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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chun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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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巨龍生] 毒鬼谷《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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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31 11:57:0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章 詭波迭生

花溪位於貴陽西南三十餘里,地居南明河上源,溪水澄碧,楊柳千條,巨塹起伏,亭臺錯落,壩上橋橫跨於南明河上,波光橋影,掩映綠柳朱欄間,明媚如畫,宛如江南。

碧雲窩系花溪勝景,惜為丁南紹鴻佔,連雲甲第錯落在黛碧深處。

晌午時分,雲空中忽傳來一聲鷲鳴。

只見白雲深處墜下一豆大黑點,現出鷲影,一條身影從鷲背上電瀉落地。

萬竿修篁中飄然走出一個錦袍中年人,濃眉大眼,修髯如謂,太陽穴高高鼓起,目光如炬,忽見一面色萎黃,似病體未愈背劍少年倘佯於花圃中,不禁一怔,高聲喝道:“尊駕膽量委實不小,擅自妄入這碧雲窩中。”

少年冷冷一笑道:“紫禁大內,在下也可來去自如,這小小碧雲窩,亦敢私設禁例。”

錦袍中年人面色一變,道“尊駕究竟是何來歷。說著拔吭發出一聲長嘯。”

嘯聲激越,播揚四外。

修篁內紛紛掠出十餘帶刀勁裝江湖人物。

少年傲然笑道:“糾眾行兇,閣下似有失待客之道。”

“尊駕來此意欲何為?”

少年正是符孟皋,似有恃無恐,微微一笑道:“在下系由百毒宮而來,受丁南紹老師之託,帶一口信轉告如夫人。”

錦袍中年人聞言似不深信,沉聲道:“尊駕既受莊主之託,莊主信物定然帶來,煩請取出一瞧。”

符盂拜暗道:“丁老賊人老成精,老謀勝算,謹慎細心,如非是我,換在別人豈非敗露。”冷冷一笑道:“信物倒有,須面見如夫人才能取出。”

錦袍中年人面色一變,望匪眾一揮右掌,大喝道:“拿下!”

立時兩個大漢電閃欺身,同施一招“橫山斷雲”,寒光如雲,卷劈符孟皋而去。

符孟皋身手絕倫,左足飛踢而出,啪的一聲,一人膝蓋骨如中利斧.頓時折斷,嗥叫一聲,栽僕在地,右手五指疾抓向另——人飛窿而出。

他認穴奇準,手法詭奧,逼開刀勢,五指一把扣在那人臂骨上,左掌平胸按去。

掌力擊實,那人發出悽歷慘嗥,向後就倒,眼耳口鼻血噴如泉。

錦袍中年人心神大駭,喝道:“尊駕武功驚人,難怪敢來碧雲窩中尋事生非。”說著兩掌平胸呼的推出一股排山倒海掌力。

其餘群匪紛紛喝噸出聲,揚刃出招,刀光虹飛怒卷,辣毒兇襲向符孟皋。

符孟皋冷笑一聲,移宮換位,避開掌勢,施展空手人白刃武功控臂飛出。

只聽悶哼一聲響,一個大漢倒下,手中一柄精鋼刀已到得符符孟皋手內。

符孟皋甩腕一振,寒芒灑飛,劍影縱橫。

片刻之間,攻來群匪紛紛倒地,錦袍中年人則躍開愕然色變。

但見群匪均斷足折腿,倒臥在血泊中,呻吟哀嗥不絕。

錦袍中年人面色大變.暗道:“此人劍法辣毒,畢生罕見,究竟是何來歷?”

符孟皋冷冷一笑道:“在下是友非敵。原本不願施展殺手,只是為閣下所逼,劍招一出難收,勢必傷人。”

錦袍中年道:“尊駕雖如此說,但兄弟甚難相信尊駕。”

符孟皋忽拋去手中長劍,微笑道:“那麼在下只有告辭,但誤了丁老師的大事可怨不得在下”說著忽四指一彈。

一縷輕風射出,錦袍巾年人猛感“朝門”大穴一冷,不禁機伶伶打一寒顫,面色蒼白如紙,頓感氣逆血甕。

符孟皋控腕一伸,如在錦袍中年人腕脈穴上,笑道:“把臂同行,有勞閣下帶路拜見莊主夫人。”

錦袍中年人綴然一笑道:“如兄弟料得不錯,尊駕來意不善。”

符孟皋嘆息一聲道:“丁老師機智練達,竟如此剛慎自負,誤人誤已之輩,焉能成事。”

錦袍中年人悚然戰慄,道:“碧雲窩中高手如雲,兄弟不過中下之才,莊主如夫人武功絕倫,神目如電,尊駕倘言不由衷,身受之慘恐更甚於兄弟。”

符孟皋微微一笑道:“承蒙閣下指點,銘感不勝。”說著五指一使勁。

錦袍中年人額上青筋隆起。豆大汗珠滾滾淌下,咬牙出聲道:“兄弟帶尊駕去見莊主如夫人就是。”身形一動,帶著符孟皋望竹直林小徑走去。

只見林中奔來三個面目狂蟄森冷的老者,目睹符孟皋同錦袍中年人快步走來,不禁一怔,一個面有紫瘢老者喝道:“適才嘯聲是解老師所發麼?”

錦袍中年人道:“正是,此位是百毒宮中高手,受莊主之命來此求見如夫人。”

符孟皋面色安詳,展齒含笑立在錦袍中年人身旁,生似密友知已。錦袍中年人又不形於顏色,三老竟末覺察出有異。

紫瘢老者哦了一聲,打量了符孟皋兩眼,含笑道:“老朽等帶路!”

符孟皋道:“在下怎敢有勞三位!”

紫瘢老者忽目注錦袍中年人詫道:“解老師何以面色如此難看。”

錦袍中年人答道:“兄弟昨晚貪食生冷,又多食了幾杯酒,今晨腹瀉疼痛,以致如此。”

三老者微微一笑,趨前領路。

碧雲窩佔地甚廣,朝夾蔭林徑奔行百餘丈遠,樓閣才隱隱在望,由此入內,暗椿密佈,但甚難發現。

只見三老者向一棟飛搪畫閣中奔去,符孟皋與錦袍中年人仍然慢慢行去。

漸近閡前,但聞閣內送出一清脆語聲道:“老爺子竟有口信帶來麼?”

忽見門內走出一個體態輕盈,年近四旬的美婦,身著翠綠羅衫,目光森冷,柳眉含煞,身後隨著一個八九歲青衣幼童,三個老者緊緊相護著。

符孟皋掏拳微拱道:“在下諸葛飛,受莊主之託趕來求見。”五指鬆開錦袍中年人。

錦袍中年雙子立時橫閃開去丈餘,高聲道:“此人武功毒辣,連傷本莊十數弟兄。”

幼童身後三個老者立時身形撲出,三掌同出,分襲符孟皋全身要害重穴,掌罷陰寒辣毒。

符孟皋一聲喝道:“且慢!”

三老者不禁一怔。

中年美婦玉掌一擺道:“讓他說完了,再行動不遲。”

符孟皋冷冷一笑道:“自明帝十二陵已震動天下武林.宮廷方面無不炭炭自危,紛紛邀請武林奇士自保,但中條萬蛇谷鎩羽後.情勢已突為一變,骷髏劍主竟露面江湖……”

中年美婦柳眉微徽一皺,道:“這個我已有所聞,尊駕究竟為了何事?”

符孟皋冷笑道:“骷髏劍主在萬蛇谷與太極慧劍佟景賢老師約鬥,訂下端午之約。為此人心震動,猜測骷髏劍主有圖霸武林之意,趁華山一會懾優武林,果然不出所料,佟老師趕登究淨,邀約百毒宮主助拳,骷髏劍主門下竟接理而至,侵襲百毒宮,幸虧丁莊主與麗山六老及時趕至,目前雙方正相待不下,百毒宮主,苦於應付骷髏門下侵擾,形跡飄忽,一日數驚……”

中年美婦道:“骷髏門下侵百毒宮目的何在?”說時鳳目中不禁露出驚駭之色。

符孟皋淡淡一笑道:“欲將百毒宮網羅在說骷髏下,再欲孤立佟景賢使其無法求助,顯然骷髏劍主系佟景賢舊怨,設此惡毒之計折磨佟景賢老師,逼使他日未途窮,自趨絕境……”

中年美婦不禁動容漸露駭色。

只聽符孟皋說下去。

“這推測委實不錯,骷髏屬下相繼撲來,並已分兵意圖侵襲貴莊,最遲明晨可趕至,在下無意與武林是非,故順途通知。”

中年美婦似信非信,詫道:“外子為何不親自趕來?”

符孟皋冷冷地望了中年美婦一眼,道:“丁莊主慘罹斷腕,已由麗山六老獨門靈藥玉髓膏接上,現在百毒宮養傷。”

中年美婦不禁大驚失色,道:“真的麼?”

符孟皋聲冷如冰道:“是否真假,儘可遣人趕去探明,在下告辭。”說著又向中年美婦身後三名目光如刃老者注視了一眼,道:“二位尚欲動手,在下接著就是。”

中年美婦道:“適才誤會,冒犯之處,多有得罪,望乞海涵,可否屈駕稍留,坐敘片刻,容我明瞭其中究竟,徐思對策如何?”

符孟皋略一沉吟,頷首淡淡一笑道:“在下只暫留片刻,因骷髏門下行動迅疾,在下不願捲入此是非旋渦中,但可供一得之愚,防患未然。”

中年美婦面色微變,立命二老者傳令全莊嚴密戒備,傳迅莊外眼目暗椿,如發現可疑江湖人物全力阻截。

三個老者領命飛奔而去。

中年美婦肅容先入,拉著幼童隨後步入閣廳。

廳內佈設華麗誤美王侯。

兩人分賓主落座中年美婦神色憂傷道:“外子斷腕,可知兇手是誰?”

符孟皋冷冷答道:“骷髏門下均是一身武功內外並修,已臻化境,黑衣蒙面,不知是誰,所幸骷髏門下畏忌百毒宮主傷人於無形的絕毒武功,不敢自闖入百毒宮中。”

中年美婦道:“我委實不明白骷髏門下侵襲本莊之意圖。”

符孟皋微笑了笑道:“意圖劫持你母子,迫使丁莊主就範。”

中年美婦面色一變,冷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骷髏劍主恐鑄成大錯。”目光森寒如刃,眉宇之間,逼泛一片殺機。

符孟皋暗道:“看來,此女武功定非易與,怪道離開焚淨,母親一再叮籲謹慎從事。”

遂冷冷一笑道:“大婢請勿自負,須知骷髏劍主一代人傑,行事有神鬼莫測之機,防不勝防。”

語音甫落,窗外天際遠處傳來兩聲長嘯,符孟皋面色微變,道:“想不到骷髏門下來得如此之快!”

中年美婦身如離弦之籬疾射出廳而去。

丁南紹之子正立在廳柱下手指撥弄一盤花卉,符孟皋疾如電光石火曲指一彈,猿臂疾舒挾起飛掠出廳,四顧一眼,躍向二十餘丈外一株參天密霸巨槐,一式潛龍昇天拔起,猱上枝幹,發出一枚細小旗花,沖霄入雲。

只見白雲深處電瀉疾落下一隻神鷲,鷲背上乘著葉勝,符孟皋立將丁南紹愛子交與葉勝,並密語數句。

葉勝一拍駕背,神鷲張翼衝雷飛起,杳失白雲深處。

符孟皋沉思須史,揉身下得樹來,只覺迎面人影一閃疾現出中年美婦,滿面殺氣噸道:“我兒何在?”

環周刀光人影紛紛疾閃而出,佈列八封九宮奇門。

符孟皋故作惜容道:“方才大嫂聞得嘯聲掠出廳外,在下亦接踵而出,騰身樹嶺,藉遼闊視界辨識敵蹤,令郎尚留在大廳獨自願耍,為何向在下索人。”

中年美婦面色森厲,意似不信,冷笑道:“尊駕來至敝莊.殺傷多人,分明心懷區測,我兒被尊駕制住藏匿樹上,意圖挾制,哼!我兒無惹還好,否則尊駕難免一死!”

符孟皋聞言雙眉猛震,縱聲大笑道:“在下本不原待此。可笑丁莊主一再相懇,無論如何必須通知大嫂一聲,結果,適得其反,豈不令好朋友寒心,在下深悔此行。”

中年美婦冷笑道:“尊駕縱然舌案蓮花,亦無從使我置信。”

符孟皋淡淡一笑,“大嫂認定是在下所為麼?不妨登樹一搜,尚站著做甚麼。”他瞧出因自已距樹太近,莊內高手及中年美婦心存顧忌,當即飄身開去。

忽聞中年美婦喝道:“拿下!”一鶴沖天掠上樹去。

碧雲窩高手疾逾飄風撲上。

符孟皋身形迎著為首一人而去,左手詭幻無侖疾晃,奪下來人手中一柄長劍,右腕疾振,灑出一片流芒寒星。

只聽慘嗥聲中,立有四人栽倒塵埃,血雨進射中但見四人俱是傷在左肩,劃開約莫五寸長口子,傷及經絡,殷紅血液湧泉冒出。

劍招之毒辣,武林罕睹,其餘人悉被鎮住,疾退守奇門方位。

符孟皋沉聲說道:“諸位若再存心為敵,恕在下辣手無情,這小小九宮八封奇門,尚難圍住在下。”

此刻,中年美婦身似落葉飄下,滿面憂容。

一個虯髯老者高聲道:“主母可曾找到少主人麼?”

中年美婦擺首浮起一絲悽然之容。

“難道少主人會飛麼?”

忽見錦袍中年人飛奔而來,神色駭懼道:“稟主母,骷髏匪徒甚多侵入本莊,卻又不戰而退。”

中年美婦不禁面色大變道:“解老師何以知道他們是骷髏門下?”

錦袍中年人道:“身著黑色長衫,頭戴蒙面玄巾,胸前織著骷髏標幟。”

中年美婦聞言星眸一紅,淚珠索然欲滴。

符孟皋冷冷一笑道:“風聞丁南紹狂妄自大,傲慢無禮,果然不錯……”

中年美婦道:“尊駕如易身相處,將作如何想法!”說著又向錦袍中年人道:“少主人定遭骷髏門下擄去,-倘不從速救回,後果堪虞。”

遠處忽送來一聲陰惻惻冷笑道:“來不及了,令郎已送回華山總壇,如賢梁盂能歸骷髏劍主,令郎必安然無恙。”

中年美婦神色一變,循聲撲去。

符孟皋突斷喝道:“且慢!”

中年美婦聞聲一怔,急忙收住腳步,回首問道:“尊駕有何指教?”

符孟皋面色沉肅道:“大嫂此去無異自投虎口,不必再追,擻鑷門下挾持令郎目的既達,此人說得不錯,令郎已送往華山總壇途中,但供骸門下已成眾矢之的,形跡必須隱秘,稍一不慎,即遭武林同道阻截格殺,何況又攜一幼童,更須慎秘行蹤,如不出在下所料,他們必晝伏夜行,大嫂不如抄近路,在供骸匪徒去華山之必由之徑等候,如此則可救回令郎。”

中年婦只覺符孟皋之言委實不錯,道:“尊駕指教雖極是,但何從知骷髏匪徒必由之徑。”

符孟皋略一沉吟,道:“此去華山,不下三四千裡,道僻徑險,晝伏夜行,最快的腳程,也須半月,尚須假良駒之助,骷髏匪一向行蹤隱秘,必不由官道,大嫂能在日落時分趕至婁山關,定可查出端倪。”

中年美婦向符孟皋襝窄施禮道:“若得犬子救回,此恩此德,劉金花必有以相報。”

符孟皋冷冷一笑道:“骷髏門下,此次遠來,目的志在天南武林高手,不僅丁莊主一人,所以護送令郎回華山的最多不會超過三名高手,大嫂也無須勞師動眾,丁莊主腕傷倘愈,此刻已在趕來途中,大嫂何不遣人迎去,屬莊主趕往婁山關!”說著抱拳略拱,笑道:“在下要告辭了!”

劉金花知符孟皋必不允留下相助,懊悔不及,悽然一笑道:“我立即就趕往婁山關,順道送尊駕一程。”

符孟皋道:“天南地北,如何順途。”轉身飄然走去。

劉金花向錦袍中年人道:“解老師立即動身趕奔焚淨,報與莊主得知,飛速去婁山關接應。”

錦袍中年人應喏,施展八步趕蟬功夫,數個起落,形影杏失於黛翠蔚藍中。

暮色蒼茫之際、麻哈鎮上一間集英棧中忽踏入錦袍中年人,酒保笑哨嘻趨上道:“小的領你老看座!”

錦袍中年人忽瞥見符孟皋憑欄拈杯,目光凝注在街上,似有所發現,略一沉吟道:“不用看座了。”快步行去,笑道:“原來尊駕也在這兒!”

符孟皋別面過來,冷冷一笑道:“請坐!解老師來得正好。”

錦袍中年人聞言一怔,欠身坐下,道:“尊駕有何賜教?”

符孟皋道:“解老師免得徒勞跋涉!”

錦袍中年人更是一呆,道:“主母遵照尊駕之命,令兄弟趕往百毒宮稟知莊主,如今尊駕又說徒勞跋涉,恕兄弟魯鈍不解尊駕言外之意?”

符孟皋冷冷一笑道:“彼一時此一時爾,須臾之前,在下於此發現丁莊主已橫過街頭,向南行去。”

錦袍中年人聞言不由喜出望外道:“真的麼?”

符孟皋望了錦袍中年人一眼,道:“解老師且莫欣喜,在下發現丁莊主身後有骷髏門下高手躡蹤,丁莊主腕傷雖愈,但包札未除,動手猶恐不能,恐為骷髏門下所擒。”

錦袍中年人不禁大驚失色。

符孟皋緩緩立起,道:“在下不願撂惹是非,但不可見危不顧。”招來店夥,會清酒賬,道:“走吧!”

錦袍中年人隨著符孟皋一寬奔出鎮五七里外,月色悽迷,四外景物異常荒涼。

驀地——

符孟皋疾轉身子,兩抬駢戟,疾如電光石火點去。

錦袍中年人猝不及防,只覺肋下一麻,便不省人事仰身倒下。

符孟皋猿臂疾伸。挾著錦袍人宛如流星向西飛奔疾轉麻哈鎮,躍入一家客棧後院。

東廂燈火明亮,一間寬暢軒敞廳房內八仙桌上花溪漁父丁南紹與麗山六老飲酒傾談,但不興高采烈,均露出憂慮之色。

丁南紹道:“途中連受骷髏匪徒擾襲,阻礙我等行程,不然早返抵碧雲窩了,殊可痛恨,卻不明散骸門下用意為何?”

忽聞門外敲擊“篤篤”,丁南紹面色一變,喝道:“誰?”

“莊主麼?屬下解申叔。”

丁南紹不禁一怔,道:“進來!”

房門推了開來,一個錦袍中年人急步跨入,渾身血汙,目光黯然失神道:“察講莊主,昨日主母及小主人均遭骷髏匪徒暗算被擄往華山總壇去了。”

丁南紹聞言如五雷轟頂,眼中金花亂湧,幾欲昏倒,半晌狂拍桌面,大叫道:“丁某不殺骷髏劍主誓不為人。”

錦袍中年人闇然一笑道:“骷髏門下還說莊主昏庸不明,當年少莊主丁成棟實為佟景賢毒手所殺,魚骨刺亦是佟景賢所偷,但百毒宮主無法自明,致含冤莫白………”

說此,忽面色慘變,耳眼口進溢出黑血,仰面倒地斃命。

丁南紹臉色蒼白如紙,苦笑道:“可憐白麗珠這丫頭如槁木死灰,這麼多年幽怨自傷。無按解白,丁某即殺其夫,又殺其子,均誤中佟景賢借刀殺人之計,如今白丫頭又死在丁某紅雲敵花針下……”

黃衫缺耳老叟道:“如今已鑄大錯,追悔也來不及了,丁莊主先設法救出令夫人及令郎再說。”

丁南紹點點頭道:“丁某趕返碧雲窩率領門下趕往華山。”

黃衫老叟冷笑道:“救兵如救火,鄙某臆料令夫人與令郎尚在途中,你等不如取捷徑攔截。”

丁南紹心憂如焚,此時全無主意.與麗山六老疾離店奔去

天色略泛魚肚白,距婁山關不遠山道上現出四騎快馬,急奔如飛,蹄後蕩起漫天煙塵。

騎上正是丁南紹愛妾劉金花及三面目森冷老者。

婁山關僅有短短一條小街,居民不過數百戶。市面蕭條冷落,四騎奔入,蹄聲得得,劉金花忽聞風送入耳陰冷笑聲道:“來得太晚了,你妄想救你那孽子麼?”

劉金花聞聲神色慘變,四顧巡望。但不見一人。店肆猶未開門。

相隨二個老者似有所發現一鶴沖天拔起,半空中一個斜鬥,疾如電射,望西掠去。

劉金花不禁一呆,只見三老已遠在廿餘丈外,疾從鞍上拔起,曳空電射,投向綿亙叢山中。

黔境多山,險峨崇峻,二老身法迅快,一霎那間,已不見蹤影,劉金花四顧茫茫,禁不住心底升起一縷奇寒。

突然,遠處山頭上衝起一道藍焰,劉金花急往那山峰撲左。

山巔唯見一座破敗半埂的小廟,那道藍焰已然消失無蹤,劉金花只覺廟內必有蹊蹺,自恃藝高,慢慢走入。

因久無香火.廟內塵積網結,黑暗似漆。

劉金花“唰啦”一聲,燃著了松油火折,一道熊熊火焰亮起,只聽劉金花堠中發出一聲驚呼,目中泛出驚駭神色。

就在她那驚悸分神之際,一縷冷風似箭射她那臍下無名要穴。

劉金花嚶嚀一聲驚叫,昏絕過去。

距端午還有十日。

華陰城意外的熱鬧起來,到處充斥著江湖裝束人物,三山五嶽,四海八荒,觸目可見,幾乎分辯不出正邪黑自。

東城外三里許搭著三座大棚,招待過往群英,茶水酒飯供應川流不息,由華陰城知名退隱武師一手三燕郭大鵬作為東主。

官府上也不聞不問,尤其事關宮廷大內,更是噤若寒蟬,郭大鵬對黑白兩道迎送禮數無缺,聲稱忝為地主,決不參與雙方是非中。

三座竹棚內共擺設一百計張八仙桌,幾乎坐無虛席,叫鬧喧笑之聲如潮。

郭大鵬年逾花甲,身軀雄偉,一部花白鬍須,虎目開盞之間精芒逼射,面色紅中透亮,語音沙啞,周旋於群英中不倦。

忽地一個青衣漢子向郭大鵬奔來,稟道:“華山派掌門師弟青松子率領高手十八金剛離山向華陰趕採。命人通知須求見主人。”

郭大鵬長長哦了一聲道:“老朽出迎!”

這棚內群雄立是聲浪漸平,數十百道目光齊齊注視在郭大鵬身上。

只見一手三燕郭大鵬面色肅凝,快步奔出,遠處黃塵漫天騰起,響亮的蹄聲得得傳來。

為首一騎乘著一個肩搭金絲拂塵消瘦老道,其餘十八騎均是外罩金紅色披風彪形大漢。

郭大鵬呵呵大笑,雙手抱拳一拱,宏聲道:“道長難得下山一次,不知有何指教。”

棚內群雄紛紛掠出。

青松子身形一提,飄然落地,打揖稽首含笑道:“郭施主久違了,如今武林已是滿天風雨,敝派還是前數日才知情,掌門震怒異常,怎麼骷髏劍主總壇竟會設在西嶽,顯然有人嫁禍東山,何況一山難容兩虎,臥塌之旁豈可任人鼾睡……”

語音未了,忽從群雄中揚起一聲冷笑道:“西嶽一派已置入骷髏劍主卵翼之下,不知情之說有誰能信。”

青松子聞言不禁目中逼泛殺機,冷笑道:“方才是哪位施主發話。”

群雄中冷笑聲又出:“道長用不著狐假虎威,藉端生事,我等不過是增廣見識而來,並非宮廷爪牙,貴上骷髏劍主雖名震天下,欲與宮廷為敵,無異晴蜓撼柱.螳臂當車。”

奇怪,這語聲由群雄中傳出,但武林群雄竟無從找出那發話之人。

青松子面色鐵寒,厲聲道:“敝派是否與骷髏劍主沆瀣一氣,終有水出石落之日,用不著施主冷嘲熱諷,諒施主定是有極大來歷,何不現身出見,讓貧道瞻仰。”

“你這牛鼻子還不配見我。”語氣酸刻刁損之極,直氣得青松子七竅生煙,五內欲炸。

郭大鵬忙道:“江湖之內,龍蛇龐雜,何必與這無知之輩一般見識,道長下山必有所為,不知可否相告。”

青松子道:“敝派意欲尋出那嫁禍之人,免羅屠戮浩劫!”

郭大鵬道:“郭某乃局外之人,實不明其中究竟,請問道長有何方法尋出。”

青松道子:“貧道不否認倘欲找出此人,不窗大海撈鍾,但貧道下山之意,志在忠告天下武林群雄。若不願目睹武林慘遭浩劫,必須相助貧道。”

武林群雄中那冷森森之音再度又起:“貴派自身之事必須自己解決,外人無法越俎代皰,如說不知情,那未免自欺欺人。”

青松子厲聲道:“貧道決非危言聳聽,西獄華山乃是替人受過,諸位相信與否端在諸位明智,但據貧道所知骷髏劍主門下高手此刻正混跡諸位中暗查主使之人是誰,再骷髏劍主已邀約甚多隱世久未露面江湖高人相助,望各位施主能潔身自愛,及早抽身,免羅非常之禍。”

驀地——

群雄大亂,漸露出一條通道,只見一雙面目森冷中年人並肩走入,身著灰白長衫,面色宛若罩著一層冰霜,令人戰慄。

身後相隨著八個巨靈大漢,懷中抱著一柄沉重金晃晃的降魔杵步覆如風,竟對青松子郭大鵬視若無睹,昂然跨入正中一座大棚踞座一張八仙大桌。

立時空氣為之凍凝一般,肅然無聲。

武林群雄內中不乏見多識廣之人,均不識來人是何來歷。

一手三燕郭大鵬走向棚內,抱拳笑道:“兄弟郭大鵬,兩位可否告知尊姓大名,以免兄弟失敬。”

一個禿頭稀髭之人跟皮微抬,居然端坐不動,道:“我倆來自極北,人稱冰山雙怪,我是大怪,他是二怪。”語音生硬,不類關外方言,本不易懂,卻簡短有力,一字一句如斬釘截鐵,字字清晰送入群雄耳中。

郭大鵬心中納罕異常,暗道:“我從未聽過武林中有冰山雙怪之人。”只覺內中別有蹬院,忙笑道:“原來是冰山兩位老師,但不知兩位來意?”

大怪道:“我們意欲與威震中原的兩位高人見識,藉增見識,一是軒猿手,二是骷髏劍主,他倆與我們一般不以名傳。”

弦外之音,他們自負甚高。

郭大鵬忽聞青松子傳聲道:“他們來歷非常可疑,貧道意欲一試。”

突聞群雄中有人冷笑道:“好大的口氣!”

大怪陰森答道:“那位不忿,不妨出場較量高下。”

只見一個虎背熊腰,年約五旬的個子,肩上交叉搭著兩柄鋼糙,大步邁出。

群雄中有人驚呼道:“賽元霸吉慶。”

吉慶乃南獄名宿,臂力驚人,能生裂虎豹。只見他朗聲笑道:“冰山二位老師哪位願出場指教。”

大怪目光望了隨行八人一眼。

一個彪形大漢倏地立起,手捧降摩杵大踏步出棚外,兩眼陰沉目光注視在賽元霸吉慶臉上,一瞬不瞬。

吉慶南獄名宿,見並非冰山二怪自己出手,顏面上頓無光彩,疾撤出兩柄鋼褪,喝道:“小心了!”

呼地右槌擊出。

那人身形一橫,降魔杵一式“天外來雲”封出,用的極為巧妙。

吉慶不愧為南獄名手,兩般兵刃未接之際,左槌又呼地擊出。

那冰山手下降魔杆是顯然斜封了出去,身法詭異閃出糙勢之外。

雙方雖是快打猛攻,但身法招式卻迅詭莫測,須臾只見兩人身影難分,金虹捲起狂裂嘯風。

群雄中一個面目狂駕少年向其身旁一老者道:“你瞧出來了麼了這冰山雙怪與骷髏劍豐本是一丘之貉,雙怪系骷髏劍主授意,因面對天下武林群雄,骷髏劍主雖然藝高,卻不無投鼠忌器,因此授意冰山兩怪在端午節前挑起武林是非。”

“老弟,你這話未免太玄虛,怨我老邁茫然不解。”

“哼,其中蹊蹺難說得明白,稍時青松子及其同門必與冰山雙怪動手,青松子亦是骷髏劍主同黨……”

老者笑道:“老弟此話更是玄妙了。”

少年冷冷一笑道:“語云成大事者拘小節,圖霸者必不擇手段,青松子手下稍時定喪生在冰山雙怪之手,如此可令人不疑,倘不見信,你我且隔岸觀火,靜待水落石出。”

兩人語聲雖不高,然環周十丈以內武林群雄無不清晰入耳,引起了竅竅私議。

驀地——

兩聲悶哼。人影疾分,賽無霸吉慶掉面飛奔離去。

雙怪手下身形一陣撼擺,轉身走回棚內坐下。

只聞大怪生硬詫聲道:“看來中原武學也不過爾爾!”

但見群雄內走出一位中年儒生道:“冰山兩位老師即日無餘子,志在與骷髏劍主及軒猿手見面,骷髏劍主近在咫尺,何不異往華山,呆在這裡無濟於事。”

大怪冷冷答道:“骷髏劍主當真在華山麼?”

中年儒生哈哈大笑道:“這不是多此一問,天下武林無人不知,我等何為而來!”

冰山大怪點點頭,向二怪望了一眼,道:“看採我倆不如去趟華山。”

二怪寒著一張臉,也不答話,身形緩緩立起,八個巨形大漢迅疾離座。

只見冰山雙怪走出棚外,望華山方向走去。

忽聞青松子厲聲喝道:“站住。”

大怪望了望青松子一眼,道:“道長因何攔阻?”

青松於厲聲道:“華山並無骷髏劍主!”

群雄中忽有人高聲道:“骷髏總壇設在希夷峽內,兩位一問華山掌門人就知。”

青松子不禁面色大變,厲喝道:“是哪位挑撥離間,何不現身出見。”那中年儒生已無影無蹤了。

冰山雙怪繼續向前走去。

青松子身後十八金鋼疾逾閃電而出,將冰山雙怪等一行圍住。

冰山大怪冷森森一笑道:“道長,你這是不自量力。”說著右手向一入抓去,出式迅疾無論。

那人呼地一掌劈了出去,掌勢如山。

冰山大怪竟似若無睹,右臂一晃,五指已搭在那人腕脈上,驀然扣住。

那人乃西獄華山十八金鋼中第一好手,武功霸道,身負甚高,豈料對方武功太強,一出手即被扣住,不由心神巨震,只覺大怪五指透射出寒冰冷愛,循著自己逆攻氣血飛布全身,不禁機令令連打寒襟,大叫一聲道:“好冷!”

葉佟一聲,仰面倒下,整個面目宛似被一層冰霜罩沒,身軀僵硬挺直。

其餘十七金鋼紛紛猛撲而出,刃光電奔,暗器如雨在手,攻勢凌厲辣毒。

雙怪手下八人,一晃掌中降魔杵卷出一片金霞粟雨,金霞燦爛中夾著灰白銀針,宛如芒雨射出。

這片灰白銀針目力甚難察覺,十七金鋼管覺有異已是不及,只覺體上各一冷,不禁面目變色,氣血皆凝。栽僕在地。

青松子不禁神色大變,猛地轉身虛空飛掠而去。

冰山雙怪相視冷冷一笑,緩緩走出。

武林群雄見狀不由駭然變色。

忽見群雄中竄出一個錦衣輕裝中年漢子,向冰山雙怪奔去。

武林群雄千百眼神齊齊注視在錦衣勁裝中年漢子身上,全場雅雀無聲。

那錦衣勁裝漢子朗聲道:“二位請暫留步!”

大怪冷冷地望了來人一眼道:“閣下何事賜教!”

那勁裝漢子在囊中取出一封大紅拜貼,神色異常恭敬,道:“敝上意欲請二值一敘。”

大怪拆開大紅拜貼,抽出函內信箋,交與二怪道:“我等可以去麼?”

二怪點頭不語。

大怪向那勁裝漢子問道:“貴上現在何處?”

錦裝漢子躬身答道:“在此不遠一幢農舍中,在下頭前領路。”

武林群雄均瞧出錦衣勁裝漢子乃大內高手身份,竅竅私議,聲浪如蠅,卻無人躡隨冰山二怪身後。

冰山二怪等一行相隨錦衣勁裝漢子疾行,竟是愈行愈快,漸近山巒間,只見效十戶農舍依山傍水成一村落。

村口外隸立著七皇子,五個鐵衙緊緊跟隨在身後,目睹冰山雙怪,長身一揖含笑道:“兩位高人竟然賞臉,在下不勝榮幸.”立時肅客人入村。

冰山大冰冷森森一笑道:“殿下為了何事召見我倆。”立著不動,未有入村之意。

七皇子含笑道:“骷髏劍主與在下恩師佟景賢訂下端午之約,為此竟震驚了天下武林,在下欲請二位相助。”

大怪道:“我倆久位極北邊荒,從不參與中原武林是非,風聞中原新近崛起骷髏劍主及軒猿手,武學淵博,我倆靜極思動,是以趕來與二位高人印證高下,不論勝負立即轉返極北,恕我等不願參與。”

七皇子淡淡一笑道:“二位不願,在下亦無法相強,但四海之內皆朋友,何妨入村稍容在下略盡傾慕之心。”

大怪略一沉吟,道:“待我倆見過骷髏劍主後,再來趨謁如何?”

七皇子道:“既然如此,二位請速往華山吧!”

冰山雙怪為何臨時改變心意乙因瞧出這農村似籠罩著一片殺機,竟然拒絕入村,但料不到七皇子居然任他們自由離去,口中雖不言,心內暗暗詫異,轉身率著隨行八人慢步從容離去。

才走出數十步,忽聞身後騰起一聲淒厲慘嗥,二怪轉面望去,只見手下一人兩手護目,跌翻在地,翻騰亂滾,似禁不住難受已極痛苦,不禁駭然變色。

大怪喝道:“你中了何物暗算?”

傷者那還答得出,只覺體內宛如火焚,一陣翻滾,掌縫內滲出紅色血絲,厲聲大叫道:“熱死了!”

只見他面色赤紅如火.熱汗直流,翻滾漸緩,大怪不明傷勢,竟束手無措,那傷者又發出一聲淒厲慘嗥,氣絕斃命。

死狀厥慘,令人不忍卒睹。

村口上,七皇子尚立在原處不動.口角噙著一絲冷笑。

大怪蹲下察視死者致命之由,明知系辣毒暗器從目中射入,卻找不出那致命暗器。

忽聞七皇子朗聲道:“二位雖武功卓絕。但中原武林人物藏龍臥虎,不乏奇才異能之士,未必兩位件犯眾怒,此行恐雄如願。”

弦孫之音,顯然嚇阻冰山二怪回心轉意。

冰山二怪忽聞蟻音傳送入。耳中道:“兩位身入危境尚不自知麼?此處大內高手密佈,速向南退去,沿途如有阻截。格殺匆論,決不能手下留情,不然二位當橙喪身之禍!”

冰山二怪聞聲呆得一呆,兩人嘴唇翕動,正以心聲對話,突然,二怪身子一振,未依照那人傳聲,仍朝來路奔回。

奔出裡計,驀聞一聲斷喝道:“站住!”

只見兩條人影疾閃橫阻道中,現出一雙衣著華麗,年約三旬開外少年,正是四皇子,五皇子。

道旁兩側人影浮動,紛紛疾現出無數大內裝束衛士。

但聽一聲暴雷似地大喝道:“此乃當今四皇子、五皇子,兩位還不行禮麼?”

冰山大怪冷笑道:“邊荒之人,不知禮數,二位殿下攔道則甚。”

四皇子面寒似冰道:“風聞二位受我七弟籠絡,意欲與我等為敵,是否真確?”

冰山大怪道:“二位殿下請自去問七殷下,怨我倆無法置答。”

四皇子怔得一怔,道:“風聞二位前來中原.願與骷髏劍主及軒猿手印證武功是麼?”

大怪冷冷一笑道:“不錯!”

“如今意欲何往?”

“華山!”

四皇子向五皇子看了一眼,道:“真象來明,你我無須操之過急,既然冰山兩位老師前往華山指名索戰,不妨隨往瞧瞧骷髏劍主是何許人物。”

大怪沉聲道:“一定要隨往麼?”

四皇子哈哈大笑道:“難道二位竟敢拒絕不成。”

冰山二怪也不置答,寒著一張臉率著七個巨靈大漢望前奔去。

四五皇子身法迅快讓了開去。

冰山二怪一行身法如風,大內爪牙急隨身後,但見二怪卻非朝華山方向,竟是撲望黃河南岸而去。

大內爪牙不禁一驚,四五皇子殷後隨行,心內暗暗納罕,四皇子道:“冰山雙怪舉止詭異,分明心懷叵測。”

五皇子沉聲道:“不論二怪存心如何,兩人不除必成後患。”

忽見冰山二怪一行掠入一片鬱密棗林不見。

天色漸暗,暮瞑四合。

大內爪牙不敢妄入林內,均停身止步。

四皇子兩道冷電眼神凝視了林中一眼,沉聲道:“棗林通往何處?”

一人答道:“棗林的盡端,就是黃河,河岸傍有水母宮,廟宇宏敝,冰山二怪必假水母宮棲身。”

五皇子低聲道:“諸家阿哥門下均已暗躡雙怪,你我不如暫在林外持觀望態度,小弟看來,此事未必不是庸人自擾。”

四皇子搖首道:“愚兄得自派遣在華山之臥底眼線密報,親眼目擊冰山雙怪由希夷峽內現身從險異下山,不言而知冰山雙怪乃骷髏劍主黨羽,故弄玄虛,前說心懷叵測,果然不差。”

五皇子不禁呆一呆,道:“四哥為何現在才說出?”

四皇子方欲回答,忽聞林中傳出一聲淒厲慘嗥,不由面色徽變,突又隱隱傳來數聲悶哼,至後便寂然無聲。

河風狂疾,嘯林如訴.蒼空無月,四外黑暗似漆。

忽聞一名大內高手道:“又有人趕來了!”

四皇子轉面望去,只見數十條筋影疾掠而來,來至臨近,正是八皇子、六皇子、十四皇子及心腹死黨。

八皇子道:“四哥,我等留在縣署內武士俱遭冰山二怪門下毒手,屍體未有傷痕,均體外罩著一層堅冰,若不除去二怪,我等枕蓆不安。”說著意欲一躍入林。

四皇子猿臂疾仲,一把抓住道:“林內有埋伏,不可輕舉妄動。”

這時,又有數人奔來,見是蛇神滕風、白骨殃神柳南及麗山六老等群邪。

四皇子靈機一動,飄然向蛇神滕風走去。

蛇神滕風目睹四皇子走來,目中精芒逼射,了無懼意,笑道:“殿下不知令師被骷髏劍主擒住,現囚在希夷峽內麼?”

四皇予不禁臉色大變,道:“滕老師莫非危言聳聽?”

滕風正色道:“膝某決非信口開河,被擒者並非大悲撣師一人,尚有葛四先生及銀河真人,進來落魂谷主皇甫天彪在江湖中突告鎖聲匿跡,如果膝某所料不差.定亦落在骷髏劍主手中。”

眾皇子不禁相顧失色。

四皇子道:“膝老師就是為了此事……?”

滕風右手一擺,道:“骷髏劍主有圖霸武林之念,冰山二怪助封為虐,若不翦除,後患無窮。”說著取出一支短笛,吹出一縷怪異低沉的韻律。

棗林中埋伏著冰山門下,巨靈腿影,目光如炬,宛如山魈怪獸,令人不寒而慄。

一具巨靈神猛感腿腹上宛如刀割一般,痛澈心脾,不由張嘴嗥得半聲,心頭一麻,倒地氣絕斃命。

接著又是數聲慘嗥騰起,隨風飄送,在此夜色沉沉中,更憑添了幾分恐怖。

冰山二怪屹立在水母宮飛簷上,只聞嗥聲傳來,認是宮廷高手恃強侵入棗林為門下降魔檸內寒冰毒針殲戮。

正在得意之際,忽覺十數條人影如飛鳥股捲上屋面,不禁大驚,只聞迎面撲來一條身影發出懾人心魄長笑,暗道:“不好,這是懾魂魔笑……”

兩股寒氣逼人青虹飛卷而至,二怪知危在眉睫,不可戀戰,雙雙潛龍昇天拔起,曳空流瀉望華山方向遁去。

去勢迅疾逾電,諸皇於及宮廷高手窮追不捨,趕至華山西麓已失去冰山雙怪蹤影,四皇子不禁發出一聲嘆息道:“我等哲轉館驛,共商除去骷髏劍主大計。”

希夷峽內骷髏劍主心神煩亂,來回踱步,目中不時發出威光,面部肌肉不停地抽縮,內心氣憤難抑,胸中怒火滾沸翻騰。

他自函谷返回總壇,只覺處身甚危,密命手下不得在江湖中露面,並遣出數人分邀隱名至友趕來相助,一面命西獄門下眼目將武林動靜逐日報知,那知消息傳來,均與自己不利,不禁暴跳如雷。

只見一個黑衣銀鬚老者掠入,稟道:“冰山兩位老師已安置在南崖,外面有大原分壇主葉勝手下弟兄求見。”

骷髏劍主目中神光一亮,忙道:“喚他進來!”

老者急趨而出,須央領著一箇中年化子進入,那中年化子施禮道:“參骷髏劍主!”

骷髏劍主目中神光一變,道:“你是葉勝壇下弟兄麼?速將姓名職司報出。”

中年化子略無懼意,道:“弟子狄藩,並非葉壇主手下,新近才投在鄧香主手下效力。鄧香主骷髏劍主不信弟子身份,交與弟子一項信物,骷髏劍主驗明。”說著取出一方書有字跡的素帕。

骷髏劍主接過反覆一瞧,果是鄧素雲信物,道:“鄧香主現在何處,為何不來見我。”

中年化子躬身稟道:“鄧香主、葉壇主等人現追蹤軒猿手無暇分身……”

“軒猿手現在何處?”

“就在華山周近,形蹤飄忽,鄧香主令小的察骷髏劍主,軒猿手就是本門叛徒淳于亮!”

“這個我已知情。”

“但淳于亮欲骷髏劍主於死,散步謠琢,骷髏劍主將少林大悲禪師、點蒼葛四先生、青城銀河真人據囚在希夷峽,並將花溪魚父丁南紹愛妾幼子劫來,現宮廷皇子及各大門派端午日決定一舉侵襲。”

骷髏劍主面色大變,鬚髮怒張。

中年化子道:“鄧香主非釜底抽薪骷髏劍主難以抗拒。”

“釜底抽薪系何所指?”

中年化子肅然稟道:“鄧香主骷髏劍主立即率眾出山,故作疑兵計,散佈謠諑趕往燕京刺王殺駕,由千面神糯石誠扮作十三皇於繼位骷髏劍主稍顯行蹤即返,宮廷皇子必人心浮動,紛紛端返燕京,至不濟亦可收各個擊破之效。”

骷髏劍主不禁一怔,笑道:“怎麼我想不及此。”面現喜容哈哈大笑道:“老夫邀約助拳能手已相繼趕來,惟忌宮廷皇子作梗致牽一髮而動全身。”說著徐徐擊掌三聲。

只見三方石壁忽如蝗蟻般紛紛合張,疾閃出十數黑衣蒙面織有骷髏標記大漢。

中年化子心中暗驚道:“看來西嶽華山佈置得如鐵桶般,步步均有死亡危機。”

骷髏劍主望了化子一跟道:“你隨老夫等同往一行麼?”

中年化子忙抱拳施禮道:“鄧香主有令,此計倘骷髏劍主採納,鎮子尚需去華陰散佈謠通,並須預骷髏劍主去蹤。”

骷髏劍主略一沉吟道:“老朽渡河,循北岸去京。”

中年化予躬身道:“那麼弟子拜別了!”轉身向洞府外走去。

華陰縣外二座接待武林群雄大棚內依然人朝繁喧,豪笑盈耳.雖然群老各有隱藏不同身份,但面上仍佯裝志在瞻仰百年難逢盛會而來。

驀地——

東棚外走進三個化子:二少一老,鶉衣鴆面,蓬髮赤昆,目中精芒逼射。

忽傳出宏亮傳聲道:“陶老英雄,咱們長遠不見啦。”一個面如珠砂老叟趨向一蓄山羊鬍須老丐之前行禮。

老丐兩目一瞪,面現笑容道:“化子吃十方,風聞郭老英雄接待往來黑白兩道人物,免費吃喝,老化子嘴饞,特地趕來了。”

群雄目老化子形象,均知是弓幫名宿混元手陶景,面如眯砂老者乃泰山扇子崖東嶽高手赤面靈宮藺文庸。

混元手肉景等三人坐下後,向藺文庸道:“骷髏劍主究竟是何許人物?”

兩文庸聞言不禁一呆,不知是何所指,一時之間竟茫然無法作答。

老化子雙目本眯成一線,驀然睜開,炯炯懾人,冷笑道:“這本不關老化子之事,但沉思之下,只覺事關武林安危,不能不說……”

聲如洪鐘,立時三座棚內鴉雀無聲,疑神傾聽。

只聽混元手陶景說下去:

“方才老化子取道黃河北岸而來,北岸蘆獲一望無際,長可及人,老化子三人因飢腸如雷疲累不堪,就著身旁揣有現成酒菜,塞飽五脹後,便藏身蘆獲叢中小睡,忽聞不遠瑟瑟聲傳來,似有江湖人物行近,老化子發現十五骷髏幫中高手距身四丈開外坐下彼此談論,聽出他們守候骷髏劍主來到,即動身趕往燕京暗算當今皇帝,由千面神儒石誠扮作十三皇子竊占大位……”

武林群雄聞言相顧大驚失色。

陶景道:“但石誠竊占皇位後對於武林是否有益,諸位中定有人知骷髏劍主心性為人及真正來歷,因茲事件大,老化現不能擅作主張。”

群雄中有人朗聲道:“骷髏劍主已動身前往燕京麼?”

混元手陶景目光望了棚外天色一眼,道:“老化子離開時骷骷髏劍主尚未至,他們預定黃昏日落時起程,據聞骷髏劍主已將冰山二怪制住。此刻正說服二怪與他共事,希夷峽中兇險萬分,屈期太極慧劍佟景賢應約,恐凶多吉少。”

群雄中不少宮廷耳目潛隱,自有人急報各皇子,只聽一人高聲道:“老前輩是否故作危言?”

陶景怒容滿面,沉聲道:“諸位若不信,不妨趕往黃河北岸察視真假,但不可太過逼近,免受池負之殃。”

赤面靈宮藺文庸詫道:“陶老英雄弦外之音有人攔阻骷髏劍主麼!”

陶景微笑道:“宮廷耳目無孔不入,焉有不知之理。”說著望了藺文庸一眼,又道:“商老師似及欲去北岸一探老化子之言真假,待老化子酒醉飯飽偕同前往,但不能伸手多管閒事。”

藺文庸道:“這是當然!”

二棚內群雄已走小半,月色斜西,陶景猛的放下酒杯,道:“商老師,咱們走。”

率著一雙少年竄出棚外,與赤面靈宮藺文庸飛奔去。

黃河北岸,蘆獲蔽天,當年黃河洪水氾濫,連年改道,那一望無際的蘆葦原是黃河放道,金黃色陽光映照下。滴翠碧綠,微風過境,嘯韻如吟。

混元手陶景領著藺文唐朝南岸下游疾奔而去,上溯五十里彎道處綠揚下泊著一艘小舟。

四人躍下舟解開繫繩橫駛北岸而去。

半個時辰後,小舟已靠岸一片筆立如仍削崖下,陶景以手示意不可發出絲離聲息,倏地四肢反貼在石壁上,施展壁虎功,悄無聲息緣上。

一雙少年身手絕論,與藺文庸亦施展壁虎功攀登峭壁。

崖上十數株巨千古樟,繁柯趾技,連豆互結,籠廕庇日。

陶景目中神光巡了一瞥,道:“我等居高臨下,可一覽無遺,散骷髏劍主一行必由崖下沙灘取徑。”

藺文庸一望崖下,遠處蘆獲醫密,息無一人,恬靜異常,暗道:“怎麼如此平靜?”

只見陶景率著二巧沖霄拔起,穿入濃技密業中,藺文庸亦感疑惑,怪臂微振穿空倏隱。

金烏西墜,循魄高懸,宛如冰輪,散出夢樣的光輝,晚風狂勁,遠處蘆葦吹得瑟瑟如潮。

葛見蘆葦葉中分,魚貫疾掠出一行骷髏幫裝束黑衣人,卻分辨不出誰是骷髏劍主。

突聞一聲哈哈大笑道:“骷髏劍主,在下等恭候已久了。”蘆葦叢中撲出數十人。

骷髏幫中一人忽振吭發出一聲刺耳尖銳長嘯。身形潛龍昇天拔起六七丈高下,半空中出劍青虹通射。

劍勢疾化為“天河倒瀉”,一道驚天長虹幻起漫空飛星夾著嘯聲人影望撲出大內高手襲下,但聞慘嗥騰起,五人已身首分離倒臥血泊中。

赤面靈宮簡文庸幾曾見過如此凌歷劍勢。暗道:“此人必是骷髏劍主!”

只見那骷髏高手一劍誅戮五人後,立即閃身回形,繼續前行。

大內高手不禁膽寒,泰半畏縮不前。

陶景低聲道:“宮廷皇子無一人敢現身博擊,只知驅鷹犬送死。”

藺文庸凝神一望,果然不見宮廷皇子現身,間道:“誰是骷髏骷髏劍主?”

陶景搖首微笑遭:“不知!”

只見一雙大內高手攔道阻住骷髏幫去路,歷聲喝道:“站空!”手中兵刃幻出一片寒飆。

骷髏幫為首一人陰惻惻冷笑道:“閃開!”

右腕一振,青霞暴吐,呼的斜劈出手。

叮叮兩聲,一雙大內高手張嘴發出慘嗥,兵刃脫手飛出胸前血光迸射。傷及髒腹倒地不起。

骷髏高手依然前奔如風,只聽遠處一聲朗喝道:“還不速速攔截,全力出手!”

數十名大內高手由四方八面圍撲,暗器如雨,寒光電奔,狠毒異常,欲將骷髏幫一行一網打盡、杜絕後患。

骷髏幫一行共是十七人,仍是啞口無語,待大內高手撲至臨近,身形倏動,變成一圓形,撤劍振腕出手,虹光暴射,寒飆漫空,帶出悸耳破風銳嘯。

片刻時分過去,大內高手紛紛受創倒下十數人,其餘均皆膽寒疾飄開去。

骷髏匪也不追擊,收劍後又前奔。

突聞一聲:“阿彌陀佛!”四朵紅雲疾如鷹葷電瀉落在骷髏匪徒之前,現出四個身披赤紅架緩而面目獰惡的番僧,手持鋼柄月牙毒鏟,泛出藍汪汪光華。

骷髏幫高手似知番僧異常辣手,不待番僧立定,倏地全力出手,十七柄長劍電奔虹射。

陶景、簡文庸相顧駭然變色,兩人見多識廣,均感骷髏高手劍招極為辣毒。

瞬眼,十七骷髏高手相繼穿空斜飛而去,去勢如電,隱入月色蒼茫中。

只見四紅衣番僧跪坐在沙中,頭頂百匯及印堂、七坎三處穴上各刺穿一豆大園孔,殷紅鮮血滓路溢出,月牙毒鏟仍緊握右掌內,已自涅磬西歸。

天際遙遠忽衝起三道旗花,爆放流霞異彩,眩目耀眼。

蘆葦中閃出數人大喝道:“追!”

人影疾逾流星電奔而去,沙灘上留下數十具屍體。血腥刺鼻,死狀猙獰恐布。

混元手陶景、赤面靈宮藺文庸雙雙躍下樹來,陶景長嘆一聲道:“藺老師,你欲趟此渾水麼?倘或宮廷高手誤認你與骷髏是同路人物,藺老師將待何如,恕老化子無法援手。”

赤面靈宮藺文庸不禁毛骨悚然。

陶景用手一招,兩少年化子躍下樹來,垂手肅立。

藺文庸道:“這十七骷髏高手是否真有骷髏劍主在內麼?”

陶景冷笑道:“風聞骷髏劍主智計絕倫,未必不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計,他與千面神儒石誠已另取徑撲向燕京而去,但宮廷皇子均是一般工於心計,預料骷髏劍主出此一著……”說著微微嘆息一聲,又道:“旁觀者清,關心則亂,你我回轉華陰去吧?”

藺文庸詫道:“回華陰何用,骷髏劍主已去燕京,端午之約乃骷髏劍主一著疑棋妙著而已。”陶景搖首道:“無論骷髏劍主去京事成與否,端午之約決然不虛,以全昭信天下武勇,何況清廷亦無法指判逆之罪。”

不道四人專返華陰,卻說希夷峽中一條人影疾閃,月色迷芒下,現出一個蒙面黑衣人,飄然向洞府走去。

峽內石後突躍出一雙老叟,橫劍疾晃,大喝道:“站住!”

黑衣蒙面人緩緩揭下面具,顯露出面目,正是那骷髏劍主去而復轉。

一雙老者驀然色變,垂手道:“骷髏劍主獨自回來了!”

骷髏劍主鼻中冷哼一聲道:“那鄧香主壇下弟子狄藩稍時來見老夫,命他徑自進入就是。”

一雙老者躬身領命。

骷髏劍主飄然入得洞府而去,向一間寬敞明亮石室進入,坐在石墩上,面色沉肅,兩零徐徐交擊三下。

只見一扇石壁疾開,閃出一個發須銀白、枯瘦赭衣老者,抱拳施禮道:“骷髏劍主有何吩咐?”

洞府外突走入葉勝及中年化子狄藩,向骷髏劍主行禮。

骷髏劍主沉聲道:“葉壇主,老朽方才發現本門弟子中竟有判逆潛伏在內,實令老朽痛心疾首。”

葉勝不禁一怔,道:“何人居心不軌,處以極刑,殺一儆百。”

骷髏劍主搖首道:“心腹之疾,不立即清除何以拒外,端午之約菲遙,葉幫主立即著手查明何人是宮廷爪牙或淳于死黨。”

枯瘦貉衣老者面色微變道:“竟然有如此之事。”

骷髏劍主沉聲道:“此事不準洩漏!”

枯瘦賭衣老者垂手低應了一聲:“是。”

骷髏劍主道:“老朽當須料理一件重大之事,片刻即回,葉壇主你全權處置。”說著一晃而出疾杳。

葉勝向枯瘦儲衣老者道:“毛護法,葉某離開總壇日久,現有何人掌管海底名冊及密扎?”

老者答道:“現由毛某掌管。”

葉勝抱拳微笑道:“骷髏劍主之命,不敢有違,煩毛護法領葉某,詳查本門弟子來歷其中有無疑竇。”

老者詫道:“此能查出麼?”

葉勝笑道:“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找出其中疑竇,再剝繭抽絲不難水落石出,我輩行事只問心之所安,寧可錯殺,不可走失。”

老者不禁毛骨悚然,領著葉勝望後洞去。

後洞禁制兇險,稍一不慎,立即陷入萬劫不復之地,葉勝留神默記老者動作於胸,偶爾詢問一句二句,決不令人起疑。

走入一間宿室,四壁架上卷幅浩繁,葉勝立即逐壇索閱海底,命狄藩執筆記述,又道:“毛護法慎匆走口洩漏,免得殺身之禍。”

老者神色一變,沉聲道:“這個老朽知道,用不著葉壇主狐假虎威。”他自投身骷髏幫下只服骷髏劍主之命,平時傲氣凌人,狂妄自大。

葉勝冷笑道:“本門危如累卵,毛護法居然膽敢抗命,可見本門之危由來其久,如毛護法自恃藝高輩尊,倚老賣老者比比皆是……”

老者目中怒火猛熾,右手疾拂而出,絲絲勁風,罩襲葉勝胸腹諸大要害重穴。

葉勝左掌一式“峨雲屏谷”疾封,右手五指穿肋飛出,手法精奧奇詭。

老者大吃一驚,暗道:“士別三日,刮目相看,葉勝武功怎麼如此精進,難骷髏劍主器重……”心念之間手法立變,兩指如剪戳向葉勝“將臺”要穴。

猛感身後一麻,脊椎肋骨脹痛欲裂,不禁張口悶嗥了一聲。

只聽葉勝冷笑道:“狄藩,暫封住毛護法一身武功,待本座查出他有無判逆跡象,骷髏劍主轉返後發落。”

老者面上冷汗冒出,只覺後胸五處穴道一冷,立時不省人事昏倒在地。

葉勝舉動迅速,逐一層閱海底名冊及密札記事,一頓飯光景過去,只聽葉勝道:“在這裡了,咱們快走!”

中年化子狄藩抓起毛護法與葉勝疾掠而出,將洞內禁制逐一還原如飛而去。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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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31 11:57:4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一章 風雲不變

終南太白,凝碧翠巒間一處畝許大小松坪上,鄧素雲諸女在悄聲談笑,霧鬟雲鬢,冰肌玉骨,蒼翠欲滴中衣袂飄飄,如在畫境,令入神往。

九霄雲中傳來一聲駕鳴,鄧素雲嫣然笑道:“皋弟回來了!”

鷲影如豆,飄旋沮翔在松坪,葉勝與中年化子一躍而下。

化子正是符孟皋所扮,皇甫嫻秀眉微驟,含笑薄嗔道:“難看死了,還不快去換著衣履。”

符孟皋微微一笑道:“小弟遵命,娘現在何處?”

皇甫嫻手指在坪右巒谷間,隱約可見一幢木屋,道:“她老人家正在調息行功,由侯大姑陪著,也不知是什麼緣份,居然情誼甚篤。”

符孟皋笑了一笑道:“有侯大姑在,我娘可不會寂寥孤獨了。”

這時,葉勝取出在希夷峽內帶出之海底密札,道:“後下已找到,請香主過目,內面有香主來歷。”

鄧素雲接過詳閱,密札中有一段與其父母身死情節極相吻合,惜內有隱句,不明其意,亦未指出系何人所害.但骷髏劍主記載得如此詳盡,可見骷髏劍主必然在場,不禁星眸一紅,道:“事實極相吻合,時地人均無化,但如何能使老賊自吞真言。”

符孟皋道:“雲姐不必哀傷,候老賊日暮途窮,走投無路之際,自不難套出真言,現在尚無法查出他真正來歷。密札不可遺失,或可從隱札中找出真象。”語佔略略一停,又道:“小弟先去見過母親再說。”快步向木屋中走去。

板門虛掩著,符孟皋低聲喚道:“娘!”

只聽百毒宮主道:“是皋兒麼?進來!”

符孟皋推門進入,只見百毒宮主盤坐在草榻上,似行功周天已完,笑道:“娘不嫌寂寞麼?”

百毒宮主微微一笑道:“娘有侯大姑作陪怎會寂寞。”繼詢問華山動靜。

符孟皋詳敘道出,一面說話,一面換易為文士形貌。

百毒宮主道:“在未查明骷髏劍主來歷之前,切不可陷之於絕境,倘系力圖先明志士,你將何顏面對你父。”繼又道:“你遣往燕京之人尚未回來麼?”

符孟皋答道:“計算日望也該轉回了,此事無關宏旨,但太極慧劍佟景賢必無法不應端午之約。”

百毒宮主聞知佟景賢之名,眼中不由吐出一抹殺機,沉聲道:“為娘料定餓骷髏劍主必與紅沙谷大有淵源,與你父亦必是舊識,不然何故隱蔽本來面目。”

符孟皋暗道:“娘是說孩兒在希夷峽中所見骷髏劍主亦非本來面目是麼?”

百毒宮主微頷臻首,笑道:“與皋兒你一般。”

符孟皋忽泛出一絲憂虞之色道:“據丐幫前輩陶景老英雄之言;目睹骷髏劍主招式辣毒怪奧,功力委實莫測高深,孩兒與他一拼,似未能穩操勝算。”

百毒宮主微微一笑道:“天生萬物,相生相剋,決無無敵天下之人,骷髏劍主亦是心有畏忌,這多年來骷髏幫不敢明目張膽,公然露面江湖,可想而知。”

忽聞天外送來一聲長嘯,符孟皋神色一變,掠疾了室,只見松坪諸女聞得嘯聲相顧愕然。

符孟皋身法板決,武顯揚等無法迫近,相距永遠保持六七丈外。

一俟乾坤處士武顯揚陷入禁制,突失去符孟皋蹤影,武顯揚神色微變,目中神光暴射,炯炯如電四周巡了一瞥,只覺並無絲毫異樣。

忽聞隨風傳來符孟皋語聲道:“武老師請稍留步,容在下將皇甫谷主帶來。”

一個手持鬼頭刀漢子突身形一矮,端步竄出,勢如離弦之留般,刀光電奔,循聲砍去。

只聽一聲悶降,那漢子身形突往回彈出,叭噠一聲落地,張嘴吐出一股血雨,右臂連刀已被震折,昏死過去。

武顯揚不榮駭然變色,怒道:“尊駕……”

只聽符孟皋笑道:“武老師別來無慈。”說時符孟皋身形再度現出。

乾坤處士武顯揚大感惘惑,道:“尊駕此是何意?”

符孟皋面色一寒,冷笑道:“閣下並非武顯揚,殺害鐵面崑崙範澄平全家老幼乃閣下所為,追殺皇甫谷主之意無非藉增俠譽,使範澄平冤沉海底。”

武顯揚宏聲大笑道:“尊駕之言逼真,連老朽也深信不疑,老朽既非武顯揚究竟是何人?”

符孟皋道:“稠時閣下被擒時,自然水落石出!”

武顯揚大喝一聲,右掌疾劈出一股淡紅罡氣熾熱如焚。

符孟皋冷笑道:“你那血氣掌只練成七成火候,焉能傷得在下。”右手疾拂而出。

轟然輕響,熱流逆溢反震了回去。

武顯揚駭得面色大變,疾躍出兩步,厲喝道:“尊駕何來歷?因何識得老朽血氣掌。”

符孟皋雙眉猛震,雙目逼吐懾人神光,道:“你這是不打自招,為了血影魔經不借扮作皇甫天彪模樣,辣手劫取,焚莊毀屍。更將同黨殺之滅口,正自志得意滿之際,不料落魂谷主率眾趕至,你懼奸謀敗露,狡計頓生,背起範澄平幼子逃出山外……”

武顯愈聽愈駭,目光示意手下猝襲。

身後匪驟猛地撲出,聯臂出手,凌厲辛辣,刀光掌力攻向符符孟皋要害重穴:

要地兩股青虹如潮飛湧,慘嗥聲中,紛紛倒地不起,身首異處。

乾坤處士武顯揚心神大駭,他不震驚於手下被殺,卻懼於符符孟皋之言宛如目睹。

只見兩股劍虹候斂,卻未見用劍之人,符孟皋仍是負手巍立,心中更驚,目光森厲,沉聲道:“血債血還,稍時老朽自會向尊駕清結,方才尊駕指稱老朽殺戮範澄平滿門老幼,情節逼真,歷歷如繪,莫非尊駕親眼目睹麼?哼!似尊駕如此巧言令色,與皇甫天彪狠狽為奸,必成武林大患。”

符孟皋微微一笑,瞧出武顯揚已色厲內茬,所以不逃走,意欲將自己一擊而斃,殺人滅口,不然江湖之內將無他立足之地,遂冷冷答道:“在下雖未目擊,卻知閣下真正來歷!”

武顯揚更是一驚,雙手凝蓄血氣真力,面上漸泛起一層淡淡紅氣。

符孟皋右掌一搖,道:“閣下且慢動手,遲早你我終須一拼,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何況在下也不容閣下生離此處,但在下須令你死得心服門服,”

武顯揚亦知處境之危,但自恃血氣魔功已習成七成火候,雖不勝功;不致身敗人亡,大笑道:“尊駕且說說看,老朽不防洗耳恭聽尊駕如何編造這麼……套美妙謊言。”

符孟皋冷笑道:“閣下既事與願違,逼不得揹負範澄平幼子選出,只有將計就計揚言自己去遲一步,僅救出範澄平幼子,託孤與好友,閣下又匆匆趕向範澄平居處取出埋藏之血影魔經……”

武顯揚目中泛出一抹驚悸的神光。

只聽符孟皋說下去:“閣下因不料落魂谷主趕至,才慌亂將奪斷定澄平秘藏之血影魔經埋藏土內,如在下推測不差,你返回範蹬平居處僅取出上卷血影魔經,下卷則不翼而飛……”

武顯揚冷笑道:“下卷如何能不翼而飛呢?”

“閣下慌亂之際,上下卷並非埋在一處,那人雖得下卷,無異到手廢物,算計閣下必會重來。果然不出所料……”

“那人是何等人物?”

“骷髏劍主!”符孟皋冷笑道:“是以在下確斷閣下只習成血影魔經七成火候,以後的話在下也無庸贅述了。”

武顯揚不禁神色大變,厲喝道:“滿嘴胡言。”

符孟皋哈哈大笑道:“酈老師,你還不現出本來面目麼?”

武顯揚雙掌已蓄滿血氣真力,大喝一聲,雙掌推出一片血紅罡氣。

只見符孟皋面色冷肅,呈現一片紫氣,目射威光。

他自研習軒轅秘笈以來,首次施展軒猿神功,也是最近才得融匯貫通,先天純陽真氣可意隨念動,收發由心,惟其如此,符孟皋仍心情異常緊張,雙掌徐徐推出。

乾坤處士武顯揚心靈上有了異樣感覺,如受重擊,目光慘變,血紅罡氣遇上先天純陽真氣,如雪向陣,只聞嘶嘶聲響,由濃轉稀。

驀地——

武顯揚大叫一聲,身形踉蹌欲倒。

只聽傳來一聲大喝道:“老弟快收注神功,不可傷他性命!”

林蔭深處疾閃出神行無影竺九明,目注武顯揚長嘆一聲道:“酈兄,一失足成千古慣,再回頭已百年身,你如何晚節不終,因一念之貪,造成大錯。”

乾坤處士兩足一軟,癱坐於地,緩緩拍掌抹臉露出本來面目,赫然正是獨行靈宮酈宗琪。

酈宗琪黠然怪笑一聲,望了符孟皋一眼,道:“這位是……”

“在下符孟皋,閣下竟果然真是酈老師!”

酈宗琪嘆息一聲道:“少俠吳門相救老朽一命,如今竟又喪生在少俠手下,可見買其中自有天理在、果報不爽,少俠方才推測絲毫不錯,卻漏了一點,老朽也是身不由主,不然老朽也是武林中卓著盛名人物,怎會如此喪心病狂……”

嘆息聲中含蘊無限淒涼,大有悔不當初之感。

竺九明詫道:“哪兄受何人扶持?”

酈宗琪黯然答道:“二阿哥!非但以小弟妻奴子女作為人質,而且在小弟身上下了禁制,即就是小弟不為身家著想,鐵面崑崙範澄平也難免一死……之後又落到骷髏劍主手內,在小弟體內易換禁制,小弟更是身不由主了。”

符孟皋聞言暗暗嘆息。

竺九明道:“血影魔經下卷仍在骷髏劍主手中麼?”

“上下卷俱為骷髏劍主取去,小弟僅獲研習上卷,故而未能參悟神髓。”

“酈兄即習成血影魔經七成火候。宮廷人質自然救出不難。”

酈宗琪聞言不由泛出淒涼笑容道:“談何容易,小弟在去明帝十三陵前,始獲聞大內尚隱藏有三位武林奇人,專司暗護皇上之責,武學曠絕,小弟才恍然大悟骷髏劍主為何及於求血影魔經及軒轅秘笈……”語聲略略一頓,望了符孟皋一眼,又道:“進來骷髏劍主風聞武林倔起軒轅手,大感震驚,及知軒轅手乃反幫高手淳于亮,如芒刺附背,寢食難安,那知軒轅秘籤主竟是符少俠,日後少俠倘與骷髏劍主相遇。須謹防他已將血影魔經全部參悟。”說著面色慘變,吐出一口黑血,身形向後倒去。

符孟皋疾掠上前,兩指迅如電光石火朝酈完琪“精促”穴點下。

酈宗琪原來慘白的臉色升起一屑潮紅,搖首慘笑道:“內臟盡糜,老朽作法自斃,怨不得少俠,惟望少俠他日能將老朽妻奴救出,死在九泉·也當感恩,骷髏劍主來歷迄今仍是一不解之謎,但少俠窖智。不難查出。”說著又吐出一口黑血氣絕斃命。

竺九明出一聲憫測長嘆道:“酈宗棋雖死不足蔽其幸,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等當設法救出酈宗棋妻級。”

符孟皋搖首嘆息道:“在下實不願制他於死,但軒轅神功威力太強,不然在下能在酈老師口內得知更多蘊秘。”

竺九明道:“看來骷髏劍主真正來歷,必有重大隱情,何況他已習成血氣魔功,深藏不露,並非秘藝自珍,他端午之約,恐非志在佟景賢及宮廷待衛,意欲誘出那三位武林奇人。”

符孟皋面色嚴肅點點頭道:“竺大俠料得不錯,在下尚得去希夷峽內探骷髏劍主返回未。”

忽聞鄧素雲嬌聲喚道:“皋弟,皇甫谷主等傷勢及須你施治,憫妹子摧捉你速回呢!”

符孟皋應了一聲,與竺九明一躍而去。

三更時分,皓月當空,華山如披著一襲霧般,若隱若無,悽迷似夢。

骷髏劍主如一頭夜鷹般飛落在一參天危壁上,突暗中竄出一條黑影,躬身施禮道:“骷髏劍主回來了。”

只見骷髏劍主森厲目光四周巡了一番,鼻中冷哼一聲道:“山外武林群雄動靜如何?”

那人答道:“青松道長已再度下山竅察,最遲明午可返回,劍主下山不久,所邀請武林前輩已有三撥趕至,現下塌於落雁峰顯靈宮。”

骷髏劍主道:“好,稍時老夫就去。”身形一越飛下峽谷,半空中連換數種巧妙身法,宛若飛禽,返回秘府。

這希夷路四周密佈伏椿,方才符孟皋、葉勝潛入雖薅神驚之助,卻仗浮空點穴手法將暗椿點上睡穴,手法曠絕,榷者恍若無覺,漸感軀體昏昏欲睡,神情恍惚,過了一定時刻才感精神四振。

骷髏劍主返回洞府後,重重擊掌一聲。

半晌並無動靜,骷髏劍主神色一變,厲喝道:“毛奎!”

洞內回聲易易,卻不見毛奎現身,猛感事有蹊蹺,迅疾搜覓察視,只覺並無異樣,僅毛奎不知何往,暗道:“莫非毛奎亦為判徒淳于亮綱羅,潛逃離去!”不禁面現森森殺機,但又覺非是,若毛奎潛逃,峽外暗椿密佈,怎麼未見,思念至此,身形一晃又穿出洞外,迅如猿揉,掠上千仞削壁,詢問各處暗椿,但眾口一詞未見護法,不禁楞住。

忽見青松子飛掠而來,躬身稽首道:“骷髏劍主,花溪漁父丁南紹及麗山六老前來拜山,聲稱欲與西嶽掌門人晤面。”

骷髏劍主道:“任他們拜山,不可拒絕使其生疑,請貴掌門人虛與委蛇,老朽自有道理。”

青松子道:“貧道領命骷髏劍主現意欲何在?”

骷髏劍主道:“顯靈宮。”說著人已穿空掠去。

青松子轉身一躍,疾如流星頓杳。

玉女峰腰凌虛宮外肅立著西嶽掌門天龍真人,身後隨立著五俗裝老者,迎候嘉賓。

天梯石階中隱隱可見十數條人影如飛,躍登階石,只見青松子領著花溪漁父丁南紹麗山六老及四個江湖豪雄奔至西嶽掌門身前。

天龍真人打一稽首,含笑道:“敝派為人中傷,已成是非之地,諸位施主光降,不知有何指教,如不嫌貧道怠慢,請至雲房一敘。”

丁南紹抱拳施禮道:“夜靜更深,在下冒昧登山趨調,事非得已,望請見諒。”

天龍真人含笑道:“不敢,請!”轉身前導,領至宮內一間僻靜室內分賓主落坐。

道僮送上香著,茶色澄清碧綠,花溪漁父丁南紹等只略略一濟唇,不敢啜飲。

天龍真人見狀微微一笑,道:“丁施主請說出來意。”

花溪漁父丁南紹道出妻兒被擄,為骷髏劍主擒囚在希夷峽內,自己則為救妻兒而來。

天龍真人神色一怔,忽放聲大笑道:“請問丁施主,你與骷髏骷髏劍主結有前仇否?”

丁南紹搖首道:“在下隱居花溪,久未涉足江湖,極少與武林中人結怨,實難想出與骷髏劍主在何時何地結有前怨,何況骷髏骷髏劍主隱秘本來面目,尚屬一個難解之迷。”

天龍真人面色沉肅,道:“貧道雖無能泵為一派宗師,但臥榻之旁絕難容人酣睡,丁施主境遇殊甚同情,貧道卻愛莫能助。”

丁南紹道:“在下只求掌門人准予往希夷峽一探。”

天龍真人淡淡一笑,道:“貧道若不允,更難獲丁施主見諒,倘貧道應允丁施主所求,武林群雄接疆而夾貧道不堪其擾,更重要的是,此例一開,不窗自附骷髏劍王借刀殺人之毒計,貧道何能洗脫罪嫌。”

酈山六老等聞言只覺天龍真人之言委實合情合理,丁南紹緩緩立起,抱拳道:“那麼我等私自去希夷峽一探,決不和貴派相涉。”

凌虛宮外忽傳來兩聲尖銳長嘯,嘯聲悸耳懾人,天龍真人神色一變道:“冰山雙怪又捲土重來,無事生非,殺害本門弟子多人,貧道無法容忍。”身形一晃,疾掠出雲房外。

丁南紹及酈山六老等人接睡而出。

宮外土坪上分植著兩株參天古柏,古幹凌霄,徑大合抱,蒼翠欲滴。

只見天龍真人右臂挽向肩頭,鋒的一聲輕吟,一道秋水青霞離鞘。

酈山老六望了丁南紹一眼,丁南紹立即會意,道:“在下不辭冒昧,意欲相助一臂之力。”

無疑丁南紹志在避嫌,以免西嶽指他和冰山兩怪表裡為奸。

嘯聲仍自嫋嫋飄回天際,冰山雙怪已自飛掠而至。

不待天龍真人出言,大怪冷澀語音已出道:“掌門人想清楚了麼?我兄弟只求與骷髏劍主相見,印識武動,不論勝負立即就走,決不損華山一草一木。”

天龍真人沉聲道:“骷髏劍主實不在西嶽,似兩位如此捕風捉影,無理取鬧,上門傷人,這筆血債如何清償。”

大怪陰惻惻笑道:“不是我兄弟狂妄謬悖,夜朗自大,除了骷骷髏劍主。軒轅手兩人之外,中原武林實無人能與我弟匹敵。”

此言一出,激起了丁南紹和酈山六老大恐。

一條黃影疾邁掠出,傑傑獰笑道:“賢昆仲不嫌太狂妄了麼。”

大怪兩道冷峻目光望了黃衣老人一眼,道:“閣下是誰?”

黃衣老人鼻中哼一聲道:“老朽酈山郗榮。”說著一掌飛吐而出,掌帶柔勁,紉出漫空指影,夾著斯斯罡力罩向大怪周天重穴。

出手如電,辣毒玄詭絕侖。

大怪雙掌猛揚,發出一片寒罡,十丈方圓內如罩玄冰地獄,寒例砭骨。

郗榮發出掌勁立時被逼回,寒氣罩襲,不禁機伶伶連打二個寒顫,只覺血凝髓凍,真氣滯結,面色慘變。

瞬眼之間,郗榮已為一團冰雪凍住,宛若一具冰人。

酈山六老及花溪漁父丁南紹見狀不禁駭然變色。

冰山大怪張嘴發出長聲狂笑。

丁南紹面色一變,袖底暗藏兩筒紅雲散花針,競悶聲不響,拇指一挑,機括引發,兩簡紅雲撤花針進射分向冰山兩怪暗襲飛出。

紅雲撒花針陰毒霸道異常,細如牛毛,目力難辨,何況又在暮夜,更無法察覺。

大怪正得意之際,二怪亦自身不防,殊不知紅雲散花針端破護身罡氣,待雙怪驚覺有異時,已自不及,只覺骨上多處飛麻,雙雙厲嘯一聲,向花溪漁父丁南紹及麗山五老撲上去,並打出兩蓬冰雷珠。

丁南紹等做夢也未會料到冰山兩怪猶逞困獸之鬥,但他們究竟是武林高手,雷珠爆發之際身形紛紛拔空騰起。

冰山兩怪疾如流星望岸下瀉落。

那漫空寒冰雷珠飛爆,數十丈方圓內為一片寒冰冷霧罩住,宛如置身冰窖。

華山掌門天龍真人等早自飛身飄了出去,片刻時分,那冰霧如狂烈山風吹散。

花溪漁父丁南紹等紛紛現身,一個藍衣老人面色淒厲,道:“老朽不殺冰山兩怪誓不為人。”

丁南紹冷笑道:“他們決然難活,峰下必可見冰山雙怪屍骨。”

此刻,華山掌天龍真人飛身掠返,道:“丁施主施展的是何暗器,未必能製冰山雙怪性命。”

花溪漁父丁南紹冷笑道:“我這紅雲散花針中人必死,百藥閹效,愈是功力深厚,其臨死亦愈更甚。”

天龍真人微微一笑道:“蒙丁施主解厄,銘感五衷,但百物相剋,貧道決難信世上有此百藥罔效霸道暗器。”

顯然花溪漁父丁南紹自負已極,冷笑道:“在下是指事後,並並指無可預為防患而言,掌門人如不見信,何妨即去峰下察視。”

天龍真人正色道:“貧道決無輕視之意,如貧道臆測不錯,此紅雲散花針無疑係丁施主用來對付骷髏劍主致勝之物,但我輩武林巾人不可昏清太甚,須防倘有謬失,易鑄大錯。”說著目注青松子沉聲道:“你去峰下察視冰山兩怪生死下落!”

青松子躬身稽首道:“弟子遵命!”

尚未轉身,忽由峰腰上迅疾掠登三條人影,趨同天龍真人前躬身道:“稟掌門人,冰山兩怪逃抵峰下,弟子等人群聯臂合襲,被傷五人後終被遁出山外弟子追逐不及,請掌門人治罪。”

天龍真人略一沉吟道:“此非汝等之過,你們回去吧!”

三人轉身躍下峰去。

只見包束在麗山郗榮身上冰雪逐漸消融,衣履盡皆水溼淋淋,郗榮耳眼口鼻內忽滲滲流出紫黑腥臭血絲,天龍真人嘆息一聲道:“將郗施主屍體速速掩埋成葬,貧道等平靜後決作水路道場超度亡魂。”

突聞山下傳來數聲尖銳哨音,天龍真人面色微變道:“又有武林人物恃強登山了,青松!你去接引上山,本座須問明來人。”

青松子應了一聲,身形騰空,宛似一頭飛鳥瀉下峰去。

天龍真人徐徐嘆息一聲道:“看來本門劫數已臨。貧道只竭盡所能維護本門於不墜,望祖師在天之靈庇佑!”

花溪漁父丁南紹因冰山兩怪逃逸,只感面上無光,又目睹華山事故頻仍,無法啟齒去希夷峽之意圖。

須臾,只見青松子領著三個大內侍衛服飾老者奔上。

天龍真人雙眉微蹙,稽首道:“請問三位大人來意?”

一個貌像雄偉老者炯炯目光電射四巡一瞥,冷笑道:“老朽身奉皇命而來,貴派有包庇骷髏劍主之嫌,倘貴派堅謂為人嫁渦中傷,請率眾暫撒出西嶽,端午節大舉攻山,以免玉石皆焚。”

天龍真人聞言色變,沉聲道:“山野之人,不受朝廷約束,三位請出示王命待貧道一瞧查明真偽。”

二大內待衛不由面色大變,同聲高喝道:“道長竟敢造作命麼?判逆之罪,滅門不赦。”

天龍真人怒道:“貧道無法容忍孤假虎威之徒。”猛地抬腕措撤劍出鞘,大喝道:“三位還不束手就縛,要貧道出手麼?”

那老者厲聲道:“西嶽掌門,你將後悔莫及。”

丁南紹道:“三位何不請出王命,免生事端,徒貽上門欺人之極。”

“王命現在欽差大人手中!”

“欽差大人現在何處?”

“現在華陰館驛。”

天龍真人冷笑一聲,劍光一閃,刺向一人“望門”大穴,快速無倫。

那人身形一躍,疾避開去,哪知劍勢猶若附骨之蛆般跟蹤而至,寒光疾閃中身形倒地騰起一聲悶嗥。

丁南紹暗驚道:“江湖盛傳九大門派中武功日漸衰微,尤其華山一脈徒雍虛名而已,但天龍真人劍法卓絕精奧,可見謠諑誤人。”

其他兩大內衛護不禁大驚,厲喝道:“雜毛老道,你將後悔莫及。”

天龍真人冷笑一聲道:“貧道向來行事從不後悔。”

兩人大刃猛揮出手,刀光電奔。

天龍真人右腕一振,寒芒飛閃,只聽叮叮噹噹起了一片金鐵交擊之聲。

突然,只聽兩人悶哼出聲,手中兵刃嗆啷墜地,只見兩人右臂胚胳已斷,血湧如泉。面色慘變蒼白如紙。

丁南紹瞧出天龍真人劍招委實精奇玄詭,不禁心神大震,只聽天龍真人喝道:“青松!你去館驛探聽京中是否有欽差大臣到來。”

青松子一躍而去。

忽聞隨風送來陰冷笑聲道:“天龍真人,做得如此逼真,實令人欽佩,一派掌門,居然認賊作父,覆亡慘禍當不在遠。”

天龍真人目中怒光暴射,潛龍昇天揮劍猛出,只見長虹天矯,柏葉篆策落下如雨。

只聞一聲長笑曳空遠逝,聲雖不大,卻刺耳鼓。

天龍真人身形飛翔飄落沾地,面色鐵青。

花溪漁父丁南紹腦中思念電轉,疾向天龍真人抱拳道:“在下等已知貴派系代人受過,請恕冒昧之罪,在下要告辭了。”

天龍真人轉笑容道:“貧道怠慢失禮,恕不恭送了。”隨命門下代為送客。

華山四周,密佈宮廷好手及眼目,花溪漁父丁南紹等一奔下西巖,即探詢四外伏椿,均稱未曾見到冰山雙怪逃下山來。

麗山五老及丁南紹不禁面面相覷,只覺內中必大有蹊蹺,尤其都榮喪生在華山,麗山五老心更不甘,丁南紹面色冰冷道:“看來,天龍真人必有隱衷,莫非認贓作父之說即是指投在骷髏幫門下麼?哼!丁某決要查明不可。”

說時,忽耳聞風送過來一個蟻語傳聲道:“尊駕倘欲救出妻兒,請獨自望南走出,溪中一艘小舟上可找著老朽,老朽可為你指點一條明路。”

丁南紹忙道:“丁某去去就來!”竟望北奔去。

月落西沉,大地籠罩著漆也似地黑暗,丁南紹奔出數十丈後又轉道往南撲去。

約莫六七里許,一曲清溪傍山而流,垂揚之下果繫著一艘小舟。

艙中燈光外映,丁南紹低聲道:“請問有人在麼?”

艙中傳出蒼邁笑聲道:“丁老師若不嫌舟中逼窄,請登舟一敘。”

丁南紹也是江湖卓著盛名高手,無奈事急求人,竟飢不擇食,登舟推開艙門,只見一白髮蒼蒼、銀胃老叟坐在一小桌前拈酒微笑。

桌上放著盤下酒小菜,山雞片,糖醋蝸螺,紅燒蚌,酒香四溢。

老叟眯如小眼笑道:“請坐!夜深愁煩不能成眠,將酒澆愁以釋胸中塊磊。”桌上另放著一付杯筷,手一指接道:“丁老師請稍飲一杯如何?”

丁南紹黯然一笑,搖首道:“妻兒被擄,吞吃不下,兄臺如能指點一條明路,在下當感恩圖報。”

老叟哈哈大笑道:“妻兒是身外之物,丁老師為何不想開一點。”

丁南紹面色一變。

只聽老叟接道:“老朽是一番好意,丁老師不可誤會,你可知骷髏劍主據囚之意麼?”

丁南紹搖首苦笑道:“在下迄今茫然不解。”

老叟正色道:“骷髏劍主有圖霸武林之念,意欲將丁老師網羅門下,但丁老師錯在不該率著麗六老公然登山,天龍真人乃一派掌門,豈能自稱骷髏劍主實在希夷峽,冰山雙怪亦是同黨。”

丁南紹不禁面色大變。

老叟嘆息一聲道:“老朽可指點丁老師一條登山路徑,但險阻重重,能否憑藉紅雲撤花針救出令郎,老朽不敢斷言。”

丁南紹聞言不禁大喜過望,連聲稱謝。

老叟鯨飲了一杯酒後,望了丁南紹一眼道:“丁老師可有耳聞骷髏劍主去京有所圖謀麼?”

丁南紹頷首道:“在下就是如此,趁著骷髏劍主不在,徑往希。夷峽中救人。”

老叟道:“老朽迄今尚無法查出骷髏劍主真正來歷,但知骷骷髏劍主才華智慧無一不高,行事莫測,離山去京,老朽獨疑其放弄玄虛……”說著望了丁南紹一眼,以筷釀酒在桌上繪畫圖形。

一面畫一面說明,道:“老朽三十年前曾暢遊華山全境,希夷峽形勢已就老朽所說無不詳述。”

丁南紹心急如焚,立起稱謝告辭離舟。

天色微現曙光,晨露沾衣,朝霧隴升,丁南紹忽見霧中人影紛紛,現出太極慧劍佟景賢麗山五老等人。

丁南紹道:“端午之約,你為此行之首,如何遲遲直至如今才趕來。”

佟景賢目中泛出一抹怨恨神光,冷笑道:“為等候百毒宮主故逗留在京,怎料百毒宮主竟告不治……”

丁南紹沉聲道:“這賤婢早就該死,無奈紅雲撒花針尚未練成,致使重振百毒門蹉跎至今,若非賤婢抱技自重,遇事忤格,今日武林情勢已然改觀。”

佟景賢道:“如今諸位殿下調回大半宮廷高手兼程返京,那骷髏劍主狡猾無比,倘千面神儒石誠為他網羅,宮廷易主毒計未必是捕風捉影。”

丁南紹冷笑道:“江山易主,與我何干,老朽只要救回妻兒,於願更足,立即抽身。”

佟景賢道:“恐由不得你!”

丁南紹鼻中冷哼一聲,目注麗山五老一眼,道:“丁某意欲前擠希夷峽一探,五位是否與丁某同行?”

藍衫老叟答道:“我等與丁老師共進共退,當然同行,但冰山雙怪……”

丁南紹沉聲道:“冰山雙怪亦是骷髏老賊天龍賊道同黨,雖未知雙怪生死,卻定落在希夷峽內,救人如救火,丁某趁骷髏劍主離山之際,決定犯險相救。”

佟景賢嘆息一聲道:“小不忍則亂大謀,何不待點蒼少林青城三派高手來此向華山索人之際,再行登山施救。”

花溪漁父丁南紹不答,縱身一躍而去,麗山五老接踵隨去,瞬息消失於霧影茫茫之中。

佟景資目露怨毒之色,微一頓足,轉身率眾離去。

鬱勃濃霧突人影一閃,現出一條身影,正是那符孟皋。

符孟皋身披雙劍,扮作淳于亮模樣,目送佟景賢去遠,疾向丁南紹身後躡去。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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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31 11:59:4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二章 霹靂萬鈞

顯靈宮大殿內黑壓壓坐滿了兇邪,均是江湖上罕見少睹的隱名人物。骷髏劍主頭戴骷髏烏巾罩首,身著一襲纖有森森骨架長衫,乍睹之下,幾疑上坐一具骷髏,令人毛骨聳然。

大殿中盤膝而坐冰山兩怪,面現極為痛苦之色,額上汗出如雨,身軀微微顫震。

骷髏劍主發出森冷語聲道:“這紅雲撒花針竟有如此厲害,無法解救麼?”

左側坐著一個身著藍色大褂,禿額鱉臉老者,手握一杆竹節旱菸,呼嚕嚕吸噴出一團團煙霧,聞言眯著小眼,沉聲道:“老朽已封佳他們十三處要穴。暫可不死,除非有磁鐵吸出毒針。”

“倘紅雲撒花針非金鐵所鑄,雖有磁鐵,亦是無用。”那禿額鱉臉老者道:“骷髏劍主,邀約我等遠道趕來相助,不可坐以待斃,武林群雄其中雖不乏高手,但比起你我不啻霄壤之隔,你畏懼則甚?”

骷髏劍主忽縱聲大笑,笑聲淒厲,似發洩胸中鬱結已久之怨。

良久笑定,徐徐發出一聲長嘆道:“謀定後動,老朽圖霸武林意念籌之已久,殊不料淳于亮竟會叛我,並習成軒轅秘笈上武學……”

“風聞軒轅武學曠絕晦深,玄奧難解,與我等武功沮異,非一朝一夕可以習成骷髏劍主怎知淳于亮已悟澈軒轅武學神髓。”

骷髏劍主嘆息一聲道:“諺雲知徒莫若師,淳于亮隨我日久,其才華橫溢,稟賦奇佳,敢於叛我,必有所恃。”

那鱉臉老者冷笑道:“淳于亮為何不敢骷髏劍主正面為敵,嫁禍栽贓,鬼緘暗算,分明尚有所懼。”

骷髏劍主道:“司驟兄所言不無有理.但老朽未將軒轅秘笈到手是為大撼,韃虜昏君身旁尚有三位隱名奇人,非軒轅武功無法制勝。”

“那三人是誰?”

骷髏劍主道:“老朽也不知姓名來歷,漢韃虜昏君自知,二人只在暗中相護……”

蟹臉老者冷笑道:“骷髏劍主只圖霸武林,並非謀奔江山,僵在華山,終非了局,不如遷地為良。”

“司徒老師!”骷髏劍主望了蟹臉老者一眼,冷冷笑道:“這個老朽豈能不知,試問本幫總壇遷來希夷峽異常隱秘,本門分壇弟子均不獲悉,卻被叛驟淳于亮偵知,他處心積慮無非逼使者朽步入日末途窮之境,倘不出老朽所料,淳于亮此刻仍在西嶽外窺察骷髏舉動,遷地為良之說已屬太遲。”

“骷髏劍主之見例?”

骷髏劍主沉吟正待作答之際,殿外竄來一條飛快身影,道:“骷髏劍主,花溪漁父丁南紹及麗山五老已侵入希夷峽三處暗椿被挑破……”

蟹面老者倏地立起冷笑道:“待老朽去會會丁南紹。”

一晃竹筒,似一溜煙般掠出殿外而去。

身形逼近希夷峽,只聽喝叱之聲隱隱傳來,遠處可見十數條入影,兔起駕落拼博猛烈。

丁南紹面對三骷髏高手聯臂合攻,三人配合嚴謹,武功上乘,欲一時之間取勝頗為不易,心急救出妻兒,不耐久纏,取了一筒紅雲花撒針,冷笑一聲:“打!”

喝音出口。紅雲散花針已打在骷髏匪徒身上,慘嗥聲中紛紛氣絕倒地。

其餘骷髏匪徒見狀一驚,不禁手法緩得一緩,為麗山五老趁機切入,施展重手法,擊中胸背等處,紛紛裂嘴發出淒厲嗥叫。

丁南紹低喝道:“我們速攻入希夷峽!”

只聽一聲陰惻惻冷笑傳來道:“上門欺人,未免太辣手了。”

丁南紹轉面望去,只見一禿額蟹面老者目光炯炯懾人,猛然憶起一人,右掌橫胸,道:“尊駕是否人稱北海屠龍惡判司徒老師麼?”

司徒桂輕笑一聲道:“算你眼力不錯,居然認出老朽,你上門尋釁有何意圖?”

丁南紹冷笑道:“骷骸劍主將丁某妻兒據作人質,丁某為解救妻兒並無不當,關司徒老師何事?”

“胡說!”司徒桂面色一沉,冷笑道:“丁老師是否親眼目睹。”

丁南紹不禁被問住。

司徒桂一聲長笑出口道:“無事生非,心辣手黑,饒你不得。”手出如風,旱菸向徑筒一紅衣者點去。

只見紅衣老者口內噴出一蓬血雨,仰面倒下氣絕斃命。

屠龍惡判司徒徒手法凌厲,菸袋迅疾無倫擊在紅衣老者七坎死穴上。

一擊之力,何啻千斤,紅衣老者更在猝不及防中,震撒護身罡氣,聲猶未出,便自心脈震斷。

麗山六老乃威震南天武林名宿,想不到華山敗折其二,其餘四人不禁麵包慘變。

司徒桂又是一聲長笑,竹煙管振出幻影千萬攻向麗山四老。

四老已自有備,八掌同出移形換影,變換方位快打猛攻。

花溪漁父丁南紹取出一筒“紅雲撒花針”,目中逼射兩道狠毒神光,覷準屠龍惡判司徒桂後胸意欲打出。

忽感腕脈要穴如中斧餓,痛徹心脾幾乎將掌中一筒紅雲撒花針失於墜地:

但他姜老彌鎊,知身陷危境,絕不能將紅雲撒花針鬆手,迅疾旋面,只見眼前七條人影撲來,撒花針已自迸射發出。

撲來七人中有兩人中針仆倒,但五人相繼撲至,掌指罡力已然點實在了南紹要穴之上。

丁南紹只覺體上功力飛落,眼中一陣眩黑,暗道:“我命休矣!”

忽見一條身影長電瀉飛落,抱著一片驚天長虹,耳聞驚叫聲起,身軀已為人挾起穿空飛去。

不知何時,花溪漁父丁南紹才悠悠醒轉,睜目一望,只見存身在一間茅屋中草榻上,一個青衫背劍中年人負手巍立凝視窗外遠處若有所思。

丁南紹翻身坐起,道:“承蒙尊駕及時相救,不然老朽已陷身虎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人緩緩轉過身來,劍眉虎目,猿背蜂腰,神態悍鴛,英氣逼人,年歲約在二十六七,炯炯眼神注視了丁老紹一眼道:“於老師最好躺下,身中三種不同陰毒手法,如非丁老師功力深厚,早就無法活命丁。”

丁南紹苦笑一聲道:“垂暮之年,死又何懼,只憐妻兒問卓,陷入魔掌。”

那人淡淡一笑,欲言又止,眼中泛出一抹奇異的眼神。

丁南紹不禁心中一動道:“尊駕姓名不知可否見告。”

那人略一沉吟,答道:“在下淳于亮!”

丁南紹聞言不禁面色一變,詫道:“尊駕身為骷髏幫中九大高手之列,為何犯險相救,莫非尊駕別有所圖麼?”

淳于亮淡淡一笑,道:“事過境遷,在下和骷髏幫已處於敵對地位,丁老師必然風聞目前武林中有個軒轅手其人麼?”

丁南紹道:“尊駕就是軒轅手麼?”

淳于亮點點頭道:“丁老師尚不知骷髏劍主擄囚寶眷原因麼?”

丁南紹搖首茫然,目露恫惑之色,答道:“丁某生平行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雖說出手狠毒,但也視情節輕重,丁某委實想不出和骷髏劍主有什麼前怨宿仇。”

淳于亮冷笑一聲道:“在下久在骷髏幫,故略有所聞,丁老師可記得大別仙靈潭及紅沙谷之事麼?”

丁南紹聞言如墜入萬丈冰淵中,渾身剝僵般半天做聲不得,半晌長嘆一聲道:“骷髏劍主竟是嶽宗浩麼?我子丁成陳無辜喪生在他手中,難道殺子之仇不能清償麼?只借仙靈潭他生死不明,致留此禍根。”

淳于亮搖首笑道:“令郎乃死在佟景賢手中。佟景賢為阻止令郎和百毒宮成婚,不惜擇毒辣手段。”

丁南紹如中雷須,目霸惘感之色,喃喃自語道:“何至如是,佟景賢說我兒罹受蒙面少年襲擊,百毒宮主發出暗器相救,豈料那蒙面人將暗器震向我兒,閃避不及,致遭慘死。”

說時眼神怨毒至極,又道:“事隔不久,佟景賢忽來舍下謂探出蒙面少年系嶽宗浩,乃紅沙谷主黃鴻所遣,意欲資取苗嶺絕頂金蛛草,正巧讓我兒遇上……”

淳于亮寒著一張臉不答。

丁南紹又嘆息一聲道:“如此丁某怨恨入骨中殺子之仇,不可不報,一晃又是半年,丁某派出好多人四出偵訪嶽宗浩下落,不料佟景賢到來說出一則駭人聽聞的消息……”

淳于亮道:“什麼駭人聽聞之事。”

“佟景賢謂嶽宗浩盜金蛛草時,百毒宮主喜悅嶽宗浩俊俏,禁不佳委身苟合,故假手嶽宗浩殺害我兒,現百毒宮主腹中殊胎暗結,即將十月呱呱降生,放潛赴母家,接言母病,丁某大怒,趕往百毒宮主家中,只見靈錦高懸,卻不見百毒宮主影蹤,此後紅沙谷高手頻頻侵襲魏淨,尚不見百毒宮主返回……”

淳于亮道:“故此丁老師深信佟景賢之言是實。”

丁南紹道:“佟景賢之言並非虛假,百毒宮返歸統淨後,但侍婢銀杏未隨同陪待。其師閉關走火入魔,丁某設詞套問,她故作閃爍其詞,並謂終身不嫁,亦不參與江湖是非。一日,接獲宮廷大內好友飛書相召並有佟景賢密函,謂嶽宗浩虞慧文夫妻隱居大別仙靈潭,自稱大別雙逸,百毒宮主之子也由待嬸銀杏送去撫養,結交志士反清復明,清廷密謀除之,丁某懷恨殺子之仇,又恨嶽宗浩始亂終棄,是以應召而往……”

“什麼?”淳于亮詫道:“始亂終棄之意在下困感不解。”

丁南紹道:“百毒宮主自返魏淨後每日怏怏不樂,丁某深知毒宮主習性倔強,不讓鬚眉,聽聞嶽宗浩與虞慧文共偕連理後,怎能不哀怨自傷。”

淳于亮搖首道:“丁老師,你錯了。”

便將嶽宗浩在劍閡義救虞康原委滔滔不絕說出。

花溪漁父丁南紹不禁目瞪口呆,淳于亮義正辭嚴,振振有詞,卻使他不能不信,詫道:“尊駕如何知道得如此詳實?”

淳于亮道:“丁老師且莫堅信在下之言,候在下擒住佟景賢,不難在他口中套出真情,那時便知在下之言不虛。”

丁南紹悔恨交重,神明內疚,連聲嘆息,頓足恨聲道:“丁某該死,一念之差鑄此大錯,有何面目立足於江湖,待將佟景賢此賊梁屍後。丁某決則贖罪。”然感一陣頭暈目眩,倒在草榻上不省人事……

端午前一日。

西嶽華山下,群雄異集,戰雲密佈。

燕京消息傳來,甚多神秘武林人物幾乎將紫禁城鬧得天翻地覆,卻未殺害一人,但一夕數驚,風聲鶴唬,草木皆兵。

為此,大內待衙幾全部調返、只剩下各皇子府中死黨武士,太極慧劍佟景賢心神極為不安,因少林青城點蒼三派,始終未見一人到來,不禁憂心如焚。

然而,骷髏劍主在希夷峽中更憂煩,他震駭自己每日派赴山外探聽信息的門下均是有去無回。

屠龍惡判司徒桂目睹骷髏劍主不安神色,冷笑道:“骷髏劍主無須憂慮,兄弟已思出兩計可行。”

骷髏劍主淡淡一笑道:“願聞高明!”

司徒桂道:“首先,眼前天下武林群雄雖雲至畢集,卻多半心存觀望之態,此次事端系由軒轅手嫁禍,骷髏劍主是否真在華山,在群雄心頭尚是一個不解之迷骷髏劍主與門下只隱秘不出,佟景賢也無可奈何……”

骷髏劍主道:“明日佟景賢等若登山指名索門將如之何?”

“華山掌門只推稱並無骷髏劍主其人就是,軒轅手淳于亮本意欲在逼骷髏劍主現身,現在索性給他來一個高深莫測……”

骷髏劍主頷首道:“這點老朽早就想到,但淳于亮手段辣毒,如在天龍真人及青松子口中逼出真情,老朽英名將付之流水矣。”

司徒桂道:“兄弟籌之已熟,無須耽憂。”

“第二計呢!”

“釜底抽薪,兄弟無事生非,向佟景賢尋仇。”

骷髏劍主面色壯肅道:“司徒老師須謹慎小心,那日丁南紹被人救走,老朽預料來日艱危兇險有增無已,連日來心靈上已有驚兆。”

司徒桂大笑道:“心煩則亂,兄弟則旁觀者清,我這就去.日落即回。”說時。身影疾閃穿出洞外而去。

五月初四,季節已進入仲夏,華陰城火傘高張,行人汗流狹背,三三兩兩,充斥著江湖人物,為華陰城憑添了一片熱鬧繁榮景象。

安福酒樓前立著一個綢衫漢子。翹首凝望酒樓。意欲踏步跨入,卻又為店內坐無虛席似不願進去,忽感背上被一硬物敲了一記,不禁臉色狂變,疾轉旋身,只見一個禿額蟹面老者手執一杆筆直煙管含笑立在面前。

老者佯嘆了一聲,低聲道:“您老是否周待衛?”

綢衫漢子目露愕容道:“在下正是周茂,你老找在下有何事?”

老者笑道:“周待衛,你我且進酒樓坐下,老朽有緊要之事奉告,事關武林劫運。”五指迅如電光石火伸出,一把扣實在周茂腕脈上。

周茂身不由主的被這老者拉入安福酒樓,正好壁角一付座頭兩人起身離去,一屁股坐了下去。

蟹面老者招來店夥喚酒喚萊,催促要快。

周茂坐在一旁暗暗納罕,暗道:“瞧他並無惡意,但他怎知自己底細。”

老者喚了酒菜後,低聲道:“骷髏劍主今晚施展毒計,意欲將宮廷好手一網打盡,周侍衛能否捎個信息帶給佟景賢?”

周茂面色微變,道:“佟前輩尚未趕至,但最遲明晨必然來到,履骷髏劍主之約。”

蟹面老者冷冷一笑道:“佟景賢早就趕來華陰,老朽業已耳聞,他東藏西躲,懼骷髏劍主暗算,殊不知骷髏劍主門下對佟景賢行蹤摸得一清二楚,發動之期就在今晚。”

周茂聞言呆得一呆,道:“閣下大名可否見告,在下不信骷髏骷髏劍主居然能探悉伶前輩行蹤。”

老者答道:“老朽是友非敵,骷髏劍主在宮廷好手內遣有臥底奸細,此人待有撤功藥丸,諸位當注意飲食,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此人是誰?”

“老朽尚無法偵知。”

周茂神色一變,忙道:“在下這就去稟知佟前輩。”

老者搖首道:“慢著,骷髏劍主門下已密佈華陰,老朽強拉周待衛入來就是使他們不疑,如今周待衛不用酒食匆匆離去,只怕招來無常之禍。”

周茂聞言不禁毛骨聳然,如坐針氈,好不容易把酒飯用完,緩緩立起,探手入懷。

老者笑道:“你去吧,酒飯錢老朽自己會付,見著佟景賢,就說西霞舊友他就知老朽來歷。”

周茂謝了一聲,匆匆走出店外,兩而望了一望,見無可疑人物注意自己,一溜煙似地穿進一條小巷,七轉八彎,到達一家妓院門首昂然邁入。

絲竹管絃,曼妙歌聲由每間房中飄揚傳來,夾滲著格格嬌笑,蘊藏著無邊春色。

太極慧劍佟景賢竟藏身妓院,難怪骷髏劍主門下高手四出搜覓竟無法找出下落。

周茂趨至一坐獨院簾前低聲喚道:“佟前輩!”

房中急管繁弦,葷聲燕語勇然而寂。

只聽佟景賢語聲道:“進來!”語聲沉厲。

周茂一掀門簾跨入。只見太極慧劍佟景賢及三個武林人物端坐房中,面寒如水,妓女及樂師均避往鄰室中。

三位武林人物,其中有一老道,鵝目鷹鼻,兩頰高聳,滿臉紫紅刀疤,原本獰惡,更顯得令人恐怖。

另外兩人一僧一俗,僧人矮胖,兩道霜眉垂頰,雙目開贏之間精芒逼射懾人,俗裝老者其貌不揚.猖瑣醜陋,嚴如村墊學究。

周茂急趨至佟景賢身前低聲桌知所遇禿頂蟹面老者經過詳情。

佟景賢不禁面色一變喝道:“周待衛受愚了,格某生平未有此一形像的棲霞舊友,必是骷髏老賊門下,此刻已躡蹤而來,我們快走。”

忽聞窗外傳來陰惻惻冷笑道:“來不及了!”

那老道急揚掌揮去。

叭的一兩扇窗門離框震飛,數條人影魚貫疾如流星穿出。

但見院中禿頂蟹面老者同著五個藍衣老叟分立著,牆頭及屋面均有勁裝江湖人物佈下嚴密椿網。

佟景賢雙足一沾實,既目注蟹面老者冷笑道:“尊駕定是骷骷髏劍主門下,明日端午佟某決不爽約,為何來此無事生非。”

蟹面老者哈哈大笑道:“老朽屠龍惡判司徒桂,乃骷髏劍主至友,骷髏劍主自稱並未與閣下訂過端午之約,顯然是你居心叵測,放出這風聲誘使天下群雄紛紛趕來,盎惑視聽,可使七皇子竊占江山。”

佟景賢不禁面鐵青,怒喝道:“胡說,骷髏劍主自己本人與格某當面訂下端午之約。”

司徒桂冷笑道:“風聞太極慧劍佟景凝心術毒辣,含沙射影,借刀殺人,今日一見果然不錯。”

佟景賢右手疾挽拔出長劍,平胸微震,幻出碗大金星,生起破風銳肅。

司徒桂冷笑一聲,竹煙管一招,“畫龍點睛”直敲而出,點向佟景賢咽喉要穴。

他手法極快,招到中途,幻化一片竹影,畫龍點睛,佟景賢全身要穴無不在管式罩襲之下。

佟景賢強敵當前,不敢絲毫大意,有腕一動,“投鞭斷流”,“拱雲託月”,“帝卷西風”三式奇招快攻而出。

只聽司徒桂道:“好劍法!”招勢立變,竹影如山,辣毒絕倫。

佟景賢招如長江大河般,招中幻招,滔滔不絕,寒飆飄飛中點點金星爆射進出。

站在佟景賢身後僧俗道人及周茂喉中發出一聲長嘯,分撲向司徒桂黨羽。

雙方均是江湖中一流高手,出手投足無一不是手辣狠毒,尤其佟景賢同伴僧俗道三人更是武林殺星,備持獨門兵刃,施展棘手武學。

一霎那間,寒光電奔,骷髏門下,傷了兩人。

突然,一個藍衣老叟長劍疾揮,青虹匹練疾閃,只聽周茂慘叫出聲,生生被劈成兩半,血雨濺飛。

屠龍惡判司徒桂一連三招驟風狂雨疾攻,逼併佟景賢兩尺。

大喝一聲:“走!”

骷髏黨羽紛紛穿空翻出牆外遁去無縱。

滿臉赤紅刀疤老者不禁一怔,道:“司徒桂去得太過突然。”

佟景賢搖首嘆息道:“他目的偵覓佟某何在,既探察某在此,目的既達,何心戀戰,我等行止必在骷髏匪徒監視之下。”

“司徒桂為何稱骷髏老賊並未與佟老師訂下端午之約?”

佟景賢搖首苦笑道:“骷髏老賊今已陷在楚歌四面之下,自知處境危如累卯,毒計立生,將過咎全推在佟某身上。”

兩個受傷骷髏門下忽地全身一顫,面色慘變,七竅內流出絲絲黑血。

矮胖僧人獰笑一聲道:“他倆懼貧僧逼問口供,自絕而死。”

佟景賢四顧了一眼,道:“我等既已被監視,索性光明正大走出。”

俗裝老道道:“咱們往何處去?”

佟景賢道:“華陰東郊玄壇廟前,佟某算計少林點蒼青城三高手必於今日趕至。”

四人翻出牆外,邁開大步向城東走去。

玄壇廟位於東郊三里,愈近並無村落,建在一座土山下,廟宇陳舊剝蝕,幹株垂楊,分植廟外,翠映眉宇。

佟景賢四人快步如風到達玄壇廟前,只見廟外站立數十人,均是宮廷皇子心腹死黨,獨無七皇子門下,一個紫衣老叟邁步跨出,面色嚴肅,抱拳沉聲道:“佟大俠!”

佟景賢認出此人是形意派名宿紫衣秀士勝玉昆,四皇子貼身心腹,忙道:“勝老師有何見教?”

勝玉昆道:“請問佟大俠,少林大悲禪師、點蒼葛四先生、青城銀河真人去京途中,為骷髏劍主暗算被擒囚在西嶽骷髏總壇內,不知佟大俠知情麼?”

佟景賢不禁臉色一變,詫道:“此事少林青城點蒼三派知情麼?”

勝五昆沉聲道:“三派均獲骷髏劍主書信嚇阻,脅迫三派不得參預,並各有大悲禪師銀河真人葛四先生親筆手寫,故爾三大門派噤若寒蟬。”

佟景賢詫道:“難道三大門派竟見危不救麼?”

勝五昆淡淡一笑道:“在下身懷皇上御救,命俺大俠盡力救出三人,我等奉命相助,倘救出三人,饞大俠可將功折罪,不然七皇子性命難保。”

佟景賢聞言臉色大變,道:“格某何罪之有?”

勝玉昆面寒如冰,沉聲道:“俺大俠,你做的事難道自己不明白,你我都是武林人物,彼此點到心照不宣,所有之事均系宮廷隱秘,礙難出口,而因何激起骷髏劍主兇心,竟欲刺王殺駕,理應燼大俠負起全責。”

佟景賢聞言心神猛凜,暗道:“勝玉昆所說其中一半都系真情,但餘外一半必是有人從中作崇。”不由縱聲大笑道:“侮某與骷髏老賊誓不兩立,勝老師無須危言恫嚇,待擒住骷髏老賊後便可水落石出。”

勝玉昆嘿嘿冷笑道:“七殿下與其母已待罪冷宮,佟大俠必須證明並非與骷髏劍主沆瀣一氣。”

太極慧劍佟景賢聞言如受雷殛,耳內轟然巨震,面色氣得鐵青,厲聲道:“此乃莫須有之罪……”

勝玉昆冷冷一笑說:“七殿下雖為侮大俠竭力辨白,假卻無法洗涮,因鐵掌飛環喬松齡被撤,招出將葛四先生三位武林名宿奉七殿下之命囚在府中,後又為骷髏劍主所騙,途中施展偷天換日手段!……?”

佟景賢斷喝道:“胡說,喬松齡仍在燕京麼?”

勝玉昆冷笑道:“幸虧喬松齡逃去天牢,事無明證,皇目震怒,—故責成侮大俠,又恐不敵骷髏劍主,另遣兩位武林奇人趕來相助。”

太極慧劍佟景賢已耳聞有三位武林奇人暗護皇上,但迄至如今仍是難解之迷,遂長嘆一聲道:“讒構誣陷,莫此已極,這兩位奇人不知能否拜見麼?”

勝玉昆道:“在下奉命先行趕來,兩位武林奇人非至必要決不現身,兵貴神速,趁著微骷髏劍主還不知情之際,大舉攻入希夷峽……”

忽聞一聲冷笑道:“這無異痴人說夢,西嶽何幸,遭此無妄之災。”

宮廷高手大驚,只見四方八面現出無數人影,刀光劍影如電,那發話人正是屠龍惡判司徒佳,身後隨著八人。

紫衣秀士勝玉昆打量了司徒佳一眼冷冷一笑道:“閣下是否就是骷髏劍主?”

司徒接冷笑道:“兄弟北海司徒桂骷髏劍主謗怨集身全系俗佟景賢一手操縱……”

佟景賢面色大變,一劍“長虹貫日”向司徒桂劈去。

此式劍學乃太極慧劍中一式威力無匹奇招,風雷盈耳威勢奇猛。

司徒佳大感凜駭忙疾飄開去,但身後八人卻遲一步,只聽一聲慘嗥,一人生生被劈成兩半,五臟六腑溢出體外,血汙狠藉,慘不忍睹。

四外骷髏劍主黨羽立時圍攻亡來,殺聲震野,掀起一片鏖戰。

屠龍惡判司徒桂閃身竄空,化為蒼鷹攫兔身法,夾著漫空竹影罩襲而下。

佟景賢長劍一揮,逼開司徒桂,向勝玉昆喝道:“咱們不可作困獸之鬥,趁機衝出重圍。”

說著三劍疾出,展開了太極慧劍,寒風飄飛,破空銳嘯,與司徒佳作殊死之鬥。

漸湧而至圍襲宮廷高手匪眾卻無一是真正骷髏幫,大半均是華山門下及約來江湖兇鬥,出手狠毒絕倫。

約莫半個時辰過去,慘嗥之聲此起彼落,宮廷高手幾乎傷折了一半。

佟景賢邀來僧俗道三人武功怪異,出手必死,搏殺了骷髏黨羽數十人,血染袍幅,形同瘋虎。

佟景賢一連閃電九劍攻出,掌發一片絕毒暗器,漫天花雨般罩及三丈方圓。

屠龍惡判司徒桂被逼得躍出。

佟景賢大喝道:“快走!”率眾衝出一條血路。

耳聞屠龍惡判司徒桂冷笑追來道:“未必能走得了!”

佟景賢充耳不聞,疾逾流星奔竄逃去。

天色漸晚,日落崦嵫.暮靄四起,佟景賢等人奔至一片荒涼山谷內停住。

勝玉昆清點人數,只剩下甘餘人,不禁面現怒容道:“骷髏劍主為何知道我等在玄壇廟,似有預謀將我等一網打盡。”

弦外之音,似指司徒桂之言內非捕風捉影,恐系佟景賢一手造成。

佟景賢那還聽不出,但他秉性陰沉。又不便明言司徒桂系由妓院追蹤而來,淡淡一笑道:“殊不知勝老師也墜入骷髏劍主手中,佟某無須辯白,但終有水落石出之日……”

暮色蒼茫,山野中突騰起數聲刺耳長嘯,接著四面八方起了應和嘯聲。

佟景賢黯然長嘆一聲道:“我等已陷入重圍中了。”四巡了一眼,相度了一下地形,手指南方接道:“那片窪谷易守難攻,我等暫棲谷窪,俟審明敵我形勢後再作計議。”

華陰城外三座接待群英的大棚,燈光照耀如晝,仍是大碗酒大塊肉,流水席盛開著,卻只有寥寥十數席。

但陸陸續續有江湖人物趕來,口中均談論佟景賢潛跡華陰妓院,為屠龍惡判司徒桂覓出,追逐在玄壇廟展開一片激戰。

江湖群雄雖存心見識這武林盛會而來,卻誰也不敢趟此渾水惹下殺身大禍,因此置身甚遠,隔岸觀火,均未能親眼目睹,繁言咳咳,都是無中生有,節外添枝,猜測之詞。

一掌三燕郭大鵬獨自立在棚外,目光閃爍,似有極為沉重心事。

忽地暗中傳來一聲清脆擊掌,郭大鵬身形疾晃,循聲撲去,低喝道:“什麼人?”

一條黑影忽現出,沉聲道:“郭老師,宮廷高手雖被我等圍殲,但雙方傷折不少,佟景賢等人選在一片山谷中,現已陷入重圍,骷髏劍主憂心的並非佟景賢而是軒轅手淳于亮勒虜昏君隨身護持兩位武林奇人。”

“一雙武林奇人是誰?”

“不知,看來這雙武林奇人早已趕至華陰,不現身之放,那是為了守候骷髏劍主露面……”

“這樣說來骷髏劍主是不會親自出手的了。”

“不會!”

郭大鵬點點頭道:“自冰山雙怪現身後,來此處的江湖豪雄均是二流人物,無一上乘高手,明晨即是端午,莫非我等圖謀竟然外洩麼?”

那人沉聲道:“骷髏劍主懼實力薄弱,我等還是照原定之計施行。”

突聞一聲陰冷笑聲傳來道:“好歹毒的手段,你們意欲在酒菜中下毒,使群雄迷失本性,甘願效死。”

黑衣人聞聲目射出兩道狠毒眼神,身形一矮,兩手拾指循聲疾如電閃撲去。

身至中途。如受重擊,被震得拋起兩三丈高下,降聲未出,叭噠墜地氣絕。

郭大鵬毫不顧及黑衣人死活,返身逃去,才兩個起落,忽瞥見一條身影迎面落下,只覺腕脈要穴被五支鋼鉤扣位,痛得全身發顫,額上冒出豆大汗珠一聲道:“尊駕是誰?”

那人默不作答,左臂疾舒挾起郭大鵬飛奔而去。

片刻,到達一座破廟內,廟內神翕前燃著一支粗如兒臂牛油松巨燭。

那人松下一掌三燕郭大鵬,蓬的一聲,將郭大鵬擲在地面,只覺四肢百骸宛如鬆散了一般,痛得怪叫出聲。

郭大鵬抬目望去,只見一面目森冷英氣逼人中年人,背搭雙劍,身著一襲天青綢衫,年約卅七八,不禁一怔,道:“尊駕不是淳于亮麼骷髏劍主待你不薄……”

叭叭兩聲,郭大鵬頰上中了兩記重刮,鮮血從口迸出,但聞淳于亮冷笑道:“屠龍惡判司徒桂率眾圍位佟景賢等大內高手,卻不進襲,是否待你酒中下藥,驅使群雄送死。”

郭大鵬不答。

淳于亮陰陰一笑道:“我淳于亮一向手辣心黑,諒你已有耳聞。”說時兩指飛落在“鳩庭穴上”。

郭大鵬只覺萬蟻鑽心,痛癢難熬,滿面淌汗,顫聲道:“既然知情,何必多此一問,郭某隻求一死。”

淳于亮冷笑道:“求死容易,你得實話實說,如我猜測不差,華陰內酒樓飯莊骷髏劍主均遣有高手隱伏,俟機酒中下毒,選以卓著盛名人物以供驅策。”

郭大鵬點點頭,目露悸懼之色。

淳于亮道:“那麼請郭老師將隱藏在酒樓飯莊的伏椿詳細報出。”

郭大鵬知倔強不得,顫聲報出無隱。

淳于亮一指點在郭大鵬昏穴,低聲道:“雲姐!”

神完後閃出風華絕代的鄧素雲。

淳于亮抱拳含笑道:“華陰城內郭大鵬所說的匪徒伏椿全仗雲姐了,小弟這就去撬拿佟景賢惡賊。”說著飛身竄出廟外。

銀白色月華布映山谷,原隴似幻,山谷遠處嘯聲此起彼落。

淳于亮身影疾如流星飛奔而去。

驀地——

兩條黑影冒出,攔住淳于亮去路喝道:“來者何人?”

淳于亮已披上一襲骷髏黑衫,面目矇住,沉聲道:“司徒前輩何在,在下奉骷髏劍主密命,要見司徒前輩。”取出骷髏本門令符一晃,喝道:“事已危急,快領在下前往。”

兩匪徒不禁一怔,也末瞧清淳于亮手中信物,迅疾轉身望前奔去,領著淳于亮掠向一座叢樹密翳的高崗。

屠龍惡判司徒接見曲匪徒領看一身看著骷髏裝束之人奔來,不由面前泛起森厲的殺機,大喝道:,“尊駕究竟是誰?為何身著骷髏門中裝束?”

淳于亮冷笑道:“在下從燕京奔總壇,即骷髏劍主急命趕來,司徒前輩身為賓客,在下不願失禮,但也不願見人對在下疾言厲色。”

司徒接不禁激怒得臉色鐵青,厲聲道:“老朽骷髏劍主商定手下不得再穿骷髏裝束,以免遭人暗算,尊駕膽敢故骷髏劍主之命麼?”

淳于亮道:“在下就在一個時辰前趕回骷髏劍主未向在下提及,諒是情勢危急,忘記了告知下。”語音略頓又道:“郭大鵬業已慘死,驅使群雄之計已被識破,華山發現一雙可疑身影,形跡飄忽不定,無法捕捉,因此在下奉命趕來,請前輩速將佟景賢除去趕回總壇。”

司徒桂擺首冷笑道:“佟景賢等人並非易與之輩,一時之間決難置他死命,何況他同黨武功不比佟景賢遜色,更可慮的尚有一雙武林隱名奇人不知趕至否,涉險侵入,恐全軍覆沒。”

淳于亮冷冷一笑道:“骷髏劍主畏懼的只是叛徒淳于亮,並非悍佟景賢,既然如此,司徒前輩留在此處守護莫動,在下意欲前往一試,如不敵立即撤回總壇。”

司徒接暗道:“此人委實傑傲自負。”當下即道:“尊駕不能輕身涉險。”

淳于亮搖首一笑道:“在下雖未必能勝,但也不致失手被擒,前輩請指點佟景賢現藏身何處。”

司徒佳略一沉吟,手指向那片巒穀道:“佟景賢等人就在那谷內藏身,老朽隨尊駕前往。”

淳于亮道:“不必了!”說時身形斜斜穿空飛起,去勢如電,轉瞬已撲近那片巒谷。

身形還未落下,突聞一聲:“打!”

九道流芒向符孟皋疾襲而至,一雙人影冒出,劍光電奔,卷削於淳于亮雙腿。

那流芒暗器勢猛力沉,打實在淳于亮身上,鋒的微響,悉數反震飛出。淳于亮左腿疾賜而出,踢實在一人腕脈穴上,只聽發出一聲淒厲慘嗥,身形被踢出七八丈外。

另一道電奔劍光只距淳于亮五寸,突見淳于亮身形迅疾上提,竟升高五尺,兩足踢在那人雙眼上,慘嗥斃命,長劍脫手飛出,插向三丈外土中。

屠龍惡判司徒佳不放心淳于亮以身涉險,暗暗躡隨其後,目睹淳于亮身手高絕奇詭,不禁暗驚道:“耳聞骷髏劍主門下無一不是功力已臻化境。今日一見果然不錯,難怪此人狂傲自負。”

淳于亮身形已自掠入谷中,只見太極慧劍佟景賢等人已聞嗥聲相繼撲至,目睹淳于亮一身骷髏裝束,不禁心神猛凜。

佟景賢手中長劍輕振,灑出一抹寒星,厲喝道:“來者可是骷骷髏劍主麼?”

淳于亮發出一聲陰惻惻冷笑道:“在下乃骷髏劍主門下護法,佟老師好辣毒的詭計骷髏劍主並未與伶老師訂下端午之約,放出謠諑誘使天下群雄來此,遂你舉儲奪嫡奸謀,幸骷髏劍主……”

佟景賢大喝道:“胡說,老朽是何等人物怎能空穴來風?”

矮胖惡僧突迅如閃電出手,一道一俗亦各出兵刃,二方夾襲,勢如雷霆萬鉤。

淳于亮早有準備,揚腕一劍揮出,一招白鶴亮翅,寒光虹飛,叮叮噹噹聲中,三兇被劍勢逼得反身躍開,厲喝一聲道:“暗算偷襲,怨不得我心辣手黑。”一鶴沖天拔起,半空中疾換身法,劍化“萬花吐蕊”罩襲三兇而下。只見漫空寒星劍影壓下,立即騰起三聲慘嗥,三兇倒下,胸前七坎死穴上刺穿一個碗大血口,汩汩冒出一股鮮血。

佟景賢不禁膽寒魂飛,只覺此蒙面黑衣人功力委實高不可測、

紫衣秀士勝玉昆立時怔住。

淳于亮五指迅如電光石火抓出,一把扣在佟景賢曲池穴上。

葛地一株巨幹樹後疾閃出一雙灰衣老叟高喝道:“住手!”身形疾如電閃向淳于亮撲來。

屠圪惡判司徒佳目睹蒙面骷髏高手劍招玄詭,那擒拿佟景賢的手法委實高絕,不禁暗暗驚心。

及見樹後閃出一雙灰衣老叟,猛感一震,目睹骷髏高手挾著佟景賢疾逃而來.旱菸筒一招“浮雲掩耳”幻出漫空竹影阻住一雙灰衣老望去路。

右側老叟右手一圈推出無形潛勁,司徒佳只覺一片粘震罡力襲來,暗道“不好!”旋身望左端躍了開去,旱菸筒幾乎脫出手外,不禁驚出一身冷汗。

幸虧一雙灰衣老叟急於攫拿淳于亮,不然屠龍惡判、司徒桂非帶傷不可。

淳于亮就在這一瞬間,挾著太極慧劍佟景賢遠去甘余文外,身法疾逾流星奔電。

一雙灰衣老叟長嘯出口,施展“百步凌風”絕乘輕功身法,疾追而至,月色暮茫下猶如兩隻飛烏。瞬即而杳。

淳于亮挾著佟景賢掠入小廟,那神翕前極如兒臂牛油巨燭已燃去二分之一,雖光亮如晝,卻隱夥著一片森森殺機,令人恐怖

一雙灰衣老望捷如飛鳥落在廟外,目睹廟內燭光閃閃,不禁相視一眼,一個老叟冷笑道:“尊駕請現身出見答話。”

語聲沙沉,震入耳鼓。

寂然如水,毫無動靜。

一雙老叟鼻中輕輕一哼,身形疾射掠入廟內,抬面望去,不禁面色一變,目中泛出怒光。

原來滿粘塵土帕幅上貼著一張黃紙,上書:“恭候兩位大駕光臨希夷峽!”

下款骷髏劍主頓首百拜,墨跡淋漓,字跡猶新,分明是不久前所書。

兩灰衣老叟相視了一眼,轉身掠出了廟外,忽聞錚錚微響,一片暗器破風之聲入耳,只見針弩鏢彈等暗器如雨由四面八方襲來,屠龍惡判司徒桂已率眾趕至,震於一雙老叟高絕武功,指揮匪徒施展絕毒暗器。

一雙老叟倏地身形疾分,長衫無風自揚,將打來芒雨暗器震了開去,喉中吐出一聲怒嘯,分向撲出,雙掌連環揮擊。

匪徒當者無幸,頸裂肢折,夜風中飄揚起一片淒厲慘嗥,憑添了幾分恐布氣氛。

屠龍惡判司徒桂見狀不禁大駭,瞥見一條灰衣人影急撲而來,忙穿空騰起,望華山方向掠去,突感身後一股如山罡風襲至,迅快身形疾沉,施展燕子二抄手武功貼地平竄逃去。

廟外,紫衣秀士勝昆率領十數大內高手超至,截捕骷髏黨徒,雖有漏網逃去,但遺棄數十具屍體,血腥遍野,頓成鬼墟。

屠龍惡判司徒佳逃抵一石崖孔隙內藏身,驚魂漸定,忖道:“這一雙老鬼究竟是何來歷,武功已臻登峰造極,難怪骷髏劍主多年來小心翼冀,不敢過露鋒芒。”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司徒桂才探身而出,一路掩蔽形跡返轉小廟前,目睹慘景,血腥刺鼻,禁不住脊骨中泛出一縷奇寒。

廟內燭光隱隱,司徒桂是近蹬前,凝耳傾聽,只覺內面沉寂如水,似並無武林人物潛跡,暗畜真力於雙掌,跨入廟中,目光落在惟幕上骷髏劍主留字,不禁駭然變色。

司徒桂聞聲不禁心神大震,疾轉身軀望去,正是淳于亮所扮骷髏高手,他究竟是老江湖,只覺其中分明大有蹊蹺,身形退後半步,道:“尊駕究竟是何來歷?散骷髏劍主並未到此,顯系尊駕所為!”

淳于亮冷冷一笑道:“倘非如此,那一雙老鬼豈能驚退,司徒老師如不趕來,怎會遭受慘重傷亡。”語聲略頓,目光如挾霜刃凝注了司徒佳一眼,接道:“司徒老師說得不錯,此乃在下所為,但司徒老師可知在下是誰麼?”

司徒桂聞言腦中猛然泛起一人,不禁面色大變道:“尊駕莫非就是淳于亮。”

淳于亮放聲大笑道:“司徒老師果然是一點就透!”說時脫下餓骸衣衫,顯出神態曠悍、英氣逼人的面目。

司徒接點點頭,認出果是淳于亮,冷笑道:“骷髏劍主待淳于老師不薄,恩將仇報,豈不令天下武林齒冷。”

淳于亮目中神光逼射,呵呵大笑道:“司徒老師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成則為王,敗則為寇,非可以常理論衡,何骷髏劍主與在下有一段不小的過節,只骷髏劍主不知罷了。”

司徒桂道:“骷髏劍主與淳于老師有何過節?”

淳于亮淡談一笑道:“司徒老師不嫌問得太多了麼?在下此刻不願對司徒老師無禮,請轉告骷髏劍主別妄生逃念,三日內在下自去找他清償過節。”

司徒桂冷笑道:“好狂妄口氣。”

淳于亮目露卑夷不眉之色,冷睦一聲道:“司徒老師欲與在下較量武學麼?那大可不必,方才在下目睹司徒老師急急如喪家犬,畏那一雙老鬼如虎,藏身石隙,龜縮不出,如此膽小怕死之輩.尚不配與在下動手,你走吧!”

屠龍惡判司徒桂不禁氣得肝肺炸裂,目茲欲裂,但親眼得見淳于亮擒攫佟景賢高絕身手,暗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眼前非妄逞意氣之時。”鼻中冷哼一聲,躍出廟外如飛奔去。

淳于亮似若有思,稍頃目中露出一片殺機,返身扯下那幅黃紙,走入神憲後提出太極慧劍佟景賢。

佟景賢已被點了昏穴,仍是昏迷不醒。

淳于亮一掌拍開穴道。佟景賢睜眼醒來,幾疑是置身閻羅寶殿,綁都鬼喊,不禁臉色慘變。

及至瞥明面前立有一人,呆得一呆道:“尊駕何人?格某為何身在此處?”

淳于亮沉聲道:“在下是向侮老師索命來了。”

佟景賢冷笑道:“身為武林人物,生來何喜,死又何懼,佟某與尊駕素不相識,向佟某索命究屬為何?”

淳于亮微微一笑道:“在下要你死得心服口服。”

佟景賢道:“那麼就請尊駕解開其他穴道,你我放手一拼,格某如不敵身死,於尊駕無尤。但須把過節說明。”

淳于亮縱聲大笑道:“佟老師,你名俠實邪,心術陰險,惡行擂發難數,在下為武林除害有何不可。”

佟景賢目露怒光,喝道:“住口,佟某生平恩怨分明,行事磊落,雖身為七皇子之師,爭儲奪嫡,各為其主,乃人之常情,焉有不當,佟某雖受制於尊駕,殺剮任便,但難以瞑目。”

淳于亮哈哈大笑道:“格老師義正辭嚴,在下極為欽佩,但格老師能否將當年仙靈潭殺戮大別雙逸前因後果詳言無隱麼?”

佟景賢聞言不禁機伶伶打一寒噤,厲聲道:“尊駕是何來歷?”

淳于亮沉聲道:“在下來歷與佟老師無干。”

佟景賢道:“大別雙逸意圖不軌謀叛,怎奈事機不密,被清廷探悉,嚴旨誅戮,與饞某毫無相涉。”

淳于亮目光倏地一寒,冷笑道:“在下自有方法令佟老師說出實情。”說著兩指緩緩伸出,按道:“在下先點七陰絕脈,再毀去你一身武功,佟老師你能忍受得住這七日七夜痛苦麼?”說著飛點了九處穴道,並錯三處主經與骨節。

佟景賢不禁面色一變,只覺全身一酸,繼之麻癢生起,五內如焚,尤其那三處錯開骨節痛澈心脾,由不得涕淚橫流,衰嗥出聲。

淳于亮恨他心術歹毒陰險,將牛油巨燭燃燒佟景賢腳心穴道,外迫內煎。

佟景賢縱然是銅澆鐵鑄的漢子也無法禁受,忍不佳厲聲叫道:“佟某說出就是。”

淳于亮移開牛油巨燭,一掌向“三焦”穴輕輕拍下。

佟景賢痛癢麻醉感覺立時消失,但他痛定思病,不敢不說,怨毒目光望了淳于亮一眼,長嘆一聲道出追捕虞康在劍閣相識嶽宗浩經過原委吐露,但避重說輕,以示自己無干。

淳于亮冷笑道:“你暗竊百毒宮主暗器,殺死丁成棟,又反噬百毒宮主為何?”

佟景賢暗中一驚,忖道:“看來此人已探悉無遺,騙不過他。”前塵往事不禁一一閃映腦中,像走馬燈般歷歷如繪,只覺神明內疚,長嘆一聲道:“百毒宮主委實不願下嫁丁成棟,無奈迫於師命,眼中珠淚偷彈,在下情有獨鍾,不願見心愛之人迫嫁於丁成棟,所以出此一策,卻非誣陷百毒宮主,實想她無法自白,死心塌地與侮某相結連理,怎奈事與願違,無意窺聽過待嫁銀杏說出嶽宗浩盜取金蛛草被擒又被賜藥釋放之事,不禁嫉妒交加。”

淳于亮冷笑道:“男女相悅,本出於自願,不似你片面相思,因妒成仇,真豬狗不如。”

佟景賢目蘊怒光,道:“倘尊駕與佟某易地相處,尊駕恐較佟某更甚。”

淳于亮大笑道:“你因求愛不遂,既殺其父母,又殺害其子,便暗算百毒宮主之師,走火入魔身死,使百毒宮主無法自明,你用心毒辣,百死尤不足蔽其辜。”

佟景賢道:“騎虎難下,欲罷不能,尊駕何必嚴加責斥,格某既當遭報,請尊駕賜死以了恩怨……”

語聲未了,暗中閃出一條龐大身影,右掌伸出,迅快如電打了佟景賢兩上耳光。

“叭叭”兩聲,佟景賢被打得嘴角溢血,眼冒金星,只聽大喝道:“佟景賢,想不到你如此喪心病狂,老夫只恨有眼如盲,錯認你是好朋友。殺子之仇,豈能不報,老夫要將你寸磔凌遲,方消心頭之恨。”

佟景賢看清是丁南紹,不禁冷笑道:“你也有不是之處,如非是你盜取毒嫗秘藏歹毒暗器。大別雙逸豈會跳崖身死,目前百毒宮主又無故喪生你那紅雲撒花針之下,妄想重建百毒門。稱霸南天。”

丁南紹一泛怨毒,黯然一笑道:“老夫不願諉過,但事由你而起,俟老夫將你寸磔處死後,老夫即當自刎略贖前愆。”

忽聞帷幔後傳出一個清脆笑聲道:“兩位別來無恙?”

花溪漁父丁南紹與太極慧劍佟景賢兩人聞得語聲入耳,不禁面色大變,蒼白如紙,抬目望去,只見百毒宮主身著一襲白色羅衣,風目吐威,姍姍走出。

百毒宮主年逾四旬、但風韻不減當年,冷豔霜傲,雪膚花容,猶似仙姑嫡塵,不可逼視。

丁南紹駭然變色。

百毒宮主似未瞧見丁南紹模樣,朝佟景賢望了一眼,語聲如冰,道:“佟老師所說大別雙逸跳崖身死,可真實麼?”

佟景賢黯然嘆息道:“當年大別雙逸身中丁南紹絕毒暗器,眾寡懸殊,身負重傷,分途逃走,跳下幹尋絕整,卻無法覓尋屍體,故不明生死。”

淳于亮目中逼泛殺機,右掌緩緩舉起。

百毒宮主道:“皋兒,且留下他兩人性命,如為娘所料不差,你爹與你義母尚活在人間,俟與你爹相見時再作處置如何?”說時曲指彈出兩縷冷風。

佟景賢丁南紹眼前一黑,昏死倒了下去……

屠龍惡判司徒桂亡魂喪膽般逃歸華山,骷髏劍主正與西獄掌門天龍真人等群邪商議,目睹屠龍惡判司徒佳獨自一人神色蒼惶地奔入,不禁一怔。

天龍真人道:“司徒大俠為何如此狠狽?”

司徒桂擺首長嘆一聲道:“兄弟探出佟景賢潛跡在華陰城一家妓院中道使佟景賢等現身逃出郊外,與玄壇廟大內鷹犬會合後,遂全力合擊,使大內鷹犬傷亡過半,佟景賢等拼命闖出重圍,逃往一處形勢峻險山谷內,據險相持,兄弟命人趕來請另遣能手相助……”

骷髏劍主詫道:“老朽並未見司徒老師遣人來!”

司徒桂神色一變,道:“不意趕來一個身著貴幫裝束之人,自稱方由燕京返轉,即骷髏劍主之命趕來。”

骷髏劍主目光駭然道:“竟有這等事!”

司徒桂冷笑道:“此人手持貴幫骷髏令符,稱華山發現一雙可疑武林人物形跡飄忽,似武功絕高,無法分出人於骷髏劍主非懼佟景賢,只恐來人系傳說中宮廷三武林奇人及淳于亮,命兄弟如無法得手,及早撤回華山。這話由不得不使人相信。”

骷髏劍主厲聲道:“此人是誰?”

司徒桂心中仇怒無比,冷笑道:“且容兄弟慢慢說出,那人慾孤身涉險擒拿佟景賢,兄弟勸阻不聽,撲入谷內,兄弟恐有不測在身後暗隨,只見那人身手高絕,閃電出手將佟景賢制住。”

骷髏劍主天龍真人等群邪不禁駭異色變。

只聽司徒桂接著說下去道:“殊不知閃出一雙灰衣老叟,武功更是曠絕,那假冒貴幫高手目睹一雙灰衣老叟,竟不戰而逃,挾持佟景賢奔去,一雙灰衣老叟追逐其後,其時兄弟沿不明來人有詐,恐虞失閃,率眾追逐其後,只見一雙灰衣老實掠人一座小廟內,兄弟命群雄全力出手,施展暗器……”說時刁;禁出聲長嘆道:“那一雙灰衣老叟迅疾又退出廟外,兄弟全力合擊之下,怎知這一雙老叟武功高得可怕,幾乎全軍覆沒,兄弟逃抵石隙內藏身才能倖免。”

骷髏劍主目中逼射兩道森厲眼神,厲聲道:“無疑是韃虜昏君所養的三個老鬼。”

司徒桂頷首道:“不錯,兄弟也有此想法上,莫一個時辰過去,兄弟才敢現身,重返小廟,察視那冒稱骷髏高手及佟景賢是否遭遇不測。怎知跨入竟目睹一椿異事……”

骷髏劍主忙道:“什麼異事?”

司徒桂道:“那神憲帳饅上懸著一張黃紛,上書恭候兩位駕臨華山希夷峽,下款骷髏劍主頓首百拜。”

骷髏劍主聞言不禁心神巨震,目光怒熾如火,一掌拍案,啪的一聲大響,一張木桌頓成粉碎。

司徒桂搖首黯然一笑道:“骷髏劍主不可妄動無名,那駭異之事尚有,兄弟猛感其中必有毒計,正欲退出廟外,只聽身後傳來冷笑,正是那自稱責幫門下賊徒,自動揭去蒙面烏巾,現出本來面目。”

骷髏劍主厲聲道:“是誰?”

“就是那自稱軒轅手,貴叛幫弟子淳于亮。”

骷髏劍主聞言身形暴起,面色鐵青,目中遍吐森厲殺機,大叫道:“淳于亮,老夫若不將你萬劍分屍,難消此恨!”

司徒桂嘆息一聲道:“骷髏劍主,大敵當前,非動怒之時,慎防靈智矇蔽,招來殺身之禍,淳于亮借刀殺人之計委實毒絕,依兄弟看來。不如立即撤離為上.並非示弱,大丈夫宜權衡利害,能屈能飾,亦不失為英雄行徑。”

骷髏劍主嘆息一聲道:“談何容易,已來不及撤走了。此刻華山已處於四面楚歌聲中,只有孤注一擲,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忽聽山谷遙處隨風飄來一聲長嘶,骷髏劍主不由面色一變,疾掠出殿。

群邪紛紛掠出,只見山谷遠處火光沖天。

天龍真人面色大變道:“好歹毒的手段,將貧道凌虛宮毀之一炬。”

只聽一聲陰沉冷笑道:“為虎作倀,狠狽為奸,華山一派懼斷送在你手,凌虛宮化為瓦爍有何可惜。”

群邪紛紛疾諒了出去,只有骷髏劍主未出,疾隱入暗處,天龍真人抬目望去,只見一雙灰衣老朽率著十數大內高手立在殿外廣場中,沉聲道:“兩位請示來歷,我華山何罪,遭此浩劫。”

一個灰衣老朽道:“老朽韓中庸。”手指向同伴接道:“這位是於文豹老師。”

天龍真人腦中搜索只覺近百年武林中並無此兩人,目露駭異之色。

韓中庸微微一笑道:“老朽兩人從未在江湖中走動,華山掌門人無須耗神思索老朽兩人來歷。”語聲略頓,又道:“老朽不願多事殺戮,骷髏劍主何在?”

天龍真人冷笑道:“武林之內莫不墜人佟景賢此賊移禍東山之計,西嶽華山怎有骷髏劍主其人!”

宇文豹臉色一沉,道:“我倆雖不在武林走動,但對南七北六武林各門備派無不了如指掌,這顯靈宮內另有一條地道可通往希夷峽骷髏劍主潛跡之處,方才尚在內商議,哪有並無骷髏劍主其人之理。”

天龍真人不禁心神大震,微笑道:“不錯,骷髏劍主現在希夷峽,但貧道須問明一事,骷髏劍主身犯何罪,罪魁禍首乃太極慧劍佟景賢,兩位為何捨本逐末。”

韓中庸笑道:“老朽就是為了骷髏劍主將佟景賢擒來希夷峽,並約老朽兩人希夷峽相見。”說著手一指邪中屠龍惡判司徒桂,接道:“這位司徒老師就是人證,他與骷髏劍主前後呼應,致是骷髏劍主得以逃逸。”

司徒佳聞言不禁為之氣結,無法辯白那人並非骷髏劍主,而是軒轅手淳于亮。

天龍真人厲聲道:“那人並非骷髏劍主。”

宇文豹沉聲喝道:“那要骷髏劍主現身解說,與道長無干。”

天龍真人知無法善了,眼神忽毒,道:“兩位恃宮廷之勢,貧道無法容忍,只有拼死一戰了”

宇文豹哈哈大笑道:“你還不配!”

突從天龍真人身後掠出一鬚髮火赤,面如重棗,身材高大老人,聲如洪鐘道:“老朽連嘯風願領教宇文老師武林絕學。”

宇文豹聞言望了連嘯風一眼,道:“閣下就是武林盛傳擅使火器著名的烈火神君連嘯風老師麼?”

連嘯風微微一笑道:“那是武林朋友抬愛,不足掛齒。”

宇文豹道:“連老師請出招吧。”

連嘯風雙拳微抱道:“連某有潛了!”雙掌呼的推出,勁風如山。

宇文豹身形一閃,側欺而上,身法之快,令人目眩,兩指划向連嘯風背脊。

天龍真人瞧出宇文豹手法似出於少林絕乘武學易筋經內一招“剖甲剮髓”手法,不禁暗駭,就知連嘯風今日不死必傷。

連嘯風乍感一縷暗勁襲向身後,迅忙施展“枯樹盤根”身法,一腳旋踢而出,雙掌“倒打金鐘”罷勁如山,擊向宇文豹雙肋。這本是武林極平常的招式,但經連嘯風施展居然神奇凌厲。

但聞宇文豹哈哈大笑道:“好招法!”一掌橫拂而出,使出一記神奇武學“花香引蝶”,輕飄飄地柔若無骨。

連嘯風頓感自己所發罷力,俱被卸消於無形,情知不妙,喉中發出一聲怒嘯,身形暴騰,雙掌發出一蓬墨綠飛彈,似芒雨電旋罩下。

宇文豹大喝道:“你想找死麼?”身形望左斜掠出去。但立在字文豹身後二丈開外的大內高手卻遭受無妄之災,目睹墨綠飛彈如驟雨般襲來,紛紛出掌。

那知飛彈經掌風一阻,轟的一聲炸裂化成一片熱火,沾著衣發,立即蔓延燃燒,不禁狂呼曝叫就地滾壓。

宇文豹大怒,右掌疾伸如電,擊向連嘯風,掌勢快絕無倫,令連嘯風無法閃避。

連嘯風已逼非得已,雙掌一式“分雲出岫”疾封出去。

猛聞連嘯風發出一聲悶嗅,克嚓聲響,兩腕頓時斷折,骨穿肉外。

宇文豹掌勢迅辣已極,“趁水推舟”印在連嘯風胸膛。

“叭”的一聲暴響,連嘯風蹬蹬退出三步,面如金紙,張嘴噴出一口鮮血,倒地斃命。

那些大內高手滿地翻滾,好不容易將火壓熄,鬚眉燃焦,衫履殘破,神色狠狽,仍有三人當場焚死,被燃成一束焦炭,慘不忍睹。

天龍真人等群邪不禁大駭,只覺宇文豹武功委實精奇絕份,不禁膽寒氣餒。

但大內高手被燒得一腔怒火高湧,大喝一聲,紛紛撲向天龍真人等群邪。

群邪被逼迎攻出手,韓中庸宇文豹反避出圈外,穩住不動,負手觀戰。

骷髏劍主隱在顯靈宮內,偷覷宮外情勢,目睹宇文豹掌斃連嘯風,只覺宇文豹尚有隱藏,韓中庸更是高深莫測,不由暗歎一聲,他個性沉穩,決不意氣用事,便回身向地穴中奔去,欲回希夷峽。

迅疾如風在甭道中奔行,突然發覺前路受阻,禁制機扭已失去效用,不禁大驚,頓足切齒罵道:“該死的毛奎,老朽待你不薄,許以心腹重任,竟然叛幫毀去希夷峽秘密禁制。”只得重返顯靈宮,雙方拼搏情勢更是一變。

原來大內高手們武功雖高,但天龍真人等均是名震武林巨擎巨邪,激搏鬥拼之下,大內高手漸呈不支。

韓中庸,宇文豹相視了一眼,長嘯出口,雙雙躍入圈內,大內高手立即撤招疾躍出去。

屠龍惡判司徒桂搶攻出手,旱菸筒點向韓中甫三處要穴,出手如奔雷掣電。

韓中庸微微一笑,身子疾側,五指詭幻無比模出,一式“捕風捉膨”,抓住點來的旱菸管。

司徒桂頓感一縷陰寒罡氣循著旱菸管攻入手臂,不禁大駭,慌不迭地棄去煙管,反身躍了開去。

只聽韓中庸冷笑道:“你走不了!”

說時左掌向空拍去。

天龍真人知單打獨鬥,無法取勝,目睹司徒桂危在眉睫.劍揮一道驚虹,刺向韓中庸後胸。

群邪亦紛紛撲向韓中庸、宇文豹而去。

如此一來,韓中庸宇文豹兩人不禁猛萌殺機,穿花蝴蝶般身形奇快施展殺手拼博群邪。

片刻之間,韓中庸右掌擊飛一人,淒厲慘嗥聲中,那人身形被震得衝起三丈多高,身如斷線之鳶般墮下,顱裂血濺陳屍在地。

接著宇文豹施展一元指力點死兩人。

天龍真人等不禁膽寒,骷髏劍主已自顯靈宮內飄身而出,高喝一聲:“住手!”

聲震全場,雙方立時止手不攻,各自散開。

韓中庸目光凝注骷髏劍主一眼,只見骷髏劍主雖蒙佐面口,卻兩眼神寒冷如冰,冷冷一笑道:“尊駕想是骷髏劍主了。”

骷髏劍主道:“兩位不必嘮叨。既來華山,勢必一戰,非善言可了,有道是強存弱亡,千古不移,請撤出兵刃。”說時撤出肩後長劍,一道秋水寒虹離肩飛起。

韓中甫字文豹不禁心頭微凜,知此劍系干將莫邪之屬,切石若腐,吹毫可斷,各探手入懷取出獨門兵刃。

宇文豹手中是一把尺方鐵扇,寒光閃閃。

韓中庸系一柄玉尺,整體碧綠,光華隱隱。

兩人分立相距七尺,抵角相倚,屏息凝神,蓄勢待發,他們知道骷髏劍主是生平唯一勁敵。

骷髏劍主暗自傳聲道:“天龍道長,如察覺老朽不敵,立即逃往崖下奔往蒼龍嶺,老朽自會前去相聚。”

天龍真人不禁一徵,亦傳聲道:“何不引往顯靈宮地穴,可一舉而擒。”

骷髏劍主道:“通往希夷峽一端堵死了,禁制俱毀,諒系叛徒毛奎所為!”

天龍真人傳聲道:“尚有一道岔徑可通往捨身崖下谷中。”

骷髏劍主聞言暗喜,傳聲道:“即然如此,道長等可避往地底秘徑。”說時一劍“天外來鴻”,疾向韓中庸點刺而去。

出式平於無奇,走的正宗大路。卻平實中含蘊無數神奇變化。

宇文豹突嚓啦一聲,掄開扇面,哈哈一聲洪亮大笑,幻出漫空扇形,疾揮快拍搶攻出手,.強烈寒光令人眩目難睜。

韓中庸玉尺疾攻而出,拍、打、點、擊,辛辣絕倫。

骷髏劍主長劍灑出漫天寒星,振腕疾攻九招,帶出隱隱風雷之聲。

轉眼,只見劍光尺影卷著二團人影,出招之奇,畢生罕睹。

天龍真人等群邪立在顯靈宮外暗暗昨舌不已。

片刻已交手百招之外,雙方並無勝負。

韓中庸宇文豹兩人不禁暗暗驚駭忖道:“若非自己兩人,恐無人能抵敵骷髏劍主,此人不除,必成無窮禍害,看來我等不能不施展毒手了。”

殺念方萌,驀聞一聲大喝道,“且住!”

韓中庸兩人疾飄身開去,宇文豹冷笑道:“尊駕可是認輸了。”

骷髏劍主怒道:“兩位武功雖高,但千招以內莫想勝了老朽,何不較量掌上功夫。”

宇文豹暗道:“正合自己意念。”忙頷首笑道:“好!”

雙雙收起玉尺銀扇。

骷髏劍主亦還劍歸鞘,血影罡氣意隨念動,蓄滿雙掌,大喝一聲道:“接招!”

雙掌猛吐,只見淡紅罡勁潮湧襲出。

韓中庸兩掌倏地平推而出,施展三陽神功。

三陽神功亦是武林絕學,威力無匹,與血影愛氣有異曲同工之妙。

宇文豹斜欺而上,一元指力點出,一縷暗勁如箭向骷髏劍主肩頭。

轟地一聲,如焚罡風四溢,兩人身形微撼,面色凝重無比。

骷髏劍主忽覺宇文豹措力強勁如刃,倏地一鶴沖天而起,疾掉頭撲下,竟撲向旁觀大內高手。

血影罡氣似一片烈火凌頭壓下,大內高手警覺過遲,閃避不及,紛紛倒地。韓中庸厲聲喝道:“暗算偷襲,算得什麼英雄行徑。”三陽神功抖掌推出。

骷髏劍主身形尚未落地,突又身形暴起,半空中身華魚駕入水,迅疾穿入顯靈宮中杳然。

韓中庸宇文豹見骷髏劍主逃往顯靈宮,不由面色一變,雙雙撲入宮去。大內高手身羅血影罡氣後,只覺體內奇熱如焚,引發體內陰火搜身,慘降不絕,蠕蠕翻動,額角青筋冒起,冷汗如雨。

崖下忽騰起一條身形,正是軒轅手淳于亮,目睹大內高手慘狀不禁呆住。

忽接踵騰上兩條人影,身形立定,現出活喪門賈慶殺手神判嚴凌霄兩人。

活喪門賈慶見狀望了淳于亮一眼,道:“老弟,莫非骷髏老賊逃遁無蹤麼?依我這老江湖看來,決不會在伏椿密佈下逃去,定是由顯靈宮地底秘徑遁往希夷峽。”

淳于亮深感詫異,目露不信之色道:“地底秘徑已為葉勝等人封死,禁制亦已被毀去,他們如由地底秘徑無異甕中捉鱉。”

嚴凌霄道:“但一雙灰衣老叟亦不見蹤影,說不定地底秘名另有岔道”

淳于亮道:“既是兩位如此說法,諒錯不了。”忽見顯靈宮內兩條灰色人影疾掠而出,正是那韓中庸宇文豹去而復返。

他兩人追至秘徑,發現已被封死,只道是骷骸劍主所為,故疾掠出來,意欲轉道撲向希夷峽不容骷髏劍主逃逸。

淳于亮目睹兩老,認系骷髏劍主已遭毒手,有負鄧素雲重託,不禁心中氣急,大喝道:“骷髏劍主何在?”

宇文豹怒道:“尊駕是何來歷?”

淳于亮目泛怒光道:“在下姓名來歷與兩位無干。”說時賈慶與嚴凌霄兩人身如離弦之管般閃入顯靈宮內。

韓中庸道:“他們莫非知散骷髏劍主去蹤麼?”心中一動,與宇文豹示一眼色,疾輕身軀躍往宮內。

哪知淳于亮身法比他們更快,身形已阻在宮門之前,冷笑道:“兩位須知得意不可再往,趁早回頭免身敗名裂。”

宇文豹大笑道:“無知小輩,你尚不知老朽是何許人物,如何能容你在此猖狂。”說著一縷暗勁疾點而去,襲向淳于亮“七坎”死穴。

淳于亮向左一滑,玄調無比讓開三尺,右手穿出,迅如電光百火扣向宇文豹腕脈要穴。

韓中庸見狀不禁大駭,暗道:“怎麼此人武功不在骷髏劍主之下。”右掌疾拍向淳于亮肩頭。

淳于亮身軀疾轉,神妙無比讓開了韓中庸掌勢,五指仍如附爵之蛆般扣向宇文豹腕脈穴道。

宇文豹倏地手腕一翻,中指豎立如劍,一縷暗勁點向淳于亮掌心。

三人都是武林奇才,出手投足均妙到毫巔,威力無匹。

淳于亮喝道:“尊駕果然不傀武林奇才。”

宇文豹指勁堪堪觸及淳于亮掌心,淳于亮突出有掌一式遲死舞柳,按向宇文豹肋下。

逼得宇文豹撒指疾躍了開去,但淳于亮掌勢改向韓中庸攻去。

韓中甫、宇文豹兩人心翼翼,配合奇佳,欲察知淳于亮武功來歷,趁勢出擊。

怎奈淳于亮攻出招式,竟是越打越奇,先機盡為搶制,宇文豹大喝道:“尊駕是何來歷。”

淳于亮突施一招軒轅秘笈內星移斗轉,詭幻莫測,“叭叭”兩聲,擊中韓中庸、宇文豹肩頭。

兩人左肩骨破碎,不禁雙雙發出悶哼,飛身竄下崖去。

淳于亮也不追趕,一閃掠入顯靈宮內而去。

且說檄骷髏劍主遁入地穴秘徑,只見天龍真人等群邪尚在守候於他。

骷髏劍主道:“天龍道長,另一岔道何在?”

天龍真道:“尚須借骷髏劍主寶劍劈開堵死石塊,因此徑過於深長寬敞,松石太多賜予坍落而且捨身崖下游山香客常到此膜拜預禮:好奇之心人皆有之,紛紛探幽尋勝,深入洞徑,易生不幸,故爾將兩端封死。”說時,煽開夜行火招,洞徑內一亮,只見石壁上一處顯出多條裂縫,色澤亦有異,道:“就在此處了!”

骷髏劍主挽劍出鞘,寒光激激,鬚眉皆緣。

天龍真人接這劍來,迅疾刺入裂隙,振腕切劃,如摧枯拉朽般削落五尺方圓。

只見劍光連閃,將封堵兩文深山石場碎,群邪幫他清除碎石,骷髏劍主目光深沉,注視來路,慎防韓中庸、宇文豹追至。

片刻時分已清出一條通路,天龍真道:“骷髏劍主,我們走!”

人影紛紛疾閃掠入。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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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31 12:00:4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三章 珠聯壁合

這條洞徑封堵已有百年,空氣不流通之故,人行其內異常鬱悶氣逆,苔滑崎嶇,深及十餘里。

群邪一行走入約五里後,健著身旁夜行火照明,因彎道甚多。

驀地——

領先一人忽發出一聲驚呼,手中夜行火脫手叭噠墜地,身形望後倒去。

群邪不禁駭然變色,只見那人已氣絕斃命。

迎面人影疾閃現出兩男一女,其中一人鬚髮如銀,但三人卻不類生人面孔,死板板地臉無血色,蒼白如紙,尤其在火光映照下,冷漠如冰,令人不寒而怵。

只聽那中年人寒聲道:“誰是骷髏劍主!”

骷髏劍主一閃而出,沉聲道:“老朽就是,三位是何來歷,找尋老朽則甚?”

那中年人道:“風骷髏劍主武功曠古練今,意欲討教,囚不願與天下武林群雄為伍,捲入江湖是非中,故揮捨身崖下訪骷髏劍主。”

骷髏劍主聞言一呆,似信不信道:“三位囚何知此徑可與老朽相遇?”

發須銀白老叟冷冷一笑,道:“骷髏劍主有所不知,老朽與華山上代掌門知微子相交莫逆,蒙其領老朽遍遊華山勝景,嘗至捨身崖下,無意說出崖下有一秘徑為上代掌門封死,此徑可通往顯靈宮及希夷峽。”

骷髏劍主心頭一震,望了天龍真人一眼。

天龍真人跨步走前,打一稽首道:“貧道磨黍華山掌門,閣下可否將來歷見告,以免失敬。”

老叟冷笑一聲,道:“你還配做一派掌門人麼?西獄俱斷送在你手上。”

天龍真人不禁面紅耳赤,勃然大怒,長劍出鞘,一道寒光襲去。

老叟喝道:“你還不配與老朽動手。”

骷髏劍主不想在此地節外生技,暗命群邪衝出洞外。

誰知這一雙中年男女已洞燭極先,兩掌同揮,勁風潮湧,力逾萬鉤。

群邪紛紛後躍,老叟揮掌盪開天龍真人劍勢後,低喝一聲道:“走!”

三人反身杳入洞徑暗處。

骷髏劍主只覺這三人來得離奇,去得也突然,不禁猛然呆住,情勢堪虞,不禁陷入進退兩難中。

忽然,壁頂統統落塵如雨,天龍真人面色一變,道:“不好,速奔出洞外。”

群邪聞聲知警,知掌風震盪,山石坍松,如不疾出,恐遭活埋,立時望前路疾奔而去。

身後轟隆嘩啦,濃煙倒漫中隱隱現出三條身影,正是那淳于亮、賈慶、嚴凌霄。

他們三人亦不敢偷襲骷髏劍主,恐洞徑倒塌,欲尾隨至洞外才作道理。

骷髏劍主等人一路疾奔出洞,落在捨身崖下,前見三人已一列橫身在此相候,即沉聲道:“三位請將來歷姓名見告?相覓老朽是否尋仇?”

那中年人冷冷一笑,道:“印證武功高下賈慶誠有之,尋仇則未必一定。”

骷髏劍主不禁一怔,道:“尊駕此話怎講?”

中年人傲然一笑道:“因為閣下未現出廬山真面目,不知閣下是否與兄弟結有前怨?”

骷髏劍主道:“三位似有趁人於危之嫌,老朽在強仇侵襲下,那有閒情逸經與三位印證武功,不如另訂時地。”

中年人哈哈大笑,道:“捨身崖下僅你我雙方,有何可懼,趁人於危之言未免過甚,閣下慣於趁人之危……”

“住口!既然三位定要無事生非,老朽逼非得已勢必出手不可,須知老朽出手必然傷人!”

那老者發出豪邁大笑,道:“刀劍無眼,勝者為高,狂妄自負又有何用。”

骷髏劍主胸中怒火如沸,沉聲道:“尊駕定要印證,老朽只好出手了,尊駕還是用劍,抑或在掌力求勝!”

驀地——

捨身崖上騰起一聲清嘯,震播山谷,隨風飄通遠揚,嫋嫋不絕。

只見崖上疾如鷹隼飛瀉下十數條人影。

骷髏劍主不禁心神大震,發覺為首三人正是那韓中庸、宇文豹及一青面老人,隨著落下的是大內高手及蛇神滕風,白骨殃神柳南。

韓中庸、宇文豹兩人被符孟皋先天純陽掌力傷碎左肩躍下崖去後,不由怨毒入骨,奔出不遠,正好遇上青面老叟率領大內高手及蛇神臊風,白骨殃神柳南到來。

青面老叟亦是宮廷武林奇人之一,名喚申一公,一身武功超神入化。瞥見韓中庸、宇文豹面色蒼白,詫道:“兩位是如何了?”

韓中庸說出詳情,道:“不知此人是誰?武功委實高絕,我倆一時大意自負,被此人搶制先機,失招傷肩。”

蛇神滕風道:“但不知此人形貌如何,可否見告?”

韓中庸敘說淳于亮長像衣著。

滕風不禁失聲驚道:“此人定是淳于亮,昔為骷髏門下,現習成軒轅秘笈,叛幫自稱軒轅手。”

宇文豹腦中靈機一動,望了韓中庸,道:“昨晚擒走太極慧劍佟景賢之人,定然是淳于亮無疑!”

申一公道:“兩位傷勢如何?”

宇文豹道:“已服下靈藥無礙。”

申一公略一沉吟,道:“申某在途中相遇一多年未見至友,蒙其見告華山捨身崖下,有一秘徑可通希夷峽、顯靈宮兩處,敬骸骷髏劍主與淳于亮先後進入顯靈宮未出,定潛往希夷峽,我等不如轉往捨身崖下,趁其不防,攻其無備,一舉成擒,永絕後患。”

眾人一行均撲向捨身崖而去。

此刻華山全被符孟皋同道武林群雄掌握中,暗椿密佈,卻不現身,申一公等行動一一落在眼目中。

此刻,韓中庸、宇文豹兩人隨申一公等抵達捨身崖,雖發現骷髏劍主人,卻未見淳于亮,心中大感失望。

突然察覺那面目森冷老叟及中年男女三人眼中泛出一抹異芒,心靈上不覺泛起一縷不吉預兆,暗道:“這三人是誰?”

只聽那中年人冷冷一笑,道:“骷髏劍主!這數位似尋仇而來,我等不願趁人於危,只負手旁觀,不論雙方誰勝誰負,決不出手就是!”說著倏地後飄,退出五丈開外。

白骨殃神柳南為報斷臂之仇,強邀蛇神膝風華山尋仇,途中相遇申一公等大內高手,雖非同道,卻一拍而合,這時目睹骷髏骷髏劍主分外眼紅,疾如閃電掠在骷髏劍主身前,厲喝道:“骷髏老賊,你還記得貧道麼?斷臂之仇深於血海,如今貧道也須斷你一臂,方消心頭之恨。”

骷髏劍主陰惻惻笑道:“老朽與道長素不相識,為何將斷臂之仇誣指老朽所為?”

白骨殃神臉色一變,張唇發出懾魂魔笑,笑音宏亮,天龍真人等群邪,不禁心神欲飛。

骷髏劍主忽大喝一聲,長劍疾揮,只見一道驚天銀虹,勢如天河倒瀉望柳南凌頭壓下。

只聞柳南笑聲忽然而止,騰起一聲慘嗥,屍分兩截,鮮血噴飛。

申一公不禁面色一變。

骷髏劍主劍勢不但未曾後撤,反而狂厲無鑄向蛇神滕風捲去。

大內高手紛紛大喝撲出。

天龍真人等群邪身形疾躍迎去,展開一場昏天黑地的兇惡拼博。

骷髏劍主已動殺念,劍勢何等威猛凌厲,寒風撒下如網,蛇神滕風只覺罡氣如山壓下,劍光眩不禁發出.一聲驚悸嗥狂,被絞成一團血泥,令人不忍卒睹。

申一公疾揮一掌,劈向散骷髏劍主,道:“心黑手辣,饒你不得!”

骷髏劍主仗劍飄身開去,縱聲狂笑道:“你無事生非,老朽又豈能饒你。”

不知何時,洞中已走出活喪門賈慶、煞手神判嚴凌霄及軒轅手淳于亮三人,立在崖下一株巨柏之下,神態悠然負手旁觀。

申一公逼開骷髏劍主,立時伸手腰中一按,解下一根膠筋金絲軟鞭,呼地一聲,軟鞭抖得筆直,襲向骷髏劍主“望門”大穴。

軟兵器當作長劍,非內功絕頂無法運用,骷髏劍主瞧出這根軟鞭不畏自己寶劍,不禁冷哼一聲,玉光一閃,劍尖迎向鞭勢點去。

叮的一聲,點在軟鞭中段,非便未盪開,鞭梢忽轉折襲向“氣海”穴,玄詭已極。

骷髏劍主鼻中冷哼出聲,移形換位,劍勢疾變,快攻五招,灑出漫空寒星,盈耳一片劍嘯。

申一公軟鞭如龍蛇天矯,伸縮彎曲,亦是快攻出手,辣毒凌厲。

骷髏劍主眼角發現淳于亮立在樹下,口角噙笑,不禁怒火沸騰,遁於求勝,傷了申一公後再向叛徒理論,展出一套精奧劍法。

那對中年面目森冷男女無疑是一雙伉麗,並肩耳語,四道眼神卻凝注在活喪門賈慶、煞手神判嚴凌霄身上,宛然舊識,卻未出聲招呼。

大內高手與群邪激博拼鬥,雙方互有傷亡,半個時辰過去,大內高手已相形見細,如非韓中庸、宇文豹,早傷亡殆盡。

但韓中庸、宇文豹兩人雖武功奇高,卻肩傷並未痊癒,不敢施展全力,防淳于亮猝然施襲。

申一公與骷髏劍主卻打得難分難解,幾次骷髏劍主欲彈出“七煞”指力,但因申一公攻勢凌厲,無法騰出手來,又恐一擊不中反為不美,雙方互搶先機,勁勢廣及三丈方圓,塵飛石走,威勢駭人。

須臾,群邪與大內高手一場激搏後,雙方陸續重傷倒地,最後只剩下贛中庸、宇文豹雙戰天龍真人。

以一敵二,天龍真人漸露敗象,守多攻少,但他究竟是一派掌門,武功淵博精深,拆解均精奧獨到。

嚴凌霄私謂淳于亮,道:“天龍道長雖與骷髏劍主沆瀣一氣,但無顯明惡跡,又與宮廷鷹犬水火不容,西獄一派精英盡失,其境可悲,其情可憫,我等不可坐視,免遭武林不齒,何況老朽又是舊識,意欲與賈兄助他一臂之力。”

淳于亮含笑點首,道:“在下本不嗜殺,怎奈為勢所逼,不得不爾。”

嚴凌霄、賈慶雙雙長嘯一聲,捷如飛鳥分向韓中庸、宇文豹撲去。

天龍真人目睹煞手神判嚴凌霄、活喪門賈慶雙雙出手相助,不禁又喜又驚,喜的是兩人意瞧在武林同道份上,與宮廷鷹犬有同仇敵愾之心,驚的是他倆與淳于亮是系至交莫逆,不禁為骷髏劍主暗暗耽憂。

骷髏劍主與申一公激烈拼博互無軒輕之際,突聞面目森冷中年人一聲冷喝,道:“且住!”

聲雖不大,卻極具威肅。

雙方立即止手不攻。

中年人身著龍天青方周長衫,猿臂鳶肩,步履從容,如不是面目森冷,當儒雅瀟灑已極。

只見他停在申一公之前,道:“閣下可是申一公麼?”

申一公聞言不禁麵包微變,心神猛震,暗道:“老朽姓名來歷唯有皇上及韓中庸、宇文豹三人知悉,此人是何來歷,怎知老朽就是申一公。”此時反不便隱諱,哈哈一笑,道:“不錯,老朽正是申一公。”

青衫中年人淡淡一笑,道:“那麼另兩位定是韓中庸、宇文豹了!”

申一公,韓中庸、宇文豹聞言又是一震.忖道:“自己三人不敢自誇,宇內尚無人能制勝,自散鍍主掘起江湖以來,武林之內即蘊含一股暗流,血影魔經與軒轅秘笈相繼出現,宮廷形勢日非……”

忖念未了即見青衫中年人又淡淡一笑道:“骷髏劍主與閣下有何宿怨?”

申一公沉聲道:“申某骷髏劍主並無宿怨,只是骷骸劍主不除。日後必為武林大患。”

青衫中年人哈哈朗笑,道:“申老師!你是恐骷髏劍主成為宮廷之敵.但話可要說明白,三位不死,日後武林將永無寧日。”

申一公面色一變,青慘慘森厲駭人,沉聲道:“尊駕真要與申某為數麼?”

青衫中年人答道:“不錯!”

申一公右腕一抖,軟鞭呼的指向青衫中年人咽喉重穴。

青衫中年人上身疾側,五指詭幻無倫,一把抓住鞭梢,大喝道:“撒手!”擰腕一振。

申一公橫帶出半步,冷笑道:“未必!”左掌嘆出三陰神功,印向心俞穴而去。

青衫中年人左掌疾翻迎出。

叭的一聲,兩掌膠結。

申一公面色凝重,青衫中年人目中神光逼射。

漸漸申一公額上淌汗,雙眉微顫。

韓中庸、宇文豹見狀大驚失色,知申一公已呈顯敗象,意欲搶救。

活喪門賈慶目光銳厲瞧出兩人心意,冷笑道:“兩位最好別生妄念!”

宇文豹不禁暴怒,呼的一掌劈了出去,忽聞身後生起清脆語聲,道:“撒掌!”

賈慶已飄身開去,宇文豹轉面一望,只見那中年婦人不知何時已來在身後,即是韓中庸亦未發覺。

這時,青衫中年人與申一公已分出勝敗來,只聽一聲輕震,申一公身形踉蹌退後三步,面色漸變,眼耳口鼻中,流出殷紅鮮血,忽一掌按向頭頂百涯穴,仰面倒地自絕面死。

韓中庸、宇文豹目睹申一公身死,不禁膽寒,互望了一眼,倏地一鶴沖天拔起,欲翻上舍身崖。

人才離地四丈,頭頂忽感一片如山勁風壓下,喝道:“下去!”

兩人身形疾沉而下,眼前人影一閃,青衫中年人疾落身前,彈指射出兩縷勁風。

韓中庸、宇文豹究竟不愧為武林奇人,身在危中,聞風知警,倏地身形疾塌,旋身飄開。

青衫中年人朗聲讚道:“好俊的身法!”身形疾閃而杳。

韓中庸宇文豹忽覺眼前已失青衫中年人蹤影,暗道:“不好!”意隨念動,護身愛氣密護全身,只感身後冷風似割箭襲來,忙潛龍昇天拔起,穿上巨柏,揚腕打下一掌“三才坎離龍虎釘”,手法奇異,灑下一蓬花雨,勁沉勢疾。

青衫中年人已接睡騰起,身至半空,聞風知警,雙掌吐出罡風,將襲來“龍虎針”震開。

那中年婦人見其夫遇襲,一鶴沖天而起,半空中喝道:“下去!”

雙掌連環交擊韓中庸、宇文豹寄身樹柯。

只聽啪啪兩聲,徑尺粗樹柯立時斷折,韓中庸、宇文豹似飛鳥般墜下地來。

青衫中年人夫婦猱身進撲,出招迅厲狠辣。

韓中庸、宇文豹自知難望善了,打起精神施展平生絕學,一意求勝。

自申一公倒地後,面目森冷銀鬚老叟緩步向骷髏劍主走來。

骷髏劍主目睹老叟走來,眼中光神似懷有極濃的敵意,不禁沉聲道:“且慢。”

銀鬚老叟冷冷一笑,道:“骷髏劍主是否氣餒怯場麼?”

骷髏劍主強按怒氣,道:“無論閣下是否尋仇,且容老朽在此辦妥一事。”

銀鬚老叟道:“要辦何事?”

骷髏劍主手指淳于亮,道:“此人是老朽門下叛徒淳于亮,嫁禍東山,使者朽含冤莫白,老朽手刃此賊後,再行領教如何?”

銀鬚老叟道:“好!你我清償過節,且擱下片刻也不為遲。”

骷髏劍主雖感大為困惑,此刻不便詢問,轉身望淳于亮走來,厲聲道:“淳于亮,老朽待你不薄,叛幫自立,人各有志,無可相強,但你不該栽贓嫁禍……”

淳于亮擺手微笑道:“骷髏劍主不必動怒,我佛有云,一飲一啄,莫非前定,即種其因,果報不爽,在下取物骷髏劍主過目,就骷髏劍主罪有應得,無可怨尤。”

骷髏劍主怔僧,大喝道:“老夫何罪?”

淳于亮懷中取出一封密札,遞於骷髏劍主手上。

骷髏劍主接過略略翻展一下,面色倏地一沉,厲聲道:“江湖之內,強存弱亡,此與你何干?”

淳于亮淡淡一笑道:“骷髏劍主可知被害者就是鄧香主生身父母麼?”

骷髏劍主面色大變。

只見淳于亮仰面朗聲,道:“雲姐可以現身了!”

捨身崖上人影紛紛疾如鷹隼般落下,現出風華絕代,出塵脫俗的鄧素雲、皇甫姻、梅若萍、魏紅綃、吳鳶青、朱寒容、羅素蘭諸女。

尚有兩中年美婦,一紅一白,均面蒙紗巾,正是百毒宮主,蓮花教主。

鄧素雲面罩濃霜,道:“骷髏劍主,現在你有何話說?”

骷髏劍主面色猛變,厲喝道:“你那雙親與老朽昔年共事意欲加害老朽,是以先下手為強,其時,不是我死,就是他活,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你堅欲報那親仇,老朽亦是無可奈何。”說著長劍橫胸,冷笑道:“你進招吧!”左掌暗蓄血氣真愛。

淳于亮身形跨出,鄧素雲道:“讓愚姐手刃親仇。”

驚鴻疾閃掠前,長劍出鞘。

忽聞山谷遠處傳來一聲長嘯,嘯聲中似有乞援之意,淳于亮不禁一怔,身形一據,穿空而起,連換幾個身法,掠上舍身崖如飛而去。

掠越三四重山嶺,只見鄧素雲手下圍攻兩條身影,兔起鶻落,刀光劍影。

兩來人武功甚高,刃招玄詭,如非鄧素雲門下久經調教,配合奇佳,必受傷亡無疑,來人又是黑巾扎住面目,無法辨出來歷。

淳于亮長嘯一聲飛落場中,懾人神光凝視來人,只覺此人似乎年歲甚老,腕中執著一柄金刀,不禁一怔道:“閣下是否洞庭東山乾坤金刀梅祖望老英雄。”

那蒙面老叟聞言冷笑道:“正是老夫,尊駕是誰?”

淳于亮抱拳長揖,笑道:“如非在下聞得嘯聲趕來,一場誤會難免,在下符孟皋拜見梅伯父,令援若萍二姐亦隨在下在此?”說著揭下面具,現出本來面目。

老叟解下烏巾,果是乾坤金刀梅祖望,哈哈大笑道:“不料是賢侄。”

梅祖望同伴哈哈大笑,道:“符老弟尚認得故人麼?”解下蒙面烏巾,卻是那三星鏢局局主飛天鷂子桑龍。

符孟皋只感桑龍出現得太過突然,不禁一呆道:“桑局主,在下只道局主已然遭害,不料尚活在人間?”

桑龍黯然一笑,道:“別後經過一言難盡。”

梅缸望忙道:“風聞大內高手已大舉攻山圍殲骷髏劍主,如今何在?”

符孟皋答道:“現在捨身崖下。”

梅祖望見符孟皋神色平淡,略無驚容,似符孟皋已操勝算,目中泛出詫容,道:“賢侄可見一雙中年夫婦趕來此處?”

符孟皋道:“亦在捨身崖。”

梅祖望察覺符孟皋神色更平淡,略無動容,不禁慾言又止,略一沉吟道:“賢侄領路趕往捨身崖。”

符孟皋戴上面具,領著乾坤金刀梅祖望,飛天鶴子桑龍疾逾瘟星奔向捨身崖。

捨身崖上那青衫中年夫婦與韓中庸、宇文豹尚是擠搏難解.卻出招緩慢.但每一擊出手卻含蘊著無數神奇變化,凌厲莫測。

韓中庸、宇文豹兩人額頭上沁出汗水,面色凝肅,腦中思索如何出招制勝,並拆解對方攻來奇招,知這一戰關係生死至巨。

骷髏劍主卻與銀鬚老實蓄勢相持,目光沉厲,料想這一擊出於必然石破天驚,威勢駭人。

散花仙子梅若萍見其父與桑龍隨符孟皋而來,不禁大喜。飛身相迎,嫣然笑道:“爹!別來可好?您老人家往何處去了,害得女兒憂心如焚。”

梅祖望播煩含笑道:“別後經過非一言可盡,跟前情勢難叫,令人困惑難解?”

說時活喪門賈慶,煞手神判嚴凌霄已趨來與乾坤金刀梅祖望寒喧。

賈慶忽道:“那青衫中年夫婦與老者三人現仍不知是何來歷,武學僻異精奧,賈某自愧不如,梅兄可知情麼?”

梅祖望道:“梅某一半也是為了追蹤此三人而來,卻尚不明瞭此三人真實來歷,但梅某已猜出一半,仍待證實,”說著不禁望了符孟皋一眼。

賈慶、嚴凌霄此時不便追問究竟,但聽出梅祖望弦外之音,此三人與武林動盪有著莫大的關係。

骷髏劍主與銀鬚老者仍未出手,鄧素雲卻忍不住走了過去,日注銀鬚老者道:“老英雄,我與骷髏老賊仇深似海,容我清償如何?”

銀鬚老者冷笑道:“難道老朽就與骷髏劍主未有過節麼?老朽定讓姑娘手刃親仇,但老朽……”

骷髏劍主卻趁著雙方對話時,雙掌突推出,一股血紅氣勁奔雷般向銀鬚老者推去。

銀鬚老者始終心神未懈,大喝一聲,雙字呼地迎出。

鄧素雲疾逾閃電,飄身後退!

“轟”地一聲,雙方倒退三步。

骷髏劍主只覺體內氣血翻逆,不禁心神大駭,道:“閣下究竟是何來歷?”

銀鬚老叟不答,猱身進撲,骷髏劍主立時搶攻出手,雙方以真力相拼,招招如利斧砍山迅厲如雷,硬封硬擊,勁風狂遊,威勢逼人。

那面韓中庸、宇文豹兩人業已真力衰竭,肩傷未愈,封架異常吃力,一招失手,叭叭兩聲,兩人捱了一記重擊,真力渙散,搖搖欲傾。

韓中庸長嘆一聲,望了宇文豹一眼,兩人駢指徑望自身太陽穴戮去。

青衫中年人眼明手快,出手迅疾無論卸脫兩人雙肩骨臼,並點了一處穴道。

只見韓中庸、宇文豹右臂軟垂落下,韓中庸目露怨毒之色,道:“殺人不過頭點地,韓某兩人與賢伉俐並無深怨宿仇,逼迫屈辱非英雄光明磊落氣度。”

青衫中年人微微一笑,道:“韓老師一死不要緊,邀虜昏君因此遷怒整個武林,恐將掀起一場血腥浩劫,何況更有一人極欲與兩位相見。”

韓中庸黯然一笑,道:“但不知此人是誰?”

青杉中年人笑道:“到時自會知情。”

說著,目光落在骷髏劍主那面,只見骷髏劍主雙掌發出血影魔經罡一招“拂雲見日”。攻出,疾由掌改指,施展七煞指力。

指力似箭,距離又近,眼看銀鬚者叟無法閃避,哪知銀鬚老叟不閃不避,反迎面而去,兩手中指疾施雙龍搶珠點向骷髏劍主左右肋。

骷髏劍主掌指擊實銀鬚老叟如中金鐵,真力立時回逆,頓感左右兩肋被點中,悶哼了一聲,倒退三步,只覺體內逆血翻騰,蟲行蟻走,氣門被點破,頓時長嘆一聲。

鄧素雲飛閃而出,道:“老英雄即已取勝,過節已償,容我手刃親仇如何?”

銀鬚老叟目光注視鄧素雲一眼,緩緩頷首道:“也好,老朽恩怨已償,但憑姑娘了!”

青衫中年人突飛身掠至,喝道:“且慢!”向鄧素雲淡淡一笑道:“姑娘,我必須帶骷髏老賊去見一人,受人之託,當忠人所事,反正老賊難活,且容老賊丈留數日,不情之求若蒙姑娘見允,必有相報。”語聲謙和。

鄧素雲玉容立變,斬釘截鐵答道:“不行!”

銀鬚老叟向青衫中年人,道:“骷髏老賊也大有關係嗎?”

青衫中年人點點頭,道:“如在下所料有錯,他比韓中庸,宇文豹更甚。”

銀鬚老叟向鄧素雲微微嘆息一聲,道:“姑娘,一月之後老朽當將骷髏老賊頸上首級奉上祭奠姑娘雙親在天之靈。”

符孟皋一躍落在鄧素雲身側,冷笑道:“三位太以貪得無厭了,在下來不原旁人參預這場是非,只覺三位並無惡意,是以任令三位安然闖入華山……”

青衫中年人厲喝道:“你乃骷髏門人叛徒,欺師滅祖,違悖不義,尚敢忝顏無耽狂言不慚。”

符孟皋大怒,右手一式“橫斷雲山”拂出,掌中帶指,五縷勁風襲向青衫中年人五要穴。

銀鬚老叟不禁驚意出聲,目中神光暴熾,一瞬不瞬凝視在符符孟皋臉上。

青衫中年人身形疾轉,左手五指迅如電光石火攫向來腕,右掌斜刁,拍向符孟皋“望門”大穴。

符孟皋不禁心頭一震,右掌一沉,左掌疾攻出一式“五福臨門”,幻出五道掌影,帶出無形潛勁。

青衫中年人右掌疾封了出去,只聽百毒宮主喝道:“住手!”

符孟皋聞聲疾飄身開去,但銀鬚老叟卻橫躍落下,目中神光逼射道:“尊駕武功似出自軒轅經,但不知習自何處?”

“老英雄不覺問得太離譜了麼?習自何處似與老英雄無關。”說著傲然向百毒宮主身後走去。

銀鬚老叟不禁鼻中冷哼一聲,目中逼射暴怒寒芒。

只見百毒宮主緩緩在青衫中年人面前停住,道:“閣下可是嶽宗浩麼?”

青衫中年人聞言身軀一陣撼震,目露詫異之色,道:“在下正是嶽宗浩!”

符孟皋聞言不禁呆住。

百毒宮主伸出纖纖玉手,揭下面上紗巾,目中淚光盈眶,道:“你還認得麼?”

嶽宗浩不禁失聲驚道:“是你……”急揭下面上皮膜,顯出儒雅瀟麗面目。

那中年婦人自然是虞慧文,疾如飛鴻掠至,握住百毒宮主雙肩,顫聲道:“大姐這麼多年來委實苦了你,但事不由人,無法相見!”

百毒宮主淚珠須頰淌下,悽然笑道:“過去的事不必說了。”突回面望著符孟皋道:“皋兒,還不叩見你父母。”

嶽宗浩、虞慧文不覺一怔,只見符孟皋揭下面具,屈膝跪下道:“孩符孟皋拜見。”

虞慧文忙雙手摻起,只聽百毒宮主道:“皋兒由銀杏帶出拼死逃竄至雲夢沼澤,受傷身死但幸遇佛門高僧百非上人相救攜回習武。”

嶽宗浩、虞慧文恍然大悟,銀鬚老者忽哈哈大笑道:“老弟你還認得老朽麼?”

符孟皋定睛望去,只見那老者正是獨龍叟,不禁大喜俯身拜倒。

獨龍叟忙伸手扶起道:“老朽如何當得起如此大禮。”

骷髏劍主目睹獨龍叟露出真面目相示,不禁長嘆道:“原來是你!”

獨龍叟冷笑道:“不錯,正是我這老不死的。”

百毒宮主道:“皋兒現已擒住佟景賢丁南紹兩賊,昔年仙靈潭就是此兩賊主使,現可大仇得償了。”

嶽宗浩聞言含笑道:“我就是為了佟景賢、丁南紹而來。”說著右臂疾揮,將骷髏劍主長髮抓住,暗勁一擰,只見骷髏劍主長髮應手而起,帶著一張人皮面膜揭了下來,

只見骷髏劍主已變成一面色薑黃。雙目炯炯五旬左右禿頂老者。

嶽宗浩神色一變,大喝道:“洪韜,果然是你!”

骷髏劍主不禁色如敗灰,限目不語。

嶽宗浩向百毒宮主道:“在下與慧文分途逃出大別,重重狙擊之下,傷重難支,昏倒在地,天幸經紅沙谷主夫婦分別救起,帶往他們隱居之處施救,只因在下兩人失血過多,又中了絕毒暗器,雖得本死,但腰腹之下麻痺不靈,又因黃谷主隱居之處附近頻頻發現可疑人物,無法遣人通知,道引來無窮禍患,所以蹉跎至今……”說著望了獨龍叟一眼,接道:“去年,獨龍叟輩深夜找到紅沙谷主居處並攜來一本芝實,又承傳習軒轅經內武學,得以還原,遂與獨龍叟輩結伴趕往梵淨……”

百毒宮主搖手嫣然笑道:“無著重逢,得償風願,往事如煙,不必再提了。”

嶽宗浩展齒微笑,目光轉註骷髏劍主面上,道:“當年若非您通敵洩密,紅沙谷怎會一蹶不振,匡復漢室江山之願盡付流水,想不到你發現昏君手段毒辣,兔死狗烹,逃離宮廷,惡念仍自末滅,如今有何話說?”

骷髏劍主睜開眼簾,道:“孽重難返,一死相報,無話可說。”

忽聞捨身崖響起一聲佛號,電瀉墜下一面像清臞灰衣老僧。

符孟皋忙跪下道:“徒兒叩見恩師。”

群雄見狀,知是武林高僧百非上人,紛紛趨前行禮。

百非上人含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滿人尚氣運末盡,不可逆天行事。”說著一望韓中庸、宇文豹兩人一眼,接道:“貧僧尚望釋放這兩人,免掀起武林浩劫。”

嶽宗浩道:“謹遵大師之命。”上前續好韓中庸、宇文豹兩人骨臼,微微一笑道:“兩位請離去吧!”

韓中庸宇文豹向百非上人略一抱拳,轉身走去。

百非上人向符孟皋道:“宮廷皇子連遭重摺,四皇子已遷怒少林觀望不前,速釋放大悲禪師三人,以免少林罹難。現七皇子五皇子俱庾死獄中,爭儲奪嫡有增無已,我輩武林人物切不可參預其事,須知牽一髮動全身,影響至巨。”說著合掌稽首,身如飛鴻騰起,半空中傳來百非上人語聲道:“諸位施主珍重。”去勢如電,轉瞬杳失於蒼翠碧綠中。

虞慧文笑向百毒宮主道:“大姐,我們走吧!”

只聞華山北峰傳出朗吟歌聲:使君欲醉離亭酒,酒醉離愁轉首,紫禁多時虛石,臺雪留難久。一聲歌掩雙羅袖,日落乳山春後,猶有東城煙柳,青蔭長依舊。

歌聲漸遠,人卻虛無飄渺間。

【全書完】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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