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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楓橋 -【賴定財神妻(揚龍寨之風流三當家)】《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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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4 00:01:1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楓橋 - 賴定財神妻(揚龍寨之風流三當家)

只要保護龔家少主回江南,二十萬兩就入袋?
如此好康的事,他這個「揚龍寨」的三當家怎能錯過!
哈哈,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半路搭救之人就是他的「千金客戶」
嘖!想不到「他」竟是個不讓鬚眉的女商賈
而且見著他的「美色」還不動如山,他見識過形形色色的女人
就是沒「試」過這款的,他對她越來越有興趣囉!……

她從沒見過這麼愛漂亮的男人!
冷青夢這傢伙光是梳妝打扮就超過一刻鐘
還老喜歡對著水面顧影自憐,真是有夠「自戀」!
雖然不明白他為何會陰魂不散地跟著她
可是有武藝高強的他相伴也挺不錯的
殺手來有他擋、肚子餓他搞定
如此服務周到的「跟班」,愛跟就讓他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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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4 00:02:05 |只看該作者
楔子
      
  京城長安

  揚龍寨,是隋朝時一群殺人不眨眼的土匪,專門趁兵荒馬亂之際,搶劫帶著金銀珠寶逃難的有錢人家。因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官府總是拿他們沒辦法。

  在唐朝,唐太宗勤於治國、愛民為本、延攬人才、知人善任,使得四海昇平、國富民豐、恩威遠播,因此朝廷勸服揚龍寨,只要他們無條件投降,將不會為難他們。

  由於處於太平盛世,民兵富強,他們深知要是和官府對抗,必定會損兵折將,得不償失,於是他們終於同意改行,不再當盜賊。而官府訂定的投降條件有三:一是不偷,二是不搶,三是不殺人。

  因此他們結合寨裡一些武功高強、才思敏捷的人策劃謀略「改行」的計劃。這個行業毋需大筆的本錢,只要你有錢,委託的事又不違背朝廷訂下的三大條件,不管是任何的疑難雜症他們都能幫你辦妥。為了生意興隆,只要是接受了對方的委託;揚龍寨幾乎是沒有失敗的,因此它的名聲越來越響亮。像是官府追緝不到的犯人,還是要找回失竊的寶物,或是染上奇怪的病症……反正各式各樣的疑難雜症都可以委託他們辦理。

  至於揚龍寨所接的案件,通常較簡單的事是交給階級低的人去辦,較大的案件則交給階級高的人。為了提升效率,只要辦成的案子越多;相對的錢也會越賺越多,而且只要表現得好,就可以升職,因此每個人無一不是盡心盡力。

  掌管揚龍寨的一干人物——

  大當家——嘯天虎,人如其名,留了一把鬍鬚,橫眉豎目,生氣時大臉上就像寫了個凶字,身材魁梧,吼聲如洪鐘。其實他面惡心善,心存仁心,常被其他當家吃得死死的,無所畏懼的對他大吼。這樣的他居然娶到尚書大人的女兒柳君衩,兩人站在一起簡直就是天上的雲與地上的泥,極不相稱的組合。

  二當家——嘯天行,是嘯天虎的親弟弟,不同於大當家嘯天虎的長相。他濃眉似墨,有一雙鷹季般的利眸,穩健內斂、不苟言笑,個性也較大當家陰沉,是寨裡接大案件時的總負責人,也是策動計劃、選擇適合人還的掌權人。

  三當家——冷青夢,他的爹親和前任大當家是結拜兄弟,以輩分來論,他排行第三。他面如冠玉,雙唇像塗了胭脂般虹艷,眉宇之下有一隻丹鳳眼,透著如星辰般炯炯有神的燦光,乍看之下總誤以為他是女扮男裝的劍俠,但只要一聽到他那當有磁性的嗓音,就知道他是貨真價實的男人。他最喜歡的就是逛青樓,偶爾玩心大發扮起女人,騙騙許多單純的少男心。但是絕不讓自己的行為影響了任務,他絕對是敬業達成。

  義妹——紅蟬娟,是前任寨主撿到收養的乾女兒,年方十五,活潑可愛。

  神醫——司僑介,從小醉心於醫藥的研究,癡迷且狂熱,擅於研創新藥和解各種奇毒,年方二十,有個「少年神醫」的封號。執行任務時總是易容成另一個人,只因他怕麻煩,所以認識他的人愈少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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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4 00:02:2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落日西沉,倦鳥歸巢。

  夜色漸漸籠罩大地,開啟重重簾幕,熒熒燈火搖曳,照著昏暗的石徑。

  冷青夢愉悅的走在石徑上,天邊的月兒剛升起,他猜想大夥兒已經用過晚膳了。

  唉,真是有些累!

  他終於辦好了三件案子,大哥新婚,二哥就把大哥的工作一古腦兒的全丟給他,害他差點忙死了。等會兒跟二哥回報之後,他一定要好好休息個幾天,到沁芳閣裡尋歡作樂去。

  想到望娘的俏、雲娘的嬌,有佳人、美酒相伴,人生好不快活。

  冷青夢見嘯天行的書房還亮著燭火,他敲了下門,但沒等屋裡的人回應就自個兒進屋裡去。

  「二哥,我回來了。」

  嘯天行正在為某件事煩心,現下見有人自投羅網,原本深思的鎖眉一鬆,高興的問:「事情都辦妥了?」

  冷青夢找了張離嘯天行最近的椅子坐下,然後悠閒的回答他的話。

  「那當然,不過以後別再同時塞給我三件案子,我可不接。喏,這一萬兩拿去。」他從懷裡掏出銀票。

  嘯天行接過銀票,看著這一萬兩的進賬,他很滿意的收進懷裡,而眼下又有件重要的任務必須馬上交代他。

  「三弟,你回來得正好,立刻動身前往江南。」他語氣堅定的吩咐道。

  「什麼!」冷青夢不敢置信的大叫一聲。

  他才剛回來,居然連一句你辛苦了的話也沒有,又要他出任務。好歹他們也是結拜兄弟,老把他當成賺錢的工具。

  「我才剛回來,你找別人!」他不滿的起身撂下話後,自顧自的往門外走。

  嘯天行哪裡會放過他,他飛快地擋住他的去路,眼裡還閃爍著燦光。「三弟,這次非你不可,對方出價二十萬兩,我可不想隨便派個人去,難得有如此豐厚的酬金,我可不想搞砸。」二十萬兩吶!可以抵過上百件微不足道的委託,當然得小心謹慎。

  「我剛進門還沒喘口氣、喝口水,你又派差事給我!」冷青夢沒好氣地發洩他心中的不平。瞧二哥犀利的眼眸中,正為著那二十萬兩銀子而閃耀發光。

  啐!開玩笑,他又不是天生勞碌命,錢財對他來說可有可無,沒了頂多再賺就有;才不需要像二哥那套未雨綢繆的說辭,所以對錢財斤斤計較。

  「生意好是好事,要是日日清閒,咱們不都要去喝西北風?這回可是大有賺頭,若你能辦成,我定放你半個月的假。」

  三弟不想做的事,他勉強不了他,但他可以利誘。再說,能賺進二十萬兩,就算放他半個月的假還最很划算。

  嘯天行這招對冷青夢是管用的,馬上就得到回應。

  「這可是你說的。」冷青夢怕他反悔的再次確認。

  「一言既出……」

  「駟馬難追!到時你可別不認。」冷青夢一聽可以放半個月的假,他回答得很爽快。

  「最好是今晚動身,不過,別說我不通人情,讓你休息到隔天一早,最慢清晨就要出發。對方要我們保護一個人安全的回到江南龔家莊。」嘯天行說的好像他很體恤別人似的。

  「誰呀?」

  「龔家少主龔輕雲,委託人有交代,別讓龔少主知道你是去保護他的,否則定會被拒絕。」對於三弟,嘯天行可是有絕對的信心,他幾乎可以看到二十萬兩在他面前閃閃發光。

  「當一個人的保鏢,用得著花二十萬兩?」

  「因為,有人將要在龔家少主回程途中刺殺他,所以這可算是一趟生死任務。」其實也沒那麼恐怖,以冷青夢的武功絕對應付得來。

  「有可能會死啊?那我看你還是另請……」冷青夢低聲自語著,似乎想改變主意,豈能要他為一個陌生男子賣命?

  而且,不知怎麼搞的,他近來有了倦怠感,甚至感到力不從心;所以一聽到是保鏢的差事,半個月的休假似乎就不是那麼吸引人了。

  嘯天行見他想改變主意,很快的打斷他的話。

  「三弟,全揚龍寨就屬你的武功最好,非你不可!況且對方可是女的。」他小聲在冷青夢耳邊低語。

  「真的!」一個女少主!這的確勾起冷青夢的好奇心。

  嘯天行點點頭,兩人互換了個眼神,確認此事就這麼說定了。

  ***

  翌日清晨,瀰漫在空氣中的霧氣未散,葉上還凝著欲滴的露水,冷青夢便出發前去找委託人要保護的對象。

  冷青夢使著堪稱絕頂的輕功往南行,要追上大約離京城兩天左右的龔輕雲。

  晴陽當空、萬里無雲,只有枝椏間的微風吹送著,他就像疾風劃破一幅栩栩如生的山林美景圖。

  途中要越過人煙罕至的山林,時而與山間的鳥獸為伴。

  一般人可能會有所顧忌,但對於在深山中修煉武藝多年的冷青夢來說,任地勢多險惡、野獸多兇猛,對他是毫無影響。

  忽然間,湖岸上站著的人引起冷青夢的注意,他不自覺地朝著那個方向多看了兩眼。

  那個人是想跳水自殺嗎?管他的,他比較喜歡英雄救美,只有美人落難才值得他伸出援手。

  但以輕功飛了一里遠後,他竟有一絲不安,在這荒郊野外,萬一那人發生什麼不幸……算了,還是回去看看好了。

  平日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心不驚。萬一那人發生意外,來找他索命,他可不想睡到半夜被鬼嚇醒。

  心念一轉,雙足往一株細枝幹上輕點一下,冷青夢便旋身往反方向飛回去,不久就回到剛才那名陌生人所站立的地方。

  啊!那個人蹲下來了,會不會是心情不佳?肯定是在猶豫該不該跳水。

  不行!秉著悲天憫人的胸懷,況且他還特地折返,他一定要阻止他。

  怕他下一步就要跳下水裡,他以飛快的速度接近那個人。

  冷不防的,那名男子竟然站起身,冷青夢根本來不及煞住身子,眼看就要撞上了,他驚呼:「小心!」

  被撞的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給嚇到,重心不穩的向後倒去。

  湖中濺起丈高的水花,激起一圈又一圈的大漣漪,兩人雙雙落水。

  「救命吶!」冷青夢急呼。這下可好,原本要救人的反倒喊救命!

  同樣也落水的那名男子,對於這場突如其來的意外,也只感到莫名其妙,而後將這害他落水的男子先救了上來。

  那名被冷青夢害得落水的男子,身材其實已算修長,但冷青夢又更高,所以要拖他這麼一個大男人上岸還真是挺費力的。

  「咳咳……」

  終於免除滅頂的命運,冷青夢趴在岸邊喘著氣,然而才剛爬上岸,還來不及喘口氣就被人壓制在地上。

  救冷青夢上岸的那名「男子」,她先是懷疑冷青夢也許跟她一樣是女扮男裝,但在看到他一雙看似會笑的丹鳳眼,不似女子的柔媚,多了份炯然的神采,薄而適中的菱唇紅而不艷,又覺得他是男人的成分比較高。然而看著眼前俊美的男人,她……竟然看得有些失神!

  他,竟是一個比女人還美的男人,擁有一張招蜂引蝶的臉。

  但想到剛才被他莫名的撞入水中,就算他長得再俊美,也不能抵過推她下水的過錯;因此她一把將他壓在地上,大聲質問:「說!為何要謀害我?」

  「誰要謀害你了!我跟你無冤無仇.做啥要謀害你?」冷青夢大喊冤枉,真是好心沒好報!

  「那你幹嘛推我下水?」她怒聲質問,無緣無故的竟被害得一身濕。

  他的一番好意,竟換得莫須有的指責。冷青夢急忙辯駁:

  「冤枉啊!我以為你要跳水自盡,本想見死不救,後來覺得良心不安才又從另一座山頭折返;哪知你突然站起來,害得我來不及煞住腳,才會落得這副窘境。」

  她喝口水休息都還不到一個時辰,他就從另一個山頭折返,算他有本事。不過,既然都已經見死不救又何必折返,害她變成這副濕漉漉的狼狽模樣。

  只是,她覺得他的說辭荒謬至極,她扯住他的衣襟又是一陣指責。

  「跳水?沒事我幹嘛跳水,我只不過是天氣熱,停下來休息喝水,卻被你這笨蛋給推下水。」

  罵他笨蛋!他冷青夢還從未被人罵過笨蛋。  

  「喂!你這麼說就有失公平,你看我,我可不是愛管閒事之人,也不是會每個人都救。特地趕回來救你,再怎麼說也該感謝我。」

  「那我倒要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嘍!」她睨了他一眼,口氣全無感謝之意。

  「當然!」冷青夢站起身擰著濕漉漉的衣裳。

  「沒事就不要大發善心,要救人的反被人救,還要我感謝你,真是笑話!既然你本來要見死不救,那何必折回來?」

  「當然是心有不安,我本來想要是個美人,一定馬上停下來勸她別想不開。後來想想怕日後會有冤死鬼來找我,害我睡不好覺,所以才想回頭看看,結果看到你好像正要跳水的樣子,緊急的想拉住你,誰知你又突然的站起來,害我來不及停下來。所以你不能怪我,你也要負部分的責任。」說來說去,冷青夢都不認為是自己的錯。

  「那還真是抱歉,沒讓你有英雄救美的機會。」她知道長相平凡的自己不是什麼天姿絕色,且平常都以男裝打扮,也不會特別怪異。但被人當面暗指不是美人,真讓她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況且他非但不知錯,還說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好,算她倒霉!她也沒必要跟這種人耗下去。

  打定主意不理他後,她牽過馬一躍而上。「駕!」

  冷青夢說了諸多自己大發善心的行徑後,發現他竟然連一句謝謝也沒有,還不發一言的掉頭離去。

  一向自命不凡、擁有俊美的外貌,常吸引眾多目光的冷青夢,豈甘心被漠視,他氣一提、腳一蹬,尾隨而去。「喂!你就這樣走啦,等我!」

  見他衣裳還滴著水,冷青夢關心的問:「喂,你衣裳還濕著不要緊嗎?」

  「反正太陽如此熾熱,等下就乾了。」原本騎著馬緩慢行進,但見他仍死纏不放,她輕往馬腹一踢,加快了速度。

  冷青夢明白他的意圖,微微一笑,依舊臉不紅氣不喘的跟著。「不好吧!你穿著濕衣裳吹風,很容易著涼的。」

  怎麼還是擺脫不了他,真是陰魂不散吶!「我又不是弱不禁風,不會因為這樣而著涼的。」很不想理他,但她又不自覺的回嘴。

  「我叫冷青夢,兄台如何稱呼呢?」他們說了那麼久的話,他還不知道人家姓什麼叫什麼。

  「我姓龔名輕雲。」龔輕雲沒有多想的便報出自己的姓名。

  龔輕雲?好熟的名字吶!

  咦!他要保護的人不就叫龔輕雲嗎?

  原來「他」就是龔輕雲,不過說實在的,單單只知道名字又不知是哈模樣,他怎會知道誰是誰呢?

  照這樣看來,她比自己得到的消息還晚了一天,幸好他剛才的良心不安讓他折了回來,否則就擦身而過。

  那他可真是好心有好報,得來全不費工天。

  瞧她平凡不失秀氣的臉龐,眉雖濃但不似男子的粗獷,以他閱人無數,對女人也有超凡的眼力,然而他卻沒有在第一眼就發現她是女扮男裝,

  也許是她早巳習慣男裝的打扮,言行舉止也沒了女性的嬌柔,所以他才沒有一眼看穿。

  還好,他早從二哥的口中得知她是女兒身的秘密;而且,聽說龔輕雲對外也是宣稱她是龔家的少主。

  掌管江南水運、大名鼎鼎的龔家的少主,其實是一個不輸男子、貨真價實的女人,這可有趣了!

  什麼樣的女人他沒見過,不管是小家碧玉,或是嬌艷嫵媚的,就是沒認識過不讓鬚眉的女嬌娘,

  以他的眼光看,她雖不是天姿絕色,還堪稱中等之姿,他對她很感興趣呢!

  不如他就順水推舟,用過路人的方式和她結伴同行。

  「那兄台欲往何方?」

  龔輕雲已經有些不耐,他怎麼這麼煩人,一直緊迫不放?

  「喂,輕雲兄。」見她有不耐之色,冷青夢仍不在意地喊道。

  「江南!」龔輕雲再次用力蹋向馬腹,馬兒吃痛開始奔跑。

  見她駕馬的速度更快,冷青夢不以為意,唇角微勾笑意,隨即又跟上。「太巧了!我也正要去江南,既然我們同路就結伴而行,兄台應該不介意吧?」

  龔輕雲原以為說出目的地他就不會窮追不捨,沒想到他竟然與她同路,說實在的,她真不想跟陌生人攀交情,尤其是這種死纏爛打的人。

  突然,她發現一件怪異、離奇的事。

  她騎著馬,為何他還能自在的跟她交談,該……不會遇到鬼了吧?帶著忐忑的心情,龔輕雲偏過頭稍微地用斜眼看。

  不看還好,這一看令她不由得瞠目結舌!

  他竟然飛在半空中,行動自如的跟在她左右,不消說第一個直覺就是……見鬼了!

  不,鬼不可能在艷陽天還能出現!

  她要鎮定點,不能自己嚇自己,這條路雖然人煙稀少,但她已經走過四、五次,也從未見過這種離奇怪異的事。

  莫非他會是山裡的狐仙?曾聽聞山中的狐精,修煉千年,可以自在幻化成人形,艷麗無比,專門迷惑人心、吸人精血。

  以她經商多年而言,不管是品貌俊逸、玉樹臨風的翩翩貴公子,或是玩世不恭、獐頭鼠目的賊小人,什麼樣三頭六臂的人物沒見過,就沒見過俊得比女人還漂亮的男人。

  這可不得了!剛才她還毫無防備的報出了自己的名字,雖然她平日不信鬼神之說,但此刻她不得不信了。

  這樣一想,她就更加深信他一定是狐仙,才會讓她毫無戒心的說出自己的姓名,好取她的命。

  她不能任他擺佈,一定要擺脫他。

  ***

  「駕、駕……」

  龔輕雲策馬狂奔,心想說不定這樣就可以甩掉冷青夢。

  冷青夢的輕功再好,碰上她這樣沒命似的狂奔也是會累的。「喂!慢一點,要是發生意外就不好了!」

  天啊!他還鍥而不捨的追上來,那魔魅般的嗓音如影隨形的纏繞在她耳際。

  見她不顧安危的駕馬狂奔,冷青夢不禁輕蹙眉頭。實在是太危險了,難道她不要命了嗎?

  況且他身負職責要保護她的安全,好吧!既然如此,就用這個方法!

  冷青夢躍上龔輕雲的馬與她同騎,一手環過她的腰身,一手拉住韁繩掌控駕馬權。

  龔輕雲沒想到他會突然跳上馬背與她同騎,突如其來身體上的碰觸,讓她嚇了一大跳,而冷青夢強勢的拉住韁繩,也讓她在驚嚇之餘,手一鬆便重心不穩的往他懷裡倒去,背上立即傳來溫熱的感覺。

  她急得想脫離這樣的窘境,但路面崎嶇又造成馬兒小小的晃動,害她嚇一跳,轉身緊緊的抱著冷青夢。

  隨即又想到兩人過度的親密,頓時她粉頰上一片臊紅。畢竟她還是個未出嫁的黃花閨女,也從未如此靠近男人,更不用說是抱了。

  但這種感覺不是虛幻是實體的,他有溫度,不是冰冷的。

  不對,鬼魅才會是冰冷且帶陰寒之氣,若是有血肉之軀的狐仙,有體溫也不足為奇。

  待她注意到他衣服的顏色時,不由得睜圓了眼。

  白的!他的衣服竟是白色的,純潔無瑕的白。

  莫非他真的是修煉成精的狐仙?聽說被那種東西找上,就會死纏著不放。罷了,要是她真的這麼倒霉,再怎樣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但不管他是人是妖,她從未與男子如此親近,心還是不受控制的怦咚狂跳。

  「別緊張,小心坐好!瞧妳臉紅的,既然我們同路,又都是大男人,一同乘騎也沒關係嘛!」冷青夢好心的提醒她,別忘了她還是男裝的打扮。

  她竟然覺得他的嗓音很有磁性,好聽得讓人迷醉。

  果然,他開始用聲音來魅惑人心,然後她就會不知不覺的跟著走,正確一點的說法是,她被強迫與他同行。

  但他的話猛然點醒她,他如果是妖,怎麼沒看出她是女子?會不會從頭到尾都是她自個兒在胡思亂想?

  「胡說!我一個大男人怎會臉紅來著。」她狠狠推開他,斷然的否認,抬眼望著他漂亮的面孔,他那含笑的鳳眸,好像是在取笑她似的。

  她也不甘不弱的回瞪一眼,又氣惱的轉身坐好背對著他,為何她就是抵擋不住他那張魔魅般的臉孔。

  「你到底想怎樣?」她氣悶的問。

  「什麼怎樣?」冷青夢不太明白,她的話有些莫名其妙。

  「我是說為何你非纏上我不可?」

  「我不是說了,既然我們順路就結伴而行,也好有個照應。」

  「不需要!我喜歡自在的一個人。」  。

  「沒關係嘛!不是有句話說:『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不管是有緣無緣、孽緣善緣,一切都是緣分。」

  不管是哪一種緣,龔輕雲都覺得自己很倒霉,早知道會遇上他,就算渴死她也不會停下來喝水的。

  最糟的是,她的身子還被他的雙手禁錮著,不但下不了馬,哪兒也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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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4 00:02:4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夜幕低垂。

  他們在一條溪流旁邊準備夜宿,一下馬冷青夢竟然說奔走了一整天,身上蒙塵要去梳洗儀容。

  沒見過這麼愛漂亮的男人!

  龔輕雲把馬牽到草地上去吃草。自己則撿了些柴火,她可不敢指望他。

  一刻鐘後,她撿了足夠的柴火回來,發現冷青夢竟然還在梳理他的那頭長髮,真是夠了。

  她也不打算說什麼,逕自堆起柴火。

  不一會兒,冷青夢笑意吟吟的走近她身旁。「妳回來啦!妳看,我抓了兩條肥美的鮮魚。」

  龔輕雲抬眼一看,他手裡各拿著一條不算小的魚,他是什麼時候抓的?

  「我看是用妖術吧!」她低喃著繼續堆柴火。

  「妳說什麼?」他好像有聽到她在說話。

  「沒有,我沒有說什麼。」

  沒聽到就算了,她繼續升火取暖,不知為何覺得有點冷,大概是天黑轉涼的關係吧。

  天色漸漸變暗,冷青夢抓到的鮮美肥魚也烤好了,他將其中一條遞給龔輕雲。

  她卻搖頭,「我沒胃口,吃不下。」

  「吃嘛!多少也吃一些。」冷青夢不死心的遞到她面前。

  龔輕雲無奈,只好接過烤好的魚。

  「吃飽了早點睡,明早也好上路。」冷青夢又說。

  上路!這兩個字聽在龔輕雲耳裡特別敏感,而且她還做了另一番誤解。

  看吧!他一定在等她吃飽,好送她上路。

  再過不久她準入他的腹中,不知他是會先啃她的肉還是先吸她的血?既然逃不掉,也只有認命的份,若真不幸被這狐精給吃掉已經夠慘了,不能連死都還要做個餓死鬼。

  她一邊小口小口的吃著魚,還不時偷瞄著他,怕他下一刻就現出原形,變得青面獠牙,把她給吃了。

  冷青夢感覺到她怪異的神色,不明白她幹嘛用戒慎的眼神看著他,他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會把她給吃了。

  趁她又偷瞄他時,他對她促狹一笑,想當然耳,她又離得更遠了。

  吃飽後他們圍著火堆分邊躺下,夜裡涼颼颼的,冷青夢怕她著涼,便很好心的說;「妳要不要躺過來一點,我這裡比較暖和哦!」他指指自己的懷裡。

  「不用,我在這邊就可以了。」開什麼玩笑,跟一個隨時會吃人入腹的人躺在一起,她還睡得著嗎?

  「哈啾……」突然,她覺得鼻子癢癢的,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瞧妳,著涼了吧!」

  「用不著你多事。」龔輕雲一口就回絕了他。

  真嗆!一點都不可愛,最起碼也說「青夢我好冷,用你的胸膛幫我取暖嘛」,肯定是當假男人太久了,都忘了女人天生撒嬌的本能。

  不過,她要是真這樣說,那他一定會先吐血。

  唉!不管就不管,他要睡了。

  ***

  夜裡,冷青夢被陣陣的囈語給吵醒,只見龔輕雲瑟縮成一團,口中不斷喃喃自語。

  原來她也會說夢話,可是她的狀況好像不大對勁。

  冷青夢只得起來去查探她的狀況,結果一摸她的額頭和雙頰都燙得嚇人。

  發燒了!一定是落水的關係,衣裳沒乾又不停的在吹風,難怪會著涼。「輕雲、輕雲!」

  龔輕雲腦中昏沉沉的,睜著無力的雙眼,病懨懨的呻吟:「呃……」

  「還說什麼不會因為這樣就著涼,現下不就報應了。」冷青夢忍不住的嘮叨了兩句。

  她都已經很難過了,他還數落她,而且害她變成這樣的兇手也是他。

  「還不都是你害的!」龔輕雲用虛弱的聲音指責他。

  「是我!好吧,那我就負責把妳醫好。」冷青夢暫時先離開她去找草藥。

  醫好!難道他有藥可以祛熱?龔輕雲心忖,如果他真的是狐精的話,為何要多此一舉的醫治她,嗯……也許生病的人的肉不好吃吧。

  許久沒見他回來,龔輕雲的腦中益發昏沉,也沒心思多想,只想快點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冷青夢手中拿著一些摘下來的草藥。

  感覺有人靠近,龔輕雲緩緩睜開眼,見到是他回來,手中還拿了些不知名的草,不禁皺起眉頭。

  「這是什麼?」她的眼皮更沉重,意識也益發模糊不清。

  「不知道!」冷青夢聳著肩。

  聽到他的回答,她忍不住地驚問:「不知道!什麼叫作不知道?」

  「我找得很辛苦,僅靠著微弱的月光分辨。」

  聞言,她的臉色更加的晦暗,她想知道的並不是這個,然而冷青夢卻在動手剝下那些葉片。「你又在幹嘛?」

  「我把這些像是草藥的東西摘了回來,然後全部餵給妳吃,反正總會有一樣是去熱的草藥。」

  天啊!他要將這些不知名的草藥全餵給她吃,那萬一是毒草呢?不,她死都不吃!

  「來!乖,把這些吃下去。」冷青夢邊哄邊把那些草藥湊近她的嘴邊。

  一直發著高燒總比毒死來得好,龔輕雲緊閉雙唇,死命的搖頭。

  「吃嘛!有吃總比沒吃好,難道妳想一直高燒下去?」

  龔輕雲仍然不肯鬆嘴,甚至有想逃的衝動,但身子卻不聽使喚。

  冷青夢見她不肯吃下,乾脆把草藥往口中一塞,打算嚼碎了再餵給她吃。

  噁!味道還真怪,難怪她會嚇得不敢吃。

  等龔輕雲意識到他想做什麼時,已經來不及了,他就這樣口對口、唇碰唇,把草藥汁哺入她的口中。

  沒料到他會這樣做,她苦著臉,連呼吸、心跳都打亂了,那些不不知名的草藥汁也全進了她的口。

  「臉色別這麼難看,良藥苦口嘛!」冷青夢以為她是嫌草藥汁太苦才苦著臉,因為他剛也嘗過。

  良藥苦不苦口她是不知道,她只知道他對她做的逾矩舉動,後來她還無意識的安然睡去。

  ***

  清晨曙光乍現,冷青夢便清醒過來,他以額碰額查探她的熱度退了沒。

  當龔輕雲微微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影像逐漸清晰,一張俊美放大的臉就在她面前,他不但離她很近,而且他還把手擱在她的腰上。

  她憶起昨晚所發生的一些事,和不該出現在她面前的人,她直覺的反應就是推開他,跳起來指著他罵道:「你……你這變態,昨晚你對我做了什麼!」

  拜託!她發著高燒他還能對她怎樣?她反應過度了吧!「妳不覺得妳的反應太過激動了嗎?」他刻意取笑她的反應,忘了她自個兒還假扮著男人。

  「我……是你靠得太近,我當然會嚇一跳。」她趕忙為自己澄清。

  「哦!我還以為妳一個大男人怎麼反應像是被吃了豆腐的姑娘家呢!」

  避開那尷尬的話題,龔輕雲怒問:「是誰准你睡在我旁邊的?」

  「哎呀!昨晚妳發著高燒的事都忘了嗎?嚴格說起來我是救了妳一命,因為妳不停的喊冷,我只好犧牲我健壯的身子幫妳取暖囉!」冷青夢說得好像他真的做了很大的犧牲似的。

  又不是她要他這麼做的,說得好像飽受委屈的人是他。

  她真的有發燒?龔輕雲認真的回想,好像真的有發高燒這回事,依稀好像記得他找了草藥給她吃,然後呢,她吃了沒?

  他想拿那些不知名的草藥給她吃,可是她緊閉著唇死都不肯吃,現在她的病又好了,那她到底有沒有吃?

  「好了啦!妳的病才剛好,別又氣壞了身子,妳生柴火我去抓些野味來。」

  瞧他說得輕鬆,自從昨天遇見他之後,她的生活步調都被他打亂了,不但被他害得落水,還險些被那些不知名的草藥給毒死。這麼說來,她是有吃那些草藥嘍,那她是自己吞下去的嗎?

  可惡!她怎麼想不起來!

  他若真是狐精,昨晚應該是個很好的機會,為何還要救她呢?

  就她還在堆柴火、沉思之際,他的聲音驀地竄入她耳裡。

  「我回來了。」

  「這麼快?」不是才一下子而已嗎?

  「它們還來不及跑,就被我用彈指功打暈過去。妳看我捉了野兔和野雞,我們可以飽餐一頓了。」

  龔輕雲抬頭一看,他還真的是一手拿野雞,一手捉野兔,高興的在獻寶似的。說什麼彈指功,該不會是用妖術把它們迷昏的吧?

  到現在龔輕雲還在懷疑他不是人。

  「我先去溪邊處理這些野味,妳可以先把火生好,如果妳覺得還想再睡,我來弄就好了,包妳起來就有香噴噴的烤野味可吃。」說完,他就提著獵物走到溪邊。

  睡?她一點睡意也沒有,而且平常她就睡得不多。

  等她生好火,冷青夢也提著處理乾淨的獵物回來了。

  冷青夢專心烤著野味,龔輕雲在一旁坐著;兩人都不發一語,但龔輕雲又常若有所思的偷瞄著他。

  冷青夢知道自己俊逸非凡,但也沒有人老用那種懷疑又驚懼的目光看著自己。「妳為何一直用那種奇怪的目光看我?」

  龔輕雲深吸口氣後,終於問出心中的疑惑:「你是人、是鬼、是仙,還是妖?」

  不明白她為何有此一問,他卻很玩味的回答;「都是!」

  「都是!」那更恐怖了,她看他的眼神更是充滿懼意。

  看她好玩的反應,冷青夢忍不住笑道:「我現在是人,死後若升天就成仙,若下地獄就成鬼,至於妖嘛!常有人說我長得太過妖艷。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容貌是父母給的,又不是我願意長這樣的,哈哈……」

  龔輕雲聽到他的說法,非常的不以為然,但可以確定的是他是人,一個瘋人!

  ***

  飽餐一頓後,他們又同昨天一樣,同騎一匹馬。

  龔輕雲很清楚自己爭不贏他,心中也暗下決定,到下個鎮上她要再買匹馬。

  「喂,既然你說你是人,為何昨天用飛的?」害她以為他是狐精。

  聽見她不雅的稱呼,他帶點誘導的說;「別叫得這麼無情嘛!叫我青夢。」

  「哦,青夢。」龔輕雲乖乖的應聲,意識自己被他牽著鼻子走,氣道:「你還沒回答我!」

  「那是輕功。」

  「輕功!」笨吶,她怎麼完全沒想到。

  「沒錯,就是輕功。而且江湖上有盛傳:若問輕功誰最高,當推青夢第一人。我是不敢自稱武功出神入化,不過論輕功我有自信略勝一籌。」

  瞧!那口氣分明就是在誇耀自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多麼謙虛。

  「既然這樣,你繼續用輕功,何必跟我擠一匹馬?」龔輕雲不悅地道。

  「別這麼無情嘛!既然我們結伴同行,同騎一匹馬也比較方便。」

  有沒有搞錯?是他硬要共騎一匹馬,她自始至終都沒答應。

  「輕雲……」冷青夢見她許久未搭話,以為她睡著了,於是輕喚一聲。

  「別跟我說話,我也不想跟你說話。」龔輕雲板著臉,口氣有些沖。

  不說就不說,真不知她又在氣什麼。

  也許是昨晚發燒的關係,龔輕雲不知不覺中起了睡意,忽而靠著身後溫暖的胸膛,忽而又正襟危坐。

  「妳昨晚是不是睡不好,如果想睡,我的胸膛可以借妳靠。」冷青夢體貼道。

  「誰要……」雖然很想辯駁,但眼皮卻不爭氣,頭也昏沉沉的,最後她終於放棄掙扎,向後倒入他溫暖的胸膛中。

  冷青夢低頭看著懷中這女扮男裝的小女人,看她睡得如此安穩,第一次他有種被依賴的感覺,而他好像也喜歡這樣照顧她的感覺。

  ***

  有多久沒有這麼安穩的睡過,雖然是騎在馬背上搖搖晃晃的,還有從她背上傳來舒適又溫暖的感覺,一時間讓龔輕雲不禁懷疑自己身在何處。

  怎麼回事?她怎麼會在一個男人懷中?龔輕雲直覺就想推開他。

  「別動!妳想摔下馬嗎?」冷青夢忙將她扶正,他可沒忽略剛才她一閃而過的女兒家嬌態,而後又像碰著鬼怪似的想把他推開,害他的心有點小小的受傷。

  她居然不知不覺的睡著,而且還靠著冷青夢的胸膛,他一定把她的睡相都看在眼裡,害她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好丟臉!

  「睡得還舒服嗎?」冷青夢關心的問。

  「不干你的事!」不管是什麼感覺,她才說不出口。

  唉!對他說話的口氣就不能好一點嗎?「怎麼這麼說,好歹我的胸膛也借妳躺了三個時辰,總得告訴我感覺如何呀?」

  「無聊!」他怎麼還追問個不停,行行好別再煩她了。

  都是冷青夢的胸膛有意無意的摩擦著她的背,讓她感受到由他胸膛傳來的溫度,害她覺得很溫暖、很安心,所以才會不知不覺的睡著。

  也正因為睡著,她才能有片刻的安寧。

  「不好意思回答?我猜妳一定把我當成自家的枕頭了,睡得既安穩又舒適,瞧妳留在我衣襟上的口水就知道。」

  聽到他的說辭,龔輕雲很自然的反應就是迅速地轉頭確認,但他胸前的衣襟很乾淨,一點污漬也沒有。

  意識到自己被捉弄,她氣得抬起手肘往後一撞,算是回報他捉弄她。

  冷青夢誇張的道:「咳咳……我一定受了嚴重的內傷!」

  等了好一會兒,冷青夢都未見她有任何關懷的詢問,該不會又睡著了?不可能,也許是在生他的氣。「輕雲兄、輕雲兄……」還是沒反應。

  這小女人,不管他如何大叫、呼喚,都來個相應不理。好!他就不信等會兒她還能毫無反應。

  「輕雲兄,我問妳有沒有想過穿女衫羅裙?」

  「開什麼玩笑!」很直接的反應,龔輕雲果真氣得轉過頭,後來又覺得自己的反應似乎太過激烈,又轉回頭背對著他。「我堂堂一個大男人,怎麼會想穿什麼羅裙。」她連忙澄清,可說得一點也不理直氣壯,反倒有些心虛。

  冷青夢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突地興起一個想捉弄她的念頭。

  「真的沒想過嗎?畫小巧的柳葉眉,櫻桃口上點胭脂,黑亮的青絲綰髻,再插上搖曳生姿的金步搖,紗絹羅裙、裊娜生姿、美麗天成……」

  冷青夢的輕柔耳語聽起來很舒服誘人。

  「夠了!你越說越離譜。」她不敢亂瞄。

  幹嘛無緣無故的跟她說這些,難道他發現她是……不可能!她長得也不是特別漂亮,打扮成男子也很少被人認出,也許他是故意要鬧她的。

  「也對!輕雲兄才不像我那麼無聊,我長得那麼俊俏,要是裝扮成女人,會比女人還更像女人,害得許多男人為我犯相思,真是罪過啊!不知當初輕雲兄有沒有被我迷得如癡如醉?」

  「才沒有!我是男人,才不會被你迷得如癡如醉。」搞什麼!為何她心跳如擂鼓,遇見他之後,他老是做些莫名其妙的事,而自己好像一直被他耍著玩,連一向平靜的心湖都被他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不!他是個自大且自戀、無賴行徑無人能及的壞色胚。她才不會為他犯相思、為他著迷。

  「喏,輕雲,放輕鬆點!妳瞧那天際的白雲像不像溫馴的小白兔?啊!後面那坨白雲很像大野狼,大野狼在追小白兔,好玩吧?」冷青夢怪叫著,好像發現新奇的事物。

  「無聊!」龔輕雲很不給面子地輕啐一聲。

  快點到江南吧!如此一來他們就可以分道揚鑣了。龔輕雲暗暗祈禱。

  冷青夢雖然努力的製造輕鬆的氣氛,但很敏銳的察覺到空氣中似乎有著不一樣的氣息,他那雙漂亮的鳳眸嚴肅的一凝,收起先前散漫嘻笑的心情,倏地提高警覺。

  驀地,帶有肅殺之氣的一批蒙面黑衣人紛紛包圍住他們,目光有如刀鋒般,欲置他們於死地的意圖昭然若揭。

  是盜賊嗎?龔輕雲也被眼前的陣仗駭住了,以前從沒發生過這種事。

  龔輕雲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當然看得出眼前這些人不是來搶劫的,而是要人命的劊子手,想讓他們死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

  可是她從沒跟人結怨,應該沒有人會想要她的命,說不定是冷青夢的仇人,瞧他一副江湖中人的模樣,肯定結下不少仇家。

  「龔輕雲,納命來!」

  那幫黑衣人個個都目露凶光,但最令龔輕雲驚訝的是他們要殺的人,竟是她!

  「老大,有兩個人,跟我們所得到的消息不一樣。」其中一個黑衣人說道。

  「管他的!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就殺一雙。」可見被稱作老大的人並不打算留活口。

  「納命來!」

  有了結論,其他黑衣人一點都不遲疑,揮起手上的大刀,個個都想立功。

  冷青夢反應極快已經駕馬奔馳,把那群蒙面黑衣人甩在後頭。

  「輕雲快跑,這裡就交給我!」

  冷青夢要她繼續跑別回頭,他自己則騰空而上,一個後空翻後落地,阻擋了那群黑衣人的路。

  見冷青夢赤手空拳的與那幫人纏鬥,龔輕雲雖很想幫他,但她也不是那種有勇無謀的人。她知道自己對武功一竅不通,要是貿然行事恐怕會給他添麻煩;況且他有一身精湛的輕功,想必武功也不弱,所以她決定聽他的,暫時先到安全的地方。

  ***

  冷青夢以輕功靈巧的閃躲著,他可沒有多餘的時間跟他們耗,憑這幾個的三腳貓功夫若不能速戰速決,那就代表他的武功退步了。

  在幾番過招的情況下,冷青夢還能臉不紅氣不喘,且毫髮未傷,誰技高一籌顯而易見。

  五名黑衣人仗著人多,仍沒有停止攻勢,刀光劍影齊飛,冷青夢仍靈巧的閃避;相形之下,五人齊力沒佔到優勢,反倒讓冷青夢看出破綻,他乘隙奪走其中一名黑衣人的劍。

  冷青夢一握住最拿手的劍,利器在手,勢如破竹般的所向披靡;他縱身一躍,堅守揚龍寨不殺人的原則,逆轉刀鋒用力擊向其中一名黑衣人的背部,那黑衣人瞬間便倒地昏迷不起。

  其他人見同伴如此,不但沒有退卻,反而加強攻勢,他們就像不要命似的招招不留情;就算冷青夢不想要他們的命,那些黑衣人毫無疑問的肯定會要了他的命。

  所以冷青夢並沒有因為倒了一名黑衣人而鬆懈,他灌注深厚內力與黑衣人短兵相接,震得黑衣人倒退數步,元氣大傷。

  為首的黑衣人心知局勢對自己不利,仍握緊劍重新發動攻勢。

  冷青夢沒想到他們這麼難纏,只不過是個殺手罷了,何必連命都不要了呢?

  不過,這問題與他無關,他也不想知道,令他在意的是叫龔輕雲先逃她就真的先逃了,想起來還怪傷人的。

  摻雜著些許不滿的情緒,冷青夢強烈的加以反擊,在與黑衣人幾下過招之後,黑衣人巳無力再進襲而紛紛倒地。

  於是,冷青夢停止攻勢,確定幾個黑衣人都得昏迷上兩、三個時辰,他便轉身急迫著巳不見蹤影的龔輕雲。

  ***

  像道疾風般,不用花上一刻鐘的時間,冷青夢便追上龔輕雲。一見熟悉的身影,他即喊道:「輕雲兄!」

  龔輕雲一聽見他的聲音,立刻將馬兒停下來,

  「那些黑衣人呢?」

  「妳該先問我有沒有受傷吧?」冷青夢輕笑著,想他為了她冒生命危險,她居然一點擔憂他的神色也沒有。

  「能說能笑,準是一點小傷也沒有。」先前她是有擔心他應付不了那些黑衣人,但一見到他就下意識問起黑衣人;因為他一副想邀功的神情,她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擔心。

  真是無情吶!要不是他去應付那些蒙面人,她還能完好無缺的在這兒嗎?「我幫妳解決了那些黑衣人,好歹也表現一下關心嘛!」

  「你把他們殺了?」聞官,龔輕雲心驚。雖然那些黑衣人是衝著她來的,但她可不希望鬧出人命,眼前的冷青夢看起來可不像普通的小老百姓,也就是說他很有可能是江湖中人,而他所謂的解決……

  冷青夢像有透視能力般的看穿她的想法。「放心!我只是把他們打暈了,一時半刻醒不來的。」殺人可不是他的本行,多半捉些被懸賞的通緝犯送交官府。

  那些蒙面殺手很有可能也是懸賞人之一,不過對於手頭還算寬裕的冷青夢來說,他並不想多此一舉。「妳跟人有結仇嗎?」

  「基本上我不會去樹立敵人,也不記得跟人有深仇大恨。」

  冷青夢做這一行看多了這種情形,有些人無意間得罪人卻不自知。「有件事我不知該不該說,其實我早就看出……」他猶豫了一下才道:「妳是女兒身!」

  聞言,龔輕雲呆愣了一下,原來真實的性別早就被他看穿了。真是過分,難怪一路上他老愛戲謔她!

  「我的確是!我一介女流,為了不想被人看輕,所以做男子裝扮。」

  「我還以為妳會否認。」冷青夢有些訝異她會大方承認,不過那神情似乎是含怨的瞪著他,大概是氣他吧!

  「反正又不是秘密,有人看出來我就大方承認,但也不會大肆宣揚。」

  「那些黑衣人八成是被人請來的殺手,妳真的沒得罪過人?」冷青夢又問。

  「小人難防!也許我在無意中有得罪過人,以致讓人痛下殺機。」那些黑衣人真的要來殺她的嗎?方才他們也指名道姓,的確是她沒錯。「他們會追上來嗎?」

  「如果真的是有人雇殺手要妳的命,遲早他們會再出現。說真的,妳剛才真的一點也沒擔心我?」冷青夢又興致勃勃的回到最初的問題。

  「沒有!」龔輕雲頭一甩駕馬離去,不管冷青夢如何問她都不會說出來的,要是冷青夢知道她有擔心他,不知又要如何取笑她了。

  真是有趣!

  明明就擔心他還口是心非,回答時眼神也迴避著他,然而冷青夢覺得奇怪,他又為何會覺得高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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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4 00:02:5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終於到鎮上了。」

  馬兒緩緩的步入城門,熱鬧的景象映入眼簾,終於有他們倆以外的人,龔輕雲說話時有藏不住的喜悅。

  明明輕功了得卻不用,還賴著非得跟她同擠一匹馬。

  況且他已經知道她是女子,跟他說男女授受不親,他居然說反正別人又看不出來,就讓他將就一下,說什麼輕功用久了也會累。

  什麼叫將就一下,聽了就教人不舒服。

  「妳好像很高興?」冷青夢感受到她雀躍的心情。

  「哪有!你哪只眼睛看到了?」龔輕雲否認,事實上冷青夢在她背後也看不到她的表情,除非他有透視眼。

  「不用看,聽聲音就知道。」

  「少胡扯!那邊有間客棧,我要吃飯了。」其實她並不是很餓,只是不想繼續繞著這個話題打轉,至少她能先休息喘口氣。

  最搞不懂的是,這途中殺出來的冷青夢竟然跟她同路,未免太巧了吧!

  同路也就罷了,最令人氣惱的是冷青夢竟不顧她的意願,堅持要與她共騎一匹馬。

  冷青夢看龔輕雲丟下他往客棧方向走去,他還真搞不懂她在氣什麼,有他這個俊男陪伴,她有什麼不滿的?

  ***

  他們進入客棧後引起不小的注目,就連小二的眼神也呈現呆滯狀,忘了要招呼他們。

  「小二,還不快帶位!」冷青夢已經習慣這種場面,唉!人長得太漂亮也不是他的錯。

  「是……客倌這邊請。」呆愣的小二回過神,暗罵自己的失態。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他們鎮上每天雖有絡繹不絕的人潮,就是沒見過美若天仙的男子。

  「小二,來幾樣小菜。」冷青夢一坐定之後就吩咐道。

  「是,馬上來,請稍坐一下。」小二又多看一眼,似乎想瞧仔細他到底是男是女,又膽子小的怕被發現,只得快快離去。

  冷青夢太過於醒目,也太過於耀眼,相較於一直跟在他身旁的龔輕雲,就失色了許多。

  反正她也不太想引人注意,平凡無奇也沒什麼不好,像他就長得太過招搖,容易招惹麻煩。

  龔輕雲才這麼想,馬上就有麻煩上門了。

  另一桌幾個大漠互使了幾個邪惡的眼神後,拿起身邊的大刀便站起身,朝冷青夢他們走去。

  一名大漢領在前頭,兩個像是嘍囉、身形較瘦小的男子,則跟在那名大漢身後。

  為首的大漢一腳踩在椅子上,用言語調戲道:「小美人,妳肯定是女扮男裝的吧,大爺我一眼就認出來了,要是妳肯陪陪我們爺兒三人,爺們定讓妳舒舒服服的。」

  其中一個嘍囉也在一旁幫腔,說著低三下四的話。

  龔輕雲在一旁聽了卻很不是滋味,她才是女扮男裝,反倒是真正的男子冷青夢被誤認為是女扮男裝。

  冷青夢瞧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他拋給她一記不用太自卑的眼神;不過馬上就被龔輕雲回瞪一眼。

  「美人,妳在對我們兄弟拋媚眼嗎?」難得遇上如此上等的貨色,只消一個眼神就教他們心癢難耐。

  「嘖嘖!怎麼會有擾人的蒼蠅在說著低級的人話,也不瞧瞧自己是哪副德行!」遇上這種無賴,冷青夢的嘴可是不饒人的。  

  大漢聽見冷青夢的比喻差點沒氣歪了嘴,而且週遭傳來眾人的訕笑聲更令他漲紅了臉。「我是看得起妳,妳竟不識好歹,呃……」

  冷青夢手中握著的竹筷突然朝說話的大漢丟去,飛快的速度教人來不及眨一下眼,只見他手中的東西已經不見蹤跡。

  咻的一聲,竹筷從大漢的耳邊急速掠過,說話的大漢隨即噤聲,因為那耳畔有東西飛快掠過的聲音,非常地清晰,彷彿像一陣涼風飛過,身後還傳來咚的一聲。

  大漢顫抖著身子慢慢向後轉,見到那枝竹筷竟直直的刺進樑柱裡,中間還有一隻被刺死的蒼蠅屍體,大漢頓時嚇出一身冷汗。

  龔輕雲見冷青夢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竹筷朝背後一丟竟可以刺中一隻蒼蠅,不禁也目瞪口呆。現下她才知道,他不僅輕功過人,就連武功也了得。

  「吵死人的蒼蠅,誰要當下一隻?」冷青夢以為她被自己嚇到,露出了要她安心的笑容。

  龔輕雲冷哼一聲,回瞪他一眼,要他別自以為是。

  四周立即傳來幾聲悶笑聲。

  大漢見冷青夢不把他當一回事,還一派輕鬆的跟身邊的人眉來眼去,面子實在掛不住,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

  「可惡!」大漢不甘被羞辱,舉起手中的大刀便往冷青夢砍去。

  「小心!」龔輕雲見他有危險,出聲警告。

  大漢拿刀的手一刺過來,冷青夢原本坐直的身子一側,便一掌打在大漢的手腕上,另一手順勢接住大漢落下的大刀,再用刀柄擊向他的腹部。

  大漢受不住的往後一倒,壓上桌面,隨即被桌上的飯菜砸了一身。

  冷青夢起身來個迴旋踢,兩個嘍囉捂著胸口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他那迅雷不及掩耳、一氣呵成的動作,讓在場的人皆看傻了眼。

  「不好意思,承讓、承讓了!」冷青夢對那三人拱手一揖,說得很謙虛,又像在取笑他們的不自量力。

  「可惡!有種……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否則下、下次定要你好看。」大漢撂下狠話後,倉惶的逃出客棧。

  「對,下次要是敢出現……啊……」

  另一名嘍囉顫抖著嗓音想對冷青夢放話,而由於冷青夢將手中的大刀朝他們丟去,不偏不倚的落在他們身旁的樑柱上,兩個嘍囉見狀慘叫一聲,狗爬式的逃出客棧。

  「噴!真是丟臉。」冷青夢像啥事都沒發生過一般,若無其事的坐回位子上。

  在場的客人莫不鼓掌叫好,平日這三人作威作福慣了,終於有人好好的教訓他們。

  「這麼多人支持我,我會不好意思的。」嘴上是這麼說,冷青夢的臉上完全不見赧意。而且以他的工作性質來說,這種為民除害的工作他早就習以為常了。

  「不好意思個什麼勁,還不就是愛現。」龔輕雲很不給面子的說,雖然剛才有替他擔心,但僅只是一下下而已。

  「這幾樣小菜是掌櫃的交代要請二位客倌的。」同樣是剛才的小二哥,不同的是他眼裡多了份對冷青夢的崇拜。

  「這怎麼好意思呢!」

  「您別客氣,平日那三個地痞流氓時常欺壓弱小,公子您可是替本鎮的人出了口怨氣呢!我看天色已晚,不如二位公子在此用晚膳,順便在敝小店留宿一晚。」看起來老實的小二眉飛色舞的勸說。

  「那好吧!麻煩你了。」見店小二熱情的邀約,冷青夢爽快的答應。

  「是,一切包在我身上,客倌您慢用。」說完,小二就去忙別的事。

  一直被冷落在一旁的龔輕雲,滿臉的不高興。

  「你沒問我就擅自作決定。」

  剛才那些人都太熱情了,害他忘了還有她在。「好吧!那我現在補問。輕雲兄,我們在此住一晚,可好?」

  「你都已經決定好了,現在才問不嫌太晚嗎?」

  「妳可真難伺候,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怪他沒詢問她的意見,問了她還是一臉不快,真是女人心海底針吶!

  龔輕雲沉著臉吃飯,悶不吭聲的。

  冷青夢見她不語,不禁調侃道:「我剛才好像聽到有人叫我小心,不知道是誰哦——」

  「吃飯啦!」龔輕雲怒道,聲音不大卻警告意味濃厚,她發誓再也不會擔心他了。

  ***

  夜裡,龔輕雲睡不著覺,獨自散步到客棧的後院,乘著涼意藉此吹散心中的煩悶。

  想起家中遭逢的劇變,她的心還是會隱隱作痛。

  三年前爹娘出外經商,在回程的路上竟慘遭殺害,財物也被洗劫一空,而那次她正巧未同爹娘隨行而逃過一劫;若不是還有個相依為命的弟弟,她不知道能不能撐過那一段哀慟欲絕的日子,更可恨的是殺人兇手到現在一點線索也沒有。

  她接掌龔家的事業也快三年了,恆弟也將屆滿十七,這三年來恆弟已學習了如何管理一大家子的產業;何況還有建譚兄從旁協助,她該是讓恆弟接掌龔家事業的時候了。

  晚風襲來,龔輕雲合上眼感受微風中的涼意,腦中竟浮現冷青夢俊美又帶笑的臉,她立刻甩甩頭,低咒一聲:「見鬼!」

  真是陰魂不散!白天看到他,晚上還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

  因白天遇見了黑衣人,所以冷青夢在臨睡之前又去探望龔輕雲,關心一下她的情形,畢竟她可是金主委託保護的人,要是有所閃失,二哥一定會宰了他。

  但,龔輕雲卻不在房裡!

  冷青夢見著絲毫未動過的床鋪,頭一個想法就是她撇下他溜了,不過見到她的包袱還在,他馬上就打消這個想法。

  突然,一道不好的念頭閃過,說不準她是被白天的黑衣人給綁了。

  冷青夢急著尋找她的蹤影,卻見她獨自站在客棧的後院裡,他才暗暗的鬆了口氣。

  就說嘛,有他在怎麼會有事呢?就算她沒被黑衣人綁走,她一定也捨不得離開俊美的他。

  起初接到任務時他是不太情願,可現在保護她的這趟江南行似乎很有意思,他隱約覺得這趟任務是來對了,似乎會影響到他一生中重要的決定。

  「輕雲兄好雅的興致,出來賞月啊?」

  又是他!

  龔輕雲聽到是冷青夢的聲音,忍不住在心中叫苦,白天跟他共騎一匹馬,晚上他還陰魂不散。

  「睡不著!」

  不想面對他愛笑又妖魅的臉孔,她不願轉身面對他。

  「原來如此,那我犧牲一下陪妳,包妳一覺到天亮,妳看怎樣?」冷青夢輕佻了下眉,帶著戲謔且溫言軟語地說著,臉還特意靠近她。

  「不用!」

  沒想到冷青夢的臉會突然靠過來,龔輕雲只覺得心跳莫名的加劇,反射性地以手肘撞開他。

  他幹嘛說得如此曖昧?

  她撇過頭,但就是控制不住臉上的熱燙。

  「真的不用?」

  冷青夢再次在襲輕雲面前站定。

  「我說不用就不用,你這人很煩耶。」他分明就是在戲弄她。龔輕雲不但凶他,又背對著他。

  「我是關心妳,妳這樣……我好傷心,被妳撞疼的胸口也直犯疼,嗚……」冷青夢面露哀戚捂著心口,故作痛苦受傷的神情。

  他的聲音好像有點不對勁?

  龔輕雲轉過身瞧他一眼,頓時覺得自己說的話太重,只是她那一撞對他來說應該受得住啊!

  「你……還好吧?我不是有意的。」

  正當龔輕雲陷於緊張之際,冷青夢卻抬起頭來嘻皮笑臉的看著她。

  「騙妳的啦!」

  她的心太軟了,竟然如此容易受騙上當!龔輕雲知道自己被騙了,氣得轉身不理他。

  「討厭,不理你了!」

  很意外她會說出這般羞赧的話,讓冷青夢有了好玩的聯想,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她轉過身去質問他,心想他是不是在嘲笑她很好騙。

  「我們這樣好像小情人在吵架。」冷青夢突然丟出這爆炸性的話。

  什麼嘛!什麼小情人?

  明明看上去就是兩個大男人,可是為何她的心又有一絲的雀躍?

  這種莫名的心情……感覺好怪!

  雖然是玩笑話,突然被他這樣說,她還是覺得很尷尬。

  「你……胡說什麼?」

  她說出來的話竟有些結巴,都是他害的,明知道他是鬧著玩的,心還是禁不住地被他的話影響了。

  就在她的情緒還沒完全平復時,耳畔又傳來他的聲音。

  「別緊張,跟妳開玩笑的。」

  「笑話!」他這麼說好像以為她當真了,龔輕雲深吸口氣道:「什麼樣的大風大浪我沒見過,我怎會因為一句玩笑話而緊張了。」她說得理直氣壯,好像要掩蓋住說謊的心虛。

  不知為何,她就是不想讓他知道她真實的心情;更何況他們一點關係也沒有,他要是看出她的心思,一定會被他拿來當笑話的。

  「對了,沒事的話就早點回房休息。畢竟妳還有生命危險,還是別獨自一人的好。」

  他是在擔心她嗎?

  「不用你說,我也正好要回房。」龔輕雲內心有一絲的竊喜,表面上卻帶著不小的怒氣回房。

  門板被她大力的合上。

  龔輕雲有些氣自己,覺得自己不該失去平常的冷靜,情緒也受他的話影響,這真的一點也不像平常的她。

  「輕雲,妳睡了嗎?還沒的話,我們再聊聊。」冷青夢隨後而至,隔著門板捉弄著她。

  可惡!他怎麼這麼煩人。

  「吵死了!你煩不煩?我要睡了,不要一直叫!」龔輕雲火氣不小的說著,同時吹熄蠟燭快速的躺到床上去,擺明了她的確是要入睡。

  真有意思!冷青夢不怒反笑。

  一股不該有的情緒令冷青夢斂起了笑意,深藏在心底一個他無法操控的地方,似乎有一種莫名的情感騷動著,悄然地開啟心底最被忽視的角落。

  既是被忽視,想當然耳,一有奇怪的情感摻雜,還來不及形成一個念頭,就馬上被壓到最幽暗的角落去了。

  冷青夢輕蹙眉頭,佇立在枝葉飄揚的暗夜之中,陣陣的花香撲鼻,讓人有些熏熏然……

  用力甩甩頭,冷青夢極力想甩開腦中不該有的雜念。

  他喜歡的是嬌柔似水的女人,龔輕雲完全不對他的胃口,也不是他喜歡的那一型,所以他不可能會對她有那樣的感覺;一定是自己太久沒找女人好好調劑一下,才會對長相平凡的她胡思亂想。

  他如是安慰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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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龔輕雲一大早就不見蹤影!

  走了?不可能,她的包袱和馬都還在。算了,也許是他想太多了,就算她真的丟下他跑走了,他也要先享用完眼前這頓可口的早膳,才有體力好去追人。

  不過她居然不告而別,害他的心小小的難過一下,好歹他俊俏的長相也是世上數一數二,豈能被漠視?

  正當他舉起筷子準備開動時,就見龔輕雲愉快的從外頭走進來,冷青夢立刻招呼她過來坐。

  瞧,她這不就回來了!就知道她一定是去散個步而已,竟然不告訴他一聲,害他胡思亂想,差點就以為自己已經到了令人避如蛇蠍的地步。

  「快坐下來吃,粥都涼了。」冷青夢將桌上的包子、饅頭、燒餅分來吃。

  桌上早已有準備她的碗筷,因冷青夢不確定她是否真的離開,所以仍要小二多準備一份碗筷。

  「沒關係!涼了才不燙口。」龔輕雲說著,臉上還帶著笑意。

  「妳心情好像挺好的。」一定和剛才的行蹤不明有關。

  龔輕雲笑而不答。

  「一早妳去哪裡?」冷青夢又問。

  「我去買了一匹馬,這樣就不用一起擠了。」這就是她趕著一大清早上市集的原因,再買一匹馬看他還能找什麼借口。

  這女人以為再買一匹馬他就沒轍,哈!他還是有法子的,她愈是想擺脫他,他愈是不讓她如願。

  「輕雲,妳真的討厭和我同騎一匹馬嗎?昨天我還充當枕頭讓妳靠。」他佯裝出哀怨的神情。

  「我都說了,兩個人太擠了嘛!」誰希罕了!可一想到昨天在他胸前熟睡,她的眼睛只敢盯著面前的清粥小菜不敢亂瞄。

  她真是越來越奇怪了,平時在乎穩的床上也只是淺眠,還容易被驚醒,而騎馬搖搖晃晃,她居然還倒在他懷裡呼呼大睡。

  還好今天她多買了一匹馬,這種丟臉的事絕對不會再發生。

  「一匹馬的錢我還付得起,更何況你我連朋友都算不上,還是避避嫌,省得落人口實。」龔輕雲分析道。

  然而,她完全沒有想到她直接騎馬遠離此地不是更好,何必多此一舉!

  她是想要有人作伴?抑或不想就此和他分道揚鑣,斷了一絲可以知道他下落的線索。

  不,才不是!

  路途中還有想要她性命的殺手,有在他身邊可以保護她。不為別的,就為家中還有個等著她的弟弟,也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她還沒見恆弟接掌龔家事業,還沒見他成家立業,所以她不能像爹娘那樣,莫名的死於異鄉。

  「我吃飽了。」龔輕雲只咬了幾口饅頭,都還吃不到一半。

  「怎麼不多吃一些,才那幾口怎麼夠?」難怪她那麼瘦。

  「我食量本來就不大。」

  「是嗎!不過,妳……太瘦了。」冷青夢的神情認真,很為她的身體狀況擔憂,瞧她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樣子,一襲薄衫穿在身上還真看不出女子該有的身段。

  龔輕雲忽然站起身,他們又沒認識多久,他幹嘛這麼說?還用那種溫柔又關懷的眼神看她,害她的心怦咚的亂跳。

  「我先回房打包行囊。」她拍了拍身上,趕緊離開這異樣的氣氛中。

  冷青夢看著她慌張離去的背影,賊賊的笑著,心中似乎打著壞壞的主意。

  ***

  她的馬呢?

  龔輕雲原本的馬兒不見蹤影,只見著剛才在市集上買的馬,難道是冷青夢牽走她的馬?

  冷青夢等在客棧門口,卻沒見著她的馬。無所謂,反正別跟她同騎就行了。

  龔輕雲冷冷的看他一眼,便騎上馬。

  趁她不注意時,冷青夢飛身坐上龔輕雲的坐騎,同樣的又將她摟在懷中。「走吧!輕雲。」

  「你幹嘛!你自己有馬,去騎你的馬。」龔輕雲推著他。

  「輕雲,很抱歉,剛才我去牽馬兄弟時,發現它喜歡上隔壁的母馬小花,我看它們倆鶼鰈情深,於是不忍心將它們分散兩地,所以我將它以十兩賣給了客棧的老闆。」冷青夢緩緩地說道。

  「什麼!你說什麼!我在蒙古買的上好驢騾,花了我……三百兩,被……你用……十兩賣了!」龔輕雲被他氣得說話都不完整,她一直忍著不要大叫出來,否則她現在很想叫個山崩地裂。

  「噗……」冷青夢實在忍俊不住,實在太好笑了!不過一迎上她殺人般的目光,他趕緊憋住。

  「你快去換回來。」她命令道。

  冷青夢立即換上無辜和後悔的神情,還拿出一張紙來。「來不及了!妳看,這是老闆和我簽的契約,十兩賣出,絕不後悔。」

  龔輕雲強忍著怒火,咬牙切齒地道:「你……你這混賬,你是故意的!」

  「妳怎麼能這麼說!如果妳覺得那是妳的愛馬,而且它找到它心愛的馬妻子,妳真忍心拆散它們嗎?」無視她的怒容,冷青夢還是嘻皮笑臉的。

  什麼爛理由!當她是三歲小孩好騙嗎?龔輕雲氣得轉身想罵他,卻迎上他深邃又認真的眼眸,霎時又打亂她的心跳,因此再氣也只好認命的妥協投降。

  馬的事她可以算了,但她絕不再縱容這個無賴。「讓開!」

  「妳在幹嘛?」

  「我要下去!」龔輕雲成功的掙脫,躍下馬改用步行,用走的總行了吧!

  「輕雲,別這樣,有話好說。」他好像真的惹火她了。

  「你、我本就是陌路人,我們沒什麼話好說。」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她不去惹塵埃,塵埃卻來沾她的身,早知如此她就該拍去身上的塵埃。

  「輕雲……」

  任憑他再怎麼叫喚,龔輕雲一概充耳不聞。

  冷青夢無奈也只好跟在後頭,沒想到這女人固執起來還真是不好溝通。

  ***

  走過一個城鎮,又過了一個山頭,冷青夢不得不佩服龔輕雲的毅力。

  她就真的不理他,害他渾身都不對勁、怪極了。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他感覺得出,她是鐵了心不理睬他。

  前面有座茶棚,龔輕雲走進去歇腳,當然冷青夢也緊隨在後。

  「店家的,來壺茶。」龔輕雲一坐定即吩咐道。

  冷青夢隨即坐於她的對面。

  「客倌,茶來了。」店家的送來茶水,察覺兩人間氣氛怪異,沏好茶趕緊離去。

  「輕雲、輕雲,妳就大人不計小人過,改日我定賠妳更好的寶馬。」既然是他賣掉的,他就負責賠總行了吧。

  「不希罕。」她杯子一放、銀兩一丟,起身繼續走她的路。

  冷青夢一個飛身擋住她的去路。「輕雲……」

  她往右,他也往右,她往左,他也往左。這讓龔輕雲忍不住地瞪眼,低吼:「讓開!」

  「輕雲……」冷青夢並未因她的驅趕而讓步。

  「滾開!」她越說越不客氣。

  「輕雲!」冷青夢也是不死心。

  「你到底想怎麼樣?」龔輕雲發怒了,氣急敗壞的迎向他的眼眸。

  對呀,自己到底想怎麼樣?她不理他,他心裡就覺得很不舒服;不過,誰教他把她的馬賤價給賣了。

  既然如此,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就退讓一步好了。「馬讓給妳,我用走的。」

  「確定?」龔輕雲心中一喜,沒想到他會做這樣的讓步。

  「非常確定!」冷青夢肯定的點頭。

  「發誓!」

  還要發誓!他冷青夢可是說話算話,只是有時候會用一些歪理矇混過去;但誰教他沒經過她的同意,就把她的馬給賣了,為了讓她相信也只能照做。

  「好,發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冷青夢願意將馬讓給龔輕雲,如有違背,不得好……」眠!他的眠字還未說出口便被龔輕雲制止。

  「好了!」她並沒有要他真的發霉誓,看在他有心的分上,就饒過他。「看在你有誠意的分上,就原諒你。」

  龔輕雲駕馬離去後,也不管他有沒有跟上,事實上她很希望能擺脫他。

  過了好一會兒,沒看見他的蹤影,也沒聽見他的聲音,她又不自覺的放慢速度,她愈來愈不能理解自己的行為了。

  ***

  三日來,龔輕雲騎著馬,冷青夢還是使著他上乘的輕功跟隨在她左右。

  不可思議的是,他們才相處幾日,但彼此部很有默契,感覺就像認識了幾十年的朋友。

  有時龔輕雲會想問他,整日用輕功飛來飛去會不會累。

  當然,這種話打死她都說不出口!

  「明天走水路乘渡船由長江下江南,你就可以輕鬆一點了。」

  「坐船!我從沒坐過船,好興奮哦!啊!」高興過頭以至於分了心,冷青夢沒注意到前面的大樹,額頭硬生生的撞了上去。

  他慘叫一聲,往後倒去,手反射性的按住額頭。「痛死了!」

  龔輕雲目睹他撞樹的經過,明知他會很疼,但她實在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她笑了!冷青夢第一次看她笑得如此純真、如此自然。

  他一向堅持喜歡的人,先決條件不是一定要是個美人嗎?為何她的笑竟讓他有種怦然心動,還帶點飄飄然的感覺。

  但,她竟沒良心的笑他,讓他的心有點小小的難過。

  「妳還笑!」冷青夢大發不滿。

  龔輕雲勒住馬,下來查探他的傷勢。「對不起!我實在覺得很好笑,你疼不疼?」

  「怎麼不疼?疼死了!」他可憐兮兮的語氣,像是在撒嬌。

  龔輕雲輕笑著,伸出手掌替他揉著發疼的額頭。

  柔柔的滑嫩觸感貼著冷青夢的額頭,一陣淡雅的香氣沁人鼻。不知是否因為她的撫觸太舒服,引得他的心思騷動,害他竟控制不住內心竄起的異樣躁動。

  冷青夢心頭一驚,他到底是怎麼了?他已經不是浮躁、不經世事的年輕小伙子。瞧她僅是一般樸素的男裝打扮,普通得很,一點也沒什麼特別吸引人之處,單單僅是碰觸竟能如此撩撥他的心。

  驀地,冷青夢抓下那讓他產生遐想的手,他緊握著不放。

  龔輕雲正覺得奇怪他為何抓住她的手不放,抬眼正巧對上他那雙漂亮深邃的鳳眸,莫名的,心好像失控似的猛跳著。

  「你……」她試著抽回自己的手。

  可惡!他幹嘛抓著她的手不放,還呈現呆愣狀,才碰著他的額頭,他就無端端地犯起花癡來了。

  龔輕雲舉起另一隻活動自如的手,甩了冷青夢一個耳光。

  冷青夢吃痛地猛然回神,大聲叫道:「妳幹嘛打我?」

  「打你又怎樣?誰教你發神經緊抓著我的手不放。」龔輕雲站直身子,旋即躍上馬背,駕馬離去。

  這麼凶的男人婆,他怎麼發神經的對她有好感?

  不行,他喜歡的是既溫柔又漂亮的美人,絕不能對她再有任何遐想。他只是負責保護她的安全、送她回龔家,然後再也沒有交集。

  打定主意後,冷青夢趕緊使出輕功追上那抹即將消逝的身影。

  ***

  冷青夢的出現令龔輕雲安心了不少,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他們勉強稱得上是朋友,雖說是冷青夢硬賴著要與她結伴同行,可是一旦不合他隨時可以走人,與她分道揚鑣,從此不相往來。

  一想到她與他有可能一輩子再也見不到面,她的心頭就覺得難受,有種說不出的苦味。

  自她騎馬離開後她就後悔,也許冷青夢沒有惡意,是自己反應過度了,她不該一時衝動甩了冷青夢一個耳光。

  所以,當她看見冷青夢用他最自傲的輕功出現在她眼前時,她心裡那些忐忑不安、雜七雜八的思緒,隨即消失。

  龔輕雲刻意放慢了速度,而冷青夢似乎若有所思,始終不發一語。

  經過這幾日的相處,她發現他是一個會讓人感覺很輕鬆又愛笑的男人,不過這會兒他卻一本正經的沉思著,難道是她那一巴掌出手太重,所以他生氣了?

  「喂!你在想什麼?」龔輕雲還是忍不住的探問。

  「我在想晚上我該去一趟窯子,免得老跟一個不男不女的傢伙在一塊兒,都搞得精神錯亂,男女不分了。」一聽到有人問話,冷青夢沒有多想的就下意識說出自己正在想什麼,而且很快的他就體會到什麼叫作禍從口出。

  「你說什麼!」他是在暗指她沒有女人味嗎?

  冷青夢突然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自己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

  「抱歉、抱歉!我只是說出心裡所想的,並無其他的意思。」

  「是這樣啊!原來我在你心中是一個不男不女的傢伙。」

  慘了!冷青夢暗暗叫慘,不說還好,愈解釋愈糟糕。

  「哼!」可惡!她根本不必為了那一巴掌而感到歉疚。

  龔輕雲白了他一眼,眼睛直視著前方,再也不理會冷青夢,對他的解釋與道歉更是置若罔聞。

  冷青夢無奈,誰教他要得罪了女人呢!

  ***

  月圓之夜,月光皎潔明亮。

  龔輕雲站在窗邊卻無心欣賞,正想把窗子合上就寢,一張令她不意外的臉突然出現。

  也該是他出現的時候了,或許自己是在等他吧?

  她知道冷青夢會特別小心的原因,是因為那些想殺她的黑衣人至今尚未有任何行動。

  「今晚妳自個兒小心點。」

  「這麼晚了你還要去哪裡?」

  「晚上還能去哪裡,當然去有很多女人的地方。」

  他果然還惦記著這檔事,從白天想到晚上,而且就在她面前毫不避諱的說了出來。

  「下流!滿腦子想著玩女人,做那檔事。」反正她就是不夠漂亮、不夠吸引人,不能入他的眼。

  「唉!我也不想這樣,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跟妳多說了,要不然天就亮了。」

  冷青夢躍上屋簷,一下子就不見人影。

  他就這麼等不及嗎?

  龔輕雲忿忿地關上窗子。

  沒想到他跟她所認識的男人沒什麼不同,她在跟人談生意時難免會遇上一些定要到酒樓談生意、找女人作陪的商人。

  而冷青夢才幾天沒碰著女人,就迫不及待的要往窯子裡鑽。可惡!她最討厭這種男人了。

  反正她跟他又沒有什麼關係,何必管他去哪裡了;更何況她也管不著,可是她幹嘛那麼在意呢?

  結果,翻來覆去的龔輕雲一夜沒睡好,滿腦子想著冷青夢正跟別的女人快活的畫面,心裡惱極了,不管是對他,還是對自己。

  好不容易挨到清晨,龔輕雲下了床打開窗子透透氣,無巧不巧的見冷青夢朝她房間走來,就好像……

  好像是剛從外面回來,而且還一副很累的模樣;莫名地,她心裡好像點著了一把火燒著,惱極了!

  他居然通宵達旦地去玩女人,真是氣死她了!他到底有沒有想過要顧慮她的感受啊?

  龔輕雲轉身端了盆洗腳水,很快的往外潑。

  突如其來的一盆水,冷青夢幾乎全身濕透,他錯愕的望向害得他一身濕的罪魁禍首,不知為何一大早就與她犯沖。

  他以為這只是一場意外。

  龔輕雲見他一副落湯雞的滑稽模樣,心情大為轉好。

  「活該!」

  她輕笑著啐罵,隨即又繃著臉怒瞪冷青夢一眼後才轉身入內。

  搞什麼!真正該氣的是他吧!

  昨晚他特地挑了窯子裡的紅牌作陪,想好好紓解憋了許久的慾望,正想和窯姐兒好好來個翻雲覆雨時,沒想到腦中卻出現龔輕雲輕蔑的神情,害他當下完全沒了興致。

  冷青夢警覺到這不是好現象,這代表著、也意味著……他的心可能被一個女人給佔據了。他有點抗拒去認清這個事實,因為一切都與他所想要的差太多了。

  他敗興而歸的帶了罈酒回到房裡,因為頭一遭對這樣揮之不去的感覺感到有些彷徨、有些失措;又因為愈是不想去在意,龔輕雲的容顏就不斷的浮現在他腦海裡,於是他接連將酒杯斟滿,一杯接著一杯灌下肚。

  結果因為昨晚喝了太多酒,大清早就起床到茅房小解,帶著微醺的睡意經過龔輕雲的窗外,就被她潑了一身濕,當場一股涼意襲上身,要他不清醒也難。

  他到底哪裡惹到她了?

  莫說因為她出現在他腦子裡,害他不能紓解正常男人的慾望,大清早她又故意潑了他一盆冷水,該不會……

  有可能是他所想的那樣嗎?真的有可能嗎?

  莫非……她是在為他逛窯子的事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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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4 00:03:2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龔輕雲和冷青夢一早就登上渡船,船上大約載了十來人。船家見人數夠了便將綁在岸上的繩索鬆開,拿起放在船上的長桿子熟練的往岸邊用力一推,船身沒了束縛,便自由自在地順著水流緩緩向南方駛去。

  「哇!原來這就是坐船的感覺啊!」從沒坐過船的冷青夢雀躍的看著船駛離岸邊。河水漸急船行走得越快,船在兩岸山嶺間飛穿而過,時而可見山中人家在岸邊洗衣,小孩在戲水。

  山巒疊幛綿延不絕,峰峰縱橫交錯;奇峰怪石生得妙,遠近高低皆不同。遠處的小山不一會兒便近在眼前,且巨大得有如泰山壓頂。

  果真是乘奔御風,不以疾也!

  「少見多怪!」對時常要到遠地做生意的龔輕雲來說,坐船已是家常便飯。「難道你都不曾坐過船、下過水嗎?」

  「當我是個懵懂無知的少年時,就跟著爹習武練拳鍛練身子,七歲練劍,十二歲離家跟著高人在深山裡修行,過了五年清心寡慾的日子;待武功學成之後,我的輕功已是無人能敵,行走江湖大多以輕功代步,哪需要坐什麼船啊馬的!」冷青夢向她展現得意的笑。

  「還不就是愛現!」不知是否是她過於敏感,雖然他說得輕鬆,卻似乎有著一絲的恨意。

  看著他仍眺望遠方的微笑側臉,她不由得又是一陣臉紅心跳。

  她是怎麼著?只是看到他的側臉,她整個人就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而且她覺得自己的視線越來越常在他身上停留。

  瞧著瞧著還會臉紅心跳,難道這種感覺真的是——喜歡?

  柔風吹起些許的髮絲黏上她的臉龐,冷青夢突地瞥見她注視的目光,側過頭露出迷人的笑靨,他順手撥回她因風吹揚的髮絲,促狹地笑道:「我長得很好看,對不對?」

  好像做壞事被發現,龔輕雲很快的轉回頭避開他的視線。「醜死了!一點都不好看。」雖然嘴裡是這麼說,心卻如同大鼓在敲般劇烈的跳動著。

  好丟臉,希望他不會聽到!

  若是一般女子是不是該捂著發燙的臉頰不好意思的跑開,可是她做不來,只能強裝鎮定的不當一回事。

  「妳也不用不好意思,人家都說我臉蛋生得好,我自個兒也覺得全身上下就屬它最好看了。」冷青夢仍不放過捉弄她的機會。

  「你少往自個兒的臉上貼金了。」男人最重要的又不是皮相。

  「妳就承認吧!承認我長得好,承認妳從來沒見過像我這麼俊的男人,而且妳還很喜歡我,對我很動心。」冷青夢像是故意逗她玩。

  「你……醜死了!」莫名的心慌讓她辯駁的話語有些結巴。「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自大、還非常厚顏無恥的男人。」

  「是嗎?我倒不這麼覺得……」冷青夢的臉色微變,戲謔的神情變得有些慘白。

  從剛才他就覺得身子有些不適,可他想自己一向很健康……一陣暈眩感突然襲來,不一會兒他便趴在船緣作嘔。

  「你怎麼了?是不是暈船?」龔輕雲看冷青夢的臉色有些蒼白。「嘔……」天啊!好難受!

  冷青夢現在知道原來他也會暈船,他這個可以號稱輕功第一的高手,居然對這種會搖晃的東西沒轍。

  驀地,他眼角瞥見有兩團攀附在船底的黑影,一開始還以為是大魚游過,但是當他所認為的大魚以悶電般的速度一躍而上時,他才驚覺事情不對勁。

  事出突然,加上先前暈船的不適感,在冷青夢還未有任何反應之前,從兩邊竄出兩道黑影,已輕易的將龔輕雲丟入湍急的水流之中,隨即消失無蹤。

  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快得讓人分不清楚,還以為是魑魅魍魎從河中跳出來索命。

  見到此景的人都盡量遠離船邊,害怕下一個沒命的會是自己。「輕雲!」冷青夢看見落入水中的龔輕雲愈漂愈遠,他嚇得心跳快停了,沒有多想他便跟著跳入水中。

  跳了之後,冷青夢才發現自己不會泅水,居然也想救人,他一碰上危急的狀況時竟也失去冷靜思考的能力。也許他們的屍體會漂到下游,更慘的是會流入大海被大魚吃個精光。

  太慘了!二哥一定沒想過這趟任務會是他的死亡之路。

  可是他不後悔,因為他不想失去她,更不能眼睜睜的見她消失在他面前。

  冷青夢奮力的把手臂伸長,還差一點點而已,差一點點就能抓到她了……

  ***

  龔輕雲根本搞不清楚她為何會失足落水,在這危急的時刻她居然想到冷青夢,想著他還暈船的身子好些了沒,想著他發現她落水了沒……

  真是的!她在期望什麼?他們只不過是萍水相逢,就算他發現自己落水了,也不可能來救一個跟他不相干的人。早知道會這樣,她就不該有所矜持,為什麼她不乾脆大方的承認?

  也許這是天意,上次的殺手沒能殺了她,她還是沒能逃過死劫;只是……她都還未說她喜歡他,就要帶著這個遺憾死去。

  龔輕雲原已經放棄同命運爭,打算隨波逐流,耗盡所剩無幾的微薄體力。

  然而乍見那應該待在船上、卻拚命的朝她接近中的冷青夢,她的心頭忽然一熱。原以為他們會就此永別,沒想到……他居然為了救她也跳進水裡!

  瞧他那樣心慌、急切的神情,讓龔輕雲重新點燃求生的慾望,緩緩地伸出手,殘存的意識在緊摟住她的溫暖懷抱中消逝……

  ***

  好冷!

  她怎麼覺得全身濕漉漉的,眼前一片黑,睜不開眼,眼皮好重……

  發生了什麼事?身子很想動,卻動不了!

  她就好像經歷一場大難似的,身子異常的虛弱。為盡早恢復體力,只能努力讓自己吸取更多的空氣,好早些恢復力氣。

  她越來越明顯的感覺到,她趴著的地方很舒適,很有規律的一起一伏,不時傳來暖暖的溫熱,身軀像是被人緊緊的圈住。

  過了一陣子後,她終於勉強的睜開眼看清楚四周的環境,映入眼簾的是一堆雜草叢生的地方,下半身似乎是浸泡在水裡。原來這就是她全身濕透的原因。

  啊,她想起來了!

  她和冷青夢原本在船上,卻雙雙落入水中,然後……

  「天啊!」全身猛然一震,龔輕雲勉力撐起虛弱的身子,只想快去尋找冷青夢的下落。

  她撐起雙手左顧右盼的要找尋冷青夢的下落,但掌下的觸感與她所認知的地面有所不同,使得她不得不低頭看。

  此時她終於發現,身下的人竟是冷青夢!

  見他蒼白的臉色、了無生氣的身軀,龔輕雲以為他已經遭到不測,腦中轟然作響。

  「不!青夢,你不能有事,青夢!」

  顫抖著手伸到他的鼻前,感覺到噴到手上的氣息,確定他還沒死後,她才安心的漾出一抹笑容。

  隨即,冷青夢身上多處的血漬又引起她的驚視,她緊張的仔細查看,所幸都只是輕微的擦傷。

  他的傷是為了保護她才有的嗎?

  為什麼?他們根本算不上是好朋友,憑什麼救她、保護她!

  你真傻!人生最大的債務就是人情債,我可不想欠你人情債。

  只是他已經讓她欠下了!

  天空掉下豆大的水珠,一滴、兩滴,沒多久辟哩啪啦的響,打在身上還會覺得痛。

  反正本來全身就是濕的,如今加上雨淋也沒差,只是這樣也不是辦法,得趕快找個避雨的地方。

  冷青夢雖然不胖,但終究她只是個女子,拖著他實在很費力,她覺得骨頭都快散了。

  很幸運的,不遠處有個可避雨的地方,是一個雙向出口、前寬後窄的洞穴,能避雨但可能避不了夜晚的寒風。

  管不了那麼多了,反正現下能避雨是最要緊的。

  安置好冷青夢後,龔輕雲在洞內找一些乾柴起火,脫下外衣擰去水分,披開烤乾。然後她又回到冷青夢身邊,準備脫去他的衣裳,但她的手卻猶豫的停住,她可從來沒脫過男人的衣裳。

  都這個時候了,還矜持什麼?救人要緊!

  龔輕雲幫他脫去白色內襯露出光裸的上身,雖然冷青夢是昏迷不醒,可她還是沒勇氣盯著他的身子瞧,目光有意無意的迴避著。

  緊接著,她又出去摘了一片大葉子,接了些雨水回到洞中,撕去一小塊衣角,幫冷青夢清理傷口。

  看著那些傷痕,她忍不住又是一陣心疼,他為了保護她,使得自己傷痕纍纍,還好只是皮肉擦傷;要是河水無情造成更大的傷害,那她、那她……

  想到這兒,她的胸口好悶。

  「嗯……」冷青夢呻吟著。

  龔輕雲正好盯著他的臉瞧,一聽到聲音她馬上跳開,她的反應就像做了虧心事一樣;撫平受到驚嚇的心,她再偷瞧他一眼,以為他醒了,結果不是。

  他好像說著模糊不清的話語,看出他有些不對勁,龔輕雲立刻用手摸他的額頭。

  糟了,發燒了!

  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外頭還下著雨,還有何辦法可想!

  她是個天之驕女,生下來就不愁吃穿,從沒有這麼無助過。聽聞爹娘意外身亡時,她也沒有感到茫然不知所措,反而很快的接掌龔家的生意,負起照顧恆弟的責任。

  但世事無常,好好的兩個人突然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而且還是最親的人,其痛苦可想而知。

  當年未能見著意外死亡的爹娘最後一面,至今都還是她心中永遠的遺憾。

  「青夢,都是我害你的,要不是為了救我……」想著想著,她忽然覺得臉頰一陣濕熱。

  拭去臉上的水痕,她這才知道那是淚水。她怎能在這種時候哭?當年父母雙亡的打擊她都能強忍住淚水,如今這算什麼!

  龔輕雲堅強的下定決心,他們既然都能大難不死,無論如何她也要救活他,一定要!

  她先將冷青夢移近火堆取暖,而後她在洞裡東奔西跑的撿更多乾柴。

  外頭黑壓壓一片,深夜寂靜的冷風似乎更強勁,冷青夢的額頭還是很燙,要是沒發汗燒是退不了的。

  「好……冷……」

  他好像說了什麼?龔輕雲靠近仔細聽,才聽出他說的是好冷。

  她急忙把脫下來烤乾的衣服蓋在他身上,連自己的衣服也是,再用手幫他搓暖手腳。

  「輕雲,別怕,我來救你了!」

  惡夢中的冷青夢以為沒有抓住龔輕雲,見她在水中載浮載沉,想抓卻抓不到。在感覺到有一雙柔軟的手觸碰他,他直覺就把她抱進懷裡。「我抓住妳了,我會保護妳,不會讓妳淹死的,輕雲……」

  傻瓜!自己都變成這樣了,還想著要救她。

  「我已經沒事了。」龔輕雲紅了眼眶,是心疼也是感動。

  他真的把她抱得很緊,就如同在河邊醒來那樣。那雙漂亮的鳳眼依然緊閉,不過臉上的表情緩和許多。

  是患難見真情嗎?

  原本以為這幾日來那些異樣的感覺是討厭他,現在發現自己非常在乎他,又餓又累又有舒適的胸膛當枕頭,沒多久她就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

  現在是何情況?冷青夢一睜開眼,就看到這副怪異的景象。

  龔輕雲趴在他身上睡著,而兩人還衣衫不整,這……他們應該沒發生什麼事吧?再說,他如果有把她怎麼樣,怎麼會一點印象也沒有!

  他又往更久之前去思考,所有的疑惑便有了答案。

  他暈船時,見著有一道黑影將龔輕雲丟入河中,他也跟著跳入水中。好不容易抓到了龔輕雲,便緊緊抱住她,一心想保護她,再來就記不得了。

  還有這裡是哪裡?不遠處還有柴火的煙熏味,是她弄的嗎?好想起來,可他又怕驚醒趴在他身上睡得香甜的女人。

  好像有動靜,大概是醒了。

  「嗯——」睡得好熟,她竟然不知不覺在他懷裡睡著,騎馬的那次也一樣,難道是他的胸前有什麼魔法,讓她很容易入眠?

  他燒退了嗎?龔輕雲擔憂的抬起眼,卻發現他在看著她,眼裡還帶著笑意。

  「我知道我救了妳,但妳也不必急著以身相許。」經歷了這場劫難,冷青夢還是原來的他,依舊喜歡調侃她、捉弄她。

  以身相許!龔輕雲注意到兩人曖昧的情形,連忙坐直身子澄清道:「你……胡說,明明就是你抱住我。」

  冷青夢用手肘半撐著身子,別具涵義的說:「哦——那妳為何不逃開,還睡得如此香甜?」

  聞言,龔輕雲心跳得好快。「昨晚……下著雨,你……又發著高燒,況且你救了我一命,如果你因為這樣而死了,我會良心不安的。」

  冷青夢看她發慌的急著找理由,決定暫時先放過她,在她耳際輕說:「瞧妳緊張的,跟妳開玩笑的啦!」

  又在捉弄她!龔輕雲不由得怒氣上升,她都被他搞糊塗了。

  這些日子他那些奇怪的話語、輕佻的舉動,有時又輕聲軟語、溫暖的關懷,惹得她陶醉、臉紅心跳;昨天他拚命保護她的樣子,更讓她情不自禁的陷入情感裡,也認清自己的情意。

  只是昨日才一起經歷那些生死危難,如今他的態度又一如以往,讓她心裡著實委屈,她哽咽地道:「你就愛尋我開心,是不是?」

  沒想到她竟然會紅了眼眶,冷青夢也急了,忙解釋道:「不是的!我逗妳是喜歡見妳羞赧的神情,我承認是有點喜歡妳,妳是一個特別的女人,而且跟妳相處的感覺很好。」

  情急之下,冷青夢說出對她的好感,也許他是有那麼點喜歡她吧,所以才會喜歡逗她,否則他只要照著僱主的要求,將她平安送達龔家即可。

  冷青夢沒想到自己居然輕言軟語的解釋那麼多,瞧她哭得梨花帶淚,讓他有些心疼、不捨,他擁她入懷輕聲安慰。

  情不自禁的,他輕吻著她臉頰上的淚痕,像春風拂面般,輕輕的、柔柔的……

  不知何時,他的唇緩緩地移到她的唇邊,不假思索的便吻上她的唇。

  一觸及她柔軟的唇瓣,就像幻化在水裡的糖,香甜誘人,導引他更深入的吮吻她口中的芬芳。

  龔輕雲震愕得忘了哭泣。

  冷青夢會說出那樣有情意的話來已教她夠吃驚的了,萬萬料不到他竟會……如此的……吻她!

  害她全身彷彿遭到強烈的電擊,渾身僵硬,腦子裡轟隆作響無法思考,渾身著火似的發熱,只能任憑他恣意妄為。

  震驚和疑慮消失後,她也慢慢的回應他。

  兩人吻得渾然忘我,甜膩的交融彼此的心魂,愈吻愈濃烈、愈香甜。

  「咕嚕……咕……」

  一道殺風景的聲響傳來,倏地把兩人驚嚇得分開。

  冷青夢知道自己失控了,尷尬的笑了笑。「好像是我的肚子在叫,昨天到現在都還沒進食,我去打些野味。」

  他的肚子可真會挑時候,該氣它打斷他的好事,還是該感謝它阻止他的趁人之危,要不然他現在可能已經把她壓在地上了。

  ***

  他——離開了嗎?

  龔輕雲平撫著像奔馳的快馬轉而緩慢下來的心跳,小心翼翼的轉頭,四周已空無一人,顯然他不在了。

  還好!要不她還真不知該如何面對他。輕撫著剛才被他吻紅的雙唇,餘溫還殘留在她唇上,感覺是那樣的真實。

  妳是一個特別的女人,跟妳相處的感覺很好。他是這麼說的,他是因為喜歡她才吻她嗎?

  心好亂,她從沒想過會喜歡人,遇到時真教人措手不及!

  「我回來了。」

  聽到他的聲音,龔輕雲猛然回神。「這麼快?」

  「妳忘了,我有功夫的,它們還來不及跑就被我用彈指功打暈過去。妳看我抓了野雞,可以飽餐一頓了。」

  「吹牛!」龔輕雲抬頭一看,果然見他抓著野雞,「可是……火還沒升好。」

  由於方才的失禮,冷青夢不好意思看她。「沒關係!我來弄就好了。」他在幹嘛?表現得跟青澀的小伙子一樣,這種事他不是很習慣了嗎?

  龔輕雲在一旁坐著,冷青夢則忙著處理野雞。

  龔輕雲看著神色自若的冷青夢,腦海中開始胡思亂想。

  他怎能若無其事,好像剛才的吻從沒發生過?

  也許他根本不在意,而且以他熟練的吻,就知道他吻過很多女人,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在意。

  一定有很多人喜歡他,所以也不差她一個。

  啊——不要再想了,只要有一點的猜疑,愈想就會永無止境的擴大。

  冷青夢也沒閒著,不時注意著她的表情,時而雙頰酡紅,時而攢起蛾眉,現在不知又想什麼的甩著頭。

  「喏!輕雲,剛才我看了一下,這兒離河岸有段距離,是妳把我搬來這裡的嗎?」

  逕自沉浸在思緒中的龔輕雲,被他這麼一問,趕緊排除那些惱人的情緒,而一想起昨日的害怕無助,她還是心有餘悸。

  「除了我還會有誰!後來又下了一場大雨,我只好把你拖來這裡避雨,你又發燒,我趕緊弄了些柴火取暖。」

  原來昨晚他有發燒。「辛苦妳了!我真該好好謝謝妳。」

  「換成是別人,我也不會見死不救的。」

  她的意思是換成別人她也會救,並不是因為特別想救他才救他的嗎?這樣的回答讓冷青夢很不滿。

  烤好的野雞已經香味四溢、色澤誘人,令人食指大動。

  冷青夢扯下一隻雞腿拿到她面前。

  「輕雲,這隻雞腿給妳。」

  龔輕雲困窘的接過香嫩的烤雞腿。「謝謝。」

  「小心燙口。」

  也許是昨天都未進食,這烤雞腿看起來真是人間美味。「真好吃!」即使很餓,她還是小口小口的吃著。

  「好吃就多吃一點。」瞧她一臉滿足的樣子,他的心情也很好。吃完手中的雞腿,龔輕雲舔去手上的油漬。

  冷青夢見她食量不錯,又扯了另一隻雞翅給她。

  「不了,一隻雞腿就夠了。」她的食量本來就不大。

  「不行!」冷青夢不自覺的提高音量。

  龔輕雲被他的堅決語氣嚇了一跳。

  「妳太瘦了,腰都還不及我的手臂粗。」

  「胡說!哪有這麼誇張。」

  「我只是打個比喻,來!再多吃個翅膀。」他又熱心的遞給她。怎麼那麼霸道,不吃也不行!龔輕雲嘟著嘴接過來。

  見她不情願地吃著他硬塞給她的雞翅,他滿足的笑著,自己則大口吃著,此時若有酒更好。

  患難中,正有一種任何人都無法體會的情愫,在兩人的心中蔓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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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4 00:03:4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已經晚上了,他們足足休息了一天,然而冷青夢對早上的吻一直沒有任何的解釋。

    她看了他一眼,想問又不敢問,羞怯的垂下頭。「冷青夢,我……」

    「有話就直說。」冷青夢笑著撥弄著柴火。

    她真是單純,那點女兒家的心思完全表現在臉上,但他就是故意裝不懂。現在的她已經比初見面時更有女人味了,而且不再像先前那樣一直排斥抗拒他。

    難道……她的改變是因為他?而且她對他好像也有意思。想著想著,他止不住的高興起來。

    龔輕雲緊張的絞扭著雙手,還沒問出口她的雙頰已紅得可媲美晚霞……

    「為什麼你會……吻我?」最後兩個字聲音小得幾不可聞。

    「我也不知道,很自然就想吻妳。」冷青夢笑得更開心,見她羞答答的模樣,他還真想不顧一切的吻上她。

    「你不是因為喜歡才吻我?」聽了他的話,她有些氣惱。

    他真心的說︰「輕雲,要是我看不上眼的女人,我是不會亂來的。」

    聞言,她不由得心中一喜,他這麼說是對她有意思嘍!「那你看上我哪一點?我一直都是男裝打扮,哪有吸引人的地方?」

    「妳的確長得不是很美……」他據實說出觀感,雖然有人說他風流,但他絕不是花言巧語之徒。

    聽他如此一說,龔輕雲撇過頭微怒道︰「很抱歉!我就是長得不怎麼樣。」

    冷青夢移動身子靠近她,敞開雙臂抱住她。

    「聽我說完嘛!即使不是天仙美人也無所謂,就算是天仙美人,但入眼不入心也沒用;妳是一個很特別的女人,有一雙清澈會說話的眼眼。我就是喜歡這樣的妳,妳就是妳,明白嗎?」冷青夢很意外這番話他說得像吃飯一樣自然,但這絕對是他第一次對女人這麼說。

    這算是告白嗎?可以相信他嗎?沒有花言巧語,但她卻能感受到他語氣裡的真誠,讓她情不自禁的往情網裡跳。「冷青夢——」

    「都這個時候了,還連名帶姓的叫。」他取笑道。

    「青夢……」龔輕雲像著魔似的叫道。

    聽她喊得又輕又柔,朦朧光影中紅潤的雙唇看起來更加誘人,一張—合就像邀請般的誘惑著他,冷青夢雙手扣住她的纖腰,低下頭輕柔覆住那兩片甜美的唇,細細品嘗。

    雖然她的吻有些青澀,但她還是試著回應他,技巧雖不高明,卻引得他慾火高漲,急切的索取更多。

    龔輕雲被他吻得如痴如醉,雙手無意識的摟住他的頸子,享受他的熱情、索取與掠奪。

    「嗯……青夢……」

    冷青夢不想再壓抑,也不想阻止自己想要她的念頭,一路吻到她的耳際、粉頸。

    「唔……青夢……」龔輕雲被他吻得心如狂花舞動,四肢癱軟,有氣無力的靠向冷青夢。

    吻著她柔細的粉頸,聽著她呢喃的呼喚,他已經控制不住,也不想阻止自己的慾望馳騁;望著她星眸半掩,眼裡綻放出柔媚,露出女兒家的嬌態,他情不自禁的撫上她嫣紅的雙頰。他覺得她美得令他無法自拔。

    「我想要妳。」

    龔輕雲雙手環著他的頸子,以熱烈的吻回答他。

    冷青夢享受著她熱情的吻,雙手不安分的滑向龔輕雲胸前的衣襟,亟欲脫去兩人間的阻礙。一看見她胸前裹著的布條時,他隨之一愣。

    「輕雲,為何綁著這個?」

    「我……怕太明顯,會被注意到。」龔輕雲不自在地雙手交叉護著胸前。

    「別遮!」冷青夢微笑,以眼神誘惑她,解下布條,雙唇像春風般吻著她雪白的胸前,唇拂過胸前的凸起,舌尖輕巧的逗弄著,用溫熱的唇含住吸吮。

    「啊……青夢……」受不了敏感的地方被挑逗,龔輕雲感到燥熱。不管冷青夢踫到哪裡,即使是很輕微的觸踫,都令她產生無比的快感。

    「輕雲……」他雖然同不少女人歡愛過,但也不曾像現在這樣,炙熱的情慾不斷侵襲全身,怎麼澆也澆不熄。

    她呢喃的呻吟聲更是最佳的催情劑,他已經按捺不住情慾,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饑渴的吮吻著。

    他的雙手撫過她纖柔的腰肢,扳開細長勻稱的雙腿,早已硬挺的慾望緩緩沒入她的體內。

    只是,不管他的動作如何輕緩,被異物侵入的不適感仍讓龔輕雲蹙起眉頭。她呻吟出聲︰「啊……青夢……」

    看著她不適的神情,冷青夢輕聲地說︰「輕雲,放鬆自己。」

    醉人的嗓音在她耳際回繞,讓龔輕雲稍稍放鬆自己;待她漸漸適應後,感覺到在自己體內的壯碩緩緩的進出著。

    配合著他的律動,龔輕雲雙手緊圍著他的脖子,在不斷沖擊的烈火情慾中解放自己,享受陣陣沖擊的快感。

    這時,濃厚的烏雲遮住月光,不一會兒,雷電交加轟然作響,大雨傾盆而下。

    那驚天動地的雨聲不斷的響起,洞內繾綣纏綿的兩人卻絲毫不受影響。

    ***

    許久之後——

    龔輕雲香汗淋灕、呼吸急促的趴在冷青夢胸前,聽著他的心跳聲。倚在冷青夢胸前,讓她有一種溫暖又舒適的感覺,好像可以填滿她的空寂。

    冷青夢滿足的擁著龔輕雲,心情有些復雜,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與她發生關系。他一向不隨便招惹清白的姑娘,有需求時就到窯子裡,像這樣的失控還是頭一遭。

    「青夢,你會不會認為我是個很隨便的女孩?」對於這才認識幾天的男子,她就把自己給了他,龔輕雲到現在還是難以置信。

    「怎麼會?也許這是命中注定的,我還有相見恨晚的感覺哪。」

    聞言,龔輕雲綻開笑顏。想起青梅竹馬的建譚哥,說了再多的情意,她卻是一點感覺也沒有。

    雖然有點對不起建譚哥,再怎麼說他也守候她好幾年,可她的心已經給冷青夢,所以只好對不起他;畢竟她從沒給過他任何的暗示,希望他能找到更好的女人。

    對了,恆弟!她現在才想到,因為這場意外使她的行程晚了二日,到時候恆弟等不到她一定會很擔心的。

    「青夢,我們明天離開這裡。」她有些憂心。

    「離開?我覺得這樣很好啊。」見她輕蹙著眉,想必是在擔心什麼事,他反而一副無關緊要的笑嘻嘻道︰「干脆我們倆在這兒隱居,反正我本來就想過著閒雲野鶴的生活,沒有世俗的紛爭喧擾。」

    「別鬧了!我還有龔家的事業,還有一個弟弟,怎麼可能丟下一切。」她以為冷青夢是跟她說真的。

    「妳一定得說得那麼白嗎?不能陪我幻想一下嗎?」冷青夢嘆了一口氣。

    「是!我是個商人,什麼都往現實面去想。其實我曾向往過,只是爹娘驟逝後,所有的現實逼得我不得不去面對。」繁忙的日子,根本容不得她多想。

    「那真難為妳了。」冷青夢眼裡有一絲疼惜之色。

    他在心疼她嗎?她的心裡頓時覺得好甜,覺得自己這些年來的辛苦有人明白、有人疼惜,原來是件這麼美好的事。

    「那你呢?你的武功這麼好一定下過一番苦練。」

    「哪有什麼苦練。」冷青夢似乎不想多談。

    「青夢,我想多知道些你的事,你的爹娘或兄弟姐妹的事,怎麼都沒聽你提過?」他們的關係變得親密了,她卻對他的事一無所知。

    被她這麼一問,讓冷青夢想起一些往事。

    見他似乎不太願意回答,而且注視她的眼神回避著她,龔輕雲垂下眼,支吾地道︰「嗯……我是不是問了不該問的,你不想說沒關係。」從認識到現在,她對他的了解不多,實在很想知道他一些事。

    她依偎在他胸前,並未再說話。

    感受到她的落寞,冷青夢也於心不忍,都過了那麼多年,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嘆了一口氣,他才幽幽的說︰「如果妳想聽的話,我可以說。」

    「我想多了解你,分享你的過去,陪你一起喜怒哀樂。」她說出內心的想法。

    「好吧,反正又不是什麼不可告人之事!我爹娘就我這麼一個兒子,從小對我疼愛有加,八歲的我長得眉清目秀,人見人愛……」

    「嘻!」龔輕雲不客氣的笑了出來。「你真是一點都不害臊,一個八歲小娃也知道自個兒的模樣,還知道自己人見人愛。」

    竟敢糗他!「妳到底要不要聽?」

    「要!對不起嘛!我不會再打斷你了,繼續繼續!」她還是忍不住唇角的笑意。

    見著她開心,冷青夢不禁也揚起笑容。

    ***

    八歲時,冷青夢的確是長得俊秀可愛,粉粉的臉頰,黑白分明、水汪汪的大眼,喜歡用著稚嫩的童音喚著娘親。

    「娘!」小小的黑眸裡泛著渴望的神采。

    蘇菲菲看著愛子,溫柔的問︰「青兒,什麼事?」

    「我想……和寨裡的小孩一起玩好不好?」他仰著小臉兒怯生生的問。

    「不行,爹爹不會答應的。」

    稚嫩的聲音仍不死心的問︰「可是天虎哥、天行哥他們都可以玩鬥蟋蟀、跳格子,為什麼我不能跟他們一起玩?」每次他都只能偷偷的望一眼。

    「不行,爹要你練劍,你要乖乖聽話。」

    「娘,可是我想和他們一起玩嘛!」八歲的小孩正是渴望玩的年齡。

    「青兒,你再不聽話,連娘也要生氣了。」蘇菲菲狠下心對兒子說。

     娘生氣了!小小的腦袋決定改用別的方式。「娘,那我不跟他們玩,妳帶我去街上買糖葫蘆好不好?」

     有一次他看見阿三吃著紅紅的東西,他說是娘帶他去街上買的。雖然娘曾帶他上街,可是他的印象已經模糊不清了。

    「青兒,你想吃什麼我買給你就好了。」

     聽見娘什麼都拒絕他,他鬧起脾氣來。「娘——帶我去嘛!」

     冷宇生尋找到兒子,怒道︰「青兒,我不是要你練劍,你又來纏著你娘。」

     被父親責罵的冷青夢,眼淚撲簌簌的落下。

     「相公!青兒還小別那麼凶。」蘇菲菲護著愛兒,心疼的拍著他的背。

     「男孩子不準哭!」

     冷青夢哭紅了雙眼,被父親一斥,直想把淚忍住。

     心疼兒子的蘇菲菲說道︰「相公,你本來很疼青兒的,為什麼自從青兒開始練劍之後,你就對青兒不假辭色。青兒還小,我看得心都疼了。」

     冷宇生嘆了一口氣,說︰「娘子!青兒才資過人、體質奇佳,不趁現在練武,年紀再稍長血絡經脈已定形,要再打通必費工夫,而且成效也大減。我現在嚴格要求,也是為了青兒好。」

     難得遇到一個資質過人的人才,他沒發現就算了,既然被他發掘了,他實在不希望兒子就此埋沒天生的資質;最主要的是兒子特別愛纏著他娘子,雖說是他兒子,他心裡還是有那麼一點不是滋味。

     「相公——」

     「放心吧!妳心疼我又何嘗不是。」

     但小小年紀的冷青夢,怎能體會父親的用心、母親的不忍。

     其他的小孩可以嬉戲、玩耍,而他卻只能練劍和念書。

     他只要想玩,父親就罵他;他劍練得好,父親便誇他。

     他一方面要專心練劍,另一方面還要努力念書,到了夜晚就倒頭大睡。

     終於,他不再奢求,他變得把渴求鎖在心裡,遵從父親的希望,把父親所有的招式都學成;也許他就能同其他小孩一樣,上學堂、還有很多朋友。

     十二歲那年,他學會父親的武學,原以為這樣的日子就要結束了;沒想到更不堪的事實,讓他徹底的絕望。

     父親為了讓他更上層樓,將他送到他結識的朋友那兒,一個隱居在終南山上的世外高人凡淨大師,凡淨大師曾說過,要學他武功的人,必須具有天賦的體格,才能練就上乘武功。

     而他早巳習慣遵從父親的安排,也不想反抗,所以他並沒有拒絕。父親離去的身影,更讓他覺得自己被拋棄了。偌大的山中,他被孤寂的感覺所包圍著。

     因此,他和凡淨大師在練武中度過了山中的歲月,在山中只有師徒二人相伴,沒有塵世的喧擾,專心一志;五年後他學成拜別師父,回到揚龍寨。

     在爹娘的眼裡,他已不再是帶有稚氣的十二歲少年,他所失去的童年,再也找不到、體會不到了。

     適逢寨主過世百日,冷宇生見到多年未見的兒子,才過沒幾日就要他接替自己的位置,說是要趁還能走的時候到處走走,看盡世上的美景。

     在冷青夢的心裡,爹娘的意義已經很模糊,他的感觸也不是那麼深了。

     大人只知把期望加諸在孩子的身上,而不去想孩子真正需要什麼,學了絕世武功又怎樣?

     他的童年已不能再重來一次。

     ***

     「我能了解父母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心情。」冷青夢是被父親逼著學武,而她是抱著好玩的心態習商,只是最後不得已,在弟弟年幼、龔家後繼無人的情形下接掌家業。

     「反正我現在也想開了,年幼時我無法體會,年紀漸長已經麻木。跟了師父學武藝,他待我如子,我跟他學了許多事,心靈沉靜許多,無形間也消除心中的恨意。其實能有這身武藝有時還是挺方便的,我還真要感謝爹親。」

     「那……你爹娘呢?」

     「他們正在雲游四海,也不知人在何方。」反正他們想回來就會回來,也許早已忘了還有個兒子。

     「好好哦!至少你還有爹娘會思念你,而我的爹娘已經……」愈說她的鼻音愈重,眼眶也紅了起來。

     「妳爹娘是怎麼過世的?」他有聽過傳聞,但傳聞的可信度有待商確。

     當時的噩耗猶言在耳,往事歷歷在目,她將他抱得更緊,頭埋得更深。「馬車墜崖意外死亡的。」

    「有找著嗎?」

    「嗯!葬在龔家的祖墳。」

    「什麼時候帶我去?」

     好奇怪的要求,別人家的墳有什麼好看。「做什麼?」

    「拜見岳父、岳母啊!」

    「胡說什麼!八字都還沒一撇呢!」他又恢復成那個愛逗她的冷青夢了。

    「我們都已經是這種關係了,還說八字沒一撇?」冷青夢在她耳邊細語,氣息輕吐到她臉上,像火一樣燒燙著她的面頰。

    「你……無聊!胡說八道。」

     她雖然很惱他,卻又對愛耍嘴皮子的他無可奈何。

     冷青夢雖然看不到她的臉,不過也猜得到她羞怯的神情。「我胡說?那妳一定是忘記了,我不介意再讓妳想起來。」他作勢要親她。

     「別鬧了!」知道他的意圖,龔輕雲推拒著他,她一想起那件事還是會臉紅。

     「好!不鬧,抱著妳總行了吧!」外頭的滂沱大雨已停,但還是很冷。

     龔輕雲見他安分著,也就放心的窩在他懷裡。此時她覺得好幸福,跟他在一起很有安全感,讓她很容易入睡。

     雖說是相識滿天下,知心有幾人;若有更甚者,怎不教人欣羨!

     冷青夢望著懷裡正睡得香甜的龔輕雲,內心掙扎不已,是自己一時的衝動,還是已經決定未來的日子要有她的相伴?

     他喜歡的是美人,但她不美,應該說平凡,不過也有屬於她的個人特色,而且越看越有味道、越看越耐看。

     尤其每回被他逗得露出女人的嬌羞神情時,讓他好想親她;還有她身上淡雅的味道,沒有摻雜任何的胭脂味,很入他的心、合他的脾胃。只是,他就真的要這麼定下來了嗎?

     唉!都到這種地步,他怎麼還在思考這種問題呢!

     ***

     早晨的霧散去,太陽剛露臉沒多久,冷青夢他們梳洗完畢就馬上起程,走了整整三個時辰才走到有人的市集上。

     冷青夢流連在賣刀劍的攤子前,拿起其中一把劍再三的審視。龔輕雲見他很專注的看著那把劍,心想他是在欣賞那把劍。

     「你不把它買下來嗎?」見他把劍放了回去,她覺得奇怪的問。

     「買什麼?」冷青夢不明白的道。

     「你方才看的那把劍啊!」

     「我沒有要買。」

     「既然不買,為何還看得那麼久?」真是奇怪!

     「喔,因為我身上沒帶鏡子,所以才將那把劍充當鏡子用。」冷青夢說出自己的用意。

     「你……」真不知該說什麼好,她從沒見過這麼愛美的男人。

     「瞧妳,跟妳開玩笑的啦!」她氣呼呼的模樣還真好玩,很想親吻她帶著微怒的嫣唇。但想歸想,畢竟她還是女扮男裝,要是他真的親她,不只會引來旁人異樣的目光,還會引發她的怒火。

   「不過那把劍還真不錯。」

     「你到底問不問路,不問我自己問。」她沒好氣地道。

     真的生氣了!

  「好,我問,我這就去問!」冷青夢走近身旁賣花的小姑娘,向她問路。

     只見賣花的小姑娘低頭搖了搖,冷青夢很快地又轉往他處。

     「姑娘,請問往江南的路要從哪裡走?」他笑容可掬地問著賣繡鞋的姑娘。

     見到這麼好看的男人向她問路,她指著前方的路紅著臉說︰「往這兒直走下去,到了下一個鎮上你再問人吧。」

     「謝謝!」冷青夢很有禮的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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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她受夠了!

  他們依照那位賣繡鞋的姑娘所說的方向,來到這個鎮上。

  而他——冷青夢,乍到這個鎮上隨即找了個清秀可愛的小村姑問路;然而即使是問到了路,遇上一個頗具姿色的婦人,他又巴上去不厭其煩的再問一次路。

  一次又一次地,他假藉問路之名,行搭訕之實。

  美其名是問路,他卻專找有姿色的女人問,害得一個個的女人芳心陷落。

  「輕雲,問到路了,我們——」冷青夢興匆匆的走來。

  「哼!」龔輕雲不理他,甩袖而去。

  冷青夢覺得莫名其妙,她居然用鼻孔哼他,真是女人心海底針!

  「輕雲,等我!」他跟上她的腳步,抓住她的衣袖。「雲雲,好好的生什麼氣嘛!」

  「不要叫得那麼噁心。」被人聽到多難為情。

  瞧她生悶氣的樣子真可愛。「那妳告訴我,為什麼生氣?」

  「為什麼?問你自己啊!」

  「我?怎麼了?」面對她的怒火,他依然好脾氣,故意裝起嗲聲撒嬌地問:「我就是不知道,才要妳告訴我嘛!雲雲。」

  「說就說!誰教你問路都專找有姿色的女人,還對她們笑得花枝亂墜的。」

  「呵呵……」聽到她這麼一說,冷青夢捧著肚子,控制不住的笑出聲。

  「笑什麼!有啥好笑的。」沒見到她在生氣嗎?還有心情笑!

  「妳這分明是在吃醋。」

  吃醋?龔輕雲不由得呆愣住。

  不喜歡他對別的女人笑,討厭別的女人心儀他,她這種心情是在吃醋?!

  不!這是她不曾有過的情緒,一開始只是吃醋,當轉變成嫉妒時,人心會變醜。她不想變成那樣。

  「輕雲,不要胡思亂想,我不是妳想的那樣。」他含情脈脈的說著。

  龔輕雲看得有些迷惘,不過一會兒後,那惱人的畫面又浮現眼前。「我只相信我眼睛所看到的。明明就問著了路不說,偏要問了一個又一個頗具姿色的女人,才跑來告訴我你問到了路。」

  就說她在吃醋還不承認。冷青夢輕語道:「那是因為問一個人不準,我才會多問幾個的嘛!」

  「那你不會挑男的問,幹嘛非得挑漂亮的女人問路?」明明就是犯花癡,那樣明目張膽的專挑好看的女人,到底有沒有把她放在眼裡?

  「輕雲,妳也別這樣!問路嘛,當然挑賞心悅目一點的比較好。」

  「意思就是我長得不賞心悅目!」反正她就是長得平庸無奇,隨便拉個姑娘都比她好看。

  他那張招蜂引蝶的俊臉,任何女子見了都想靠近,想跟他在一起的女人肯定要有非常大的包容力。

  「我沒有那個意思,妳別亂想!」唉!就說吧,女人很麻煩的。「相信我,也相信妳自己的心。」冷青夢拉著她的手,真誠的道。

  感受到旁人投射出的異樣眼光,龔輕雲連忙跳開他五步以上的距離。「不要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多奇怪!」

  「那妳換上女裝,就不會奇怪了。」他好言建議。

  「我不要,要換你換。」

  「妳換嘛!我想看妳女裝的扮相,應該會比現在美上十倍,輕雲——走慢點,等我!」冷青夢喊著把他丟下、走得老遠的龔輕雲。

  兩人一前一後玩著追逐遊戲,南方的暑氣炙熱,似乎在兩人身上感受不到。

  ***

  龔輕雲走在前,冷青夢緊隨在後,整條街擺滿了攤販,不管吃的、喝的、用的,一應俱全。

  「這小鎮還滿熱鬧的。」冷青夢看著四周,心情愉快。

  他很想把他的好心情分享給輕雲,奈何她還是板著臉不理他。

  唉,為什麼那麼小家子氣呢?他只不過是多跟幾個姑娘家說說話,又不是跟她們怎麼樣,幹嘛就這樣生氣了?

  為何她的醋勁會這麼大?何況他又不是故意的,實在是天性使然!

  驀地,一旁有道閃光吸引他的注意,也引發他的興趣,因此好奇的走近細瞧。

  他又停下來了!龔輕雲雖是走在前頭,但也時時注意著冷青夢的舉動。

  一路上他也沒認真在趕路,一有好玩、好吃的就停下來。不過,不管他逗留多久都會跟上她。

  她也知道冷青夢想逗她開心,但是只要想到他特地找漂亮的女人問路,她就開心不起來。也許他真的沒有非分之想,行為舉止也未有逾矩,但她心裡就是有股鬱悶抒發不出來。

  難道她真的很喜歡冷青夢,討厭他多看別的女人一眼?

  在到這小鎮之前,他們相處的日子幾乎是兩人的世界,眼裡有著對方,彼此共患難。

  回到現實世界,反倒教她不能忍受!

  其實她根本不曾瞭解過他是怎樣的一個人,也許這才是他的本性。瞧!他停下腳步走近那賣簪子的小姑娘,兩人有說有笑,看得她心裡好酸!

  而冷青夢走近首飾攤,是因為有樣東西引起他的注意,在琳琅滿目的釵飾中他拿起其中一根簪子。

  簪子的工很細,幾朵小巧的花製作精巧,輕薄到會隨著晃動而搖來搖去,裝飾的金葉上還鑲著米粒般大的珍珠,像是隨時會從葉梢滴落下的露珠。

  攤子老闆是個小姑娘,一見生意上門精神為之一振,清秀的小臉蛋漾著笑開始推銷。因為她的簪子太貴了,實在沒什麼生意上門。

  「這位公子,您真有眼光,要送給心愛的人的話,這簪子一定很適合您的夫人,您要不要考慮看看?」

  「冷青夢,你買簪子做什麼?」龔輕雲不明白他一個大男人為何要買簪。

  「我當然是有用途,老闆,算多少價錢?」這手工很細、很美,也很適合她。

  「三十兩。」小姑娘笑容可掬的說著,心裡很擔憂他又會像前幾個客人一樣掉頭離去。

  「太貴了!」龔輕雲以商人的眼光來看,這簪子大概只值五兩。她本打算不理他的,但湊近一瞧,聽到這樣離譜的價格,本著不想讓他受騙上當的精神,她忍不住脫口說道。

  聽龔輕雲這麼說,冷青夢試著向可愛的小姑娘殺價。「那老闆算低一點?」

  小姑娘憨笑著,不好意思的摸著頭說:「這些東西都是家父生前做的,而且也是世上僅有的,本來我是捨不得賣,但最近我娘生病,需要一筆醫藥錢,所以才會變賣這些東西。」

  「醫藥錢多少?」

  小姑娘不明白他為何問,還是照實說:「七十兩左右。」

  「喏!一百兩給妳,不用找了。」衝著小姑娘的孝心,冷青夢從懷裡拿出一百兩銀票給她。

  她的簪子只賣三十兩,而他卻給了三倍多的價錢,小姑娘捧著銀票不敢置信。「公子,你給太多了,我……我承受不起。」

  「沒關係,妳收著吧!反正妳不是說這是世上僅有的東西,既是世上僅有,即使是天價也不為過。至於剩下的銀兩就買些好吃的給妳娘補補身子,而且這些是妳爹生前的遺物,別再拿來變賣了。」

  小姑娘聽了很感動,不禁熱淚盈眶,沒想到會遇到這麼好的善心人,正打算跪下磕三個響頭,人已不見蹤影。

  ***

  「輕雲,等我,別走得那麼急嘛!」到底是怎麼了?他只不過買了貴一點的簪子,有必要這麼生氣嗎?「輕雲!」

  吵死了!不是輕功很厲害,何必用正常人的腳程在她身後又吵又叫的。

  哼,她就是要假裝不認識他、不理他!

  瞧他花錢一點兒也不心疼,買的是女人家的東西,出手  更是大方得連眉頭都不皺一下!或許是買給他心愛的人,說不定他早就有別的女人,她從來也沒問過;像他那麼俊俏又比女人還美的男人,說不定早就娶妻生子,還有幾個小妾,而她不知是排到第幾個。想到這兒,她更是生氣了。

  就算他沒有妻妾,跟這樣一個俊美的男人在一起,她真的可以一點都不用擔心嗎?他的心裡會只有她一個人嗎?

  哎呀!他的行為又讓她憂心……又不能叫他不准看別的女人。

  「輕雲,天黑了,我看我們就在這間客棧留宿吧。」冷青夢乾脆擋在她的前方。

  為什麼?他到底做錯了什麼,她竟然可以一個下午不理他,難道買根簪子也錯了嗎?

  龔輕雲瞪了他一眼,默不作聲的走進客棧。

  「小二,我們要兩間上房!」龔輕雲一進入客棧就吩咐道。

  「抱歉客倌,就剩一間房。」走出來接待他們的是一個年約四十多歲、留著山羊鬍的掌櫃。

  「一間就一間,勞煩掌櫃的帶路。」一間正好。冷青夢心裡為此感到慶幸。輕雲也真是的,他們的關係都如此親密了還要分房睡。

  ***

  為何偏偏就剩一間房?龔輕雲雖不悅也無可奈何。兩人處於一個房間裡,接下來呢,他們是不是要同睡一張床?

  想到這兒,她心中似乎有了重大的決定。

  「冷青夢……」

  被喜歡的人討厭的感覺實在很不好受,所以一聽到她終於開口,冷青夢眼底閃著興奮的光芒,專注的傾聽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我想……」龔輕雲欲言又止。

  冷青夢笑著點點頭,鼓勵她大膽的把話說出來。

  龔輕雲沒有勇氣面對著他說,於是避開了冷青夢的目光。「我覺得……我們還是分開的好!」

  「妳說什麼?我不懂妳的意思。」冷青夢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我的意思是,我們的關係就到此為止。」

  「為什麼?我們相處的不是很好?」他不明白的問。

  「一點都不好!跟你走在一起,你的目光總是注視著別的女人。」她低著頭、紅著眼繼續道:「我覺得我無法接受,也無法勉強自己跟這樣的你相處。明天一早我們就離開,我回龔家,從此我們再也沒有交集,這幾天所發生的事我會把它當成最美好的……」

  「笨蛋!妳在胡說些什麼?」冷青夢實在忍不住要對她破口大罵,突然就自顧自的說這些話,莫名其妙的就提什麼結束他們的關係,害他的心一下從高處蕩到谷底。「妳這些荒謬至極的想法是從哪兒來的?」

  龔輕雲看著他的眼神帶有埋怨。「就是從你的表現!」

  「我的表現?」冷青夢愣了下,腦子裡將今天所發生的事和她的態度從頭到尾想過一遍,驀地臉上浮現了然的笑容。「妳該不會因為我特地找女人問路,又用一百兩跟小姑娘買簪子的事在生氣吧?」竟然為了這種事要跟他分開,而她都還不知道他買簪子的用意,包準她知道了一定會後悔說那些話的。

  「妳知道嗎?妳吃醋的樣子真可愛!」冷青夢飛快的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

  「我是很認真的在跟你談,請你不要那麼隨便。」龔輕雲一把將他推開,並跳離他三步之遠。

  「妳為何不老實的講,說妳不喜歡我看別的女人,說妳想獨佔我。」冷青夢微微挑了下英挺的俊眉,帶著促狹玩味的笑一步步向她逼近……

  眼看再後退半步自己就要碰著牆面,龔輕雲氣得吼道:「你正經一點行不行?我不是在跟你說笑!」她是經過思考後忍痛下的決定,他居然還戲弄她。

  「我也不是在跟妳說笑!」冷青夢難得正色的大聲說話,用說的行不通,那就用實際的行動證明。「妳瞧這根簪子。」他從懷中掏出下午買的那根簪子。

  「我知道啊!一百兩,好大的手筆。」她的口氣酸溜溜的。

  他將簪子遞到她手中。「這簪子是我要送給妳的。」

  她一愣,一時反應不過來。「你……」

  原來是要送給她的。突然心裡有某種東西在鼓舞,暖洋洋的;隨即很多的想像從腦海中閃過,一想到他送給其他女子的東西或許多得不計其數,羞澀之情馬上轉變成憤怒之火。

  「你別想用你對付女人的那套來應付我!」她把簪子丟還給冷青夢。

  他把她想成什麼樣的女人了,送送東西哄一哄,她就會對他死心塌地嗎?

  「妳又知道我用哪套對付女人了!」冷青夢不禁要想,是否自己造孽太多,才會讓自己的一片心意被人糟蹋。「更何況我可是第一次買東西送人,因為我一眼就覺得這簪子很適合妳,才買下來的,妳不要就算了!」他佯裝落寞憂傷的神情。

  「你說的是真的?」難道她真的誤會他了?

  「當然是真的!」難道他說得還不夠?

  也許他真的是一片心意,她卻因為看不慣他把那一百兩給了那小姑娘而生氣;再加上自己的胡亂思想,導致她不信任他的所作所為,邃對他提出分開的要求。都怪她,應該把事情弄清楚再作決定的!

  「那……我問你,你有沒有任何一個妻妾?」

  原來她還是很在乎他,要先戲弄她一下嗎?看來還是不要,依她的性子要是她當真了,那他可就麻煩了,說不定她離開他的心意會更堅決。

  「怎麼?這個問題還要想很久嗎?」龔輕雲等不到他的回答,以為他要拿什麼謊言來騙自己。

  「當然不用想!我可以拿自己的性命發誓言,我絕無娶妻也沒有納妾。」

  「誰要你發誓了!」

  看她緩和下來的面容、不自在的神情,冷青夢知道他的話奏效了。

  「怕妳不信嘛!」

  「好,就信你一次!拿來吧!」龔輕雲伸長手,臉上終於泛著笑意。

  「什麼?」怎麼突然伸手向他要東西?

  「簪子啊!不是要給我的嗎?你反悔我可不准!」

  奇怪了,要不要都由她一個人決定,而且肯定沒人像他這樣,送根簪子給姑娘還得受一番折騰。

  唉!以前窯子裡的紅粉知己要他送首飾,他還不肯呢!

  冷青夢又把簪子遞到她手中。

  龔輕雲垂首含羞的將簪子捧在手心。「謝謝!」

  冷青夢沒有漏過她的每一個神情,即使她不是風華絕代的佳人,沒有傾城的艷麗姿容,但淡雅清秀的她卻讓他怦然心動。所以她美不美無關乎一切,他就是喜歡這樣的她,而這樣的她才能在他心中駐足。

  「我希望看妳插上它的樣子,一定很美。」

  龔輕雲一口否決:「我不要!」差點因為他溫柔的口氣而答應。「一個男裝打扮的人,插上簪子多奇怪。」

  他俯身在她耳邊輕說:「那只剩我們兩個人時,妳再插上。」

  「我……還是不要。」她覺得耳根非常燥熱,對於他親呢的舉動還是很不習慣;隨即又想到他居然花一百兩買這根簪子,實在太貴了。「這根簪子不值十兩,你沒殺價,還花一百兩,嫌錢太多啦!」

  「其實我是買她的孝心,很值得的!」

  「真看不出你還是個惜花之人。」

  「瞧妳又扯到哪兒去了!」冷青夢自我嘲諷;「我就是壞事做多了,才要做些好事。」

  「你……是壞人?」她狐疑的盯著他看。

  他戲謔的一笑,「妳看我像嗎?」

  「壞人的臉上又不會寫壞人二個字。」她臉紅的撇過頭,她還是抵擋不住他的魅力。「而且我也不知道你是做什麼行業的,竟然可以一出手就是一百兩,眉都不皺一下。」

  「妳還是別知道的好,不過……如果妳很想很想知道的話,我就告訴妳也無妨。」他體內不安分的因子又開始作祟。

  「其實我是個盜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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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4 00:04:1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盜賊!

  「你……」

  龔輕雲怎麼想也不會料到是如此爆炸性的答案,這樣俊美斯文的外貌,怎麼都跟盜賊連不在一塊兒。

  「而且我還是個三寨主。前一陣子我幫大哥,也就是我們寨裡的大寨主,我代替他迎娶了一個美嬌娘,見他們新婚燕爾,如膠似漆的模樣,讓我也萌生想娶妻的念頭,因此我就想下山來碰碰運氣。怎樣,妳願意當我的寨主夫人嗎?」冷青夢緊握住她的雙手,真心誠意的問。

  他是盜賊!還是個三寨主!

  龔輕雲只覺得腦子轟然作響,早知道就不問了,問了才知道他的身份好像很駭人且複雜。

  天啊,這可怎麼辦才好?她是個安分守己的商人,生活環境也不同。何況她這一生最希望的就是能遊歷天下,所以她怎麼可能跟他回去,做他的什麼寨主夫人。

  「哈……」瞧她認真思考又為難的模樣,冷青夢不禁笑了出來。

  「你……騙我!」好過分!竟然這麼容易就被他給騙了,誰教他說得跟真的一樣。

  「我沒騙妳啊,只是妳那煩惱的模樣令人感到好笑,所以我才會忍俊不住。」

  「那你真的是盜賊?」她的臉色更加凝重了。

  「知道我是盜賊,妳會鄙視我嗎?」他不相信她是那種會在意世俗眼光的女人。

  「不會!我相信你不是十惡不赦之徒,我是怕環境不容許我們在一塊兒。」想到可能會被迫與他分開,她的眼裡透著哀戚。

  看著她為他們的將來擔憂,冷青夢不忍心繼續捉弄她。「妳放心吧!雖然我的身份是盜賊,但我們早就從良,不做盜賊很久了。」

  龔輕雲思前想後,想了明白後不禁生氣的道:「說來說去你還是騙我,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說清楚?」分明是耍著她玩嘛!

  龔輕雲氣得追打他,冷青夢當然不會乖乖被打,兩人像貓追老鼠繞著桌子團團轉。

  但不一會兒,冷青夢就膩了,停下腳步轉身將迎面而來的龔輕雲抱個滿懷。

  「放開我!」

  冷青夢凝視她的眼神變了,她很清楚他眼裡的索求,從嘴裡發出的聲音軟綿無力,根本就像在邀請一樣。

  冷青夢將唇瓣貼近她的耳際。「真的希望我放開嗎?」

  她的身子像著魔似地更加貼近他,也許這就是答案了。

  ***

  月光皎潔,照耀著漆黑的夜晚,不含一絲的雜念。

  然,趁此人聲俱寂之時,卻有邪惡之徒在進行著傷天害理的交易。

  「事情辦得如何?」說話之人像是一個蒼勁的老者。

  「放心!咱們兄弟辦事絕對乾淨利落,這回肯定是屍骨無存。」

  「多虧有大哥的智謀,大夥兒找了幾個深諳水性的先藏身船底,趁他們不注意時拉他們下水,這會兒他們可能早被水裡的大魚啃個精光,只剩屍骨永沉大海。」黑衣人大刺刺的說出他們如何殺人的經過。

  「等等!什麼他們?不是只叫你們殺一個人?」老者驚訝的問。

  「誰知道!那個叫龔輕雲的身旁還多了個俊俏的男子,所以就連他也一起滅口了。不過真是可惜,那麼美的男人沒機會玩玩,給咱們兄弟樂一樂。」

  「好了!既然事成就好,這是答應的一萬兩。」顯然老者不願與他們多有牽扯。

  「謝啦!以後還要殺什麼人再來找我們蒙面幫。」為首的黑衣人接過銀票。

  倏地,幾條黑影竄上屋頂,隨即隱沒於漆黑的夜色中。

  從老者的背影看得出他的高興,百密必有一疏的道理誰都知道,即使自個兒以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天衣無縫,但這一切還是落入藏身於隱密處的男子眼中。

  男子的眼中有震驚,還有著無比的哀痛……

  ***

  「建譚哥,大姐她已經遲歸二日,會不會發生了什麼意外?」龔之恆整天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要不就是等在大門口,引頸盼望,盼著他大姐回來。

  幾年前爹娘就是一同出遠門便再也沒有回來,這個陰影一直存在他的內心深處,所以每當龔輕雲出這門,他就會整天提心吊膽的,直到她平安歸來。

  「小少爺,你別等了,進屋休息吧!」

  不在世上的人再如何等也等不到人啊,李建譚實在不知道要如何將這個消息告訴小少爺。

  李建譚,是總管李伯的兒子,被龔老爺慧眼所識,幾年下來也成了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在龔輕雲接掌龔家以來,他都一直默默在她身邊扶持她。

  「建譚哥,你說得到可靠的消息,有人想殺害大姐,該不會大姐真的遭到不測了吧?」

  「我已經找個武功高強的人保護大小姐。」也只剩下這點希望,希望揚龍寨真的能派個武功高強的人保護大小姐。

  「所以大姐應該會沒事的,對吧?」

  經小少爺這麼一問,李建譚也不知該如何回應,要是在昨天以前他還可以說大小姐絕對會平安的回來,可如今……教他該如何啟齒?

  「大姐?是大姐,大姐回來了!」龔之恆高興得又叫又跳。

  李建譚見大小姐平安歸來,懸在心上的鬱悶與哀痛霍然消失,雨過天晴的展露出笑容,也終於安了一顆心。

  幸好大小姐安然無恙,否則那人的罪孽又多加一條。

  看著弟弟活蹦亂跳的出現,龔輕雲知道他一定又在等她。「恆弟,你又等我了,不是說過你不用等門的嗎?」

  龔之恆摟著她道:「大姐,妳可終於讓我盼回來了,我每日食不下嚥,就是擔心妳會出事。」

  冷青夢看他把龔輕雲抱得那麼緊,覺得刺眼極了!要不是他是輕雲的弟弟,肯定要他好看。

  龔之恆一見到冷青夢就看他不順眼,此人俊美過頭,還有一雙妖魅的丹鳳眼,打從心裡就對他沒有好感。

  而且瞧他瘦弱沒幾兩肉的樣子,他能保護大姐嗎?

  冷青夢發現龔之恆在打量他,對他燦爛一笑。

  龔之恆冷哼一聲,不屑的撇過頭,他並不領情。

  「一個看起來邪裡邪氣的人,大姐,妳可要跟他保持距離,我總有不好的預感!」龔之恆很少對人有這樣的評價。

  說他是邪裡邪氣的人!「輕雲,看來妳弟弟有戀姐情結哦!」

  「不過是個保鏢,哪還輪得到你碎嘴!」龔之恆忘了這事只有他和李建譚兩個人知道,不小心脫口而出。

  「保鏢?」龔輕雲不明白恆弟怎麼會叫冷青夢保鏢?

  「什麼保鏢!我是在途中與雲雲結伴而行。」原來是這小子請揚龍寨的人來保護輕雲的,可是……一個有戀姐情結、稚氣未脫的小鬼頭怎會有此思慮,倒是後頭那個穩重的年輕人比較有可能。

  冷青夢和李建譚對上眼之後更加確定,應該就是他!

  「小少爺,大小姐一路風塵僕僕,先讓他們進屋再說吧!」李建譚建議著。

  當冷青夢正一腳準備踏進門時,龔之恆制止他。「站住,不准你進龔家。」不知為何他就是覺得他是個危險人物。

  「為何不可!我跟雲雲可是有著非比尋常的關係。」說著,冷青夢還摟住龔輕雲的纖腰。

  「青夢——」龔輕雲怒瞪他一眼,居然當著眾人說得如此暖昧。

  她那女兒家的嬌態全入李建譚的眼中,他們是不是發生什麼事,大小姐似乎落多了些女人家的韻味,難道跟她身邊的男子有關係?

  龔之恆一個箭步上前,打掉冷青夢不安分的手。

  「誰准你用髒手碰我大姐!」

  「髒手?」冷青夢故意舉起手來看了看。「我的手又白又細,比姑娘家的還嫩,不信你看看。」

  「可惡,你……」他一定是對大姐沒安好心眼,他的直覺一定準。

  「好了冷青夢,你別跟恆弟一般見識。」龔輕雲轉向龔之恆,對他又是一陣訓話:「恆弟,你也十七了,以後還要掌理龔家,做事要成熟穩重,多學些待人處世的道理,好冷青夢也是客人,對人家有禮貌些。」

  「知道啦!」龔之恆不甘願的應聲。

  一行人快快樂樂的進入內廳,總管李伯一見龔家的當家主子龔輕雲,先是一愣,然後綻著慈藹的笑容迎上前去。

  「大小姐,妳可回來了!」

  「李伯。」李伯三代都在龔家為奴,從小看著他們姐弟倆長大,對他們也像子女般的疼愛,所以龔輕雲對他也是有份敬重,從不把他當奴才看待。

  「小少爺這二日可擔心著妳,這下小少爺可以安心了。」李伯看向龔輕雲身旁的陌生男子。「這位是……」

  「這位是冷青夢,是我在路上認識的朋友,正巧我們同路,所以就邀他來家裡作客幾日。」其實是冷青夢硬要跟來的。

  「那我吩咐下人準備客房,順便叫廚子準備豐盛的晚餐給大小姐和冷公子洗塵。」李伯又對他的兒子李建譚道:「建譚,冷公於是大小姐的客人,你可要好好招待人家,知道嗎?」

  「我會的,爹!」李伯交代完便離開了。

  冷青夢精銳的眼眸就像要把李伯看穿似的,在那堆滿和藹笑容的背後,為何會有一絲的殺意出現,是他多心了嗎?

  「大姐,妳這一路上平不平安,有沒有遇上壞人?」龔之恆拉著龔輕雲的手急著問明白。

  「沒有啊,都很平安!」龔輕雲不想讓他多操心。

  「什麼沒有!有一群蒙面黑衣人要殺妳,還害我們落水差一點就沒命了。」冷青夢可不想讓人家以為他什麼事都沒做便白白賺了二十萬兩。

  龔輕雲真想罵他,幹嘛這麼多嘴呢!

  「什麼?大姐,真的有人要殺妳?幸好建譚哥的消息正確。」龔之恆聽了是一陣緊張,最後一句喃喃自語的話也被龔輕雲聽得清清楚楚。

  「什麼消息正確?你們是不是知道什麼?」她驚訝地問,然後看向李建譚。

  「大小姐和冷公子請先入內休息,好好梳洗一番,這件事待會兒再說。」李建譚不疾不徐的說。

  龔輕雲雖有滿腹疑問,也只得先壓抑住,私底下再向李建譚問個明白。

  ***

  「建譚,到底怎麼一回事?」

  「是小的擅自作主,得知有人想趁大小姐回程的途中殺害大小姐,便和小少爺商討請個保鏢保護大小姐平安歸來,所以就用了二十萬兩請揚龍寨派個武功高強的人保護大小姐。」

  「二十萬兩!就算請什麼保螺,也用不著花二十萬兩吧?」

  「因為根據可靠的消息,有人要殺害大小姐,所以為了能保住大小姐的性命安全,再多的金錢都是值得的。」

  「你的可靠消息從何得來?」

  「是我無意間撿到遺落的字條,上頭就寫著要大小姐的命,也許是兇手無意間掉落的。」李建譚直視龔輕雲的神情有些心虛。

  這麼巧,兇手不小心掉落的宇條被建譚撿到?「我不記得有跟人結怨,為何有人會要加害於我?」

  「會不會是老爺在生意上曾經與人有過節,而且我猜想……老爺夫人的馬車會墜落山崖也許不是意外。」李建譚把事情的原因歸於已逝世的龔家夫婦。

  「也是有人幹的?」這消息令她太意外,也太震驚了。

  她是親眼所見有黑衣人想殺她,所以的確有這個可能。

  「到底是誰殺害了爹娘的?」知道自己的爹娘可能不是死於意外,她的心更加沉痛。

  「那保鏢人呢?我這一路上可沒見著什麼保鏢!」

  「大小姐,他這一路上都跟著妳,而且妳也把人帶回來了,不是嗎?」李建譚奇怪的問。

  「誰?」龔輕雲沒來由的一陣心悸,「青夢?不可能,怎麼會是他?」原來冷青夢接近她竟然是有目的的。

  原來他只是因為任務而纏著她,而他也安然的把她送回龔家。

  可是,他如果不是真心喜歡她,為何要冒著生命危險救她?但二十萬兩不是一筆小數目,的確會讓人願意犧牲性命……不,她應該相信青夢,相信青夢不會騙她的!

  龔輕雲一下攢眉,一下又放鬆,還不時露出李建譚從未見過的神采,那種時而不自覺露出的嬌態,是屬於戀愛中的女人才會有的。

  李建譚看得心更痛了,覺得好像失去了最愛的東西,心中無限悵然。

  他可以說是跟大小姐一塊兒長大的,也心儀她多年,但礙於下人的身份,他不敢太明顯的表白,怕他們的關係就此變壞,連最起碼的兄妹之情也沒了。

  到底他還是個下人,能奢望的也不多;但是大小姐喜歡誰都可以,再怎麼樣也不該喜歡上冷青夢。

  「冷青夢這個人的風評不好,大小姐還是跟他保持距離比較好,我不希望大小姐妳受到傷害。」不是他要詆毀人,實在是冷青夢的為人太讓人不值得相信,他不相信他會一心一意的對待大小姐。

  「不管你聽見什麼不利於青夢的傳聞,我相信自己也相信他。」

  李建譚聽到令自己心碎的話,大小姐是愛上了冷青夢。

  「為什麼?你們相處才不過幾日,而我們認識了二十年……」

  「建譚!」龔輕雲制止他,因為她知道他要說什麼。

  李建譚原是打算把這份情埋藏在心底,現在既然說出口,他也豁出去了。

  「妳知道的,妳一直明白我對妳的情感,難道我比不過才認識幾日的冷青夢嗎?」

  「就算沒有冷青夢,我還是不能接受你的情意。」龔輕雲歎了口氣,把事情講明白也好,別讓建譚再苦等著她。「感情就是這麼奇妙,一旦遇上才曉得箇中滋味。雖然我們有身份上的差距,我也沒有嫌棄你的身份,實在是我對你只有兄妹之情。我應該早點跟你說明白,才不會白白擔誤你這麼多年,我希望你能找到真心相愛的姑娘。」

  「我明白!」其實他心裡一直都明白,也很清楚他們僅止於兄妹之情,只是不願承認罷了。「大小姐妳一定累了,那我就先離開。」

  雖然不忍見李建譚痛苦落寞的神情,但把話說明,她反倒覺得輕鬆。

  ***

  「二十萬兩銀票你點點,明日你就快離開這裡。」當夜,李建譚拿了酬金到冷青夢的房裡。

  冷青夢收下那二十萬兩,卻不滿他急著要他離開的態度。「你不怕我走了,想殺害輕雲的幕後指使者會再買兇殺人。」

  「我會另請高明。」繼續留著他才是危險,他知道自己是沒指望了,但如果大小姐愛上他是命中注定的,他還是要跟命運搏一搏,至少不是眼睜睜的看大小姐跟他在一起。

  看來這小子居心叵測。冷青夢淡然地道;「不用請了,我已經決定要待下來,直到捉到兇手為止。」

  「你不適合大小姐。」

  「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把他趕走!「那你就適合?」

  「至少不是你,有『風流三當家』稱號的冷青夢。」

  對他敵意真是深,該不會是在打他的雲雲的主意吧?

  「但目前你也只能將就我了!倒是你,為何會確定有人要殺害輕雲?」

  李建譚有點訝異他會有此一問。「我無意間撿到兇手掉落的字條。」

  「兇手的字條能隨便撿到,或許……你知道主使者是誰?」

  「我怎麼可能知道!」冷青夢的利眸凝視著他,害他的心緊張得七上八下。「字條是我在路上見著一群黑衣人經過時撿到的,如果我知道主使者是誰怎可能放過他,我早就報官處理了。」

  「也許你是在掩飾某人?」冷青夢用幾乎可以確定的眼神瞅著他。

  「胡說!誰要害了大小姐我絕不放過他!」

  雖然李建譚隱藏得很好,但冷青夢沒忽略掉他被說中事情時那一閃而過的驚訝眼神。「你也別激動,我只是猜測而已。時候不早,我累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隨你愛留多久,但我絕不准你做出傷害大小姐的事來。」考慮到他說的話,李建譚還是讓他留在龔家。

  因為他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會不達目的不罷休?

  ***

  子夜時分,有人犧牲睡眠,悄悄的要做採花賊。

  「誰……唔……」龔輕雲冷不防地被人抱住猛吻。

  一聞到來人身上的熟悉味道,她便知道此人是誰。

  冷青夢早把她的房間位置打聽清楚了,因為他們的關係尚未透明化,為顧及她的名譽,他只好趁夜潛進她的香閨。

  「青夢!你怎麼闖進來的?」一得了空隙,龔輕雲語帶責問。

  「雲……」

  「下去!」龔輕雲死命的要把他推下床。

  冷青夢沒有防備硬生生被她推到床下,不知道她在氣什麼,他揉著受創的臀部站了起來。「雲雲,妳也別這麼狠,只不過親妳一下,用不著把我踢下床吧?」

  「不是這件事。」

  「原來不是我偷進妳房裡的這件事,太好了,我還以為妳討厭我了。」冷青夢開心的摟著她,嘟著唇湊近她的面頰想親上去。

  誰知龔輕雲又狠狠的把他推開,在事情還沒弄清楚之前,決定不原諒他,讓他得寸進尺。「我問你,為什麼你從沒提過你是被龔家請來的保鏢?」

  「提了也沒用!如果我說有人要殺妳,妳一定會覺得荒謬,然後拒絕我跟著妳。」只是會跟她有進一步的關係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所以你就接近我,欺騙我的感情,而目的就是那二十萬兩豐厚的酬金。有你這揚龍寨三當家出馬,身價還真是不凡吶!」龔輕雲說得很痛心,她氣他沒有對她坦誠以告,還編了個下山找妻子的可笑理由。

  「我承認一開始我是不太情願接這個任務,可如今二十萬兩的酬金我已經拿到,但我並沒有離開妳。」他還自願要保護她的安全。

  明知道自己不該懷疑他,但心底的那一點小小的臆測,還是讓它像山洪爆發般的說了出來。「說不定你有更大的野心,想要得到我龔家的財產!」

  「妳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妳把我想成是那樣的人嗎?」他的心意竟遭到這樣的誤解。

  冷青夢的面孔有些駭人,要是熟識的人看到現在的他,一定會說原來他也會發怒。

  也許這一次對龔輕雲的用情之深,大概也是他自己所想像不到的事吧!

  龔輕雲聳了一下肩。「這我就不知道,人心隔肚皮!」

  「妳……」他真的生氣了!冷青夢也把話說絕了:「好!我現在就離開,連夜離開龔家,免得讓人說我圖謀不軌,覬覦他人家產!」

  冷青夢憤而拂袖離去,似乎想撇清一切。

  龔輕雲急追上前,無力的靠在門板上,即便她想挽回這一切,但再也挽回不了。

  他走了!他竟然就這樣走了?

  事情不該變成這樣的啊!

  她相信他沒有欺騙她的情感,接近她也不是為了某種目的,原先她要的也只是一個道歉而已。

  她希望能聽到他說不是因為有目的而喜歡她,不是因為她的家世背景而選擇她,怎知她卻把事情弄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們之間的情感,真的無法再挽回了嗎?

  想到這兒,她的淚水就不聽使喚的直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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