的嘶叫,感到自己的心好痛好痛。

  "怡蘋!"許瓊如再次哭喊道。

  "我不相倍,聽見沒?別逼我了。"她滿臉淚痕的哭訴。

  "怡蘋!"曾明右老淚縱橫。

  王怡蘋掛上話筒捂住耳朵,緊閉雙眼。她不要信、不要聽,更不要看那兩張悲痛不已的臉孔,尤其是那張酷似自己,哀傷的淚臉小她這樣就好了,就好了!她對未來及生命都不眷戀了,他們為何不放過她?

  "怡蘋......"許瓊如哀戚的看著女兒。

  "讓她一個人好好想想吧,瓊如。"曾明右朝她搖了搖頭。

  "可是我的女兒......"

  "走吧!"

  他們依依不舍的回頭再看女兒一眼,希望明天的宣判能將她再度帶回光明的世界。

  楊煥強神采奕奕的回到王錫位在外雙溪的住所。"一切都辦好了,王董。"他將剛剛在門口拿到的晚報遞到王錫的面前。

  王錫挑高眉頭,滿意的看著報上昔日黑道名醫林順丞被一槍斃命的消息。"好,很好,你去休息吧,等明天事情一了,我們就飛美國,到時瑞士銀行那筆錢也可以做個安排了。"

  楊煥強明白的笑笑後轉身回到房間休息。

  等此事一了,"林彥新"將再度重生了。回想二十六年前,他被送往監獄的途中,因駕駛與另一名押解的警員在談笑而未注意前方路況,使得車子在轉彎時,失速的沖撞山岩後爆炸起火,隨即跌入海里。

  爆炸前,他幸運的被摔向一個濕熱黑暗的岩壁內,全身血跡斑斑再加上腿部的劇烈疼痛,昏厥過去的他以為自己玩完了,可是他醒了,也知道逃過死神呼喚的他該如何做了。

  由於警方的人都以為他死了,所以在他整好容、坐上輪椅後,他便以"王錫"的假身分,重新再度立足於社會,而後,他並差人偷走許瓊如和曾明右的新生嬰兒。

  他啃蝕了二十多年的仇恨一直是持續自己和殘廢的生命繼續搏斗的動力,為了報仇他可以日以繼夜的計畫,也可以在商場上闖出東展集團的名號規模後,再毀了它。

  其實瑞士銀行Jackson的戶頭是他開的,因此,怡蘋掏空資金所匯出的錢還是匯入他的口袋,所以他一點也不感到心疼,等事情過後,他就可以在任何一個國度過著富貴榮華的生活。

  只是原本的一切都很完美,但是在楊煥強跟蹤曾明右夫婦,知道他們和陳長春接頭後,他就暗自擔心,為了先下手為強,他只好指示楊煥強買通殺手殺了當年為他整型的林順丞。

  一旦林順丞死了,就沒有人能證實他的身分,而在確定怡蘋被判處死刑後,他和楊煥強也已飛到美國,到時,他會將這些事情親口告訴許瓊如,讓他們知道她的親生女兒是罪該萬死的死刑犯,讓他們嘗嘗那椎心的無助感......

  "哈哈哈......"一想到得意處,王錫不禁揚起陣陣笑意。至於豫杰,只是他撿來的一個棄嬰,就讓豫杰自生自滅吧,反正這個兒子一點也不親,這陣子他租屋在此,也打過手機告訴豫杰說他換地方住是因怡蘋太傷他的心,所以他想擺脫那些記者的追問,不過,這兒子卻連過來打聲招呼都沒有......

  蓦地,一群武裝刑警沖了進來,七、八支手槍全對著他。

  "這......"王錫錯愕無語。

  刑警拉起他的手一把將手铐铐住,"請你跟我們走一趟警局。"

  一會兒,在房間休息的楊煥強也被帶了出來,眼神是同樣的驚愕......


  法庭上,王怡蘋不解的看著右前方的父親和楊煥強。他們為何也在被告之列?手上都被铐了手铐?不過......她注意到父親的眼神並沒有落在她的身上,順著他怒焰沸騰的眼神望去,她倒抽了一口涼氣,發現他的目光是落在昨日宣稱是她父母的身上。難道......她頻頻搖頭,無助的眸子卻對上他們不舍的視線,蓦地,她的心一緊,她強迫自己移開那兩雙熱切的眼眸卻對上王豫杰憔悴心痛的目光。他瘦了好多?為什麽?她被收押禁見,完全不知道他這些日子的生活是如何?在一些相關程序後,法官宣讀她掏空東展集團資金、涉嫌殺害林文仁等罪,接著又以教唆殺人及殺人未遂等罪起訴王錫及楊煥強。

  "宣證人,林順丞。"

  "林順丞?"王錫及楊煥強互視一眼,怔愣不已,他不是死了?

  在他倆疑慮之際,林順丞和楊煥強買通的殺手都已從側門進入法庭。

  王錫的臉色刷地變白,渾身變得僵硬無比,"這......"

  "王錫!"楊煥強也不明白,那名殺手為何也在庭上,還有報紙?他手足無措的盯著王錫愈形難看的臉孔。

  "他為什麽還活著?"王錫從牙縫里迸出話來,一臉怒潮,"他為什麽還活著?"

  "這......我......"楊煥強害怕得說不出話來。

  "你這個飯桶!"知道大勢已去的他怒不可遏的愈說愈大聲。

  "這......冷靜點!"他提醒的道。

  "冷靜?哈哈哈......算了,這些對我來說已經夠了,可是我絕不會讓他們好看的。"王錫大聲雷吼,怒目瞪向坐在旁聽席上的曾明右夫婦。

  "安靜、安靜!"法官喝道。

  "去你的!我不會再被人判刑,沒有人,沒有一個人可以如此做!你聽到了沒?沒有一個人可以!"他虎視耽耽的轉向王怡蘋。

  "爸爸!"面對眼神凌厲的他,她遲疑無措。

  "林彥新,你想干什麽?"曾明右著急的大吼,王錫的神情令他倍感憂心,王錫要傷害他的女兒嗎?

  "安靜、安靜!"法官再次出聲制止。

  王錫的眼中早無法官的存在,他哈哈大笑,"對,我就是重生的林彥新,當年因許瓊如的虛情假意而被逮的林彥新!而你......"他突地將陰沉的眸光落在王怡蘋血色全無的臉上,"你真以為我愛你?"停頓一會兒,他面目猙獰的大吼,"錯了!"他泛起一絲冷笑,"我恨你!你聽見沒有?我恨你!你只是我復仇的工具。"

  "爸爸!"王怡蘋倒抽口涼氣。

  "爸爸,哈哈哈......叫得好,叫得好。"王錫洋洋得意的大笑。

  "爸爸......"她驚惶失措的眼神在父親及曾明右夫婦間來回。

  法庭里的法警欲向前制止以維持法庭秩序,但法官搖頭示意要讓王錫繼續,覺得也許這樣更能得知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

  "許瓊如,還有你這個姓曾的,聽到沒?"他對著曾明右夫婦大喝,"你女兒叫我爸爸,你呢?"

  王怡蘋呆若木雞的承受這青天霹雳。

  "王董,你別自亂陣腳。"楊煥強在一旁大聲提醒。這情況超出他的預測與控制,此外,王董的眼神幾近瘋狂,若王董對所有的罪行坦承不諱,那他也玩完了。

  "你給我安靜!"王錫用力的推了楊煥強一把,卻也差點跌下輪椅。他掙扎的坐好,二十多年的怨恨猶如狂風暴雨的沖激而出,"姓曾的,聽到你女兒叫我這犯罪累累的惡徒為爸爸的感受如何?還有你......許瓊如,滋味如何?"他挑高眉,爆出狂笑。

  "你這小人!"曾明右咬牙切齒的恨道。

  許瓊如在一旁不停的低聲飲泣。那個惡人,他明明知道女兒在乎他、愛他,他竟忍心這樣傷害她。

  "爸,"坐在聽眾席上的王豫杰不忍的站起,"你先冷靜些。"

  這些日子的調查下來,他已知道怡蘋只是爸復仇的棋子,雖然爸也不借毀掉他的名譽來達成自己報復的快感,可是他終究是爸扶養長大的兒子,他總不能親自將查到的罪證交到警方手里,但是,他也無法再面對爸。所以,在察覺警方派人跟蹤他之後,他以行動來幫他們找出事實的真相,包括馬偕醫院偽造的檢驗報告,還有新店別墅里那張泛黃的照片等資料。

  王怡蘋難過的看著父親幾近狂亂的神色。

  "哦,豫杰,你也在,好、好!太好了!"王錫注意到他的兒子。

  "爸......"

  "你、你這不孝子,你不聽話,你跟怡蘋一樣都是我抱回來養的,而且你還是路邊的棄嬰,我疼你、愛你將你視為我的親生子,可是你卻愛上我仇人的女兒,你......"王錫開始一連串的咒罵聲。

  "爸,是你故意營造我們兄妹相愛的環境,這一切都是你折磨怡蘋的開始,雖然你一直告誡我要我別放真情,可是我和你不同,我是有感情的靈魂,不是被仇恨蒙蔽的靈魂,看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操控我和怡蘋的生活,你要我如何聽你的話?"王豫杰鐵青著睑駁斥。

  "好好好,嘴巴都愈來愈利了,嗚......"他忽地哭了起來。

  "爸,你不該將怡蘋視為報仇的棋子,她是那樣的無辜、那樣的愛你,你於心何忍?"

  "閉嘴!"王錫大叫,眼神渙散,"好好好,叫我爸爸,快啊,怡蘋。"他笑呵呵的看著王怡蘋,"說你愛我,快啊。"然後他看看曾明右夫婦倆的臉,"哈哈哈......多暢快啊!"

  "我......"王怡蘋將眼光移向他們,他倆痛楚的表情讓她的心揪痛不已。她趕緊移開目光,壓下那股酸溜的感覺。老天!她已分不清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嘿嘿嘿......你們都認為自己比我聰明,對不?"王錫停頓一下再放聲大吼,"錯了!我才是最聰明的人,你們都是我手中任我玩弄的棋子,哈哈哈......我設計了這盤棋。"

  再次環視眾人凝聚的目光,他又狂傲的哈哈大笑,"我滿足了,姓曾的,你這狗娘養的,壞了我的腳、我的前途,還搶了我的女朋友!瞧瞧你女兒的臉呀?哈哈哈......她被我又打又罵折磨了二十多年,最後還愚笨的要當我的代罪羔羊,你們這個女兒我養的不錯吧......哈哈哈......夠了、夠了,永遠沒有人可以審判我,哈哈哈......"

  事情的發生只在一瞬間,他從輪椅的椅架上抽出一把小手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開槍射殺了自己。

  楊煥強呆若木雞的瞪著全身鮮血淋漓的王錫。

  "爸......"王豫杰慌亂的從旁聽席上沖向前去。

  望著倒臥在輪椅上鮮血淋漓的父親,王怡蘋的腦中一片空白。


  "怡蘋還好嗎?"陳長春關切的問。

  自法院事件過後已經兩星期了,媒體報導的熱度才稍微減溫下來。王錫死了,他那一槍正中要害,而楊煥強也坦承是被他唆使殺害林文仁的。而王怡蘋轉匯瑞士銀行的錢也已取回,公司目前已恢復正常運作,上星期,她已跟曾明右夫婦回去屏東,重新面對自己的未來。

  王豫杰歎了口氣,看著這些天因幫忙處理王怡蘋後續問題而變得熟識的陳長春,再回想到自己的父親。雖然逝者已矣,但他對爸始終有一份愧疚,縱然爸工於心計,但不可否認的,爸對他是特別的疼惜,如果他願意多接近爸,或許有可能化解些許遺憾吧?

  撇開煩雜的思緒,他擰著兩道濃眉回答陳長春的問題,"怡蘋並不是容易敞開心靈的人,要她在短時間的接受曾伯父他們是困難了些,不過,他們相當心疼怡蘋所承受的一切,但急於彌補的心卻反倒令她不知所措,所以,他們現在也已懂得放慢腳步。"

  "她叫過他們嗎?"陳長春直視著他問。

  王豫杰搖搖頭,俊臉上有著濃濃的不舍與憐惜,他站起身,凝望著窗外的藍天燦陽,不知道怡蘋何時才能驅離心中的那片烏云?

  陳長春也站起身,走到他身旁拍拍他的肩膀,"沒關系的,這一回生、二回熟,相處時間一久總能填補這二十六年的空白的。"

  對這個慈愛的長者,王豫杰感激的點點頭。他明白怡蘋的心從未曾接觸過如此溫暖的親情,才讓她感到不知所措。

  "我一直想私下問你一個問題,你曾將一瓶白酒拿到診所去檢驗,而其中也發現里面摻有催情激素的藥份存在......"

  "那是朋友聚會時開玩笑的丟了幾顆藥丸子進去的,沒有什麽。"王豫杰愣了愣,心虛的解釋。爸已經過去了,一切真相也大白了,自己又何必讓唾罵他冷酷無情的世人再添一樁鄙視他的事?

  "那你呢?"看著他心虛的神情,陳長春心中已有答案。

  "我......"他再次一愣,不明白陳長春為何會將箭頭指向他。

  "現在大眾都知道你和怡蘋根本不是親兄妹,那你們的感情......"

  "我們仍是好兄妹。"他沉重的回答。

  陳長春直視他一會兒後,搖搖頭,"你是這樣希望的嗎?"

  他苦澀一笑,回避問題的道:"我得走了!再見。"他不想在這話題上繞圈子,現在的怡蘋對他的態度總是淡淡的,對這段重現生機的感情也少了一份溫度,他沒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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