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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官穎 -【王子的地下甜心(單身公害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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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16 00:05:0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官穎 - 王子的地下甜心(單身公害之二)

駱詩閔這學妹對他而言就像自己的妹妹,
一通電話,她就會趕到身邊,給予他力量,
一個表情、一個動作,她便能明白他的想法,
彷佛家人一般的默契存在於他們之間。
曆任女友都抱怨他關心學妹多過於情人,
可畢竟妹妹只有一個,不疼她疼誰?
偏偏沒長眼的好友竟妄想追求他的寶貝妹妹,
身爲哥哥,當然得替她嚴格把關!
難爲他在一旁窮緊張,
她卻是跟人家有說有笑,還猛誇對方風趣幽默?!
不想聽見她稱贊別的男人,他氣得失去理智吻上她的唇,
沒想到這一吻竟教他欲罷不能,甚至貪心的想索求更多,
這才讓他驚覺自己的保護慾原來非關兄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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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16 00:05:49 |只看該作者
母愛真偉大   官穎

  話說大官兒和小官兒因為沉迷於電腦遊戲,老趁官阿穎離開位子時佔住我的位子,跟我搶電腦。

  某天,小官兒很早就在外婆家吃完飯,一回家就對著還沒吃飯的我說出一個字——「滾!」

  靠!這小子活膩了是嗎?

  為母的權威和自尊,難道已在平日的玩笑中蕩然無存了嗎?雖然平常我是容許親子間像朋友那樣開開玩笑,能夠拉近距離,可是為了玩電腦遊戲竟對著媽媽說出無禮的字眼,著實教我不悅。

  「小子,你的意思是叫我用滾的去吃飯是嗎?」我板起臉,再向他確認一次。

  「不是啦……」小官兒面有難色,拎起一個提袋說著,「阿嬤說,裙子已經幫你車好了,她要我拿回來給你。」

  我恍然,真是稀奇欸!「原來你剛說台語喔?」

  因為裙子的台語發音和「滾」的國語發音是很像的,就那麼巧,因為他慣性借用我的電腦,且平常也不說台語的,才會造成誤會。

  我笑了起來,摸摸他的頭。「天才兒子,以後話要講清楚好嗎?沒頭沒腦的突然講一個滾字,感覺很沒禮貌。」

  平常小官兒惜字如金,答話時總是說不完整,有時候得多問幾次才能理解他要表達的意思,唉,我的小官兒怎麼變成了一枚「說話太精簡,宅到不像話的宅男」了?

  於是「滾」事件,在我們家族中成了笑話一則。

  提到兒子和母親,當你看到這本書時,正好剛過完母親節,但官阿穎寫這篇序時,母親節還沒到呢!在此就讓官阿穎為辛苦一年的母親感恩一下吧!

  當我還單身時,總認為媽媽很曉明,關心兒女過度,跟她總聊不上幾句話,感覺她很不瞭解我的心情。

  但是隨著年紀增長,母親年邁,頭髮斑白,而我自己也身為人母,慢慢能體會母親的心思,才發覺她有可愛的地方。

  一次,開車載著母親回家,途中官阿嬤一聽到我們要換車,就隨意指著因紅燈停在我們旁邊的一部造型流線的白色休旅車,說:「小孩長大了,要換車的話,買一輛像隔壁這種的就可以了。」

  我們點了點頭附和,覺得很有道理,可仔細瞧了,白色休旅車屁股上的Mark時嚇了一跳!

  哇!媽,您真的超級識貨的啦~這種等級的車我們還真的給他……買不下手,是雙B的溜!

  而每晚八點一到,官阿嬤總會準時守在電視機前看她的鄉土劇,邊看情緒邊跟著起伏,有時還會說:「劇情好離譜喔。」

  可是她每晚都不會缺席,問她為什麼不看韓劇,她會義正辭嚴的說只想支持本土的台灣戲劇,所以她拒看韓劇、拒買韓貨、拒吃韓食,完全的排韓就對了。

  不過有時候她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前一秒還在笑,下一秒已經沒有聲音,我們回頭一看,她已經闔眼睡著,嘴角還維持著笑容,很可愛吧!

  她的堅持總有理由,但她對孩子是全心全意的付出愛和呵護,且不求回報,這樣的愛看似渺小,卻是很偉大。

  為了給孩子吃好、穿好,官阿嬤年輕時耐磨耐操、有「凍頭」,可是這樣長期下來,身體滿是病痛,常常是這兒酸、那兒疼的,然而即便到了花甲之年,她還是幾乎每天上菜市場挑菜買魚,就算腰酸背疼,還是不辭辛勞的為我們張羅晚餐,就怕我們餓肚子……

  看似不起眼的家庭主婦,卻給了我們溫飽和幸福的團聚時刻。

  所以,官阿穎在這裏要說一聲——

  媽,您辛苦了,您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人,要好好照顧身體,多愛自己一點,偶爾沒煮菜真的沒關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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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16 00:06: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剛踏進辦公室的駱詩閔,看見才上任一個月的總經理雙眼冒火、青筋暴跳,注意到室內醞釀著一股風暴,頓時神經繃緊。

  「詩閔,你明知這個案子很重要,怎麼會遲到,錯過和業主談合作的時間?」

  頂著啤酒肚的司光仁身型壯碩,有成為相撲選手的潛力,而此刻那拔高的聲音,使他說話時下巴不住抖動,充血的眼睛已掩不住他發揮「獅吼功」的氣勢!

  「一切是我不好。」

  新官上任三把火,燒得駱詩閔灰頭土臉,表情很難看。

  她是達樂房屋仲介的開發部專員,這次負責接洽巨亨建設公司的艾振魁經理談余屋銷售案。

  在這裏工作兩年以來,敬業熱心的她一直受到老闆器重,可是前幾天同事突然鬧腸胃炎,臨時請病假,她必須代理職務,代替他和客戶處理簽約事宜,沒想到這樣一忙卻延誤了和巨亨建設公司談合作案的時間。

  當她好不容易趕到巨亨建設時,卻遭怒火狂燒的艾經理以一句痛恨不守時的人謝絕合作,這事傳到新上任、積極求表現的總經理耳裏後,自然也免不了捱一頓炮轟。

  「任何理由都不是理由,巨亨在建設業界是首屈一指的大公司,房屋品質好,服務口碑佳,多少人想和他們談合作案卻求都求不來,你怎麼可以分不清哪個客戶比較重要呢?無論如何,你非談成這個案子不可。」司光仁抑下怒意,再度指示。

  「是的,總經理,我立刻去跟他的助理聯絡……」駱詩閔頻頻道歉,腦子裏想著該如何解燃眉之急。

  她很清楚自己必須拿到這個案子,否則以後的日子肯定不好過,因為總經理只要看到業績往下掉,就會毫不留情的將員工降職。

  「如果再不行,你就跟新人調換工作,回行政部門去!」司光仁無法諒解她遲到的原因,撂下狠話,要追究責任到底。

  「不,總經理,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想辦法拿下這個案子的﹗」

  駱詩閔脾氣雖好,但絕不是個輕易屈從的人,好不容易才升到開發部門當專員,有了接受挑戰的機會,她不希望又回行政部門。

  她一定要想法子求得艾經理的原諒,彌補錯誤才行。

  回到自己的座位,她趕緊用電話聯絡對方,卻仍找不到艾經理和他的助理,正發愁時,手機響了起來,她一看到熟悉的來電顯示,很快接起。

  「學長……」

  「詩閔,你的聲音怎麼怪怪的?是不是有什麼事?」翟以修敏銳地聽出駱詩閔不太對勁,似是有些慌亂與不安,在電話那端關心地問道。

  「我剛被總經理海削了一頓……」駱詩閔一五一十地說出了她的麻煩。

  被主管罵,心情已經爛透了,眼看事情還無法解決,她完蛋了。

  「不就是一個氣焰囂張的建設公司經理?」

  「可就是因為這樣,我很擔心會失去這具挑戰性的工作機會……」陷在膠著中,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別急,打起精神來,別讓他們打倒你的鬥志,弄壞你一天的好心情。」

  聞言,她的嘴角揚起。他溫暖的鼓勵安慰彷彿為她鬱悶的胸口注入了希望和活力,驅散了所有不快。

  「學長,謝謝你,我會打起精神的。」

  「這才像精力充沛的你。」

  她很高興,那低沉悅耳的嗓音適時出現溫暖了她的心,這一份知己的安慰,比任何東西都要美好。

  「對了,我想帶一份禮物去跟對方賠罪,可是我一直找不到人,我該怎麼辦?」雖然已經想到法子賠不是,但令她苦惱的是她根本就找不到人。

  「對方是巨亨的營業部經理嗎?」

  翟以修問了他的名字。「等我一下,我待會打給你。」

  掛下電話不久,他又立刻打來了。

  「艾經理今天去世貿看建材傢俱展。」

  「世貿!」駱詩閔的眼睛亮了起來,喜笑顏開,然而隨即覺得有些奇怪。「不對,學長你怎麼知道的?你認識艾經理,還是巨亨裏的人嗎?」

  「我有一個朋友在巨亨工作。」

  「是嗎?太好了,那麼我直接過去找他。」駱詩閔興奮不已,打算立即出發。

  那端,翟以修看著窗外細雨飄零,一想到她要冒著雨趕公車,內心突地湧上不捨。「要我開車載你過去嗎?」

  「不用了,你在上班,我自己去就行了。」

  「沒關係,我這邊會議剛剛結束,工作已告一個段落,倒是等你這事解決之後,可以請你陪我挑禮物嗎?」

  駱詩閔心裏打了個突,暗暗算了算日子,猜出他的心思。「又要我幫忙情人節禮物嗎?」

  「你真聰明。」

  那麼多年來,他交過的女朋友她幾乎都認識,全是亮麗型的美女,而他在感情路上的曲折、心情的起伏,她都懂,陪他走過、笑過,就連分手時,她也陪他哭過……

  她試著幫他摸清他每個女朋友的喜好,分析她們的心理,他卻只當這是朋友義氣幫忙,沒發現其實她並不想當他的愛情軍師,他更不知道,這對她而言是多麼心酸的折磨,「你知道我一向迷迷糊糊的,不是個細心的女人。」

  「但你畢竟是女人,一定比我更瞭解她。」翟以修倒是非常肯定她的細微心思。

  「謝謝你的抬舉喔,學長。」她握緊手機,嘴角逸出一抹苦笑。

  「那麼三十分鍾後在樓下等我。」

  「好,學長開車小心。」

  結束通話後,駱詩閔深呼吸了幾口,抑下心中的酸澀。

  他們能夠保持友誼,靠的就是在彼此遇到挫折困難時,能情義相挺,為對方無條件付出,因為他們始終是最懂彼此的朋友。

  然而他對她的好,教她逐漸傾心,卻也讓她時時告誡自己,不可以泄露半點心述,以免破壞了他們之間的友情……

  若問,她何時開始對他如此執著,眼神總是追逐著他,漫無止盡的暗戀著,她不禁將記憶往前推回到七年前——

  「一、二、三……」

  駱詩閔坐在社團休息室裏,正拿著一疊鈔票小心翼翼的數著。

  她是大一生,一張鵝蛋型的臉上,有對圓圓的、清澈的大眼,嘴角常掛著善良無害的笑意,由於個性開朗樂觀,模樣嬌憨純真,所以才剛加入繫上的羽球社就被推派為經理,負責管理社團的雜事兼記帳。

  社團的成員不少,瑣事也特別多,不過做經理最大的好處,就是能藉此學到很多東西、交到朋友,所以當大家都不想接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時,她卻樂意為大家服務。

  今天社團辦了一場友誼賽,比賽結束後,大夥們就要去聚餐吃飯,她得趕快把大家交來的錢算好。

  「學妹,幫我買一下水。」一個留著平頭,皮膚黝黑的大二生突然探頭進來。

  「可是我……」駱詩閔一頓,錢才數到一半,就這麼被迫停下來。

  「快點!只要一下子,抬過去球場就好了。」

  說話的是鍾榮克,他是個大塊頭,臉色常因為沒耐心等待而氣得發綠,外號「綠巨人」。他繼續催促著,「這兩箱給你搬。」

  「喔,好吧,我馬上來。」只是一下子而已,她也不好讓大家等太久,索性把錢先放抽屜裏,照著綠巨人學長的吩咐把水搬到球場。

  兩箱杯水其實不重,不過前幾天她的手才因為練球而起水泡,此刻搬箱動作摩擦著傷口,讓她搬得有些吃力。

  然而坐在看臺上的學生們只顧著看比賽,個個喝的喝、打屁的打屁,沒有人注意到駱詩閔正眉頭微皺,忍痛搬水。

  突然,一雙強而有力的大手接過她抱著的箱子,她抬眸,看見是羽球社社長翟以修,忙不疊地道謝,「學長,謝謝。」

  翟以修學長,大三生,除了是羽球社社長,同時也是學生會長,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他的身型魁偉,五官輪廓極深,一雙劍眉突顯他沉穩、不輕易妥協的性格,深邃的黑眸看似溫柔,卻蘊含著睥睨世俗的傲氣。

  在同學眼中,他是個球技頂尖、家世背景優秀的男生,有不少女同學都是因為仰慕他才加入羽球社的。

  「怎麼不叫男生來搬?」翟以修表情不悅的問著。

  「沒關係,只是一下子而已。」駱詩閔搔頭一笑。

  「你不是在記帳嗎?」

  「呃,對,學長,我先回去了……」

  「學妹,給我一杯水。」

  駱詩閔正打算回去算錢,突然有人叫住她,原來是看臺上的人懶得下來拿水,索性喚她拿上去。

  「我也要。」

  「學妹,我也要。」

  她溫和善良、脾氣好,長得清秀又可愛,學長學姊們就愛使喚她。

  「喔。」駱詩閔停下腳步,決定好人做到底,反正身為學妹,為學長學姊們服務也是應該的。「好,馬上來。」

  見她手裏抱了一堆杯水爬上爬下,繼續為大家服務,翟以修劍眉微蹙,不明白她怎麼就不懂得拒絕別人。

  等看臺上的人都拿到杯水後,駱詩閔走下看臺,拿了個杯水遞給翟以修,臉上堆著笑意。「以修學長,你要喝水嗎?」

  「不,我自己來,你去忙吧。」

  「好。」

  駱詩閔這才趕緊跑回休息室裏繼續算帳,可是等她坐下來拉開抽屜時,神色突然異常的慌張起來。

  她離開休息室才十分鍾而已,錢怎麼會不見了

  「在找什麼?」翟以修來到休息室,正好看到她一臉慌張的在找東西,敏銳地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錢……」她顫抖的聲音透露著驚慌害怕。

  「不見了嗎?」

  「剛剛明明放在這裏的……」她急得滿頭大汗,桌上、抽屜、地上,到處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那一疊鈔票。

  此時大三的吳靜雅走進休息室裏放球拍,不經意地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一臉錯愕。「不會吧?你把錢搞丟了嗎?」

  駱詩閔驚慌地看著學姊,不知所措。「我、我會再努力找找看。」

  「別急,你再仔細想想看,有沒有放在別的地方?」翟以修冷靜的安慰著她。

  「沒有,剛剛榮克學長要我幫忙搬水到球場,我就把錢收進抽屜裏,可剛剛一回來,錢……就不見了。」

  「那些錢是社員們辦活動、買球具的經費,你怎麼可以那麼粗心,把錢放在抽屜就離開了﹗」吳靜雅氣得罵人。

  錢遺失的事情一經爆發,社員們都來到休息室,確定情況後,個個又氣又惱地紛紛指責駱詩閔不夠盡責怠忽職守。

  「你管錢,就不應該去搬水。」

  「對啊,搞屁啊﹗錢不見了,那聚餐怎麼辦?」

  「先說好,我已經沒錢了,我媽是不可能給我錢再繳一次的。」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的,炮火一致的指向駱詩閔。

  「對、對不起……」駱詩閔眼眶紅了,她知道是自己太粗心,害大家沒辦法聚餐,心裏又急又慌的頻頻道歉。

  但社員們不諒解,繼續說著傷人的話。

  「要搬水,起碼把錢放在身上啊,怎麼連這點常識都不懂?」

  「對啊對啊。」

  「夠了!」

  一句暴吼,使得現場頓時鴉雀無聲,大夥紛紛回頭看向一臉沉斂肅穆的翟以修。

  「當你們在看臺上看比賽、喝水的時候,有人想到詩閔要算錢、記帳,手起水泡還要為大家搬水嗎?現在錢不見了,才說她不該搬水、不該擅自離開工作崗位?指責別人的不是之前,請先想想自己做對了什麼﹗」

  見翟以修挺身幫駱詩閔說話,大家面面相覷,慚愧地把頭壓低。

  他的話成功地平息了撻伐聲浪,見大家沒再將矛頭指向駱詩閔,他才斂下怒氣,展現隊長的領導風範。「錢的事由我來想辦法,聚餐照常舉行。」

  錢遭竊,她心裏已夠難過了,他不希望大家為難駱詩閔,而他的氣魄也令大夥鬆了一口氣,紛紛離開休息室,為聚餐做準備。

  「學長……」駱詩閔看著他。

  「錢遺失不全是你的責任,我是社長,我也有責任。」他沒有責怪駱詩閔,反而安慰著她。

  畢竟她只是個大一生,她任勞任怨、不求回報,默默為這個社團付出、為學長學姊服務的傻勁,他都看進眼裏,沒道理由她來承擔錢遺失的責任。

  「謝謝你,學長,我會還你的﹗」

  「不用為錢的事傷神,以後小心一點。」他忍不住伸手觸了下她的額頭,手勁是輕柔、疼惜的。

  對上他那雙溫柔而深邃的黑眸,方才被排擠而感到不安的駱詩閔,胸口突地湧上一陣熱意,暖呼呼的……

  也許,對家境不錯的學長來說,這只是一筆小錢,但他挺身而出保護她、支持她的那一刻卻溫暖了她的心窩,也撼動了她的心,她終於知道,為什麼有那麼多女生會如此仰慕他了。

  英俊、出類拔萃,家世又好的翟以修,一直是女生追逐、崇拜的偶像,而她,只是跟他同社團的一個迷糊學妹,哪可能有足夠的抵抗力去阻擋他無遠弗屆的魅力。

  可是跟學長曾經交往過的女生比起來,她只稱得上平凡可愛,個性熱心開朗,有親和力、好相處,她清楚的知道,她不是他的菜。

  她像是一朵向日葵,而他就是可以照耀她生命的太陽,但他身邊有那麼多美豔的玫瑰引他注目,他又怎可能只為她一人散發光芒……

  幸好,她有了還他人情的理由,可以就近「報恩」。

  下午四點三十分,翟以修一走進球瑒裏,放下背包,正打算到餐廳買咖啡,空氣中突然飄來一股誘人的咖啡香氣,一回頭,正好看見駱詩閔端著熱咖啡站在他面前。

  「喏,學長,這杯給你。」

  「怎麼有咖啡?」翟以修好奇地揚眉。這個一向單純熱心的學妹,怎會突然請他喝咖啡?

  「我去餐廳買的Cappuccino,你要來一杯嗎?」

  「你也喝Cappuccino?」

  「嗯。這是精力充沛、旗開得勝的開始,比蠻牛還要好用。」她點頭笑著。

  他默默地盯著她看,神色忽地一凝,露出拒人於千裏的冰冷。

  「如果是特地買來的我不要。」

  「啊,為什麼?我想表達誠意啊!」

  「我會有負擔。」

  駱詩閔一楞,想了下,崇拜他的女生們帶給他的蔘茶、綠茶、運動飲料……各款各色的飲品,他一概不碰……突然,她悟出了道理。「你是指不喜歡女同學刻意對你獻殷勤嗎?」

  「原來你不笨。」他的嘴角揚起。

  她俏皮的笑了笑,順勢打一記回馬槍,「學長,你不讓我還錢,又不要咖啡,我也會有負擔的。」

  她的話,使他的嘴角笑意加深。

  她說得有道理,他不想接受女同學的飲料,是他不希望女生誤會自己會因此接受對方的情意,而駱詩閔送他咖啡是不一樣的,她只是設法還他人情,減輕心裏負擔。

  她的「特地」,跟別的女生的「特地」,是不一樣的。

  看著她那靦腆的笑意,純純的、甜甜的,有點嬌憨,卻像陽光般閃耀溫暖,教人很難拒絕。

  翟以修將心比心,不再拒絕她的咖啡。

  就這樣你買咖啡,我教打球,日久相處下,他們建立了深厚的友誼,駱詩閔更成了唯一可以靠近翟以修,卻不被他排斥的女生。

  她不黏人、不花癡、純淨得如一杯白開水,沒心機又很容易相處,加上兩人有著共同的興趣,總是無話不談。

  許多女同學羨慕駱詩閔有這樣特殊的待遇,紛紛希望可以透過她牽線,成為翟以修的女朋友。

  「詩閔,幫我遞情書給學長好嗎?」

  「可不可以讓我加入你們?」

  「能幫我跟以修學長約個時間嗎?我想跟他告白……」

  這些女生是怎樣啊?駱詩閔頭疼的搔搔頭,「以修學長沒有授權給我欸。」

  會給她們軟釘子碰,是因為她知道學長不喜歡莫名獻殷勤、遞情書的女生。

  「詩閔,你人最好了,拜託啦。」

  心腸好的她,不忍破壞別人的願望,就莫名其妙成了翟以修的情書轉接手、情書的過濾者,或者說是發言人、傳聲筒也不為過。

  每次跟翟以修約在球場見面時,她總會抱著一箱充滿期待的情書、禮物轉交給他。

  由於今天是他的生日,收到的東西更是不得了,不只是情書,還有圍巾、帽子、蛋糕、排汗衫、羽球拍……林林總總,應有盡有。

  「呼—— 學長,這些禮物堆起來可以讓你在畢業後擺地攤了欸。」

  聽她俏皮又誇張的形容,翟以修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點了點她的鼻子說著,「何必花力氣搬過來,直接退回去就好了。」

  他總是說這句話,沒有例外。

  「我又不是學長,怎麼可以直接回絕,我並不想被亂棒打暈。」

  「以後再有人要你轉交情書和禮物過來,一律都說我有心儀的對象了。」翟以修吩咐著。

  「啊?學長,你說真的還假的?」她心裏打了個突,瞪大了眼。

  是情書收到煩了,還是真的又有新對象?

  翟以修拿起他的球拍,戴上護具,帥氣的表情帶點神秘感。

  他越是這樣,越是引起她的好奇。

  「是……副社長嗎?」她好奇的探問著。靜雅學姊是他們系上的系花,她家在中部也是望族,而在羽球場上,她的眼神常追逐著他,還曾說要跟他告白,難道……告白成功了?

  翟以修搖頭。

  「還是……涵英?」她繼續猜著。

  學長曾經稱讚她的球技很好,兩人一起搭檔時曾拿下大專盃雙打第一名,大家都說他們有機會成為國手,學長也很喜歡跟她切磋球技,說不定他就喜歡涵英這樣豪氣幹雲、英氣勃發的女生。

  翟以修繼續搖頭,唇角還露出耐人尋味的笑意。

  到底是誰?學長居然表現得如此神秘,怪怪的。

  「我跟誰交往有那麼重要嗎?」他點了點她的鼻端。

  「呃,因為……很多人想知道。」她小聲的說著,當然這也包括她,她比誰都想知道。

  「今天晚上過來米堤西餐廳,我邀了羽球社的同學辦一場生日宴,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他行事一向低調,不喜歡私生活曝光,不過如果可以省去詩閔幫他擋信又搬禮物的麻煩,他是該坦白公開。

  他突然這樣講,讓她一顆懸在半空中的心像是綁上了鉛,沉重起來。

  千萬不要啊,學長﹗希望那只是他阻絕桃花的方法。

  「發什麼楞?」

  「喔,我……」駱詩閔頓了下,怕被看出什麼破綻,旋即撇開負面的想法,努力揚起笑容。「那我要吃德國豬腳、提拉米蘇,還要一杯不加糖、奶泡多一點的Cappuccino。」

  「原來是在想這個,你真的很不客氣。」翟以修笑著,手掌貼在她的頭上,搓了搓她的頭髮。

  「看在我幫你搬了很多情書,努力幫你抵擋粉絲的辛勞上,我一定要吃夠本。」只要可以跟學長在一起就好,什麼都別想了。

  「好,沒問題。」

  看她臉上揚起甜暖的笑意,他的心也莫名被她感染了愉悅。

  餐廳裏,觥籌交錯,笑語不斷。

  男生們高高興興的歡笑著,唯獨女生們大多臭著一張臉,原因是,翟以修身邊多了一個漂亮的面孔,而且來頭不小,身材也很有料。

  翟以修向大家介紹著,「這是我的女朋友,沈娜,企管系的大四生。」

  沈娜美麗高、五官深邃,聽說是馬來西亞的僑生,爸爸是國際食品集團的副總,家世優、功課好,又是遊泳健將,集美麗、熱情及性感於一身的她,還是蟬聯本校兩屆的校花。

  現下,一襲湖水綠緊身洋裝讓沈娜傲人的三圍展露無遺,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因為沈娜的條件好到足以參選世界小姐,男生們對她頻流口水,眼神寫滿對學長的羨慕,女生們則嫉妒不已。而她駱詩閔,清湯掛面頭的平胸妹,坐在沈娜對面,不免相形失色。

  駱詩閔知道,能讓他看入眼的,也只有沈娜這樣亮麗頂尖的女生,所以以修學長說有心儀的對象不是在胡弄人。

  思及此,心裏不由得泛起一絲酸意,而當她瞄見坐在對面的學長和沈娜相視一笑時,心口一窒,但怕被發現什麼,急急又收回視線。低頭,她啜飲一口咖啡,入喉時,雙眉蹙起。

  「怎麼了?」

  她抬眸,看著對坐發問的學長,泛起苦笑,「好苦!」這咖啡的味道如同她現在的心情。

  「沈娜說這裏的咖啡很好喝,咖啡豆都是現磨的,十分專業。」

  「是啊。」沈娜嬌滴滴的回應著,笑容如花般燦爛,頭還偎靠在翟以修的肩上。

  好刺眼的畫面!

  駱詩閔卻硬擠出一抹笑容。

  她發現學長看沈娜的眼神極為溫柔,沒有平常冷漠的神情,這感覺令她胸口不適,像被大石頭壓住,沉甸甸的,很不舒服。

  「那可能是我沒加糖的關係。」她努力的加了三匙糖,又端起咖啡喝了口,味道還是不對,像在喝毒藥一樣……她好想回家。

  聚餐結束時,她終於勉強把咖啡喝完了,大家都在餐廳門口道別,在櫃台結帳的她卻不經意發現—— 學長和沈娜在車上親吻﹗

  鏗鏘!

  這一刻,她彷彿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心碎成了千萬片。

  慘了,原來她喜歡學長的程度超乎她的想像……

  回憶結束,駱詩閔看了看時間,她該走了。

  這些年來,學長身邊不只出現過一個沈娜,有兩個、三個、四個……多到數不清,而他,始終看不到她。

  她們和他親親密密、牽牽扯扯,但那樣的感情有如煙火般,美麗絢爛卻又短暫,只有她這個「朋友」一直待在學長身邊,維持著長達七年的深刻友誼,細水長流。

  這是她唯一能說服自己,不因被忽略而落寞的理由,但其實她心裏非常清楚,即便他身邊女人不斷,她對他的迷戀仍漫無止境,無法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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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沒多久,在辦公大樓外等候的駱詩閔鑽入翟以修的座車。

  「學長,麻煩你了。」她不忘送上一杯溫熱的Cappuccino。

  翟以修對她哂然一笑,接過咖啡。

  「好香,這讓我懷念起從前在學校常喝你買的咖啡。」

  今天他身著剪裁合身、質感極佳的手工西裝,襯出他的好品味和身材,黑眸熠熠,鼻樑直挺,薄唇揚起閃耀的迷人笑容,比以前多了穩健的成熟魅力,從她這個角度望去,他簡直像是上帝創造出來的完美傑作,教人百看不膩。

  記得前年他從MBA拿到企管碩士學位後,就進入他父親經營的士達集團,負責接手「波凡」傳統制鞋業,因為他能力卓越、見識獨到,當國內其他鞋廠面臨夕陽工業效應而紛紛倒閉之際,波凡卻能跳脫傳統產業包袱,建立出優質品牌形像,更找出市場缺口,大舉進軍亞洲市場,開闢出新契機。

  波凡鞋業轉型成功,造就出翟以修的商業神話,現在他雖擔任總經理一職,身價卻水漲船高,成為呼聲最高的集團接班人,更是女人趨之若騖的搶手貨。

  這樣耀眼的學長,身邊總不乏和他匹配的絕世佳人,而她,只能默默守住這份友誼,小心翼翼地藏好對他的迷戀。

  「欠你的人情我總是還不完,現在學長又專程開車送我到世貿,我得討好你才行。」這點,她非常堅持。

  她想珍惜這樣的友誼,也認為朋友之情能長長久久是需要用心經營的。

  「如此,我才能繼續當你的運將是嗎?」他伸出食指點了點她的鼻尖,眼神透出溫柔。

  她的貼心舉動,就像手中握著的這杯Cappuccino,溫熱得教人打心裏湧上溫暖,讓人無法拒絕。

  「不要誤解人家的意思喔。」駱詩閔笑咪咪的回應。

  狹小的空間,豪華的內裏,有著他專屬的麝香氣息,她喜歡被這份美好的氣氛圍繞,光是這樣,她就覺得自己是個幸運的小女人了,不敢再有任何奢求。

  突然,他一個傾身朝她靠近,他們之間的距離從幸福的三十公分,縮短為危險的五公分……

  怦怦、怦怦……她的心跳失去正常頻率,見他的俊容逐漸在眼前放大,她能感覺到他鼻息吹拂在她的臉頰上,讓她緊張得不能呼吸,本以為這種曖昧的氛圍只會在夢中反覆出現,沒想到今天卻意外脫軌演出。

  「迷糊蛋,你又忘了系安全帶。」翟以修伸手拉住安全帶為她繫上,那嗓音不自覺流露著寵溺。

  「喔。」駱詩閔一笑,臉蛋瞬間燙紅,心裏暗鬆了一口氣,幸好天色暗,車內光線昏暗,他看不見她羞怯的模樣,也還好此刻車裏播放著音樂,替她掩飾了狂烈的心跳,不然就糗大了。

  「艾經理還在世貿嗎?」

  「他快要離開了。」

  「你怎麼知道?」駱詩閔睜大眼睛。

  「我剛剛透過關係查到了他的行程,除了參觀建材家飾,還有因為巨亨建設的負責人一直想找剛從哈佛留學歸國的建築師翟以揚合作……」

  「翟以揚不是你堂哥嗎」駱詩閔一驚。

  「沒錯,所以接下來的行程就和這有關。」堂哥不久前才跟他提過這件事。

  「哇﹗學長,我應該叫你神燈巨人,連這你都能知道。」

  她超級佩服他的,因為幾乎沒有什麼事可以難倒他,也因為他的心思稹密、溫柔體貼外加神通廣大,她無法不被他吸引。

  這時,翟以修才將車停靠在馬路邊,駱詩閔心裏已經急著想進入世貿找人。

  「是他!」

  一跳下車,她就在對街看見了艾振魁走出世貿大樓的身影。

  她急著穿越馬路,只顧著要追上他,卻沒注意到一部車子疾駛而來,她幾乎閃避不及,幸好身後一隻強而有力的手突地扯往她的手臂,使她本能的往後退到一堵厚實的胸懷裏,有驚無險的躲過一劫。

  驚魂未定,她傻住,一回頭,目光驚詫的看著他,對此刻兩人如此靠近,呼吸不禁一窒,心跳不斷加速!

  「迷糊蛋,走路要小心點。」他忍不住又伸手搓搓她的頭髮,大手融入寵溺。

  「我怕他又跑掉。」她急啊﹗

  「不用擔心,我已經請秘書打電話跟他約好時間了。」他剛剛下車就接到秘書的電話,一切都搞定了。

  駱詩閔懷著驚喜與感激的心情望著他。

  「神燈巨人總是能幫我解決我解決不了的難題。」她的人生裏,多了學長,任何問題似乎都能迎刃而解。

  「那是因為你是個教人擔心的迷糊蛋。」她的好脾氣、熱心助人的個性,總教他放心不下。

  五分鍾後,他們進入位於附近、已先預訂的餐廳,身型瘦削的艾振魁就坐在裏頭等他們,駱詩閔和翟以修和他握手寒暄,說明來意。

  「很高興認識你,艾振魁先生,我是翟以修。」

  「認識翟先生也是我的榮幸。聽說你是翟以揚建築師的堂弟,也是士達集團未來的接班人,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已經有了這麼一番作為,真了不起。」艾振魁眼中、話中盡是讚許,只差沒豎起大拇指說贊而已。

  艾振魁畢竟是生意人,跟這樣身世背景重量級、能力出眾的翟以修說話,自是懂得收斂傲氣,換了一張笑臉。

  「您好,艾振魁先生,我是達樂房屋的駱詩閔,很抱歉,上次耽誤到您的時間,這是一點小意思,聊表歉意。」駱詩閔深深一鞠躬,誠懇地送上一份紅酒禮盒。

  「哎呀,怎麼那麼客氣!」艾振魁看在翟以修的面子上,笑咪咪的順手收下,心裏不禁好奇他們的關係。「你們是……男女朋友嗎?」

  駱詩閔一怔,望著翟以修,尷尬一笑,連忙搖手道:「不,只是朋……」

  翟以修突然摟住她的腰,讓她靠在他寬大的胸懷裏,臉上維持著滿足的笑意。「是的,我們不只是朋友。」

  「我就說嘛﹗剛剛看見你們過馬路時的親密模樣,就猜得出你們的關係一定非比尋常。」艾振魁笑著,為自己敏銳的觀察力感到自信。

  方才隔著馬路,他注意到翟以修拉住她的手,兩人的動作曖昧又親密,任誰都感覺得出他們可能在交往中。

  這番話讓駱詩閔渾身一僵,她雙頰呈羞怯的粉紅,盯著翟以修看的驚詫眼神彷彿在問他—— 為什麼要這樣說?

  聽我的,準沒錯。翟以修不動神色的回應,而他環在她腰間的大手,也沒有放開的意思。

  她感覺到他的手彷彿有通電的效能,正透過衣服穿入她的皮膚、血液、神經……全身竄流著使人酥麻的電流。

  她輕偎在他的懷裏,耳朵依稀可以聽到他的心跳聲,兩人此刻貼近彼此的親昵,使她的心跳就像一支鼓樂隊,咚咚咚地,節奏加快,速度驚人,她不禁懷疑自己就快心臟衰竭……

  「既然你們是情人,而翟先生又是翟以揚的堂弟,駱小姐就不必太拘謹了,大家就當是自己人吧。」艾振魁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去了。

  「詩閔,艾經理都這樣說,肯定要和你簽約了,這次你得好好把握機會。」翟以修意有所指的提醒她。

  駱詩閔一楞,微僵的身子終於有了反應,她努力表現得自然。「喔……當然。」

  原來學長是抓住了艾經理愛攀關係的弱點,才假裝和她是情人,純粹是他想幫她拿到合約,她卻一時暈了頭,沉醉在這幸福的氛圍裏。

  翟以修察覺到駱詩閔的不安,這才放開環在她腰間的手,解除她慌亂羞怯的警報。

  雖然腰部的箝制鬆開了,但留在上頭的余溫卻堂而皇之地滲入她的心湖,落下圈圈悸動的漣漪。

  「呵呵,那麼翟先生也願意引見我和翟建築師見面吧?我們董事長有意找他合作,不過翟建築師似乎約滿了,才一直苦無機會相談!」艾振魁掩不住期待的說著。

  艾振魁知道董事長一心想和名建築師翟以揚合作,若這次能透過翟以修談合作案,就能藉此向董事長邀功了。

  「沒有問題,我和堂哥的交情很好,我馬上打電話,請他撥個空和董事長見面。」

  說完,翟以修便立刻打電話敲定和翟以揚見面的時間,艾振魁不禁喜笑顏開,便心甘情願的和駱詩閔簽約。

  不一會兒,翟以修的電話響了,他看見來電顯示後說:「你們先聊,我接個重要電話。」

  「好的,您忙。」

  二十分鍾後結束談話,駱詩閔完成了簽約手續了。

  「謝謝艾經理願意給我機會為您服務。」駱詩閔臉上堆著笑意。

  「好說,銷售成屋期間,有任何問題歡迎隨時打電話跟我聯繫。」

  簽約一結束,翟以修也走了進來。

  「結束了,學……」猛一看見翟以修用眼神示意,她改了口,「以修。」

  「艾經理,謝謝您和我女朋友合作。」翟以修和艾振魁握手,保持著禮貌的微笑。

  「我也非常感謝翟先生的安排,希望大家合作愉快。」

  送走艾振魁,駱詩閔鬆了一口氣,她總算順利簽下合約,不用被調回行政部門了。

  「學長,謝謝你,今天你幫了我一個很大的忙。」

  「沒什麼,別再當個濫好人,老是忙別人的工作,卻忘了自己的事。」他總要數落她幾句。「你一直這樣沒脾氣又好說話,才會老是被別人吃得死死的。」

  以前在學校,他就看不慣有人欺負她,才會站出來保護她、支持她,現在,都畢業了,在社會上打滾,她卻還是秉持著助人的熱誠,這樣不計較的善良本性總教人牽掛,放心不下。

  「是啊,我真是豬腦袋,幸好我有學長。」駱詩閔搔頭一笑。

  學長是她的神燈巨人,她真希望可以永遠被他鼓勵、保護、支持,但學長並不屬於她一個人。

  「我們今天不挑禮物了。」翟以修突然宣告。

  「剛剛你們在通電話是嗎?」駱詩閔可以猜到那電話是誰打來的。

  「嗯,情人節之前,郁蘋有空檔,她希望我可以親自陪她挑禮物。」

  「喔。」她努力佯裝自然,眼底卻閃現落寞。

  「嗯,我送妳回公司。」

  「好。」

  她的心裏掩不住失落,盡管她和學長是鑽石級的朋友、無話不談的知己,但她明白,他眼中的深情只為別人,他口中的甜蜜也只向別人訴說,他嘴邊的笑意也是只為別人……

  他始終看不到她躲藏在他背後,守候著他,獨嘗暗戀的苦味……

  ***  

  情人節前夕,翟以修和曾郁蘋來到精品店。

  曾郁蘋有著美麗突出的五官、高挑窈窕的身段,穿著一件珊瑚紅的名牌洋裝,手提紅色蛇皮包,腳蹬珊瑚紅的麂皮魚口高跟鞋,渾身明豔動人,展現出她完美的身材和高貴的氣質。

  她一向喜歡這個品牌設計師的風格,只覺穿上名貴的衣服和配件裝飾,才能彰顯她是一顆閃亮的偶像明星,店員一看到她這熟客,馬上非常熱情地招呼著她。

  曾郁蘋在VIP室裏試衣服、鞋子、包包,足足有三小時了,比翟以修預定停留的時間要久。

  他們都很忙,好不容易可以擠出空檔在一起,卻把時間都浪費在精品店裏試裝,不禁讓他感覺名牌精品才是她的情人。

  「以修,你覺得我穿這件好,還是這件好?」

  翟以修坐在沙發上,全神貫注的盯著商業雜誌,頭也不抬地點點頭。「都好看。」

  「藍色好,還是紅色呢?」

  曾郁蘋習慣丟選擇題給他,最後棄他所選,堅持她要的,所以他隨口應著,「紅色好了。」

  她氣得臉頰鼓起,嘟起嘴瞪著他,「人家根本沒挑紅色。」她明明一手拿著白色、一手拿著黃色洋裝。

  翟以修這才放下雜誌,表情冷凜,揉著酸澀的雙眼道:「對不起,我有點累了,我們還要在這裏待多久?」

  曾郁蘋一頓,看了腕錶,這才斂起怒色,上前揉了揉他的肩膀、按了按太陽穴,撒嬌的安撫他,「好啦,以修,我很快就好了,不然你幫我挑一雙鞋子好嗎?」

  「鞋子嗎?我不是有送給你我們公司的鞋子?你怎麼都沒穿過?」翟以修好奇她為什麼每次只偏愛舶來品,卻從沒穿上他們公司生產的鞋子。

  一頓,曾郁蘋心虛的眨了眨濃密長睫毛,陪笑的說著,「喔……人家穿的時候,你都沒看見啊,而且,這一整套都穿同一個設計師的系列,才好看嘛!」她堅持穿名貴的高檔鞋款。

  「好吧,我幫你挑。」

  翟以修無奈的起身,試著尋找適合曾郁蘋的鞋子,但在琳琅滿目的鞋櫃區逛了許久,他卻不確定她喜歡什麼樣的款式,只好隨手挑了色彩明亮的皮革精品,卻遭到曾郁蘋蹙眉嘟嘴的否定反應--

  「蛇皮魚口這款,我已經有一雙了。」

  「那這個呢?」

  「黃色T字漆皮高跟鞋,不夠特別。」曾郁蘋在心裏抱怨暗歎,都交往八個月了,他怎還是不瞭解她的喜好呢?

  要知道,她是藝人,身上的衣服配件必須要是引領風潮的新品或者是令人驚豔的時尚創意才行。

  看著她的表情,翟以修的劍眉攏索。

  初識郁蘋時,她是剛出道的歌手,為人熱情、親切,外形亮麗,雖然驕傲卻積極上進,很符合公司當時推出的OL品牌形像,於是他找她為自己公司的鞋子代言。

  她曾在紐約留學,有獨特的時尚潮流品味,對事業野心勃勃,展現企圖心,這跟他驕傲不服輸的個性非常相近,於是兩人也就越走越近,進而展開戀情。

  原以為個性接近的人會合得來,然而隨著他事業版圖越來越大、她的知名度越來越高,兩人聚少離多,心的距離也漸漸拉遠了。

  再者,越是深入認識,越發現他們之間興趣不同、默契不夠、觀念不一、瞭解不足、約會時間也難以配合,他有一種預感,這段戀情將和從前一樣,不到一年就要夭折。

  他的戀情總是短得可憐,生命中,似乎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和他走得長遠……

  突然,他的腦海浮現一張嬌憨笑臉--

  只有詩閔,只有那個不愛計較、好脾氣的女人可以和他相處長久,如果要他挑選禮物,他的態度會是如何呢?

  不,他搖頭失笑,那個女人從不會跟他要禮物。

  「曾小姐,這雙是限量新品,昨天剛到貨的,要不要試試看?」店員送上最新一季的鞋款給曾郁蘋試穿。

  一聽到限量又是新品,曾郁蘋眼睛登時亮起,幾乎沒有考慮就去試了鞋子,而後,紅唇揚開滿足的笑意,馬上脫下來要店員結帳。「就這個啦!以修,我去把衣服換下來,馬上好。」

  「好。」

  等待時,翟以修的眼角餘光突然瞄到架上一個粉紫色的包包,伸手取了下來。

  皮革質感柔軟,沒有過多的裝飾,自然的皺折,添了知性和浪漫,就像詩閔的個性一樣,低調而自然,優雅又清爽。

  她一定喜歡這款側背包。翟以修肯定的想著,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等曾郁蘋換好衣服來到他的身邊,就看到結帳櫃台上多了一款包包,好奇的拿起問道:「咦,以修,這款紫色側背包是給我的嗎?」

  「不,我要送人的。」

  「誰?」她好奇的問著。

  「一個朋友。」

  「是喔。」曾郁蘋挑眉,心裏有疑問,卻又不敢挑明間。

  許是今天等得不耐煩了,他故意要氣她的吧?但看了眼翟以修的表情,並沒有生氣,目光只專注地盯著那粉紫色的包包,若有所思,似乎完全沒注意到她很在乎。

  她忍不住又問:「怎會想到要送包包?」

  「我們是好朋友,送個包包沒什麼。」翟以修回答得理所當然,沒發現曾郁蘋在吃味。

  呼,他買包包到底是要送誰?

  ***  

  駱詩閔還坐在辦公室裏,聯繫了幾個客戶,再整理好客戶資料表後,看看時間已經晚上十點,她盯著電腦,並不想回家。

  今天是情人節,單身的她,最怕情人節帶來淒涼的孤獨感,因為在這樣特別的節日裏,她最想見的人是學長,但有女友的他,是不會想到她的。

  學長現在肯定在點燃燭光的餐廳裏,和郁蘋姊一起喝紅酒,吃著情人節大餐,甜甜蜜蜜的訴說情意……

  她搖頭,甩去令她心口酸澀的畫面。

  不是說好要當個生氣蓬勃的向日葵,用快樂去感染他,安分的守著他就好了,為何她的心還是翻騰著苦楚,被擾得無法平靜呢?

  她已經獨自經曆過七個情人節了,哪一次不是守著落寞、承受單戀的苦澀,早該習以為常了,不是嗎?

  而且她是希望他快樂、開心的,不是嗎?

  才這麼一想,桌上的手機突然收到一封簡訊。

  她一看見來電顯示的號碼,一楞,眼神閃過驚話,旋即打開收件匣--

  來找我,我在視覺KTV的包廂。

  「學長他怎麼了?」她心急的想著。

  不對勁,在這樣的日子、這種時候,學長應該不會找她的,怎麼會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好,我馬上過去。

  她回了簡訊後,立刻收拾桌面離開公司,搭著計程車直衝KTV。

  不久,駱詩閔來到包廂門口,敲門進去後,不見曾郁蘋,只有翟以修一個人坐著。

  「學長,怎麼回事,你今天不是跟郁蘋姊一起過情人節嗎?」

  說完,她從他漠然的表情中讀出他並不開心、並不快樂,肯定是曾郁蘋沒有在情人節出現的關係。

  「沒有,她本來答應我要來的。」翟以修神情冷凝。

  「喔,我想……郁蘋姊肯定是太忙了,趕著拍戲走不開,也許等會她就到了。」駱詩閔露出笑容,試著安慰他。

  「上星期我們起了爭執,她告訴我,我們不能隨意在公眾場合曝光,就怕被狗仔拍到破壞形像。」這些內心話他只跟她說。

  她怎麼可以這樣說?駱詩閔在心裏為翟以修叫屈、抱不平,但還是不忍心看他受到傷害。「她應該會想辦法補償你的。」

  「無所謂。」

  雖然他瀟灑的聳肩,表示不在乎,逕自端起酒杯啜飲,但她隱約在他的黑眸底讀到黯然失落,他眼中的落寞,她比誰都懂。

  郁蘋姊一心追逐著事業、學長追逐著郁蘋姊,而她的眼神追逐著學長,死心塌地,始終沒有離開過。

  她羨慕郁蘋姊能夠得到他的注目,卻又生氣她不懂得珍惜,踐踏他的付出。

  為了趕走他心中的沉悶,她很快地幫他點歌,想陪他度過傷心時刻。

  由於她只是一朵向日葵,不是亮眼奪目的玫瑰,所以她要以樂觀開朗的活力繼續陪他笑、陪他哭,而她對他的愛戀,只能永遠埋藏在心底最深、最深的地方。

  她選了首A-Lin的《給我一個理由忘記》,幫他宣泄心情、釋放悲傷無助。

  雨都停了 這片天灰什麼呢

  我還記得 你說我們要快樂

  深夜裏的腳步聲 總是刺耳

  害怕寂寞 就讓狂歡的城市陪我關燈

  只是哪怕周圍再多人 感覺還是一個人

  每當我笑了 心卻狠狠的哭著

  給我一個理由 忘記那麼愛我的你

  給我一個理由 放棄當時做的決定

  有些愛 越想抽離卻越更清晰

  而最痛的距離 是你不在身邊 卻在我的心裏

  ……

  駱詩閔唱著唱著,一回頭,看見學長正倒著酒,而後端起酒杯猛灌。

  她真是蠢斃了!什麼歌不點,偏要點這首貼近他現在心情的歌,搞得他更加失魂落魄、借酒澆愁。

  「學長對不起……」她很快卡掉這首歌。

  「沒關係,盡管唱。」他扯出一抹苦笑,揚揚手表示不在意。反正他每段愛情都是以分手收場,他並不意外。

  「沒有什麼事難得倒你的,學長。」她看了不忍,拍拍他的肩,替他加油打氣,接著從包包裏拿出一樣可愛又前衛的小東西。「對了,學長,你看。」

  「這是什麼?」

  「我想送你的禮物。」

  童趣的白兔造形有著誇張可愛的門牙,惹人會心一笑,使他好奇的東觸西摸,想搞清楚這玩意兒能做什麼。

  「我試給你看。」她從水果盤裏拿起一顆番茄,放進白兔的肚子裏,然後輕輕按下一個按鈕,立刻從白兔的屁股位置榨出汁來。「唔,給你喝。」

  霎時,他的眉間舒展,微抿的嘴角向上彎起四十五度角。「真可愛。」

  「好玩吧?如果你心情不好就可以玩玩這個。」

  「去哪裏找到的?」他笑,這玩意兒莫名驅散了心中悶氣。

  「今天去拜訪客戶時,覺得這東西好玩新奇又有創意,就買了兩個,一個給你,我猜你一定喜歡。」沒想到那麼快就派上用場了。

  他看著她,兩眼閃現光輝,笑容是那麼的爽朗,胸口頓時湧現感動暖意。

  他想起了剛認識她時,那嬌怯的模樣像朵純白小花,雖不嬌豔,卻散發清雅的香氣,惹人喜愛,而他就是喜歡她的純真可愛、喜歡她的善良貼心、喜歡她把他擺在第一位的那種特別感。

  只要他一通電話,她就會趕到他身邊;他一個表情、一個動作,她就能了然地解讀出他的情緒,她,比任何人都要瞭解他、重視他。

  當他生氣時,面容冷硬如冰,沒有人敢靠近,只有不怕死的她,溫暖如朝陽,輕易地曬入他心靈深處,融化他心中的冷漠,消去灰暗陰霾。

  「情人節有你陪我就夠了。」

  她看著他,在幽暗的燈光下,他的黑眸格外炯炯有神,她的臉頰沒來由的一陣發燙。「……我又不是你的情人。」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她被他突然的問話問得迷惑了。

  「為什麼你一直沒有交男朋友?」自認識她以來,她都是一個人,沒見過她有男伴,明明她的條件也不差,沒有男朋友,令他感到好奇。

  「喔,我條件不好……」

  「誰說的,你長得很可愛、很有人緣。」她不是那種亮眼的女孩,但有一種親切純真的特質,莫名地吸引人靠近。

  想著,他忍不住伸手碰觸她淨白無瑕的臉蛋,那柔嫩的肌膚如嬰兒般光滑又富彈性,那圓圓的大眼,彷彿兩潭澄澈淨透的湖水,毫無沾染上社會世俗的濁氣,那嘴角帶著梨渦的笑容,甜甜的、憨憨的,是那種教人忍不住想保護的女孩。

  「我工作很忙,沒有空交男朋友啊!」駱詩閔臉紅的垂下眼驗,就怕會泄露了心事。

  「如果有一天你交了男朋友,還會像現在這樣陪在我身邊嗎?」

  他希望她可以一直留在他身邊,陪他談心、陪他打球、陪他度過所有的歡樂和哀愁,這樣鑽石級友誼將永遷分不開,也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她會有男朋友,他突然惶恐起來,就像世界末日來臨般。

  她要是有男朋友,還會在乎他這個知己嗎?

  如果她沒有男朋友,一直陪在他身邊該有多好?

  他不懂自己怎麼會出現這種矛盾、自私又害怕失去她的想法?

  「那麼如果有一天,我活到四十歲了還嫁不出去,你還要我這個朋友嗎?」

  翟以修思索了一下。「如果有這麼一天,我會養你。」

  「養我?」為什麼不是說娶我呢?駱詩閔在心中大歎!

  「如果沒有男人要你,由我來照顧你,我會疼你、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為什麼?」她不禁好奇地問道。

  突然熟悉的音樂響起,是張國榮的《當真就好》,翟以修跟著旋律哼了起來--

  我往哪裏找 像你這麼好

  和妳哭又笑 哭又笑就好……

  她望著他,胸口湧上一陣熱意,和著--

  我往哪裏找 像你這麼好

  我願陪你耗到老 耗到老 當真就好……

  她的眼底閃現深情的期盼,多想聽到他說一句,他要永遠陪在她身邊,一起歡笑、一起終老,而且不只是朋友身分。

  不只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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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16 00:06:3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翟以修和員工們開完研討下一季行銷方案的會議後,才回到辦公室,就看到沙發上坐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你怎麼過來了?」

  「以修,你開會結束了。」曾郁蘋起身,走向身型魁偉的他,故作委屈的解釋道:「昨天真的很抱歉,因為要熬夜拍戲,實在走不開,今天我是特地……」

  翟以修沒留心她說了些什麼,只直盯著她看。

  她身上穿的就是那日他送給她的名牌服飾,腳下蹬的是秋香色的新品鞋款,她對這個品牌情有獨鍾。

  據他所知,這品牌的台灣代理商,就是最近和她一起合拍偶像劇的男明星--谷之揚投資的。

  「今天晚上我陪你吃飯好嗎?」見他沉默,冷凝著一張臉,曾郁蘋綻開笑意,企圖化解僵凝氣氛。

  「我晚上有約了。」翟以修回到自己的座位,一張撲克臉泠冷的,以公式化的口吻說道。

  曾郁蘋咬著唇,心中不禁有些氣惱。

  傲氣的她,好不容易拉下臉要求跟他一起吃飯,他居然不領情甘她好歹也是偶像明星欸,就不能給她台階下嗎?

  「你跟客戶吃飯嗎?」

  「不,是詩閔。」

  是他的學妹!

  駱詩閔比她這個女朋友更重要嗎?曾郁蘋擺上一張臭臉。

  「我和她先約了,不能爽約。」

  聽他這樣一講,曾郁蘋自知理虧,想著情人節那天她爽約,他心裏一定很不高興,便把聲音放軟說著,「可我今天特地排出空檔,想彌補情人節沒有陪你的遺憾……」

  「我得打電話問問詩閔才行。」他想也沒想就回答。

  為什麼?曾郁蘋疑惑地盯著他看,胸口湧起一陣怒意和不滿。

  為什麼他可以把駱詩閔看得比她這女朋友還要重要?女朋友不是應該被擺在第一位嗎?如果他愛她,不是應該順著女朋友的意思,取消他和駱詩閔的約會嗎?她到底哪一點比不上駱詩閔?

  哼!要是見面,一定要讓駱詩閔知道,她之於他們只是一個多餘的角色!

  ***  

  翟以修開車載曾郁蘋一同來到餐廳時,手機突然響了,他接即叮嚀下了車的曾郁蘋說:「我有一通重要電話要接,你先進餐廳點餐,別讓詩閔等太久。」

  「知道了。」曾郁蘋不悅地關上車門。

  雖忿忿不平,但既然兩人有單獨相處的機會,她不如趁機和駱詩閔把話挑明,讓她知道,誰才是翟以修最愛的女人。

  想到這裏,她的臉上維持驕傲的笑意,走進餐廳的包廂。

  駱詩閔一見到她,立刻起身寒喧,「郁蘋姊,妳好。」

  「好久不見了,詩閔。」曾郁蘋綻開燦爛的笑容,美眸在盯著她時,悄然釋放敵意。

  哼,絕不能讓駱詩閔喧賓奪主,她要宣告主權,搶回自己的男朋友。

  「詩閔,因為我拍戲的空檔不多,只能把握時間跟以修約會,你不會介意吧?」一句話就是要她識相點。

  「怎麼會?」其實她在接到學長的電話,知道郁蘋姊要一起聚餐時,她已表明不願意打擾他們,但學長仍執意要她過來,說是有東西交給她,她只好硬著頭皮來了。

  「對了,以修剛才突然接到一通電話,暫時抽不開身,我們先點餐吧。」

  「好。」駱詩閔看著Menu。

  「詩閔,你看我這件衣服好看嗎?」曾郁蘋眼底閃過一絲狡擒,刻意向她炫耀著。

  駱詩閔抬眸,看見曾郁蘋倒身脫下外套,露出一件低胸的V領洋裝,質料極好,垂墜的設計襯出她的好身材,只是那一身鮮豔的黃,炫自得教人感到刺眼。

  「很好看。」她微笑道。

  「知道是誰挑給我的嗎?」

  看著曾郁蘋眼底露出幸福的光芒,她心裏可以猜出八分。

  「這是以修送給我的情人節禮物。他這個人雖然忙了點,但總會記得像情人節、我的生日這些特別日子,也很懂得我的喜好。那天他細心的幫我挑禮物,找到了適合我的洋裝,我好開心……他真是一個難得又貼心的好情人,對吧?」說完,曾郁蘋的紅唇泛起一絲得意的笑。

  盡管知道郁蘋姊刻意在向她炫耀幸福,她卻無法裝出禮貌的笑容來自應。

  學長對郁蘋姊那麼好,她卻在情人節夜裏丟下他不管,這怎麼可以?她忍不住跳出來為他說話,「郁蘋姊,學長對你那麼好,你是不是也可以對他好一點?」

  「什麼意思?」曾郁蘋收斂笑意。

  「學長他看似是個沉穩的男人,但內心其實很孤獨,他的爸媽在他兩歲時就離婚了,所以他努力在事業上有所表現,不想辜負他父親對他的期待,而雖然他個性冷僻了點,但待人處事上,他總是會以行動,向最親近的人表示心意,絕對是以真誠交心……」

  曾郁蘋心裏打了個突,駱詩閔字字句句都流露著對以修的瞭解、溫暖的支持,相較之下,自己對以修的瞭解似乎落後駱詩閔一大截,因為他從來沒有向她說過這些,也不輕易在她面前展現失望和脆弱的一面。

  「妳挺瞭解以修的嘛。」她半諷刺地說著。

  「學長沒有妹妹,所以他一直把我當妹妹看,可是郁蘋姊你不一樣,他真心對你好,請你一定要好好愛他,不要辜負他對你的心意。」駱詩閔說完,內心湧上一陣矛盾的酸意。

  即便她是最瞭解學長的人,卻不是學長要相伴一生的伴侶啊!她只能吞下酸澀,微笑祝福學長快樂、幸福。

  「那是當然。我想如果沒有意外,我們會結婚的,到時候你一定要來祝福我們喔。」曾郁蘋揚起笑意,不忘再補上一句。

  「請問可以點餐了嗎?」此時,服務生走進包廂,恭敬地問。

  「好啊。」

  兩人各自點好餐點後,仍不見翟以修進來。

  「要不,我先幫他點餐好了,他會喜歡什麼呢?」曾郁蘋看著Menu,思索著。

  「紅酒燴羊膝。」駱詩閔說著。

  「羅西尼鵝肝菲力牛排。」曾郁蘋說著。

  服務生呆楞地聽她們同時說出了餐點名稱,微笑的再確認一次,「請問要點哪一道?」

  駱詩閔才要開口,曾郁蘋卻快她一步,搶著說:「不要紅酒燴羊膝,只要鵝肝菲力,五分熟。」

  為了展現自己瞭解男友的喜好,曾郁蘋推翻駱詩閔的意見,堅持她所選,嘴角揚起自信的笑。「另外,來個洋蔥湯,甜點是草莓派,飲料就來一杯冰拿鐵……」

  都是她喜歡的口味。

  如果他喜歡她,就應該會喜歡她為他點的所有餐點。

  駱詩閔一聽到曾郁蘋所點的餐,秀眉微蹙,小聲提醒道:「學長他……不喜歡草莓。」

  「誰說的,我點了他就會吃。」曾郁蘋自以為是的說著。如果他在乎她就會吃的。

  「你點了什麼給我?」

  低醇的嗓音突然響起,兩人轉頭,就看到翟以修不知何時已站在包廂外面,臉色難看。

  他一走到曾郁蘋身旁坐下,她很快地以手攬住他的臂膀,含情脈脈地望著他,綻出燦爛的笑顏。「菲力牛排和草莓派,你喜歡嗎?」

  「有羊膝嗎?我想吃羊膝。」

  「有的。」服務生立刻改了點餐單。

  曾郁蘋一怔,楞瞪向駱詩閔。

  駱詩閔頓覺氣氛尷尬,便把頭壓低,暗責自己不該雞婆,也不該來的,但餐都點了,她也不好半途離席。

  見她困窘,他突然拿出一個禮盒遞給她。

  「這是……」駱詩閔疑惑的看著他。

  「上次在精品店裏看到的,我想應該會適合你,打開看看。」

  駱詩閔打開禮盒,從防塵袋中取出一個粉紫色的包包,眼中不禁閃過一絲驚喜。「為什麼……送我這個?」

  「因為適合你。」

  「啊?」

  「柔軟的質料,像你溫和的好脾氣,粉嫩的紫,是你最喜歡的顏色,又像你這樣浪漫卻不屈服現實的堅強獨立個性,配我以前送你的那雙粉紫色鞋子,很搭。」

  翟以修明明白白地點出她的喜好,字字句句蘊含著對她的瞭解。

  「我……今天剛好有穿。」她小聲的說著。

  「是嗎?」他低頭,看見了她穿的鞋子,嘴角不自覺揚起喜悅的弧度。

  那是他去年送給她的粉紫色羊皮娃娃鞋,而每回見面,她腳下穿的就是這雙色澤低調、柔軟好收的鞋子,沒有一次例外。

  「看起來已經有點磨舊了」

  「因為好穿啊,所以……」她幾乎天天穿著它上班。

  她愛不釋腳,教他心中一陣歡喜。

  比起郁蘋,詩閔更珍惜他送她的鞋子,而且詩閔收到禮物時,不會像郁蘋任性、但強的挑剔,他甚至能夠感受到詩閔眼中的歡喜,那是發自內心喜歡他送她的禮物。

  因為得到「肯定」的回應,所以他也特別喜歡這贈禮的樂趣,就愛看她收到禮物時的笑臉。

  「下一季的新品快出來了,要是有適合的,我再送你一雙。」

  「不……」駱詩閔注意到一旁的曾郁蘋僵硬如雕像,立刻收起笑意,搖頭拒絕,「不用了,我自己去店裏買就好了,真的……」

  原來那款粉紫色包包是送給駱詩閔的!

  盡管想當場發難,傲氣的曾郁蘋卻默不作聲,因為自尊心受到前所未有的打擊,她得理清心裏翻騰的是妒意還是泄氣?

  她不知以修的心原來那麼細膩?他對駱詩閔的瞭解是那樣透徹,他們之間彷彿有一種外人無法參與的默契。

  是,她真的就像個介入兩人的「外人」。

  駱詩閔知道以修飲食喜好,以修知道駱詩閔喜歡粉紫色;駱詩閔瞭解以修個性冷僻內心孤獨,以修瞭解駱詩閔有溫和開朗的好脾氣;駱詩閔清楚以修總是會以行動向最親近的人表示心意,而以修他也摸清楚駱詩閔浪漫卻不屈服於現實的堅強獨立;駱詩閔天天穿他送她的鞋子,而他喜歡送她任何東西……

  他們對彼此的瞭解是如此的透徹深入,她對以修呢?知之不詳?這點她是慚愧的,但以修也對她的喜好一概不知。

  她在心中輕嗤,交往中的情侶竟比知己還要陌生。

  她能承認自己確實對以修不夠熟悉,差駱詩閔一大截,可她要認輸嗎?她要放棄以修嗎?

  不,論容貌、論身材、論才華,她哪一點比不上駱詩閔,為什麼老是覺得自己在以修心中的地位遠不及平凡的駱詩閔?

  她驕傲的自尊心不容許自己認輸,她要讓駱詩閔牢記--她才是以修的正牌女友!

  當三人默默吃完餐點,侍者再送上甜點時,翟以修把草莓派推到曾郁蘋的面前。「給你。」他猜她喜歡草莓。

  「你不吃草莓嗎?」以前她怎麼沒發現呢?

  「嗯,妳吃就好。」他不喜歡軟綿綿的食物。低頭,他喝了口冰拿鐵。

  「可這很香、很新鮮,吃一口好嗎?」曾郁蘋挖起一顆沾了奶油的草莓,笑咪咪的送到翟以修的嘴邊,強迫他吃。

  翟以修嘴巴卻如蚌殼般緊閉,因為嘴角碰觸到草莓和奶油而忍不住散發出怒氣。

  曾郁蘋似乎感覺不到他在生氣,刻意撒嬌的把唇湊過去,舌頭舔著他嘴唇上的奶油,旁若無人的勾住他頸項……

  駱詩閔一怔,被他們突然上演的親吻戲碼給嚇著了。

  雖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親眼目睹,但她的心還是同從前一樣,如鐵達尼號撞上了冰山,不斷地往下沉去。

  又冷、又痛!

  對於他們的親密,她無法視而不見,也無法佯裝平靜,而她再笨也知道,此時此刻,他需要的是情人,不是朋友,於是,她悄悄放下餐具,拿起包包,踮起腳尖,帶著負傷的心,識相地離開。

  ***  

  駱詩閔坐在辦公室裏,腦海不停播放著翟以修和曾郁蘋親吻的畫面,胃部不斷翻攪出酸意。

  她還記得郁蘋姊說過要和學長結婚,那幸福的笑臉和她黯然的心成了鮮明對比。

  學長要是結了婚,他們之間還可以維持像現在的友誼,繼續見面嗎?

  只要一想到學長挽著心愛的女人走向紅毯的那一端,那紅毯彷彿就像自己的心被狠狠倒開而濃濃鮮血,染了一地,她真的無法想像自己不但要默默承受著痛,還要強顏歡笑祝福學長的畫面。

  她不確定自己真的可以……

  手機突然響起,她下意識地按下通話鍵。

  「我要結婚了,詩閔。」

  乍然傳來的喜悅笑聲像一陣閃電擊中她的腦門,令她愕然張嘴,不知所措!

  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問道:「那、那麼快?」

  「那麼快?」

  「你、你是郁蘋姊嗎?」她的聲音在顫抖。

  「欸,學妹,現在想假裝不認識我已經來不及了喔!」

  學妹?!駱詩閔頓了半晌,才認出那熟悉而犀利的嗓音。「你是靜雅學姊?」

  「嗯,怎麼樣?我嫁出去的消息嚇到你了?」

  駱詩閔這才舒緩緊繃的情緒,大大地鬆了一口氣,笑道:「不是啦,我以為是……對了,恭喜你要當新娘子了,這幸運的男人是誰?」

  「就是追我一年的工程師啊,雖然有點呆,也很宅,至少他很愛我、很照顧我,也好駕馭,況且女人的青春歲月有限,我又何必單戀一枝草?」

  「單戀一枝草?」

  「翟以修啊!學生時期我向他告白,他不接受;畢業後,他還是不給我機會,就是要我死心,要知道女人的青春和耐心都有限……所以,我一定要他包大紅包賠償我多年來失戀的精神損失……」吳靜雅劈裏啪啦地向駱詩閔抱怨了一堆後才想到一件事。「對了,你呢?」

  「我……目前沒有對象。」

  如果失戀就可以要對方賠償精神損失,那麼她應該有機會獲得最高額賠償金,因為她對學長還沒死心。

  「妳跟翟以修呢?該不會還在當朋友吧?」吳靜雅是個直腸子,靜雅這個名字實在不符合她,因她既不靜,也不文雅。

  「是啊。」

  「他喔……女朋友除外,只接受你買的咖啡,只准你當他的發言人,對你有特別禮遇,教人嫉妒死了,你該不會只想當他一輩子的朋友吧?」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駱詩閔不是翟以修的女友,可冷傲的他首開先例,特別關照駱詩閔讓她享有他的珍視和關心。

  那份撲朔迷離的曖昧,使得大家總是在私下暗暗猜想兩人會在一起。

  「我他有女朋友啊。」她尷尬一笑。

  「他又還沒有結婚,結婚之前,人人都有機會。可別告訴我你不喜歡他。」聞言,駱詩閔一楞。

  這是她一直說不出口的秘密。

  學長一向不喜歡對他緊追不舍的女生,而他身邊也不乏亮眼的絕色美女,條件平凡的她,只謹守在朋友的界線裏,不敢輸越一絲半毫,就怕模糊了分際,連朋友也當不成。

  駱詩閔不想再談下去,決定轉移話題,「結婚的日子訂在什麼時候?」

  「兩個禮拜後。」

  「我一定去。」

  「不如你來當我的伴娘好不好?還有翟以修,他不知道有沒有空當我老公的伴郎,我要是打電話給他說我要結婚,他不知道會不會嚇一跳?」

  「學長知道一定也很高興。」

  「是啊!因為他總算擺脫了多年來一直對他『葛葛纏』的追求者,呵呵~」吳靜雅自嘲地大笑。

  駱詩閔恍惚的思考著,學姊要結婚了!

  時間果然不等人,一步步催人做出選擇。

  曾經主動,同學長告白的女生,一個個都死會,或是找到好歸宿了,那麼她呢?幾年後,她也會像學姊一樣放手,當學長是一輩子的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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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16 00:06:5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為了再創在台銷售量、增加曝光率,波凡鞋業成為各節目的贊助廠商,因為翟以修希望能透過媒體提升品牌知名度,正巧他所贊助的節目中,也包含了曾郁蘋最近拍攝的偶像劇。

  因此,他決定親自到場巡視狀況。

  他一進入電梯,手機響了,一見來電顯示,嘴角不自覺揚起喜悅的弧度。

  「學長,你在忙嗎?」

  「還好,我正要去巡視贊助節目的狀況順不順利。你有事就說吧。」

  「你有接到靜雅學姊的電話嗎?」

  「沒有,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外面。她怎麼了?」

  「你得準備包大紅包囉,她說一直追不到你,只好死心嫁別人,不再單戀一枝草,紅包就當作是對她的失戀精神賠償。」

  他喜歡聽詩閔的聲音,手機那端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輕輕的、柔柔的,帶著神奇的魔力,彷彿能將他一天的疲憊給徹底抹除。

  「包大紅包絕對不是問題,只要她幸福,找到真正適合她的男人,這比什麼都重要。」

  以後學長也會跟她說相同的話嗎?駱詩閔的心莫名捲入一陣蕭瑟的冷意。

  「還有,學長,靜雅學姊要我當她的伴娘,還想問你有沒有空當他老公的伴郎?」

  「日子訂在什麼時候?我得請秘書查查行程,如果允許……」

  「當」地一聲,電梯門滑開,他走出電梯,才剛轉進拍攝片場化妝間,就聽到熟悉的嗓音在飆罵--

  「怎麼搞的?這雙金色的細跟鑲鑽鞋子怎麼沒有我的尺寸!」

  「對不起,曾小姐,這款剛好沒有這個尺寸了。」廠商郭經理不斷賠不是。

  「曾小姐,要不要試試這款?」造型師忙不疊拿了其他鞋子上前安撫著。

  「這和我現在穿的衣服不搭,拿走!」

  「那這款如何,是最新的……」

  「我不喜歡,拿開!」

  是郁蘋姊的聲音!

  手機仍保持通話中,因此,駱詩閔在彼端依稀能辨出她的聲音。

  她可以想像郁蘋姊正氣惱地推開鞋子,兩頰氣鼓鼓地鬧起脾氣的模樣。

  關於衣服和鞋子的穿搭,曾經在紐約留學的曾郁蘋一向自信,自覺品味比造型師專業,對時尚與流行有更頂尖的敏銳度,但因為自恃甚高,於是,駱詩閔聽到旁邊傳來批評聲浪--

  「才剛走紅就耍大牌了!」

  「有沒有搞錯,她不是翟總的女朋友嗎?遇到這種事應平心靜氣處理才對,居然還鬧脾氣、耍任性,完全不考慮男朋友的立場,真不成熟!」

  「會不會其實兩人鬧分手了?」

  駱詩閔把這些話都聽在耳裏,心急如焚,不安焦慮了起來。

  看來,事情變得有些棘手,工作人員無法忍受郁蘋姊的公主脾氣,紛紛走避,而這私下抱怨的聲浪已被學長聽到了。

  她想,學長現在的臉色一定很難看!

  「怎麼回事?」翟以修臉色陰沉,黑眸森冷地走上前問著。

  「啊,翟總來了。」

  曾郁蘋聽到聲音,抬眸,看見是翟以修,眼神閃過一絲喜色,但很快便轉身,昂起下巴,兩手盤胸,擺出臭臉不搭理人。

  郭經理一見老闆來了,立即上前回報,「翟總,因為鞋子沒有曾小姐適合的尺寸,所以……」

  「打電話叫人去倉庫找。」翟以修寒聲指示著。

  「報告翟總,我問過了,曾小姐指定的那一款已經沒有三十七號了。」郭經理面有難色。

  曾郁蘋等不到能穿的尺寸,不願出去拍戲,也不聽勸換別雙,就這麼僵在這裏,擺明給人難堪。

  曾郁蘋就等著翟以修來哄她。

  是他不對在先,沒特地準備好她要的尺寸,讓她難堪,她生氣當然有理。

  而上回在餐廳裏,駱詩閔先一步離開後,他跟她私下聊的「那件事」傷透了她的心,所以明知事已成定局,她還是心有不甘……

  此時,面對曾郁蘋的任性跋扈,翟以修下顎收緊,表情冷如一座冰山,悶不吭氣地走到曾郁蘋面前,直直盯著她,黑眸閃著高傲的冷芒,透露出沒有妥協餘地的意味,教人不寒而慄。

  見兩人眼神互相對峙,氣氛劍拔弩張,大家都不敢大口呼吸,也沒有人敢上前勸告,就等著誰先讓步。

  「學長、學長……你在嗎?」駱詩閔感覺到狀況不對勁,翟以修一直不吭聲,便急急喚著他。

  她知道翟以修是個倔強高傲的男人,絕不會因為曾郁蘋的任性而低聲下氣,但再這樣僵持下去,只會落得兩敗俱傷,對兩人都沒有好處。

  「我在。」表情冰冷的翟以修,拿起手機放在耳朵旁,聲音總算透出些微的溫度。

  「學長,郁蘋姊沒有穿上適合的鞋子,演起戲來無法發揮,感情無法到位,對導演也不好交代,必須體諒她……」

  聽到她柔聲勸著,翟以修緊繃的劍眉這才和緩下來。

  「學長,不要在這個節骨眼堅持己見,這時候僵持對誰都沒有好處,退一步,饒過自己吧!」

  翟以修怔了一旺。她溫柔的話語,有如陽光灑入他的心底,提醒了他,也軟化他心中的傲氣和堅持。

  她說的沒錯,盡管不悅,但一直僵持也不是辦法,他何必為了一點小事跟自己過不去,忘了做生意要以和為貴。

  翟以修很快地轉向郭經理下達指令,「打電話問有沒有三十八號,有的話再派人加個鞋墊過來。」

  「是。」郭經理收到指示後,立刻著手處理。

  知道他軟化了,駱詩閔在那端總算鬆了一口氣,「時間不早了,我也該下班了。」

  「好,路上小心。」翟以修收線,冷硬的表情線條變得柔和。

  不一會兒,公司的人立刻送上大一號的鞋子和鞋墊,而曾郁蘋在穿上鞋子後,也不再擺臭臉了,美眸蘊含一絲希望的看了翟以修一眼才去拍戲。

  大家紛紛誇贊翟以修有辦法,一到場便解決了問題。

  翟以修卻默默暗忖,在這關鍵時刻,郁蘋無法體諒他的工作壓力就算了,居然還極盡所能地逼他豎起武裝和她對立,逼他走到懸崖,進退兩難。

  相較之下,人不在場的詩閔卻能透過手機感受到他的情緒起伏,用柔柔的、包含著貼心叮嚀的聲音,輕易教他卸下固執驕傲的盔甲,及時拉他一把,回到海闊天空之處。

  詩閔比任何人都要瞭解他,他們之間有一種別人都無法比擬的熟悉和默契,而他和郁蘋卻一直無法相容,觀念差異越來越大,他早該發現的……

  中場休息,曾郁蘋來到他身邊,臉上全是笑意。「以修,等會兒要跟我們一起吃宵夜嗎?」

  「不了。」

  時間已到晚上十一點了,他疲累得只想回家沖澡休息,但曾郁蘋一點也感受不到他的倦意似的提出邀約,一雙美眸仍眷戀的看著他。

  「等我啦,我很快就好的。」

  突然,手機響起,翟以修嘴角輕揚地按下通話鍵,高興兩人有這樣的默契,「詩閔,我正好想找妳,妳在哪?」

  「……學……長,我剛回到家。」

  「你怎麼了?」感覺到她顫抖的聲音透露不安和慌亂,他很快地斂起笑意,緊張的問著。

  「我的門鎖被、被敲壞了,家裏……亂七八糟的……」

  「是遭小偷了嗎?」

  「嗯。」

  「先報警,別怕,我立刻去找你。」

  收線,翟以修吩咐工作人員幾件要事之後就倉卒走人。

  「以修!」曾郁蘋喚著翟以修,但他卻連頭也沒回的匆匆離去。

  又是她,駱詩閔!

  她和以修就是因為她才會走到形同陌路的地步,她絕不會善罷甘休!

  ***  

  盡管疲累不已,翟以修卻不忍駱詩閔一人守在遭竊的屋子裏,獨自感受慌亂不安,使勁踩油門,讓車奔馳疾駛。

  他一口氣衝到駱詩閔住處,停好車,卻沒看見附近有警車,心中更是一急,快步來到她八坪的精緻小套房,一推開門,就發現鎖已鬆脫,進門後,觸目所及一片狼藉,教人不寒而慄。

  只見屋裏的傢俱都被翻倒,枕頭被刺破,棉絮散落三休,地上有被打破的魚缸碎片和翻肚的小魚,這場景就連他看了都感到驚惶恐懼,何況是單身女孩……

  「詩閔!詩閔!」他急慌地叫人。

  天啊!她人呢?!怎麼不見人影?!

  巨大的恐懼、焦慮和不安快速地籠罩著他,他腦中湧現許多負面想法--

  糟!他剛剛不該叫她在這裏等他,如果小偷還躲在這房子裏,那她很可能會遇上危險。

  她要是真的發生不測,他絕對無法原諒自己,會後悔一輩子!

  他不能失去她!

  「詩閔,你在哪裏?!」翟以修神色不安,心急如焚的邊喊著她的名字,邊四處尋找她的身影,終於,他隱約聽到一陣細小微弱的聲音。

  「學長……我在這裏……」

  翟以修聞聲拉開門,只見駱詩閔坐在門後,懷裏抱著一個紅色鐵盒,整個人抖縮成一團,雙眼無助的泛紅,如一隻受到驚嚇的小貓咪。

  他的心驀地一緊,一個箭步上前,張開雙臂,緊緊將她攬進寬大厚實的懷裏,輕聲安慰,「我來了,別怕,我好擔心你,以為你不在……」

  一確認是翟以修,駱詩閔就像在大海中抓到浮木一樣緊抱著他,情緒潰堤的哭了起來。「學長……」

  他拍撫著她的背,揉了揉她的髮絲,恨不得她全身的恐懼和冷意都移到他身上,讓他代替她受苦。「沒事了、沒事了,有我在,別怕!」

  他的肩膀好寬,結實的身體散發著溫暖,漸漸地消弱了她心中的恐懼不安。

  「你報警了嗎?」

  「報警了,警察說要保持第一現場,我因為害怕……就躲在門後面。」夜深了,對門的鄰居搬走了,房東也出國找不到人,她頭一回遇到這種事,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好找學長幫忙。

  「有沒有遺失什麼?」

  「現金兩千塊,還有一隻媽媽送給我的金戒指……我捨不得那個戒指,那是媽媽送給我的遺物。」說到這見,她不禁聲音哽咽了起來,眼眶含淚。

  他記得她母親去年得了肝癌,臨走前留下一枚戒指,說是給她當嫁妝,要她好好保管,現在,最疼愛她的母親的遺物不見了,她一定相當愧疚,自責不已。

  她一哭,他的心跟著方寸大亂,只能將她牢牢地抱在懷裏,哄著她、安撫她,「戒指我會請警察幫你找回來,你人沒事最重要。」

  「嗯……」

  「這也是你媽媽留給你的東西嗎?」他指了指她懷裏緊抱著的鐵盒。

  她楞了下,附和地點了點頭。「嗯……」

  「是什麼?」

  「秘密,你不能看。」她緊張的抱緊鐵盒,不敢鬆開。

  「好吧,既然是重要的東西,你一定要收好。」

  突地,外面傳來一陣警笛聲,警察終於趕到。

  原本翟以修陪著她,接受警察的采證和詢問,但還陷在被闖空門的驚嚇中、驚魂未定的駱詩閔,心情久久無法平複,在說出失竊的物品後,就將一切全權交給翟以修處理。

  她又驚又累,加上工作造成的疲倦,眼皮感到一陣沉重,偎在他的肩上,就睡著了。

  直到淩晨兩點,警察離開後,他才叫醒她,「詩閔。」

  「嗯……」她抬起困乏的眼眸。

  「你今天別住這裏了,跟我回家。」

  「可是……門……」

  「不要緊,我會再找人來修理,現在我絕對不能讓你留在這裏。」住在這個舊社區,門禁不森嚴、治安又差,他實在無法丟下她一人離開。

  「好。」她聽話的點頭。

  這種時候,她真的非常需要寬厚的肩膀來依靠。

  他突然橫抱起她,往樓下走去。

  這是第一次兩人靠得那麼近,他的臂膀厚實有力,胸膛溫暖結實,滿滿的安全感灌入她的心窩裏,暖暖的,漸漸地驅走了恐懼和不安。

  ***  

  翟以修將駱詩閔安穩地放罩在自己的大床上時,已經接近淩晨兩點半。

  看見她已熟睡,臉上卻殘存著淚痕,教人心生不忍,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拭去殘留在她眼角的淚,更憐惜地拂去她頰邊的髮絲。

  突然,她瑟縮了下,身體發顫著,似乎還處在恐懼中。

  他不忍丟下她,於是他躺上床,由後抱住她,給她溫暖,希望藉此驅走她的冷意和恐懼。

  本是這樣想,但她的髮絲傳來陣陣茉莉清香,吸引著他不由自主貼上她,明明只是想安撫她,可他觸著她柔軟的身體後,心跳卻莫名加速,那狂躁悸動的頻率,是他從不曾有過的感覺。

  他怎麼了?他不懂自己怎麼會出現失控的生理變化,也無法厘清詩閔和別的女人不同的地方在哪裏?

  但當大手抱著她柔軟的身體,他無法控制的想像她起伏的曲線、曼妙觸感……

  頓時,他的喉頭乾燥起來,身體在發熱,某種渴望在他體內深處膨脹熾燃。

  驀地,他情不自禁的低下頭,吻著她的香頸、耳垂:

  不知情的她輕歎一聲,翻身面對他,熟睡如嬰兒。

  看她那張純真的臉蛋,他怔了半晌,驚詫於自己的反應,忍不住暗罵:該死!

  他在做什麼?

  明明他只想驅走她的恐懼,可為什麼他的身體會不聽使喚,對詩閔懷著某種超出友誼的慾望?

  他們只是朋友不是嗎?

  可為什麼一靠近她,卻令他更想抱她、親她,全身細胞激動叫囂著對她身體的渴望。

  他到底是怎麼了?

  他正想撤退,下床去沖泠水澡,可她因為冷意,本能的偎向他,柔軟胸部正貼在他胸膛上,讓他動彈不得。

  香氣撲鼻,胸口因為美妙貼觸似有一團火在燃燒,他捨不得放開她,也無法駕取理智,不敢亂動,不住在天堂和地獄間掙紮,直到眼皮沉重閉起……

  如果這是夢,她真希望不要清醒。

  她感覺一股熟悉而清新的味道縈繞在鼻間,那是學長身上的味道,她感覺到他的胸膛溫暖的貼著她,他結實的臂膀牢牢的抱著她,她睜開迷濛的雙眼,看見他的俊容近在眼前……

  相同的夢境不知出現過多少遍了,她溫習起來一點也不陌生,嘴角還噙著幸福微笑,可唯獨這一次,獻覺夢境好真實,真實到她能聽到他均勻的鼾聲,能感覺身體傳來的熱度,甚至能清晰的聽到,蔔通蔔通的心跳聲……

  駱詩閔伸出食指,碰觸著他的臉頰--

  嚇!他沒有消失!

  眼睛倏地睜大,天啊!她不是在作夢,他們睡在同一張床上,學長真的抱著她睡覺……

  她環顧四周,發現周圍是藍色的牆、藍色的床……這裏是學長的住處!

  她想起來了,昨晚她租的套房遭小偷闖入,學長趕來幫她處理細節,結果她因為受到驚嚇加上極度疲累,不小心就睡著了,沒想到一醒來自己竟睡在學長床上……

  盡管她暗戀學長、眷戀學長溫暖有力的懷抱、嚮往可以和他天長地久的抱在一起,但她沒忘記學長有女朋友,她不該縱容自己陶醉在他的懷抱裏,享受溫暖的親密……

  她不能!

  於是她輕拉開他的手,撤離他的懷抱,下了床到浴室梳洗。

  在漱口時,她一吐掉口中泡沫水,就發現洗手台竟出現些微血絲!

  最近怎麼老是這樣,牙齦常常出血,是不是該看牙科了?

  但現在還有重要的事,駱詩閔出了浴室,躡手躡腳的拿著包包,準備離開。

  「去哪?」

  後面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她回頭,嚇了一跳,看見學長已經坐起身。

  「我去上班。」

  「你昨晚沒睡好,再多睡一會兒吧,公司那邊先請假。」

  「不……我今天有很多事要處理,套房那邊需要整理,公司那兒也約了客戶要看房子的。」她臉色羞紅。

  「那好,我送你去公司,至於套房……你暫時別住在那了,先搬過來我這兒。」

  住在他這裏?!

  不行!學長對她那麼照顧,她怕自己會越陷越深。

  「不,學長,不行這樣,昨天晚上你已經幫我很大的忙了,我不能再給你添麻煩。」說完,她如旋風般,快速離去。

  翟以修一怔。她在怕他?她不想住他這裏?還是醒來看到他時嚇到了?

  看著駱詩閔落荒而逃的背影,他的胸口居然冷颼颼,莫名升起一種強烈的失落感。

  過去沒有任何一個女人離開他的床時,讓他出現這種感覺,唯獨詩閔,他是真的想保護她、疼愛她、珍寵她,不要她受到任何一絲傷害,所以,那絕不是因為渴望得不到滿足而失落……但他又說上不來是什麼原因。

  你眼裏只有路詩閔,看不到情人!

  他突地想起了那天在餐廳,詩閔離開後,郁蘋對他說過的話。

  他真的是這樣嗎?

  他不確定,但可以確定的是,他無法忍受沒有詩閔的生活,那會令人空虛仿徨、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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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晚上九點,駱詩閔看著窗外,天空灰濛濛,陰雨綿綿,街景陷入一片模糊。

  這樣陰冷的天氣,令她想起了翟以修安全而溫暖的懷抱。

  學長為什麼會抱著她睡覺?

  只要一想到她整晚躺在他的臂彎裏,享受兩人獨處的美好,她的心就怦然作響,臉頰發熱、赧紅,一路紅到脖子去了。

  天知道她多想和他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就近照顧彼此,但她還是謝絕了他的好意,就怕自己越陷越深。

  忙完了工作,她打電話約了鎖匠到她租的套房,打算換上新鎖,然後整理狼藉一片的房子,她沒時間再想這些了。

  一走出公司,正打算跑到附近的公車站搭車,突然--

  「詩閔!」

  她聽到一陣熟悉低沉的聲音,她轉身望去,驚詰地看著來人。「學長,你怎麼來了?」

  翟以修撐著傘站在她面前,一臉理所當然。「我來載你回家。」

  「不了,我搭公車回去就行了。」

  「不是回妳家,是回我家。」他立刻糾正她。

  「回你家?可是我已經叫了鎖匠,我得趕回去」

  「那道門我已經叫人修好了,而你所有的東西都搬到我家了。」

  她楞了半晌才開口,「怎麼……」

  「你還把我當外人嗎?我不能讓你再回去住那個地方,那裏出入的人太複雜,不安全,今天開始就搬進我家住客房。」翟以修板起臉,堅定地說道。

  見她仍猶豫,他不容她拒絕,一把扣住她的手,使她沒轍地只能躲進他的傘下,貼靠在他懷裏。

  仰頭,望向他那蘊含狂霸又溫柔的黑眸,感受他身上傳來的麝香氣息漫進她的心裏,她心窩一暖,那熟悉又透著安全感的溫度,讓她毫無招架之力,不自覺應了聲,「喔。」

  「走吧!我的車子停在對面的巷口。」

  見她終於妥協了,他不禁感到輕鬆愉悅,整個人輕飄飄了起來,胸口還湧現一股難以解釋的喜悅,這感覺比和任何女人談戀愛還令他興奮期待。

  走了幾步後,兩人停在十字路口前,準備過馬路。

  雨勢越來越大,他索性攬住她的纖臂更貼靠向自己,將暖暖的體溫傳送給她,就怕她冷、怕她被雨淋濕。

  然而一感受到她柔軟的身上帶著一股茉莉香氣,清新淡雅、誘人心魂,霎時,某種渴望又似猛獸般出了押,他心中一悸,突然希望這段路可以長一點,他渴望再抱她久一些……

  到了翟以修家,駱詩閔來到客房整理著她的私人物品,卻始終找不到一個重要的鐵盒子。糟了!她心慌起來,想起昨天在跟著學長一起回家前就睡著了,離開時又太匆忙,完全忘了這回事。

  「學長!」

  她急急衝進翟以修的臥房,只見他剛從浴室出來,下半身只圍了一條大毛巾遮住重要部位,而裸著上身的結實胸膛上,還沾著點點水珠,看起來性感極了,教她眼睛一時不知該往哪裏放。

  「怎麼了?」看她慌張又無措,臉紅通通的模樣,他感到十分有趣。

  「喔,那個……我的鐵盒呢?」

  「鐵盒?」

  「就是昨天我一直抱在懷裏的八角型紅色鐵盒。」

  見她張嘴,唇瓣嬌豔欲滴,教他好想咬一口。

  他是怎麼了?

  越是親近彼此,這種想抱她、吻她的感覺也就越來越強烈。

  他邊走邊拿用毛巾搓揉著濕淋淋的黑髮,企圖甩脫不正常的意圖。

  「因為你睡著了,我要抱你上樓,就把它擱在後車座了。」

  「可以還給我嗎?」駱詩閔急問著,怕被他發現什麼。

  「是很重要的東西嗎?」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非常在意那東西。

  「對。」她真粗心,居然把鐵盒留在他的車上,那鐵盒也沒上鎖,萬一被他看到裏面的東西就糗大了。

  「好,我等會兒下去停車場拿。」

  「你千萬不可以打開。」她提醒著。

  聞言,他劍眉一聲。

  她越是這樣說,他就越關不住好奇心。

  「謝謝,那我先出去了。」

  她正轉身走向房門口,突然被他給擋住了!

  兩人眼神對視,他黑眸灼灼,燃著一份狂野的危險,讓她呼吸一窒,胸口劇烈起伏,困窘地漲紅了臉。

  空氣中迸出曖昧的氣息,看她羞紅地垂下眼臉,翟以修吞了吞口水,別開眼睛,努力抑下心口過動的頻率。

  天!她像是對他施了魔法,使他心悸、呼吸紊亂,渴望擁抱恬靜的她,給她一個吻,這種種瘋狂的反應就像是戀愛的前兆!

  難道真如郁蘋所說,他眼中只有詩閔,只是他自己毫無所覺?

  他越是逃躲,那感覺就越是強烈,對她的迷戀也越發清晰……

  覺得氣氛有些詭異,駱詩閔鼓起勇氣闔眼望向翟以修,見他似是呆楞住了,她雖覺奇怪,但這氣氛詭異得讓她無法再繼續待下去,便匆匆離開。

  ***  

  算算日子,她住在學長這兒已經三天了。

  駱詩閔又拿出翟以修前天拿給她的八角型鐵盒,翻看了下裏面的物品,原封不動。

  學長應該沒發現吧,她暗鬆了一口氣。

  隨即,她想起那天學長的奇怪舉動,又開始感到不安。

  要是學長發現她暗戀他怎麼辦?

  看來住在他家實在太危險了,她得趕快找房子搬出去才行。

  她把鐵盒藏回枕頭下面,這應該很安全,不會被發現。

  看了眼時鍾,想起今天她休假,學長說要帶一個朋友來家裏,她自告奮勇地表示要下廚煮晚餐,算是聊表謝意,現在該去準備了。

  晚上,當翟以修帶著朋友回家,一進門就聞到飯菜香,身旁的施文榮也嗅到香氣,禁不住好奇的問:「哇,好香,你女朋友來家裏作飯嗎?」

  「是我的學妹,暫時住我這裏。」

  平常廚房設備只是裝飾用,現在有了她,彷彿嗅到了家的感覺,莫名的使他渴望得到一份安定和溫暖。

  「是喔。」施文榮狐疑的笑著。

  他們走近餐桌,看見桌上擺著三盤德國豬腳飯,上面綴著青菜和酸菜,看起來美味可口,還有一道清爽的魚湯冒著熱氣,十分吸引人。

  「看起來好好吃。」施文榮稱讚道。手藝不錯,賣相可以打七十分,如果人長得漂亮就更好了。

  「坐吧,文榮,我去拿紅酒。」

  翟以修去拿了一瓶紅酒,三個水晶杯。

  「學長,你回來了。」駱詩閔洗了澡,換了一套輕便的家居服後,從房間內走出來。

  「嗯,這是我的朋友。」

  「你好,我是施文榮,是以修在美國念MBA的同學。」

  身材厚實的施文榮鼻上架著一副眼鏡,看起來斯文穩重,目前是科技業的高階主管,而以修就是透過他的人脈,使波凡打進演藝圈,成為贊助廠商的。

  「喔,您好,我是以修學長的大學學妹,暫時借住在這裏。」

  「喔,不是女朋友。」施文榮再確認一次,見她清秀親切、笑容可掬,也受到她的感染,笑了開來。

  「不。」她搖頭一笑。

  「你會做豬腳飯啊?」施文榮忍不住想跟她多聊幾句。

  「第一次做,不知道合不合你們的胃口。」她靦腆一笑。

  因為是第一次做飯給學長吃,她不敢馬虎,幾乎花了一天的時間找食材、將豬腳用細火慢燉,這樣講究就是為了得到他的讚美。

  「話真多,快吃吧。」看他們一來一往的互動,翟以修莫名吃味起來。

  「嗯。」施文榮拉開椅子坐下,拿起叉子,叉塊豬腳往嘴裏放,咀嚼了下,眼睛登時一亮。「味道還不錯,肉有燉入味。」

  「是嗎?」

  「你有當賢妻良母的慧根,要是誰娶到你肯定很幸福。」施文榮對駱詩閔讚不絕口,目光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對她的欣賞。

  「謝謝施先生,您客氣了。」她開心的揚唇。

  「對了,這是我的名片,下回,我可以請你吃飯嗎?」遞了名片後,施文榮舉杯,欲跟她對飲。

  「不可以!」翟以修鐵青著臉,一把搶走朋友手中的杯子,一口灌了下去。

  「怎麼了?」施文榮覺得莫名其妙。

  「好不容易重逢,這次是為了慶祝我們合作無間才找你來我家聚餐的,你喝酒的對像是我,不要搞錯人了。」翟以修瞪著他,黑眸燃起警告,要他最好別打詩閔的主意!

  施文榮一臉冤枉。他老大不小了,駱詩閔看起來賢慧又親切,既然他們不是男女朋友,那麼自己想和她先從朋友開始做起也不為過吧!

  「施先生,你待的這家公司跟我學姊還有她未來的老公大雄哥是同一家耶。」沒發現氣氛不對勁,駱詩閔看著手中的名片驚訝的出聲。這世界真小,竟能讓他們串出了關係。

  「大雄……我知道、我知道!他是我這部門的員工,他結婚還找我當伴郎呢。」

  「我也被找去當伴娘。」

  見他們話匣子又打開了,有說有笑,翟以修劍眉糾結,臉色陰沉,胃部翻湧一陣酸液。

  若不是公事繁忙,走不開,靜雅結婚時他也想去當伴郎的。

  他瞪著施文榮。現在是怎樣?以為他在辦伴郎伴娘行前聯誼嗎?真後悔帶這單身男回家,他絕不能讓別的男人發現詩閔的好,更不能讓詩閔看上施文榮。

  於是用餐後,趁駱詩閔進廚房切水果時,翟以修板起臉孔,催促著施文榮。

  「你應該還有事忙吧,那就不留你了。」

  「不是還有水果嗎?」施文榮的屁股還粘在沙發上,捨不得走。

  「我突然想到有一件急事要處理,下次再請你吃吧,現在不方便招待人。」翟以修下起逐客令。

  「可是……」施文榮目光依依不捨的望向廚房,但不敵一道冷厲眼神和一股強悍的力量,被帶到玄關。

  最後,「砰」的一聲,被推了出門。

  「咦,施先生人呢?」駱詩閔端著水果來到客廳,四處張望,卻找不到施文榮。

  「他說家人急著找他,先回去了。」翟以修總算鬆了一口氣的坐回沙發。

  「喔,這樣啊。吃水果吧,學長,我買了你最喜歡的水梨。」

  「嗯。」他吃著水梨,甜在心裏,一個人獨享詩閔的溫柔,真好。

  剛才他真擔心他們兩人有什麼,看他們談笑風生,他心裏就是不舒服,一種保護欲和佔有慾升起,才會急急趕朋友走,這實在不像從前的他……

  他什麼時候變得那麼霸道自私了?

  仔細想想,詩閔都二十六歲了,就算談戀愛也很正常,他如果是她的好朋友,要關心的應該是施文榮是不是她喜歡的型,而不是害怕她被別的男人搶走才對。

  「詩閔,你覺得施文榮怎麼樣?」他好奇探問。

  「不錯,人很風趣幽默。」她叉起一塊水梨,嘴邊不經意泛起一抹笑。

  聞言,翟以修劍眉一蹙,妒火燃起,不喜歡她讚美別的男人。「妳想跟他交往嗎?」

  「啊?」駱詩閔一楞,他突然這樣問,她不知該如何回應。「該……怎麼說呢?」

  她可以告訴學長,她的心房滿滿都是翟以修,已擠不下任何男人了嗎?

  她好想大聲告訴他,她喜歡著他,整整七年心中溢滿愛戀,但望進他的黑眸,她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突然,他低頭,封住她的檀口,使她無法答話。

  她震驚地望著吻上她的翟以修,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怎麼回事?學長怎麼會突然吻她?

  不、不該這樣的,他們那天睡在同一張床上,還抱在一起到天明,已違反朋友間的界線,這種事不能再發生!

  他們不能.

  她慌張地推著他,抗拒著他,然而他的唇卻牢貼著她,強悍的氣息來勢洶洶,充滿著張狂的侵略,像要把她一口吞下。

  他的舌靈活地開歡她的芳唇,含吹著她的小舌,霸佔她的芳香、汲取她的甜美,這份夢寐以求的美妙感,使她置於他胸膛的手變得軟弱無力,意志逐漸虛脫、理智失靈,深埋心中的愛戀,被他強悍而柔情的吻給徹底喚醒。

  她的雙手摸索著他的頸項,攀住他,動情地回應著他的吻,只想把這份不見天日的愛戀,徹底釋放在這個吻中。

  他的唇越發火熱,吻得狂野,讓她的身體像奶油般融化……

  突然,「鏗」的一響,她手中的叉子掉到地上--

  翟以修一怔,被喚回了理智。

  見他迅速撤離,駱詩閔看向他,一顆心,悸動狂跳。

  半晌,她紅著臉撿起叉子,慌張的離開客廳回到房裏,關上門,轉身貼靠在門板上,心悸顫不己。

  天啊!學長吻了她!

  學長喜歡她嗎?對她動了心?

  她可以向他表白,告訴他她喜歡他,躲藏七年的暗戀終於有見光的希望了嗎?

  她又驚又喜,同時卻感到惶恐害怕……

  不、不可能的!

  他只是一時衝動迷惑,因為他眼中只有亮麗的紅玫瑰,而她只是一朵平凡的向日葵,他不會發現她追隨他、迷戀他、執著的守候著他七年,在甜蜜和苦楚中徘徊,只能暗中期待收到他青睞的眼神……

  門外,翟以修正為自己的舉動震驚,陷入迷惑中。

  他怎麼會吻了她?

  是因為同住一個屋簷下,對異性的渴望犯濫導致自己情不自禁?

  還是因為無法忍受她跟別的男人談笑,也害怕聽到她說出想和施文榮交往約會的話,索性封口吻她?

  他究竟怎麼了?

  ***  

  他的吻,在她心中滲出美妙的甜蜜,對他有了更多的幻想,但即使迷戀、想念他的氣味,駱詩閔這些天卻一直躲著翟以修。

  她很清楚,她之於他只是很好的異性朋友,不是他未來的伴侶,他還有郁蘋姊。

  如果她夠聰明,就該知道對他的愛不能聲張,否則非但愛情無法開始,友情也可能走向毀滅,所以,她決定將心思都放在工作上不再去想。

  這天,駱詩閔帶著一名少婦來看房子,她是某旅行社的老闆娘,已經來看過三趟了,卻一直嫌房子座向不好、嫌價格昂貴、嫌地點離百貨公司太遠……

  「陳太太,巨亨建設的口碑好,大樓住戶的素質也很好,住了不少名人。」駱詩閔耐心的說服著。

  「我聽說那個偶像明星曾郁蘋也住在這裏是嗎?」這是她最近打聽到的,讓她很感興趣。

  駱詩閔點頭。是啊,就那麼巧,郁蘋姊就住在這棟大樓,預售時就買的。

  「是啊,還有科技業的老闆、外交官也住在這兒呢,他們選擇這裏是因為環境佳、學區好、鬧中取靜,生活機能優,非常肯定這裏的居住品質。」

  「嗯,可以和名人當鄰居當然開心,不過,我先生說價錢實在太高了,我得跟他再商量商量。」

  「好的,不過您可能要快一點下決定,有位客戶也很喜歡這房子,正考慮要下訂。」

  「哎唷,你們都嘛這樣說。」少婦為了她一眼。

  「是真的,這裏很多人都喜歡,我恐怕無法為您保留太久。」駱詩閔沒有騙她,這棟樓非常搶手,天天都有客戶要看房子。

  「那……好吧,我先去接孩子了,到時候再給你電話。」

  兩人搭著電梯下樓,站在大廳外,卻見天空烏雲密佈,雷電交加,隨後雨絲飄下,還越下越大,少婦的臉上立刻愁雲慘霧。

  「哎呀,下雨了,早上天氣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下雨了?真糟糕,我車上沒放傘,待會要怎麼接小孩?」

  「陳太太,我的傘給你心吧。」駱詩閔把傘交給她。

  「啊?那妳呢?」少婦一怔。

  駱詩閔不在意地笑了笑,「我沒關係,小孩比較重要,別讓孩子淋到雨,捷運站很近,我跑去就好。」

  「駱小姐你人真好,謝謝你囉!」接過傘,少婦笑咪咪的進入座車。

  「不客氣,開車請小心。」

  她目送少婦的車子還離後,轉身,沿著騎樓繞到後門,走了幾步,一部車子正好駛來,停在距她約五公尺的隱密巷道裏。

  大雨模糊了她的視線,但她隱約可見車內是一張熟悉的臉孔--

  是郁蘋姊!

  駱詩閔正考慮要不要上前和曾郁蘋打招呼,隨即,她注意到坐在駕駛座上的是一個男人,五官立體,帥氣有型,正上身前傾,狀似親密地拍拍曾郁蘋的臉頰,又撫著她的頭髮,不知和她說什麼,曾郁蘋嬌笑著,接著,男人突然吻上她的唇。

  駱詩閔驚訝的楞在當場!

  然而更教她震驚的是,曾郁蘋非但沒有拒絕那男人的碰觸,反而勾住了他的頸肩,兩人吻得熱情如火、難分難捨,就像一對熱戀的情侶。

  怎、怎麼會……頓時,她陷入一陣迷惑,思緒混亂。

  郁蘋姊曾說要和學長結婚,她明明和學長在餐廳裏熱吻的,怎麼可以……

  她一定是弄錯了,也許他們正在拍偶像劇。

  駱詩閔急得回頭四處張望,卻找不到攝影機,也沒有人打燈光,更沒有導演……

  他們不是在演戲!

  我的天,郁蘋姊真的有了別的男人!

  確認了曾郁蘋背叛學長的事實,駱詩閔全身不停地發顫,心中因而迅速燃起一陣怒焰!

  她該告訴學長,郁蘋姊背叛了他嗎?

  不,她不能,喜歡的人心裏有了另一個人,這樣的痛她比誰都瞭解,她不要學長陷入痛苦失落,她不能這樣做。

  盡管陷入天人交戰,但,她決定先找郁蘋姊問個清楚。

  ***  

  「找我有什麼事嗎?」

  沒想到駱詩閔會登門拜訪,曾郁蘋一楞,開門讓她進來。

  「坐吧,要喝點什麼?」

  駱詩閔一進門,便開門見山地說:「郁蘋姊,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會辜負學長的嗎?」

  「什麼意思?」曾郁蘋雙手盤胸,困惑地打量著她。

  駱詩閔秀眉一聲,曾郁蘋的態度擺明了故意敷衍,索性挑明,「我剛剛在樓下看見你和一個男人在車內親熱。」

  曾郁蘋驚訝了一下,須臾,疑惑和怨氣在胸口盤掘,雙眼瞪視著她!

  駱詩閔憑什麼來干涉她的感情生活?

  她隱忍駱詩閔很久了,幾天來「那件事」使自己失眠傷神,她實在很想一古腦地向她發泄,但一見駱詩閔質問的態度,反駁的話到了口中就打住。

  「那又如何?」

  「你們是什麼關係?」

  面對駱詩閔帶著慍火的眼睛,曾郁蘋更加確認翟以修並沒有把「那件事」告訴駱詩閔……那太好了,她報複的時機到了。

  她垂下眼臉,美眸閃過一絲詭異光芒。

  曾郁蘋來到冰箱前,背對她倒了杯果汁,隨後深吸一口氣,故做輕鬆。「我們是拍戲的搭檔,只是好朋友罷了。」

  「只是好朋友會在車上熱吻?」駱詩閔狐疑地望著她。

  「只是吻別,在國外都這樣的,何必大驚小怪。」

  駱詩閔搖頭,秀眉痛苦的糾結著,在心中咒罵,曾郁蘋根本是在說謊!

  她忍不住扳過曾郁蘋的肩膀,神情凝重,要她道出事實。「我不是三歲小孩,你們吻得難分難捨,任誰都分辨得出來那不是禮貌的吻別。」

  「這不關你的事。」曾郁蘋想起了翟以修在餐廳裏對她說的話,憤而推開她的手。

  「既然你是學長的女朋友,就不該這樣做,難道你不在乎如果學長知道了,心裏會有多難受嗎?他是那麼的在乎你……」

  「他才不在乎我!」曾郁蘋大聲地截斷了她的話。

  「你說什麼?」駱詩閔懷疑自己聽錯。

  「他在乎的人根本不是我。」

  「你到底在說什麼?」

  曾郁蘋輕嗤一聲,自嘲著,「他不瞭解我的喜好,不在乎我的情緒,不關注我的一舉一動,更不懂我在想什麼。」

  駱詩閔被她的話弄糊塗了。「可是你不是說想跟學長結婚嗎?」

  「結婚?!」曲目郁蘋的嘴角擠出一抹苦笑,那只是她自欺欺人的說法。「他的眼中只有紅粉知己,我們怎麼結婚?

  「他知道她喜歡什麼,也很在乎她的情緒起伏,當他陪著女朋友逛精品店,挑不出女朋友喜歡什麼精品,卻可以明確的知道知己要的是粉紫色包包;當他等著女友拍完戲一起吃宵夜時,卻因為知己家中遭小偷,拋下一切衝到知己面前,只為了安慰她的恐懼,他什麼都以知己為優先,你說,他在乎我嗎?我可以和這樣的男人結婚嗎?」

  駱詩閔一怔,腦袋嗡嗡作響,一時陷入混亂,無法思考,好不容易她才自嘴中道出了幾個字,「你說的那個人……」

  「沒錯,那個人就是你!」曾郁蘋瞪著她,眼眶泛紅,聲淚俱下的控訴著,「是你橫在我們之間,霸佔了以修的心,我們的距離才會越來越遠是妳以朋友的名義接近他、給他添麻煩,製造他為你付出的機會;是你拆散了我們,我才會一氣之下跟別的男人親密起來!」她食指戳著駱詩閔的肩窩,咄咄逼人,一步步地把駱詩閔逼到跌坐在沙發上。

  她就是不甘心!

  她是哪一點輸給平凡的駱詩閔了?

  只是朋友而己,憑什麼以修對駱詩閔的關注總是比她多,憑什麼以修為了她可以為下情人不管?

  打從他們開始交往,駱詩閔就以朋友之名綁架了以修的心,霸佔了愛情,她一直是橫互在他們兩人之間的阻礙。

  駱詩閔疑惑的搖頭。

  郁蘋姊怎麼可以這樣?揹著學長和別的男人熱吻被抓包,還仍大言不慚的把所有過錯全推給她。

  她承認她和學長瞭解彼此、關心彼此,兩人之間就像有一條線牽繫著,是真誠交心的知己,但她不曾霸佔學長的心。

  她不曾有過。

  學長身邊女友不斷,卻從來不曾認定--她,是他的女朋友。

  「郁蘋姊,不是這樣的,你誤會了……」

  「我沒有誤會,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要負責!」曾郁蘋眸底含著傷心的淚霧,歇斯底裏的吼了出來,不想聽駱詩閔的解釋。

  駱詩閔深吸一口氣,在親眼目睹曾郁蘋自暴自棄地投向別的男人的懷抱,又聽見曾郁蘋犀利的批判她是他們關係的破壞者,她內心反而升起一絲愧疚。

  是的,她心裏一直住著學長,她期待得到回應,也不否認,她愛著學長,深切執著的愛著他……

  「好,郁蘋姊,你希望我怎麼做?」她冷靜地問。

  「離開以修,這樣他才會看見我的存在。」曾郁蘋說著,含淚的眸子閃著幾不可察的狡狷光芒。

  聽她提出這樣的要求,駱詩閔眸色黯然。

  她早該知道的,遲早,她必須離開學長,當不成學長的情人,也不能再當朋友了。

  就像靜雅學姊對學長死心,選擇跟男一個男人結婚,她也該終結暗戀、壓抑心酸。

  縱使心裏有千百個不願意,割捨不下這段感情,然而與其讓學長和郁蘋姊痛苦,不如她自己一個人承受痛楚就好。

  「好,我會離開他,請你也離開那個男人,回到學長身邊,真心的對待他。」

  「這樣最好,不過你最好什麼都別說,一聲不響的離開他。」

  「嗯。」駱詩閔允諾,強忍心中泛起的苦味,黯然走出門外。

  看著駱詩閔離開的背影,曾郁蘋的嘴角揚起一絲報複的快意。

  這是第一次,她覺得自己嘗到勝利的滋味,八個多月的短暫愛情,終於擊敗了翟以修和駱詩閔長達七年的友情,終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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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翟總,您要的咖啡。」秘書一如往常送上熱咖啡。

  翟以修喝了一口,劍眉一皺說:「拿走。」

  不一會兒,營業部經理捧著鞋盒,笑咪咪的走進來報喜。「翟總,這個月的業績十分亮麗,各分店都回報這款三十六號小牛皮粉紫色鞋子立下大功,賣得特別好。」

  「我知道了,你把鞋子留下後就出去吧。」他泠冷的說著。

  「是。」營業部經理摸不著老闆的想法,只好摸了摸頭走出去。

  三十六號的粉紫色小牛皮鞋是詩閔最喜歡的鞋款,是公司專門開發給OL的鞋款,也是他送她的鞋子。

  他拿起那款鞋子貼在胸口,心頭湧上一陣濃濃的思念。

  不久前,她傳給他一封短到不可思議的簡訊,說需要放自己一個長假後就不見了。

  一個星期以來,他四處找卻找不到她,也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裏。

  撥她的手機不接;客房裏的東西也搬空了;去她的公司,同事說她辭職了……

  他們總是保持聯繫,距離再遠,兩顆真誠的心仍一直牽繫著彼此,為什麼她會突然消失不見?

  原有的生活中充斥著她,現在沒了她,什麼都不對勁。

  沒了她柔柔的嗓音、銀鈴笑聲,他一整天上班都無精打采;秘書泡的咖啡沒有她送來的咖啡香醇可口;盡管營收亮眼,沒了她這個知己可以分享,所有的喜悅蕩然無存……

  是他害怕孤單嗎?他怕失去知己嗎?

  如果只是單純怕失去朋友,為什麼就連回到家中、躺在床上,他都會想起她的氣味、她溫暖軟柔的觸感,還有,眷戀著她偎在他懷裏的那份依賴、思念著她柔軟的唇……

  那是身為朋友該有的感覺嗎?

  之前他抱著她、渴望她時,他還理不清她和別的女人不同點在哪裏,現在沒有了她的陪伴,頭一回,他感受到什麼是被狠狠抽離的痛,那是跟曆屆女友分手後都不曾出現過的感受。

  他恍然發現自己早已對她動了情!

  他真是遲鈍!當他在意她和施文榮有說有笑,忍不住吻上她時,早就動了心,他早該發現的……

  他恨自己後知後覺,竟等到她不見了之後才發現這個事實。

  他該死的掛念她、渴望見到她……他不能沒有她!

  誰來告訴他,她為什麼突然平空消失……

  ***  

  三天後,翟以修來到駱詩閔的南部老家。

  他照著門牌找到一幢看來有點曆史的透天厝,拜訪駱詩閔的父親。

  「你說你是詩閔的學長?」駱父上下打量著翟以修。

  駱父年約五十,是個樸實的退伍軍人,即使見他冒昧來訪,仍親切的招呼他到客廳坐。

  「是,伯父。」他禮貌領首。

  「詩閔她通常一個月會回家一次,這次回來說要遠行,就帶著大包行李出門了。」

  「請問伯父,她什麼時候會回來?有說去哪裏嗎?」

  「她只說要去旅行,沒說去哪,可能再一週就會回來吧。」

  「她一個人去嗎?」翟以修不解的皺起眉頭。

  一個女孩隻身到國外旅遊多危險,她怎麼沒告訴他?

  而且,挑在這時旅行的原因是什麼?

  他有些惱怒,總覺得她不在乎他,然而轉念一想,還是其實他做錯什麼,她才會受不了地跑走?

  「我不清楚。」駱父看著牆上掛著的妻子遺照說道,眼底露出遺憾和不舍。

  「唉,詩閔個性堅強執著,像她媽,什麼事都愛往身上扛,心裏有什麼委屈也不願說。

  「我常跟她說,人生不過短短幾年,要懂得把握幸福,不要像她媽那樣汲汲營營的工作,沒來得及享福就走了,我只有她一個女兒而己,我希望她過得幸福。」

  「伯父,以後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請告訴我。」翟以修能厭受到他的無奈,希望能幫他做些什麼。

  「謝謝你,你人真好,這麼關心我們家詩閔和我這老頭子。你跟詩閔只是朋友嗎?」駱父咧嘴一笑,禁不住好奇的探問著。

  他感覺得出來,這個特地找到老家來,貴氣十足的男人,絕非以一般朋友的身分想對女兒表示關心而已。

  「……以前是把她當朋友,但今天來是……總之,伯父,如果詩閔回來了,請務必告訴她我急著找她。」他必須當面跟她說清楚,他要追求她,他不要他們只是朋友關係。

  他想見到詩閔,告訴她,他有多麼思念她,要她不准再躲著他、避不見面!

  正打算離開,他瞥見不遠處的桌上有一個熟悉的物品,眸子頓時一亮。「這個鐵盒……」

  他記得詩閔一直將這視為寶物的,怎麼會放在這裏?

  「喔,這個鐵盒是我們吃喜餅留下來的,我本來裝了工具在裏頭,這幾天要裝修房子,一時忘了工具箱放哪,剛剛在詩閔房裏找到,結果打開不是,才知道詩閔也有個一模一樣的……」

  「是詩閔的母親留給她的貴重遺物嗎?」

  「不像,不過,都是一些舊東西就是了。」

  「我可以看看嗎?」禁不住好奇,翟以修要求道。

  「好啊。」駱父不在意的說著,並把八角鐵盒遞過去。

  翟以修一打開盒蓋,看見裏頭的物品時,心頭一震!

  觀看了許久,他的表情從震驚、疑惑、平靜、柔和到最後嘴角揚起笑意。

  盒子裏,滿滿的回憶,透露著暗藏的情憬,筒中滋味,只有他最清楚。

  「裏面有笑話集嗎?」盯著翟以修發笑的表情,駱父困惑地問。

  「喔,沒有。」他回神,把所有的物品都放回原處,蓋上盒蓋,黑眸透起溫暖,心裏篤定、踏實了。「伯父,這個鐵盒可以給我嗎?」

  「但……」

  「我會還給她的,親手交給她。」

  「好吧。」

  這下他知道找到她後該怎麼做了。

  但,先決條件是,他得先找到她才行。

  ***  

  飯店裏佈置著浪漫鮮花,賓客魚貫湧入,現場喜氣洋洋、歡樂喧騰。

  早已推掉當伴郎工作的翟以修,打電話向吳靜雅問過,知道駱詩閔會如期當她的伴娘,便推掉所有的行程趕到飯店。

  原本他在人群中梭巡不著駱詩閔的身影,直到燈光驟暗,音樂一響,吳靜雅穿著新娘婚紗,挽著新郎笑咪咪的步入紅毯,接受眾人的祝福時,在緊隨新郎新娘身後的伴娘和伴郎中,看到了一抹纖麗的白色身影。

  這人穿著鍛面的白色禮服,手裏拿著捧花,臉上露出溫婉平靜笑容,她就是他日夜思念尋找的女人--

  「詩閔!」翟以修穿越人群,興奮的叫著。

  結婚進行曲下,她似乎聽不到他的聲音,他本來也不想破壞吳靜雅的婚禮,但濃烈的思念使他失控,他三步並作兩步的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臂,不顧周圍傳來騷動,拉她走出紅地毯,來到飯店大廳。

  「學長……你在做什麼?」駱詩閔喚著激動拉著她往前的翟以修,心一緊。

  「詩閔!告訴我,你最近去了哪?手機不接,工作也辭了,什麼都沒告訴我就突然不見蹤影,到底是怎麼回事?」翟以修突地發出連串的問話。

  該來的還是逃不過。

  她垂下眼瞼,不敢看他的眼睛,就怕泄露了努力逃躲他的秘密。「只是因為遭小偷的事受到驚嚇後,突然想到死去的媽媽,才會提醒自己不要虛度光陰。」

  翟以修狐疑地看著她。「只是這樣?」

  「嗯,人生短短數十年而已,我不想每天被工作壓得喘不過氣,怕留下遺憾,所以就出國旅行了。」

  「去旅行怎麼沒跟我說,你去哪玩了?」

  「就出國隨便走走……」

  「那麼久沒見面,你應該有一堆旅行的經曆想告訴我,我也有好多話想跟你說,我們找個地方聊……」翟以修黑眸燃著期待,拉著駱詩閔的手就要往外走。

  然而,掌中的一股力量正抗拒著他。

  他回頭怔望著她,這是第一次她抗拒他,她的眼神堅定異常,透出一種他不解的漠然。

  「是怕靜雅生氣嗎?那好,我們坐同一桌總可以了吧?我們坐在一起聊。」

  「詩閔、詩閔……大家都在等妳,快進來。」穿著西裝的施文榮跑了過來,大聲喚著她。

  「你來這裏做什麼?」翟以修驚詫地望著施文榮。

  「我還以為是誰拉走詩閔?原來是以修。我今天也是伴郎……」

  原來剛剛站在她身旁的伴郎就是文榮?他一直沒注意到。

  這個陰魂不散的家夥,老粘著詩閔不放。翟以修瞪著他。

  「以修,你來得正好,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詩閔答應跟我約會了。」施文榮喜笑顏開的說著。

  「是嗎?」翟以修黑眸一眯,眼睛遊出火焰地看向駱詩閔。

  「嗯。」她垂下臉,點頭。

  她不想再躲躲藏藏的當一個愛情懦夫,只有揮別友誼,徹底忘了他,她才能夠迎接新的人生。

  所以,當施文榮表示有意追求她時,她答應試著和他交往看看,也許接受別的男人,她的人生才會得到幸福。

  翟以修的心似被重槌了一記,痛得他幾乎要內傷出血!

  他知道文榮對詩閔有好感,但看他一臉喜悅,彷彿今天他是要迎娶詩閔的新郎,不禁敵意橫生,「不合格。」

  「什麼意思?」施文榮不解地楞住。

  「我這關沒通過,你就不能當詩閔的男朋友。」翟以修嚴謹如軍官,表情森冷。

  「以修,我們同學一場,你好歹幫我牽個線……」施文榮抗議。

  「閉嘴!門都沒有!」他低吼道。鬼才幫他牽線,詩閔是他的!

  他才不會把詩閔讓給這個家夥!

  「別這樣嘛,媒人禮絕對不會少給你的。」

  「我不想當媒人,你們不適合!」

  施文榮每句話都刺中翟以修的地雷區,他黑眸燃起可怕的怒焰,握拳的雙手就連指關節都泛白了,彷彿他再說話就要將他碎屍萬段。

  這模樣看得施文榮雙腳發軟,不敢造次。

  下一刻,翟以修拉著駱詩閔的手往回走,把施文榮丟在後面。

  盡管駱詩閔想擺脫翟以修,但他們不能冷落靜雅學姊,只能任他牽手走進喜宴會場。

  施文榮楞了下,快步追上去,「喂,詩閔是我的……」

  ***  

  喜宴之後,大夥還留在飯店的大廳裏,正計劃惡整住在蜜月套房的新人,準備大鬧洞房。

  「以前靜雅學姊很恰,總愛使喚我們,今天是我們絕地大反攻的時候了。」綠巨人夥同幾個大學時代的好友們,集思廣益,想盡各種招式鬧洞房。

  「這個主意好,我同意。」有人附和道。今晚主角是靜雅學姊,一定要趁機整整她才行。

  「詩閔,你要不要參加?」曾奪下羽球大專杯第一名的郭涵英也加入其中。

  「不了,我今天酒喝太多,好累,我想先回家休息了。」旅行了好多天,一回來就當伴娘,駱詩閔覺得全身疲累不己。

  「那好吧,反正有男人送你很安全,對吧?」郭涵英說著,對駱詩閔擠眉弄眼的,知道她身邊多了一個追求者。

  「嗯,文榮會送我回家。」駱詩閔說著,這是一開始就說好的。

  「是啊,沒有問題。」施文榮臉紅,露出幸福的笑意。

  「那麼學長、學姊們,再見了。」

  駱詩閔和施文榮才轉身要離開,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耳熟的低沉嗓音--

  「等等!」

  駱詩閔回頭,看見在婚宴後被眾人拉住寒喧的翟以修朝她走來。

  「我送妳。」他黑眸中盛著柔情。

  「不了,學長,文榮會送我。」

  「是啊,總要給我表現機會。」想起剛才在喜宴桌上,以修居然就坐在他和詩閔中間,強勢介入他們,阻擋他追求佳人,他就有些氣憤。

  當大夥把焦點都放在新人身上時,只有以修始終專注地盯著駱詩閔,他想說話時,以修就要坐他身旁的綠巨人拚命灌他酒,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太明顯了,這家夥對詩閔不只保護過度,根本就是喜歡她。

  「你喝了酒怎麼可以開車?」翟以修斥責施文榮。

  他保持清醒,滴酒不沾,就等這一刻。

  「這……我沒醉。」

  「沒醉,臉紅通通,身上又有酒味,我怎麼可以把詩閔交給你?」翟以修黑眸閃著堅持的光芒,長臂一伸,強悍地摟住了駱詩閔的腰,把她帶到他懷裏。

  一碰到他寬大的胸懷,駱詩閔不由得身體一僵、心頭一悸,彷彿有電流瞬間竄入體內,讓她全身發熱。

  她還是無法止住心動的感覺。

  害怕眷戀上身、害怕偽裝被識破,她抑下心中激盪,說:「那我搭計程車好了。」

  「你非得這樣拒絕我嗎?」他扣住了她的手,不容她拒絕。

  「以修,請你放開我女朋友的手!」施文榮借酒壯膽,不悅的去拉翟以修的手,展開反擊。

  「她不是你的女朋友!」翟以修大聲駁斥,奮力推開施文榮。

  兩個男人爭執和拉扯的聲音引來眾人側目,大夥紛紛把焦點都放在他們三人身上。

  「詩閔,你忘了我們曾吻過彼此嗎?你忘了你是如何回吻我的嗎?」翟以修索性當眾問她。

  沒想到他會突然說出這件事,駱詩閔一驚,瞬間臉紅到耳根去。「那只是……」

  她企圖解釋,但翟以修沒給她機會,黑眸深情的望著她,繼續說道:「妳忘了我曾經抱著你睡了一夜的事嗎?」

  駱詩閔一怔,眼眸瞠大。

  現場不只她驚說,眾人聽見了更是咋舌尖叫--

  「什麼?!學長曾經跟詩閔抱在一起睡覺?!」

  「太勁爆了!原來兩人早就暗渡陳倉,都沒讓我們知道……」

  「我就說他們之間怪怪的,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大夥紛紛上前關切,非要弄清楚陳年曖昧的友情是不是已經盟釀成愛情了?

  「那天晚上應、應該沒發生什麼事吧?」駱詩閔楞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問著。

  明明那天她醒來時,兩人的衣服都穿得好好的,她猜,學長是君子,不可能對她做出什麼事才對,所以她當時什麼都沒問。

  「你怎麼知道沒發生什麼事?」他盯著她,黑眸閃著詭異的光芒。

  望入他的黑眸,駱詩閔張口結舌,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難道沒想過,我們可能已經……」看著她緊張不安的表情,到口的話適時打住,翟以修嘴角噙著壞笑。

  聞言,她的臉瞬間漲紅,倒抽了口氣。

  眾人比她還緊張,頻頻追問,各自在腦中揣想。

  「已經怎麼樣?」

  「鬧出人命了嗎?」

  「啊--」尖叫聲四起,這比去鬧洞房還刺激!

  看著大家投來的好奇眼光,駱詩閔努力的想,還是記不起那天晚上到底有沒有發生什麼事,只好頂著紅臉拚命制止大家繼續揣測,「不可能,我們不會的,我……根本沒有感覺。」

  不知道是喝太茫了,還是突然聽到學長公佈的意外消息,她已經語無倫次了。

  「跟我走吧,我會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翟以修保持神秘,拉著她的手往外頭他讓人開來的車子走去。

  她覺得頭昏昏的,只能任由他擺佈了。

  「詩閔……」施文榮喚著她。「以修,你不能把她帶走。」

  見翟以修突然變得積極,這表示兩人之間絕對不單純,於是眾人紛紛上前抓住施文榮,不讓他破壞兩人的好事。

  「你別妨礙他們,讓他們去吧!」

  「一定要發生事情才行啊!我們想喝你們的喜酒……」

  幾個大男人朝翟以修那輛奔馳而去的豪華名車,開懷的喧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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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16 00:07:4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駱詩閔被翟以修趕鴨子上架般地帶回翟以修的住處。

  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他俐落地脫掉西裝,拉掉西裝領帶,打開胸前的兩顆鈕鈕,露出結寶貴起的胸膛,渾身散發出危險的男人魅力,她的心跳不聽使喚地加速,撞擊著心動的頻率。

  她實在不應該來的,今天學長態度強悍,黑眸充滿侵略性,有種教人窒息的危險感……

  現在,他端著一杯蜂蜜水,正朝她走來。

  盡管她努力想和他保持距離,但即使退到了沙發的角落,她還是招架不住他的步步相逼。

  「你喝茫了,先喝點蜂蜜水。」他把水杯交給她。

  駱詩閔突然按著肚子,秀眉微聲。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你的臉色不太好。」他上前表示關心。

  「最近肚子老是脹脹的……」

  「會痛嗎?我帶你去看醫生。」翟以修擔心的問著。

  「不、不痛,可能是空腹喝酒又吃太多,消化不良而已。」她如此猜著,接過他手中的蜂蜜水,喝了一大口,再將杯子擺在桌上。

  看她眉間舒展,應是沒有大礙,他才鬆了一口氣。「我聽說你旅行回來後暫時住在靜雅那邊,是嗎?」這是他向靜雅探問的。

  「只是暫時的,等找到工作後,我會盡快去找房子。」

  「靜雅剛結婚,還是不要打擾新人,我這裏有空房間,你就先住我這兒吧。」

  「不行!」她反射性回應。

  他劍眉皺起。「為什麼那麼在意住我這裏?」

  「因為……」她吞了吞口水,欲言又止。

  「你以前不怕我的,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怕惹人說閑話。」

  「只是因為這樣?」翟以修懷疑地盯著她看,大手拂開她額前的髮絲,撫上她的嫩頰,黑眸慘進疼情的眷戀。

  「嗯。」她顫抖了下,垂下眼驗,不讓他看出任何破綻。

  「以我們的交情,有必要分得那麼清楚嗎?」

  他陽剛的氣息突然逼近,要燙了她的臉頰、她的皮膚、穿入她的血報、滲入她一顆失控的心,她忍不住歎了口氣。

  逃躲多日,他只消一靠近她,她便無法抗拒他的魅力,仍無法騙自己說不眷戀著他的溫柔,而現在他越是逼問她,越是想拆穿她漠然的武裝時,她總是情緒激動,泄露了多日壓抑的情意……

  「我們只是朋友,我不能一直糾纏著你,不管那天晚上發生什麼事,你都應該保持沉默……」她起身就要走。

  「別走。」他扯住她的手,扳過她的肩再抬起她的臉,黑眸迷惑卻深情地瞅著她。「你真的只把我當朋友嗎?」

  駱詩閔楞看著他的黑眸,頓時他彷彿能洞悉她的心在想什麼。

  思念滿溢胸口,他再也無法克制,一俯首,吻了她的唇。

  他廝磨著、狂野的舔著,火舌懲罰性的鑽入她口內,與之交纏,強迫她正視這份感情。

  決心深鎖於心底的情意,因他肆意而強悍的柔情攪弄得天翻地覆,激出火花,她感到暈眩,全身如火撩燃,雙手不自覺地攀住他的肩,回吻著他。

  她可以騙別人,卻騙不了自己。

  說好要徹底擺脫,可去旅行時,她心裏思思唸唸都是他,就算遠離他,心卻無法劃捨。

  她試著尋找別的男人,期望對方可以帶給她愛情的悸動,但沒有人可以代替他,她的心,始終只為他狂跳;她的靈魂,只為他奔放;她的世界,只為他暈眩……

  不知道過了多久,駱詩閔感覺腿部一涼,待她回過神細看,只見自己竟斜躺在沙發和翟以修之間,而他的粗糙大掌已恣意地往她的裙擺裏探去,摩掌著她的大腿內側。

  她一驚,芙頰嫣紅,努力推開他,和他拉出距離後,防衛性地把裙擺整理好,拉上被扯低的小禮服拉煉。

  「你一直沒有把我當朋友,不是嗎?」

  駱詩閔怔望著他,心微顫動。他知道什麼了嗎?

  「有一樣東西可以證明我說的話。」

  看見他從臥房裏拿出一個紅色的八角鐵盒,她全身一震,心驚膽跳,慌亂的問著,「你……怎麼會有我的鐵盒?!」

  「我四處都找不到你,只好跑到你老家,意外發現了這個秘密。」

  說著他打開鐵盒,打開了埋藏在她心中多年的秘密--

  他拿起裏面一把折疊式的雨傘,她收納得很好,傘套雖舊了,但藍傘被透明傘套包裹著,看上去跟新的一樣,幾乎毫無歲月的痕跡。

  「你大二時曾將傘借給了別人,自己反倒要淋雨,我擔心你冒雨趕去搭車,於是跟你共撐一把傘送你去,還把傘留給了你就是這把傘,對吧?」

  她不語,默認了。

  鐵盒裏,還有一本取名為「修學長專屬」的本子,他拿起,緩緩說道:「這是我送給你的手作自記本,你把它保存得很好,且充分利用,讓我認為你是一個學習專注、態度認真的學妹,但看來其實不只如此。」

  裏頭記錄著他教導她如何開球、攻防等技巧,圖文並茂,鉅細靡遺。

  翻開手冊,裏面還貼著幾張泛黃的票根。那是他大四那年,和她一起去看電影、球賽,一起聽音樂演奏留下來的,其中有一張殘破不堪,上頭還留著鞋子的印痕。

  「原來那次票根不小心飄落在地,被人踩住時,我當時還納悶你為何死命也要拔開別人的腳撿起票根,現在我知道原因了,你是為了要收集屬於我們兩人的回憶……」

  再翻開盒裏的一本相簿,裏面有他大三打球勝利的英姿、蹙眉的神情,還有他穿軍服,雄糾糾、傲視瞪人,一副連他自己看了都覺得欠扁的獨照……

  他真的不知道她默默收藏著他的照片,比他自己留的還要多。

  看到這些珍貴的物品,他跌入回憶裏,腦中不斷播放著屬於他倆歡笑歲月的畫面。

  最角落,有一個過期的暖暖包。他想起,一年前的聖誕節時,他們一夥人去花蓮玩,他騎著腳踏車載她繞七星潭,她一路不斷地打噴嚏,他只好載她到便利商店吃關東煮緩緩身子,也塞了暖暖包給她,沒想到,她把這東西一直留到現在……

  「這盒子裏的東西不只記錄了我們相處七年的生活點滴,還收藏著你對我的心意……我恍然大悟,小偷偷走你的現金和戒指那天,你懷裏緊抱著這個舊鐵盒,慶幸沒有被偷走的原因。」

  他一件件細數,不准她再逃避對他的感情。

  她眼含水霧。

  是,她不准他打開看,是因為鐵盒裏裝滿了她暗戀他的秘密。

  多年來,他不經意對她的好,在她心中落下圈圈漣漪,蔓延出曖昧、甜蜜和希望,讓她期待累積得越多,愛情就越有兌現的一天。

  然而整整七年,她依然只是他的知己,證明她只是個愛作,自日夢的女孩,而且就連小心翼翼收藏著的寶物都被發現了,真的很糗!

  他急著把她帶回家,就是要告訴她這件事嗎?

  學長會怎麼看她?

  暗戀曝光,代表友情岌岌可危,她很早就認知到這一點,既然秘密被拆穿了,那麼她也無法再隱藏情意,就算冒著失去他的風險,她也要豁出去了。

  「沒錯,我暗戀你已經整整七年了,不敢告訴你是因為你身邊一直有女朋友,個個都亮眼優秀,而我不是你喜歡的型,只好當你的好朋友,默默地把暗戀情愫深埋在心底……」

  她終於說出口了,對他長達七年的戀慕。

  她突然覺得好舒坦,心中的大石咚地落下,接下來,她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準備承受割捨朋友的痛苦。

  「值得慶幸的是,你不是一廂情願。」他緩緩開口。

  心一悸!她以為自己聽錯。

  「你沒有聽錯,當時連我自己也嚇了一跳,文榮走後的那晚,我會吻你,絕不是一時衝動,是情不自禁。」

  她還是不敢相信,怔看著他。

  誰來告訴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說的情不自禁……是為她嗎?

  學長眼中的深情,一向是為別的女人而流露,現在是只為了她這個朋友展現嗎?

  她何嘗不想接受他的情意呢,可是--

  「別忘了你有女朋友。」她提醒他,而這正是她心中的芥蒂。

  「你是因為這原因才不告而別,甚至答應和文榮約會?」

  見她沉默不語,他已經確定了她離開的原因。

  「郁蘋不是我的女友,我和她早就分手了。」

  「什麼?!這是什麼時候的事?!」駱詩閔震驚的瞪大了眼。

  難道是她不在的這幾天,學長發現郁蘋姊劈腿,鬧分手了?

  「在我們約去餐廳吃飯那天,我正式對她提出分手。」

  「為什麼?」她不解,那時候他們看起來好好的,甚至還在她面前熱吻,不是嗎呵?

  「情人節那天,也就是我找你來KTV之前,她人沒到,我打了電話給她,是谷之揚接的,他向我坦白一切,說郁蘋早就和他在一起,早就背叛我了,但她的心卻捨不得放開我。」

  「為什麼沒告訴我?」

  「當時,我的心五味雜陳,不知該從何說起。我努力想著,是我不適合愛情嗎?怎麼每段愛情都短得可憐……

  「我第一個想到要找你,而你來時就擔心我、安慰我,我怕你為我傷心難受,才沒有把分手的事告訴你。」

  看他平靜的訴說著,她的心難過到緊揪著。

  不是說好要一起哭、一起笑的嗎?可是即便知道郁蘋姊早就劈腿了,學長卻甯可自己吞下失戀的苦果,也不願意她跟著傷心難受。

  他的貼心細膩教她心疼,更證明了兩人之間情深意重。

  「隔天,我約了你吃飯,沒想到郁蘋卻突然來找我,我就決定和她在餐廳攤牌,只不過我跟她談分手時,你已經離開了。」他本來就想找個時間和她談分手,既然她主動來找他,正好就此解決一切。

  「學長……」她的眼眶含霧,心口泛疼。「還說我躲你,你才瞞了我很多事。」

  「分手的理由之所以沒告訴你,是因為郁蘋跟我談了很多,說你霸佔了我,我的愛情才會一直無法圓滿,她說我在意你比在乎她多……種種控訴,都是關於你,我還沒整理清楚,更無法向你說出口,只能自己反複思考這些問題,直到分手後,在片場那天拿你和郁蘋做比較,我才慢慢的在混亂中找到一點頭緒。」

  「那是什麼?」

  「我談過無數次戀愛,我一直以為一旦擁有我所喜歡的女人,就會走得長久,但時間證明了我錯得徹底,雖然愛情一段段遠離我,可我並不真的難過,那是因為只有你瞭解我、懂我,總是默默守在身邊鼓勵我、支持我,失去情人,我很快就可以重生,但我卻不能失去你。

  「你早就走進我的心裏,我在乎你、疼惜你,比任何一個交往過的女友都多,我卻以為我們只是好朋友,直到你離開,才確認你是我最喜歡的女人。」

  生命中,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和他走得長遠,只有嬌憨純真的詩閔,這個不愛計較、好脾氣的女人,可以包容他的一切,可以和他相處那麼久。

  她不像鑽石那般亮麗璀燦、炫惑人心,看一眼就吸引目光,但她卻是一塊璞玉,溫潤淨透、質純耐看,教人無法忽視,不自覺就深陷癡醉。

  曆屆女友都感覺到,他寵疼駱詩閔的堅強、瞭解她的脆弱,只要她一通電話,他就趕到她身邊,解決她的困難,而他只一個表情、一個動作,她就能了然地解讀出他的情緒她,比任何人都要瞭解他、重視他。

  他的心早就被她塞滿了,容不下任何女人,只是他沒有發現而已。

  「是真的嗎?你不能失去我……」駱詩閔的心頭躍動溫暖的喜悅,忍不住再確認一次。

  「沒錯,你的不告而別讓我擔心又生氣,發現自己早就愛上你了之後,還來不及表白,你卻告訴我你有對象了,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嗎?」

  他無法忍受她對別的男人綻出笑意,無法承受那份失去心愛之人的痛楚,而當她的身邊有了男人,他更加確定她在自己心中的分量超乎想像,超越過去每一任女友。

  「……對不起。」

  翟以修鬆了一口氣。「我該怎麼懲罰你?」

  她破涕為笑。

  原來學長一直把她放在心上,過去寵她、疼她、呵護她,不只是基於朋友的情誼,那絲絲縷縷的牽掛和溫柔,早已慘雜著愛意。

  她不是單戀,他們是相愛的。

  她的世界不再灰暗,因為他黑眸中閃耀的溫柔和情芒,燃放出愛情的喜悅,填滿她的心。

  「別再離開我。」他伸出雙手擁住她,深情的凝望她,啄吻了她可口的唇。

  「嗯。」駱詩閔點頭允諾。

  「把所有東西都搬回來。」

  「好。」她笑著。

  「不可以再不告而別。」

  「嗯。」

  「不可以跟別的男人約會……」沒等她回答,他又吞沒她的唇。

  她仰頭,承接他的吻,眼睛眯起,心中滿滿是幸福。

  學長的告白,表明了他的愛情歸屬,她不用再當一個愛情逃兵,膽小的逃開她最愛的人了,她的心中湧起了喜悅。

  感覺他擁緊她、吮吻她的唇,千言萬語,都化做了吻,表達了無盡的愛意,她只想著上帝真眷顧她,她的天空不再是陰灰的雨天。

  在太陽的照耀及愛情的滋潤下,她是世上開得最燦爛、最亮麗的向日葵,她終於可以挺直腰杆,微笑的大聲說:愛情萬歲!

  ***  

  初春時節,翟以修邀請大學羽球社的社員們到山上的別墅度假。

  這是他的私人別館,別墅外是一叢叢綿密的山櫻花,美不勝收,別墅裏設施一應俱全,有KTV、遊泳池、球場,庭園裏還植著杜鵑、茶花,可供大夥休閑娛樂?

  他們在球場上分組廝殺,此喝聲不斷,駱詩閔則在廚房準備餐點、咖啡和飲料,之後推著餐車到球場上請大家享用。

  「好香!」吳靜雅和郭涵英打累了,邊拭汗、邊走到滿是餐點的桌前坐下。

  「詩閔好賢慧。」

  「靜雅學姊、涵英,喝咖啡好嗎?」駱詩閔閱細心的招呼她們。

  「好,謝謝。」郭涵英笑著點頭。

  「詩閔,可別以為這樣我就會饒過打斷我婚禮的翟以修!」吳靜雅回想婚禮那天,翟以修搶了她的風頭,教她一輩子難忘。「最可惡的是,原來你們早就住在一起了,居然都沒讓我知道,保密到這種程度,真不夠意思。」

  「不是這樣的,會搬到學長的住處是因為我租的套房遭了小偷。」駱詩閔急忙向她解釋。

  「不用解釋。沒想到翟以修交了那麼多任女朋友,最後會選擇你,唉,他居然在我結婚後才做出選擇。」吳靜雅嘴裏惋惜,眼底滿是羨慕。

  「靜雅學姊,你嘛幫幫忙,都死會了還吃醋。」郭涵英拿起一塊手工餅乾啃著。

  「跌破我的眼鏡啦!」吳靜雅大呼可惜,接著呵笑承認道:「不過詩閔真的比我可愛就是了。」

  「老實說,我也沒有想到。」駱詩閔笑著,一臉燦爛。所以後來她私底下有和施文榮談過一番,明確告知她喜歡的是誰,他很紳士的祝福他們。

  「說真的,以前你在他的咖啡裏有放了什麼吧?」吳靜雅提起玻璃壺,倒出熱騰騰的熏衣草奶茶。

  「迷藥吧!」駱詩閔笑著,端起茶杯就口。

  「呵呵,快學起來,涵英。」

  「詩閔學姊人很善良又熱心,所以學長才會對她特別好。」郭涵英一直是這麼認為的。

  「既然你和翟以修順利交往了,那麼有沒有考慮回去工作?」對兩人交往前的坎坷經曆略知一二,吳靜雅關心地問道。

  「他希望我進他的公司。」

  「像我跟我老公在同一家公司上班,白天看到他,晚上又看到他,久了,會有些失去新鮮厲的。」吳靜雅勸告道。

  「是這樣嗎?」駱詩閔想想也有道理。

  「你親切又熱心,外在條件也不差,很適合做服務業,要不,到我大哥的商務旅店工作吧。」吳靜雅建議著,「他剛開始營業,櫃台正缺人手,你來幫忙吧。」

  「我比較想開個人文咖啡館。」開一家咖啡館,取名「向日葵」,有自己的事業,忙起來比較有趣。

  「你是每天幫翟以修煮cappuccino煮上為了嗎?」

  聞言,駱詩閔兩頰染紅,露出甜笑,掩不住幸福的甜蜜。

  「那好,我支持你,以後我們就去你的咖啡館喝咖啡。」郭涵英舉雙手贊成。

  「那我們可以免費續杯嗎?」

  「當然,如果真能成功開店的話。」

  「太好了,那我也支持妳。」吳靜雅說著。

  「什麼續杯?我可以喝嗎?這場我又打輸學長了。」全身是汗,綽號綠巨人的鍾榮克跑來參一腳。

  「輸了沒你的分。」吳靜雅推推他的手說著。

  「沒關係的,學長,咖啡好嗎?」

  「我要是喝了詩閔泡的咖啡,會不會也愛上詩閔?」綠巨人笑著問。

  大夥一聽,都笑成一團了。

  綠巨人卻猛地感覺身後有一股可怕的陰影正籠罩著他,一回頭,只見身後的翟以修兩眼淩厲地瞪著他。

  他上前攬住駱詩閔的腰往懷裏帶,強悍的宣告主權。

  「詩閔是我的,任何男人都休想打她的主意。」

  「學長,我開玩笑的,你別介意。」綠巨人抖縮,退了一步地陪笑道。他還想留全屍回家呢!

  打完球,一群人在用完餐後,到視聽室唱了KTV,直到淩晨三兩點,體力耗盡,才各自回房間睡覺。

  等駱詩閔收拾好一切,已經兩點半,她回到主人房裏,疲倦地躺在床上,有些昏昏欲睡,而在半夢半醒間,她感覺到一雙有力的手正按壓著她的肩頸。

  「你忙了一天,我幫你按摩一下。」翟以修貼心地說著,捨不得她太累。

  「你也累了……學長……」她困乏地說著。

  身為主人的他得招待客人,全天陪著大夥,又是打球、又是烤肉、又是唱歌的,可不比她輕鬆。

  「你該改口叫我以修了。」翟以修在她的耳邊輕哄。

  「好,以修。」他們已經是男女朋友,大家也都知道他們是一對熱戀的情侶了,她是應該要改掉稱謂。

  此刻,他掌間溫柔的力道,透過皮膚的接觸,滲透了她後背酸疼的部位,讓她不禁沉醉……

  「有沒有好一點?」

  「嗯,好很多。」

  接著,她感覺到他按壓的大手從脊椎兩側滑到她的胸前,罩住了她的豐盈。

  駱詩閔微僵,在他指間不斷的按揉下,蓓蕾挺立。

  「舒服嗎?」他的聲音沙啞而性感。

  「嗯」

  「要我停嗎?」

  「不……」

  他的按摩技巧純熟,教她柔軟的身體一寸寸亢奮起來,無法入睡,隨著他大手的漫遊,她的雙手忍不住勾住了他的頸項,將他拉向自己。

  他的唇覆住她,纏綿的吮吻像火球一樣,撩燒著彼此,點燃了兩人的熱情。

  聽覺到她開始在他雄健的軀體上探索,小手隔著薄薄的衣料,觸摸他結實有力的胸膛,畫圖搔惹,使他下腹一陣熱流竄起,喉間忍不住發出一陣低吼,「你真頑皮!」

  受到她的鼓舞,他的唇移向她豐柔的渾圓,含住中心點吮吻著,大手伸向她的裙下,在她瑩滑的大腿內側撫弄,漸漸地,探向她溫潤的私密處。

  他的舉動,讓她口中不住逸出銷魂的嬌吟。

  他在她的頸間、鎖骨蜿蜒地烙下熱吻,隨著他強悍的進襲,察覺她的身體開始無助的發軟,水汪汪眼底蘊含著激情的渴望,他起身褪去兩人身上的衣物,然後抬起她的腿,昂揚的雄性貫穿了她的柔嫩處。

  她輕叫一聲,身體不安的弓起。

  知道她仍無法適應他的存在,他伏身擁住她,覆上她柔嫩的唇,無聲的憐惜著她,黑眸灼熱,情意蕩漾地凝視著,挺拔強壯的雄性軀體貼住她的柔軟胸廟,強抑住體內熊熊慾火,不敢妄動,就是捨不得她疼。

  感覺到自己被他疼惜著、呵護著,她的柔荑慢慢移動,抱住他的腰際,主動尋求魚水之歡。

  兩人眸底情慾漸深,情意撩燃的糾纏,於是,他狂野的挑逗著她、激吻著她……

  她感覺痛楚漸褪,身體在他的律動下悸顫不已,一波波的美妙歡愉隨之湧來,她因他的帶領陷入激情的狂潮之中……

  窗外月色迷離,幾朵茶花綻放嬌豔,沁涼的晚風悄然吹拂入內,為身心交融、

  濃情密意的兩人,襯出一室甜蜜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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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16 00:07:5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假日的午後,翟以修原本在沙發上打胞,空氣中突然瀰漫著一股咖啡香,喚醒了他。

  他起身,看見駱詩閔正在煮咖啡。

  陽光自窗外斜照在她纖麗的背影上,和著咖啡香氣,流動出一室的閑適溫馨。交往半年來,他們就像對小夫妻一同生活著,他感謝上天讓他找到了真愛,詩閔的存在,使這個家有了生氣和溫暖,他每天下班時都歸心似箭,就想趕回家抱抱她。

  他們浪費太多時間停留在「朋友」的關係上,而自交往後,他們個性相融、心靈契合,因此,他不希望兩人停留在「情人」關係太久。

  他循香來到吧台前,展開雙臂,由後抱住她的腰,臉埋在她的香頸間,汲取她獨特的氣息。

  她回頭,對他綻出笑意,可突然胃中翻騰著一股熱浪,令她感到不適,秀眉一皺。

  「怎麼了?」

  「沒什麼」

  「又消化不良?明天去掛個胃腸科,檢查一下吧。」常聽她說脹氣,他忍不住叮嚀。

  「已經沒事了,老毛病,很快就好了。」

  說著,她將濃縮咖啡倒入一隻陶瓷杯,熟練的將牛奶加熱,打出奶泡,連同底層熱牛奶一併倒入,拉出一朵心型花樣,再灑上些許肉桂粉,味道香醇得教人口中快速分泌唾液。

  「給你。」她把杯子遞給他。

  「好香。」他接過溫熱的杯子,眼眸盯著咖啡上重疊的心型圖樣,好奇問著。

  「好漂亮,這是你的心嗎?」

  「你說呢?」駱詩閔調皮的反問。

  「應該是像兩顆心,心心相印。」

  駱詩閔赧怯一笑。「喝喝看,味道如何?」

  他啜飲一口,香濃的奶泡沾在嘴上。「好香,不過奶味重了點。」

  「是嗎?我是照你喜歡的比例放的,」駱詩閔接過他的杯子,喝了一口。「還好啊。」

  「騙你的,我喜歡這個味道。」他又喝了一大口。

  駱詩閔嬌嗔地瞪他一記,「就愛騙我。」

  她又接過杯子,喝了一口。

  兩人一口接一口,共飲一杯咖啡,直到見底。

  放下空杯子,他又抱住她的腰,溫柔的望著她。「以後,你天天煮cappuccino給我喝吧。」

  她的心坎滲出甜蜜。「你不怕喝膩嗎?」

  「我喝上為了,一天不喝,渾身不對勁……」他低頭,舌頭舔了舔她沾上奶泡的嘴,吮嘗她的唇。

  她輕嚶嚀著,「那我開咖啡館好嗎?」

  他一楞。「為什麼不到我的公司上班?我們天天見面不好嗎?」

  「不,我想要做自己感興趣的事。」她還年輕,心中有夢想要實踐。

  「閉上眼睛,把手給我。」他說著。

  「什麼?」

  「快閉上眼睛。」

  她聽話的閉上。

  接著她感覺到左手的無名指有涼涼的觸感。

  她一怔,不確定是什麼,睜開眼睛,看見一隻鑽戒套在她的手指上,閃著璀燦耀眼光芒,她的心滿足激動的喜悅。「你怎麼會……」

  「警察沒找著那枚你媽媽留給你的戒指,我也沒尋到一模一樣的,所以,我只好訂做一隻給你。」

  望著他深情的黑眸,她的胸口湧上澎濟的感動。「原來你還記得……」

  「當然,只要是你的事,我都不會忘。」

  「可是如果只是要幫我找回戒指,沒必要這麼做的,這個鑽戒太過華麗炫目了。」

  他寵溺地伸手點了點她的鼻端,笑道:「笨詩閔,我們當朋友的時間太長,錯過愛情太久了,所以,我想縮短情人的交往期,除了你,沒有女人更適合我,我想照顧你一輩子,和你共度下半生,你願意把你的未來交給我嗎?」

  他不想再等了。

  世上再也找不到另一個和他心靈相通的女人,也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比他更懂她了,所以,他不想再蹉跎歲月在漫長的交往上。

  他要娶她、疼她、照顧她,為她擋下所有的災厄困難,成為她最安全的避風港,今生今世,唯有她相伴,他的人生才有意義。

  駱詩閔定望著他,眸底閃現喜悅感動,胸口不住地怦怦作響!

  成為以修的新娘,是她多年來的期盼,只是她沒想到他會那麼快向自己求婚。

  在他身邊停留的女人何其多,而她,一個守候多年的知己,卻能成為他的唯一伴侶,她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所有的等待和深情的守候,都值得了。

  「我願意。」她揚起笑容,眼中溢滿幸福光彩。

  他上前,深情地吻著她的唇,將興奮和喜悅傳達給她。

  她要成為他的新娘了,他們的愛情,終於開花結果。

  ***  

  兩年後

  「向日葵人文咖啡館」坐落在台北市郊的巷道裏,環境清雅幽靜,幾株鮮豔的向日葵迎風搖曳,似親切的點頭歡迎客人,並綻放出蓬勃的朝氣。

  咖啡館內,瀰漫著咖啡香和人文氣息,駱詩閔站在吧台內,端著兩杯咖啡放在吧台上。

  「小莉,這是二桌點的cappuccino和焦糖拿鐵。」

  「好的。」服務生接過咖啡杯應道。

  這時,駱詩閔的手機響了,她很快地接起。

  「詩閔,在忙嗎?」

  「是啊,老公。」

  「你不是答應我今天下午要休息,怎麼還在工作?」翟以修在電話那端斥責道。

  結婚後,她為了經營咖啡館,馬不停蹄的忙著,有時候半夜才回到家,要想見她還得到咖啡館去。

  他非常關心她的身體狀況,因為她患有肝炎,不該太操勞的,可是他助不過她說不想在家閑著,只好依她的意思開店。

  「我還好,不累。」

  結婚滿兩年了,她的婚姻生活美滿,和以修的感情依舊甜蜜,兩人似乎還在蜜月期,而她所經營的咖啡館名氣漸響,營運漸入佳境,每天過得充實又快樂,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身體極度容易疲倦,牙齒出血以及腹脹的狀況越來越頻繁。

  看過牙醫,牙醫說她的牙齒沒問題,應該找個時間去做身體檢查比較妥當,可是咖啡館生意越來越好,她每晚打烊回到家都已經淩晨一點,又因為疲累,早上總是在補眠,忙到沒時間看醫生。

  「不能再拖了,我幫你預約健康檢查的時問就是今天,我會過去接你,你要聽話。」翟以修發現駱詩閔最近臉色蠟黃、疲倦不堪,牙齒也常出血,他非常擔心,要她去做檢查,她卻一直忙於工作,忽略身體出現的癥狀,他只好直接幫她約了醫生做檢查。

  「可是店裏沒人看顧。」

  「小莉是店長,她已經有能力掌握全場了,沒問題的。別再拖了,我會擔心,就這樣決定了,我下午過去接你。」

  掛上電話後,駱詩閔不禁為翟以修的細心呵護感到窩心。

  她拿起剛煮好的咖啡試飲了一口後,發現杯緣殘留血色。

  她一驚!牙齒又流血了,而且她的腹部腫脹得很不舒服……

  突然一陣暈眩,眼前一黑,人站不穩,「盤」地一聲,手中的咖啡杯從指間滑落掉落在地,引來側目。

  「閔姊,你怎麼了?!」小莉衝上前詢問。

  駱詩閔只感到昏沉、頭暈,下一秒,整個人就墜入黑暗之中。

  「閔姊!快打電話叫救護車!」小莉急得喚著。

  ***  

  翟以修接到通知後,急忙放下手邊工作趕到醫院,一看見病床上的駱詩閔臉色蠟黃、面容憔悴,他劍眉一蹙,心中湧上不捨。

  「怎麼會這樣?早上她還好好的,為什麼會突然昏過去?」他抓著剛走進病房的醫生問著。

  這時,昏沉中的駱詩閔隱約聽到了聲音,虛弱地睜開了眼睛。

  「詩閔,妳醒了!」翟以修擔心地上前,扶她坐起身。

  「嗯。醫生,我的狀況如何?」駱詩閔的聲音極為虛弱。

  「駱小姐,你近半年來的食慾好嗎?體重有沒有減輕的現象?」醫生問著。

  「食慾不好,體重我沒注意,不過褲子是鬆了些……」

  「還有其他的癥狀嗎?」

  「牙齒容易出血……」駱詩閔一一說出了自己的狀況。

  「有什麼病史嗎?」

  「我有肝炎。」駱詩閔不安的問:「醫生,是不是我的肝出了問題?」

  「你臉色蠟黃,容易疲倦,加上會腹脹,還有昏迷的狀況,不排除是肝的問題。」醫生推了推眼鏡,非常慎重的記綠著駱詩閔的病症。

  「那會是什麼問題?」翟以修神色緊繃的問著。

  「嗯,光由癥狀還不能下判斷,必須盡快安排檢查,才能確認病因。」

  「好,那麼請醫生幫我們安排檢查。」翟以修心急,趕在駱詩閔之前替她回答。

  醫生一走,駱詩閔若有所思,眉頭輕鎖,眸色沉鬱,神情掩不住憂慮。

  「以修,我的肝會不會出了問題?」

  翟以修坐在床邊,握住了她纖瘦的手,不捨的望著她。

  「沒事的,也許只是因為你最近太勞累,不會是大問題的,不要太擔心。」

  不希望身體不舒服的她陷入負面情緒,翟以修一面拂開她額際的髮絲,一面安撫著她,想化解她心中的憂愁和疑慮。

  「嗯,可能真的是最近太忙了才會如此。對不起,以修,讓你為我擔心了。」

  「傻瓜,我們是夫妻,要牽手走一輩子的,我希望你快樂無憂,有任何愁苦都由我來幫你扛,所以你要答應我,要好好照顧身體,別太勞累,不然我會心疼。」

  以修真是個體貼的好丈夫,他每字每句滿是愛的叮嚀,溫暖了她的心窩。

  「對了,你暫時別去咖啡館了。」

  她虛弱一笑,「我現在哪兒也去不了。」

  「你乖乖養病,接受檢查。」

  「好。」她答應他,突然想到什麼,叮嚀著,「對了以修,暫時別讓我爸知道,免得他為我擔心。」

  「可以,但你若有什麼地方不舒服,要讓我知道,別隱瞞我。」翟以修望著她,也叮囑著。

  「嗯。」

  有他在身邊,她心裏的恐懼不安,慢慢消退。

  ***  

  幾天來,駱詩閔開始接受各項檢查,而翟以修一直陪在她身邊。

  直到報告出爐那天,她才又重新在候診間等著。

  盡管這幾天以修一直陪著她、安撫她,她也不斷告訴自己絕對沒事,不要胡思亂想,但報告即將出爐,她仍然無法擺脫不安。

  燈號一個個閃過,就快到駱詩閔了,翟以修握著她的手,可以感覺到她的焦慮及忐忑。

  「以修,萬一檢查結果出來我……」

  「沒事的。」他緊握著她的手。

  這幾天他陪在她身邊,注意到她腹部仍脹得厲害,導致她食量很小,期間她還有一次吐血的狀況,令他非常擔心。

  但,這份擔憂不能表現出來,他只能在心裏默默地祈禱詩閔不會有事,也許是他們多慮了。

  「我有一個朋友也是這樣,他患有B型肝炎,但在做過檢查,醫生安排他打干擾素的幾個月後,身體就慢慢恢複健康了,現在生龍活虎,還生了兩個胖小子,更常跟他的老婆出去玩,很幸福呢!」

  「是這樣嗎?」駱詩閔聽到他這樣一說,心情好了許多。

  「沒錯,我們也會生一對兒女,女兒像你一樣溫柔善良,兒子像我英俊強壯……」

  她笑了,對於幸福的憧憬稀釋了等待的緊張和不安。但願如此,她也希望肝炎沒有惡化。

  診療室的門被打開,護士走出來喚道:「四十三號,駱詩閔。」

  駱詩閔楞了一下,見翟以修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她心一定,起身。不管是好是壤,她都決定迎接檢查結果。

  「來了。」翟以修牽著她的手往診療室走。

  一看見駱詩閔,醫生從電腦中調出了報告。

  「醫生,檢查的結果如何?」翟以修間。

  「可以告訴我狀況嗎?」駱詩閔要求醫生先把病情告訴她。

  醫生盯著螢幕,表情沉重。「情況不是很樂觀,請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翟以修心一揪,有不好的預感,但他仍緊握住駱詩閔的肩膀。「請說。」

  「我們在駱小姐的左肝葉發現腫瘤,經過檢查,證實是惡性腫瘤。」

  駱詩閔全身一震,彷彿被閃電擊中般,一時有些癱軟。

  「怎麼會……」

  翟以修也相當震驚,他再一次確認,「這檢查報告確實嗎?」

  「駱小姐本來就有肝炎的問題,卻一直沒有好好控制病情,才會產生病變」

  彷彿聽到醫生對她宣判死刑,駱詩閔眼前一片黑,整個人快昏死過去。

  「詩閔……」

  身後一雙強而有力的手伸了過來,很快地撐住了搖搖欲墜的她。

  翟以修的表情惶恐,他的心如被擊垮的城堡一塊塊的崩塌,但他必須以重生之姿,鎮定的喚著她。

  由於駱詩閔仍無法接受事實,全身沒有一絲氣力,陷入失魂晃神狀態,後來都是由翟以修跟醫生討論她的病情及後續治療等問題。

  她不敢相信她會罹癌!

  命運為什麼要這樣捉弄她?

  她的腦中浮起罹患肝癌的母親進出醫院無數次,接受化療、開刀切除肝臟,受病魔折騰,直到最後仍沒有從鬼門關逃出來的事。

  她會步上和媽媽一樣的路嗎?

  她的眼神滿佈惶恐……

  她的身體還可以撐多少日子?

  ***  

  得知這樣的結果,駱詩閔整個人陷入消沉狀態。

  她夜夜難以入眠,醒來也像個遊魂,對未來風到茫然。

  身體上的痛苦她還可以承受,但最難受的是,她可能會跟以修分離,永遠的分離。

  她不要……

  她好不甘心,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考驗她?

  她暗戀以修,曆經長達七年的愛情灰暗期,嘗盡辛酸和苦楚,好不容易他們修成正果,甜甜蜜蜜,卻在頭髮都還沒有斑白,還未享盡牽手一世的夫妻情時突然給她一次重擊!

  她的幸福人生才要開始,老天爺怎麼能急著把幸福收回?

  是妒嫉她的幸福嗎?

  一陣悲苦如潮水般湧入內心,痛得她心如刀割。

  她該如何面對命運的捉弄?她能逃過命運的考驗嗎?

  她仿徨、無助,對未來感到極度惶恐,只要一想到母親死於肝癌,和父親天人永隔,她真的沒有信心……

  側頭,她看到翟以修的睡顏,心彷彿又被狠狠地戮進一刀。

  她真是個壞女人!

  他是那麼的疼她、寵她、愛她,她卻在婚後帶給他打擊,讓他擔心、傷心,毀了他的幸福。

  她為他心痛,卻又難以割捨。她不想失去以修。

  她輕碰著他的臉頰,眼角終於還是滑下淚水。

  「以修……」

  「詩閔?」聽見她喚他的聲音,他睜開迷濛的眼。

  看見她眼中含淚,翟以修伸出長臂,將她擁入懷裏。

  他可以理解她紛亂惶恐的心情,剛聽到這個惡耗時,他也極度震驚,無法相信年輕善良的詩閔,病情會那麼嚴重。

  她看起來好憔悴,沒有一絲氣力,含淚的眼睛充滿絕望,他心中突地湧現愧疚,為此感到自責,自己竟然沒有注意到她的肝病惡化了……

  他非常不捨,兩人才剛建立了一個溫暖的家,感情甜蜜、婚姻幸福,上天卻在這時候跟他們開了玩笑。

  他揉了揉她的肩,親吻她眼角的淚水。

  他不要失去她!

  她是他一生最愛的女人,是他最契合的伴侶,他不能沒有她。

  「詩閔,我會陪著你,不管是要開刀、接受治療,我都會陪著你度過難關。」

  他輕撫著她的頰,眼中凝聚不捨的淚霧。

  「以修……我剛剛夢到媽來和我說話。」

  「她說了什麼?」

  「她握著我的手說,抗癌這條路非常艱辛,要有強大的意志力才行。我擔心一旦要化療或開刀,也許會加速兩人的分離……」

  他的指腹迅速壓住她的唇,不准她說不吉利的話。

  「不會的,你還年輕,身體機能很好,醫生說你的腫瘤沒有轉移,但是因為肝有硬化現象,功能喪失,最好換肝。」

  他不忍看著纖瘦虛弱的她,因為肝病惡化而承受病魔糾纏的痛苦,所以這兩天向醫生諮詢,在審慎鎮密的評估考量下,他認為要避免詩閔病況持續惡化,受盡病痛的折磨,唯有換肝一途。

  「換肝?!」她一震。

  「嗯,這幾年換肝手衛在醫學上進步非常多,成效也很好,我們可以試試看……」

  她靜靜地聽他說,原本陷入黑晴的世界裏,出現了一絲希望的亮光。

  只要有希望,她就願意試試看。

  「可是等待換肝的人應該不少,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有肝可換呢?」

  「這點你不用擔心,我會盡快找人安排,絕對要把你醫好。」翟以修信心十足地說道。

  不管如何,他們得試試這條路。

  醫生說如果不換肝,她的肝臟便會持續惡化,導致器官衰竭,情況更不樂觀。

  要延長詩閔的壽命,他就必須選擇換肝手術,才能降低失去她的風險。

  「安排?!你要怎麼做?」駱詩閔知道沒有什麼事可以難倒他,但因為母親也是肝癌患者,對於換肝,她多少知道一些訊息,不禁擔心起來。「我聽過捐肝者有限,有人等不到便以不人道的方法取得換肝機會,而換肝失敗的例子也不少。我媽媽曾經考慮過,後來還是作罷。」

  「放心,我不會做這種事,我會找最好的醫生做好嚴謹的評估,等找到適合你的肝臟才會動手術,你只要安心的休養就好,絕對沒有問題的,相信我。」

  見他堅定的模樣,胸有成竹的保證,她才卸下心中的憂慮。

  「好。」她點點頭,秀眉的皺折被撫平,臉上的惶恐褪去,嘴角微微揚起笑容,抱緊他。「謝謝你,以修,如果沒有你,我真的不知該怎麼辦。」

  雖然生病讓她陷入恐懼,但她不是孤單一人在奮戰。

  以修總是陪在她身邊,為她加油打氣,幫她找回自信和尋求解決方法,讓她感覺到生命出現曙光。

  「你是我的妻子,我一定會陪在你的身邊。」

  她暗戀他那麼多年,他清楚她付出多少,有多心酸,承受了多少苦悶,如今兩人總算成了眷屬,沒想到才結婚短短兩年,他還來不及讓她享受幸福,她卻病了,這教他情何以堪?

  所以,不管未來的命運如何,他都會陪在她身邊,趕走她心中的憂愁,陪她一起度過最難熬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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