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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喬克天使 -【陽炙情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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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9 00:00:2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喬克天使 - 陽炙情心

"元三組"中的老三"迅雷"最近瞄上了新獵物哦。
西城中學二年八班那個俊美如花的少年,醫生世家,電腦天才。
簡直就是為她而出生的嘛......
先不管怎樣,硬坳他成為男朋友再說。
當蕭陽遇到秦情,啥?沒有任何綺麗浪漫纏綿產生,那怎麼可能?
咦?只是因為他比她小會成為"老牛出嫩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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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9 00:00:5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這一定是命運般的邂逅。

一瞬間蕭陽這樣想。

染成酒紅色的柔順長髮,黑白分明的美麗大眼,柔和的臉型曲線,這樣的美貌令蕭陽不覺看呆了眼。"真漂亮。"

那是與老大完全不同的美麗。

兩人面對面時,對方錯愕的眼中無意識流露出純潔澄清的氣質,幾乎讓她感覺只是拉著對方的衣袖都有冒犯之嫌,差點忘了要問出口的話。

"這,這位小姐,可以告訴我讀書亭在哪里嗎?"

好幸運哦,連她順手抓一個問路的人都是個美人。

一股大力掙脫掉蕭陽的掌握,蕭陽沒有心理準備的被甩開幾步。

"你瞎了眼啦!"

啊,沒想到長這麼漂亮,脾氣卻不怎麼好,真是美人多刺哩。

"喂,小姐,不想回答也不......"

"你看不出我是男人嗎?"亮而乾淨的純正音質充滿中性的磁性感。

"看不出呢。"蕭陽老實的回答,不知對方為何猛然顯出憤怒的表情,"但連生氣也這麼讓人驚豔......"

"我是男人!"

對方的大吼卻換來蕭陽的微笑:"少來了,你一定像老大一樣討厭什麼事情都用性別來劃分對不對......"

"你可以摸一下他是否有喉結。"身邊不知是誰提出建議,暗藏著要看好戲的戲諺。

"哦,對嘛。"

手像蛇一般滑進低頭瞪著她的系著領巾的頸部,對方明明看清楚她的動作,卻奇異地無法避開。

晤,好溫暖......不過對方的咽喉處並不平滑柔順,而是有一塊突出的骨結......

"啊啊啊--"

蕭陽手如被咬到一般迅速抽出來,慘叫著後退幾步。

手上的觸覺瞬間進入大腦皮層進行確認歸納總結,她又倒退兩步,嘴無意地張開:"啊、啊......人、人妖。"

紅發美少年身旁一個戴眼鏡的少年"噗"的一下笑出聲來,而紅發少年的臉因憤怒而變得通紅,他為什麼非要被不認識的人這樣認為呢?

"你才是變態哩!小矮子!!"

被人罵變態倒沒怎樣,但"矮子"這個詞卻觸動了蕭陽內心深處脆弱的小神經。

她沖到美麗少年的面前,一把拽住對方的衣領:"你說誰矮,我這叫嬌小玲瓏!"

"把你的臉離我遠一些,醜女沒資格和我說話!"

"醜......醜女"

蕭陽反射性地捂住自己的臉:"我這極具東方美的可愛,竟然被你......"

"有勇氣的話照照鏡子才說這話吧!"

"阿青,別跟小鬼一般見識啦。"

這次插話的是眼鏡男生身邊的有著一張娃娃臉的可愛少年,他有些吃驚于美麗少年的激烈反應。

"小鬼?!"紅唇中喃喃吐出這兩個字時,像什麼東西崩斷了。

娃娃臉瞥向戴眼鏡的男生說:"周千明,你也勸勸阿青......"

"嘿嘿嘿嘿嘿......"一陣詭異的笑聲中止了娃娃臉的話,他驚詫地轉頭看,聲音是站在他們面前低著頭的嬌小女子發出的。

"真羨慕哩。"蕭陽周身凝住周圍的低氣壓:"就是有人不知道又矮又被人稱作小鬼的痛苦呢,因為你啊,長的是那樣妖豔美麗,讓人想不認為你是女的都難哦!"

娃娃臉額上的冷汗悄悄滑下,他求救似的看向眼

鏡少年,卻發現他嘴角含笑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對了,好像就是他讓那個少女摸阿青喉結的......娃娃臉悄悄後返幾步,小心地退出暴風圈。

因為閉上眼似乎都可看到阿青和嬌小女孩頭頂之間劈哩啪啦電擊爆炸的火花。

"你說什麼?"

由牙縫擠出的威脅語氣逼向蕭陽。可惡,為什麼對方是個女孩子,若是男生說這種話,他早就一腳踹過去了。

"哼哼,真的很像哩。"

少女猛地抬起頭,順滑的半長黑髮如蝶翼般微張開來,臉上的表情充滿嘲諷。她粗俗地豎起中指,說出的話更惡毒無比。

"孔雀,Do you know?"

屈辱感讓美麗少年的長髮幾乎全豎起來,他連退幾步,等穩住身形時,蕭陽已洋洋得意地揚長而去,遠遠聽到她放肆的狂笑聲:"臭孔雀,我蕭陽向來滴水之仇,必當湧泉相報。"

☆☆☆

"西城果真都是出怪人呢!"

連隨手抓一個問話的人都與常人不同。抓抓後腦勺,蕭陽不知反省地說出這種話。

另一個手上拿的是從電腦中列印出來的黑白照片,年齡很小的清秀少年模樣,有著常見的學生證照片的那種呆滯感覺。

"秦情。"

蕭陽打了個冷顫,也不知是太過詩意的名字還是因為天冷的關係。

想她一接到通知,就從東到西地躍過整個城市,終於到了終點:四大名門高中之一的西城中學。真是辛苦啊。

蕭陽把照片塞進上衣兜中,扯著裙擺,小心地避開水窪地。

課間休息好像快結束了,有不少同學越過她向教學大樓走去。

日子已步人*月中旬,天氣無可避免的慢慢轉冷,昨夜才下過一場雨,校內的水泥路面上濕漉漉的,有兩個男生打打鬧鬧地跑過去,水花四處飛濺。

空氣中水氣大得如在降霧,眼之所見似乎都蒙上一層曖昧不明的灰色。蕭陽怕冷,更怕冷天颳風下雨又下雪。但如沒聽見她祈禱似的,又一陣風吹過,幾片葉子悠然飄下,繞著她轉了一圈,墜落在地上。

"嗯,嗯,我討厭冬天。"

身邊梧桐樹因不時掉落樹葉更顯凋零,仿佛和她一樣在冷風中發抖似的,讓蕭陽不自覺的把心情化為語言。

從裙兜中掏出呼機,"三點二十五分。"確認好時間後,蕭陽把呼機重新裝人兜中,繼續自言自語:"三點半在西城中學的讀書亭中相見......"

她茫然地停下腳步,同那個命運般邂逅的怪人分開後,她幾乎已逛遍"西城" 的整個校園,卻從沒遇到有類似於亭的建築啊。

預備鈴響起,大部分同學陸續從座位上站起來,向門外走去,還有幾位同學的眼睛依依不捨地粘在報紙上,圖書委員敲了敲桌子笑道:"別再看了,會遲到的。"

把桌子上的雜誌報紙收起放在架子上,圖書委員抬頭看了牆上掛的石英鐘一眼,時針和分針跨在三點三十二分的位置。

習慣性地向桌椅書架掃了一眼,屋裏同學已走盡,書本也收拾得整齊俐落。他走出去,反身拉住兩扇術門,正想上鎖,卻聽見身後傳來甜甜的微帶稚氣的喊聲:"等,等一下......"

圖書委員驚訝地轉過頭,一張小臉毫無預警地沖到他眼下,氣喘吁吁地問:"這......這裏是讀書亭?"

圖書委員點點頭。

"裏面有沒有人啦。"

他搖搖頭說:"大家都去上課了。"

"啊啊,怎麼會這樣。"

少女捂住頭蹲在一邊喊道:"為什麼,為什麼,圖書室就叫圖書室好了,為何要叫讀書亭呢?害我滿校園的找亭子,還碰上個半男不女的人妖,好不容易找人問到了,跑上四樓,他卻已走掉了。我為什麼這麼命苦......"

"對,對不起,請問你找誰?"

"找誰?"少女停止自怨自艾地從上衣兜中掏出照片,翻到背面仔細看了看電腦列印的名字說:"秦情。"

"啊,你就是東國高中二年級的蕭陽?"

"你就是秦情?"

少女站起身來打量眼前的圖書委員:"怎麼一張大叔臉,害我以為有這名字的人應該像言情劇中的粉面小生呢。"

圖書委員的臉微微抽搐著:"不,我不是秦情,而且我才十八歲,不是什麼大叔。"

"也對。"少女把照片又翻到正面,盯著上面那有些呆滯的男孩笑臉點頭說:"我還以為是清秀的臉長變形了呢。你知道的,男孩子的臉只有孩童和少年時還可以細細觀看,過了十八歲,男生的皮膚就會變粗糙,骨節就會增大,嗓音就會變難聽......咦,啊,你說你不是秦情,那你是誰。"

後知後覺的,蕭陽連忙把照片放好,瞪著圖書委員問。

"我是西城中學三年二班的劉俊偉,請多指教。"

"哈哈,不會吧。"

蕭陽捂著嘴笑起來,同時大力地拍著圖書委員的肩:"真好笑,你叫俊偉卻長得醜,就像我叫蕭陽卻怕冷一樣,不知叫秦情的會不會是魯莽無情的人。"

根本也不想想剛才那聲"醜女"對自己的心靈造成的傷害,蕭陽傷疤還未好便已忘了痛般的評論別人的樣貌來。

"男人的成就不在於相貌美醜。"

怎麼自己也跟這個小女孩胡扯起來,劉俊偉輕咳一聲,又把圖書室門推開,對蕭陽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你先進屋裏休息一下,我去找秦情來。"

"不是上課了嗎?"在他倆談話的時候,上課鈴早已敲響了。

"不要緊,今天下午最後一節是二年八班的自習課。"

"哦。"蕭陽表示知道地點點頭,信步進入圖書室,站在書架旁翻看起雜誌來。

過了一會,劉俊偉突然又出現在門口,露出頭來交待道:"蕭陽,秦情不太喜歡別人拿他的樣貌開玩笑,你要注意一下哦。"

見背對著他看書的蕭陽點頭.他才縮回腦袋。"總覺得有些不安。"這個嬌弱又有些奇怪的少女真的能......歎了口氣,劉俊偉快步走下樓。

"討厭別人談論他的樣貌?"

蕭陽搔了搔順滑的發,眼睛盯著雜誌上的圖片前哺自語道:"難道又是個醜男。晤,為什麼我這麼命苦,要跟醜男共事,別人周圍整日圍著可愛的女孩子,為何我就沒有那種待遇......"

耳尖地聽到腳步聲傳來,蕭陽連忙把雜誌合上放回書架上,快步走到長桌面前正襟危坐著。

"蕭陽,秦情來了。"

劉俊偉出現在門口,蕭陽裝作才知道他上來的樣子,快速從座位上站起來,笑著迎上前去。

"秦情,這就是我向你說過的蕭陽。"

作為中間人的劉俊偉盡職盡責地介紹後移開身子,使蕭陽和秦情面對面的站著。

"真高興見......"

熱情過分的笑容僵在臉上,伸出去的手也停在半空,而對方亦然。

"臭矮子!"

"孔雀男!"

兩人互指著,都是一副見到鬼的表情。

"劉俊偉,蕭陽不應是個男生嗎?怎會是這個醜女!"秦情首先向三年級的學長發難。

"哼!秦情倒名符其實嘛,果真像言情劇中的奶油小生哩。"蕭陽不冷不熱地反擊。

"你!"漂亮而黑白分明的大眼瞪住蕭陽。

"怎麼著?"

蕭陽仰著下巴回瞪過去。

"啊啊,既、既然大家是舊識,那。那就坐下好好談談合作細節吧。"

中間人抹了抹額角的汗,擠出笑臉打破僵局。

"哼"大眼的黑色瞳孔向右斜翻著,低眉而輕蔑地瞅著蕭陽:"你以為我會與污辱我的人同處一桌嗎?對不起,我可沒那麼大的度量。"

秦情的甩袖而去又讓劉俊偉急出一身冷汗,他責怪地看了蕭陽一眼問:"這下該怎麼辦!"

"唉,"蕭陽撫著下巴認真仔細地想了一回:"真是沒想到啊,對不對?"

"嗯?"'

"秦情是這麼小心眼的人。"

劉俊偉瞠目結舌地看著蕭陽三姑六婆似的嘴臉:"真是的,只不過說他是人妖、孔雀男便氣成這樣,誰叫他長得美麗又渾身長刺。長得美嘛,別人就有欣賞和評論的權利。他也說我變態醜女什麼的,我也沒多氣是不是,我可是寬宏大量的人哩,絕對不記得他說了我小矮子醜女什麼的......"

"事情沒辦成該怎麼辦?"打斷蕭陽滔滔不絕如黃河之水天上來的話,劉俊偉直切問題中心。

"我們又不是非要他不可!"

"真的嗎?"

沉吟了一下,蕭陽又搔了搔黑亮順滑的頭髮,歎了口氣說:"不,是非得要他不可!"

"醫生世家、電腦天才,他簡直就是為了幫我而出生的嘛,而且還是免費幫忙......若再找其他人的話,應該會要報酬的吧,我們很窮,沒多少錢的。"

嘟嘟噥噥的說了半天,蕭陽突然發問:"二年八班在幾樓?"

"啊,三樓最東邊那間教室。"

"是嗎?自習課應該沒老師吧。"

"因為二年八班是特別班......咦,你要去哪里?"

劉俊偉一閃神,蕭陽已快走出他的視線之外了,門也沒顧得鎖,劉俊偉連忙追上她,小聲叫道:"等,等一下,二年八班的自習課雖沒老師,卻不喜歡別人打擾他們,而且其他班還在上課啊。"

"我知道了。"

蕭陽回頭嫣然一笑,平凡的臉如旭日般耀目。如被盅惑了,劉俊偉鬆開手,呆呆地看著她下樓不見人影。

☆☆☆

悄悄地探出頭,蕭陽有些迷惑地看著二年八班的班級。是她眼花了嗎,西城中學與東園中學一樣都是高中學校啊,為什麼一屋子至少有一半十二、三歲的小孩子,即使全是娃娃臉,身體的發育也騙不了人啊。

眼光突然與一個年齡與自己相仿的戴眼鏡的男孩

對上,蕭陽露出怯怯的笑容。

眼鏡男孩背向後靠了靠,蕭陽目光後移,他的後面正是埋頭看書的秦情。

"你偷偷蹲在我們班門口於什麼?"

老氣橫秋的語調讓蕭陽的眼光從秦情身上移開,靠牆第一排座位上的胖胖圓圓的小女孩正瞪著她。

原本在門口探頭探腦的蕭陽向裏蹭了蹭,手扒上小女孩的桌子,半蹲著只露出笑得眯成月牙型的雙眼:"小妹妹,我來找人呢。"

嗓音柔柔甜甜的,帶著些微的稚氣。

"找誰?"

笑得如迷惑人心的壞心巫婆似的蕭陽用眼在教室裏掃了一圈,小聲問:"小妹妹,你真的是高中生嗎?看起來好小哦,只有後面三排還像高中生,你們是初中年級混合班嗎?如果不是,告訴我你用什麼化妝品,你知不知道,我一到冷天,臉就很幹,皮膚粗糙像老了好多歲哦......"

"請不要打擾我們班同學學習。"

抬起眼時便看見秦情冷漠的表情。

"秦辛青青,她是你朋友嗎?"小女孩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但......秦辛青青......

"誰和她是朋友啊。還有,叫我秦情。"

秦情不怎麼高興地反駁著,他似乎沒料到蕭陽竟會大咧咧的呆在教室裏,還挑撥上自習課的同學,即使老師不在,她的行為也太過大膽和沒常理了吧。

"你......你竟不承認我們是朋友。"

微顫的語調把秦情與那小女孩的注意力又吸引過去,還半蹲著執著桌子的蕭陽抬眼可憐兮兮地看著秦情,似受了很大委屈的模樣。

"請出去。"秦情不為所動的說著。

"為了你,我可是蹺了課才來的啊!剛才是我不對,你可不可以原諒我。"

軟軟甜甜的聲音小聲辯解著,柔嫩的娃娃臉上儘是討好的神色。

"再說什麼也沒有用,我......"

陰狠的話還沒說出口,秦情半張著嘴眨眨眼再眨眨眼,怎......怎麼回事,對面的女孩子怎麼就這樣哭了,第一次吵架的時候她可是凶得狠呐......大滴大滴晶瑩如珠的淚水從蕭陽柔和的大眼中滾下,滑過白皙柔嫩的肌膚,輕輕墜到地上,似乎都叮聽到珠落玉盤的清脆響聲,秦情無法動作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恍恍惚惚中聽見小女孩驚叫著:"啊,秦辛青青把女孩子弄哭了。"

"我、我才沒有!"如從迷咒中驚醒的秦情本能地反駁著。

"還、還有,你們不好好學習,圍住我做什麼。"他瞪著前排的幾個站起來傾斜著身子往這邊看的小同學,還有幾位明目張膽地跑到他身後湊熱鬧。

"班長說讓我們過來看看是怎麼回事。" 比秦情矮了一個頭的小男孩指了指四排中央戴眼鏡的男孩說道。

"周千明!"那個惟恐天下不亂的傢伙,秦情恨恨地想。

一位戴著深度眼鏡,湊熱鬧也不忘拿著書本的小女孩為弱勢團體打抱不平:"秦辛青青,你怎麼可以惹女孩子哭,太沒風度了。"

"我沒惹她......"

"不,是我不對。"蕭陽垂下眼,沾著晶亮淚水的睫毛長長卷卷的,如娃娃般惹人憐愛。"我不該來找他的,明知道他會生氣我還這樣做,是我太傻了。"

周身如刺般的目光責怪地刺向秦情,令秦情手忙腳亂地解釋著:"為、為什麼那樣看著我,我與她沒任何關係啊,真,真的。"

畏縮了一下,娃娃般易碎的少女又抬起眼,被淚水洗過的眼睛,黑亮美麗異常。"是,我們沒任何關係......"又垂下眼,少女悄悄抹掉淚水,語言梗咽著:"可是,可是,我沒有你會死的。"

"啊!"深深淺淺的抽氣聲響起,不知何時又多起來的觀眾,不知是誰拍了秦情的肩一下,"秦辛青青,真有你的。"

"我的什麼?"秦情遲鈍地反問著。

"還在裝蒜哪?"身後比秦情高一點的男生勾住他的頸,好哥兒們似地輕敲了他胸口一下:"真看不出來哩,還會有人追你追到教室裏來,人長得美就是吃香......啊啊,對、對不起!"原本搭在秦情肩上的手掌中指被掰向手背,男生求饒著叫起來:"不是美,是帥,帥啦。"

明明他沒做錯什麼事,為何看她哭會有罪惡感呢?秦情放開身後男生的手指,深感困撓地皺著眉:"我又沒讓你追到教室來......"

"真沒見過這樣的男生......"

"太過分了......"

周圍又響起七嘴八舌的議論聲,有幾名原本處得不錯的同班同學都拿鄙夷的眼光看著他:"不負責任的負心漢!"

"負,負心漢?"

什、什麼時候的事,他自己怎麼都不知道,負誰的心......是眼花了嗎?他好像看到垂眼哭泣的蕭陽嘴角揚起詭異的弧度,她是在竊笑啊......難道,啊啊,那些曖昧不明的話......

下一秒鐘,秦情粗魯地拉起蕭陽沖出教室,猶豫了一下,有幾名同學還想跟過去看熱鬧,班長清冷的聲音卻傳來:"大家都回到座位上吧,他們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好了。"

"喂,周千明,周千明。"

坐在班長旁邊的李力哲小聲問:"你怎麼不阻止那女孩子胡說,他們明明今天才認識的。"

"胡說?我沒覺得啊,我想她真的是蹺課來找阿青的。而且那女孩也沒說不是今天才認識阿青。"周千明推了推滑落鼻樑的眼鏡不怎麼在意的說。

"可,可是,他們不是情侶啊,那女孩說的話好像是阿青要拋棄她似的。"

"誰叫你那樣認定了。對了,奉勸你一句,"周千明拿下眼鏡,哈了哈氣,用眼鏡布擦了擦重新戴上說:"千萬別與那個女孩子扯上關係,阿青我們是幫不上忙了。"'

‘你是說,那女孩子是壞人......"

"不是好壞的問題,那女孩子是個黑洞。"不經意對上的眼,讓他本能地悚然而驚。

"黑洞?"娃娃臉哺哺說著,想問周千明那是什麼意思,卻見他已拿起筆,那是他拒絕別人打擾的肢體語言,只好作罷。

◇◇◇

"你究竟想於什麼!"

教學樓三樓最東邊的小角落裏,秦情用力甩開蕭陽的手,狠力瞪住她問道。

背對著二年八班的窗戶,即使被偷聽偷看也有恃無恐的蕭陽褪下低聲下氣的面具,浮起惡魔的笑容,看得秦情無名火起。

"想讓你幫我。"

"做夢!"

"求求你。" 童音軟甜得讓秦情幾乎忘了她是用譏笑的神情說請求的話,但也只是"幾乎"而已。

"我才不要與你這樣污辱我又陷害我的人共事。"

"真的嗎?"

可憐的語調,卻是嘴角噙著詭異的笑,似有不祥預感似的,秦情悄悄後退一步。

"你確定?"

咽了口唾沫,秦情又後退一步,嘴硬地說:"多少遍也可以,我......"

奇詭的笑容慢慢擴大,秦情驚嚇似的又往後退。

後退的腳步躲不過蕭陽的熱情飛撲:"不要、不要說出殘忍的話,我的心都要碎了。"

懷中的溫香軟玉讓秦情徹底呆住,這是他第一次與女孩子這樣親密地接觸,瞬間傻了呆了,忘了反應,也失去推開她表明自己清白的機會。

"答不答應幫忙,還是你希望讓我這樣整日纏著你?"埋在他胸口的臉,唇舌說話冒出的熱氣似乎激蕩進他的身心裏去。

呆怔的眼無措地移動,卻看到視窗趴著豎起耳朵睜大眼睛看戲的同學......啊、啊,他、他的清白全毀了啊。

"我......我答應啦。"

屈服于淫威下的美麗少年紅著眼眶答應著,嗚嗚嗚,他才想哭哩。

"嘩嘩嘩嘩。"

收起跨向公車臺階的腳,蕭陽轉身搜尋著路邊的公用電話,在鎖定目標後,她連忙快步上前。

拿起話筒,塞進電話卡,按了七位元數位,響鈴才響起,對方就拿起電話了。

"迅、迅雷。"

"告訴我你在哪里?"

稚嫩的嗓音奇異地撫平話筒對面男性的慌亂,頓了一頓,一串地址由話筒中流洩出來。

"嗯,我馬上去,記得在那裏等我。"

"哢" 的一聲掛上電話,把機器吐出的磁卡重新放進皮夾裏,蕭陽左右確認了一下方向,蹲下又跳起活動了一下,忽地沖出去飛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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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9 00:01:1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怎麼了。"

感受到身邊少年猛然一僵的動作,李力哲關心地問道。

"不,沒什麼。"

李力哲卻在少年說出這話以前順著他的眼光看去,"哎呀" 的叫起來:"阿青,是你的女朋友耶。"

"才不是!"

少年皺著比女性稍粗卻依舊秀氣的眉毛,生氣地看著李力哲,整個人在陰霾而曖昧不明的灰色中,成為奪目績麗的亮點。

"是、是,她不是你女朋友,可是好羨慕哦,我從未被女孩子那樣抱過哩......"

"被輕薄的是我才對!"

"可是我好想被女孩子那樣輕薄。"'

不再搭理李力哲,少年的美目陰鬱地看著遠處嬌小的人影,可惡、可惡,明明差不多快忘了--那種軟軟的麻麻的不舒服感;讓他全身僵直無法移動半步的恐懼感;怕一碰對方就會碎掉的脆弱。

一群鴿子劃過灰色的天空,拍擊著翅膀又飛旋回來。

少女正要穿過市郵電局面前以彩色方磚輔就的小廣場,身後一個高個子男生突然抓住她,然後兩人不知在爭執什麼。不知不覺,少年的腳步向那邊移去。

"咦?阿青,走那邊並不順路啊。"

"小矮子有麻煩了。"

"哦。"李力哲又看過去,原來阿青一直注意那少女啊。說真的,那女孩子平凡的臉即使再次相見也不會特別注意到,但阿青競在這麼遠的距離從那麼多行人中就看見她,眼力真好。

"李力哲,你先走吧,不用等我了。"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秦情已等不及紅燈就沖進車陣中,快速地跑向對面人行道。

"啊,你不要命了,阿青。"李力哲目瞪口呆地看著對面少年紅色飛揚的發,發出的警告聲對方已聽不見了。他拍了拍驚嚇得幾乎要跳出心臟的胸腔,心想幸虧這一片還算鬧市區,車行的車速並不太快。

☆☆☆

等秦情跑到對面人行道時,情況又有了變化,少女用力向前跑著,而那高個子青年不死心地在後面追,從人群中穿行著,始終相距兩三步的距離。

原本單肩背的書包斜挎好,少年蹲下身又把休閒鞋的鞋帶重新系一遍。站起身,先慢跑著活動一下關節,忽然之間,加速向目標沖去。

染成紅色的長髮,認真專注美麗的神情,行雲流水般舒暢的行進節奏,飛揚著如羽翼般的白色風衣。灰暗的午後,似有一個美麗的精靈從人們眼前閃過,在視野裏留下彩虹般的亮麗風景。

"站住!"

跳躍似的三大跨步,少年一把抓住還在跑的高個子青年。

慣性加上作用力與反作用力,使兩人拉扯時都踉蹌了幾下,但卻成功了阻止了青年的追擊。

"你幹什麼?"

任誰在跑步時被人突然從後抓住都是不愉快的事,而且還是被不認識的人打擾,青年喘了口氣,生氣地看著少年。

聽到不尋常的動靜,在前面跑的少女也停住腳步,她回過頭,看到少年訝然道:"秦情?怎麼會是你。"

秦情的手還在用力地抓住青年的胳臂,看到少女還呆呆的,沒一點危機意識的臉,不覺火氣上升,罵道:"你白癡啊,被人追不會請求路人幫忙。"

"被人追..."

不再看那張只會越看越生氣、茫然無辜的小臉。雖比高個子青年低了半個頭,但秦情反而是氣勢比較足的那個,他抬眼瞪著青年說:"還有你,竟然忍心在大街上追打這樣小的女孩子,你是不是男人啊。"

"你知道些什麼?"青年想揮手掙脫,臂肘處卻一陣痛麻,似被眼前的這個少年捏住了肘關節。

"呃,秦情,放開手好嗎?"

似乎弄清了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蕭陽手搭在秦情扯住青年的手臂上說道。

"你瘋了嗎?"

秦情用另一隻手抓住蕭陽的領子往後拖了一下說:"別站在危險人物的行動範圍之內。"同時移動身體,

卡在蕭陽和青年之間,使蕭陽處在自己身後。

輕咳一聲,蕭陽也不再出頭,只在身後扯著秦情的袖子又咳了一聲,引起他注意:"呢,你面前的那個人我認識。"

"認識?他一直騷擾你嗎?" 手一緊,麻筋一酥,青年張嘴差點痛呼出來。

"不,不是,他算是,呃,同伴吧。"

"同伴。"

秦情猛地回頭,絲緞般的紅發打在蕭陽臉上,不理會她擠眉弄眼雪雪呼痛的樣子,少年盯住她問:"什麼意思?"

"意思是他不會傷害我啦,倒是你,讓我們都受了點小罪啦。"

真是的,男孩留那麼長的發幹什麼啊,總有一天,她會把他的長髮全剪掉。

"可以鬆開我的胳臂了吧。"

"呃,啊。"少年連忙鬆開手,高個子青年轉了轉手臂,活動一下血脈,同時吃驚于眼前少年手腕的力量。

"真是的。" 少年白皙的臉微紅著,小聲辯解著,"誰叫你們在大路上跑這麼快,任誰都會誤會的嘛。"

蕭陽和那青年對視一眼後,又望向秦情笑說:"不管怎樣,謝謝你沒坐視不問,我們還有其他事,要先走了。"

青年看了看蕭陽,目光又移向秦情,有些遲疑地問:"你可不可以幫......"'

"阿輝,你忘了嗎,這種事儘量不要把別人牽扯進來。"

這時少年才對蕭陽和阿輝的關係有些瞭解,阿輝雖是二十一二的青年,個子也高高大大的,但實際上卻是看起來嬌小稚嫩的蕭陽掌控一切。

不過,他們如何也與自己沒什麼關係,哼,看他們那個樣子就是把自己當成外人看待。

"再見。"

少女轉身離去,阿輝雖露出為難的表情,但最終也跟隨嬌小女子而去。

白衣少年低下頭看著腳下的水泥地板,不知不覺竟已追過兩條街,身處的地方不用多看,便知是哪里。

由出生起便呆在這個城市中,十幾年來隨著這個城市一起成長、變化,漸漸熟悉這個城市的每一寸地方,但即使這樣......明明大家都呆在同一個城市,他卻是今天第一次見到蕭陽。

還有蕭陽應該找過他幫忙吧,還不惜污蔑他以達到目的......現在卻一副同他撇清一切關係的模樣。

哼,他一點也不在意,沒錯,他才沒有被遺棄的感覺......

"喂,蕭陽!"

秦情猛地抬頭,以百米10秒的紀錄沖向正在遠去的少女,同時大叫著:"你給我站住,什麼叫不要把別人牽扯進來。"

"咦?"被追趕的少女回頭看過後,又向前跑得更快:"因為有可能遇到危險的事啦,啊啊,你不要再追啦。"

"那你為什麼要請我幫忙,是你先挑撥我的啊!為什麼在我不同意的時候你不收手,現在我陷進去了,你卻不負責任的跑開!"

"對不起,真的不行,別再追我啦!"

風一般的少年越過阿輝,高個子青年瞠目結舌地看著更為誇張的追逐戰。人們匆忙讓出一條路,驚訝地看著邊跑邊叫著的少年男女。

"怎麼回事,是拍戲嗎?"

"不是吧,周圍沒攝影機啊!"

"唉,真是世風日下啊!這麼小的男生女生在大馬路就你追我跑了起來,噴噴,聽聽他們說的話......"

冷風從身邊呼嘯而過,少女卻已不覺得冷,但裙擺的束縛明顯地減慢了她的速度。"我究竟在跑什麼呀。"一種荒謬的感覺從少女心中升起,腳步的跨幅在減小,在調整呼吸之際,一隻大手由旁邊伸來,扯住了少女。

"呼、呼,你跑得真快。"

為防止蕭陽再有動作,秦情用手臂扣住少女的細頸,氣息紊亂地輕喘著。

"咳,你追得也不慢啊!咳、咳。"

太過用力而打亂呼吸的下場就是氣息不順,猛的一停讓少女咳嗽了半天。

"你做什麼追那麼急,還不到要你幫忙的時候啊。'"

"我討厭與我有關的事情不在我掌握之中。"

"啊啊。"少女又習慣性地捂住頭自言自語:"沒見過這麼任性的人,難道我還要保護他,啊,為什麼只有我這麼命苦,共事的全是男孩子,稍微漂亮一點的又這麼任性......"

拉開少女捂住頭的手,秦情覺得被污辱般反駁著:"我才不需要女孩子保護我。"

"迅......迅雷"

如被噎住的細小聲音引起了正在爭論的兩人的注意,在後面追趕的高個子青年彎下腰用力喘息著,然後抬起頭又逸出細微的叫聲:"迅、迅雷,錯、錯了......"

阿輝滿頭大汗充滿痛苦的神情引起少女的警戒,她四處察看一下,慎重地問:"錯了,哪地方錯了?你又發現什麼了。"

"不、不是......"又用力地喘了幾口氣,阿輝指了指身後,聲音嘶啞地喊道,"是路錯了,你們跑過了,應該在那個十字路口停住,資訊是從對面那個正在建築的大型商場中傳出來的......看樣子小蟲找到他們了。"

"真的嗎?"少女抬眼,突然叫道:"啊,綠燈,快點從這裏過對面去,再往回走。"

少女和紅發美少年又一次從阿輝面前翩然飛走,雙腳累得如灌鉛一般的高個子青年連說一聲"等等我"都來不及。

"請不要把嚮導丟下啊!"

真正的苦命人哭笑不得地再次移動腳步,跟在他們身後。

☆☆☆

雕刻精美的飛梁吊簷,紅漆木的門柱,有角簷的亭與閣,遠遠看去如古香古色的古建築群,其實不過是城市規劃建造而成的大型商場。

古商城是由南至北的小市場拆遷建築而成的。商場建築已歷時七個月,工程大致完成時,因售樓還未出現預期效果及其他未曾預料的狀況,商場已閒置了近三個月,但最近便要投入使用。

眾人由北大門進入,半封閉的商城,二樓有架高的回廊和亭閣台謝。腳下的水泥路面有可並行兩輛車的寬度。

緊閉著房門的空屋,稀少的行人,牆角堆滿淩亂的土灰木屑,陰暗的天空使這座大型商場更顯陰森。

"這個商城應該還連接了東西方向的小巷子啊,周圍都是住宅區,由這裏面走的話應該更近吧。"

秦情的家並不住在這附近,沒從商城內走過幾口,所以才對只有三三兩兩的路人覺得奇怪。

"白天人是挺多的,但到了下午六點以後,幾乎就沒人從這裏經過了。"阿輝解釋著。

"修建這樣的大型商場,因為連接的通路很多,所以不好管理。而且因為是仿古建築,有許多拐彎曲折,房後有房,廊內有廊的,出現很多死角,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到晚上,這裏就成為小幫派的聚集地,和一些流浪漢的棲身場所,像二樓。"阿輝指了指頭頂說,"我這樣的大男人都沒敢上去過。"

"聽你這樣一說,我想起來了。"秦情小心地向後看了看,縮了縮頸說:"我、我記得這裏好像發生過命案吧,地方台那一階段天天放破案經過。"

蕭陽和阿輝對視一眼,阿輝點點頭說:"沒錯,是三人聯手作的案。俗稱‘打悶棍'。工程大致完工時,這裏還未通電,因為是半封閉式,一到晚上,不是露天的道路......就是二樓連結左右樓臺的長亭回廊下啦,全是一片漆黑,作案人員便躲在暗處,等行人騎車或步行過來時,用木棍狠敲他們的後腦勺,然後搶劫財物。其實錢倒沒搶到多少,卻害得兩人死亡,一人重傷,一人成植物人。"

"這麼說,現在的這些強力照明燈也是在那以後安裝的吧。"

"嗯,公安局裏的人晚上沒事就會到這裏轉轉,小幫小派也安靜了一陣子,不過最近又有復蘇之勢。"

"秦情,你應該還有其他事吧。"

蕭陽突然回過頭問道。

"呃,沒、沒有。"

秦情這才記得今晚好像有一堂重要的樂理課,不過回去後再向老師說對不起吧。

"你們到底在做什麼呢。"

也不知坐公車似的,由東到西的跑了大半個城市,到現在他還是一頭霧水,不知他們在忙些什麼。

少女和阿輝又對視一眼,不舒服感從紅發少年的心底升起,突兀地問:"你和他很熟嗎?"

"呢?奧,你說我們啊,並不是太熟。"

少女拍了拍高個子男生的後背笑著介紹:"因為有些事請阿輝幫助,他是電子工程系的大學生,很聰明。"

"那為什麼還要請我幫忙。"

"嗯?因為每個人的優點不一樣嘛。"

少女愁眉苦臉地搔著滑順的黑髮說:"對電腦什麼的,我一直都不太懂,只會上網聊聊天,其實我寧願拿筆寫信也不想碰那東西,但是又不行,因為老大經常會在網上下指令,不碰的話不知道老大最近的消息,真羨慕那些玩電腦玩得不費吹灰之力的人。唉,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現在連電腦也來接一腳......"

"迅雷,信號就停在這旁邊。"

初冬的黃昏,因為陰天的關係,黑暗已慢慢滲透下來,暈黃的燈光照映著阿輝手中比手機大一些的黑色盒子,上面詭異地閃著鮮亮的紅點。

紅衣少年搭著少女的細肩,伸頸看去,好奇地問:"喂,他手裏拿的是什麼。"

"追蹤器。"

"咦?"

"田偉和嚴興逃走,小蟲去追他們,為方便聯絡,他帶上由阿輝改造的手錶,它可以隔三秒鐘就發出一次信號,而阿輝拿的就是可接受那種信號的機器。你需不需要讓阿輝給你改一個?你看,我的呼機也讓阿輝改過哦,不過和小蟲拿的頻率不一樣。因為並不和呼機共用電池,所以不需要的時候可以把信號關掉。"

少女從裙兜裏掏出呼機,在秦情面前得意洋洋地獻寶。

"喂,普通的學生用不著這種東西吧。"

秦情接過呼機,翻開背面來看,已拆掉的鎖扣板的地方,接上肩方灰色的小盒子,掀開介面處,裏面是二極體三極管之類的芯板電線絲,有處圓形的空隙,應是放置小電池的。

正在四處打量四周環境的阿輝,突然仰頭向上,專注地看去:"小蟲應該在二樓!"

"快找樓梯口!"

話音未落,三人已沖進墨水般暈黑的天色中,尋找上樓的樓梯。

踏上漢白玉石臺階,三人跑上二樓。

灰暗的天上不見星星,在慘白月光的映照下,與回廊相連的亭臺樓閣如同盤踞在眼前的黑暗怪獸。

"迅雷,西邊有一處空房內似有燈光,還有人影晃動的樣子。"

穿過回廊到西邊觀察的阿輝回來報告,而蕭陽所察看到的東邊與秦情所察看的南邊一眼望去全是一團黑暗。

"追蹤器到那旁邊也突然震動起來......小蟲該不會闖進別人的地盤中了吧。"

天明明很冷,阿輝卻覺手心全是汗。小蟲無論發現什麼也都應該呆在安全的地方等他們來的。"本來我應扯住他才對,他才15歲,要是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向他家裏人交待呢。"

"阿輝,冷靜些。"甜稚清嫩的聲音異常認真:"是西邊哪個房間,你領我們過去,如果真的出現重大傷亡事件,我想絕不會還有人留在現場的,所以小蟲應該沒事。"

"迅、迅雷,別說得那麼可怕吧!"阿輝一副快哭出的表情,什麼事情都不是絕對的,要是小蟲被......啊、啊,他以死謝罪也不夠啊。

◇◇◇

悄悄地接近透出亮光的房子,由雕花木門的細格子處往裏望,只見到暗影憧憧的似乎有不少人影,幾隻手提式的照明燈放在地上,在中間最靠近燈火的是個有著淩亂的半長髮,瘦削的長臉型的男子,好像有些面熟的樣子。

"究竟是誰呢,怎麼猛地一想又記不起來。"蕭陽喃喃自語著。

同樣湊在格子眼中看的阿輝突然倒抽一口長氣,連忙拉住蕭陽退後,急切的小聲叫著:"快,快走,太危險了......"

拉扯時身體的碰撞,衣帛的摩擦聲在靜夜中竟異常大聲,面前的門板"砰"地被推開,同時傳出男人的厲聲:"是什麼人!"

阿輝驚嚇得連退兩步,蕭陽被他一扯,腳被裙子絆住,剛要倒下時被秦情一把抓住。

"哎呀,好危險。"

"小心點呀。"

門邊站著一個雖矮卻壯實的男子,他也沒想到在門口偷看偷聽的是兩三個小孩子,隨即一瞪眼喝斥道:"不想死的話,快滾走!"

"大叔,不要那麼凶嘛。我們走就是啦。"有著孩童似的甜稚聲音的少女伸手扶起跌坐在水泥臺階上的阿輝。

"咦?別急著走。"

矮個子男子走出來,卡在蕭陽面前,環視一周後,沈著臉問:"門外應該還有一個人的,他不可能讓你們接近這房子四周的......"

"你說的是那長鬍子的大叔啊,他好像困了耶,在那邊睡覺哩。"

目光順著細長的手指指的方向望去,比黑夜更黑的物體蜷成了一團地躺在地上,而蕭陽瞬間有了動作。

腳猛地踢向對面男子胯下,在他忍痛蜷身低頭時,少女右拳猛擊在他太陽穴上,在對方轟然倒地的瞬間,少女教訓著:"有懷疑的對象,眼光千萬別隨便移開,會吃虧的。"

"不過,這次你驚動全屋子的人了啊。"

屋內一陣嘈雜,四扇門猛的全被卸下,從裏面走出三、四個壯年男子。燈光透出門外來,屋內還不知有多少人,而倚坐在紙盒上的長臉型男子便可以斜看向這裏。

"啊,又是小孩子。"

"小孩子好啊,骨頭又脆又響,肌膚又細又嫩,不論哭聲和慘叫聲都很悅耳哩。"

"你變態啊。喂,你們,"先出來的四個人其中一個平頭男子緩緩走近說:"小孩子晚上還不乖乖回家睡覺,在街上遊蕩的話,會遇上各種危險哦。"

"跟他們廢話做什麼,捉起來替他們爸爸媽媽教訓他們一頓好了。"

"呀,不要啊。"被嚇到的蕭陽跳到秦情身後,緊緊拽住秦情的風衣:"好、好可怕。"

輕咳一聲,秦情出面說:"誤、誤會啦,我們平常都很乖的,今天是因為有同伴走失了,所以四處找一下,並沒有冒犯各位大哥的意思。"

連看都不看屋外躺倒的男子,平頭男子冷笑著:"同伴嗎?真巧哩。我們倒是在路上遇到了兩隻不錯的小鳥,後來又捕到一隻更嫩的,不知和你們有沒有關係。"

"咦?"

"哥哥們很好心,讓你們看一眼吧。"平頭男子沖屋裏喊了一聲,不會,又兩個年紀與阿輝相仿的年輕男子從屋裏拖出三個人出來。

"他們怎麼不可以自己走,死了嗎?" 阿輝淒厲地叫起來。

"只是昏迷過去而已,我們可手下留情了哦。他們的傷只要接骨師傅接一下骨就會好呢。"平頭男子用腳踢了踢軟癱在屋簷下走廊平臺上的少年身體笑道。

借著屋內的燈光,雖看不到他們的臉,但衣服鞋子還有那身型都是阿輝所熟悉的人。

"接骨......難道......"拿手用力地捂住嘴,若不這樣做,阿輝怕自己會哭出來,太過份了,是誰忍心向這些孩子下手,人多力強的他們根本是單方面的施虐啊。

"為什麼!"

秦情看不見身後蕭陽的表情,只聽見悅耳的童音第一次出現乾澀的似壓抑著的清冷。而他的風衣被向下拽得更緊。

"誰叫那兩隻小鳥在路上摸我的貨不交錢就跑,我當然捉住他們好好教訓一頓了。那只嫩鳥呢,沒有力量還沖出來充英雄,我當然要告訴他一下在這個世界生存的規則嘍。"平頭男子雙手抱胸,睨視著面前的三個少年男女。

秦情身後的少女抬起頭來,黑暗中益發慘白的臉,眼眶中似乎有淚水滾動:"求求你,放了他們吧。"

"放?"

"那你想怎麼解決呢?"握了握拳,秦情介面說。

"嗯,看起來你滿上道的嘛。"

平頭男子撫了撫下巴:"現在的小孩子真幸福哩,穿名牌,戴名表,玩電腦,吃麥當勞,只要說是學習用的,問家裏人要多少錢都能拿到,不像我那時候只能搶同學的錢和玩具。"他又踢了踢腳下癱軟的少年身子笑道:"教訓他們我們也很辛勞的,這樣吧,花錢消災如何。"

他指了指屋內:"我們共有十四個兄弟,一人至少要一千喝喝茶吧,其中兩個,哦哦,趴在地上傷得很重的樣子,一個人五千元的醫藥費吧,一共是二萬四千元,好吧,給你打個折,兩萬元怎麼樣。"

"二萬元!"蕭陽瞪大眼睛幾乎說不出話來:"我沒那麼多,我所有財產才八千多一點啊。"

"八千......"平頭男子不覺向她移了移身子。有了錢......就不用呆在這又冷又不安全的破房子裏了。"

"我,我真沒那麼多錢。"蕭陽手忙腳亂地在自己身上拍了拍,從兜中掏出一個黑色皮夾來,快哭了似的說:"而且我沒現錢啦,牡丹卡上的,那是媽媽每月存一點讓我花費的生活費啊,我捨不得花才存了這麼多。而且這麼晚,銀行都下班了,取款機裏不知有沒有放錢......"

"八千元也可以啦。"

"呃?"

看著蕭陽驚愕的小臉,平頭男子輕咳一聲說:"嗯,因為我很好心嘛。八千就可以了。"

"真的嗎?"

黑亮的眼睛在夜色中閃亮著,蕭陽連忙掏出卡交給旁邊的高個子青年:"阿輝,快去提錢來,喏,這是我的密碼......"

"迅雷。"阿輝驚嚇地抽出手。

"不用他麻煩了。"平頭男子招來一個小青年說:"把密碼說出來,讓我兄弟去拿吧。"

"啊。

蕭陽呆了呆,眨了眨眼連忙點頭:"當然可以,當然可以,這樣更好。不過,我的那些同伴,"少女手攥著卡指了指依舊昏迷著的三個少年說,"他們情況不太好的樣子,我想還是快些讓他們去到醫院檢查檢查。"

平頭男子撫了撫下巴,蕭陽連忙又說:"求求你啊,我不會報警的!"

"想死啊,不許提條子。"

"當,當然不想死。"畏縮了一下,蕭陽慌忙指了指身邊的高個子男生:"那,那讓阿輝留下來當人質好了,我帶他們去醫院。我們不會輕舉妄動的啦,等錢到手,再把阿輝放了......"

"提議不錯嘛。"

被平頭男子眯著眼看得冷汗直流,少女連忙又躲到秦情身後:"是,是嗎?"

平頭男子回過頭與屋內長臉型男子交換了下目光後,轉過頭道:"這些人可以送去醫院,但相對的......"

"怎麼樣?"

手指指過來:"你留下當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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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9 00:01:3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古廂房似的長型屋子,高挑的門梁,以四根紅漆木柱支撐,月圓形的窗戶還未裝上窗櫺,風不時地吹進來,室內溫度很低。

屋內的地上除了亂扔的煙頭、速食麵袋子、一次性餐盒等垃圾,還有一股難聞的異味。

兩人被趕進相鄰的內屋,無意識地搓了搓肩,秦情低聲問:"怎麼了,冷嗎?"

蕭陽卻橫了他一眼說:"你為什麼還呆在這裏。"

"我是男人啊。"秦情小聲地理所當然的說:"我沒有把女生留在危險之地,自己卻逃走的習慣。"

"那你得禱告一下,馬上打架的時候,你可不要被他們捉到,我不會救你的。"

"你究竟在想什麼呀。"

"我在想,"蕭陽看著大屋裏那些還圍著低聲討論的人說,"為監視阿輝,有一人跟著他到醫院,有一人拿著我的牡丹卡去取錢,有兩人挨了我一腳,即使醒來也會癱一會兒,所以有行動力的只有十個人......還有:"蕭陽捂著頭苦苦思索著:"那個長臉型的男子究竟是誰呢?"

☆☆☆

"對了,你書包還在吧。"

蕭陽突然問道。

"嗯。"秦情拍了拍背包說:"再怎麼說這也是學生吃飯的傢伙啊。"

"把裏面的東西倒出來瞧瞧。"

"嗯?"

蕭陽自顧自地從自己的兜中掏出東西,叮叮噹當的有鑰匙鏈,幾枚一元硬幣,小手絹及皮夾,而皮夾中夾有紙鈔和電話卡,還有一隻袖珍筆。

看了看,蕭陽撿出鑰匙鏈、手絹、硬幣和電話卡,其餘的又裝人兜中。

"你究竟想幹什麼啊?"

"想看你書包裏的東西。"

秦情書包裏有書本、練習本、草稿紙、裁紙小刀、鐵文具盒、兩隻鋼筆、一隻圓珠筆、兩隻鉛筆、橡皮、削筆刀、長串鑰匙。

把裁紙小刀、圓珠筆和鑰匙撿出,其餘又掃進書包裏交給秦情。

"喏。"蕭陽把包了石頭的手帕握在手中,對秦情說:"幫我系一下。"

秦情把蕭陽的指關節包住,看了看另一邊正商量著事情的一夥人,又看了看面前這個嬌弱的少女,不太相信地壓低聲音問:"你該不會想......"

"沒錯,你也要會自保才行。小刀,原珠筆,硬幣和電話卡給你......"

"我討厭暴力啊......"

"你想被賣掉嗎?我告訴你哦,像你這樣的東方美少年,外國人可喜歡得緊哩,要是他們拿不到錢,絕對會把你賣掉的。"

"拿不到錢?"

"白癡,你以為我真有八千元啊,卡上剩八十元就不錯了啊,我這個月的生活費,晤晤,想起來就會肉痛。"露出懊怒痛苦之色的蕭陽突然面向秦情說:"你是男人吧。"

雖才短短時間,秦情已有些習慣蕭陽亂七八糟不著邊際的說話方式,那就是不要深想,順著她的提問答話便成。但即使這樣,猛聽了她這種問話,紅發少年嘴角還是有些抽搐地答道:"貨真價實。"

"所以你至少不要妨礙我便成,不過你這樣瘦弱的樣子......"

"你有資格說別人嗎?"

‘噓噓。"蕭陽連忙把食指壓在唇上作出小聲的警示,說"別那麼大聲啊,你知不知道人體的要害?"

"幹嘛。

"人體有許多要害部位,比如說眼睛、鼻子、脖子、耳朵、鎖骨、肋骨、心窩、襠部、膝關節、脛。腳腕、臂關節,脊椎骨,腎臟、骨骰之類的。喏,看像這樣食指和中指夾住電話卡,朝向對方臉部反復劃,還有圓珠筆,接近你時,猛刺他臉部,眼睛要盯住對方,不要移開視線,閃躲攻擊的同時,也可進行快速反擊,比如擊打他耳下,踢他胯下、脛,如果你能接近他,抓住他胳臂時,可以毫不猶豫地讓他關節脫臼,呢,這對你有點太過艱難了吧......總之你能自保不讓我操心便成。對了,你應該勒皮帶了吧。"

"當然勒了。"

"脫下來給我。"

秦情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細白柔嫩的小手,以為自己聽錯了傻傻地反問:"什麼?"

"把你的皮帶脫下來給我,如果我穿的不是裙子的話就不用你的了。該不會不用皮帶,你的褲子便會落下來吧。"

"當然不會!"

"那給我。"

"喂 你......"

"你們安靜一下!"

壓抑的厲喝聲由小屋旁半蹲著的光頭男子發出,原本兩個人嘀嘀咕咕也就算了,現在在他眼前竟過分地打情罵俏起來,有像他們兩人這樣做人質的嗎?沒有捆綁他們是因為大哥並不把兩個柔弱的少年男女放在眼底,另外兩人沒有反抗也是留下來的原因之一。但他們沒有像平時人質那樣躲在牆角默默發抖就算了,還如此囂張,簡直就明擺著想讓人教教他們如何做個聽話的好人質嘛。

把秦情壓在身下,手已經把他腰上的皮帶扣解開的蕭陽,乘秦情呆怔的瞬間,迅速地把皮帶抽出,挽在手中,而清醒過來的紅發少年又不覺掙扎著奪取。看到人質竟無視於自己的喝斥,更令光頭男子火冒三丈。

光頭男子大踏步走進小屋內,伸手向角落中蕭陽的後領口抓去,叫道:"你這個臭丫頭......"

出乎光頭男子想像,少女並沒有前移避開他的抓擊,反而頭向上猛的一靠,還未反應對方為何如此時,他的下巴已受到猛烈的撞擊,同時齒間溢滿血腥味,後退了兩步,眼角卻閃過黑而飄忽的物體,眼下和右臉頰如被鞭子抽過似的火辣劇痛,"啊"的慘叫一聲,他雙眼緊閉又再次後退,卻換來更重重的一擊,瞬間,黑暗重重包圍住他。

又移至牆角,迅速把還躺坐在地上的秦情扯站起來,蕭陽摸了摸後腦勺皺著眉說:"晤,撞得好痛。"

"這是怎麼回事!"

由慘叫聲引至小屋內的幾個男人看到地上跌躺著的光頭男子,連忙快速地堵住門口,圍住紅發少年和黑髮少女兩人。

"他非禮我,所以我才......"

"白癡,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

"不相信算了,反正我也是開玩笑。"

談話的一來一回間,蕭陽已門至左側男子的附近,手一甩,皮帶向對方面顏掃去,對方身子一矮,閃過去的同時出拳,少女用手臂格擋,閃進對方懷中,雙手用力揪住對方衣領,不讓對方起腳,而同時用膝蓋猛頂對方襠部。劇痛讓男子彎腰下蹲,少女迅速退開,腳尖朝對方心窩用力踢去,在對方倒地的同時又毫不容情地補上一腳。

"小心。"

紅發少年示警的同時,少女已被身後一個男人鎖住咽喉,雙腳離地。而秦情才一動作,面前就插進原本在右側的矮壯男子。

少女掙扎著把咽喉部位轉到對方肘內側拐彎處,以免窒息,同時腳跟踢踹身後敵人的小腿處,身後男子的左手用力捏住少女的左手腕,防止她掙扎,少女掙出另一隻胳膊,用肘關節連續幾次快速搗擊對方肋骨處。

呼痛聲在耳邊響起,對手的手勁明顯軟了一軟,少女伸手抓住背後男子的耳朵,使勁擰扯,對方忍受不了痛疼,鬆開了勒緊少女脖子的手,蕭陽擰身掙脫開來,而對方亦扯住她的右手腕迫使她鬆開擰扯耳朵的手,少女卻順勢下移,握住對方衣領下拉,使對方頭部前傾,然後用左拳猛擊男子耳後部,當對方倒下時不忘向他側腹猛踢一腳。

少女轉過身去時,卻見矮壯男子已把紅發少年逼迫到牆角,他雙手雖能擋住對方幾拳,但身上無可避免地挨上幾踢。

"別移開視線,盯住對方的眼睛啊!"

真是的,剛才還給他上了寶貴的一課呢,怎麼實戰時這麼沒用呢?跑到矮壯男子身後,少女想也不想就用力踢向男子的左腎處,同時手握皮帶扣用力向他後腦勺甩去。

矮壯男子未避開攻擊,但向下跌倒時又急忙按住地,搖晃地站了起來。他狠毒的眼光射向在背後偷襲的人,卻只聽見尖銳的撕開空氣的聲音,眼前發黑,喉頭一份的再次癱軟在地。

"啪"的一下放下掀開的裙擺,蕭陽收回側踢的腿,拉住還在呆怔著的秦情說道:"快走。"

秦情眨了眨眼看向身邊的少女,整齊滑潤的黑髮飛揚著,認真的面容,動若脫兔似的絕美風姿,在某一瞬間秦情的心中如爆炸般的興奮,腦中一片空白。

"蕭陽,要不要和我組樂隊。"

"啥?"

"樂隊啊,雖然平時我是主唱兼吉他手......你會什麼樂器?"

"什麼都不會。"

"那也不要緊,你當主唱好了......"

對蕭陽來說如囈語般意義不明的話在小屋門口時停住。秦情頭皮發麻地看著門口圍著的六、七個人,曾在大屋門口被蕭陽踢昏的兩個人也呆在其中,而且對方手中都拿著諸如鋼管、綴上釘的木板及木棍、匕首等武器。

在秦情想"這下該怎麼辦?"之際,本拉著他往門口急沖的少女突然鬆開他的手,下一秒已高高躍起,端向擋在最前面的人的臉。對方連揮舞木棒也來不及就滿臉是血向後傾倒,因反作用力,少女也向後跌去,被眼明手快的秦情扶進懷裏。

後退幾步,秦情摟著蕭陽穩住身形,而窄門內又擠進兩個手握匕首和鋼管的男子。連思考也來不及的刹那,少女又沖出去,打掉左側男子手中的匕首卻無可避免地吃了右側男子鋼管一棍。

"我,我討厭暴力啊!"紅發少年看著纏鬥中的少女身影哺哺道:"與人相交以理服人才是文明人的做法不是嗎......而且我要玩樂器,手指很重要......她看起來很強,應該不用我幫忙,而且如果我用那些東西,被父母發現的話......"紅發少年不由地打了個冷顫。

"可 可是......"

"你究竟發什麼呆!"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少年猛地抬頭,看見蕭陽瘦小的身軀擋在自己面前,扭頭斜看他的目光冷漠淩厲,"告訴你不要連累......"

肩上的劇痛令少女停住說話,在她扭頭的時候,圍攻的一人已用鋼管砸在她肩上。

"找死啊。"在對方想再次揮動鋼管的空檔,少女矮腰上前,厚底靴的靴跟猛地踩在對方腳背上,同時握住石塊的右手擊中對方下巴,提起腳,對方的臉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跌坐在地上。想再補上一腳的同時,左右又響起棍棒劃破空氣的"呼呼"風聲,少女連忙急退,背又貼在少年身上。

"你在保護我?"

"去你的保護,先想辦法逃出去再說吧!"對少年的少根筋,蕭陽不由地罵了句粗話。

"雖然不想使用暴力,但你是我寶貴的主唱......"

如看出兩人之間誰是弱者般,一個人欺近紅發少年,持棍向他打來。"小心",只顧得提醒,少女無法分心地同自己面前手持匕首的男子相持著。

"為什麼我要遭遇到這種事?"秦情快速上前一步,左右兩臂交叉,擋住對方握棍的部分,同時腳尖踢向對方襠部。同是男人,當然知道對方受到重擊的反應。對方彎身呼疼的同時,少年抓住對方手腕,又猛踢對方的膝蓋,然後再手腕使力,讓對方手中的長棍掉落。在對方完全處於挨打形勢時,秦情先鬆開的左手銀光一閃,一枚兩寸長的細針插進對方後頸部。

而少女已踢掉對面男子手中的匕首,皮帶蛇般擊打對方的臉部,之所以沒再追擊,是因為另外一個握著紮有鐵釘木板的男子向她撲來。

蕭陽和秦情非常自然地退後,再交叉前進面對不同的敵人。

秦情甩手,卻是把一把回元硬幣狠狠砸在握著釘板的男子臉上。"呀!"疼痛讓男子本能地捂住臉,但釘板還是毫不猶豫地砸向少年頭頂,原本如累贅般存在的背包由少年右肩臂上滑下,右手順勢抄起,擊向釘板,背帶纏住木板,使對方無法收手,左手再次銀光一閃,一根長針就在男子眼前刺進他的右手虎口處。

秦情抖開背包退後,持釘板的男子想繼續擊打,卻不聽使喚的,釘板從手中滑落,"咯咯咯"男子嗓中響起奇怪的聲音,如喝醉酒般踉蹌上前,睜大眼睛恐怖地瞪著秦情。"砰"的一聲,男子雙膝跪地,他的視線無意識移向右手虎口處還搖晃著的半截細針,晃了晃上身,困倦似的眨了眨眼後,癱軟地伏在地上。

"喂,你是怎麼弄的?"

蕭陽調整呼吸,喘了口氣瞅了個空間身側的紅發少年。

現在雙方相持正是最奇妙的時候,明明占盡絕對優勢的少壯男子團夥竟被看起來柔弱的2個少年人擊倒八人之多,雖明顯看出少女已露出疲態,但一直躲閃不敢正面衝突的少年突然露出神秘的手段,又讓他們不敢妄動起來。

兩人邊打邊跑的已沖進窄長的大廳之內,比剛才情況好很多的是周圍只圍了三個人,但少女並沒放鬆戒心,謹慎地看著雖有些驚訝,但還穩坐在紙盒上的長臉型男子。

深呼吸了幾次,少女嘴巴依舊未停地問道;"那針是什麼玩意兒。"

"你是說這些嗎?"如變魔術般,紅發少年的左手掌中出現排成扇形的長而細的銀色空心針。

"我沒告訴過你嗎?我爺爺是針炙師,他教了我一些針炙技巧。還有我媽媽是麻醉師,我也學會調配一些麻醉劑。因此,與藥草薰制的銀針不同,我的銀針是浸滲一些麻醉藥劑。其他作用我是不怎麼知道啦,但是見血後五秒鐘內麻痺人的肌肉神經還是綽綽有餘的。"

"這麼好的東西開始為什麼不用?"

"因為我手法還不純熟啊。穴道什麼的,我都摸不太准,若我一不小心刺入他們的死穴,犯上殺人罪怎麼辦。"

"晤,我倒聽說過刑法中有新規定,如果在有生命危險時自衛,失手殺了對方也算正當防衛哩。在五大三粗的他們面前,怎麼看我們也是弱者呢!我想你偶爾失手一兩下也沒關係。"

言語比拳腳更具威力,圍著兩人的三個持棍男子臉色發白地向後退了兩步。

"小朋友,你媽媽沒告訴過你不要做一些多餘的事情嗎?這是個連好奇的往車內看一眼,也會不小心就喪命的世界啊!"

長臉型男子離開紙箱子,站起來朝秦情兩人走去,聲音暗暗啞啞的,顯像是隨便說的話,但似隱藏著黑暗的毒氣般讓秦情的脊背發涼。

"大叔,你媽媽沒告訴過你做壞事要下地獄嗎?比這個空曠的破房子更適合你的絕對是監獄哩。"

少女雙手叉腰毫不留情地反擊著,與童稚嗓音不符,話語內容辛辣無比。

"一直覺得好像有些面熟的樣子。"紅發少年仔細地看著長臉型的男子喃喃說。

"你也那麼覺得?"叉著腰的少女扭頭訝然的反問少年。

按著額頭,少年苦苦思索:"電視上?不、不對,廣播中......不可能,報紙?也不是,還有、還有......"少年突然瞪大眼睛,手指指向長臉型男子:"我、我想起來了,是網上通緝令,是李軍......不,是劉軍,對,是劉軍。傷人致殘,敲詐與襲警被判十八年刑期,卻在押解過程中逃獄的劉軍,因網上照片是禿頭,所以猛一見,根本想不到兩人是同一個人。"

"你這樣一說,我也記起來了。"少女食指摩擦著下巴作沉思狀:"是前年的事情吧,電視報紙上並沒有報導,只在網上發佈了緝捕令。真過分,我們普通市民也有知道的權利啊,因為有關部門遮遮掩掩的,造成我們不知,才毫無防備的與這麼兇殘的罪犯同處一室,陷入危險境地。"

"這麼說起來,今年初這裏的‘打悶棍'事件,死了人後,有關部門已掌握一些情況,卻並未告知民眾,害得不知情的人繼續走這條危險之路。若早點通告的話,就不至於後面還死傷幾人吧!"

"咦?沒錯,也可這樣說哩。有關部門雖解釋為了大部分民眾的人心穩定定要破案,但連續使幾個家庭痛苦卻是事實呢!"

兩人沒什麼神經的就在凶窮極惡的犯罪份子面前閒聊起來。劉軍扯開嘴角陰森地笑著。"好像很有趣的樣子。我總是碰見一捏就粉碎的脆弱生物,還從未遇見過知道我是誰後,還臉不改色的人。"

劉軍上前幾步,原本圍著兩個少年人的三個人退後。劉軍雙手背後道:"因你們認出了我,所以要有永遠無法開口的結局,不過,你們能引起我想玩的興致,也該心滿意足了。"

"別慌,我想再問一個問題。"

把皮帶和纏著石塊的手絹扔掉,少女捏了捏手指,發出"叭叭"的聲音。

"什麼?"

"檔上你的罪名不少啊,別的不說,曾使三人永遠站不起來、一人致聾的你被逮捕住時,從未後悔過讓別人一生都陷人痛苦之中嗎?"

"我每天都在後悔啊。"如狼般笑著的劉軍說:"我後悔當時為什麼沒把那些人殺掉呢?這樣就沒有人來指證我了。憑我做事時聰明的頭腦,若不是被人以傷害罪起訴,現在我怎麼會像老鼠一般的在暗處生活。"

"真是有趣的觀點。"秦情拍了拍手表示佩服。"還有,不要皮帶的話,也不要往地上扔啊。"

這句話卻是對蕭陽說的。他彎腰撿起皮帶,正要往褲上系,少女搖搖手制止他:"我奉勸你一句,這皮帶最好消過毒再用。上面沾有血漬,若他們有什麼難以啟齒的傳染病的話......"在少女還沒說完話之前,再次把皮帶扔到地上的是它的主人。

"看樣子我們是一樣的人。"

"誰跟你一樣。"

"你們別想否認。"劉軍用手指著驚訝地瞪視著他的兩個少年人,陰笑著:"對於使別人身體遭受痛苦這一點,我們是一樣的。你們不也是對我的手下毫不留情的痛下殺手嘛。擊打要害的那種淩厲手段並不是普通會格鬥術或武術的人會用的招式。即使對方毫無反擊之力,還會補上一腳,確定對方的確再無行動力的作法也是我經常用的手段。別對我說一些你們是正義的,替天行道的話啦,我們是一樣的,只是會對無情的破壞別人身體的脆弱之處的這種作法著迷和高興而已。"

"才不一樣哩。"蕭陽憤怒不已地反駁著:"我喜歡乾淨整潔,沒有你那種喜歡窩在臭水溝中的愛好哩"!

"對啊,別人都說我是帥哥,我才不像你一樣難看呢!"

他們是潔淨好看的好孩子啊!

"原本想讓你們不受痛苦地痛快死去,沒想到親切一點卻使你們更為囂張,看來做人還是不能有慈悲心啊!"對蕭陽他們的反應,劉軍呆了半晌,最終惡狠狠地警告著。

少女搔了搔頭發,無奈的說:"看來喝茶時間已過,現在是工作時間哩。"

上前兩步,紅發少年站在少女面前:"我雖然討厭用暴力解決事端,但那是對於對方也是有理有節有良心的人才通用。"

"喂。"少女撥開紅發少年:"別和我爭,這個是我的,你對付剩下的人便行了。"

"女孩子靠邊站。"

"剛才還讓女孩子保護的人沒資格說這種話。"

把紅發少年推開,少女氣勢十足的占了絕對上風。

"別急,我會-一打發你們去想去的地方。"劉軍伸手把半長的散發撥到腦後,露出陰戾的笑臉。

把裙角撩起,塞進腰際,蕭陽兩足微微分開,雙手自然下垂,眼平視著劉軍的雙肩。

秦情微退後半步,注意著四周劉軍的手下。不知是不是少女故意說許多話以爭取時間休息,但相對的,對方也有已被打倒的兩三人爬起來,重新搖晃著在兩人四周散開。

"喝!"

劉軍大喝一聲,首先發動攻勢朝蕭陽沖去,而蕭陽奉行的準則絕對是"最好的防守便是進攻",避也不避沖進劉軍的拳影中。

這是秦情第一次見到蕭陽的中腿踢--

一般來說,雖然踢的威力比拳的威力大,但技術更難。這是因為踢時不僅要一條腿支撐身體,而且在踢出的一刹那,必須承受猛烈的衝擊,踢出時還不能被對手抱住腳。因此,必須注意膝關節的彎曲與快速伸展及腰和腳尖的配合,而蕭陽的踢法簡直漂亮而標準。

而劉軍那樣自大的原因是因為他練過武的緣故,拳、掌的手法沉而穩。由交手開始,若論技巧的話,應是蕭陽略勝一籌,但由於身高和體重的差異,目前兩人打成平手。

視線內如蝶翼般打開的黑色順滑的發,凝視專注的神情,如教科書上準確漂亮的側鏟踢,讓在旁觀看的秦情有目眩之感,那是會由心底無意識湧出"真美麗啊"這種讚歎的景象。

但兩人並不是在表演,而是在實戰。原本少女近身時應使用彈踢的,卻猛然在膝關節還未抬至一定角度時猛地變招,收腿急速後退。而劉軍推出的一拳擊打在她右胸上,倉促變招而使她重心不穩後又挨了一拳,少女瘦弱的身軀如斷線風箏般向後飛去,腳觸地時,蕭陽踉蹌幾步,手觸地支撐才防止跌坐在地。

"蕭陽。"

秦情焦急的聲音淹沒在四周劉軍手下的叫好聲中。蕭陽面前有一些飛舞的細絲飄落,仔細一看,卻是黑絹似的斷發絲。

"反應滿快的嘛。"劉軍讚賞地笑著。

"反應慢的話,就會提前到媽媽的老家去了。"

輕咳兩聲,蕭陽撫了撫胸,調整呼吸後站起身說:"還有,女孩子的臉比她的命更為重要啊,你不知道嗎?"

"我的目標原本是你的脖子哩。"伸出舌頭,劉軍舔了舔右手中窄長的薄刃上淺淺的血跡。

"喔,那還是破相好了。"少女立刻改口。齊齊斷裂的發絲由左頰處延伸到左耳,先是紅線般的痕,漸漸滲出紅色的血珠,而後是紅色濃稠的液體緩緩流出。

連擦也不擦的,少女又縱身上前"唰" 的一聲,劉軍劈出長刀。

"呀呀。"劉軍的去勢阻了一阻,左手向臉上抹去,少女腿抬起從身體外側向內側劃弧,利用膝關節由彎曲到充分伸直的擺動,配合腰部的用力轉動,以腳背

踢擊斜前方劉軍的耳部。

"好卑鄙,竟然向大哥臉上撒砂土!"

"暗藏兇器的人才下流哩。"

"晤啊啊啊。"劉軍猛的半跪在地,捂住左耳。在少女的猛擊下,耳內脆弱的鼓膜已震破,徹骨的巨痛使劉軍全身發軟。

努力睜開被砂上刺激而刺痛流淚的眼,一團黑狀物卻壓下來,劉軍的面部再次遭受皮靴的重壓。他猛然揮動右手的長刀,卻被少女猛的踹下,踢掉。

"秦情。"

少女用腳跟把長刀平滑地踢至紅發少年跟前,他連忙彎身拾起。

圍觀的手下從未想過自己的大哥會被人打得像擊打沙袋一樣,毫無還手之力。以力量建立起來的權威首次崩潰,一個靠近大門的男子首先後退,乘大家不注意時,慌忙奪門而逃。

原本還猶豫是留下來械鬥還是溜走的人見狀也連忙跟上。

"秦情,擋住那個平頭男子。"

一把長刀擋住高壯的平頭男子的退路。

放開已無法還擊的劉軍,少女慢慢踱過來,輕笑著:"你曾設想過落人被你傷害過的人的手中的情景嗎?"

"我又沒害過你!"

"差不多啊,你傷害了我的朋友哩。"

"我......我,"他四處看了一下,能跑的全跑了,剩下的全是癱在地上無法行動的同伴。"我是被逼的,沒錯,因、因為大哥,不,劉軍太強了,我不得已才聽他的話。"

"包括無所謂地殘害三個少年?"

"別、別慌打我,你、你不好奇我們今晚為何呆在這裏嗎?"

"這裏是你們老巢,還會有什麼?"

"不、不是啦。我們這裏有一批貨,原本要分給兄弟們分別找買主賣掉的......現在我們可以勻分,不,你六我四如何?足有120萬元的價碼......"

"我不相信。連我牡丹卡上的錢都不放過的人,怎麼會有那麼多錢。"

"因為現錢有些緊的緣故,但是只要把貨賣了的話......"

"貨?"

平頭男子壓低聲音說了兩個字,少女用力向他的腦袋敲下去:"混蛋,講大聲點。"

"是白麵。"

年少的兩人面面相覷後,少女又猛敲平頭男子的頭說:"你想讓我休學開面店啊。"

少年一把抓住少女,禁止她再施暴:"蕭陽,是毒品。"

"毒品?"少女驚訝地張大眼睛。

"沒錯,這種事我們碰不得,我看......"

少女伸開手掌捂住他的臉往後撥去:"這沒你說話的份。"

她盯住平頭男子謹慎地問:"真的是毒品嗎?價值一百二十萬?在哪里。"

"在大哥,不,在劉軍身上。"

"蕭陽 你......"

"別多話"少女利目瞪著紅發少年:"快到他身上搜一搜,價值一百二十萬的毒品。"

手提式照明燈的照射下,三人的影子被長長地拉扯映在牆上,有一種超自然的不真實感。

半蹲在劉軍身邊的秦情摸索了一陣,搜出像1500克洗衣粉般大小的紙包,向少女舉了一下:"他身上只有這東西。"

"撕開嘗一下。"

少女雙眼發光地丟下平頭男子,跑到紅發少年面前。

"我又沒嘗過這種東西,怎麼知道它是什麼滋味。"

"你一家全是醫生,你也接觸不到這種東西嗎?"

"禁藥和毒品又不相同。"

"晤。"少女沉吟了一下,轉過頭問跟過來的平頭男子:"有沒有手機?"

紅發少年掀開還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劉軍的衣襟,從他皮帶上掏出手機遞給少女問:"什麼事?"

"120萬的毒品哩,我獨自處理不來,得找專業人士幫忙。"

平頭男子連忙說:"我認識有一些人......"

紅發少年站起身猛的一拳打過去,怒道:"給我閉嘴。"

他雙手抱胸看著少女打電話:"蕭陽,你想觸犯法律嗎?"

少女接了號碼,興奮地橫了他一眼;"笨蛋,別阻擋我發財。"

不知是失望還是什麼失落了,秦情左手銀光一閃,一枚長針向毫無防備的少女左腕刺去。

少女睜大雙眼不可置信地向紅發少年望去,接通的電話線傳來公式性的問話,早已想好的話

手機從少女手中滑落,跌在地上,發出輕脆的碎裂的聲音,秦情連忙扶住癱軟的少女的身子。

手機中傳來"喂喂"

的喊聲,秦情邊扶住少女邊彎腰想撿起手機,突然一種劇烈的疼痛從後腦處炸裂開來。少年單膝跪地,意識到懷中的少女,在跌趴在地之前扭了一下腰身,護住少女,讓她跌進自己懷中。

仰視的目光所見是平頭男子貪婪兇殘的表情和隨之揮下的鋼管。左手一揮,長針刺人平頭男子的褲管,少年抬腳一端,使針深人進平頭男子的皮肉之內,這使他在全身麻痺之前,還承受了錐刺般地疼痛。

仰躺在地上,少年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他抬手撫摸自己的後腦勺,手指沾上濕熱的液體。

"怪不得頭昏昏的。"

但是我為何會遇到這種事呢?而要負責的人卻躺在他的臂彎,如甜睡般的昏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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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9 00:01:5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睜開酸澀的雙眼,首先映人眼簾的是如星星般散佈在屋頂的小圓燈,素淨的暖色牆,乾淨整潔的屋內擺設,少女微挺起上身,對面是依一整面牆打造的書櫃,裏面整齊地擺滿許多種書。而自己躺臥的明顯是一張單人床,床罩抱枕、羽被與整間房屋的色彩相襯,但沒什麼特色。

"喀嚓"一聲,是房門鎖扭動的聲音。推開門,已換了家居服的少年手裏端著茶杯,正脫下拖鞋要走進來。

"醒了啊。"

少女把手按在床上,想坐起身,因扯動肌肉,疼痛突然到訪,使她低低呼疼。肩、手臂,大腿酸酸疼疼的,全是打架遺留下的症狀。

"別著急,先等一下。"雖頭部纏著紗布,但已把長髮紮起來的少年,更顯出臉型的柔和與俊美來。他先把茶杯放在書桌上,然後走到毗牙忍痛的少女面前,扶起她的肩,往她身後加了靠墊,讓她靠坐在床頭。

"真謝謝你啊!"

與話語不符的是少女猛抓住少年領口的兇狠行為,原本皺眉痛苦的小臉擠成皮笑肉不笑狀。

"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

"別跟我耍嘴皮子。說,為什麼擋我財路?"

"擋你財路?"

"沒錯,你知道劉軍的懸賞有多少錢嗎?你知道提供有用的毒品線索是多少錢嗎?"鬆開手,少女戲劇性地抱著頭說:"你竟敢在最關鍵的時候迷昏我。啊,你一定想獨吞那筆鉅款,為什麼揮揮手便搶走我的勞動成果,我不會原諒你的。"

"一共是l.7萬元。劉軍曾在潛逃過程中殺了一人,所以懸賞費提升了,而提供線索費為二千元。"

"啊!"少女重新抬起頭不解地問,"你怎麼知道?""難、難道,"少女露出震驚的表情,"這些錢你全私吞了。"

"你究竟在想什麼啊!"少年無奈地捏了捏太陽穴說,"是不久後幾輛警車開來後,一位負責人說的。他們需要確定嫌疑犯身份和線索是否屬實才會兌現賞金。當然也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們的口供,我把家中電話號碼給了他,明天我們還需要去警局一趟。"

"我才不要去。"

少女跪坐在床上面無表情地說,"為什麼我們還要去錄口供,是他們因毒品分贓不勻起內哄而打群架的,我們只不過不小心看到,又認出他們大哥是逃犯,這才打電話報警的,為什麼還需要我們的口供?"

"咦?"少年呆呆地看著少女,手撫了撫她的額頭自語:"沒有發燒啊,而且被打中頭的是我不是你,怎麼說起胡話來了。"

少女‘啪"地一下拍掉少年的手,皺眉說:"你想當英雄,明天你去吧。哼,我才不想再次以防衛不當的罪名被人教訓呢?"

"咦,再次?"

"晤。"仿佛失信似的,少女搔了搔頭,她四處看了看問,"你家嗎?"少年點點頭。

"這麼晚了,我應該和你父母打聲招呼才對。"少年制止住少女下床的動作:"不用了,爸爸媽媽今天都值夜班,家裏只有我一個人。"

少年把茶端給少女,讓她潤潤嗓子,減輕麻醉後的不適感。

喝了兩口水,一掃眼看到書桌上的電腦,少女猛然想起自己的本來任務,連忙扯住站在床邊的少年的衣袖。

"差點忘了,你以後哪天有空,出來幫我忙。"

"到底幫什麼忙......不,不對,還不到問這句話的時候。"少年以食指敲了敲太陽穴沉思著:"因為事情發展太突然,雖覺有些不對勁,但當時也沒深想,你真的是在校學生嗎?"少年仔細地問著。

說誇張點,兩人也有出生入死的交情了,他除了知道少女的名字外,其餘一概不知。

"我是東園高中二年十班的蕭陽,如果想知道更詳細的話,我們可以交換日記。"

"不用了。"少年面無表情地拒絕著,他才不想做惡夢哩。

三角形的小石英鐘"喀嚓喀嚓"地走著,無形的時間流逝以有形的媒介表現著。柔和的燈光灑下來,窗戶和門扉都緊閉的室內暖暖的,飄蕩著若有若無的不知從哪里傳來的檸檬氣息。

@@@

把空了的茶杯再次放到書桌上,秦情就對著單人床,盤膝坐在長毛地毯上想著事情。而蕭陽更有時間打量男孩子的屋子。

與大書櫃成直角,靠牆放置的是一組音響,牆上

貼滿了十多張差不多大小的樂隊海報。與音響成對角線放置的是無扶手的彩色海棉靠椅,一款紅白兩色電吉他斜靠在上面--原來秦情的愛好是音樂。

說真的,她拿到照片時還以為要見面的是一個戴著圓眼鏡,整日提著手提電腦,沒事就坐下來按按鍵,嘟嘟噥噥別人都聽不懂的術語的蒼白天才呢!卻沒想到會是留了長髮、還染成紅色,異常美麗的時尚少年。

"喂。"美麗的時尚少年推了推蕭陽,捉住頭腦中一閃而逝的線索問:"我遇到你們時,你和那個阿輝在找什麼小鳥的......"

"是小蟲,還有田偉、嚴興。"

"對,那三個人。"而劉軍的手下說他們偷了他的貨,"少年抬眼認真的盯住斜倚在靠枕上的少女問道:"而那裏貨只有一種吧?"

"嗯。"蕭陽點點頭回答。"是麵粉,真是的,餓了買饃吃就行了,還非得扯上犯罪份子,害得我這樣淒慘。"

這次換秦情拎蕭陽的領口:"是毒品!是毒品,告訴你,我才不要與吸毒者扯上關係。"

"別這麼冷漠嘛,幫一下忙如何。"

秦情鬆開手,站起身說:"這種事我無能為力,還是讓員警處理一下比較好。"

"喂。"蕭陽拉住秦情袖口,阻止他離開。"他們不是壞人啊,他們只是被騙,才沾上毒品的,你不能撇下他們不管。"

我什麼時候又管過他們了,秦情幾乎是啼笑皆非地想。但是堅持的事情還是要說清楚:"不管被騙或是自願,有吸食毒品的勇氣就要有一生接受痛苦的打算。電視報紙上講毒品的危害還不夠嗎?因好奇而吸食又以為有足夠的意志力可以戒掉的人全是笨蛋。"

秦情把蕭陽的手拉下說:"我奉勸你不要再與他們接近了,大部分吸毒者都是在朋友的唆使下才吸上第一口的,爾後一生無法自拔,不要看輕我的警告。"

"他們並不知道那是毒品啊。"

白皙的臉上專注的神色,不同於大部分時間掛著調侃似的微笑、摸不清她到底在想什麼的臉,漆黑幽深的眼眸滿盛在乎的語言。

仿佛被吸進去一樣,少年恍惚了一下,問:"什麼意思。"

"具體怎樣開始的也沒人能夠說清楚。"蕭陽低下頭去,食指摩擦著下巴,思索著用洽當的語言表達:"等我們知道時已是一個多月前了,怎麼說呢,類似於網上購物,已發展到一定規模的網上買賣藥丸。"

"如今上網的大部分都是年青人,其中在校學生更是占大多數。據某個上癮的同學講,某位在網上聊天結識的朋友,介紹說有種藥可醒腦提神、開啟智慧。因是新藥,所以可免費拿到。問他要不要,他說可以試-下。於是兩人約好拿藥的地點,第二天他就從別

人手中拿到藥了。因為藥丸開始的確讓人感到快感,而且類似興奮劑的可讓人發揮潛能。後來雖不是免費供應,但還算便宜,就如流行般在學生間流傳開來。"

"等有人發覺不對勁時,已經晚了。等藥丸吃到一定量時,人已上癮。而提供藥的人就會把價碼提到很高。先是花光自己的生活費,再騙家人的錢,以後發展到偷和搶。被控制住的學生無心上學,做了什麼事都不敢向家人老師求救,選擇逃避和墮落。事情鬧大,是在一個星期前,有位學生吞食了實驗性的毒品,結果渾身不適送往醫院,至今還昏迷不醒。"

"這種事員警應該已介人了吧。"

"嗯,員警也在注意著,但市內犯罪事件並不光停在這一件上,不能光依靠他們。而且大多數受害的學生害怕和員警打交道,同是學生的話會更易取證些。我們已在網上發帖,警告上網的人,在對方介紹類似藥丸的時候,要加倍小心,不要受騙,但要根治的話,還需把賣藥的老底端出來。"

"等等,等等,我突然又想起一件不對勁的事情。"秦情伸手制止蕭陽的敍述:"你說藥品的流通必須先上網,彼此訂好時間地點,再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吧。"

"也可以這麼說。"

"但那兩隻小鳥,不是在路上拉著平頭男子買貨嗎?對方會不會就是網路背後的黑手呢?"

"咦?有可能哦。因劉軍是個逃犯,懷裏揣的又是粉狀的毒品,所以沒想到那上面去。我們所勾劃的嫌疑犯大致外形:智慧型、有正當職業、精通電腦的人。劉軍及其手下沒有相符的人。不過都是呆在本市,這點倒是相符。"

"網路無國界,為何嫌疑犯不是外省人呢?"秦情皺著眉敲了敲太陽穴,一定是後腦勺被重擊的緣故,令他的頭腦不如往常清晰。"為何網上的東西那麼巧的全賣在一個市區的學生?"

"沒錯,我們也覺得奇怪,但疑犯在本市倒不是胡亂猜的。"

‘啊,你們捉到了交貨的人。"

"沒錯。"蕭陽讚賞地看了秦情一眼:"令人驚奇的是,交貨的也是某一中學的學生。"

"後來又捉到幾個提供藥丸的少年,他們的相同之處就是都在網上接觸到名叫‘月美人'的人後,才好奇地碰到這些藥丸的。這些人需要藥時,會把錢彙人某個戶頭,然後不久就有包裹寄來,雖無寄信人地址,但郵戳卻是本市的,雖然蓋的是不同郵局的印章。我們曾拿某位學生提供的帳戶號去查對方是誰,但因為銀行以保護儲戶秘密為由而被拒絕。"

"郵局的人應會檢查包裹中的物品吧......"

"這就是對方的聰明之處啊!"蕭陽不服氣地撇了撇嘴:"對方所寄包裹的郵單上無一例外地填寫食品(巧克力),因藥丸本身就為巧克力色,所以查不出那

無未來可言。我不想讓他們再曝光在社會之下,那樣的話幾乎等於殺了他們。"漆黑的眼眸再次蠱惑著秦情:"你一定會幫我的吧?我們獨自調查。"

用力搖搖頭甩掉恍惚感,秦情皺著眉問:"先告訴我田偉是誰,我記得被揍的三個人中沒有一個人是這個名字啊!"

"啊,你真敏銳,田偉就是收到包裹,又給嚴興提供藥的人。"

"哦,是受害人又變成加害人的那種角色哦!"特意拉長的語調讓人想不在意他的嘲諷都難:"當時他們跑出去不會是上遊樂場去玩吧?"

"那是因為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忍受野蠻的戒毒手段嘛,我早說雲那個傢伙實在太粗魯了。"蕭陽嘟嘟噥噥的,看到秦情銳利的眼神投降似的說:"是啦,是啦,他們是跑出去想上網,再買一些藥丸的,小蟲是為阻止他們而跟去的......"

"你不覺得他們在路上買貨有些矛盾嗎?"

"對哦,劉軍他們就像突然冒出來一樣。"

"還有,阿輝送他們三人去醫院,若住院期間,他們毒癮發作的話,醫生們一眼就會看出來的,而這種事是需要告訴員警的。"

"啊,這種事我倒忘記啦。"蕭陽搔了搔後腦勺:不過雲說過他們的吸毒史頂多三個月,體內毒素還不深,被劉軍在屋裏關了一個星期,估計生理上的毒已是什麼也情有可原的。"

"那個寄包裹的人也不一定就是主犯吧。"

對秦情的說法,蕭陽贊同地點點頭:"但有點像非法傳銷的手段,對不對?抓住下面的一根繩索,可以慢慢向上提,雖然寄包裹的人沒有露面,但與田偉還在網上有來往,比如那人會告訴四偉應給誰發E-mail

"啊,對,是電子郵件。"秦情拍掌大叫著,"一定是那樣沒錯。"

"E-mail是電子郵件啊!"蕭陽呆呆地看著秦情興奮的樣子,不知他為何高興。

"不是啦。"秦情說:"收發電子郵件,還有在留言板上留言後並非無跡可尋的,稍微一查便可知對方電腦所處的位置,用何種號碼。"

"會嗎?"蕭陽不相信地反問。

"你以為有些躲在暗處散播病毒或偷竊機密的黑客是怎樣捉到的?哼,要是我的話,追蹤對方絕對沒問題。"

"真的嗎?"蕭陽抓住突然間變得充滿鬥志的秦情的手,高興地說,"那一切拜託了。"

"啊?"

"遭到傷害不求助的確很蠢,但他們也有自己的顧慮。沒有人願意沉迷於毒品之中......大部分人才十六、七歲而已,原本美好的人生卻被人惡意摧毀,幾乎毫

戒掉了,難的是心理的承受力。經過這件事後,我想他們會更知道毒品的可怕、更愛惜自己的身體才對。"

"你倒樂觀得很。還有被關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越聽越覺得像是一夥人在亂來。請你條理清楚地讓我聽個明明白白行嗎?"

蕭陽嘴裏不時蹦出的新姓名和事件,使他聽得一頭霧水,雖不時反問著,但還有許多事情一知半解,而理解力變差並不是他頭部受傷的關係。

"啊,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

蕭陽又抓抓已被她撥亂的黑順亮麗的頭髮,她明明說了好多話的呀。

突然出現的"嘩嘩嘩" 的響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習慣性地拍了拍身上,蕭陽從裙兜中拿出呼機。

"是家人的電話。"

秦情把床頭櫃上的電話遞給蕭陽。

"要不要到我家去?"少女在按鍵之前的確對少年這麼說。

晚上已沒有公共汽車,兩人叫了計程車,坐了半個多小時的路程,到了蕭陽家的樓下。從計程車內出來,蕭陽怕冷似地蹦了兩下。初冬的冷風潛伏在冰冷的夜色之下,準備再一次肆意捉弄毫無防備並懼怕寒冷的人們。

活動了一下手腳,蕭陽率先跑進騎樓內,八層樓高的住宅樓內沒有電梯,全靠步行上樓。籍著梯間的小燈,兩人爬上六樓。從裙兜裏掏出一大串鑰匙,少女先打開合金防盜門,然後"咚咚咚"地敲著桃木門板叫著:"媽媽,我回來了,快開門。"

"不是有電鈴嗎?"秦情指了指門側的紅色按扭,提醒著蕭陽。

"按電鈴的話,家裏人就不知道是我回來了。"

木門打開,還沒出現人影,話語就劈頭劈臉地蓋過來:"小陽,你幹什麼這麼晚才回來,不想吃飯也要說一聲啊!這麼晚,飯菜全涼了,唉,你的臉怎麼了?又跟人家打架了嗎?"

"媽媽,有客人。"蕭陽這才想起臉上被劃傷,她摸了摸左頰,是紗布的觸感,在她昏迷時,是秦情幫她包紮的吧!

"啊。"門口出現一個個子嬌小的婦女,她見到秦情時眼一亮說:"小陽的朋友嗎?來,快進來,快進來。"好客的媽媽把門全打開招呼著:"真稀奇呢,小陽的朋友很少有這樣文靜又美麗的。"

"阿姨好。"打了聲招呼後,秦情在玄關處換上拖鞋,看到同樣彎腰換鞋的蕭陽咧著嘴偷偷竊笑著。可惡,她絕對是故意想看別人誤會他性別的樣子才請他到家中來的吧!

"孩子他爸,小陽帶她朋友來了。"媽媽走進客廳,扯掉爸爸手中的報紙說道。

"叔叔好。"秦情中規中距地鞠了一下躬問候著。

"嗯嗯,像自己家一樣別拘束就行了。"不善言辭的爸爸呵呵笑著。

"媽媽,秦情他父母晚上值夜班,他今天睡我們家好了。"

對於蕭陽的提議,秦情大為吃驚地拒絕:"不用了,我......"

"真的嗎?我現在就再去拿一床棉被來。今晚你和小陽一起睡吧。哎,家中有了可愛的女孩子連空氣都不一樣了呢......真不知別人家父母是怎樣管教女兒的......"

"我是男的。"看著蕭陽彎著嘴角似笑非笑的神情,他不由惱火地沖口而出這句話。

☆☆☆

與蕭陽半長順滑的頭髮、清麗的小臉、嬌小柔軟的身體、甜美稚氣的重語、流行樣式的半長裙那種全身上下,無一不充滿女性特質根本不相同的,是她完全沒女人味的房間。

貼滿整個屋頂的是自由搏擊之類的海報,牆壁上掛的是握力棍,彈簧拉環之類增強腕力臂力的器具,書櫃中的書是(徒手奪兇器》《實用格鬥1d8法》,架上的VCD碟是《軍警實用格鬥術》、《自衛防身絕招》等等。連漫畫也都是《擂臺戀曲》、《第一神拳》、《功夫旋風兒》、《聖子到》......

"咦?《聖子到》的大結局我沒買,借我看。"

"喂,不要隨便翻人家的東西!"

"啊,連梅澤春人新出的《無賴男》都有,哈,你上當了,這幾集翻譯得很爛哩。"

"你管我!"

"哎,《特警新人類》?好厲害,你已買到第五集了,我有《G70》最新一集,和你換著看如何?"

蕭陽用手臂夾著秦情的脖子,把他拖離充滿誘惑的書櫃,塞他進書桌面前的木椅中。

蕭陽拉開抽屜,指了指裏面的物品問:"你應該知道這些是什麼吧?"

"是鹽嗎?"

秦情玩笑似的拿出一個玻璃瓶在手中把玩著,但臉逐漸變色。他把瓶子放在桌上,閉著眼揉了揉太陽穴問:"你怎麼會有這些東西的?"

蕭陽敲了敲玻璃瓶,裏面盛的黃褐色晶體微微抖動著。"看樣子,你已經明白這是什麼了。沒錯,這個瓶子裝的是最劣等的毒品。"

她就勢坐在床尾,把抽屜拉得更開,又拿出幾個小玻璃瓶說:"這個抽屜裏全都是劣等的,含雜質的罌粟粉、大麻、海洛英、柯卡因等,用很低的價錢就可以買得到,而且據說也可以得到飄飄欲仙的快感。這些毒品都是從外地偷運或在鄉間隱秘種植,稍微加工

一下就拿來賣。它們價格低廉,流通渠道也多,相對的找到流通源也很容易。不過......"

"噗。"

把玻璃瓶放回抽屜,正要推回去的手抖了一抖,少女的頭慢慢轉過去,看到少年勉強忍笑的表情,咬牙切齒地問:"剛才‘噗'是什麼意思。"

"哈哈哈,你認真的樣子好好笑。"

"什,什麼好笑,嚴肅的事情就要用嚴肅的表情啊。"

"可是你孩童似的臉故作大人表情真很好玩嘛!"

"什麼孩童!我已經十七歲,再過一年,我就是有投票權的公民了,有大人的表情是正常的。"

"十七歲!"秦情張大眼睛看著蕭陽說:"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比我大,而且竟比我大三、三......"

"哦。原來我還比你大三個月啊。"蕭陽奸笑著逼近秦情:"快,叫姊姊。"

"哼,才不要。"秦情冷哼一聲,踐踐地轉過頭去。

蕭陽兩隻手"啪"的一聲夾住他的臉,把他的頭扭過來,更把他的臉擠壓成好笑的形狀:"別害羞嘛。啊,果真是年輕人呢,皮膚這麼潤滑,不像姊姊一到冬天,皮膚便會很乾燥。"

"不要亂碰別人的臉啦......"

房間的門毫無預警地推開,蕭陽和秦情同時向門口看去,媽媽正端著餐盤一臉呆滯地站在那裏。

蕭陽從纏鬥中掙脫起身,高興地走過去接過餐盤。"媽媽,飯已熱好了嗎?"

"嗯?嗯,你、你們慢慢吃,慢慢吃。"媽媽回過神朝屋裏看了秦情一眼,然後有些慌亂地走掉了。

書桌上擺上糖醋藕片、青菜炒蘑菇、辣椒土豆絲和紅薯稀飯。秦情接過遞來的筷子,有些不安地對蕭陽說:"剛才阿姨看我那一眼好奇怪......啊,你笑什麼,才不是因為錯認我性別而好奇哩。阿姨那樣子就好像我做了什麼事對不起她似的。"

"哎呀,你多心了啦,來,嘗嘗我媽媽的手藝怎麼樣。"

飯菜的香味刺激著秦情的胃袋,他暫且拋開一切疑慮,放開懷吃了起來。

◇◇◇

時鐘滴滴嗒嗒地響著,而時光仿佛凝固了一樣,感受不到時間流逝。從女兒緊閉的房門,既看不到也聽不到屋裏到底會發生什麼事。

"爸、爸爸。"

"嗯"

"爸爸,你報紙拿反了。"

媽媽歎了口氣,把爸爸手中的報紙抽掉,看著同樣心神不寧的爸爸,媽媽也變成愁眉苦臉的模樣。

"真沒想到會這麼快。"

"也、也許不是,你知道,我們的女兒雖長得很可愛,卻一副男孩性格,一定是朋友關係,朋友。"從進門的少年宣佈"我是男生"後頭腦就一直嗡嗡響的爸爸終於可以有些理智地分析了。

"你不知道,小陽的朋友全是些女孩子,她從來不把男生往家裏帶的。"還是媽媽知女甚詳。

"我......她休想讓我承認。"爸爸用力敲了一下沙發扶手,氣怒得語無倫次。

"剛才我在門口,看見兩人......喚,他們認識一定不止一天兩天啦,我竟然沒發覺。女兒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都怪你,小時候非讓她學什麼武術、格鬥術的,讓她變得無法無天的、現在想管教也來不及了。"

"怎麼能怪我,誰讓小陽小時候體弱多病呢!我是想讓她強身健體啊......初中時她雖讓人擔心,但她經過努力,不也考上重點的東園中學了嗎?"

沈默半晌,爸爸下定決心似的又拍了一下沙發扶手:"你看,我們要不要和老師聯繫一下。"

媽媽卻驚慌地連連擺手:"不、不要,你知道現在小孩子很敏感,如果老師知道後,又處理不當的話

"也、也對。電視上也經常放處理這種問題的方法,就是細心疏導,而不要‘堵'。媽媽,我們要做一對文明開通的父母,讓女兒明瞭我們的苦心,明白‘早戀'是不對......"

"媽媽。"甜亮稚氣的聲音打斷了苦心父母的交頭接耳。蕭陽把餐盤端出來說:"我們吃好了。"

見媽媽要起身走過來,女兒連忙說:"媽媽,不用你忙了,我和秦情正要去洗一下臉,順便把碗筷帶回廚房就行了。"

苦心父母心中五味俱全地看著少年禮貌地向他們鞠了一下躬,跟隨女兒朝廚房走去。明明一進門,是那麼可愛的孩子,現在卻是要奪走他們可愛女兒的惡人了。

女兒洗理完畢後,走進客廳,見到父母坐在沙發上發呆,不由好奇地問:"爸爸媽媽,你們怎麼不看電視。"

爸爸大夢初醒般地在沙發上左拍右拍:"啊,對,遙控器呢?"

推開自己房門的女兒,突然又想起什麼似地回過頭來,對在沙發上忙作一團的父母說:"對了,爸、媽,秦情他父母經常不在家,他吃飯家務都很不方便,我想讓他在我們家住一陣子如何?媽媽,他非常喜歡你的手藝呢。"

這時已洗好臉的少年也走出廚房,他又深深地向兩人鞠躬說:"叔叔阿姨,麻煩你們了。"

"我不......"大叫著要拒絕的爸爸突然被媽媽捂住嘴巴接進沙發中,同時小聲提醒著:"要疏導,要疏

導。"

無法呼吸的爸爸連忙點點頭。媽媽鬆開手後,爸爸用力喘了幾口氣,看到女兒和少年驚訝地盯著他們,爸爸連擠出一個扭曲親切的笑容說:"啊,那就住下來吧,當自己家一樣,哈哈,不要客氣。"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完全不懂父母苦心的女兒朝少年笑著:"看吧,我說爸媽會歡迎你住下來的。明天你就把要換洗的衣物,學習的書本什麼的都拿來吧。從這裏到你學校不用換公車呢。"

掛著"son's room"木牌的房門再次掩住兩個孩子的身影。爸爸顫抖地躺坐在沙發中。"太過分了,太過分了,這次竟讓他明目張膽地住在家中。"

媽媽連忙端杯水遞到爸爸手中:"爸爸,消消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值得啊!"

孩子氣般地拒絕喝水,爸爸摟住媽媽的脖頸,欲苦無淚地說:"一定是那個妖男迷惑我們的女兒。"嗚嗚,他可愛的女兒呀。

"不要擔心。"媽媽拍拍爸爸的背安慰著:"我會讓他受不了親口說走掉的。只要我們等小陽不在的時候欺負他就行了。"

為了自己寶貝的女兒,媽媽露出惡婆婆似的笑容。

◇◇◇

"為什麼還要住到你家裏,太誇張了吧。"

與爸爸媽媽的猜想完全不同的版本在室內上演著。

"是你痛哭流涕地說媽媽做的飯太好吃了。為了能再吃到它,讓你做任何事都願意。別告訴我你只是順便說說,我可是老實人哦。"

"你讓男孩子住在家中,總是不妥當。"這點常識,秦情還是懂得。

"喂,是男人就乾脆些。"蕭陽突然捂住唇裝模作樣地驚呼著:"啊,莫非你捨不得那二百元生活費,以為我會騙你?包吃包住這個價已很便宜了。喂,請收起你那充滿懷疑的眼光,那會傷害我純潔善良少女的心的。"

他倒從未見過這樣粗線條的少女心。歎了口氣,秦情跌坐在木椅上,按了按太陽穴。到底是怎樣與她糾纏在一起的呢?明明昨天他還生活在正常人的世界中啊!

"算了,不管你了。"

與眼前的這個少女在一起,很容易就被卷人她的步調中去。放棄鬥志的少年渾身湧出一陣倦怠之感,忘記了到少女的家中是來尋根問底的。

"不管到底怎樣,我答應幫你忙。"

"真的?"少女雙眼發光,驚喜的說:"全力配合我,而且不收報酬!"

少年深深地點了下頭。"不過,我有個條件。"在少女快飛上天之際不忘把她扯回到地面。

"什麼條件?"

"做我樂隊的主唱。"

"啊,就是這種事呀。"少女用力地拍著少年的肩膊,笑眯眯地回答說:"沒問題。"

兩人都在未摸清對方底細時許下諾言。就這樣一頭栽進彼此的生活圈中。這時他們還無法知道以後的一生,用同墜地獄一詞來形容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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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9 00:02:2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混亂的第二天在少女的尖叫聲中拉開帷幕。

"啊,遲到了,遲到了。"蹦跳著一邊把毛衣套在頭上,一邊把腳塞進褲管內,少女沖出門外,順手扯出外套套上袖管。她用力踢了踢自己屋子旁邊的小客房的門板叫道:"秦情,快起床。"

正在客廳擺著碗筷的媽媽叫道:"小陽,不要那麼粗魯。"

少年從廚房中伸出頭來:"我早就起來了啦。"

"你怎麼不記得叫我。你明明知道我昨天寫作業寫到很晚。"

"你屋裏不是有鬧鐘嗎?還有,你作業有一半是我替你做的哩。"

"噓噓噓。"少女忙作噤聲的手勢沖進廚房裏:"別讓爸爸媽媽聽見了。"

把牙膏擠在牙刷上,少女瞥了少年一眼,不覺有些驚訝地問:"秦情,你在幹什麼?"

少年笑著搖了搖手中的竹篩:"阿姨說晚上要煮花生稀飯,她做飯忙不過來,讓我幫她把花生和大青豆撿開。"

"晤。"少女快速地刷著牙。她好像記得花生仁與青豆從來都是各有袋子裝著的,不過晚上要喝花生稀飯......"要認真點撿哦,媽媽煮的粥最好喝了。"吐出漱口水,少女愉快地交待著。

"對了,你們西城高中早上幾點上課。"

"七點十分啊。"

挎著熱毛巾的手頓了一頓。"那你還慢條斯裏地撿豆子。"少女胡亂擦了一下臉,把臉盆遞給秦情:"快點清洗一下,只有二十分鐘了,會趕不上公車的。豆子中午回來再撿吧。"

嘴裏塞著小籠包,少女拎著書包,在少年手裏塞了一塊燒餅,夾著他的脖子把他一路拖到門外,口齒不清地說:"爸爸,媽媽,我們走了。"

兩人在公車站牌處分手。少女叮嚀著:"中午放學時到我學校裏來啊,我給你介紹以後將共事的人。"

"那下午你到我的學校,別忘了我們的互換條件。"

③③③

廚房平臺上一隻平碟中裝著花生仁,另一隻平碟是大青豆,篩子裏和地上的食品袋中是花生和青豆的混合。

"爸爸,他好像很認真地在撿呢。"

"媽媽,不要心軟,他搶了我們的心肝寶貝啊!"

"沒錯,不過《灰姑娘》中的招數好像不太管用,他幹起活來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這種事要天天做才能顯示出其殘酷性來。"

"爸爸,我可不要天天買花生青豆,就為混在一起讓別人再撿出來。"

"那用另一招如何,讓小姑娘冰天雪地去樹林中采草莓,恰巧現在也是冬天。"

"我們家旁邊沒樹林啊,更別說草莓了,現在草莓連賣的都沒有。"

"啊,我突然想到一個好主意。看來他早上起得很早的樣子,我們讓他每天都在寒冷的晨風中去給女兒買她喜歡吃的小籠包,這種事可以讓他天天做。"

"爸爸,你真聰明。"

廚房平臺下,爸爸和媽媽一邊手不停的把他們昨晚才混到一起的花生和青豆分開,一邊密謀著虐待計畫的第二招。

◇◇◇

"這就是你找的電腦天才?"

站在秦情面前評頭論足的是個一頭淩亂的長髮,戴著細框眼鏡的少女。她看了看手中的照片,皺眉說:"好像不太像嘛。"

"那是他以前的照片啦,現在頭髮長了,自然不同。"

蕭陽好奇地看著一屋子的瓶瓶罐罐,桌上排列著燒杯、試管、燒瓶,有彎曲的玻璃管伸進來,又有環形的玻璃管繞過去,不時咕嚕咕嚕冒著什麼氣體,好像電視上科學怪人的試驗室。不同的是,他們不是身處於陰森的古堡或山洞中,而是在大學中的試驗大樓內。

蕭陽的手好奇地伸過去,眼鏡少女就仿佛知道她要幹什麼的厲喝著:"別碰,這裏是化學試驗室,許多燒瓶裏的液體都非常危險。"蕭陽改為搔搔後腦,不以為然地"晤"

了聲。

"晤什麼,告訴你,我可是不擇手段才爬到這裏來的。"細框眼鏡下的一雙眼狂熱而執著:"才大學二年級就當上著名化學家研究室內的助手,可是絕無僅有的。最近我吃住都呆在實驗室裏。我從小就夢想成為

摩爾玻爾丁達爾那樣偉大的化學家,現在我正一步步朝夢想靠近,絕不允許任何人來破壞!"

"飛雲,沒人想破壞你的夢想啊。"

"那小蟲那件事怎麼說。"她戲劇性的拿下眼鏡,歎了口氣:"哎,就是有幸福的人不知柴米油鹽貴,你不知現在的財政狀況吧?"她猛地拎住蕭陽的領子,拉近大叫著:"是赤字!赤字。你還給我搞出這種事來,你知道三個人住院要花多少錢嗎?"

我們的財政八百年前就是赤字啊。

掏掏耳朵,蕭陽苦著臉說:"應該怪你到這裏睡,他們才有機會逃出來吧。對了,家裏還有多少人在那裏休息。"

"租房的學生全讓我趕回學校宿舍和別人擠著睡了,那個房子目前有四個空房間,一間住兩人,共有八人。我還找了兩個身強力壯的人睡在客廳,一切事情讓他倆照看著。人手和房間費用算是義務贊助,但每天的食物藥品卻是無法省下來的。更有戒了毒,出去後又立刻買毒品的田偉等人,總之,太難辦了。"這次飛雲是真的歎息著:"即使不擇手段爬上來,卻無法靜心研究,還是不行啊。"

"恕我插一下嘴。"見引起了兩位少女的注意,秦情輕咬一聲地問道:"若我沒聽錯的話,你們自辦戒毒場所,先不管是否有執照之類的問題,可否告訴我,你們是用何種方法戒毒呢?"

"就是電視上演的那樣啊。"先回答的是飛雲:"毒癮發作時把他給綁起來,我記得小時候看霍元甲時,他戒毒的那一幕真讓我敬佩。"

"嗯,我記得《雙星記》裏的塞瓦戒毒時也把自己鎖起來呢,他也是個有毅力的人。"蕭陽也提出硬性療法又一力證。

但這是現實生活,又不是電視劇和漫畫。少年終於知道他昨日為何一直一直都很不安了。遇到蕭陽後,他揉太陽穴幾乎已成為習慣。

"你們沒聽過自然療法嗎?" 回答他的是兩顆在脖子上面左右擺動的頭。

呼出一口氣,少年再次問:"你們沒想到把那些人送到戒毒中心嗎?"

"學生們不願意去,他們怕讓別人知道。而且他們吸食時間不長,最多一個星期便可清除體內毒質。最難的反而是跟老師請假。"

"但是你們自辦的粗暴型戒毒場所裏住不了多少人吧?"少年又擔捏太陽穴說:"你們也只是學生而已,別以為什麼都可做到做好。我認識一位元戒毒的專業心理醫師,你們可以介紹一些人去他那裏。"

"你也吸過毒?"蕭陽好奇地問。要不怎麼會認識專業的戒毒醫師?

"他是我堂哥,是我堂哥啦。"少年叫起來:"他辦了一個戒毒互助中心。就是他告訴我正常人還是不要

和吸毒者扯上關係,稍一走錯,便會共同墮落下去。"

"啊,又一個親戚是醫生嗎?不愧是醫生世家。"蕭陽的感慨卻全在另一方面。

"費用和保密性如何?"

"保密性很好,裏面的所有人都可以不用真名。費用的話,我會同堂哥商量一下的。"

"啊,真的嗎?"飛雲讚賞地拍了拍蕭陽的肩:"迅雷,你找來的這個人蠻有用的嘛!"

坐回椅子,飛雲又突然轉過頭問秦情:"你既然是電腦天才,那你一分鐘能打多少字。"

"啊。"秦情老老實實地回答:"我的速度不算快,一分鐘只能打一百四十個字左右,還有,請別叫我天才。"

"那也可以了。"飛雲不知從哪里抽出一大疊4A紙張遞給秦情說:"可以幫忙打幾份資料嗎?迅雷家應該有電腦。你知道,我現在沒有錢請別人幫忙,謝謝你了。"

"不,不用謝。"秦情呆呆地接下他第一個任務,不知為何無法拒絕。

"迅雷,我無法走開身,你帶他去找巧茜,讓巧茜協助他一下。"飛雲重新把眼鏡戴上籲一口氣:"受害者的後續問題解決了,感覺輕鬆多了。"

蕭陽示意秦情起身,向飛雲告辭。

"等一下。"飛雲出聲阻止,她側頭想了想:"我記得早上阿輝曾打電話來。他說田偉是因為在路上偷拿了擺地攤賣日曆的一套貨,被發現逃到古商城裏,結果被小販的同夥發現狠揍了他一頓,還連累到嚴興和小蟲。哼,這種順手牽羊的人幸虧不是我們組員,不過等他傷好了,還是要讓他做些勞動作為懲罰......"

"咦?等一下,賣日曆不對呀,應該是賣毒品。"蕭陽和秦情瞪大眼睛互祝一眼,不可置信地發問。

"你白癡啊,以為我們這裏是犯罪之都紐約,哪有那麼多毒品氾濫。"飛雲雙手抱胸坐在椅上:"阿輝邊打電話邊哭著,說今天見不到你的話,他就要去報警。你到底又做了什麼事,害他那麼擔心。"

"......那我們昨天抓的那個毒販......"沈默半響,蕭陽與秦情面面相覷,"難道我們揍錯人了?"

"不會錯,他一定是那個網上通緝犯劉軍,我不會認錯的。"秦情搖搖頭否認這種可能性,"即使不是劉軍,他懷裏揣了幾千克毒品,也不是好人。"

"也許他揣的是真正的麵粉呢。"蕭陽提出反證,"那袋子最多裝有兩千克粉狀物,不可能值120萬吧!"

兩人看過記錄片,接觸過大量報導毒害的文字圖片,見過吸毒者,蕭陽家還藏有作為資料用的劣質含咖啡因,甲基苯丙胺的少量毒品,但對兩人來說,毒品還是另一世界的產物。

"純可卡因便有可能。"飛雲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一付老學究的模樣。"現在,即使不純的海洛因在某些

地方一克也可賣16o元至200元不等,若純度高的話一克至少可賣400元。出了這種事,我也做了不少功課哩。"更是用導師的實驗室偷偷化驗毒品的成份含量。

"那也只有八十萬元左右吧,還少四十萬呢。"雖是別人懷中的不義鉅款,蕭陽還是耿耿於懷:"秦情,你沒仔細地搜吧?他身上也許還有紙袋也說不定呢。"

"你怎麼現在還在想這種事?"秦情哭笑不得地看著蕭陽:"逃犯、毒品之類的事情讓員警去瞭解就行了。我們今天去錄口供時順便問問他們那一萬七千元......"

"秦情!"蕭陽突然大喊一聲,目露凶光地瞪著他。

"咦?你不想去......"剩下的話全被蕭陽的手掌接回肚子裏。

"我們快走。"秦情的臉就那樣被捂推著倒退到實驗室門口。

"......一萬七千元是怎麼回事?"

陰側側的聲音由室內傳來,秦情裸露在外的肌膚似突然感到刺骨的寒意,不由地打了個寒顫。

蕭陽回過頭僵直地笑著:"什、什麼啊?他說的是‘以往起先原來',這小子說話好重複意義相同的辭彙。"捂住秦情嘴的手威脅地捏住他的兩頰,雖然笑著,詞語卻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對不對啊,秦情。"

秦情看了看坐在一堆實驗燒瓶中陰笑著,連眼鏡片也顯出詭異色彩,發絲似乎也奇異飄動著的惡魔少女,突然好想知道說真話後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拿掉蕭陽的手,秦情故作天真地回答:"才不是呢。一萬七千元是逃犯劉軍的懸賞費一萬五加上提供毒品線索的兩千元。蕭陽,怨不得我們覺得他們是突然冒出來一樣。原來就是我們給瞎撞上的。"

"哦,懸賞金呢!"室內溫度仿佛又驟下幾度,惡魔少女如一朵烏雲似地飄過來。

"我,"蕭陽後退一步,已緊貼在門口的秦情懷中,"我才不要去拿哩,我才不想讓那些人用防衛失當的理由把我關起來。"

"你就為這點小事?"零度以下的語氣猛地爆發:"你難道不瞭解我們的財政狀況是赤字、赤字!白白的賞金不拿,那些醫療費、學生交流費用、資訊費。法律諮詢費用等等等等,你還想讓我這個正在努力上進,朝著自己夢想前進的大學生跑到馬路上發廣告紙、批速食麵、做諮詢調查、一星期做足七份家教補貼赤字嗎!!"

激動的語氣平緩下來:"你忘記老大臨走時怎麼說的?是讓你協助我呀!"

"老、老大才不會勉強我做不願意做的事。"

"哈,老大現在正呆在德國替別人涮盤子哩,這裏就是我最大!"再次活躍的惡魔少女一腳把蕭陽踢出門外,冷酷無情地下指令:"即使坐牢,你也要把那錢給

我拿回來,一個子也不能少!"☆☆☆

西斜的太陽落在枝葉差不多掉完的喬木邊緣,更映出冬季的淒涼和落寞來。而在西城中學,慘白冬季的唯一亮點,便是特別班級二年八班的紅發少年--秦辛青青。

因還是少年,一米七的身高團體型瘦弱而顯得修長,順滑的長髮,純真清澈的大眼睛,有些冷漠的唇形,白皙的膚色,整個人看起來更偏向女性的那種迷惑人心的美,穿著也是那種令人懷疑的時尚而絢麗的裝束。如被人不小心認錯性別,他可能會一腳踹過去讓別人閉嘴,但從未想過要把自己頭髮剪短或穿些硬性服裝使自己更像個男子。

少年緊閉雙唇在學校大門口站立著等著蕭陽。對四周人們驚羨或好奇的眼光,他也不知是習慣還是天生對外界反應遲鈍均視而不見。

中午時,他與蕭陽過得也是一團混亂。兩人回到家,忽忽忙忙地吃過飯,連飯後一杯熱茶還沒來得及喝,就又被蕭陽扯出大門。

在某一行政部門,他見到了將與他共事的唐巧茜。對方竟和他同一個學校,是三年級的學姐。目前她正在某一電腦公司打工。因這一政府部門買了她所屬公司的一批電腦,作為服務跟進,她要把客戶所需的許多繁雜的資料儲存進去。

明明也應是忙得昏天暗地的人,但在唐巧茜臉上卻一點也看不出來。她右手飛快的輸人文件,左手拿著筷子纏著已泡膨脹的速食麵塞進嘴裏,同時還口齒不清地與電腦對話,比如"寶貝,辛苦啦""甜心,我們共同努力"之類的詞。情形詭異得令秦情寒毛直豎。

雖處於同一個學校,但他並不認得唐巧茜,相反的對方卻知道他。

"說起來,還是我把你的資料交給組裏面的,因為時間太緊,我就隨手把你學生證上的照片複印了過去。"工作告一段落的學姐那樣笑著對他說。

雖是學生資料,但也屬於個人隱私啊!

對於蕭陽介紹認識的兩人,他感到深深的困惑。一個是掌握財政,因赤字問題而變得幾乎有些神經質的大學生,因此對金錢的執著,有著連蕭陽都無法反抗的十足魄力。一個是與電腦同樣進行兩段位思考的學姐,在她看來,網上的一切全是免費共用的,她根本不瞭解世界上為何還有什麼《資訊法》之類的東西。

還有蕭陽本人,他就從未想過在她書桌的抽屜裏藏有毒品。根據我國《刑法》第48條規定,非法持有鴉片looo克以上,海洛因或甲基丙胺50克以上或者其他毒品數量較大的,處七年以上有期或無期徒刑,並處罰金。才不管你有無販賣與是不是高純度。

當天晚上他就乘蕭陽不注意,把那些玻璃瓶中的

晶狀物全都倒進抽水馬桶中,讓水沖個乾乾淨淨。然後裝上麵粉,洗衣粉,鹽和味精,還混了一些胡椒粉進去。總之,來歷不明的東西還是讓它去向不明地消失為好。

和蕭陽呆在一起很愉快,但是同她的那些稱之為同伴的人呆在一起,卻讓他覺得很是不安。尤其唐巧茜歡迎他的幫忙:"一直期待能和你較量一下,但一起共事也不錯呢!電腦天才。"

對方明明是眯著眼笑著,在那一瞬間,他卻猶如被蛇盯住的青蛙般,恐懼得無法動作。

就這樣不假思索地進人對方領域,是不是太輕率了些?

雖然不安,但見面時其實對方也並無多少不妥的舉動。但少年心中一直一直這樣想著:啊,也許我們並不是同一世界的人。◇◇◇

"啊啊啊啊,我們並不是同一世界的人啊!"

甜美的童音已變成尖銳刺耳的慘叫聲,穿過鋁合金玻璃窗,劃破窗外那下著細雨的冰涼夜空。

黑夜中濃濃的的雨霧,滴滴嗒嗒地敲擊著被窗簾掩住的窗子。天氣總在時而溫暖又時而冰冷的氣溫中左右變化著。

現在雖呆在燈光明亮、溫暖的小屋內,但明早還是必須頂著陰風寒雨去上學,實在無法讓人高興起來。而且現在也不是擔心諸如天氣之類事情的時候。

"我為什麼非要知道這些東西不可:鋼琴,鍵盤樂器。18世紀初義大利人首創木質琴身,一般為7組88鍵,按十二平均律半音階排列於琴面......定音鼓,打擊樂器。源於阿拉伯,約13世紀傳人歐洲。鼓身銅制鍋形,獸皮蒙面,以6只螺旋或加踏板調整音高......還有提琴豎琴木琴......我為何非要知道這些是什麼樂器,什麼樣子,怎樣演奏不可!!"

火大地把樂理書摔在地毯上,更用只穿著襪子的腳用力踩了踩。"我才不想背什麼是樂理、音名、音階、力度、速度、調式、拍號節拍之類的東西呢,更討厭看到什麼G譜表、F譜表、C譜表。"

因太過激動而有些氣喘的少女瞪向正在電腦桌前飛快地敲擊著鍵盤的少年。那個可惡的傢伙從剛才起就一直置身事外般地充耳不聞。

少女用腳踹了下他的後腰,指著地毯上攤著的樂理書問道:"這本書到你背會一共用了多少時間?"

少年抽空向右後側的地下瞥了一眼,隨即不經意地又回過頭打字:"綠色書頁,是初級版吧?我記憶力不算好,全記住大概用了兩天時間。"

腦中某個纖細的小神經猛地被扯斷,少女又發出一聲慘叫:"為什麼?你的腦子是什麼做的。我說三天時間根本不可能背完這一本厚書,那姓周的小子卻罵

我是笨蛋,他就很聰明嗎......"

"周千明是我們班記憶力最好的,俗稱過目不忘的就是他那種人,他只用四小時就背好那本書了。"

"什麼?他也是天才?"

"別說那兩個字啊!我們只不過比別人記憶力強一點,理解力快一點而已。真正的天才應該是愛因斯坦、華羅庚、貝多芬、莫札特那種人。我們如果不努力,也不過是永遠超越不了父輩成就的普通人。"

"但你,還有那姓周的,應該比同齡人出色吧。"少女酸溜溜地強壓住羨慕的心理,她也好想有一目十行的本領好用於對付文言文。

"人的一生又不是只有少年階段。"完全沒注意到身後少女那如果用紫色石蕊試紙碰一下就會變成紅色的語氣。少年略感困惑地回答著。而且更值得羨慕的應該是少女本身吧!作為同處在應試教育下的學生,他從未見過像蕭陽這樣肆意妄為的人。

在古商城的那個晚上,他仿佛以為少女的後背上長有黑色透明的羽翼,似乎要衝破黑暗飛越而去,那種卓然而自由的姿態在他心上深深刻下烙印,令他突然產生一種荒謬的感覺:與這個人在一起,一定任何夢想都能實現。

雖然實際相處起來,對方是個好像不怎麼聰明,做事衝動粗心,交談時用腳多於用口,拙於做家務,更不時威脅他替寫一半作業的少女,但並沒什麼失望的感覺,反而覺得異常親切。

還有少女對於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可以採用二百條理由來逃避責任。

"我為什麼要背這些樂理書,我是主唱、主唱耶,我只要唱歌就行了吧。"

"有主唱的自覺就請不要再隨意喊叫了,對你嗓子不好。雖說只要唱好歌就行了,但你認識五線譜嗎?"

"認識那些蝌蚪符號做什麼?你是要聽瑪瑞·凱麗還是珍妮·傑克遜的歌,我學給你聽就是啦。"

"哦。"少年停下手頭的工作,轉過身望向少女。"你會唱她們兩人的歌嗎?她們的高音音色可以用天籟形容呢,你唱給我聽聽吧。"

"啊"

少女眨了眨眼:"嗯,沒有歌帶伴奏呢。"

"我有啊。"

少年起身,到少女的書櫃上多出幾排的碟片中找出所需要的歌碟。自從住到少女家後,他就陸續把自己家中自己喜歡的東西般過來:音響、VCD機、小電視、電吉他,雖挑選了很多次但仍有大量的碟片。這些全都堆在蕭陽屋裏,使她的小臥房變得更加狹小。

同時,他還帶來了他喜歡睡的枕頭、喜歡蓋的被子、喜歡用的茶杯、喜歡穿的睡衣、喜歡坐的沙發,這些全都放在他所借住的小客房裏,當然連樂隊海報也全帶來,貼了滿滿一屋。

當然兩人從不知道少年這樣大規模的搬遷引來上下樓鄰居間的好奇,更不知道少女的父母對於好奇的鄰居那充滿關切的問話"你們家才搬來的那個可愛的孩子是誰?"用怎樣痛苦而扭曲的笑容回答說:"是遠房親戚,遠房親戚,因父母不在家,所以讓我們照顧著。"更不用說對鄰人"真少見呢,那樣漂亮的孩子。"的稱讚用怎樣違心的口氣附和著了。

"先試唱惠妮特·休斯頓和瑪麗亞·凱瑞合唱的那首經典《相信》吧。"

把話筒遞到少女手中,少年笑著提醒:"注意啊,前奏快結束了。"

"你真勇敢。"

"什麼?"

"竟然敢親手遞話筒給素有‘卡拉OK小姐'之稱的我。"

前奏已過,MTV下面黃色的英語字條也已經過去幾句,而少女只是全身發抖的拿著話筒站在那裏,同時嘴裏嘀咕著少年不太懂的話。但一夜過去,他終於知道"卡拉OK小姐"是什麼意思了。

☆☆☆

"那就是抱著話筒再也不鬆手的人。我終於見識到那種人的可怕啦,你能想像得到嗎?她一邊指使我換碟子,一邊不停歇地唱了近30首歌。"

秦情癱了似地趴在課桌上,他的頭腦正在嗚嗚叫的,似乎現在還殘留著蕭陽的聲音。

"那說明你沒選錯主唱啊!看來她的耐力不錯。"

在前排坐著的周千明,背靠著秦情的課桌,翻看著今天要上課的內容。

秦情卻無奈地捂著頭歎著:"可是今天早上,她的嗓子全啞了,無法出聲,只能跟我打手語。"

一直傾聽的李力哲發問:"她歌唱得應該不錯吧?"

"不,很難聽。"秦情面無表情地認真回答:"不但經常跑調,有些英文字不唱就混過去,還故意模仿大人低八度的聲音,難聽得要命。"

"啊。"李力哲呆住:"難道我們的樂隊要交到這種主唱手中。"

"但聽久了,反而有種獨特的魅力。她即使唱到最高音時嗓音也沒唱破。音區很廣。不怪腔怪調時的音色非常清澄透明,一瞬間反而生出‘真的要讓這麼純淨的聲音再學一些發音技巧'的想法。"

秦情手支著下頷,想著昨日少女邊唱邊跳的樣子。明明很靈敏的身子,偏學MTV上別人的舞步,結果又笨又醜。少年不自禁地笑起來。

"開始讓她做主唱的確有些衝動。但現在卻想,也許撿到寶了也說不定哩!"

因此而放心的人才是傻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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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9 00:02:4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已經三天了,你樂理書背得怎樣了。"

"......"

"為什麼要學?因為這是基礎!基礎!你別當我們是卡拉OK伴奏。我告訴你,我們需要的是樂隊的靈魂,而不是連五線譜也不會看的白癡。"

"......"

"淑女一點,你還穿著裙子呢!請不要把腳踏在琴凳上好嗎?這個房間我拜託了音樂老師好久才借到的。"

教學樓頂上大鍾的時針已漸漸逼近六點,外面的天已成為暗灰色,月亮發出如暈開般的白色光芒,烏雲層層疊疊推擠著聚集著,接近月亮的部分如鑲了銀邊一般,有種憂鬱的美。

教學樓中有些教室的燈還在亮著,屋裏是留下來上晚自習的同學。其中有一間用於上音樂課的第二音樂室,雖然房門緊閉,但從視窗流洩的燈光來看,裏面也有人正在使用著。

使用人之一--坐在音樂室角落趴在桌上聽搖滾樂的李力哲把耳機拿下掛在頸上,極為佩服地看著使用人之二--坐在鋼琴前彈奏著簡單音節的周千明。因為在他看來,使用人之三--站在鋼琴旁邊,一隻腳放在周千明所坐的琴凳上的蕭陽所打的手勢亂七八糟,而周千明竟能看懂,還和她有模有樣地爭論著。

"對,你是每天都要來學習,週六和周日的話到我家。別一臉委屈的樣子,和你比起來,阿青慘多了,你們究竟讓他做了多少件工作啊!"

少女真的伸出手,扳著手指數了起來。周千明連忙阻止:"不,不用告訴我,我們還是繼續認樂譜吧。"

正處在磨合期的蕭陽和周千明,即使一個人無法發聲還能吵起來。但隨著時間慢慢流逝,兩人都不約而同地後退一小步,做出配合的姿態。

李力哲重新把耳機戴上,趴在桌子上閉眼傾聽。Hyde高亢而獨特的嗓音震動著他的耳膜和心靈:

......一旦用畫筆補上那中斷的鐵道

生動的明天便開始運轉

命運是如此不可思議

生銹靜止的時光

竟也會向這個世界宣告黎明的來到

溫暖的雪飄在舉步出發的我們的身上

猶如祝福一般......

☆☆☆

日子水波不興、靜靜地慢慢地逝去。

只是天漸漸變冷,風漸漸刺骨,樹葉漸漸落光。因總是陰天間有小雨的關係,天氣並不是乾燥而刺冷,反而是濕濕漉漉的清冷。

這就是初冬。

薄毛衣已加至兩件,薄毛褲也穿上了,手上已戴上媽媽織的露指手套,在櫃子裏藏著的帽子與圍巾也翻了出來,不管流不流行,先讓身體暖和再說。

在靜謐得仿佛一激動就會驚動天上諸神的平穩時光中,各取所需的兩個人因腦中還停留著"我不是只要在樂隊面前唱唱歌就行了嗎"、"我不是只要坐在電腦桌前動動手指追蹤‘月美人'做救世主嗎"的天真想法中,時不時悔恨著自己輕率的舉動。

"我才是個初學者!初學者!為什麼現在就讓我聽無伴奏和唱。‘不能,不能夠,為什麼?我不願意,那為什麼?不能告訴你們,那麼請你別搗亂!'這句話真想送給姓周的。我為什麼要聽《回聲》,還要指出什麼時候從A大調--G大調--A大調(a小調)--e小調--D大調--A大調的,還要指出旋律音為音階的第幾級音......"

對於少女的抱怨,少年更委屈:"我才想哭哩。每天不停地為飛雲打資料,為學姐編制程式,替又不知從哪里冒出一個叫紫電的設計報紙版面,還有還有,無時無刻得上網注意著要抓住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月美人',我是你請來幫忙捉最終Boss的呀!不是打雜的。"

但無論怎麼不願意,畢竟還有人陪著一起泥足深陷。

不論從哪個方面看,都算是蟄伏期的日子裏。雖然住在同一屋簷下,但確實能見面的時間只有很少時間。

雖不時抱怨著,但的確是努力地做著自己允諾做好的事情。

@@@

日曆一天一天撕下飄落。

從早上開始天就漸漸轉晴,過了第一節課,一直羞澀的躲在陰雲後的太陽終於露臉了,到了中午時,太陽暖洋洋的幾乎讓人想拿著椅子到陽臺上去曬暖了。

今天好像是會發生什麼好事情的好天氣啊。

而有了"月美人" 的消息是在黑暗迅速來臨的初冬的晚上。

西城高中的第二音樂室,一個星期以來全用作私人教學的教室。那位被周千明老師稱為"終於會在琴鍵上彈奏‘哆來咪'啦,真是可喜可賀"

的笨學生,正笨拙地一邊看譜,一邊用手指按著琴鍵。

慘不忍睹的樂音讓周老師眉頭緊皺,他扶了扶眼鏡準備擺好姿態訓斥時,音樂室的大門卻"砰砰砰"地響起來。

坐在第一排,膝上放著紅色小鼓,正用鼓棒有節奏地打擊著的李力哲,因並未戴上耳機,所以最先反應過來。他把小鼓放在課桌上,小跑著打開門。

"阿青。"

雖是冷冬,秦情的額上卻微見汗珠,一向順直的頭髮,不知是不是因風吹的關係,有些淩亂。

"蕭陽呢?"

喘了幾口氣後,紅發少年第一句話就問那個笨學生在不在。

"什麼事?"少女從琴臺上露出頭來,見到秦情出現,不由高興地招手:"啊,快來聽聽,我已會彈琴了呢!"

"追蹤到‘月美人'的下落了。"

周千明和李力哲聽來摸不著頭腦的話,卻讓少女產生極大的震動。

"在什麼方位?"

把樂譜合上,少女快速起身離開鋼琴。只用一個多星期便追蹤到"月美人"有可能在什麼地方發出資訊,秦情果真很了不起。

"我用的是田偉的E-mail,而‘月美人'只跟我接觸過四次。第一次問我要不要新貨。第二到第四次給我新的E-mail,我接觸過了,無一例外全是本市線民。"

向周千明和李力哲說了聲"對不起,這節課下次我會補回來"過後,少女隨秦情小跑步地走出音樂室。無人而安靜的走廊上,只聽見"叭嗒叭嗒"的腳步逐漸遠去的聲音。

音樂室門口如"壁草"一般存在的李力哲呆了半晌,回過頭問周千明:"剛才阿青來過吧?"

周千明點點頭。

"那他應該看到我,跟我打個招呼才對啊。"

"不,他沒看到你。"

"胡說。"李力哲慘叫著:"我明明給他開了門,還問了聲好哩!"

"不。"周千明平靜地說明,"他眼中見到的是路人甲。"

"啊,不可能,為什麼會這樣"李力哲動搖地摸了摸自己的臉,自己真這樣沒存在感嗎?

"因為蕭陽是黑洞呀!我早就說過別與她牽扯過深的,結果天不從人願。"

又甩下以前也曾提到過的意義不明的話,周千明不理李力哲"什麼意思,什麼意思"的哀叫聲,把放在前排的書包背上,鋼琴鎖好,日光燈按滅。

"別叫了,今天老師所講的那個裂變和鏈式反應,重核分裂成......"

鎖上第二音樂室的門,認真和同伴討論學業上問題的周千明怎麼看也只是極普通的學生。

@@@

"咯咯咯咯"幾乎是跳躍著地下著樓,一句句的話語快速地從秦情口中吐出來。

"第一次便已追蹤到所發資訊的人所處的位置,但並不值得太高興。果然以後的三次,每次地點都不一樣。把四次對方所處的位置在地圖上標下來以後,發現一個有趣的事情。"

秦情並非特意賣關於地停了停,他加重語氣地說:"第一處在第七醫院旁的仁愛網吧,時間為星期二的十二點四十一分。第二處為銀海網吧,時間為星期三的十八點十五分。第三處為航太網吧,時間為星期四的十九點二十分。最為有趣的是第四處所處的位置......"

此時兩人已下到教學樓的第一層。走出大門外,秦情指向教學樓東邊的三層小樓:"西城中學的電腦房,星期五,十九點十二分。也就是不久前才發出的。還有銀海網吧與航太網吧也在西城中學附近,我也曾經到那兩個地方玩過電腦。"

見到少女要往東邊走,秦情攔住她:"我剛才去找你之前,已去過電腦房了。電腦房在週一至週五十點鐘關門,只要持有學生證和教師證的人都可以進人。我進去時,室內至少還有三分之二的人在上網。我在裏面轉了一圈,沒有發現有人用‘月美人'的名字。對方也許已下網走掉,也許換了個名字還在玩。覺得人人都很可疑。"

"有線索總比沒線索的好。"

少女沉吟一下:"秦情。"她在黑夜當中異常閃亮的眼眸看著他:"你能提供一下西城中學全體教職工和學生的名單嗎?"

既然已做到這裏,沒有不努力做下去的理由。少年咬咬牙:"可以,不過要侵人學校的主電腦,我們現在就到電腦房中去。"

@@@

把已拷貝了西城中學全校員工和學生的名單的磁碟送到紫電手中,回到家裏的蕭陽和秦情已疲憊不堪。

軟軟地癱在書桌上的少女,懶洋洋地籲口氣:"剩下的工作交給紫電做就行了,她會為我們篩選可疑的人物。"

"但並不一定會是西城中學的人。" 因竊取資料而稍微有些罪惡感的少年反駁著。

微眯著雙眼仿佛假寐的少女點了點頭。突然地,她張大眼跳起來。

"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啊!"

從書櫃中抽出一張紙,少女"涮"地一下打開,輔在地毯上,然後盤膝坐了下去。

那是一張市內地圖。

纖細的手指在地圖上遊移著:"我們市內共有42所普通中學,兩所重點大學。中技、中專與電大另計。先別說其他學校,本市的四大名門高中:南門、北宮、西城、東園。"少女的手指在地圖上下左右各點了一下:"或多或少接觸那種藥丸的人加起來已不下三十人。我們在一個月前發現這種事情,立刻就通知全組的人員,告知在自己的學校或班級內如果發現出現這種藥丸的,立刻制止對方,並同時上報。如果有那些愛拿出來現寶的人當然可以發覺,但偷偷吸食的人卻不知有多少。因為依賴它,反而表面更加掩飾也說不定。因此最好的辦法是斬草除根,砍掉貨源和供貨渠道。"

手按著地毯,蕭陽站起來,從書包裏翻出鑰匙,打開書桌的第二抽屜說:"這裏鎖著的是高純度的柯卡因,海洛因和俗名‘水'的去氧麻黃堿氫氯化物。還有被稱為"搖頭丸"的致幻毒品。"

秦情目瞪口呆地看著抽屜裏玻璃瓶中的晶體。這、這些東西,蕭陽到底從哪里弄的啊?

蕭陽從裏面扒出一小袋用塑膠紙包裝的黑色圓形藥丸向秦情介紹:"這就是收到的,他們稱之為‘月蝕'的毒品。"

"這屋裏不會還有地方藏有毒品吧?"秦情淡淡發問。

"怎麼會,只有這兩個抽屜裏有。"完全不知道被秦情看到的這一抽屜玻璃瓶中的晶體,明早將被換成另一種物質的蕭陽如此回答著。

"哦,這我就放心了。"

"什麼?"

"啊!"秦情又埋頭在抽屜裏扒了扒,拿出裝了四粒彩色膠囊的小塑膠袋問:"感冒藥嗎?"

"這是實驗性的毒品。送進醫院的那個學生就是吞食了這種藥丸而中毒的。"

蕭陽眯起眼,手指在書桌上有節奏地敲擊著:"把不同種類的毒品互相混合,調配出更令人亢奮,更能得到快感的合成致毒品。比如以前流行的LSD以及安非他命與表角酸酞二乙胺兩種致幻藥混合物‘靈魂出竅'。"

她隨手從書桌上拿起一本書"叭叭叭"

翻起來,從裏面抽出一張明顯是剪下的報紙:"吸食這種合成致毒品比吸食海洛因危害多四倍,但得到的快感也會更多。在社會上這種合成致毒品有很大市場,但調配這種毒品卻又很難,因為一不小心就會配成致命的毒藥。"她把書合上又重新塞口書桌書架裏。

"其實他們將毒品賣給誰,我都無所謂。"少女嘴角噙著詭異的微笑:"但他們絕不該讓學生吞食這種東西。"

少女的眼神發出寒冷而陰沈的光:"飛雲檢測過,

無論是‘月蝕'還是那種膠囊成份百分比都極不穩定。因藥丸中大量含有的是鴉片,吃下去反而沒什麼致命危險。但新出的膠囊,裏面含有甲基苯丙胺,柯卡因及安非他命等,聽到這裏,你想到什麼嗎?"

"難道......"少年不置信的瞪大雙眼,無法抑制地大叫道,"那些沾上毒癮的學生......是昂貴的合成致毒品的新品實驗者!"

③③③

"好惡毒。"

少年重新盤膝坐在地毯上哺哺地說。

把抽屜重新上鎖,少女就把鑰匙隨手扔在桌上:"據我們分析,操縱這一切的幕後人員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可能處在這個城市中,他可能認為自己身邊的一切事情更易控制。"仔細地又流覽了一下城市地圖:"我們這裏雖是內陸城市,但公路、航空、河運及鐵路交通都極為發達,而且全市正在為建設科技化的綠色城市,彙集了大量的資金及人才,無論是我們或我們的城市,未來應是一片光明才對。"

在這種時候,卻有人想把這個城市變成毒品世界。因為好奇心強,易受誘惑又無毅力改正的學生是滋養毒果的最佳營養群。也許幕後人員並非只有一個而已,一定有什麼蛛絲馬跡的。

兩人對坐著。

"呀,呀。"少女捂著頭用力搖了搖:"為什麼怎麼想都想不出是什麼人呢,一切都像霧裏看花一樣。"

"喂。"少年拍了拍蕭陽的肩,制止她無意義的搖頭。

"任何事情都不會憑空出現吧?‘月美人'又是從什麼地方獲得藥丸的?也許就是他自己做的呢?!但材料來源......"

"自己做......"

少女瞪大雙眼,然後恍然大悟般的跳起來:"我怎麼沒想到呢,不穩定成份和毒性,因為總在實驗階段的關係,難道我們本市就有‘地下實驗室'......"

"那是什麼東西?"

蕭陽的眼睛盯著地圖,似乎要把它看穿:"合成致毒品就是在‘地下實驗室'中產生的,也就是隱蔽的毒品加工點。"

手指插進頭髮中,少女苦苦思索著:"有‘地下實驗室',有毒品,有實驗用的學生,好像有什麼網在本市慢慢張開一樣......一切都是猜想而已,什麼時候線索會露出來呢......"

寂靜又重新充斥著這個因堆滿了喜愛的東西而日漸狹小的房間。一時只聽見天使蛋型的小鍾"喀嚓哢嚓'"的聲音和兩人平穩而緩慢的呼吸聲。

"呀,我記起來了。"

少年猛一抬頭,張大眼睛和嘴巴高聲叫著,雙手

還互擊了一下。

"咦?想到線索了?"少女也猛地動作,傾前身急切地問著少年。天才,果真是天才。

有細長骨節的手指指向蕭陽,少年用激動的口吻指責:"你到底還是沒把你的所有情況告訴我。"

少女呆怔住。

"我應該早就弄清楚的,都怨這一個多星期我忙翻了。真討厭,即使住在一起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有時候不禁會想,你不會是混幫派的吧,告訴我......"

搖頭哀歎著自己命苦的少年,朝少女盼望地看去......所見的卻是一隻腳踹到他臉上,下一秒鐘,少年呈大字型地貼在牆壁上,臉上還有腳印。

姿態優美地放下腳,少女冷冷回答說:"我雖然有些暴力,但並沒混幫派。"

但氣氛還是因兩人的打鬧而有了緩和。

兩人又重新坐在地毯上談話。少女的敍述亂而且跳躍著,但大致可聽得懂。

蕭陽所處的組織為"元月三日學生自救組織",簡稱"元生組"--

組建者為解決校間勒索行為反讓被勒索者指責的高一學生,想打工卻沒地方接收的高二學生,保護同班女生而犯傷害罪名的初二學生,在某青年報上發表抗議老師侮辱學生的文章後一直困惑著的初三學生。

"為什麼要這麼做?你這次把這些勒索者打跑了,下次他會勒索得更利害。我不需要你的拔刀相助!"

"想勤工儉學?家教要有大學文憑,服務生要全日制,蓋樓挖土方女性不行......"

"只是初二生嗎?是你把受害人打得昏迷不醒嗎?雖才14歲,但也必須承擔責任才行。"

"不是X老師,我們就不讓小孩到你們的學校裏上課!責打學生怎麼啦,逼吃蒼蠅又怎麼樣?嚴師才能出高徒呀!X老師才是個負責任的好老師......"

在以上幾個學生看來,她們的做法和需求並沒有錯誤,那到底是什麼地方錯了。

"用金錢買回短暫的平安嗎?被欺負也默默忍受嗎?有問題的是被欺負的人才對。"

"無法像外國人那樣18歲就脫離父母自立,原來是我國的國情所限制的。"

"打人是不對的,那威迫調戲傷害女生就對了嗎?為什麼壞人昏掉便成受害人了呢?那我下次注意不把他擊昏好了。"

"......這真是為人父母所說的話嗎?他們到底期望那樣侮辱傷害學生的老師教出怎樣的人才來呢?修正頑劣學生的觀念和提高他們的學習興趣,不是手中的鞭子,而是教師本身的學識、師德和愛心耐心啊!家長可以聽聽學生內心請求嗎?如泣血般的悲鳴:我們是有痛感和自尊心的生物,不是被控制的扯線木偶。"

四個人因某種機緣而相識。並不是特別有責任感

正義感的四人,初時只是想"雖然很弱小,但四個人的確比一個人強"。因為風有"頭腦",雲有"理財觀念",雷有"力量",電有"情報",因此不論發生什麼事,大家都可以彼此幫忙。

當時只是開玩笑地說救自己的"學生自救組織",在三年後發展到連蕭陽都不知道有多少會員的地步。

會員類似于志願者。每做一件好事就會在雲所管轄的"虛擬銀行" 中按做了什麼類型的有益事件兌換成"虛擬貨幣"儲存起來。

會員如果有解決不了的問題,會向"總行"求助,"總行"會讓一個或幾個會員去幫助他,這樣彼此間的"虛擬貨幣"就各有加減。而"元生組"

內部解決不了的,"總行"會尋求外界幫助。

會員中如有做錯事的,也會按情節輕重削減他的‘虛擬貨幣"或懲罰他做義務勞動。情節觸犯法律的,"總行"絕不會插手說情包庇,但可提供法律援助。

"比如‘元生組'也提供家教服務。品學兼優的高年級初中和高中會員,可以把成績和本人簡歷送交到‘總行'。"總行'可以根據各人的情況與不同家庭的父母接洽,同處在一個學校和才考上重點高中的易於推銷些。家教費不如大學生貴而更讓家長放心。"

"在‘元生組'家教是有償活動。但如果有會員家貧又想提高學習成績的,可根據‘虛擬貨幣'提出無償家教的申請。若‘貨幣'數額不夠,必須做些義務勞動作為補償。"

"紫電收集各會員的要求,在‘元生會'的網頁上製作‘需求熱線',會員可以在網頁上選擇要幫忙或求助的物件,也可拜託‘總行'的飛雲選擇。真不知道飛雲為什麼有那麼多的精力和時間管這麼多事情。"

蕭陽搔搔後腦,皺著眉說。

"幸虧現在有許多人義務幫忙,要不然飛雲早該累死了。"

"你是做什麼的呢?"少年問惟恐惹麻煩上身而皺著小臉的蕭陽。

"我?比如校園中的欺淩事件,校園外被不良社會青年糾纏事件,想脫離壞朋友而被報復的事件等等都是我負責。"

啊,果真非常適合哩。少年暗暗附和。

"但是飛雲所說的‘元生會'的赤字是怎麼回事。".

少女斜看了少年一眼:"我們本來就是好玩才建立的非盈利組織,會員習慣用‘虛擬貨幣'支付一切。但是有些事必須用真正的錢幣才能解決。"

"比如這次出現的‘月美人'事件,交通費、醫藥費、膳食費、上網費、為查清對方底細而買毒品的費用。還有資訊費,有些學生不便出面,而社會人士冒著危險查知的消息是要價很高的,總之林林總總的讓飛雲頭都大了。"

"紫電辦的報紙雖在賣,因售價低於成本,所以賣

得越多,賠得也越多。"

"報紙?"

"啊,你不知道?"少女極輕蔑地看著孤陋寡聞的少年說:"在市內只要是學生都會聽過南門中學的‘AISA'報紙吧。因不是校辦報紙,因此也拿不到辦報費,所以也是‘元生組'出錢。"

‘總之,‘元生組'出現之初,就一直一直赤字赤字。而老大、飛雲、紫電,還有我每日的目標就是賺錢、賺錢。"

老大為了賺錢,在高二那時就獲取了電工技術合格證書及修理機動車技術合格證書。飛雲總是批速食麵賣,送純水和牛奶、發廣告報紙等。紫電到各報社打工,替他們抄寫資料、校對稿件以及捉刀寫文章。哎,在那瘋狂的年少輕狂的歲月啊......

她在不久前還在一家郊區的武館教學員格鬥術,現在因"月美人"事件,那裏的打工已停了下來。

少年訝然地睜大雙眼:"大家家裏都很窮嗎?"怨不得蕭陽要拜託他住到她家裏呢。二百元的生活費會不會少了呢?也許再多加點才對。

"那倒沒有。"少女搖頭:"不過怎麼說呢?我們四個人雖並不愛惹麻煩,但麻煩卻都會隨之而來,因此錢財都會離身而去。"

"錢的問題可以向家長求助,不用那麼辛苦吧?"蕭陽只是個小女孩而已,還不到為錢操心的年紀呀。

少女臉上突然泛起笑容,有些不太真實的虛幻感:"如果什麼事都依賴家長的話,還算什麼‘自救組織'呢?"

淡淡的口吻,卻不知怎的如刺一樣刺入少年的心口。啊啊,少年無意識地張開嘴,鬱悶的感覺橫在心底,瞬間無法呼吸。

但那種虛幻的微笑又突然變得靈動而美麗,如陽光絢麗。

"不過秦情也不錯啊,因為飛雲、紫電做什麼都很拼命的個性,以及唐巧茜也向她們學得像個不知疲倦的機器,我以為你會被她們操使得受不了而走掉呢!那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總之,秦情也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心臟"砰砰"亂跳,少年不解地捂住胸口,剛才因世界萬物全都停住,一瞬間的悲哀感覺原來是錯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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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9 00:03:0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可疑人物的資料和相片送到的時間是在星期日午飯後。

蕭陽坐在沙發上霸著遙控器看美國拳王爭霸賽。在兩位次羽量級選手打到第四回合時,門鈴驟然響起。

秦情把茶杯放在茶幾上,跳起來跑去開門。門外站著一個戴著帽子的瘦小男孩,見到秦情時笑著遞上包裹說:"蕭陽的快件,請簽名。"

包裹上貼的是一張蓋有三角形印章的,用電腦列印"¥3.oo"符號的長形紙條。

秦情新奇地盯著看了兩眼問:"虛擬貨幣?"

小男生的笑容不變:"如果是秦辛青青的話,可以代簽。"

手中握著男孩遞過來的圓珠筆,秦情更驚訝了:"你知道我。"

"嗯,西城中學二年八班的秦辛青青,本來就很有名。我也曾考過那個班,但沒考上。"

少年把紙條撕下來同筆一起遞給小男孩。他非常高興地把紙條仔細看了看,然後小心放在上衣兜中。

"真幸運呢。這字條我會好好保存的。"

想關上門,卻看到男孩子遲疑的表情,少年不禁又問:"還有什麼事嗎?"

"嗯,"小男孩吞吞吐吐地說出他的請求:"也,也許有些冒昧......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不可以當我的家教?"

"啊,我,我不是會員呢,抱歉。"

門扉掩住小男孩失望的臉色,秦情在玄關處呆怔了一會,然後拿起包裹向客廳走去。

看到女兒在少年說了聲"有你的包裹"後,連最愛看的拳擊比賽都不看了,與少年一起跑到房間裏呆著不知在做什麼。蕭陽的爸爸突然有種"女兒是別人家的了"的感覺,好心痛!

"嗚,現在女兒有什麼事都不與我們商量了,以前她多可愛呀,總是‘爸爸,爸爸'的叫著。"

坐在沙發另一頭的媽媽手指飛快地打著毛衣搭話:"那是在小陽七歲以前吧。其實......小孩子只要不做壞事,在外面也不受欺負就行了。"

打毛衣的手停了一停,媽媽歎口氣有些惆悵地說:"可是她突然變懂事的話,做父母的反而變得很寂寞呢!"

爸爸無意識地看向電視,變幻著的彩色圖案在爸爸黑色的瞳孔中跳躍著,但明顯的沒看在心裏。

媽媽又重新抬起手中的活:"爸爸,我們也不要為難小情啦,我看他家裏人是真的沒問過他。只是開始搬東西的那一天,秦先生打過一次電話謝謝我們照顧他兒子。以後就再也沒消息啦。"

"嗯,不論工作多忙,自己的小孩還是必須關心的。"爸爸打開保溫杯的蓋子,喝了一口茶說"很少見過這麼懂禮貌的好孩子,他還會陪我下圍棋,和我一塊看球賽呢!"

"我在廚房做事時,他也經常進來幫忙。昨天看到我炒蝦仁腰果時,還高興地說謝謝阿姨呢!因為那是

他最喜歡吃的菜,非常率直。小陽說他經常吃速食麵,速食或叫外賣什麼的。小孩子正在長身體,那些東西怎麼夠營養呢?怨不得他那麼瘦弱,看起來像女孩子一樣。

"......是那樣沒錯,可是小陽......"嗚,好捨不得他的寶貝女兒。

"對了,我看既然小情的父母不管他,還不如讓他在我們家生活算了,這樣女兒也不會離開,還多了個兒子呢!"

"啊,媽媽,你果真英明呢!"

從秦情出現在這個家以來,蕭陽爸爸媽媽心中的陰霾首次煙消雲散。兩人的想法已超越次元與時空,充滿幸福地微笑著。

@@@

"值得懷疑的人多如天上繁星。"

這是拆開包裹後,躺在包裹底部一張紙條上面所寫的話。

而拿起紙條,從紙條後面落下一張照片,旋轉著飄在秦情腳邊。

"開玩笑的吧?"

蕭陽左右翻轉著紙盒,更把盒子本身撕開來看,當然沒任何玄機。

因此萬眾期待已久的情報,只有一張調侃似的字條和一張照片。

"咦?是林澤。"

隨手把紙盒扔進廢紙簍中,蕭陽湊過去看秦情手中的照片問:"你認識?"

照片上的男子有一張清瘦、頗為英俊的臉,緊皺著眉在行走著。

"他是我們學校的校醫,人非常好。看樣子是在校園內拍的,照片上顯示日期是昨天。"秦情仔細看了看。

"是偷拍的。"

"哎,這是正面吧。"

"這種事情對紫電來說才不算什麼哩,要不她也不會被稱為‘恐怖的八卦女王'了。"

"恐怖的......八卦女王?是什麼意思?"

"那是因為她可以讓你不出市門就可以瞭解到國外一流狗仔隊的深厚功力。若被她糾纏住,往後的一生都有可能活在似乎所有人都在窺探你的陰影當中。"蕭陽微笑著:"聽起來雖然很可怕,但只要心中沒鬼就行了。"

像想起什麼似的,少女對秦情說:"你本名應叫秦辛青青吧。"

"嗯,秦情是我上西城後所改的名字,因為以前的名字太麻煩了。"

"有人覺得名字奇怪而嘲笑你?"

少年撒了撇嘴:"被嘲笑我倒不怕。怕的是別人一聽到這名子就會發問:‘咦?不像西門,南宮之類的複姓啊,有姓秦辛的嗎?'我就會不得不解釋:‘不是,因為我爸爸姓秦,媽媽姓辛,他們是把兩人的姓一起傳給我......'我為什麼非要為我父母所做的事情整日解釋不可呢?真是的,起怪名字的父母也不替接受那種名字的兒女多想想......"

"哈哈哈,"蕭陽很愉快地笑了:"真慶倖沒有看紫電所調查的資料。"

"什麼?"

"為了安全起見,從你答應幫助之初,紫電就開始調查你。你的真名也是她告訴我的。不過你與我相遇之前的所有事情,我卻沒什麼興趣知道。"

"為什麼?"原本想質問她們怎麼有權探知他的生活,但出口時卻變了詞。不可否認,少女對他不感興趣,稍稍刺痛了他的自尊。

"因為我希望自己去看、去思考、去感受,不想讓那些雖然存在但我並不知道的往事禁錮我的思想,把你限制在別人所給我看的那個‘你'上。現在我眼前的秦情,是自己認識到感受到的,鐫刻在我腦中的一切印象,是我所相信的真實,因此感到非常高興。"

刹那間,腦中又如爆炸般的一片空白,但又似乎看到許多絢麗奪目的光。

"......我,我以為你是笨蛋呢,原來你也能說出有道理的話。"少年為了掩飾微紅的臉,眼移向別處,同時說出惡毒的語言。

"沒錯,臭小子,這就是真實的你。"

蕭陽飛腳踹去,在冬季溫暖的小屋中,兩人又不可避免地演出全武行。

@@@

市第七醫院。

在醫院原址對面新建造的醫院大樓,潔淨亮麗的玻璃外牆,明亮乾淨的室內衛生,先進的醫療設備,一流的護理人才,與舊醫院樓相比,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在晚上,醫院內外燈火通明的,遠遠看去,如盛滿流光溢彩的透明玻璃盒子。

推開玻璃制大門,劉峰走進亮如白晝的大廳中,比外面溫暖的氣溫讓他舒心地吸一口氣,一股刺鼻的藥水味馬上鑽進他的鼻腔,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兩三個噴嚏。

"真討厭,這過敏性的鼻子。"

高個子的少年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直到發紅了才停手。

劉峰低頭跳上三樓最後一個臺階,就那樣向右拐去,沒注意的,肩膊撞上迎面而來的人。

"啊,對不起。"

劉峰抬起頭,對面是穿著高領毛衣頗為英俊的男子。胳膊上搭著洗得發白的大衣。男子露出溫和的笑容:"沒關係,我走得也急了些。"

沒注意劉峰近乎失禮地直盯著他的臉看,男子點了一下頭,又急忙向前走去。

③③③

推開虛掩的門扉,劉峰向內看了看,注意到伏在桌前有著白頭發的男子,少年連忙打了聲招呼說:"叔叔。"

"啊,小峰。"醫生伯伯扭頭看清來人後,摘下眼鏡:"真稀奇呢,你不是最討厭醫院的藥水味嗎?"

"我好像有些感冒的樣子,就到這裏拿些藥,順便來看看叔叔。"劉峰咳嗽了兩聲,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爸爸經常說是不是叔叔太忙了,都不到我們家來玩了。"

"哈哈,有空我一定去的。"

每次到叔叔的科室,劉峰都會好奇地看來看去。似不經意地,少年問道:"叔叔,剛才從你這裏走出去的那個男的是誰,好粗魯哦。"

"咦?"醫生伯伯放下手中的筆,仔細回想了一下說:"啊,你是說林澤?他是很溫和的青年呀,不會在什麼地方惹到你了吧。"

"我過來的時候,在門口時就被他撞了一下,連對不起也不說一聲就急衝衝地走掉。"劉峰嘟著嘴說著謊言。

動手收抬著桌上的病歷單,醫生伯伯回答:"他心裏也很焦急吧......妻子的情況沒什麼進展,其他事情一點消息也沒有。"

"他妻子得了什麼病啊?"

"噓,你忘了嗎?病人的情況醫生是要保密的。"醫生伯伯伸出食指搖了搖。

敲門聲響起,在叔叔說請進後,門把扭開,一位護士伸出頭來叫道:"林主任,有你的電話。"

"晤,那你等一下,我馬上便回來。"

醫院裏不准使用手機,無論接聽或打電話,都需要到一樓的大廳中。

看著叔叔跟在護士身後消失在門扉的另一邊。少年收回目光,看向桌子上叔叔並未完全收整齊的病歷表。綠色硬塑膠的病歷夾在日光燈下閃著平靜而詭異的光。

深吸了口氣,少年再看一眼還在晃動的科室的門......從一樓到三樓,走得再快回來也需要十分鐘吧,電話來得真及時啊......在手伸出去之前,少年一閃而逝這樣的念頭。

@@@

奇怪,周圍明明有很多來來去去的人影,他卻好像隔在另一個世界中一樣。顏色、聲音、圖像仿佛都不真實地存在著。

"林澤。"

"林澤?"

"喂,林澤,你聾了啊!"

因遭蔑視而火大的口吻讓一直往前走的林澤的耳膜受了點震動,他不需找尋,就看到面前站著的穿著白大褂的青年。

"晤,是孫連達啊。"

比林澤矮一些、有些脂粉氣的漂亮青年扯起傲然的笑容:"真巧會碰見你,又要陪那個‘美麗'的妻子呀。"

"嗯。"林澤微笑著。

護士站在孫連達身後,公式化地提醒著:"孫醫生,等一下還要巡查703號房。"

朝林澤點一下頭,孫連達說:"對不起,我先行一步了。"

雖然走廊很寬,林澤還是向旁邊移了一下身子,好讓他通過。

兩人身影交錯的瞬間,孫連達像突然想起什麼似地回過頭來說:"對了,林澤,外地的同學曾打電話來,說元月一日有個同學會,他們讓我見到你時跟你說一聲。"

"同學會?"林澤抓了抓額前稍長的頭髮:"我沒有辦法去。"

"這麼不給面子?大家都想知道我們那屆醫學系才子的近況呢!"孫連達的語氣隱藏著刺般的挑撥。

"那你告訴他們我很好就行了。"

"是嗎,可你那美麗妻子的病很難治......"

溫和有禮的微笑瞬間變的得犀利而陰森,讓孫連達習慣性地窒了一窒:"收回你的話,不要想惹惱我。"

可惡可惡可惡,就是那種態度、就是那種眼神、就是那種壓迫感!大學七年就一直一直在他的鋒芒之下,雖不同班級卻同一寢室,天之驕子般意氣風發的他怎會懂日日與人比較總處於下風的感受。

但時間真是很好的裁判,現在他只不過是個沒錢沒勢沒背景的小市民,就做出卑微乞求的樣子好了,但為何還有那種令人害怕的眼神,自己現在可是精英啊!

"我就惹惱你又......"

"啊,對不起,我又忍不住發火了。"林澤露出後悔的表情,孫連達漸漸露出滿意的神色。

轉過身,林澤摸了摸臉:"魚尾紋不會又增加了吧,不要發怒,省點能量,這樣晚飯也會少吃點。"

眼中已沒別人的林澤喃喃自語地走遠,留下牙關緊咬、感覺受到羞辱的孫連達。

一定要找到他的弱處,一定要讓他痛苦求饒......對了,聽說他最近欠下的巨額醫藥費突然還清......漂亮的臉陰沈地扭曲著,可怕得讓護士小姐不敢近身@@@

他的心變冷了。

"小舞。"

憔悴卻依舊清麗的容顏,飽受痛苦卻依舊堅韌的心,這是他的妻子。

眼中只在乎一人,心中也只盛滿一人,這種狹隘令他對外界的一切堅冷如鐵,卻用溫和的外衣包圍著。

握住小舞的手,如柴般的削瘦,纏了紅絲線套在手指中同自己左手上同一款式的戒指,表示是他的妻子--他的妻子,他的妻子。

一種突如其來的感覺如潮湧般緊抓住他的心,令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的妻子啊,為了她......他可以把靈魂賣給惡魔☆☆☆

"我們今日所介紹的威廉·莎士比亞,是歐洲文藝復興時期最傑出的戲劇家和詩人。他一生創作甚豐,著有37部戲劇,二首長詩,150首十四行詩。今天的作業就是大家到圖書館查一下他所寫的戲劇,比如《威尼斯商人》、《仲夏夜之夢》或《麥克佩斯》等等;寫一篇莎士比亞作品的讀後感......"

"老師,可不可以寫評論文,例如《論莎士比亞在中國文壇的地位》......"

"咦?想法很好嘛......"

"老師,模仿莎士比亞寫一首十四行詩,行不行?"

"啊,更好了......"

"老師,可不可以看裏奧那多主演的現代版的《羅密歐與茱麗葉》。"

"可以......"

"老師......"

西城高中二年八班依舊像往常那樣活躍,學者似的老師敲了敲桌子,讓大家激動的情緒冷靜下來,微笑著說:"大家可以像以前一樣自由發揮,體裁不限,字數限在三千至三萬之間。一個星期後,交到班長那裏。秦辛青青......秦辛青青不在嗎?"

老師在教室裏四處看了一下:"真奇怪,一向全勤的秦同學竟會缺席。"

二年八班實行班長輪任制,下個星期正是秦情當班長。

"李力哲,若見到秦辛青青的時候,告訴他一下。"

老師不再多說什麼,坐在講臺旁和同學討論起莎士比亞來。李力哲搖了搖周千明的課桌,引起他的注意問:"阿青呢,第一節課時還見到他的。"

"下課被蕭陽叫出去了。"

"喂,那個女的到底上不上課了,怎麼整日圍著阿青轉?"

"他們倆的事情你還是不要管太多。"

"什麼叫不要管太多,蕭陽才是半路插進來的。"竟獨自霸佔著阿青,害得他很久沒和阿青出去玩了。

"你不懂嗎?有一種感情,一眨眼的時間便可抵過千年萬年。"

周千明輕歎一口氣,不再理會如同心愛的玩具被奪走而鬧脾氣的李力哲。

他不知道阿青幫蕭陽什麼忙,而且他也並不想瞭解。如果可能的話,他希望從未與那少女有任何牽扯。自從那女子到來後,他總有自己的人生軌道會偏離自己所設定的計畫之感。☆☆☆

西城中學教學樓某一樓層樓梯一角,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

"準備好沒有,不是上樓去見林澤嗎?""先開口的是清澈嘹亮的男聲。

"等一下啦,我先把劇本拿給你看。"軟軟甜甜的童音,有種說不出的嬌俏。

"劇本?"

坐在樓梯口的美少年好奇地伸過頭去看。他穿著高領毛衣和牛仔褲,紅色的長髮紮成長長的辮子垂在後背,脖子上系著白色的羊毛圍巾,更襯得他面如冠王,美麗非凡。

呆在他身邊的是一個身材嬌小的少女,純白的針織帽下露出蓬鬆的短髮和孩童般的小臉,同色的羊毛高領衫外罩深色的粗燈芯絨休閒開衫,下身是炫目的火紅色長裙和高跟白色皮靴。此刻少女正用手拍擊著身上的衣兜處,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說真的,我並不相信林澤是壞人,他為人和善溫文,作為學校醫務室的醫生,他經常告誡我們小孩子最好不要吸煙喝酒......"

"可他的確像是地下實驗室的醫師,單純調配毒品,不管進貨和銷貨,卻在毒品市場上佔有很重要的地位。"

少年單手壓在膝上支著臉頰說:"即使林澤真的是什麼室的負責人,你們學生又怎能查到他的犯罪資料。"

"販毒所得的暴利是每個毒販挺而走險的原因。同樣的,錢也容易使人露出馬腳,林澤也不例外。他最近有幾筆算是巨額的花費,要不紫電也不會注意他。"

"你的意思是說洗錢?!"

少女點點頭:"洗錢的手法多種多樣,非法得來的錢可以通過存人銀行,炒股票,買樓等等轉為乾淨的錢和有價資產。昨天晚上不是有人又送來包裹嗎?"

昨天的包裹裏是家屬為林澤妻子支付的病歷單、照片和醫藥費發票單的複印件,同時在一家有洗錢嫌疑的廣告公司的電腦名單上面也有他的名字。

是西城中學的員工就可隨意進人校電腦室,也可下班時到附近的網吧去,妻子在第七醫院治病,他可以看過妻子後再去上網,本身是醫生,有可能是調配毒品的高手,怎麼看都是林澤最有嫌疑,當然最具說服力的還是來歷不明的鉅款。

"秦情,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幹什麼這麼嚴肅啊?"

"你想啊,一個從未受過苦、心思單純的男子,如果在一夕之間妻子重病,而且又長時間拼命工作度日,據說他曾在准何路上賣小吃呢!但仍欠下天價醫藥費。四處奔波卻又借貸無望,妻子健康無望,前途無望,據說他曾經是醫學院高材生,卻不知怎的分到學校裏當校醫。每日生活在緊張疲憊的日子裏,會不會心理更容易崩潰或更易受誘惑呢?"

少女眼巴巴地看著少年,希望聽到他的答復。

歎了口氣,少年撩開額前的一綹散發說:"這已經是你認定的林澤犯罪的心理動機,還問我做什麼。"

少女遞給少年一張紙說:"看一看,我連夜所寫好的劇本。"

"劇本?"少年再次不解地吐出這兩個字。

"如果我們照上面演的話,有可能套出嫌疑人講出他的犯罪真相。"

這麼神奇?少年感興趣地打開十六開的白紙。

第一行是少年所熟悉的可愛的圓體字:"完美無缺之美少女天才計畫"。

下麵用紅字書寫有一行字:

"秦情,做我的男朋友。"

少年脊背發涼地緩緩轉過頭,看著涎著笑臉的少女。

"為......為......為什麼,我非要當你男友?"

"秦情--"

溢滿水氣的黑色的瞳孔,柔甜的懇求的聲音,使少年絕望地發現,他逃不過少女的任何要求。

@@@

醫務室。

白色乾淨的布簾把醫務室隔成問診處與病床處。背靠著布簾身穿白大褂的年輕男子小心地處理著少女的傷口。

"嗚,好痛。"

酒精沾到傷口的辣痛令少女不由自主地縮了縮手。

"再忍一會,以後用美工刀要小心一些啊。"

溫和的男聲、溫和的笑容讓人非常舒服。

"都怨秦情,他非要和我搶著用。"少女嘟著嘴,如不諸世事可愛的小孩。

"秦情?"溫和青年的手頓了一頓看向紅發少年:"二年八班的秦辛青青嗎?來這裏的女孩子經常談論你的事呢。"

抓住少年的衣袖,少女有些霸道地說:"秦情是我男朋友啦,和他相配的只有我,才不會把他讓給別人呢。"

"你胡說什麼呀。"少年臉紅地拽回自己的手臂。少女卻任性地不鬆手。

"不要動啊。"年輕的校醫苦笑著,但並沒勸解。

掙扎的兩人,動作漸大,一小包東西從少女的裙兜中滑落,掉在地上。

"啊,我的藥。"

少女鬆開抓住少年衣袖的手,想去撿起掉落在椅腳邊的東西。而少年乘機後退幾步,讓少女抓不到他。

另一隻手在校醫手中,少女側著身子也夠不到地。少女轉頭瞪向秦情要求著:"幫我撿。"

"不要。"少年又後退兩步,離少女更遠。

"我幫你撿吧。"林澤校醫把少女手指細心地包紮好後,彎下身子,撿起小包裝袋,袋裏是六粒圓形的黑色藥丸。

林澤快速的抬頭。"這種東西從哪里得來的。"一閃而逝的可怕表情。

探索的目光立刻變成可愛的笑容:"啊,這是同學給我的,現在學校很流行呢。尤其心裏煩躁時吃了精神會更好。"

"疲倦,抑鬱或......精神恍惚?"

"咦?"少女驚訝地看向年輕的校醫:"你也有這種症狀嗎?"

年輕而俊雅的臉無表情地看了少女半晌,突然說:"最好叫你的同學別再吃這種藥丸了,很危險的。"

"耶,為什麼危險?"少女有些緊張地問著,手心悄悄在冒汗。

校醫嘴張了張,還未發聲,門突然"砰" 的一聲被拉開,擠進來兩三個五大三粗的男生。

"林,林醫生,快點看,他被足球砸到腦袋了。"

林澤猛地站起來跑過去:"快,把他平放到床上

小小的醫務室內變得擁擠和噪雜起來。

蕭陽和秦情對視了一眼,悄悄離去。

③③③

"呀,是秦辛青青。"

"二年八班的秦李青青。"

紅色長髮少年的路過,總會引起沿途少女的驚羨,竊竊地低語,頻頻地回望。不知他是早已習慣還是太過於遲鈍,並沒注意自己的惹人注目。

而身邊的少女更是對周圍的一切熟視無睹,她滿腦子只想著已糾纏她幾個星期的毒品事件。

"林澤知道真相。"少女踏下樓梯時如此肯定的說。"嗯,看樣子他知道那是什麼......但也許他只是也在吃那東西......"

"不會的。"少女卻激動地瞪著紅發少年大聲說。

她用力地握住雙拳,額角冒汗的自言自語:"不許你說這種喪氣話,他一定與毒品有關連才對,一定是的。我們已花費了大量的財力、人力,若這次再錯的話,還要再找出另一嫌疑人,所有事全要重新做,想起來就可怕。"

"喂喂。"紅發少年拍拍少女的肩讓她放鬆:"再怎麼說真相最為重要吧。"

深呼吸了幾次,少女點點頭:"嗯,我要冷靜,冷靜。"

兩人轉人教學樓後面,幾棵常綠植物孤零零地仁立在樹葉已掉落得差不多的槐樹、梧桐等喬木之間,教學樓的陰影斜映下來,更顯冷清幽靜。

秦情好奇地看著蕭陽在樓根的灌木叢中扒來扒去,從裏面掏出來的,是一個長方形的紙盒子。少女把箱子打開,裏面是如12V電瓶大小的黑色長方形物,箱子裏還準備周到地放置了兩塊紙板,蕭陽把紙板抽出,放置到地上,示意秦情像她一樣坐下。

"這是什麼?"

看到少女從裏面又掏出耳機、大電池之類的東西,少年有種不祥的預感。

電池裝上,天線拉長,耳機戴在耳上,少女伸出食指朝秦情"噓" 了一聲,另一隻手調著記錄多少赫茲的顯示表。

少女少見的認真表情在十分鐘過後變成高興的笑臉,她向少年豎起大拇指,輕聲說:"成功了。"

像要驗證她的說法一樣,少女把耳機取下戴到秦值耳上,開始只覺得是雜亂無章滋滋作響,所以當有聲音猛地出現時還真嚇了他一跳。

"......他沒什麼大礙,休息一下就會沒事的。"即使有沙沙的雜音,音調完全失真,但話語的意思卻聽得很清楚。

看到秦情吃驚地望向她,少女翹著嘴角換防地說:"他在為我包紮的時候,我就乘機把竊聽器放在他毛衣袖口內側。神不知鬼不覺哦,我很了不起吧廣

秦情張大嘴指了指眼前的機器和耳朵上戴的耳機,少女點點頭說:"沒錯,我們是在竊聽。"

手指在空中停了半晌,少年才反應過來,他一把抓住少女的領口,咬牙說:"別一臉無辜的理所當然地說‘我們在竊聽'這句話好嗎?國家禁止民間使用竊聽器啊。"

"我們也煩惱了好久啊。"撥開秦情的手,少女憂傷地歎了口氣說:"只是決定用今天一天,看看他對藥丸在面前出現有什麼反應而已,你就別再計較了。"

這不是計較不計較的問題。捂住腦袋,少年頭痛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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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路上來往車輛炫目的車燈,周圍商業建築徹夜通明的霓虹,人行道上或匆忙或悠閒的人群,除了所穿衣物的增多和周圍環境的變化,幾乎讓人感受不到這是冰冷冬季的夜晚。

面前是老式的商業樓,一樓為門面房,從二樓到七樓是租貸出去的辦公室。樓後有以三間大倉庫和一棟三層辦公小樓圍起的四合院,院內空地為停車場。

靠街的一面樓牆,各辦公室的鋁合金窗外面都掛滿了各種相應的廣告牌。"新世紀廣告公司" 的招牌就豎放在樓牆側。

此刻正在觀察這座樓外觀的是兩個穿著時尚的少男少女。戴著白兔般可愛帽子的少女,卻極沒氣質地把手插在袖籠中,還在原地轉著蹦了幾圈,嘴裏不停地嘟吹著好冷好冷。

外罩一襲中長大衣的少年手中拿著此樓的地址、平面圖及立體圖。那是在校內打過公用電話後,走出校外時,有人交給他的。

誤上賊船的少年,無可奈何之下只好一起做賊,和蕭陽一起竊聽起別人的談話來。

兩人在寒風中坐了幾個小時,而被竊聽者只是做些平常的事情,給學生包紮個傷口,看個小病,充當心理醫生給予一些適當的建議。

當林澤單獨一人時,大概在看一些東西或翻看一些書籍,除了上廁所,他很少主動到外面與其他師生交流。

但在下午即將放學之際,他卻給某一男子打了一通可疑的電話,裏面提到過"月蝕"。看來,蕭陽的正面出擊還是起到了作用。

因對方約林澤在新世紀廣告公司見面,這就是蕭陽和秦情目前在這幢大樓面前察看的原因。

在電話中,兩人得知神秘男子為第七醫院外科的孫姓男子。因此在來這裏之前,蕭陽已打電話讓紫電查一查對方的身份、背景及送來廣告公司的地址。

@@@

深入敵營的第一步驟是首先檢查自身裝備是否完善。

少年手上戴著雪白的手套,不見一絲髒汙。在半長大衣內襯的暗袋裏有棉質針袋,裏面露出半寸長閃著銀光的針尾。

少女手指為防止受傷,纏繞著長長的白色布條,外面戴著半截手套,雖然休閒外套和半長裙子不利於

打鬥,但若真穿緊身衣什麼的,卻更像個傻瓜。

竊聽裝置就放在少年的腳邊,等一下找個隱秘的地點就可工作了。

蕭陽依舊在少年周圍蹦達著,她向少年身後隨意地一瞥,令她臉色大變--

沿著裝著廣告燈箱的護攔所隔離的人行道慢慢前進,林澤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剛才他站在人群中看到引人注目的紅色長髮,定神再看時,面前還是平常來往的人群,一定是他眼花的緣故。

林澤看了看手錶,時間才七點過五分。他仰頭看了看面前的這幢大樓,"新世紀廣告公司" 的廣告牌豎在樓側一角,發出白色的光。

而樓與樓之間的黑暗小通道裏,兩個侵犯隱私權的少年已嚇得互捂住對方的嘴,緊貼在牆壁上。

看到林澤毫無知覺地走過去,兩人不覺鬆口氣。

"唉,看來虧心事果真做不得。"見到正主就嚇得不敢吭一聲。

"什麼虧心事,我們這是在做正義的事業!"躲在陰暗處,少女情緒激昂地說。

不管少女看不看得見,少年都給了她一個不相信的眼神。還正義的事業哩,別笑死人啦,說她在玩危險遊戲還差不多。☆ ☆ ☆

7點10分。商業樓後面院子裏的某一倉庫,小門已被"元生組"的人悄悄打開。蕭陽和秦情閃進裏面,又把門從內鎖上。

少女打開手電筒,把倉庫中的情形看了一下,乾燥的倉庫中堆積了半屋木箱子,不知是那個商家存放的貨物。

勘查現場完畢,少女把手電筒遞給秦情,然後就坐在地上調撥起竊聽裝置來。

7點30分。五樓新世紀廣告公司辦公室。

按亮辦公室的燈,略帶脂粉氣的英俊男子笑了一笑,從懷裏掏出煙盒遞給林澤,林澤搖了搖頭。

"現在不抽煙了嗎?"孫連達掏出一根煙點上吸了一口,走到豪華辦公桌後面,坐在黑色真皮轉椅上,吐了一口煙圈。

"一年前,再見到你時,我真嚇了一跳呢,這個毫不起眼的人真是大學時那個光芒萬丈的同學嗎?哼,生活真是殘酷啊!"

為了一個女子成為這樣落魄的樣子,真不值得!

沒有接話,林澤把裝著黑色藥丸的小袋子扔到孫連達面前。

朝藥丸看了一眼,孫連達再吐了一口煙圈,不緊不慢地問:"真有趣呢,你怎麼會想到我的。"

"因為,"林澤啞著嗓音說:"能做出這麼真實的仿冒品,只有當時在我身邊的你。"

7點40分。

冷汗從少女的額角滲出,少年半蹲著呆在她身邊,終於覺得有些不對勁地問:"怎麼了。"

少女緊抿著唇,手不停歇地又撥弄了一會。

"信號收不到。"

"咦?"少年伸出頭左顧右盼一番,緊張地問:"這裏有反追蹤裝直。"

"你當這是警匪片啊。"少女白了秦情一眼:"是竊聽器收集的聲音沒有反饋過來。"

把耳機拉下,蕭陽揉了揉額角,自語著:"怎麼會沒收到呢?因為他發現了嗎?"

即使是掉了,掉落的地方周圍的聲音也會聽到才對。既然已收不到信號,少女就把電筒收回按滅。

"也許他把毛衣換掉後又把衣服扔進洗衣機裏攪洗兩下......嗯,是無法預知的情況啊。"

蕭陽自言自語地點點頭,她腦海裏拒絕出現林澤發現了竊聽器而摘下一腳踏碎的情景。

但也許是DIY的竊聽器械不過關哩,秦情想。

受不了黑暗中只聽見兩人深深淺淺的呼吸聲,秦情問:"我們就呆在這裏等嗎?"

"怎麼可能。既然器械不可靠,我們就只能相信自己。"

電筒再次打開。蕭陽的笑臉被明暗的光線扯成鬼怪般陰氣森森:"我們上樓去用自己的耳朵聽。"

☆☆☆

人在某一時期的思想總會有些奇特的扭曲。那意氣風發的大學時代,因受到太多讚揚和羨慕而變得得意忘形。

那時,跟隨歐美的搖滾音樂進來的還有樂手為獲得靈感而吸食的毒品。在林澤眼中,毒品是與頹廢、激烈的衝擊、狂野的發洩連在一起的。

大學三年級就在老師指導下配製成一劑感冒藥,因三年來臨床試驗療效良好而獲得國家醫藥局認可的生物藥劑學的才子,下個目標是合成致毒品。

耍手段弄到杜冷丁、嗎啡之類的止疼劑,偷偷種植罌粟,偷偷研製違禁品,做一些出格而危險的事情,是多麼刺激而快樂呀。

因無知而無畏的人,初時用的實驗品是白老鼠。等藥性穩定後,第一個實驗者是在另一大學裏看不順眼的留學生,第二個便是自己。最後因為那個留學生自己才沒墜入深淵。但那種除了對自己研製的藥丸感興趣外,對其他任何事都不再關心的瘋狂狀態,在他心中留下深深的恐懼。

拔掉自己親手種植的罌粟,撕毀關於合成毒品的一切資料和配方,把原料和製成的藥丸全都投進火裏燒掉。

那一段時間,林澤認為自己是被魔鬼迷住了心竅而不願回憶。

但事情畢竟發生了,不會因為把外在的東西搗毀,就可以當一切都沒存在過。

孫連這便是當時被他拉去幫忙的一個人。

當時銷毀藥丸和膠囊時,好像少了一些,但因那時他因恐懼愧疚以致頭腦雜亂煩躁,根本沒追究下去,但現在看來應是被孫連達拿走了。

"對不起。"林澤低下頭,為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深深地表示歉意--因為自己瘋狂的念頭而把孫連達也拖進深淵......

"不用道歉呢,我反而要感謝你沒讓我太沉迷於毒品之中。"

見到林澤不解的目光,孫連達好心地提醒著:"你不記得了,除了黑色的‘月蝕'外,你還做了白、棕、黃、黑四粒共食的膠囊‘美人'。那種極致的快感,在現在的各種毒品中是怎樣也無法找得到的。與‘美人'相比,別的毒品全像垃圾。"

眼盯著林澤:"怎麼,有沒有意願和我合作。"

"怎、怎麼可能。"林澤驚訝地笑起來。

看不出林澤的思緒,孫連達有些焦躁地在電腦旁找到煙灰缸把煙按滅,不知不覺話說得更多。不想被看輕,不想再被比下去。

"我已找到大財團資助了,準備大批量生產‘月蝕',因學生們吃過後反應都很好,這次的目標定在白領階層......但是‘美人'卻無論如何也配製不好,不是吃進肚子變成毒,就是人變得狂暴不已,這與你做的那種只想一整天躺著,回味品嘗那種絕妙美感的‘美人'簡直不可比......這廣告公司一直只是個幌子而已,以前做香煙買賣,結果現在煙草生意不太景氣,而毒品市場更有賺頭......"

見林澤沈默不語,孫連達又點了一根煙:"沒有危險呢,因為現在都是高科技了嘛,在網上輕輕一點,就控制和發貨了。"

"為什麼要這麼做?"走煙私草也就算了,但販毒的後果卻給他人帶來毀滅性的摧殘,只因孫連達太自然地講出這種事,反而給林澤一種不現實感,隨意傷害那些無辜學生還這樣悠閒無愧的......

"葉,"孫連達爆笑起來:"你不會說笑吧,當然是為了錢啊。我做了三年實習醫生,今年剛轉為正式醫師,能有多少錢和權,可現在連我們科主任醫師都巴結我呢。這世上除了有錢,沒人會把你當回事。"

"不過這也像你說的話呢,"看著林澤無表情的臉,孫連達譏諷地說:"畢竟你是因為搶了某官員兒子的女朋友,原本應被分到科研機構或大醫院,卻連被分到學校裏當校醫也毫不在乎的人呢。"

"是這樣啊。"林澤失笑著,原來他在別人眼中是笨蛋啊。

其實當時已小有名氣的他,在還未畢業的時候,就有一些外資或合資的藥廠找到他,願出高薪讓他到藥廠的研究所去,但當時他正忙著談戀愛,哪管畢業之後的事。

雖然畢業後被分配到中學當校醫,但當時他正值新婚,況且學校還提供住房,他就非常高興地攜妻到西城中學上班了。

當校醫雖月薪少些,但小舞也有公職,兩個人的生活也過得去。

工作雖然繁雜,但全是一些小病小傷,對他來講極為簡單清閒,接觸的又是一些單純的學生,因此他這校醫當得蠻愉快的。

大醫院就不同了吧,林澤有些憐憫地看著孫連達。

頭髮向後梳著的英俊青年看起來就是年輕有為的樣子,但明明是同齡人,卻看起來比自己大多了。一定是醫生工作壓力太大的緣故。

在他的記憶中,孫連達是個內向不多話的人,現在看看生活把他變成什麼樣子了,竟會有在市內設置毒品工廠的瘋狂想法。

"你妻子的醫藥費並不是四、五萬的小錢便可打發的吧。"只一句話便把林澤遊移的思緒拉扯回來:"若跟我合作的話,非但可付清你的借款,還有剩餘,夠你們夫妻倆舒舒心心過一輩子。"

"我查過你的借貸情況,匯票是從境外寄來的......"

林澤猛地抬頭,一向溫和平靜的眼首次出現震驚慌亂的神色。

"境外位址是日本吧。我們在大學時也認識了不少留學生,但日本籍,你又比較熟悉的,只有那個人了。"

林澤又低下頭,目光遊移不定的。

熟悉並不一定是好友,在大學期間,林澤和那個人的情況,只能以劍拔弩張來形容。

"竟會向那個人求救,你一定也付出了不少代價吧。"

只是猜測的話語,卻令林澤猛地站起來,他渾身發抖地朝孫連達怒喝著:"你胡說些什麼!"

看到林澤激動的神情,孫連達反而平靜地笑了:"看來真的是啦。如果幫我的話,借款很容易就會還清哦。"

林澤神色不定地坐下,伸出手來抹了抹臉。為。為什麼孫連達會知道那個人給他寄錢,除了知道這些,他還知道什麼......

如果他到外地買藥時沒碰見那個人的話,如果沒有為省錢而和那個人同處一室的話......就不會有......那個充滿屈辱和痛苦的夜晚,留下那種一生都無法消除的烙印......

林澤因回憶又顫抖起來,明明知道自己惶恐的神情和僵直的身體更讓人疑心,但就是沒辦法鎮定下來。

"我才不會同你合作。"溫和的聲音已變刺耳,如被人刺中痛處而胡亂反擊的野生動物般:"而且如果你不收手的話,我就會報警了。"

這本就是他撿到藥丸後猜測地打電話給孫連達,約他出來談的目的。如果是孫連達做的就阻止他再錯下去,不聽勸告就讓法律介人。

但開始時怎麼也無法想像,孫連達編織的毒品網似乎已很大了。

孫連達臉色猛地一冷,但隨即又笑了笑:"你不明白吧,賺多了不義之財的人總覺得一切人都不可信,夜晚獨自走到街上,還會有些許害怕呢。"

他"啪啪啪"用力拍了拍手,辦公室內屋的門打開,從裏面走出三個理平頭的壯碩男子。

孫連達隨手指了林澤一下,說:"既然利誘不成,就讓他見識威逼的威力吧。注意,別打斷他的手指哦。"

朵 朵 朵

被黑暗浸透的樓層,只有天上微弱光線的照映。

在窗戶和門板都透露出一絲光線的辦公室門前,蹲著兩個鬼鬼崇崇的人影。

"聽到什麼了?"

"......早知道應該買個玻璃杯上來才對。"

在暗夜中,即使見不到對方面孔,聽到少女那含在嘴裏充滿遺憾的說話,也可知她並未聽到什麼。

"我們這樣算不算失敗。"

"啪"的一下,少女在少年的頭頂上猛地一敲,威脅道:"不許說那兩個字。"

少年撇了撇嘴,揉了揉自己的腦袋。蕭陽好像越來越暴力了......不知是不是學過武的緣故,她的肢體語言特別豐富,有時只要見她抬手眨眼,秦情差不多都知道她在想什麼,非常奇妙。

與蕭陽緊緊相挨的半邊身子,有些不正常的灼熱,連帶心中都有些煩煩躁躁的,不知道為什麼。但若說厭惡和不舒服的話,又不是那種感覺。

"討厭。"少女吐出的溫熱的氣息使他耳側周圍燙燙麻麻的,如觸電般。

蕭陽是秦情至今為止所見過的人當中,最不一樣的。

人都會有的真誠、獨立、善良、尊嚴、正直、忠貞、信仰、罪惡、虛偽、殘忍、欺騙、嫉妒、欲望、傲慢、軟弱、柔順等等人性中所隱藏的性格情緒,因一種或幾種突出的組合,在世上會才有千億種不同的人的人格。即使這樣,蕭陽也是最為不同和重要的一個。無意中撞進眼中的少女,讓少年隱隱覺得自己身邊某些東西會改變。是未來還是心靈呢?仿佛打開了某種不應打開的潘朵拉寶盒......

只要與這個少女在一起,就會發現前所未有的有趣事情。

蕭陽揮了揮手,不怎麼甘願地說:"我們先......"

阻止她把話說完的是撞擊在門板上的一聲巨響,蕭陽向少年看了一下。"有趣的事情發生了。"秦情仿佛聽見蕭陽的心中這麼說。

"是打架的聲音呢,"她好像對這類事件極為敏感,"該不會起內哄了吧?"

蕭陽微笑著:"俗話說‘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我們就當一下漁翁吧。"

田園風光似的想像全消失在"砰"的一聲巨響裏。

臉頰上火辣辣的痛。

像是放炮的聲音。

門板上猛然出現的圓洞透露出一線燈光。

如中了符咒一般,兩人轉動僵直的脖子看向對應著木板門的牆,蕭陽還不忘用手電筒晃了一下。

水泥質的表面裂開,裏面嵌進去的是一顆子彈!

"哇哇哇,對方有槍!?"

蕭陽長這麼大,第一次看到真槍實彈,況且子彈是擦過自己的臉頰飛過去的,她第一次感受到死亡如此之近。秦情感受亦然。

本能的,兩人張大嘴叫著爬高辦公室的大門。怪不得總有人說好奇心殺死貓......與九命貓不同,他們只有一條命,而且還是花樣年華,有許多東西沒吃過,沒玩過、沒做過......他們一點也不想死啊,尤其不要被流彈打死。

大叫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樓道中異常高亢尖銳。

門猛地拉開,在背後燈光的照射下,巨大而黑暗的陰影覆在跌坐在地上、互相摟抱著發抖的少年男女身上。

@蛤@

"怎麼,你們......"

在房間一角被兩個平頭男子架起那個臉上帶傷的青年,驚訝地看向蕭陽和秦情。

兩人也極驚詫地看著林澤,他不應是毒品加工點的首席醫師嗎?為什麼反像被教訓了?還有那個像是發號施令的年青人是誰?

但目前這些都不是他們所考慮的對象,因為他們眼前的風景是一把槍的烏黑洞口,而且持槍人看起來情緒不太穩定的樣子。

"啪"的一聲清脆的巴掌。因為怕稍一動作便會惹到面前持槍的男子,兩人微微斜著眼向發聲處看去。

"大周,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讓你看好週三嗎?他怎麼又胡亂掏槍射擊,害死我們寶貴的制藥師怎麼辦。"孫連達怒氣衝衝地斥責著在左方架著林澤的平頭男子。

不理會右頰上火辣的痛,大周垂下眼瞼,無表情地說:"對不起。"

在右方的二周插嘴:"孫醫生,因為週三吞食了未完成的‘美人'......"

孫連達舉手又一巴掌扇了過去:"笨蛋,早告訴過你們不要吃半成品,週三變這麼狂躁差點壞了我的大事。"

聽到他們幾個人的對話,蕭陽又瞬間變成嬌弱女子。她緊緊拽著秦情的胳膊緊貼在他身邊,又是一副快哭的表情。

"秦情,你是男人,快想想辦法,我還不想死啊。"

"我有什麼辦法,我又不是基諾李維斯,可以躲避子彈......"

"那你替我擋一下子彈,我去踢掉他手中的槍......"

"別說得好像是STC遊戲,我真的會Game Over啊!"

週三那種似沉迷於某種幻象的眼睛直直地瞪過來,兩人立刻噤若寒蟬。

重新坐在老闆椅上,孫連達手支著腮看了林澤和蕭陽一眼,懷疑地問:"你們認識?"

頓了一頓,林澤不自然地笑了一下:"他們是我的學生......"

二周又插嘴:"說起學生我倒想起來了,最近聽到一些風聲,說一些學生正在查我們......"

"我,我們只是普通的學生啊。"秦情著急地大叫著。

孫連達撫著額頭無奈地笑著:"對啊,應試教育下的孩子真是可憐呢,卻又自私又任性,稍稍一不如意便會離家出走,因此失蹤了一兩個人也不奇怪呢,"他悠悠歎了口氣:"受苦的還是父母啊。"

他話中的意思又讓蕭陽秦情兩人嚇得抱在一起。

"孫連達,他們還是個孩......"

林澤的話還沒說完,腹部就挨了一踢,大周扯住他稍長的發絲往後扳去,冷冷地說:"孫醫生沒讓你開口,你再要隨便說話便殺了你。"

"嘖嘖,沒想到你還會為別人擔心呢。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殺他們的,因為他們的確長得不錯,我會把他們賣個好人家的。"

"孫連達......"大周的拳頭還未落下,孫連達的手揮了一下,示意可以讓林澤說話。

"你不是想找我合作嗎?那就放了他們。"

"終於想求我了啊。"那是種如同吸食‘美人'般絕妙的快樂,"可是我突然想到也許用不著他們讓你改變心意呢。你知道的,醫院可是細菌的大本營,你老婆若不小心沾染上什麼,而引起併發症的話......""你敢!"平靜的語調如從地獄中浮現出來,使孫連達與林澤對視竟移不開視線。一種習慣的被壓制感從心底悄悄升起,原本溫和而內斂的表情因聽到對自己妻子不利的消息立刻變得不動聲色的暴戾。林澤那種不顧一切的平靜讓孫連達幾乎窒息。

時間似在瞬間靜止了。

首先回過神的是大周,他的拳頭終於落在林澤的胸口和側腹:"是誰讓你這樣對孫醫生說話的。"

瘦弱的身子因雨點般的拳擊而益發彎曲,秦情的衣袖被拽得猛的一緊,他明白那是蕭陽生氣暴動的前兆,可這次不同以往,他們是被槍指著的啊。

因大家的注意力全在挨打的林澤身上,所以當那種聲音響起,大家都沒太在意。

而後那種聲音大了起來。

先是"咚咚咚"輕脆的敲擊聲,接著是輕脆的女孩子的聲音:"哈囉,晚上好,大家吃飯了沒?"

大周放開林澤,側著身走到已多了個槍洞的房門側,左手扶住門把,右手從懷中又掏出一把槍來,猛地開門的瞬間,他用槍指著門外看過去,沒人。持槍又向左右走廊仔細查看了一下,也沒有人。

關上門後,那敲擊聲還在繼續,女孩子還在說:"喂,為什麼沒人理我呢,我好寂寞。"

這次大家都聽清了,聲音是從孫連達身旁的窗戶外傳來的,而他們身處的辦公室在五樓!

大周朝二周示意了一下,二周走過去躲在窗側,"唰"地一下拉開窗簾,從明亮的屋內看不到外面的情況。按開窗鎖向右推開一下,他向外迅速看了一眼,沒人。槍指下去,伸出頭朝下看,在他為依舊沒人而感到奇怪時,後頸一涼,全身如觸電般顫抖了兩下,癱軟在窗櫺上昏過去。手槍也直直墜落在一樓門面房向前伸出的廣告牌頂上。

"週二。"大周向窗戶奔去,而週三也因異常響動向後瞥了一眼。

原本害怕得發抖、摟抱得如連體嬰般的少年男女迅速分開,少女手裏拿著一支才從秦情懷中掏出的銀針朝經過自己的大周後頸紮去,同時腳踢向他持槍的手。

大周閃避過銀針,槍卻被踢掉在地上,他彎身想去撿,少女已一腳踏過去,他連忙鬆手,而少女想搶時,大周卻一腳拐了過來,少女後躍,兩人一時為爭搶地上的槍支而纏鬥著。

秦情向左閃過週三的正面,把針刺進他的左腕,同時手扣住週三的右腕要把槍奪下來。對自己腕力有信心的秦情對週三似乎毫無變化的反應吃了一驚,下一秒鐘,他被週三甩開幾步,同時槍口指向他,扣下了板機。

把大周打倒在地,蕭陽腳踢向他腹側給他最後一擊。槍的巨響令少女猛地一驚,回頭都不及的、後背已被劇烈撞擊了一下,令她踉蹌向前幾步。

轉過頭去的景象如同慢動作播放般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開槍的是週三,因吸了毒的關係,麻醉針對他毫無功效。

倒在槍下的是林澤,他的後背慢慢滲出鮮血。

撞在她身後的是秦情,他隨手抓起纏鬥中被踢到自己範圍之內的手槍,向還要開第二槍的週三射擊。

連"不要開槍"都來不及說,子彈已射中週三,強大的後座力令秦情雙手發麻,已發出第二槍。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原本胡亂開的槍,射穿了週三的右手,同時把手槍射爆了。

少女的一腳踢醒終於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而發怔的少年,她沉聲說:"注意先把手槍塞進大周手中才去看林澤的情況,我去對付週三。"

少年聽話地把子彈射完,朝昏倒在自己身邊的大周右手中一塞,移身看推開自己而受傷的林澤。秦情小心地扶起林澤,仔細查看。肩膊上傷口流出的血液潤濕了他的半邊身子。知道林澤無生命大礙後,少年虛脫地跌坐下來,撕開自己的風衣內村為林澤止血。

週三因受了傷的關係更顯狂暴,只要是移動的物體全成為他攻擊的對象,而且他似乎對擊打在自己身上的拳腳無太大的反應。

而孫連達呆了似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不知如何扭轉形勢。

"真不敢相信,在這樣混亂的氣氛中還不忘陷害敵人,不愧是迅雷。注意哦,野獸別急著打昏他,讓他多跑跑對你有好處。"

清脆的嗓音在孫連達背後響起,他機械地回過頭,卻強光一閃,眨了眨眼,他才看見一個打扮奇特的少女正舉著相機對他拍照。

"你就是真正的毒品加工點的醫生啊。哼,害我差點冤枉了好人呢。作為懲罰,你不許對員警透露太多秘密哦,這樣我提供的資料才有價值。啊,夠十張照片了,你沒有用了呢。"

孫連達最後的意識是舉著電擊槍的少女那張詭異的笑臉。

③③③

"臭紫電,你什麼都沒幫上忙卻又想走!"

只要紫電說出口的話一定有其道理。因此蕭陽不再狠狠地攻擊週三,但相對卻狼狽地在房間內邊跑邊防守。

"我討厭把力氣用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要不也不會花大價錢買有四萬七千伏電壓的電擊槍了:"還有,你的信號好弱,害我差點找不到你身處之地。"

"怎麼可能,我才買的小電池啊。"少女躍過沙發回話,可惡,早知就不要為省錢而買小攤上的偽劣品了。

把電擊槍塞進胸前的包包中,認真檢查腰間穿過繩索的卡頭,看不清軍帽下容顏的少女後退至窗邊,

踩了踩掛在窗櫺上還昏迷著的二周後背,像突然想阻什麼的說:"啊,迅雷,我剛才打過120叫救護車來了,當然也順便叫了110。"

"喂,你這個卑鄙小人......"

紫電微笑著蕩出窗外,下一秒鐘,釘鞋就那樣踩在窗玻璃上,向上爬去。

"......為什麼不等我們走掉再報警。"

等蕭陽聲嘶力竭地喊完話,紫電早已不見人影。"臭紫電,"還在屋內打圈的少女咒駡著:"她學攀岩難道只為偷窺看熱鬧嗎?"

躲過週三的拳頭,少女心有不甘地大叫著:"有沒有天理,我們是嬌弱可憐的受害人啊。"

淒厲的叫聲一直穿破冰冷夜空,預示著兩人還未完結的多災多難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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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29 00:03:3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謝謝你,秦情。"

林澤斜靠在病床上,由睡衣領口可隱約見到纏綁的繃帶,臉色因受傷的緣故還未恢復血色。

"咦?"

"醫生說因你的急救得當,我才沒失血過多。"

"我才應該謝你的,是你救了我啊。"秦情臉紅地求救似地看向坐在身邊的蕭陽,卻氣絕地發現她正一邊吃著蘋果一邊看著書,還不忘咯咯咯地笑著。

"喂,"秦情生氣地扯了扯蕭陽的頭髮:"水果和笑話書是同學們帶給林老師吃和解悶的,你不要亂吃亂看啊。"

"不要緊。"

林澤含笑地看著面前的少年男女,兩人青春純真、毫不矯飾的舉動令他心境也似年輕許多。

距離上次"新世紀廣告公司事件" 已經兩個星期。槍傷原本就不易痊癒,又因林澤體弱疲累的關係,醫生在他身體調理好之前不准他出院。

當然這兩個星期對於蕭陽和秦情來說也並不輕鬆。

員警們到達現場時就看到被大漢追殺的弱小女子驚慌失措地滿屋子亂竄,一個瘦弱的男孩子扶著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子茫然無助地看著他們,那樣可憐而無力的光景讓他們頓生側隱之心,更增添對犯罪分子的憎恨。

受傷男子立刻被送往醫院搶救,而少年男女被帶回屋裏時.少女已嚇得說不出話來,只知躲在少年身

後,緊緊地拽著他的衣袖。

據少年口供,員警突審了孫連達,不知他受了什麼刺激,竟一股腦地把犯罪事實全部交待出來。總局立刻成立專案組,已開始逮捕相關涉案的嫌疑人。

少年說出了受傷男子的身份和兩人的學校及班級名稱,但懇求員警不要把這件事通報學校,他們願做任何配合。員警聽到西城中學二年八班時神情明顯緩了一緩,還答應在報告中可以不寫受害者的具體姓名,只以某校醫某學生代替。

但通知家長趕來配合工作卻無可避免。

那是蕭陽和秦情的父母第一次見面。兩方父母開始還很友好地寒暄問好,但當在員警口中得知自己的兒女竟遭遇到那麼危險可怕的事情時,立刻嚇得魂飛魄散。秦情當即就被父親拉扯回家,但一對小兒女互相摟抱著,哭得稀哩嘩啦地不願分開,秦先生只好又拜託蕭陽的父母多加照顧他兒子。

秦先生不瞭解,但蕭陽的父母卻知道自己那看起來可憐無辜的女兒有多愛惹麻煩的天性,這次事件即使是無意的也一定是小陽把小情扯人危險之中的。

"在任性之前想想替你們擔心的人吧!"

父親第一次生氣地責駡了自己的寶貝女兒,隨之而來的懲罰是關兩個星期的禁閉。不僅上學放學有人接送,其他時間也要全呆在家中不准出去。屋內的電話線拔掉,電腦關機,不許與外界有任何聯繫,讓兩人呆在屋裏靜思什麼地方做錯了,該怎樣改正。

今天解禁後,蕭陽和秦情立刻就到醫院看林澤的傷勢怎樣了,總的說來,傷口恢復得還不錯。

三人談起分開之後發生的事情。

"員警到醫院來錄過口供,詢問我與孫連達的關係,我都說了出來,不知對於我這種情況,法院會如何裁決......"

"孫連達應該被判刑,真可惜喲,那麼年輕的醫生......"

"不知以金錢支持孫連達的人捉到沒有,員警很會保密呢......"

蕭陽拿了一個蘋果讓秦情用手術刀表演削蘋果皮的絕技。林澤含笑地吃著削得外形圓美的蘋果,看著兩個少年不知又為了什麼小事爭執。時間悄悄流逝,在三人病房中間布簾圍住的小小一隅,竟是三人都難得的悠閒空間。

③③③

"唰"的一聲,照料林渾的李護士拉開簾子,對林澤眨了眨眼:"今天很熱鬧哦,又有人探望你了。"

嘴裏嚼著果肉的林澤嘟噥地說聲:"是嗎",抬眼向門口看去。

"《引導者阿爾基諸》。"

向外看的少女沖口而出沒頭沒腦的話卻引起身邊少年的共嗚:"好像珠黎光由筆下的美形人物。"

門口站著的男子一頭淺褐色柔順的發質,稍長的劉海貼在頰邊,精緻如瓷的膚色,優美的眉,微向上挑的細長的眼,挺鼻和薄唇構成迷惑人心的容顏。和秦情如花般令人舒服的美貌不同,對方的美有種壓迫的,令人見他第一眼時就不禁窒息的迫人的美麗。

比男子的美麗更驚人的是林澤的反應。

他見了男子的第一眼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彈跳起來。"你怎麼會來的!"聲音淒厲得已不成人聲,下一個動作便是把手中蘋果用力向男子砸去:"滾!"

半個蘋果在對方雪白的毛料大衣上蹭了一下跌下地來。

屋內的人(包括其他病床上的病人和家屬)都被林澤激烈的動作嚇到了。他在上一秒鐘還是大家都公認的溫和有禮的好好先生啊!

"你受傷了。"

對林澤那樣明確的拒絕熟視無睹,男子優雅地繼續前進。

"你想破壞約定嗎?"

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林澤用力地拽著被角,李護士第一個注意到林澤全身的緊繃,她連忙制止林澤:"放鬆,放鬆,大用力傷口會裂開的。"

根本聽不到李護士的話,林澤的眼中只有那名男子:"永遠不許踏進這個城市。"

男子停下腳步,無表情地看向瞪視他的林澤,許久,他移開目光,轉身而走。

③③③

"真不明白大人的想法。"

走出醫院,蕭陽搔了搔後腦勺疑惑地說。

"嗯,兩人既不像朋友也不像敵人。真奇怪。"

男子走後,林澤的情緒明顯處於低壓狀態,孩子氣地既不說話也不笑,在尷尬的氣氛中,兩人只好告辭。

"但一定是重要的人吧!"秦情接著說。

蕭陽不解地看向秦情,她怎麼沒發覺那男子有多重要。

"看林老師的表情就知道了啊!"秦情提醒著:"他對誰都是內斂柔和的表情,但只對兩個人例外,一個是師母,一個是剛才的那個人。"

哦,這倒是真的,毫不隱瞞自己受了槍傷的林老師在師母面前笑得就像個傻子,害得兩人上樓找老師時,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人了。

原本搶救林老師的醫院並不是第七醫院,是他手術做完清醒後硬是要求轉院的。在第七醫院時,林澤總是乘護士不注意就跑到三樓去看他妻子,所以蕭陽秦情在一樓大廳問林澤的病房床位號碼時,護士們還加一句:"如果找不到,就到三樓312病房去找。"足見

她們對林澤的行為有多無奈了。

"林老師和師母在一起的那種情景非常美呢!"

對蕭陽的感慨,秦情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只是在一起就會湧出的幸福感的確美麗,但不知怎的,兩人相視而笑的蒼白容顏,給人一種悲哀的感覺。

③③③

天色已近黃昏,桔黃色的太陽光透過層層樓頂照射下來,映在路上的行人和來往車輛上,非常的柔和與溫暖,總覺得像個不真實的世界。

蕭陽跳上路邊綠化帶的水泥護欄,像走平衡木一樣左右搖擺著往前走,秦情在下方默默走著,從上面看過去,蕭陽第一次發現少年竟如此的小。

"奇怪。"少女哺哺自語。

秦情抬起頭問:"咦?你說什麼?"稚氣的表情可愛得令人心痛。

心劇烈跳動了兩下,少女捂住胸口再次哺哺地說:"真奇怪。"

因比秦情矮了一個頭的緣故,蕭陽以前看他的視線總是由下而上的。比自己個子高的少年有自己所沒有的冷靜和沈著仿佛理所當然,而現在只不過換了個高度來看,卻是另一番完全不同的感受:眼下的這個可愛稚氣的人真是秦情嗎?

"你,你眼神才奇怪哩!"

少年不安而微紅的臉如小孩般純真美麗,蕭陽不由又捂住胸口,粗線條的她不知自己剛才心為何又狂跳不止。

風吹過,秦情紅色的長髮飄飄灑灑地揚起,他剛想拂起眼前的散發,卻有一人比他更快地用手挑起他的發向腦後撥去:"遮住了這麼漂亮的臉,真可惜呢!"

"你......你......"突如其來的手指撫上臉頰,令秦情的臉更紅。少女的眼中也有著疑惑,似乎不明白自己為何突然這樣做。

突然湧出的奇怪感覺不要管它就是了,少女放棄似地捏了捏少年的臉:"現在你看起來好幼稚哦。"

"啊。"秦情呆了一呆,說不出是失望還是其他的感覺,拔開蕭陽的手,扭頭快步向前走去。

"咦?"

少女跳下護欄,連忙追上去:"秦情,怎麼了,捏痛你了嗎?" 以前明明就是端他也不會在意的呀!?

"沒有。"

"你生氣了?"少女從未見過他這樣慌亂的背影。

"沒有啊!"

"你騙我,一定生氣了。"

沒有......才怪,但就是因為不知為什麼生氣而生氣著呀。像突然想起來的,少年突然回過頭:"我才不‘幼齒'呢!"說完繼續前進。

"晤。"蕭陽不解地搔了搔後腦勺,是為這句話生氣嗎?但又不像。

視線中匆忙逃走的少年突然又轉身走回來。

"喂,你歌練好沒?"

"歌?"

原本一直害羞著逃避對視的眼終於瞪過去:"你不會忘了吧?是你的義務啊!"

"你是說十天前你拿給我的那盤歌帶......旋律是不錯啦,但音樂總覺得有些亂......"

"你練習沒有?"

"那種程度的搖滾的話......"

秦情目露凶光地一把抓住蕭陽的領口:"還有兩星期便是元旦了,我們的節目是12月31日下午五點在操場前搭建的舞臺上唱五首歌,和同學們一起迎接新世紀的到來,這是多麼光榮和有意義的事情啊!所以我再次問你,你練習了那五首歌沒有,若明天彩排時,周千明知道你沒練習的話......"

"練、練了啦,不就是五首歌嘛,我在睡覺時都用隨身聽加強記憶力呢!"

嘖,真不可愛,只不過逗逗他,就突然變得這麼認真。

鬆開蕭陽的衣領,秦情撣了撣她肩上的灰,微笑著說:"是了,我就知道蕭陽最值得信賴呢!好期待和你一起迎接新世紀。"

"什麼新世紀,你只是想上臺表演而已吧?明明長得那麼顯眼,還想更出風頭嗎?"

嘴裏嘟嘟噥噥的少女無奈地又搔了搔亮麗的黑髮。其實......她也好期待節日快點到來呢!哼哼,到那個時候,作為臺上的焦點人物的她一定會又美又帥,絕對會讓人瘋狂地迷上她的英姿。

所以她才這麼拼命的練歌啊,到了樂隊上臺之時,哼哼......

按了按額角,少女抬起頭,對秦情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說起來,到今天我還未問我們這個樂隊叫什麼名字呢?"真是失禮啊!

"名字?"少年茫然地重複一聲。

壓制住小小的不安,少女微笑著:"沒錯,就是上臺介紹後,就會有人說如雷貫耳、久仰大名的名字!"

"名字!"茫然的神情變得震驚無比,少年大叫起來。

"啊!我,我們還沒給樂隊取名字!"

@@@

十二月三十一日,西城中學的迎新年慶典已進人最高潮部分。戶外隨處可見的小彩旗,沿走道擺放的賣舊貨新品的跳蚤市場,室內各個班級準備的文藝節目也正熱烈上演。操場一角搭起高高的舞臺,穿梭著本校外校的學生人潮,大家都在期待著五點鐘的來臨,等教學樓頂的煙花一點燃,就會在室外舞臺表演最精彩的節目以迎接新年的到來。

"聽說了嗎?開場表演是秦辛青青耶!他要一連表演五首歌呢!"

"是嗎?那個二年八班的俊美男孩?"

"四人的搖滾樂隊,搖滾哦!"

"表演不好也沒關係,光秦辛青青上臺就值回票價了。"

"對了,樂隊叫什麼名字?"

"我記得很好聽呢,叫......"

與外面熱鬧非凡快樂興奮的人不同,被熱切談論的四人樂隊在一樓被作為臨時休息室兼化粧室的教室裏,周身凝著低氣壓,令其他的表演人員不敢近身。

把鼓棒插進褲兜裏,李力哲朝窗外看著搭建好的舞臺。"嗯,架子鼓和音箱全搬上去了,還有鍵盤,看來時間快到了,我們要好好表現呢!"

身後沒有附和的人,李力哲回過頭,有些著急地說:"喂,不要緊張啊!我們天使樂隊是最強的。"

"別、別說那兩個字!"抱著懷中的電吉它,秦情氣急敗壞地指過去:"別在我耳邊提那麼拙的名宇!"

"天使有什麼不好"李力哲對秦情的反應萬分不解。"那樣純潔而美麗的群體,"

向上仰視的臉充滿狂熱的信仰:"啊啊,我的無道紗羅,光起了這個名字便覺與你接近了呢!"

"變態。"靠在椅上,閉目聽歌的少女輕吐出兩個字。不知她耳中塞著耳機又怎會聽見李力哲說的話呢?只能以同伴的心靈感應解釋吧。

"總比起‘美女與三下僕'這種名字的人正常吧!"看著樂譜的周千明在旁邊冷哼著。

"你也不比蕭陽好多少,什麼‘二年八班超凡脫俗蕭秦周李四人樂隊'這麼長的隊名,觀眾聽不到念完便會跑掉一半呢!"

"阿青,你那模仿‘槍炮與玫瑰'的‘漫畫與航空母艦'只能是敗筆,怎麼還好意思笑阿明。"

四人的眼光又一次接觸,空中似乎產生哪哩叭啦的火花,嚇得其他表演人員又向後退,全擠在整個教室的四分之一處。

工作人員過來喊:"天使樂隊嗎?上臺前二十分鐘請到舞臺後面做好準備。" 只一句話便解除了室內的緊張狀態。

"唰" 的一聲,四人一致起身,對視一眼,李力哲提議:"因是第一次上臺,所以......"

四人伸出手,搭著握在一起大叫著:"加油,我們天使美女與三下僕、二年八班超凡脫俗蕭秦周李四人樂隊、漫畫與航空母艦,是最強的!"

冷哼一聲,四人甩開手,各自拿著自己的東西大步走出教室門。

熾白燈光的照映下,全身火紅的四名少年男女,成為耀眼的惟一存在。四人互相打了個"OK"的手勢,強烈的前奏響起,當主唱甜美清澈的聲音從麥克風中流洩而出時,眾人的眼光首次從秦情身上移開,全都注視著台前那穿著紅色衣裙如娃娃般可愛的少女。

輕輕碰觸的唇 有清新口香糖的香味

掌心滑落的發 用了什麼洗髮精 很潤滑呢

第一次感覺到這麼愉快

從見到你的那一天起 世界便不同了

原以為扮演好孩子很快樂

現在看來 那樣自大的自己很討厭呢

如戀愛般的預感 讓眼淚幾乎流下來

困惑又惶恐 怕你在我面前 消失不見

第一次感覺這麼痛苦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 你便不同了

微微刺痛的心

誰能阻止 那樣瘋狂的自己 愛你

一直一直祈禱著

神啊啊啊啊啊啊

請賜給我美貌 請賜予我智慧

一直一直祈禱著

神啊啊啊啊啊啊

請 賜給我賜給我賜給我勇氣

在臺上蹦跳著用力呐喊的少女戲劇性地張開雙臂以仰望上蒼的動作結束。

先是一陣可怕的靜謐,由第一聲掌聲響起漸漸變成波濤般的掌音,才從音樂韻律中回過神的少女疑惑地環視著舞臺下幾百個仰視著她伸出雙手用力鼓掌的男生女生。第一次感受到現場氣氛是如此激烈的少女又茫然地向後看去,在強光下微笑的絕美少年摸了摸胸口做了個陶醉的表情,這才有些真實感的少女笑了起來,在舞臺上跑過,與電吉它的秦情、鍵盤的周千明、鼓的李力哲-一擊掌。

天使第一次出擊,成功。

③③③

"啊,好過癮。"

休息室中,李力哲拿過純淨水的瓶子,擰開瓶蓋,就往肚子裏灌水,也不管冬天不宜喝冷飲料。

與李力哲的興奮完全相反,周千明趴在桌上,疲累得只想回家睡覺。

"喂,我們在臺上的錄音呢?"

周千明額頭抵著桌子,手在兜中摸了一摸遞給在耳邊湊著如小麻雀般嘰嘰喳喳的少女一盤磁帶。

"耶,我們‘美女與三下僕'樂隊的首次紀念品呢!"

"是‘天使'樂隊啊!"不理李力哲的哀叫,蕭陽兀自高興地把磁帶塞進小答錄機中,塞著耳機,準備聽自己的天籟之音。

戶外錄音無可避免的雜音令少女皺了皺眉,但自己的聲音由機器傳來的稀奇感令她又高興起來。

只聽完兩首歌,總是嬉笑般的容顏漸漸變得認真,蕭陽按下播放鍵,沉聲叫著:"秦情。"

周身無平常習慣的波動,少女有些奇怪地抬起頭,環視了教室一眼,卻不見紅發少年的人影。

"秦情呢?"

摘下耳機,把隨身聽放進背包中,蕭陽搖了搖周千明癱軟的身子問:"喂,你見到秦情沒?"

"阿青在四樓階梯左方第三個窗戶處。"實在被蕭陽煩得受不了,周千明無奈地吐出幾個字。

秦情沒事上樓做什麼,好奇怪。

"啊,那個傳說中只要一告白便會成功的場所啊!"李力哲手支著臉頰:"好羨慕哦,這次是一年級才當選的校花吧?可愛得不得了的模樣呢!真羨慕阿青的好運。"

"有什麼好羨慕的,明明比我們大,思想卻比我們還幼稚的女生,只會是麻煩而已。"周千明隨口嘟噥著。

"年紀大?"蕭陽耳尖地插嘴,"那女生留級啦?"

空氣似室了一室,蕭陽有些慌亂的、視線在周千明和李力哲臉上遊移著:"怎、怎麼了,我,說錯了話?"

"蕭陽。"注視了少女半晌,李力哲感慨萬分地說,"你真地和阿青在同一屋簷下生活了近兩個月了嗎?"

伸手阻止李力哲再說下去,周千明努力打起精神,認真地問:"你知不知道阿青多大?"

"比我小三個月啊!"

周千明和李力哲對視一眼。"阿青這樣告訴你的。"

"咦?"蕭陽抱胸細細思量,他......好像那樣說過耶。少女用力地點了點頭。

"唔。"周千明又看了李力哲一眼:"那就是這樣好了。"隨後又趴在桌上假寐。

"你明明不是‘就這個樣子'的表情嘛!"手抓住周千明的後衣領,少女迫使他又抬起頭來。

終於放棄休息的周千明捏了捏額角:"我們是西城中學二年八班裏的學生。"

"我知道啊!"像想起了某些事情,蕭陽嘟著嘴說:"真是的,為何大家都對西城中二年八班有善意的回應,而我說自己是東園二年十班的便沒人理我,東園不比西城差啊?為何在別人眼中便不同。"

"不同是因為大人們的價值取向驚人的相似吧!"周千明苦笑著:"西城中二年八班是特別班級,我們的人班考試是測驗IQ值的試驗卷......簡單的說,二年八班是天才的大本營,平均年齡十五歲考上名牌大學的名牌班級,在別人心中宛如神話般的存在,不過我們也因此占了不少便宜哩。對吧,阿哲。"

"對呀,我把成績單在爸爸前面一擺,說想要接受一下音樂薰陶,爸果真聽了我的懇求,而給我買了架子鼓呢!雖是二手的,但音質絕對有保證哦!"

"我知道你們很聰明。"所以才一個個臭屁得不得了的樣子。在周千明冰冷的地下室練歌的時候,挨駡最多的便是她,真不甘心。

"但是你卻很笨"李力哲受不了周千明引導似的說話,而蕭陽還一臉茫茫然的表情,不耐煩地插嘴,"聽重點啊!是年齡、年齡!阿青不是比你小三個月,而是三歲!"

蕭陽瞪大眼睛:"騙誰,秦情才十四歲就上高二嗎!"

"所以才說二年八班是特殊班級的嗎?"周千明放棄地低下頭,剛才他說了半天,這個少女到底用心聽了沒有啊!

"他比我小這麼多......" 因為比自己高又一臉自大的樣子,比自己年齡成熟的表現令蕭陽現在還不太相信秦情只是十四歲的少年。

搔了搔頭,蕭陽嘟噥說:"這麼小的話,就不可以成為男女朋友了。"

"啊,原來你也在覬覦著秦情。"

李力哲的手指猛地指過來,把少女嚇了一大跳。

"什麼?"

‘你剛才還說男女朋友的......"

"唔,那呀,"教室門口傳來聲響,有幾個學生舞者就在表演服外裹著大衣哈著氣走了進來。蕭陽的眼重新看著李力哲:"因為上一次事件中需要秦情幫助,所以我們兩人才假裝成戀人同行,要不,不相干的人整日呆在一起太不自然了嘛!"

"只是假裝嗎......"周千明從兜中掏出眼鏡,仔細擦拭著,似不經意地轉移話題:"蕭陽,雖不想承認,但今天你的表現不錯,我承認你是天使的主唱。"

"那當然,我是蕭陽啊"才被誇獎兩句,蕭陽立刻就得意忘形起來。剛才在錄音帶中聽到樂音的些微瑕疵一定是戶外錄音的問題,對,是這樣沒錯。

"這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因為你是第一次上臺表演,期望值原本就很低。"李力哲冷酷地戳破她的自我膨脹:"除了第一首《初戀》還可聽之外,其餘四首都是馬馬虎虎過得去而已。"

"喂,不會這麼差吧!"少女沮喪地低下頭,嗚,果真是呢,她的唱法果真有問題。

周千明不動聲色地把眼鏡戴上:"《初戀》是阿青作詞作曲吧?"

蕭陽點點頭:"真看不出秦情還寫得出這種歌詞,開始我練習的時候,還感到很不好意思呢!"

若真十七歲也就算了,可秦情才十四歲......嘖,現在資訊這麼發達,小孩子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呀!"笨--蛋。"突如其來的兩個字把蕭陽說得愣了愣,周千明有些氣惱地扭過頭不再理她,更令少女百思不解,她又說錯什麼話了嗎?

還是有什麼是周千明知道而她不瞭解的事情發生了?

但這種感覺真的不太舒服。

蕭陽踢了踢周千明坐的椅子:"喂,請說得明白一些好嗎?既然現在是同伴,有什麼事情攤開......"

"誰是蕭陽?"

天使樂隊中的三人轉頭向教室門看去,日光燈下明眸皓齒的美少女令蕭陽眼中一亮。

"是校花耶!"李力哲吹了聲口哨,而周千明也直起身子,臉上浮起要看好戲的神色。

蕭陽以令人驚異的速度移到美少女面前,笑態可掬地回答:"我就是。"耶,沒想到她這麼快就有歌迷了。

晤,近看對方更可愛,不過心為何沒像以前一樣興奮得"砰砰"亂跳呢?蕭陽疑惑地搔了搔後腦勺。

"長得並不怎麼樣嘛!"美少女輕蔑地打量了蕭陽一眼。啊,她是來踢館的?

"是嗎?"蕭陽回頭朝周千明喊道:"喂,你怎麼替我化妝的,被別人說很難看哩!"

"怎麼會。"清秀瘦高的男孩子大跨步地走過來。"你那張臉花費了我兩個小時的時間才化得美若天仙呢!"周千明手支在門框上,瞥了美少女一眼:"至少比她漂亮多了。"

"周千明!"

"我說校花啊。"眼鏡男孩的側臉清俊冷漠:"美貌的女孩子一抓一大把哦,但在阿青面前令眾人的眼光從他身上移開的女生只有蕭陽一個。"

緊緊咬住嘴唇,美少女用力地瞪了周千明和蕭陽一眼:"我,我才不承認你是秦辛青青的女朋友!"

空氣產生微妙的波動,蕭陽觸動般地向美少女身後望去。

"秦情。"

俊美如花的少年光是靜立著,就仿佛有著奪人呼吸的魁力。原來如此啊,因與他太接近,日日見他美貌的關係,再看別的漂亮的男子女子,總覺少了點什麼似的。

蕭陽撲過去,用力擁住秦情,不忘朝美少女惡意地吐了吐舌:"哼,我們才不需要你承認呢!"

看著美少女氣呼呼地離開,蕭陽摸了摸胸:"啊,還是不行呢!惹惱了女孩子,心裏還是好痛苦。"

"拜託,請別用男孩子的語氣說話。"

對蕭陽的擁抱,秦情永遠無法處之泰然,有些麻麻的燙熱感,但不會討厭,反而有種心猛然飛揚的快樂。

"秦情......"軟軟的,甜甜的童音令少年心中充滿柔和的情感。一瞬間世界仿佛處於靜謐之中。

呼機突兀的聲音猛然響起,蕭陽鬆開手臂,朝自己的裙兜探去。

"我去回個電話。"

秦情有些寂寞地看著蕭陽走遠,不明白自己心中那衝擊而出的感情是什麼,總是在有某種頭緒的時候被別的事件分散注意力,而後就再也不能瞭解自己所要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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