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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晶 -【夜寵】《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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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8 00:05:4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金晶《夜寵

夫人多嬌,大爺吃得歡快,啃得渣都不剩;
夫君專寵,小娘子吃不消,為床事折了腰。

姜燮廷,一朝宰相,權勢滔天、才貌雙全,
為了躲避皇婚,娶了個無權無勢的太醫之女入門。
原本他只想跟宦夏蓮當個有名無實的夫妻,誰知,
向來不縱慾的他,新婚這夜,卻被宦夏蓮的嬌柔跟順受,
給惹得慾火焚身。不但強將她壓上床,
還不顧她啜泣的求饒,發狠地要了一次又一次。
宦夏蓮知道,嫁為人妻,侍奉夫君是天經地義的事,
她也想乖乖當個稱職的宰相夫人。可姜燮廷這男人,
在床上的索求無度讓她害怕,才會異想天開地以為,
男人哪個不喜新厭舊,只要她幫他納小妾,
就不怕他的夜夜糾纏,正妻這名分誰要給誰,她不稀罕。
誰知,她都還來不及當棄婦,姜燮廷卻霸道地說,
別的女人他看不順眼,他想寵想疼的女人,只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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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8 00:06:0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冬去春來,燕子回巢,春花開遍枝頭,一座安靜的小院子裡,一名女子正安安靜靜地立於樹下,手中握著筆,衣袖被折於手肘,露出一截雪白的肌膚。

  過了好一會兒,畫紙上便躍現一幅栩栩如生的春景圖,點墨之間皆是大師風範,那豪邁的氣場毫不遜於一名男子,筆起筆落,她將畫筆擱置於硯台之上,輕輕地舒一口氣,以石鎮紙壓住,等著風兒吹乾墨跡。

  宦夏蓮抬手擦拭著額上的薄汗,一雙水眸看了看四周,「青兒?」青兒是她的貼身丫鬟,她記得她作畫前,青兒還佇立在一旁,怎麼這會兒人就不見了?

  宦夏蓮不知自己一作畫便是好幾個時辰的事情,而青兒一個小丫鬟不懂這風雅之事,自是跑去幹活了。

  一道人影急急忙忙地衝了過來,「小姐,剛剛好。」青兒掐准了時間,知道這會兒小姐該作完畫了,她手裡捧著熱茶過來。

  宦夏蓮悠哉地坐在了一旁的石椅上,青兒一看,氣呼呼地說:「小姐,跟你說過好幾回了,這天氣雖是入春了,可石頭上有濕氣,不得坐!」

  宦夏蓮輕輕地一笑,「是,我的好青兒。」

  見小姐站了起來,青兒才滿意地點點頭,「小姐,回房喝茶,休息一會兒吧。」

  「青兒,我想再待一會兒。」這日天氣極好,暖暖的陽光讓人捨不得窩在閨房中。

  「那小姐你可別坐下,我去拿個墊子。」青兒說著便將茶水放在桌上,小姐作畫喜站著,常常是一站便是好一會兒,也只有在作完畫之後,小姐方才覺得疲勞。

  宦夏蓮點點頭,挺著身子,站在桌邊等著青兒回來。

  青兒的動作很快,不消一會兒便回來了,將墊子放下之後,扶著宦夏蓮坐下。

  「小姐,今日的畫作好了?」青兒看著桌案上的畫,兩眼發亮,「哇!似真似假,我都分辨不出了。」

  她的話惹得宦夏蓮露齒一笑,那笑如春風拂地,光彩奪目,青兒一時看呆了,小姐的容貌她是看了好多年了,可不管看多少回都覺得小姐好美。

  宦夏蓮眼眸流轉時流光溢彩、水潤亮潔,鼻子小巧可人,粉唇豐滿誘人,最好看的當屬那蛾眉,既不英氣也不顯軟弱,恰好將她的嬌媚融於無形之中。

  青兒喟歎了一聲:「小姐真是好看。」

  宦夏蓮卻搖搖頭,「這畫我倒只有七分滿意。」她認真地看著畫,「總覺得這畫少了一分活力。」

  青兒無奈地說:「小姐,人家說你長得好看啦。」

  宦夏蓮一聽,疑惑地看向青兒,「青兒,你該看習慣了不是嗎?」

  青兒的嘴彎了彎,「不知看了幾回,可小姐都是這麼漂亮。」

  話說小姐與大小姐是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但是青兒私心認為小姐更美,小姐不需任何胭脂水粉和華麗服飾,便已是天仙下凡了,氣質上更勝一籌。

  宦夏蓮抿了抿唇,「你這丫頭,皮囊一副罷了。」她無所謂地說:「過了一會兒,你記得要將畫收好,拿去霖雨軒。」霖雨軒是京城最大的書畫鋪子,不管是誰的畫,只要裡頭的鑒定師說夠資格,便會高價買下。

  宦夏蓮與霖雨軒來往已有兩年,一次無意間知道了這地方,加上對自己畫作的自信,她便鼓舞青兒替她跑了一趟。

  起初青兒可不願意做這事情,可現在她可樂意了,小姐的畫可是能有不少銀子。

  「是,小姐。」青兒笑咪咪地點點頭,「不過小姐,上次的霖雨軒的少東家問我,雅公子是否願意繼續續約呢?」

  雅公子是宦夏蓮在畫作上使用的名字,她的畫在第二回被收走後,便有人透過青兒問她合作的意願。

  霖雨軒的主事人希望她的畫作皆是霖雨軒的,與奴僕簽賣身契一樣,宦夏蓮可不願意,她只說兩年,到期了再作打算,霖雨軒的人也好說話,便與她白紙黑字說定了。

  「不了,以後不會有雅公子這人了。」宦夏蓮笑咪咪地看著青兒,「我們存在錢莊的錢,應該夠我們去一趟江南了吧。」

  都說江南好,江南人美,景更美,她早就動了要離開京城的念頭。

  「小姐!」青兒哭喪著臉,乍聽小姐當初驚世駭俗的提議,她都快嚇死了,小姐一個未出閣的女子竟然要背井離鄉,跑去江南。

  「青兒要是不願意,那便作罷吧。」

  「小姐……」青兒也是一位年輕少女,當然也是懷有幻想的,也想到處走走看看,她看著小姐臉上的愁,心頭也蒙上一層烏雲,「小姐想去哪裡,我便去哪裡。」

  從她四歲待在小姐身邊起,她便心疼這位漂亮的小姐。

  宦家的老爺是太醫院的太醫,宦夏蓮自小被抱到了別院養著,這裡只有一個啞巴婆婆和她的孫女青兒,兩人一起照顧宦夏蓮,前年啞巴婆婆剛剛去世了。

  而宦夏蓮的同胞姊姊則是在雙親的疼愛下長大,起初幾年宦老爺子還會來看看宦夏蓮,但後來便不再涉足,只差人每月送藥材和錢過來。

  雙胞胎,一胎兩個,要同時存活兩個是很困難的,宦夏蓮出生後便病況連連,連宦老爺子也愛莫能助,只好送她去別院養著,若是能活下便是天意,要是夭折了也只能是命數。

  也興許是兩個女兒長得一模一樣,所以悲哀可以淡去,他們沒多久便忘記了宦夏蓮。

  而宦夏蓮自小性子也淡,對這些看得開,不求什麼,可青兒卻為宦夏蓮打抱不平,「小姐若是去了江南,這裡……」

  「傻丫頭,這裡哪有我立足之地。」宦夏蓮淡然一笑,「再說了,你要是捎一口信,說我已經……」

  「小姐!」青兒拉高嗓子。

  省去那幾個不吉利的字眼,她續道:「他們也不會放在心上。」

  「青兒不懂,小姐明明身體都好得差不多,只是比一般女子嬌弱了一些,為什麼要一直……」青兒嘟著嘴,喃喃地說。

  「裝病?」宦夏蓮端起茶喝一口,「不然你要我回去跟我同胞姊姊爭寵?我可做不來。」

  「小姐。」青兒不滿地搖頭,「你本來就該……」

  「再說……」宦夏蓮對青兒調皮地眨眨眼,「我就愛這無拘無束的生活。」

  青兒噗嗤笑了,「這才是小姐的真實目的吧。」

  「呵呵……」宦夏蓮輕笑出聲,如黃鸝的嗓子圓潤悅耳。

  青兒沒說的是,她好幾回在街上碰到了宦大小姐,大小姐與小姐的容貌如出一轍,要不是她與小姐相處了好幾年,她差點要認錯了。

  但那大小姐一開口,她就知道那人不是她的小姐,她的小姐可不是刁蠻的人,那高傲的神態真不讓人喜歡。

  「好了,我有些乏了,你記得收畫。」

  「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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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宰相的棋藝越來越精湛了。」身著龍袍的皇帝心不在焉地說,一雙眼不時地瞄向姜燮廷。

  姜燮廷面無表情地吃下皇帝最後的棋子,淡定地說:「皇上有話直說吧。」

  皇帝葉世天笑了笑,他與姜燮廷兩人是同門師兄弟,按輩分說,他還得喊姜燮廷一聲師兄,可在官場上,他是帝王,姜燮廷是臣子。

  葉世天一直弄不清這姜燮廷,要不是師父開口了,只怕姜燮廷也不會答應輔佐自己,他的龍椅也坐不穩,可就是因為姜燮廷的能力,他更想親上加親。

  雖然姜燮廷一向惜字如金,但能力不容小覷,就如伺機不動的豺狼虎豹,隨時準備將敵人吃得一乾二淨,不留余渣。

  「柴郡主對你的心意……」他點到為止,不再多說。

  姜燮廷嘴邊揚起一抹冷笑,那笑看得葉世天眼皮直跳,「皇上是關心微臣的終身大事?」

  葉世天改了一副嘴臉,笑嘻嘻地說:「畢竟你是我的師兄,我……」

  「臣明白了。」

  葉世天一聽,心裡的石頭仍然沒有放下,眼皮還是跳個不停,「當真明白了?」

  姜燮廷筆直地站了起來,「微臣這就去辦。」

  咦?這麼簡單?葉世天一愣,之前問他時,他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現在居然答應了,他該不會想迎娶之後毒死柴郡主吧?

  很有可能!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他的宰相絕對是小人中的小人呀!當初習武時,他可是被這位師兄給揍得滿地找牙,一點也不顧及那時還是太子的他。

  「那麼臣退下準備了。」姜燮廷作揖地說。

  「呃……好。」葉世天仍是一臉的不敢相信。

  姜燮廷一走出宮殿,隨身護衛廖峰和李牧便走了過來,跟在他的身後。

  「宦太醫最近如何?」

  性子沉穩的廖峰回道:「宦太醫正在太醫院裡。」

  「爺怎麼突然想到了宦太醫?」性格開朗的李牧問道。

  姜燮廷不動聲色地看了他們一眼,「皇上催我的親事。」

  「咦?」李牧不解地看向廖峰,無聲地詢問。

  廖峰比李牧跟在姜燮廷身邊要久些,「爺是想要向宦太醫提親?」

  「嗯。」

  「可是……」李牧更加不解了,「皇上不是屬意爺娶柴郡主的嗎?」

  安靜了,三人之間頓時沉默了,李牧看了看廖峰,廖峰這一次也同他一樣不懂爺的心思了。

  「明日向宦太醫提親。」他淡淡地吩咐道。

  「是。」即使心中有疑問,他們沒有多問地遵從了姜燮廷的命令。

  但是爺知道那將娶女子的性格嗎?聽說非常非常的刁蠻呀……

  走至宮外,姜燮廷上了馬車,「今日不回府中。」

  兩名屬下互覷了一眼,「爺要去哪裡?」

  「白馬寺。」

  白馬寺是唸經誦佛的地方,是香火鼎盛的地方,也是姜燮廷有殺人念頭時必要去的地方,清靜的佛門是讓人清心的地方,李牧和廖峰一聽,便知這一次皇帝真的是惹惱了爺,怪不得爺情願娶一個刁蠻的女子,也不願娶那柴郡主,雖說兩女同樣的刁蠻任性令人頭痛。

  若不是爺的師父要爺一定要輔佐皇上十年,否則爺縱身一躍,早早就從這紙醉金迷的京城脫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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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往白馬寺的路上,落英繽紛,兩旁的大樹長出嫩芽,兩道身影緩緩地走著。

  「小姐,熱嗎?」青兒拿出絲絹遞給宦夏蓮,一臉擔憂地說。

  她們兩個離開別院,來到這幽靜的白馬寺。

  這也不是宦夏蓮第一回出門,她們之前也出來過幾次,每一回宦夏蓮都是帶著白色紗帽,遮掩那傾城的容顏,免得招惹是非。

  「不是很熱。」白色紗帽下,宦夏蓮擦了擦汗,輕聲道。

  「呼,那就好。」青兒看著還有一大半的路程,歎了一口氣,「小姐,我們委實不該貪便宜,應該租一輛馬車才是。」兩名女子的腳程再快也比不上馬蹄呀。

  「青兒,能省則省。」若是計劃順利,往後出遠門,多的是地方花銀子,現今省的每一分錢都是為未來作打算。

  「小姐,霖雨軒少東家的提議不考慮嗎?」青兒好奇地問道,沒想到那少東家竟會挽留小姐的離去。

  「那少東家有他的打算,我也有我的盤算。」宦夏蓮微微一笑,「近兩年多虧了他,否則雅公子的名號也不會這麼響亮。」

  「是呀,反正我們各有各的好處,小姐也就趁此機會好好休息。」青兒心疼的是小姐的辛苦。

  「嗯。」宦夏蓮一邊走一邊看風景,淡淡地說:「青兒,有些風景並不是馬車上能欣賞到的,唯有漫步方能體會。」

  「哎,青兒是一根木頭。」青兒裝苦地說。

  兩主僕邊走邊說話,一輛馬車快速地駛過她們,她們驚呼一聲。

  車輪行駛過一個盛滿了前幾日春雨的水坑,激起了水花,濺濕了她們的衣裙。

  馬車停了下來,兩名男子跳了下來,往她們走來,道歉道:「得罪了,剛剛沒有注意到……」

  「道歉就好了?我家小姐這樣怎麼上白馬寺。」青兒生氣地說,一臉的忿忿不平,護在宦夏蓮身前,兩手插腰,活像一夜叉。

  李牧和廖峰為難地看了一眼,「這……」

  「如果姑娘不嫌棄,就讓在下的馬車送你們一程吧。」馬車裡傳出男人渾厚的聲音。

  「這還……」青兒稍稍息怒,沒料到右手被小姐扯了扯,她趕緊在小姐耳邊說道:「小姐,反正我們也走累了,剛剛好嘛……咦?好吧……」

  她們說得小聲,但幾個男人都是練武之人,耳力過人,聽得一字不漏。

  那位小姐裝扮的女子說不可趁人之危,又說主人家只是隨口說說,她們不要當一回事。

  李牧好想問這位小姐,她是如何知道他家爺只是口頭上客氣的,其實爺開口的時候,他嚇了好大一跳,因為爺可不是善男信女,不會做這等好事。

  廖峰看著心直口快的青兒,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馬車,希望爺沒聽到她們的對話。

  「我家小姐說了,這小事就當算了,我們就告辭了。」青兒福了福身子,轉身就要與宦夏蓮一同離開。

  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下馬車,冷然的氣質震懾了青兒,嚇得青兒止住了腳步。

  宦夏蓮戴著紗帽,自是沒有感覺,「青兒?」她怎麼停下了?

  「姑娘客氣了,既是我的手下莽撞了,理應送你們一程。」姜燮廷淡然地說,一雙眼似是透過紗帽要看清她的小臉。

  宦夏蓮感覺到他探究的目光,下意識將頭低得更低了,「謝謝公子,但我們準備回去了。」

  不知是甚少跟男子接觸還是怎麼了,宦夏蓮一時心慌,她下意識地退後,沒注意到青兒就站在她身後,她們兩人不小心撞在一起。

  隨著她們一聲驚呼,廖峰快速地伸手接住靠近自己的青兒,而李牧則是伸手要接住靠近他的宦夏蓮,只是有人的手比他更快地接住了宦夏蓮。

  宦夏蓮只感覺到自己被人摟在懷裡,而自己的紗帽搖搖欲墜,她緊張得伸手扶住紗帽,沒有注意到自己與姜燮廷親密的舉動。

  一旁的人倒是看傻了,李牧多此一舉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收回了手。

  宦夏蓮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整個人依偎在男人的懷裡,男人的陽剛味羞紅了她的臉,兩人的近距離讓她發現男子比她高大了許多。

  男女授受不親,宦夏蓮又急又羞地推開他。

  「小姐!」青兒匆匆地對廖峰道謝,衝了上去,將宦夏蓮扶住,雙手幫忙整理好宦夏蓮的紗帽,「沒事吧,小姐?」

  「沒事。」好險,差一點就要被人看到真容了,那真的是太麻煩了,宦夏蓮心有餘悸地拉著青兒說:「謝謝公子了,告辭。」

  不等姜燮廷的反應,她們主僕急急忙忙地離開了。

  姜燮廷面不改色地將兩手繞到背後,望著她們離去的背影。

  廖峰和李牧沒有多嘴地站在一旁,半晌,姜燮廷轉身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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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宦夏蓮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進過宦府,她也以為自己這一生都不會被邀請進入宦府。

  褐紅色的牌匾上大氣地寫著宦府二字,宦夏蓮靜視了好一會兒,才領著青兒走了進去,她不得不進去,為了報雙親的養育之恩。

  數日之前,宦老爺子與他的夫人雙雙來到宦夏蓮的小別院,他們忐忑地找她,那是宦夏蓮第一回清醒地見他們。

  啞巴婆婆曾提過,她以前病得厲害、燒得糊塗,雙親過來她都不知道,但她猜想這話中更多的是安慰。

  他們乍看到她的容貌是驚是喜,聽完他們的來由,她才明白他們複雜的情緒。

  她的同胞姊姊竟然不願嫁當今宰相,任性地逃婚了,宦家不能悔婚,否則只怕那權勢傾天的宰相要遷怒於宦家,於是她這個被人遺忘的女兒被想起。

  宦夏蓮心中百般不願,可不論雙親是否待她好,光是他們的養育之恩,她就必須要回報。

  而且她也不怪他們,若不是他們,她也不會有如此間雲野鶴的日子,只可惜這好日子轉眼就到了頭。

  「小姐,不如我們逃吧?」青兒在宦夏蓮抬腳邁入宦府時,輕輕地說。

  哎,果然是她的好青兒。

  「青兒,你忘記我之前同你說的?」她告訴青兒,這恩情必定要報的,所以她定會嫁給那男子,接著等男人喜新厭舊之後,她便抱恙,求得休書一封,她們便可去江南,從此擺脫京城的一切。

  「只是委屈了小姐。」青兒紅著眼睛說。

  宦夏蓮笑而不語,走進府邸。

  其實倒不委屈,她也隨遇而安,畢竟有些事情是天不從人願。

  「夫人?」青兒蒼白了臉,不知道什麼時候夫人出現在她們面前,她心裡暗忖她們的對話是否被聽到。

  宦夏蓮微微蹙起了蛾眉,她也瞧清了娘親眼中的不悅,她安撫地拍拍青兒的手,正要開口,哪知被宦夫人搶了話。

  「這丫頭畢竟是鄉野丫頭,跟著你嫁進宰相府實在是不妥,我想就讓我的隨身丫鬟春來服侍你吧。」

  宦夏蓮歎了一口氣,不想爭,卻知道此時不得不開口,「我……咳咳!」她突地開始咳嗽,咳得劇烈,連身子都跟著一抖一顫。

  青兒趕緊從隨身的包裹裡拿出一瓶子,喂宦夏蓮喝下,溫柔地輕拍著宦夏蓮的背,待宦夏蓮穩定了,她朝宦夫人福了福身子,「夫人,這幾日小姐感染風寒,昨日才痊癒,只是這咳嗽一犯,服下川貝方能止住。」

  「娘……」宦夏蓮幹著嗓子,「青兒在我身邊服侍多年,瞭解我這破舊的身子,還望娘讓青兒留在我身邊。」

  「先去內廳坐著吧。」宦夫人看宦夏蓮咳得厲害,便想先入內廳再談。

  她們一行人移步到了內廳。

  宦夫人想起這小女兒雖然與大女兒長相一樣,可身子是截然不同的,身子骨比起大女兒豐腴的體態要弱不禁風多了。

  她憶起了初生產後,她對小女兒的悉心照料,只是她也是一個怕事的人,自己都尚未復原,又聽老爺說這女娃是養不活的,她不得不同意老爺將其送走。

  小女兒一離開,她哭得天昏地暗,若不是有大女兒的陪伴,她怕是熬不過來的。

  過了幾年,偶然得知小女兒尚在,她本想接回來,但是老爺說了,這女兒也只是苟活著,且人人都知她只有一個女兒,要是接回,到時就不知會惹來什麼風言風語。

  諸多的考量之後,不得不打消了這個念頭,她也因此加倍地寵溺著大女兒,這才養成了大女兒的任性。

  再仔細瞧瞧這小女兒,雖眉眼熟悉,可神態卻是出奇的素雅,倒沒有因為她和老爺淡薄的對待而心懷怨恨,思及此,她慈祥地說:「夏蓮,來娘的房裡吧,娘有些東西給你……」原本是要留給大女兒的。

  「娘,還是留給姊姊吧。」宦夏蓮輕輕晃著腦袋,緩緩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我想回房休息了。」這些東西怕也不是真心為她準備的,宦夏蓮也不想要,再者她也不想欠宦家更多,不然到時要走怕是走不了。

  「好吧,千紅,領著小姐去廂房休憩。」

  「是,夫人。」

  望著宦夏蓮與青兒款款離開,宦夫人無奈地搖搖頭,「哎……」

  「小姐,你剛才演得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青兒笑呵呵地輕聲取笑宦夏蓮。

  宦夏蓮苦笑了一下,「青兒,我今日起來,喉嚨就有些不舒服了。」不是演戲,而是真的不舒服呢。

  「什麼!」青兒緊張極了,「小姐,你怎麼不早說,你應該早點同青兒講,青兒才能去給你抓藥,你可別小看這咳嗽,以前有一回你也是這樣,結果發了好幾日的高燒……」

  宦夏蓮一邊默默地欣賞著宦府的風景,一邊乖乖地聽著青兒的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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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黃道吉日,華麗喜慶的八人大轎到了宦府,一身鳳冠霞帔的嬌娘子被扶了出來,正要抬腳上轎時,一道響亮的男聲傳了進來,「青蓮,你真的要嫁給這個男人?」

  喜慶的氛圍頓時靜謐了,來者一手做出捧心狀,一手指著新郎官,於是眾人的目光順著男人的手,齊齊看向騎於白馬上神情淡定的新郎官。

  「青蓮?」男子狀似深情地看著心上人,心裡卻想著一定要把戲給演足了,否則讓那柴郡主知道,定不會讓他好過。

  壞人姻緣,不得好死,可若不壞,他會立刻被郡主給整死。

  這人是誰呢?宦夏蓮從紅色的蓋頭之下隱約看見來者,青兒因為經驗不足,被宦夫人換到了陪嫁隊伍的最後,沒有一個好心的人告訴她,這演的是哪一出。

  可惜她不是宦青蓮,一不做二不休,宦夏蓮乾脆就不說話了。

  前日,她的爹特意跟她說了,這族譜裡是沒有她的名字的,她當時心裡一酸,看來身為太醫的爹並無仁心,他明確地告訴她,她是替她姊姊出嫁,她的名字便是宦青蓮。

  接著又說了很多,宦夏蓮心情沉重地聽完他的話,也明白如果自己以宦夏蓮的身份出現的話,只怕宦府要陷入一片輿論風波。

  她默言,卻不認同爹的話,爹把她當宦青蓮,那就由他去吧,她是宦夏蓮,這是不改的事實,容貌相同又如何,她只知自己是宦夏蓮。

  「青蓮,你是不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

  一旁的宦太醫看得一個頭兩個大,一個箭步攔住了他,「這位公子你是誰?小女不認識你,今天是大好日子,希望你不要鬧場!」他嚴肅地說。

  真不知道同胞姊姊是怎麼樣的一個人,竟會惹來這桃花,宦夏蓮如一個局外人似地看著這一齣戲,眉眼間儘是好奇。

  「青蓮你說,我是你的誰?」苦情公子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說。

  「我也想知道。」坐在馬背上的新郎官閒來無事地插了一句。

  宦夏蓮是被宦老爺扯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爹是要她開口說話,她想了想,「我不是宦青蓮……」她甫一開口,宦老爺臉色一時全黑,她又緩緩地開口,「今日之後我便是姜夫人。」

  不想因為宦青蓮的桃花兒沾了一身腥,也不想還未過門就惹得流言蜚語,她不得不明哲保身。

  苦情公子一愣,「這……」

  姜燮廷無聲笑了,他倒沒想到他的小娘子竟是這麼有趣的人,先前便收到消息,說柴郡主要在大婚之日為難他們新人,料不到的是新娘的淡定。

  眾人皆是傻眼,苦情公子又開口了,「你這麼說,便是承認我們……」

  「公子可是從東北來的?」宦夏蓮悠悠地開口。

  「是。」

  「是否喜愛食用蔥蒜?」

  「那是自然。」

  宦夏蓮笑了,「我最厭惡的便是這兩樣。」雖不知道宦青蓮是否喜歡,但宦夏蓮很討厭。

  「不知是哪裡得罪公子,小女子這廂賠禮了。」宦夏蓮有禮地福了福身子。

  這話是再明白不過了,這公子是不知哪裡來的人士,存心攪亂了這場婚事,宦夏蓮心中巴不得這場婚事就此罷手,可她又一想,有了這一回也許還有下一回,不如早早將恩情給還了。

  今日的宦青蓮讓姜燮廷刮目相看,他見過她幾回,也知她的嬌蠻,卻不知她也有這麼慧黠的一面。

  李牧和廖峰則是互看一眼,正準備要上前架走這惹是生非的公子時,一道女聲又響起。

  「姜公子……你怎麼可以拋棄已有你子嗣的我?」那女子嬌柔地插進人群,半跪半哭地在馬蹄邊哭泣著。

  宦夏蓮可以看清那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子,那姣好的臉龐讓她看起來楚楚可憐,高高隆起的肚子看似有五六個月身孕了。

  姜燮廷不置一詞,置身事外地聽著她的哭訴,而兩名手下則是按捺不動,心想一定要在爺不耐煩之前將這女子給拉走,免得一屍兩命。

  宦夏蓮心思縝密,多少明白這一男一女是有人特意安排了,就不知是誰的主意,是宦青蓮的愛慕者,還是那白馬上男人的追隨者?

  宦夏蓮同情地聽著那女子哭啞了聲音,而白馬上的男子竟是不發一言。

  宦老爺神色不悅,朝姜燮廷說道:「女婿,這成何體統!」

  「吉時可拖不得!」宦夫人也不滿地說,男人三妻四妾是無傷大雅的,可這樣鬧到迎親隊伍上就是笑話了。

  終於姜燮廷有了動靜,嘴邊帶著冷冷的笑,他正要啟唇說什麼的時候,一抹紅色吸引了他的注意。

  宦夏蓮彎身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女子,紅蓋頭遮掩了她的視線,她雖然看不清孕婦的神色,但也能感覺到她的恐懼,宦夏蓮柔和地說:「姐姐不用擔心,宰相不是不認帳的人,願姐姐隨我們回去,待姐姐產下一子後,必不會委屈姐姐的。」

  她心中竊喜,若是這女子的身份是真的,那麼她也就可以早點「退位」了,她的語氣過於輕快,讓姜燮廷懷疑地瞇起眼睛。

  「是、是嗎?」孕婦捧著肚子,暗中瞄了姜燮廷一眼。

  姜燮廷沒有看她,他的眼睛一直落在他未過門的妻子身上,他慢條斯理地命令道:「廖峰,將國法的第九十八條說一遍。」

  廖峰不慌不忙地應道:「國法第九十八條,若有人存心欺騙朝廷命官,輕則杖刑,重則終生為囚。」

  宦夏蓮感覺到身邊的孕婦身子抖得異常的厲害,孕婦期期艾艾地開口了,「宰相大人,奴家認錯人了。」

  姜燮廷抿著唇,一臉冷淡,但眼裡的堅定讓屬下明白他的意思,幾個手下走向了鬧場的人。

  「大人……饒了我這一回吧!」孕婦尖著嗓子喊道,她嚇得渾身發顫,她不過就是財迷心竅,才會答應柴郡主鬧上那麼一回。

  「咦,你們幹嘛抓我?」苦情公子反抗道。

  熱熱鬧鬧的迎娶,隨著這場鬧劇的落幕又重新開始,鳴鑼開路,新娘子進了八人大轎之內,心中一陣唏噓,到頭來只是一場空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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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房中,宦夏蓮靜靜地端坐在大紅窗前,紅燭搖曳著,似是訴說著等待的無奈。

  一位年長的嬤嬤和幾位丫鬟筆直地站在床邊,她們安靜地垂頭看著腳上的繡花鞋。

  喜房的門被打開了,新郎官走了進來,嬤嬤和丫鬟們講了幾句吉言,便退了出去。

  姜燮廷拿起桌上的秤桿快速地挑開喜帕,接著他愣了一下,一向冷漠的瞳孔閃過一抹笑意,「宦青蓮。」

  她沒有反應,閉著眼睛,粉色的小嘴微啟著,白嫩的肌膚如白玉一般,在紅燭之下,漣漣紅暈微浮著,她的髮絲烏黑,頭上的鳳冠襯出了她的雍容華貴,身上的霞帔勾勒她的玲瓏有致,她絕對是絕色佳人。

  姜燮廷沒想過要進喜房,畢竟她不過是他娶來躲避皇上逼婚的障眼法,眾多佳人他偏偏挑中她,因為她夠刁蠻,足以跟柴郡主抗衡,如此一來,即便是柴郡主不死心地要嫁進來,以宦青蓮的性格絕對不會同意,但此時此刻,他一向寡慾的心竟因她的出塵而浮躁。

  他本想來喜房走一回場子,再回自己的房間裡,喜房不是他的住處,他特意將兩人的院子分在了一北一南,免得她擾了自己的清寧。

  「宦青蓮。」這一次他加重了語氣。

  迷迷糊糊中,宦夏蓮緩緩地睜開眼,映入她眼中的是一張出色的男人面容,她頓時驚慌,「你、你是誰?」

  姜燮廷臉色不變,「我們早見過幾次,如今我是你夫君,你也認不出來?」

  他嘲諷的話讓她明白了他的身份,她抓了抓身下的床鋪,吞了吞口水,緩下心來,張張嘴正要喚他相爺,可又覺得過於生疏,但他又沒要她直接喚他名諱,她想了想,怯怯地喊了一聲:「夫、夫君……」見他沒有反對,便決定私下如此稱呼他。

  原來他們之前,不對,是他和宦青蓮見過……

  無視她古怪的神情,他不當一回事地坐在了凳子上,「過來。」

  宦夏蓮慢慢吞吞地站了起來,他的眼神很冷冽,她不敢稍加遲疑,快步地走到他的身邊。

  見她遲遲無動靜,他開口了,「替我更衣。」

  怎麼他做的事情與嬤嬤講的完全不同?掀起蓋頭之後不是該喝合巹酒,接著吃些東西,最後才是洞房?

  宦夏蓮從未服侍過人,她雖不會,卻也聽話地替他脫了喜袍,少了那喜慶的紅,他的臉更顯得冷酷。

  換好衣服之後,他便坐著不動,並未執筷,更沒有說什麼話,就以一雙烏黑的眼緊盯著她瞧。

  這時門上一陣輕敲,僕人的聲音傳了過來,「爺,熱水來了。」

  「嗯。」他應了一聲。

  幾名僕人將熱水抬了進來,放在了屏風後,快速地離開了。

  姜燮廷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影讓人看著心驚,宦夏蓮垂著臉,盡量不去瞧他。

  她心知這洞房花燭夜是免不了的,她又不能在他面前裝病,畢竟宦青蓮的身子好,沒人會信呀。

  「愣住做什麼?」姜燮廷敏銳地感覺到她的漫不經心,「出嫁之前沒人教過你出嫁從夫?」

  她動了,垂著眼,輕柔地走到他身邊,替他脫下剩餘的衣服,眼不斜視,卻仍能不小心瞄到他健壯的身子。

  隨著他坐入桶中,宦夏蓮鬆了一口氣,可惜她放心得太早了,下一刻他又說:「替我擦背。」

  姜燮廷的背部有些傷痕,有淺有深,她拿起棉布,小心翼翼地擦拭著他的背部,乖巧的模樣讓他起了疑心,姜燮廷知道不少人怕自己,連他的新婚妻子宦青蓮也怕他,但她怕歸怕,卻是倨傲的,而如今在他身後的女人……

  大掌將她拉近,她一個不察,差點要摔進木桶裡,小手緊緊地抓著木桶的邊沿,「夫君。」她膽顫心驚地喚著。

  她看著他的水眸似乎很陌生,好似她不認識他一樣。

  他放開了她的手,冰冷地說:「力道再大一點。」

  「是。」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留下來,也許是這個女人引起了他的注意力,她的一反常態令他心生疑竇。

  怎麼沒有人告訴她,她的夫君是一個喜怒無常的人……宦夏蓮在心中默默地歎息。

  水桶裡的人忽然站了起來,站在他身後的她羞紅了臉,趕緊轉了過去。

  她聽到衣服的窸窣聲,他丟下一句,「你洗吧。」

  宦夏蓮緩緩地睜開眼睛,屏風後只餘她一人,她想了想,這房事是躲不過的,而自己今天被擺弄了一天,身上出了不少汗,於是她確定沒人之後便脫下了衣服。

  坐在凳子上的男人目光沉沉地看著屏風上生動的人影,他似乎被牽著鼻子走了,看著她楚楚可憐的嬌柔,下腹陡升一股慾望。

  約莫一會兒,宦夏蓮頂著被熱氣熨燙得粉紅的小臉走了出來,看見他大剌剌地只穿了一件長褲,光裸著上身坐在凳子上,她更是羞得低下頭走了過去。

  他手上拿著兩個酒杯,將一杯遞到她的面前,她坐了下來,拿過合巹酒,她以為他是忘記了這新房規矩,原來他還記著。

  兩人喝了合巹酒,他開口道:「吃些東西吧。」

  姜燮廷沒有什麼胃口,肚子裡皆是酒水,他看著她斯斯文文地吃著,紅彤的棗子、小巧的蓮子,直到她吃餃子時,眉頭蹙了一下,他眼裡閃過一抹笑意,「餃子生的?」

  宦夏蓮遲疑地點點頭,半生的餃子還在她的嘴裡,她正猶豫要不要吃下去,姜燮廷就說了,「吞下去。」

  她吞了下去,她的乖巧讓他刮目相看,他淡淡解釋道:「這寓意多子多孫、早生貴子。」

  她耳根子紅了,接著目光盯著筷子上另一半餃子,眼神無聲地透露出不要吃的訊息。

  一隻大掌伸了過來,包住她的纖細小手,稍稍一施力,剩下的半個餃子到了他的嘴裡。

  那餃子可沾了她的口水,她心裡默默地想,洗乾淨後的小臉上泛起了一層天然的胭脂。

  他輕輕咋舌了一下,「確實難吃,不要吃了。」

  宦夏蓮心中輕歎,幸好他不是一個迂腐的人,否則的話,她怕要吃下這一大碗的生餃子了,想想都後怕。

  過了一會兒,她想收回手,這才發現她的手還被他靜靜地握著,「夫君?」

  他聞言鬆開了她的手,「吃飽了?」

  宦夏蓮看著餃子,快速地搖頭,她可不想再吃了,「飽了。」

  「歇息吧。」

  她的心開始忐忑不安了,想著這個男人總歸是食色性也,她吃飽了,他可以吃她了。

  心跳跳得極快,她整個人都感覺要昏倒了。

  許是她太會磨蹭,他乾脆將她攔腰抱起,行至床榻。

  繡著龍鳳吉祥的紅色大床,小小的身子躺在正中央,穠纖合度的身子毫無遮掩地露在男人如虎的雙目下。

  宦夏蓮的衣物被脫了精光,她七上八下地扭了扭身子,一臉的不自然,他要是撲上來來個乾脆也就算了,為什麼這麼盯著她瞧?

  男性大掌就像撫琴般伸出、落下,一點一撥,她羞得閉上了眼睛,她的手用力地抓著身下的床褥,不斷地說服自己,不得反抗,再說在這個男人面前,她也反抗不了,逃不開。

  他突然有大的動靜,將光裸的身子貼上了她的,炙熱的薄唇在她的頸子上落下了痕跡。

  「啊!」她驚呼一聲,睜開眼睛,雙手不由得抵在他堅實的胸膛前。

  這麼近的距離,她瞧清了夫婿的模樣,一雙蘊含著睿智的眼神,飛揚霸氣的劍眉,挺直的鼻樑,嘴唇微薄,習慣性地抿著,他是一個不愛笑的男人。

  「出嫁從夫,嗯?」

  他的語氣中帶著淡淡的嘲諷,聽得她羞紅了臉,掙扎的小手緩緩地移開了,乖巧地放在側邊。

  她委屈的模樣實在可愛,他故意加重力道地捏了捏她雪峰上的花蕊,只見她皺起了蛾眉,卻不多話,真是聽話。

  他的劣根性被挑起,她此刻的乖巧是否另有目的?畢竟她太過聽話、太過安靜,這皆不是她該有的性子。

  黑眸一瞇,他分開她雪白的長腿,置身於她的雙腿間,勃發的男性不顧她的嬌柔,帶著試探,帶著挑釁,直接衝破了薄膜。

  這一次她有動靜了,她睜開眼睛,水眸裡帶著痛楚,「痛!」那種痛就像是有數十萬針戳她似的,她誇張地反彈著,小手用力地拍打他的胸膛,指尖在他的胸膛上劃下了不少的血痕,那血痕看起來觸目驚心。

  他的神色並無多大變化,老牛推車般,緩緩地在她的身體進進出出,一雙眼落在她的身上。

  宦夏蓮哭了,雖說這姻緣不是她的,可既然嫁了,她也就打算乖乖地做人妻子,可這男人不帶憐惜,純粹只顧發洩著自己的慾望。

  她忍不住哭了,從小到大她哭泣的次數本來就少,可這一會兒被他給硬生生地逼了出來,她哭得起勁,他在她的身上更是盡興,似乎這麼折騰她是一件舒暢的事情。

  宦夏蓮哭得不能自已,指尖抓他,他不惱;出聲哀求,他不理,她只好哭哭啼啼地發洩自己的痛,她卻不知她每一次的抽泣都帶動了身體的顫動,身上的男人想緩下,她卻無聲地誘惑著他,他如何能自制。

  習武之人氣血本來就比一般人要旺盛,更何況她無意釋放出的風情讓他怎麼都止不住。

  雕花大床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配合著她半哭半啼的呻吟,他頓時精力充沛,黝黑的身子壓著她白嫩的身子,在她的水穴中進進出出。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在他不知節制的逞歡中,漸漸地昏迷過去。

  兩人交疊的身子在紅燭的照映之下,在金絲紅紗帳上描繪著屬於他們的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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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兒一臉擔憂地看著喜房的位置,不知道小姐現在怎麼樣了,不知不覺她走到了喜房的附近。

  一個護衛裝扮的男人跳了出來,提刀擋在她的面前,青兒嚇得失聲尖叫。

  「你要幹什麼!」那護衛一臉的凶狠。

  「我……」青兒嚇得兩眼婆娑。

  「發生什麼事情?」廖峰走了過來,「爺的大喜日子,嚷嚷什麼!」

  「廖護衛,這丫鬟形跡可疑,所以我才……」護衛恭敬地解釋道。

  廖峰側眸一看,立刻認出了青兒是那日白馬寺的小丫鬟,「你……」

  「我是陪嫁丫鬟,不是什麼可疑的人。」青兒看不清他們的臉,黑燈瞎火的,她只聽到他們的對話,一聽到他們的懷疑,她趕緊澄清自己的身份。

  「陪嫁丫鬟?你家小姐是……」他記得那日她旁邊的小姐戴著紗帽,難道是宦青蓮?可也不對呀,宦青蓮也是認識爺的,怎麼可能戴著紗帽呢。

  「護衛大哥你糊塗啦,我家小姐就是今日嫁給相爺的宦家小姐呀。」

  此話一出,廖峰更是不解了,「咳,例行公事還是得問一句,你家小姐是……」

  「宦太醫的千金,宦……青蓮。」青兒百般不願地說,彆扭的神情全落在了廖峰眼中。

  廖峰走到她面前,青兒這才看清了他的臉,卻也嚇了一大跳,「你!」她認出他了,天哪,怎麼會這麼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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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房中,紅燭燃盡,白日的亮光照亮了整個房間,床上的女子疲憊地沉睡著,姜燮廷一身正裝地坐在一旁,兩眼沉沉地看著她。

  昨夜初嘗雲雨,加上他的縱情,她期間醒了幾回又昏了幾次,哭了好一會兒,他也不見收斂,所以她現在即使闔著眼睛,眼皮也紅紅的,足見她昨日哭得多麼淒慘,被他欺壓得多麼徹底。

  習武之人不得縱慾,這是師父的教導,他一直謹記在心中,也因為性格使然,對情情愛愛之類的風花雪月並無多大的興趣,但昨日他對此道上了心。

  他的目光落在她裸露的肌膚上,顯眼的紅色點綴著她的白膚。

  昨夜雲雨,小婦初沾,媚態撩人,君心似幡,翩然翻轉。

  他深深地調息一番,替她掖好被子,放下床帳,目光注意到床腳的元帕,元帕上有著她貞潔的證明,他小心地收好,放在了櫃子裡。

  姜燮廷手背在身後,冷然地走出喜房,一走出喜房,他便瞧見廖峰和李牧如喪考妣的神色,「發生什麼事情了?」他泰然地從台階走了下來,瞭望著晴空萬里的藍天。

  兩人苦笑了一下,廖峰先開口了,「爺,昨日遇見一丫鬟,無意間得知裡頭的夫人不是你要娶的夫人。」

  陰森的眼直直地盯著他,姜燮廷冷笑,「莫非她易容?」

  要是易容,爺必定會有所察覺,但……

  「情況更糟。」李牧苦哈哈地說。

  姜燮廷並無任何異樣,好似他們說的不過就是一件芝麻大的小事。

  廖峰揭開謎底,「她是宦青蓮的孿生妹妹宦夏蓮。」

  清晨的風漸起,男人臉色不變,良久之後他輕輕開口,「丫鬟人在何處?」

  「在下人房裡,讓人看守著。」李牧回答道。

  「我可曾說過我要娶宦青蓮?」過了半晌,他輕柔地說。

  這……倒沒有說。

  「爺說要娶宦家小姐。」廖峰慢一拍地說。

  「所以又有什麼問題?」話音剛落,姜燮廷無所謂地離開別院。

  娶誰又何妨,只要那女子能讓他不捲入皇室糾紛,待十年之期一滿,他便又是自由身。

  從江湖來,回江湖去,京城一切譬如昨日夢。

  「爺,那丫鬟……」

  「就隨她們的意,配合之。」

  廖峰搖搖頭,這不就是暗示他要去威脅小丫鬟嘛,就順她們的意思,什麼都不知道,她們主僕兩人繼續裝,他們配合,只是這戲看似天衣無縫,卻終有一天要拆穿,何不一開始就坦白地說了呢?

  兩個屬下不懂,唯有走在他們前面的姜燮廷笑了。

  如此甚好,她對他有顧忌,受他牽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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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8 00:06:4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宦夏蓮從睡夢中漸漸地甦醒,她一睜開眼,青兒一對兔子眼便對著她,她看得笑出了聲,嘴唇微微一扯動,喉嚨就一陣澀,她想到了昨夜承歡時的哭喊,定是那時喊破了嗓子。

  青兒機靈地端起一杯茶,動作小心地湊在宦夏蓮嘴邊,「小姐,你清清嗓子。」

  宦夏蓮啜飲了幾口,溫熱的茶水溫潤了她的喉嚨,舒服了不少,「青兒,你怎麼在這裡?」

  「小姐……」青兒有苦難言,不敢將事實說出,那廖峰眼神懾人,還說她要是敢和盤托出,別說她自己了,小姐也會吃不完兜著走,嗚嗚,她家小姐太可憐了。

  「傻丫頭,怎麼了?」宦夏蓮微微一動,全身傳來蝕骨的疼,她不由得兩眼微紅。

  「小姐,你好好休息,不要動,青兒給你拿些吃的。」

  「誰、誰替我……」宦夏蓮發現自己似被人整理過,身上穿著乾淨的褻衣。

  一聽到這話,青兒就紅了眼,「小姐,是青兒。」剛剛她替小姐清理的時候,發現小姐身子上到處都是紫一塊、紅一塊,最可怕的便是小姐腰上的痕跡,那似乎是被男人的大手掐出來,看起來實在恐怖。

  青兒心疼的口吻讓宦夏蓮一時不知該說什麼,臉頰上飛入兩朵紅雲,「青兒,你……」

  「小姐,相爺真是豬狗不如,怎麼可以這麼對你!」未經人事的青兒生氣地說。

  「噓!」宦夏蓮趕緊拉了拉她的手,「青兒,這裡是宰相府,可不是我們的小別院,話可別亂說。」況且他既不是辱罵她,也沒有鞭打她,只是沒料到這房事會讓她腰酸背痛,身上到處是痕跡。

  可這樣的話,她怎麼能對還是黃花閨女的青兒說呢,她自己也是一知半解。

  「青兒,我想淨身。」她吩咐道。

  青兒忙不疊地點點頭,站了起來,「好,青兒馬上讓人打水來。」

  青兒一離開,宦夏蓮這才放心了,她的眼透過床帳瞄到了外頭的光亮,明知夫妻情事躲不過,可她仍是不由得祈禱,希望天黑得慢一點,也望相爺如她一樣疲憊,這樣才好,否則……想到昨晚他的癲狂,她臉頰上的紅又加深了。

  那樣的行為太親密了,對她而言,姜燮廷還只是一個陌生人,一個陌生的男人,而她任由他妄為,她多少有些牴觸,再加上他毫不憐香惜玉的行徑,她更是心生懼意。

  過了好一會兒,一桶熱水抬了進來,宦夏蓮撤下了所有人,連青兒也退到了門外。

  宦夏蓮忍著酸痛從床上起來了,慢吞吞地坐進了熱水中,溫度適中的熱度讓她舒服地喟歎,她低頭一看,也看見了那讓青兒斥罵的紅紫印記,隨即想起了昨日那男人是如何折騰自己的。

  她昏昏睡睡了好幾回,每次醒來,男人不是在吸吮著她的身子,便是在她的腿間進進出出。

  昏了也好,起碼她沒有知覺,只是這後遺症實在是要不得,即便熱水能緩解她的疼,可她記得被毫不留情穿透時的不適。

  她掬起水向脖頸處灑著,若有所思。

  等她淨身之後,穿好衣服,喚青兒為自己梳妝打扮,這才從青兒的嘴裡知道已經是正午時刻。

  「小姐,我去廚房端菜過來。」

  「不用了,去大廳吃吧,相爺也會回來吧。」她已經是宰相夫人了,不能躲也不能避,況且這府中的每一個人都對她有好奇心。

  她起得晚也就算了,若是連吃飯也縮在房中偷偷摸摸地吃,只怕會引來別人的惡言。

  「是,小姐。」

  宦夏蓮的心思畢竟通透,當她在大廳用餐的時候,總管跑了過來問她,是否等相爺回來,她順水推舟地讓總管派人問問相爺回來否。

  沒過多久便有人回覆,相爺過一會兒便會回來。

  宦夏蓮端出夫人的氣勢,溫柔地吩咐總管準備相爺喜歡吃的菜,等相爺一起回來用膳。

  「小姐,你不餓嗎?」青兒擔心地問,小姐起床至今可是一粒米都沒入肚呢。

  「不是很餓。」她只覺得累,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躺在床上再睡一會兒。

  過了一會兒,前頭有人稟告相爺回來了,宦夏蓮踩著小步走出廂房,剛步入大廳,便見男人已經坐在主位上了。

  她朝他福了福身,「爺。」在外人面前,她沒有像在廂房裡一樣喚他夫君,端莊地守著自己的分寸。

  「嗯,坐,吃飯。」他風輕雲淡地開口。

  青兒一見到他便嚇得低頭不說話,雖然這相爺從沒對她說過什麼狠話,相反的,狠話都是廖峰說的,可廖峰的話自是相爺吩咐的,所以她真正怕的是相爺。

  宦夏蓮優雅嫻熟地為他布菜,她知道相爺的雙親早逝,所以她不需要請安,可她想,上香是必須的,「爺,不知何時方便,妾身想為公公婆婆上香。」

  「不需要。」他冷冷地說:「我是孤兒。」

  咦?宦夏蓮怔怔,怎麼與她雙親所說的有所出入呢?

  「養我者是我的師父,他老人家現在雲遊四海,若是他老人家日後有空,你再上茶吧。」

  他的一番話讓待在他身邊的廖峰和李牧都驚愕了,他們都不知道這件事情,也從沒想過問,他們都一致認為相爺的雙親早逝。

  宦夏蓮點點頭,「好。」

  「明日我陪你回門。」他這麼說。

  宦夏蓮的筷子頓了頓,慢一拍地點點頭,「是。」但願明天不會讓他瞧出端倪來。

  「未出閣之前,在府中做些什麼事情?」他隨口問道。

  宦夏蓮心裡急了,她怎麼知道宦青蓮平日裡做什麼,她硬著頭皮,「呃,我喜歡……」她深吸一口氣,「作畫。」

  她畢竟不是受過千金之教的女子,不懂琴棋書畫,會畫畫已屬意外了。

  「除了作畫呢?」他又追問。

  額際冒出一顆汗珠,她勉強地笑道:「沒有了。」其餘時間她不是躺著休憩,便是看著風景發呆,當真要據實以告,只怕不用等明天回門,現在就要露陷餡了。

  「看來宦府的日子很是無聊。」他漫不經心地說。

  她低頭不語,這要她怎麼說,她在宦府住了短短幾日,確實是覺得不自在,爹處處講排場,無處不透露著奢侈,反倒是這宰相府她倒挺喜歡的。

  這宰相府的僕人不多,但也夠用,個個精神抖擻、做事俐落。

  宰相府的景觀也一般,並未特意地弄什麼假山流水,但花草樹木倒不少,應景地配上石桌石椅,倒是有那麼幾分返璞歸真的意味。

  但比起自己的小別院,她更喜歡自己的小別院,她可以隨心所欲,與青兒兩人開開心心地生活,而如今身份不明,任何事情她都需三思而後行。

  她低頭吃飯,沒有回他的話,姜燮廷幽幽地看了她一眼,見她小口小口地如麻雀一樣吃飯,為免她真的食不下嚥,他好心地就此打住。

  今日早朝之後,皇帝葉世天硬是將他留下,斥罵他言而無信,說了要娶,卻娶了宦家女兒,他安靜任由葉世天罵著,畢竟這事是葉世天自己一時不察,被他給擺了一道。

  到頭來,木已成舟,京城人人皆知宰相迎娶宦家女兒,如今葉世天就是下聖旨都來不及了,總不能落一個強人所難之名吧。

  待葉世天罵完之後,他不痛不癢地回府,無視葉世天一臉的嘲諷。

  皇帝爺大聲嘲弄他就算不娶柴郡主,還不是一樣娶了一個刁蠻小姐。

  姜燮廷又不經意地瞄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彎起,這箇中滋味他便留著獨享吧。

  吃完飯,宦夏蓮又端了一杯香茗給他,姜燮廷接過,慢慢地品嚐著,心情前所未有的明朗。

  「你去休息吧。」他輕聲吩咐道。

  「妾身不累。」她扯著笑,大白天的去休息,會招人間話吧。

  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他淺笑地說:「當真不累?」

  她的臉漸漸地紅了,莫非他瞧得出來?她的身子是很不舒服,特別是雙腿間,要不是硬撐著,她早就腿軟得坐在地上了。

  未等她回話,他自顧自地說:「若是不累,那麼就陪我去騎馬……」

  騎馬?她頓時一片昏天黑地,用力地搖搖頭,她軟下嗓子,「爺說得對,妾身累了。」

  「嗯。」

  宦夏蓮行了一個禮,便與青兒離開了,她們一離開,姜燮廷看向廖峰與李牧,「去問問她的小丫鬟,她平日裡都做些什麼。」

  她剛才說的話,他只信一半,畢竟她對他是全然的不信,說的話自然也是有所保留。

  廖峰與李牧應了一聲,沉靜地佇立在一邊。

  姜燮廷逕自悠哉地喝著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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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宦夏蓮醒了過來,看著只有自己躺著的床榻,她心裡有些不解。

  昨日她以為姜燮廷會同新婚之夜一樣與她歡好,她不安地等到了晚上,他沒有來,她無由來地鬆了一口氣。

  門口傳來青兒的聲音,「小姐,你起來了嗎?」

  「嗯。」宦夏蓮從床上爬起,青兒推門走了進來,讓幾名丫鬟放下熱水、服飾、首飾。

  「小姐今日要回門,得花點時間裝扮一下。」青兒昨日被逼問了,透露了不少小姐的事情,心裡內疚不已,故她現在更賣力地服侍小姐,希望小姐以後知道她的隱瞞會原諒她。

  宦夏蓮任由青兒和其他丫鬟裝扮著,她忍不住強調,「不要太華麗。」她一向不喜歡這些奢侈物品,偏偏宦青蓮與她相反,雙親直接將宦青蓮的陪嫁物轉交給了她。

  「小姐,委屈你了。」青兒心知她的苦,出聲安撫,「但今日不同呢,你得打扮得越華麗越花俏才行。」

  宦夏蓮笑了笑,「也罷,隨你們折騰吧。」

  姜燮廷在大廳等著宦夏蓮,耳邊聽著廖峰與李牧的報告,最後他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此時宦夏蓮優雅地步入大廳,未施粉黛的她本來就是佳人,經由丫鬟的巧手,可謂是錦上添花。

  粉色衣裳襯得她更為嬌嫩,腰間一條金縷帶,正中央是一塊月牙狀的玉珮,頸戴玉雕項圈,手環金絲白玉,耳鑲墨綠翡翠,烏髮盤作婦人髻,髮簪插於雲發間,很美,也很媚,只是磨損了她原來的清麗。

  「爺……」她朝他喊道,有些不解他的目光,莫非是不夠隆重,讓他不滿嗎?她應該聽青兒的話,再多插幾支髮簪,可她的腦袋撐不住。

  姜燮廷走至她的前方,大手一揚,兩支簪子落入他的手中,獨剩一支精細的玉雕簪子在她的髮上。

  他將髮簪交予青兒手中,又將她脖頸上的玉圈拿了下來,「走吧。」

  他的舉動引來宦夏蓮感激的一眼,小聲道:「謝謝爺。」

  他們坐著馬車往宦府去,一路上他未開口,她也不說話,就乖巧地坐著。

  馬車停了下來,外頭傳來李牧無奈的話,「爺,郡主的馬車正好堵住了。」

  上次找了一男一女來鬧場,她如今還要鬧?姜燮廷臉色黑沉,「讓郡主先過。」這是臣禮,不可廢。

  「是。」

  宦夏蓮繼續安坐著,突然他一直背對著她的腦袋轉了過來,她有些發愣,「夫君?」

  無外人時,她都會稱呼他夫君,柔柔的聲調讓人心曠神怡,人前人後不一樣的稱呼拿捏得恰當,無意中取悅了他。

  姜燮廷朝她招招手,她不解地移了過去,在她快要接近他的時候,他的大手一抓,她嬌小的身子直接落入他的懷裡,一雙水眸就這麼直直地望進了他的眼裡。

  他今日穿著深藍色的長衫,腰戴一塊環形玉珮,金色的流蘇順勢而垂,頭戴一頂精細的玉冠,令他溫文儒雅,除此之外便再無任何裝飾,她的丈夫器宇不凡,確實有一朝宰相之風範。

  他的大拇指不知何時在她的腰間摩挲著,她怕癢地扭了扭身子,「夫君,很癢。」

  他要的便是她怕癢,她因忍笑而兩頰泛紅,芙蓉花也比不上她的嬌、她的媚,空出的一手輕輕地捧住她的笑臉,「很癢?」

  「對,別。」她輕輕推開他的手,嬌羞地瑟縮著身子。

  他笑了,見她臉紅得退散不下去,便收了手,兩手一合,將她鎖在了懷中,靈敏的耳聽著馬車外的聲音。

  「郡主……」

  「知道我是郡主,還不讓開!」

  「這……」

  「本郡主只不過是想見見宰相夫人,有何不可!」

  沒什麼不可以,只是柴郡主太笨,偏要在他面前找麻煩,真是自取其辱,黑眸斂去眼底的冷意,他垂眸看向懷裡的小人兒,不知為何,這一次面對柴郡主的刁難,他倒沒了往日的不耐,多了幾分耐人尋味的心思。

  「夫君,外面有些吵雜。」她聽不清楚發生什麼事情,但也聽到外頭的人鬧騰的聲音。

  捏著她下顎的大掌稍稍一使力,她的注意力便又回到了他的身上,她滿是困惑地看著他,他的指腹在她的唇上擦著,她的心一緊,「夫君,我的唇脂……」

  姜燮廷的指尖擦去了她的唇脂,使她看起來凌亂了不少。

  說時遲那時快,馬車的門被打開,大片的光傾洩而入,照亮了馬車的內景,男人霸氣地摟住女子,兩人緊緊相依,男人的手曖昧地抵在女子的唇邊,女子水眸熠熠。

  這一幕看傻了馬車外的人,姜燮廷狀似不悅地將宦夏蓮的臉埋入自己的胸膛,看著來者,「柴郡主有何貴幹?」

  他是臣子,但他那脫不去的傲與霸,是柴郡主無法不迷戀的原由,如今看他們鶼鰈情深,她嫉妒得不能自已。

  「大膽民婦,見了本郡主也不行禮!」見她小鳥依人地窩在心上人懷裡,柴郡主氣得直跳腳。

  「郡主說的是。」姜燮廷鬆開懷抱,在她耳邊低語,「向郡主行禮吧。」

  宦夏蓮不自在地從他的胸前抬起頭來,顧盼生輝地看了他一眼,轉而看向所謂的郡主。

  該郡主的行頭很是華麗,金燦燦的宛若金子似的,但模樣長得很討喜,白白嫩嫩的,眼兒又大又圓。

  宦夏蓮正想要起身行禮,哪知她的腰部被他箍住,她動不了,只好微微福了福,「民婦參見郡主。」

  柴郡主乍一聽簡直嚇了一跳,她與宦青蓮可是井水不犯河水,兩人互看生厭,如今她居然會這麼溫婉地向自己行禮?

  宦夏蓮自然是看見柴郡主奇怪的神色,她不動聲色地低著頭,不做聲。

  「大膽,見到本郡主還敢坐著!」柴郡主是越看她越不耐,火爆脾氣也逐漸上升。

  「內人身體不適,願郡主體諒。」說的同時,他憐惜地撫了撫她的髮。

  哪有身體不適,分明是他們白日宣淫!柴郡主握緊了拳頭,正要發作,姜燮廷清冷地開口了,「既已見過了,微臣還要與夫人一同回門,告退。」

  柴郡主一聽,整個張牙舞爪起來,「好你個姜燮廷,你……」

  姜燮廷直接將門關上,冷聲道:「走。」

  「姜燮廷,你太過分了!」

  姜燮廷充耳不聞,繼續玩著小娘子的髮尾。

  宦夏蓮緊張地問他,「這樣好嗎?」她可是郡主呢。

  姜燮廷玩味地笑了,「有何不可?」他是臣子,可他也是皇帝爺的師兄,誰敢說他不好。

  該做的臣子本分他已經做了,奈何柴郡主竟厚顏無恥地挑戰他的底線。

  以前是見著了就躲,如今有了她,他大可以不用躲也不用煩躁。

  望著她濃濃擔憂的小臉,他埋在了她的脖頸處無聲地笑了。

  「夫君,現在在外面呢。」如此的親密讓她不知所措。

  「我累了,瞇一會兒眼睛。」

  做人妻子怎麼會這麼的令人煩惱,宦夏蓮默默地承受他的重量,以及他呼在她肌膚上的熱氣。

  宦夏蓮也不傻,僅是短暫一瞥,她便隱約能感覺到柴郡主對姜燮廷的愛意,特別是姜燮廷護著她的時候,柴郡主的眼就像飛刀似地砍向她。

  若是姜燮廷對柴郡主有意的話,她便有成人之美成全他們,如此一來她也可以全身而退。

  但願宰相爺快點找到自己喜歡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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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停在了宦府前,姜燮廷先下了車,接著扶著宦夏蓮下了車。

  宦老爺和宦夫人已經站在府外等著。

  一見到他們,宦老爺便笑著,「女婿、青蓮,你們可來了。」

  宦夏蓮的身子一僵,爹的稱呼令她臉色稍顯蒼白,站在她身邊的姜燮廷似有所覺,看了她一眼,「蓮兒?」

  宦夏蓮飛快地瞄了他一眼,又恢復了原樣,再委屈也不過這樣。

  相貌相同,卻有著不同的命,如今還要替那人活著,她就算性情再平淡,也對這明顯的待遇心生委屈和不甘,所幸他並未跟著喊她青蓮,只是喚她蓮兒,起碼這字是屬於她的,宦夏蓮輕輕吸了一口氣,「爹、娘。」

  宦夫人開口道:「都進來吧。」

  一行人便移駕到了花廳,邊吃著糕點邊交談著。

  宦夫人坐在宦夏蓮身邊,關心地問東問西,宦夏蓮冷冷淡淡地回了幾句,也不多話。

  宦夫人多少觸景傷情,想著這女兒雖是樣貌相同,卻完全不是與自己熟絡的大女兒,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倒是宦老爺與姜燮廷講了好一會兒的話,姜燮廷可是皇帝跟前的紅人,宦老爺也不知這宰相怎麼就看上了自家的閨女,不管如何,他們現在是親家,宦老爺是開心極了。

  「岳父大人是醫者,小婿有一個疑惑想問岳父。」他彬彬有禮地問道。

  「女婿請講。」

  「岳父可知這天下之間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他一頓,不意外地看見廳內的人臉色皆一變,「前幾年我在一個地方居然看見兩個長相一樣的人,一問才知他們是雙生子。」

  「女婿有何不解?」宦老爺緊張地問。

  「哦,我這是想,這情形可是真的?」

  宦老爺冷汗涔涔地說:「我朝之大,無所不有,這些事應該是有的,老夫也見過這個例子,不過……」

  「不過什麼?」

  「嗯,這雙生子一大一小,體質不同,有好有壞,其中一個有可能會夭折。」宦老爺認真地說。

  「這倒也奇怪了,畜生一胎可生多只,人怎麼就脆弱了?」姜燮廷笑吟吟地說。

  「這人與畜生本來就不一樣,畜生可不像人講究,若是生下雙胎,那必然……」宦老爺臉色一變,不敢講下去了。

  「怎麼樣?」姜燮廷饒有興味地問。

  「這……」宦老爺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宦夏蓮。

  「小婿聽說必要將其中之一棄之,可有這一說法呢?」

  「老爺!」宦夫人驚呼一聲,她從來沒有聽過這迷信之說。

  「爺今兒怎麼對這事有興趣?」宦夏蓮臉色不變,藏在衣袖裡的手指狠狠地掐住自己的手心。

  「其實有著雙生子的人是我大師妹。」姜燮廷笑著飲茶,「不過她可不管這迷信之說,直說自己幸運,一胎生了兩個,可比他人幸運多了,不需要再受一次生產之苦。」

  「爺的大師妹真是一個……」宦夏蓮若有似無地笑了,「明事理的人。」

  原來他不是有意的,只是因為身邊有這樣的情況才會這麼問,宦夏蓮還以為身份可能被他懷疑,但聽到他娓娓說來,他應該是沒有發現,可他與宦老爺的對話讓她的心一片的涼,原來她被棄是因為這樣的緣故,她竟不知,還傻傻地順他們的意,報什麼養育之恩!

  怨在心口蜿蜒而生。

  「所以就如岳父大人所說,兩者之間確實一個身子較弱,岳父大人妙手回春,我私心地想替我那大師妹討一個養身子的藥方。」姜燮廷微笑著。

  宦老爺自是聽出小女兒的埋怨,以及夫人的不敢置信,他故作淡定地應對道:「這是自然,如今我們都是一家人了。」

  「小婿先謝過了。」

  黑眸不經意地看向那嬌媚女子,他斂眸,許久不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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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8 00:07:0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回程的路上,天已經暗了下來,姜燮廷突然提議走回去,霍夏蓮沒有任何意見,跟在他身側,踩著霜露,頂著星月,他們緩緩地走著。

  姜燮廷屏退了其他人,身旁就只剩下廖峰和李牧跟在身後。

  溫暖的大掌忽然伸了過來,牽住她的手掌,熨燙了她冰冷的手,他心情極好地說:「手怎麼這麼冷?」

  再冷也不及心頭的冷,宦夏蓮扯了扯嘴角,「妾身一向懼冷。」

  見她一臉的冷若冰霜,他當瞎子沒瞧見,逕自愉悅道:「吃碗熱面吧,讓你身子熱一點。」

  她眼眶熱熱的,「不了,妾身不餓。」

  她沒有任何胃口,「謝謝爺。」

  她拒絕了,可他沒當一回事,在一個麵攤子前坐了下來,拉著她坐在一旁,兩名屬下
  自覺地坐在另一桌。

  「這裡的陽春麵極為好吃。」

  「一切聽爺的。」她低著頭,沒有多少心思應付他。

  惹了禍仍是自樂的他不以為然,點了兩碗陽春麵,在面還未上來之前,抓著她的手看了好一會兒,突然驚奇地說:「娘子是怎麼弄的?手心到處都是印子。」

  宦夏蓮只覺得他今日的話有些多,多話的他實在令人厭惡,他無意間的挖掘,讓她的心一晚上都無法平靜下來。

  「沒事。」她要收回手,可他抓著她的手不放,攤開她的手心,柔柔地替她撫平。

  乍見相爺如此溫柔的行徑,李牧和廖峰不動聲色地看了對方一眼,心知肚明,這位夫人的地位與眾不同。

  接下來很長的時間,他又恢復了往日的冷情,不說話了,只在面上來的時候喊她吃麵。

  宦夏蓮吃了幾口面,便覺得身子熱了不少,如他所說,這陽春麵確實好吃,麵條有嚼勁,這麵湯也格外的好喝,應姮加了不少的料。

  剛才在宦府,她胃口極差,沒吃多少,現在她吃出了味道,暫時地忘記了心中的不痛快,瀟灑地吃完了整碗麵,一抬頭就見他笑著問:「吃飽了嗎?」

  她的臉一紅,「嗯。」

  被他瞧見了狼吞虎嚥的一面,她難為情極了。

  沒想到高高在上的宰相爺也會有這麼親民的時候,這然和她縮在這攤子裡吃著面。

  「那麼走吧。」他起身,順手牽住她的手,滿意她的手沒了剛才的寒意,溫熱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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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之後,街上的人少了好多,他們靜靜地走著。

  宦夏蓮沒有夜間行路的經驗,這倒是第一次,她不免好奇地東看看西看看,往日看見的場景在入夜之後,竟轉換成了另一幅圖,別有一番風味。

  身邊的男人驀地不聒噪了,她也靜下心了,也許那話傷人傷心,但就算血濃於水,她對雙親並無很深的情感,怨也只是淺層的,並非真的恨進了骨血。

  不知不覺他們走回了宰相府。

  「你們去休息吧。」撤下了兩名手下,姜燮廷兀自摟住宦夏蓮回房了。

  她突然意識到這是他們同寐第二晚,昨夜他未回房,她求得了一夜的安寧,她是怕了初夜時他的衝動和勇猛。

  感覺懷裡人兒的僵硬,他默默地笑了。

  回到房中,他輕聲道:「你先去淨身吧。」

  府中的丫鬟可長心眼了,一聽他們回來了,就趕緊將熱水倒進了木桶裡,而青兒眼巴巴地看了一眼宦夏蓮,見她臉色無異,便放心了。

  宦夏蓮磨踏了一會兒,應道:「好。」

  尾音拖長了,她的語氣裡摻著不願。

  走至屏風後,緩緩地褪去了衣服,身子一動,一股暖流從身下流了出來,她大喜,故作正經地穿回衣服。

  她貓了一眼坐在桌前的男子,朝門外喊了一聲:「青兒。」

  青兒走進來,宦夏蓮招招手,在她的耳邊吩咐:「我來癸水了,你替我找些乾淨的衣物。」

  「是。」青兒領命出去了。

  宦夏蓮為能躲過房事而心喜,眉眼一低便瞧見男人黑瞳,她尷尬地咳了一聲,「妾身來紅了,夫君先用水吧。」

  這一回她的口吻多了那麼一點春風拂過大地的清新,眉眼盡開,這副喜上眉梢的模樣
  讓姜燮廷微微一笑。

  他不多說地站起來,「夫人為我寬衣吧。」

  她樂滋滋地上前,替他脫去衣服,只剩一件褲子時,她臉紅了紅,斜眼替他褪去褲子。

  他光裸著身子走到了屏風後,宦夏蓮聽著他沐浴的聲音,叩門聲響了起來,宦夏蓮接過青兒遞來的衣物。

  等姜燮廷沐浴好之後,用著他剩下的水,宦夏蓮換了一套乾淨的衣物,坐在銅鏡前,拿著白玉梳子一下一下地梳著頭髮。

  這宰相府的東西都有些名堂,像什麼西域來的髮油,那味道可比京城內的舒服,她也  擦了一些。

  姜燮廷已經躺在床上了,她吹熄蠟燭便上了床榻,剛放下床帳,他的手便纏上了柳腰。她有恃無恐地說:「夫君,妾身見紅了。」

  身後的男人安靜了一會兒,「嗯,為夫知道,只是想抱著夫人。」

  於是宦夏蓮也就由著他,逕自地躺了下去,這一次她放心了。

  雖說夫妻歡愛乃天經地義,可只要想起新婚之夜,身後男人的那股狠勁,她就怕得緊。她心情放鬆,很快便想睡了,身後的男人開口了,「蓮兒?」

  她昏昏欲睡,隨意地應了一聲:「嗯。」

  「睡了嗎?」

  她有些煩躁,小手搭在他環住她腰部的大掌上,輕輕地拍了一下,示意他安靜,莫擾人清夢。

  他沉默了一會兒,宦夏蓮忽然睜開眼,一雙水眸在黑暗中顯得特別得明亮,她不敢置信地空瞪著。

  臀部處抵著一生龍活虎的玩意兒,她並不陌生,那可是折騰過她的。

  她吞了吞口水,心想自己不理會,他也不會怎麼樣……

  身後的男人哼了哼,不是很舒服地加重力道環住她,她更是無法忽視了,幽怨地出聲,

  「夫君。」

  「嗯?」

  「你這般摟著,妾身不舒服。」她一動也不敢動地說。

  「為夫也不舒服。」

  有道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他們夫妻同體,他有什麼不舒服的,她理該分擔。

  他的不舒服……她紅了臉,一本正經的宰相豈可說出如此羞於啟齒的話呢!

  「那夫君放開些,興許會舒服些。」最後的幾個字被她含在嘴裡,模糊不清。

  「但為夫不想。」魚與熊掌兼得才是人間美事。

  宦夏蓮頓時睡意全無,他的手臂如此剛硬,抱著她的姿勢又僵硬又火熱,她要是能入睡,除非是睡神上身。

  最後她也無法成眠,張著眼睛好一會兒,她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身後的男人似有察覺,語帶驚訝地說:「為夫吵到你了?」

  何止是吵到!她不說話地看著前方,發起呆了。

  「其實為夫有一個法子,蓮兒好睡,我也好睡。」他循循善誘。

  「什麼方法?」她立刻回神。

  他湊在她的耳邊低語了幾句,黑暗中他的視力不受阻礙,看清了她臉頰一片紅暈,美不勝收。

  「什麼!」聽完他的話,她嚇得差點滾到地上去,幸賴他抱住了她,她才沒有做出失禮的事情來。

  「不妥?」他絲毫沒有勉強她的意思,只是淡道。

  他竟然要她用手替他紆解慾望,這……她欲哭無淚,一個良家女子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洞房之前有嬤嬤教導過她,男子是天,上了床之後什麼事情也不用管,夫君說什麼便是什麼,她只要將腿打開,眼閉著便成。

  處子絕對難逃一疼,牙一咬也就過去了,嬤嬤說得一板一眼,活像只是宰殺了一條魚。

  她天真地信以為真,結果她是痛得死去活來,最後是不痛了,但又麻又酸,這種感覺怎麼樣都是不好受的。

  可他剛剛說只是借用她的手而已,不會如初夜那般折騰她,這類似承諾的話讓她少了
  些戒心。

  她咬著唇思前想後,最後諾諾地說:「好……」只要不讓她疼,她倒也願意。

  魚兒輕易上鉤,男人帶著邪佞的笑,引導她的手解開自己的褲子,放在火熱的男性上。事實證明她確實是沒有什麼損失,只是當他悶哼一聲,一股熱流噴灑在她的手心時,
  她驚呆了,那是什麼……

  見她一臉的癡呆樣,他笑笑地親了親她的額頭:「辛苦蓮兒了。」

  說著他拿起一條手帕,擦淨她的手,又擦了擦下身,隨手一丟,扔到了地上。

  黑暗中,過了良久傳來她疑惑的聲音,「夫君?」

  「嗯?」身心舒爽之後,便是他沉沉欲睡。

  昨日體恤她,特意不回房睡覺,就怕自己讓初夜不適的她雪上加霜,故他躺在書房的軟榻上寐了一宿,原想今日她的身子應該緩和了,哪知她來了癸水,百般忍不下之後,他只好狡猾地引誘她為自己妤解。

  「剛才那是什麼?」她求知慾極強地問道。

  他的眼微微上揚,又在她耳邊解釋了一會兒,她聽明白了以後瞠目結舌,「這……」

  「睡吧,蓮兒。」可憐的她真是被他嚇到了。

  他真是太過分了!被騙了還幫人數錢的宦夏蓮淚眼汪汪,哼了一聲,以後休想她再做!似是猜到她的心思,他揉了揉她手,語氣平淡地說:「真希望蓮兒的癸水早早乾淨。」

  宦夏蓮又羞又氣,「夫君自己有手,日後自行解決吧。」

  說完之後,她一聲不吭地閉眼睡覺。

  聽到她的話,他的眼不贊同地瞪了她一下,隨後不甘心地在她的肩頭上咬了一下,「三從忘了?」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老來從子,她不開心地不作答。

  「為夫也有三從,蓮兒可聽清楚了,床上從夫,床下從夫,唯有從夫。」

  他的三從讓人啼笑皆非,她卻深知他不是開玩笑,心頭一震動。

  「蓮兒,記清楚了,切忌忘了。」他的聲音帶著不容忽視的霸氣,逼著她回答。

  她抿了抿唇,「妾身知道了。」

  隨後男人睡了,手臂緊緊地抱住她,她則是一夜無眠。

  成婚三日,她的夫君定下了三從,但若她不想從,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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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之後,青兒鬼鬼祟祟地端著湯藥走進宦夏蓮的房中,但見宦夏蓮正靠在躺椅上看著畫冊。

  嫁入宰相府的最大好處便是多了不少畫冊可以欣賞-也是宦夏蓮足不出戶的唯一樂趣。

  「小姐,湯藥來了。」青兒遞給了宦夏蓮。

  宦夏蓮接了過來,屏息一口氣喝了下去,皺了皺眉頭,「好苦。」

  「小姐,有梅子,可去苦味。」青兒捏了一個梅子放入宦夏蓮的嘴裡。

  「嗯,好多了,還是青兒好。」

  「小姐……」青兒壓低了聲音,看了看四周,見沒有人才放心地說:「小姐,這避子湯三日一回,會不會對你的身體不好呀?」

  「怎麼會呢。」宦夏蓮搖搖頭,「要是不喝這個,我就有可能會有孕。」

  她的癸水一走,那男人便日日非要饜足才肯罷休,以他們房事的頻繁性而言,不喝避子湯才是真正的危險。

  「小姐還想著移居到江南?」青兒以為小姐打消這個主意了。

  宦夏蓮看了一眼青兒,臉上沒了笑,嚴肅地說:「青兒你說,這宰相府是不是很大?」

  「大,比霍府大多了。」

  相爺懶,有好幾處的地兒都空著,不然整修一番定是又大又華麗。

  「那你說這府這麼大,相爺要是日後娶幾房小妾可算稀奇?」宦夏蓮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我知道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有的,只怕你家小姐到時就慘了。」

  「小姐是什麼意思?」青兒巴眨於眼睛。

  「柴郡主的事情是你替我打聽的,你也清楚柴郡主的癡心,若是他日皇上下了聖旨,降我為側室……」

  「小姐,凡事都有一個先後順序的。」青兒慌張地說,就算是天子也不可罔顧常理呀。

  「那若是平妻呢?」她氣定神閒地說。

  青兒無語,低頭想了很久,忽地驚恐抬頭,「不可不可,那刁蠻女子非整死小姐!」

  青兒可是從不少人嘴裡聽過這柴郡主的「光榮」事蹟,柴郡主一個不爽就折斷了某一侍候她丫鬟的手,又因為一男子的調情,讓男子從此橫躺床榻。

  若是小姐得罪了柴郡主……青兒簡直不敢想。

  「而且……」宦夏蓮眼神迷離,望著青兒手上的空碗道:「我如今的身份也不是原來的我,我能待這裡多久呢?」

  宦老爺都說了,族譜裡沒有她的名,他是為了迷信之由將她養在別院,她若是待在宰相府中,這一生一世皆不是自己,而是自己那無緣見到的姐姐。

  自己的人生卻不是為自己而活,怎麼想都不甘心。

  「小姐,青兒會永遠在你的身邊的。」青兒忠心耿耿地說。

  「我當然知道青兒好,所以青兒,這避子湯的事情絕不可以說出去,知道嗎?」宦夏蓮認認真真地提醒她。

  青兒也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每一次煎藥的時候都是偷偷摸摸的,若是他人不小心瞧見,無意地問起,她只說是調養身子用的,也虧得小姐確實一副羸弱的模樣,否則也難以瞞天過海。

  青兒覺得姑爺對小姐挺好的,不過他貴為宰相,一生能只守住一個女子嗎?小姐這麼好,若是姑爺不珍惜,那小姐才是可憐。

  「小姐放心,青兒守口如瓶。」

  「嗯,那便好。」宦夏蓮伸手拿起剛才放下的畫冊,繼續看著。

  青兒安靜地退下,卻沒想到在門口不遠處碰見了姜燮廷,她嚇得差點轉身就逃,卻沒有真的這麼做,否則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姑爺。」

  姜燮廷看了她一眼,見她的手上端著空碗,中藥渣剩在碗底,他紋絲不動地站在那兒,「夫人身體不適?」

  「回姑爺,不是,小姐的身子一向弱,時不時要進補。」青兒穩著嗓子說。

  姜燮廷將她的故作鎮定收入眼底,不動神色,「嗯,退下吧。」

  「是。」

  她一走,姜燮廷看向廖峰,「偷偷查查那藥是什麼。」

  廖峰有苦難言,他與那丫頭青兒的梁子可結大了,每一次事情皆是他出馬,青兒是目他便不給好臉色,幸好這一次是偷偷摸摸,否則又要挨白珠子吃了,「是。」

  姜燮廷緩緩地走回房中,見她嫻靜地觀看畫冊,眼裡閃過一抹笑,「蓮兒可真有閒情淹致。」

  宦夏蓮一愣,沒料到他這個時候會回來。

  「見到為夫很是驚訝?」他脫去外袍,坐在她的腳邊,自然地伸手捏捏她的小腿。她起初僵硬著身子,可他的揉捏技巧極好,再加上這渾身酸痛多半是他造成的,她也

  就光明正大地享受著了。

  「夫君不是說要陪皇上下棋嗎?」

  「嗯,下棋而已,可以快也可以慢。」端看他的心情,皇上若說的是有建設性的話也就算了,偏偏又是拿柴郡主的事情煩他。

  她不是很懂地點點頭,姜燮廷突然橫了她一眼,「剛剛瞧見青兒丫頭給你端藥……」

  她心頭一驚,淡然地開口,「嗯,補藥,我身子骨差。」

  主僕倆的神色皆有異,他將懷疑的種子埋在心底,故作輕佻地說:「莫非是為夫太過孟浪,蓮兒……受不住了?」

  他臉上的笑太過邪了,她氣得氣血翻騰,被握住的腳順勢往他的腰間重重一踢。

  男人「啪」的一下從躺椅上摔了下去,聽到那悶響,宦夏蓮不安地坐直了身子,「怎麼了,摔疼了?」

  「蓮兒可會心疼?」他笑問。

  「鬼才會!」宦夏蓮氣得背過身,繼續看自己的畫冊。

  姜燮廷慢悠悠地重新坐上來,這一回將她摟在懷裡,「這畫冊可喜歡?」

  青兒說得沒錯,她喜愛畫畫,自然也愛看蜜,這倒也符合她的性情。

  她不語地看著畫冊,姜燮廷則是摟著她,陪她一起看。

  「住在府中也一月餘了,怎麼不見你作畫?」他輕輕地問。

  「沒玩意兒,怎麼畫?」

  「需要什麼?」

  宦夏蓮複雜地看了他一眼,低頭說道:「即便是一模一樣的東西,可不是自己用慣的,怎麼也沒心思。」

  她的話一語雙關,她是在暗示自己身不由己,又是在明示她想要的他給不了。

  他故作不懂,「明兒讓青兒去拿,你堂堂一個宰相夫人,還有什麼得不到。」

  她瞟了他一眼,輕聲道:「謝謝夫君。」

  「真要謝,不如替為夫作一幅畫?」他伸手撫摸著她柔柔的髮絲,|旦不用出門,這女人便懶得梳妝打扮,只梳了一簡單的髮髻便了事,臉上無粉黛,可即便如此,她也很美,素雅的美若梅花。

  對於他親密的舉動,她沒有任何排斥,倒是他的提議引起了她的興趣,宦夏蓮身為雅公子,這麼多年只畫風景,從未畫過人,在他說之前,她也沒有任何想畫人的想法,如今他一說,她深受鼓舞,嘴邊揚起一抹笑,「此話當真?」

  宰相爺平日裡不愛言笑,可是那副容貌卻是俊俏的,聽青兒說,宰相爺是京城裡有名的美男子,不少閨女都想嫁入宰相府呢。

  說來她也算幸運,替姐姐代嫁,卻嫁了一個好人家,夫君相貌堂堂、人品優良,待她亦好,除了床笫的跋扈,其他皆是尚可。

  「蓮兒不想替我作畫?」他笑著望著她閃著光彩的水眸,自知引起她的興趣。

  「想,當然想,只是……」她有些疑惑,「夫君為何想……」

  京城不乏好畫師,以他現今的高位,隨便說說便會有人登門為他作畫了。

  見他面色不善,她趕緊說完,「我的意思是,夫君未曾見過我的畫工,怎麼會想我替你畫呢?」

  「若非你是我的夫人,我也懶得做這等事。」他哼了哼,,「見你近日閒來無事,便替你找些事情做做。」

  他當然知道她不是一般閨女,她不檀長女工,也不懂中饋,唯一會的便是畫畫了。

  從他帶了畫冊給她之後,她便日日夜夜地看著翻著,樂在其中。

  宦夏蓮明白了他的好意,「那待夫君不忙時,讓妾身為你作畫可好?」

  「嗯。」

  「可是夫君,若是妾身畫不好呢?」她稍顯緊張,畢竟畫人倒是頭一回。

  他笑了,「蓮兒儘管畫便是。」畫不好便讓她每日畫,直至她畫好為止,這樣才不枉費他犧牲自己。

  話藏在心裡,他笑咪咪地沒有把話給說完,而宦夏蓮卻認為他真的是一個好人,雖然面冷了——些,但他對她倒是用心。

  「謝謝夫君。」她眉開眼笑,不知他的用心險惡,宛若小白兔一腳踩進了他的陷阱裡。

  他笑而不語,低頭吻住那片從進門就吸引著他的紅唇,她的唇就如陳年的女紅兒,醇香之餘令人口齒留香,百嘗不厭。

  他情不自禁地加深了力道,唇磨著不夠,舌也伸了進去繞住她的,誘出了她臉頰的緋紅,大掌更是不懷好意地由腰間摸上她豐滿的胸脯,如餓狼似地抓了抓,又心疼地揉揉捏捏,指頭甚至故意在她的花蕊上輕掐了好幾下。

  她羞得扭了扭身子,紅著臉地推拒著他,喃喃道:「現在是白日呢。」

  她捶人的力道倒是不小,可見她真的是羞齦了,他這才移開唇,在她耳邊低語著,「欠著。」

  白日不許的,黑夜盡數償來。

  她一聽,眼兒泛水,斜睨了他一眼,嬌聲道:「莫擾我。」話一說完,她拉開他作怪的手放好,故意不理他,看畫冊。

  見她沒有拒絕,他扯唇一笑,才乖乖地陪她一同看著畫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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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8 00:07:2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古色古香的大床上,金絲花紋的床帳由半空垂落於地,若隱若現的春色半浮半現。

  女子低低的呻吟聲時起時伏,帶著點被欺壓的嚶嚀、被徹底欺負的抽泣,她嗚咽著埋在龍鳳枕上,黑絲覆蓋了她半邊身子,雪白的背部上留著男人留下的一連串濕潤痕跡,男性大掌穿過她的腋下,大力地褻玩著她的豐滿。

  「嗚……」她聲聲如泣。

  男人不見收斂地挺動著,攀著青筋的火熱撲嗤撲嗤地進入她的體內,水聲伴著他的動作擠翻了她的花瓣,磨紅了她的花谷。

  「停……」宦夏蓮哭紅著眼,不懂他今晚是怎麼了,怎麼會這麼的有精神,往日也是非要了她才會睡覺,可卻不會像今夜,折騰到了三更半夜仍不休。

  他在生氣,雖說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動作輕巧的男人,可是他現在很生氣,連帶著他的動作也很粗暴,恨不得就此將她揉進自己的體內。

  姜燮廷怎麼也不敢相信,這個女人發瘋了,居然敢背著他偷偷地喝避子湯,她是吃了雄心豹子膽!

  他憤怒得要廖峰偷天換日,將那避子湯給換成了補湯,替她這個在他身下委屈承歡的小可憐,好好地補一補!

  她敢做得出,必然要有承擔後果的決心,他非要讓她知道,惹怒了他的下場是什麼。

  「蓮兒……」他又恨又舒服地在她的體內進出,低啞著聲音,佈滿了情慾的冷臉一刻不停地直盯著她的小臉,望著她承受不住地求饒。

  他嘴邊揚起一抹冷笑,她以為僅是這樣的折騰便放過她?大掌毫不留情地摁住她,逮住她不斷想逃開的身子。

  好似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似的,偏生他的動作孟浪得很,大有玩壞她的霸道,「蓮兒,床上從夫。」

  她聽得差點淚流滿面,抖著身子,柔著嗓子,「夫君……」

  她抽了抽鼻子,「不要了。」

  她好難受,過多的歡愉徘徊在她的小腹,衝擊得她頭昏目眩,眼皮不斷地垂下,視線越來越模糊,「妾身……受不住了……」

  受不住也得受著!滿是情慾的冷眸瞪著她,不搾乾她最後一絲餘力,他難消心頭之恨。

  白嫩的小手抓著身下的被褥,大掌伸了過來,插進她的十指空隙,狠狠地一掐,她因痛睜開紅腫的眼,「夫君?」

  因歡愉而暈死過去固然丟臉,但總比被他折騰得欲生欲死的好,但他卻故意不讓她昏過去,他將她轉了過來,拉她坐了起來,笑裡藏刀地對上她困惑的眼,「為夫未睡,蓮兒怎麼可以先睡。」

  陌生的姿勢讓她不安,但沒過多久,男人便貫穿了她的不安,逕自憑藉著坐姿上下挺動,深入她的體內,這一下子她「哇」的哭了出來,這樣羞人的姿勢完全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她哭著攀住他的肩頭,小臉哭得不能自已,「嗚嗚……你怎麼……怎麼可以這樣!」

  她崩潰的哭聲加深了他嘴邊的笑,在完全不知惹惱他的情況下,她顯然是覺得他莫名其妙,然而他覺得這氣不撒完,那反而傷身傷心。

  每到她快暈過去,他不是故意地掐醒她,便是用力地頂她體內的軟肉,層層的麻意逼醒了她。

  直到天色微亮,他才饜足地翻身而下,她則是四肢無力地躺在床上,兩眼緊閉著。

  他撐著手臂枕在她的耳畔,一雙眼垂視著她好一會兒,才伸手拉過被子蓋住她姣好的曲線,俯身吻了吻她哭紅了的眼,囈語的小嘴仍在嘀嘀咕咕著不要,他聽笑了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他翻身離開床榻,穿好衣服便走了出去,離開之前特命丫鬟任她睡著,不要驚擾了她。姜燮廷前腳一離開,兩位美人後腳便進入了宰相府。

  「宰相大人勞苦功高,皇上特賜美人兩位。」公公拔高聲音說,一說完也不多留,直接便離開了。

  宰相府的總管一個頭兩個大,只好去請示宰相府的當家主母了。

  「總管,爺說不要吵醒夫人。」丫鬟阻止了總管的前進。

  聞風而來的青兒一臉的愁,「如今是這等大事,小姐就是睡也該醒。」

  總管點點頭,「青兒說得沒錯,趕緊喚醒夫人吧。」

  青兒本來還覺得小姐是杞人憂天,如今看來,小姐才是有先見之明。

  她走了進去,喚醒了宦夏蓮。

  宦夏蓮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弄清了事情,青兒替她穿好衣服。

  宦夏蓮軟著身子,任由青兒扶著走了出去,她見到總管便問:「那兩位美人呢?」

  「正在廳裡候著呢,夫人。」

  昨夜他的索求無度讓她害怕了,她甚至異想天開,也許她這位宰相夫人該出手,替他納一個小妾,男人喜新厭舊,待他迷上了那小妾,只怕他也不會夜夜糾纏她。

  所以當青兒告訴她,皇上賞賜了兩個美人到宰相府時,她心生一計,連忙要總管好好招待那兩位嬌嫩嫩的美人。

  總管為難地說:「夫人,這可以嗎?」

  「有何不可?」她謙虛地反問。

  總管見她一臃的釋然,就不好意思說什麼了——他也不過是為夫人擔心,道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皇上的意思可是再明顯不過,今兒塞幾個美人,相爺不反對,到時再把柴郡主也塞過來,如此一來才叫「公平」呢。

  宦夏蓮也是明事理的,總管欲言又止的模樣令她想了想,「既然如此,這事等爺回來了再說吧。」哎,她倒也不好太主動。

  「如此甚好,甚好。」總管放心地點點頭。

  見總管開心地走了,她反而憂心了,如此看來要替他納妾也得防著,她是想全身而退,可不想因妻妾之鬥而被牽連,可要如何才能讓姜燮廷離自己遠一些呢?

  她的頭一陣的暈,青兒及時地扶住了她,「小姐,你怎麼了?」

  閨房之事她不好同青兒說,她搖搖頭,「沒呢,就是起太早了。」

  「那小姐先回房間休息,青兒給你端些吃的,你墊墊肚子再睡。」青兒看著小姐一臉的失落,心裡覺得奇怪,小姐似乎對於兩個美人沒收下很遺憾。

  「好。」她現在抬腳都是齜牙咧嘴的疼,她硬生生地裝出一副沒事樣兒,青兒一走,她便癱軟在床上。

  聞到房內濃重的情慾味,她臉一紅,氣惱地捶了下被褥,起身推開一扇窗,讓氣味散得快一些,隨即她又倒在了床上,眼皮掛了下來。

  他這麼喜歡在床上折騰她,讓他折騰別的女人去,別來招惹她,哼!真不知是怎麼惹到了一個色鬼投胎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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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燮廷一回府,便聽總管說起了這件事情,濃眉一皺,「這件事情可有驚動到夫人?」

  一聽到這話,總管心中一片雪亮,「屬下該死!」

  他原以為這事該讓夫人知道的,可聽相現下的口氣是絕不該讓夫人知道。

  姜燮廷默然地瞅了他一眼,靜靜地問:「夫人如何說的?」

  總管想了想,「夫人說待爺回來之後由爺決定。」

  姜變廷撩了撩長袍,坐在了主位上,端起一旁的香茗,「就這樣?」

  總管心裡一驚,果然什麼事情都瞞不過相爺,「夫人本來想說替爺收下,可屬下一想,這兩位美人不能胡亂收下,夫人後來也明白個中道理,便……」

  「她想收下?」他挑了挑眉,臉上神色高深莫測。

  「呢,是。」總管點點頭。

  姜燮廷緩緩地露笑,「看來她很替本相著想嘛。」

  一旁的李牧和廖峰則感覺不到爺的喜悅,只覺得背部一片的涼意,總管似有所覺,忙不迭地道:「爺,這夫人初來乍到,不懂官場險惡,才會……」

  不懂官場險惡嗎?姜燮廷冷冷嗤一聲,她大概是被他昨日的折騰給嚇壞了,所以才想著給他納一房小妾,而她可以偷懶,哼,焉有這麼輕鬆的好事!

  他詭異地一笑,「就照夫人說的做吧。」

  幾名手下互看一眼,心裡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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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青兒端來一碗紅棗湯,「小姐最近的臉色差了好多。」

  宦夏蓮點點頭,目露不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礦幾日她聽到他收了那兩名美人,她該是喜的,卻心生酸意,可她萬萬沒料到,一轉眼,兩位美人成了粗使丫鬟,可憐兩位嬌滴滴的美人,成了身份低劣還得日日苦勞的丫鬟,可見他多麼生氣,見她有意要收下她們,他順她的意,她卻無意地承了他的情,於是他夜夜來她的房中,活像是沒碰過女人似地與她纏綿。

  她的臉色自然不會好,她會面如菜色,就是因為她太受寵了,才會被丈夫折磨成這樣。

  宦夏蓮接過紅棗湯喝了幾口,淡淡地說:「沒事,青兒。」

  「小姐,上次姑爺讓我替你拿畫具,我昨日就回別院拿回了小姐以前慣用的畫具……」青兒的口吻頗有替姑爺說好話的意味,起初她也以為男子寡情,姑爺收下了兩位美人之後,又將她們派去了僕人房裡去,她頓時就明白了姑爺不是一般的男子,對小姐是用心的,所以她不由自主地替姑爺說好目。

  宦夏蓮抿著唇,雖知道男人可惡,但成婚至今他也沒真的傷她,見她不愛陪嫁的衣物和首飾,特意命做衣師傅上門來,替她做了不少的衣服,現在她穿的用的,每一樣都不是宦青蓮的,這多少讓她心裡舒坦,「嗯,知道了。」

  「小姐什麼時候有心情作畫?」

  「你哦,怎麼這會兒比我還要心急?」宦夏蓮不解地瞥了她一眼。

  「小姐不是要替姑爺作畫嗎?」

  「青兒!」宦夏蓮臉一紅,這事她是故意拖著不做的,誰讓那可惡的男人這幾日在床上做盡了壞事,誰料到心向著她的青兒竟一語點破,她便是裝也裝不了,惱羞成怒地罵道:「讓你多管!」

  青兒捂嘴笑道:「青兒知錯了,這就下去替小姐張羅。」

  宦夏蓮羞惱地站了起來,「急什麼,爺也不一定有空。」

  「小姐,姑爺就剛剛府了,估計現在正在書房看書,依青兒看,看書也沒有對著小姐有意思。」

  「你這丫頭。」宦夏蓮背過身,滿臉通紅地伸手揮退她,「你去忙你的。」

  青兒知小姐是暗許了,笑嘻嘻地下去張羅了。

  宦夏蓮摸著手環上的玉鐲子,臉上有著笑意,起初還打算,若是他真的收下那兩名美人,那她便不給他好臉色看,時機到了她便自請下堂,過自己的逍遙日子去,可現下……

  算了,就先這樣好了。

  青兒的嘴比動作快多了,姜燮廷一改平日的冷峻,笑容滿面地走了進來,「蓮兒要替為夫作畫了?」

  宦夏蓮一驚,忍不住腳下一跺,這碎嘴的青兒怎麼會這麼快!

  她側過臉,輕應了一聲。

  「那便走吧。」他上前牽住她的手,「東苑的春花開得正盛,此時作畫正好。」

  宦夏蓮任他拉著,輕哼了一聲:「堂堂男子,背景以花襯,是否少了男兒本色?」

  姜燮廷伸手摟住她圓潤的肩頭,在她的耳邊低語,「蓮兒真是深懂為夫,為夫總覺得這天一黑,日子便過得快,男兒本色也無法完全施展。」

  他膽大妄為的話聽得她緋紅了臉,他的意思可是一晚的春色纏綿還不夠?她急急忙忙地說:「妾身說錯了,夫君平日冷酷不愛說話,多了些花兒陪襯,倒多幾分漢子柔情的意味。」

  這黑的都能被她說白了,姜燮廷沒被唬弄,「蓮兒這回說錯了。」

  她眼皮微微抽動,虛心地說:「請夫君賜教。」

  「為夫想的是,今日天公作美,蓮兒又有心思作畫,為夫手心癢癢的,也想替蓮兒作畫,這花兒襯你才是。」

  結果到頭來,前方那些話只是調侃她而已,她青了臉,「原來如此。」

  「是。」姜燮廷嘴唇微微上揚,「日後夫妻對畫倒也許會因我們而興起。」

  他的話讓她一笑,「這確實是前無古人。」她是沒有聽說過夫妻對畫的。

  見她恬靜地笑,他也跟著笑了,「不過蓮兒剛才說為夫冷酷不愛說話,又是怎麼一回事?」

  看吧看吧,莫論女子心眼小,男子的也不大呀。

  宦夏蓮笑意盈盈地說:「夫君隨意聽聽就罷,誰都說宰相肚裡能撐船,夫君的度量誰不知呢。」

  濃重的嘲諷意味他可沒有傻到聽不出來,卻故作愚鈍,「多謝蓮兒誇獎。」

  兩人攜手走至東苑,青兒手腳利索地擺放好畫具。

  宦夏蓮一看那對擺著的桌子,忍不住地瞪一眼青兒,胳膊肘往外拐的丫頭!

  青兒俏皮地對她吐了吐舌頭,便退到了一邊。

  「蓮兒喜站著作畫?」姜燮廷見桌子旁沒有凳子,好奇地問了一句。

  這男子站著作畫倒是有,且大多數男子都喜歡站著畫,方便於他們揮筆作畫,甚少聽說女子也會如此。

  宦夏蓮輕輕頷首,「站著好畫些。」

  姜燮廷眼裡滲入幾抹意味不明的光彩,靜默地走到自己的桌邊作畫了。

  見他如此,宦夏蓮也安靜地走到桌邊作畫了。

  下午日光稍斜,照進了東苑,風和日麗,春花爛漫,一男一女互對著作畫,時不時地互瞄對方,又時不時地低頭揮筆。

  一旁僕人則是在案上茶水涼了之後,替他們換了水,其餘的時間則是閉目休憩。

  直至日頭下山了,他們方才歇筆。

  宦夏蓮下意識地軟了軟身子,想靠在青兒身上,一雙手臂接住她的身子。

  「累了?」平冷的嗓子帶著淡淡的關懷,大掌輕柔地拂過她的額頭,手心轉眼沾上了她的汗。

  「嗯,沒事,休息一會兒便好。」察覺到一旁僕人的眼光,她不好意思地推了推他的身子,奈何他如鋼鐵般剛硬強大,她推不動一分一毫。

  他反倒不顧他人的目光,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一口水。」

  她羞答答地張嘴喝了幾口,「夠了。」

  他這才移開杯子。

  身後沒了聲響,她疑惑地朝後望了望,只見他雙目集中地看著她的畫,她不吵不鬧,等著他開口。

  「蓮兒畫得……」

  聽出他的停頓,她稍顯心急地追問:「不好?」

  他被她著急的模樣逗笑,「不,是比為夫的好多了。」他輕輕地摸著她的小手,這麼小的手是如何把他的模樣畫出來的?

  她不信邪地看了他一眼,推開他,往他的桌案走去。

  他的畫工雄厚,可畫起女子肖像圖來也不馬虎,每一線條皆精細小心,畫風更是乾淨中帶著柔和。

  「如何?」他不知何時站在她的身後,雙手不顧她的閃躲,執意地圈住她的腰肢。

  「夫君的畫工沒有嘴皮子厲害。」她輕輕地說。

  她的話也未惹惱他,「那倒是,蓮兒的畫更勝我三分。」

  他饒有興味地說:「確實是將我的冷酷不愛說話刻畫得淋漓盡致。」

  她的俏臉一紅,作畫的他一副冷然,抿著薄唇的模樣好似正在處理棘手事件,她還以為作畫為難了他,沒想到他畫得不錯,只是比起以畫為生的她稍稍遜色而已。

  官場上他是宰相,私下裡他是一家之主,裡裡外外,他的柔情只給了她,雖然她不知歹了一些,平日裡倒也乖巧。

  令他意外的是她的畫,沒想到她能抓住他的神韻,並且每一筆一劃皆用了心,可見她對他也並不是無心,大概是埋怨他的霸道罷了。

  她畫裡的他是何模樣,這便是他在她心裡的模樣,看來他也不能只管自己盡興,引起她的埋怨。

  一向冷心冷性的他,頭一回想到要對一個女人好一點,順她的意。

  「若是誇獎,蓮兒就收下了。」她臉皮薄地轉過頭,偷偷地說了一聲:「也不盡然是冷酷,不是挺玉樹臨風的嘛。」

  姜燮廷唇一扯,「廖峰,將這兩幅畫好好收起,改日找個工匠好好地裱起。」

  「胡說什麼,這些畫難登大雅之堂。」宦夏蓮嚇了一跳,一半是因他的自大自負,一半則是擔心自己雅公子的身份洩漏。

  「此等事豈可玩笑。」

  「爺,該掛在哪兒?」廖峰一個粗人,雖說不出哪裡好,但也瞧得出這兩幅畫的妙。

  「嗯,掛在……」

  「掛在書房好。」宦夏蓮見他不動搖的模樣,搶下了話。

  哪知他搖搖頭,「不,掛在正廳好。」

  見她臉色一變,黑眸精湛地瞧著她,「掛在正廳,賓客見之,必會讚歎我們的鶼鰈情深。」

  宦夏蓮急了,「這些事何須讓外人知道,你知我知便成。」話一完,就見他深藏不露地瞧著自己,她心虛地別過頭。

  「看來蓮兒是非常嫌棄我的畫。」姜燮廷語氣帶著蒼涼,「只怪我的畫太……」

  「才不會,爺的畫極好,只是……」

  「既然如此……」他打斷她的話,「廖峰,夫人的話可懂?」

  廖峰會心一笑,「屬下明白,夫人認為爺的畫好,爺也認為夫人的畫好,我們旁人認為兩者皆好。」

  「掛出去不丟人。」青兒插了一句。

  笨青兒!宦夏蓮無力挽回,只好一歎:「算了,隨你了。」

  「去辦吧。」

  「是。」廖峰領命,收好畫離開了。

  「你累了,我陪你回房。」他摟住她的腰部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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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隔多久,宰相府的正廳上擺著兩幅畫,畫中男子冷肅,女子柔和,一冷一柔實在是天作之合,看了以後,不少人說這畫得好,有眼光的人甚至認出其中一幅極像雅公子的畫風。

  這話傳進了姜燮廷的耳裡,他先是一愣,接著摸著下巴思考著,確實少有女子擅長作畫,而且作畫時,宦夏蓮的架勢也不小。

  當談起兩人的畫時,她眼裡閃過心虛,但同時她又對自己的畫作很有自信,若她是雅公子,是一位作畫高手,但在他面前,她又極力地想掩飾自己的身份,如此一來也可以解釋她當時矛盾的神情。

  傳聞中的雅公子是男是女尚不得知,只知雅公子的盡極為炙手可熱,目前他尚不確定宦夏蓮是雅公子的事情是真是假。

  「爺,是否要去探青兒丫頭的話?」廖峰見爺遲遲未開口,出謀劃策道。

  姜燮廷笑睨了他一眼,「你倒是對那丫頭存心了。」

  廖峰如鐵壁的臉皮竟泛起紅色,雙手揮舞著,「不是不是,屬下是看爺……」

  「哈哈。」姜燮廷爽朗地笑了,看著一向沉穩的廖峰竟然臉紅了,「你年紀也不小,若是有看上的人,本相替你作主了。」

  廖峰紅著臉不說話了,低著頭看著地。

  他想了想,「這回就不用問青兒了。」

  作畫罷了,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由著她吧。」

  此話一出,廖峰驚訝不已,不是他說,自家的爺掌控慾極強,興許是因為在官場待久了,任何蛛絲馬跡都要掌握,絕不成為他人板隹自己的武器。

  「不過你傳令下去,便說是本相請雅公子作的畫,讓府裡的人隻字不提在東苑發生的事情。」他冷冷地說。

  廖峰點頭稱是,明白爺的獨具匠心,這雅公子是有名號的,若是與夫人有了牽扯,恐怕多少也會引起漣漪,以爺對夫人的呵護,大概是非常不樂意見到這樣的場景。

  暫時將這件事情放在了一邊,姜燮廷陷入了沉思,據他所知,宦太醫每月都會送銀兩和藥材給她,她為何要畫畫呢?畫畫所得的銀兩,她又有何打算?這才是他真正在意的地方。

  蓮兒蓮兒,她是否心裡藏著事呢……

  夫妻同體,她若是有隱瞞,他可以不在乎,但若她的隱瞞觸及了他的底線,那他可不會輕易放過她。

  話說底線,他自己竟不知是什麼,但願他的蓮兒不會讓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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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個月後,夏日初至。

  這一天,姜燮廷不知為何心情特別好,竟說要帶她夜遊東錢湖。

  宦夏蓮聽聞他的提議,只覺得好新鮮,便點頭答應。

  他們傍晚時分便離開宰相府,坐著馬車到了東錢湖畔。

  宦夏蓮緩緩地從馬車上下來,兩眼跟著一亮。

  該是黑壓壓的湖面上卻燈火通明,樹上、船身上都掛著紅燈籠,還有不少的人手上提著紅燈籠晃悠著。

  「這幾日有燈會,所以熱鬧。」姜燮廷下了馬車,手繞上她的腰,免得她被他人給擠到。

  「燈會?」她好奇地看著他。

  「嗯,有猜謎、有唱戲,各式各樣的活動。」他淡淡地解釋。

  她應了一聲,又沒了聲音,他低頭瞅著她,「想去看看嗎?」

  「不了,妾身不喜歡太熱鬧的地方。」與其讓她置身其中,倒不如讓她在遠處看著熱鬧的場景。

  「蓮兒的性子倒和我相似。」他笑著摟住她往一艘船上走,「我已經租了船,我們到湖

  中心看煙花,吹涼風。」

  她笑著點頭,一雙水眸看了看長相英俊的姜燮廷,「夫君今日心情很好?」

  他們出門的時候就帶了廖峰、李牧和青兒,五人上了——艘不大不小的船。

  他們兩人走入了以白紗籠罩著的小廂,四面白紗一面撩起,可清晰地遠觀,他人卻瞧不清他們,其餘三人則站在外頭,各自找事做,有默契地沒有擾到他們。

  姜燮廷抱著她落在椅子上,替她倒了一杯茶,見她接過後喝著,他才開口,「為夫從來沒有問過你,你為何肯嫁?」

  宦夏蓮心裡不踏實地看了他一眼,總不能說替胞姐代嫁。

  「嗯,父母之命。」她中肯地說。

  他點點頭,大掌抓過她的小手,細細地翻看,「不是因為為夫的宰相之名?」

  她微愣,反問:「夫君為什麼這麼問?」

  他微微一哂,「看來不是了。」

  他嘴邊的笑更深了,「那麼蓮兒,如果為夫不做宰相了,你也不是宰相夫人了,你仍願意待在為夫身邊嗎?」

  宦夏蓮覺得他今天高深莫測,似乎話中有話,她只好模糊地說:「妾身嫁給夫君,是因為夫君是父母看中的人,至於夫君是不是宰相,這與妾身無關。」

  她一頓,他的黑眸深如黑夜,以為他在官場上遇到了什麼難事,她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夫君,官場變幻莫測,就算不是宰相又如何,夫君莫把官名看得這麼重。」

  「哦?」他玩味地看著她。

  「當然夫君也會有老的一日,他日也會告老還鄉,官名乃是身外事,人死時也只佔了棺材方寸之地,多一寸也沒有,這官名也未必使人有什麼不同,多年之後就只剩一具白骨了。」她輕聲地安撫著他。

  他越聽越著迷,心越來越柔,他索性將頭埋在了她的脖頸間,嗅著她如蘭般的芳香。難得見鐵血宰相如此,宦夏蓮也心軟,「夫君,你切勿因為這些身外物而煩心,妾身聽說夫君你是少年宰相,夫君你當時多大?」

  「十六吧。」

  宦夏蓮算了算,「那夫君今年二十有四,已經當了八年的宰相,足以名留青史了,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了。」

  他在她肩上悶悶地笑了,「嗯,為夫今日就是因為這件事情而開懷。」再兩年,這煩人的宰相之職可以卸下了。

  聽他語氣輕快了一些,宦夏蓮不知道他的想法正好與自己不同,「那夫君如此年輕,再當幾年的宰相也不是問題。」

  靠在她肩上的男子假寐的眼立刻睜開,「你不是說不介意為夫不是宰相?」

  「妾身不在意啊。」她剛剛是這麼說的嘛。

  「但你為何還要……」

  「是夫君你自己要的啊。」宦夏蓮心思縝密,恍悟過來,「夫君是不想當這宰相?」

  她終於懂了,他又靠了回去,閉上眼晴,享受著她的溫香軟玉,「對,一點也不想。」

  「那為什麼……」

  姜燮廷便將當宰相之事與她說了一通,良久之後宦夏蓮點點頭,「如此也好,夫君不是宰相,我也不是宰相夫人,就不用應付那些達官貴人。」

  宰相府有總管,但有些事仍需要宰相夫人出面,若是他府夫人投拜帖來訪,她總是要出來應付一番,但夫人與夫人之間說的也就是那些場面話,不是真心話,也沒有什麼意思,實在是無趣。

  姜燮廷耳尖地聽出她話裡的放鬆,不由得放聲大笑,「蓮兒真是可愛。」能將名與利看得透澈的女子,世間甚少,他何其幸運才能擁有她。

  他的話惹紅了她的耳,她推開他,剛才任由他靠著,是難得見他失意,現在他沒事,她當然是要推開,免得被外人取笑。

  他的手卻死死地抱住她的腰,臉色略顯蒼白地說:「為夫有些暈船。」

  「怎麼會。」她低頭瞧他臉色確實不好,「那我們回去吧。」

  「無妨,只要蓮兒任我抱著,我便舒服許多。」

  這話耍無賴的成分很大,她俏臉一紅,明白他是在裝,氣得她小手往他背部重重一捶,聽到他乾嘔了一聲。

  「要吐不要吐我身上!」她怒道。

  「多謝蓮兒,這一掌將我的鬱悶都化解了。」他嬉皮笑臉地說。

  這人哪有當朝宰相之范,顯然是在賣弄無知,假扮三歲孩童。

  她別過臉,頭望向別處,任由他像抱著柱子似地抱著自己。

  不遠處天空大放煙花,她看得入神,讚歎道:「真是神奇。」

  她忘記了方纔的事情,小手捏著他的手臂,「夫君快看,那煙花的顏色,紅色、綠色、紫色……怎麼會有這麼多顏色?」

  「那煙花叫奼紫嫣紅。」他看了不下數次,早已無感,她歡喜的模樣遠比煙花要吸引

  人,煙花在她的水眸裡流轉,臉頰因興奮染上兩朵雲彩,看起來美艷動人。

  「真的好美。」她笑著說。

  「是。」他的眼落在她的臉上,她似有所覺地回望了他一眼,立刻羞得轉過頭。

  靜靜地賞完了煙花,夜已經深了,她也泛起了睡意。

  「回家了。」他在她耳邊低語。

  「嗯。」她戀戀不捨地隨著他起身。

  「下回再有,我們再來看。」他承諾道。

  「好。」她滿意地點頭。

  船到岸,他們下了船,宦夏蓮突然扯著他的袖子,「夫君,妾身可不可以也要……那個?」

  「燈籠?」他挑高眉。

  她羞紅了臉,「對,我要紫色紙糊的。」

  他無奈地笑了,命令屬下保護好她,便親自去替她買來。

  「小姐,青兒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的煙花。」青兒興奮地在她耳邊嘀咕著。

  宦夏蓮也笑著,一雙眸就盯著姜燮廷消失的方向,等著他回來。

  有一個一身酒氣的遊人忽然撞了過來,李牧和廖峰立刻檔住,「小心!」

  那遊人睜著猩紅的眼看了他們一眼,不經意地看見了宦夏蓮,「喲,這是哪裡的美人。」

  調戲的話讓宦夏蓮和青兒失措,讓李牧和廖峰神色劇變。

  「再敢對我們夫人出言不遜,我們就不客氣了!」廖峰冷聲道。

  「哈哈,笑話,對我不客氣,看清我是誰!」遊人氣呼呼地說,同時幾個打手裝扮的人找了上來。

  「少爺走慢點,小心了。」

  「你們來得正好,這些人要我好看,你們看著辦!」

  打手們互看一眼,小心地詢問:「少爺,男的打了,女的……」

  「哼,女的當然是給我暖床了,笨!」遊人重重地捶了問話的人。

  「你要誰暖床?御使之子林榮!」陰森森的聲音不知何時近身而來,姜燮廷一臉的黑。

  林榮被寒氣嚇得少了幾分酒意,看清了來者,他抖著嗓子,「宰、宰相。」

  「林榮,你再把話說一次。」他壓低聲音,兩眼裡的冷意攝人,宛若毒蛇盯上了獵物。

  林榮立刻作揖,「得罪得罪,在下有眼無珠……」他偷偷看了看那絕色女子,「在下不知這位女子是貴夫人,夫人,在下唐突,得罪了。」

  一眨眼,姜燮廷又緩下了臉,柔和地說:「不知者不罪。」

  林榮臉色大變,「那、那在下先走了。」

  「不送。」

  林榮一轉身就加快腳步,身邊的打手仍懵懂,「少爺,既然相爺都不當一回事了,你急什麼?」

  廢話,能不急嗎,當年新皇登基,不少人暗裡挑撥反抗,宰相一句不知者不罪可是將不少人給送進了牢裡,他不趕緊回去找爹救命,他能怎麼辦。

  宦夏蓮白著臉,小手碰了碰身體僵硬的姜燮廷,「夫君?」

  「蓮兒。」他轉過臉,笑著看她。

  「夫君別氣。」她輕輕地說。

  他淡笑,將手中的燈籠給她,「喏,為夫給你找來了。」

  「謝謝夫君。」他似乎沒有生氣了,宦夏蓮接過燈籠,笑得歡喜。

  「回去吧。」

  「是。」

  臨走前,姜燮廷朝李牧使了一個眼色,李牧暗暗地接下,無聲地離開,去給那不長眼的御使之子一個教訓。

  姜燮廷若無其事地擁著她上了馬車,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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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

  宦夏蓮近日正在努力地學做女紅,小心翼翼地一針一線縫製著香囊,為了學做香囊,她還特意向照顧她的嬤嬤請教。

  「什麼事情?」她看都沒有看青兒一眼,繼續手上的活兒。

  「剛剛我去錢莊,結果發現……」青兒壓低了聲音,「那多出的利息好多。」

  聽到青兒財迷的話,宦夏蓮笑了,「那是,我們平日不花錢,存在那裡這麼久,自然多了。」

  「哇,我看呀,小姐都可以買下一個小院子了。」青兒開心地說。

  「我要是用不著了,就給青兒置辦嫁妝。」宦夏蓮笑著說。

  「小姐。」青兒不依地搖搖頭,「小姐亂講。」

  「哦?昨日爺問我你的事情了,說那廖峰多好多好,配你剛剛好。」說著宦夏蓮看了她一眼,「你說我該怎麼回他?」

  「懶得理小姐。」青兒害羞地跑了出去。

  宦夏蓮笑了好半天,放下了手中的香囊,心想青兒的態度該是願意的,這也好,青兒伺候了她這麼多年,是該找個好男人嫁了。

  廖峰為人有進有退、謙虛有禮,是一個良人,一想到這,宦夏蓮有些等不及地想做媒人了,於是她走出房,往廚房走去,特意親自泡了一壺茶往書房走去,這個時候他都是待在書房裡。

  剛走到書房門口,就見到一個長相清秀的美丫鬟,她愣了一下,問道:「爺呢?」

  那丫鬟冷淡地看了她一眼,「相爺正在辦事。」

  府中的人個個對她有禮相待,倒沒想到這個丫鬟竟是這樣的態度,宦夏蓮忍下不悅,她記得往日不是這丫鬟侍候在旁邊,她也記得姜燮廷不願丫鬟伺候,多數時候都是廖峰和李牧在旁邊。

  她不理會丫鬟,推門要進去。

  那丫鬟竟一個上前擋在她的面前,「夫人不要亂闖,這書房可不是婦道人家進的。」

  宦夏蓮冷下臉,「爺從未說我不可進書房。」

  這書房她都來來回回好幾次了,說著她推開丫鬟,把門打開。

  那美丫鬟被擠開,宦夏蓮順勢走進了書房,看見一褪的女子倒在地上,淚眼婆娑,再一抬眼,宦夏蓮臉色大變。

  她快速地跑了上去,扶住倒在地上的姜燮廷,慌慌張張道:「夫君!你怎麼了?」

  他臉色蒼白,身上多處是傷,血跡染紅了他月牙白的袍子,聽見她的聲音,他看向她,笑道:「這倒是我第一回看你這麼驚慌的模樣,呵。」

  沒心思理會他的玩笑話,宦夏蓮驚恐地拉開嗓子喊道:「來人哪,快來人!」

  今日廖峰出門辦事,李牧陪伴在姜燮廷身邊,剛才喝了一杯茶水,鬧肚子便去上了一趟茅房,走在半路聽到夫人的聲音,他心知出事,即刻運輕功到了書房,兩名丫鬟,一個倒在地上哭,一個靠著柱子發呆,夫人則是抱著流血的相爺哭,大亂了!

  片刻之後,姜燮廷被安置在床榻上,面容憔悴,身上的傷已經包紮好,一臉冷意地看著跪在他前面,瑟瑟發抖的兩名美丫鬟。

  書房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唯有他最清楚。

  「李牧,將這兩名丫鬟給送進官府。」他冰冷地說。

  宦夏蓮慢一拍地想起了這兩名美丫鬟是誰,她們不就是前幾日被皇帝送來「慰勞」宰相的嗎?想通了妯們的身份,她卻想不通為何姜燮廷怎麼會受傷。

  「爺,什麼名目?」李牧小聲地問。

  「剌殺。」他吐出二字。

  「什麼!」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叫出聲了。

  宦夏蓮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兩名美丫鬟,她們怎麼敢做出這等事情?

  李牧則是完全不相信,以爺的功夫,她們要刺殺,還能傷到爺?

  跪著的兩美丫鬟則是愣住了,她們不過是一起合作要將相爺拐上床而已,怎麼會落了一個刺殺的罪名?

  其中在書房內的美丫鬟更是不解了,她在茶裡下了藥,而相爺也確實是藥效發作了,於是她擺出撩人的姿勢,準備來個木已成舟,但相爺突然拔下牆上的劍,狠狠地往他自己身上劃了好幾刀,她嚇得衣服脫一半就跪在地上了,至今還沒弄懂發生了什麼事情。

  「爺?」李牧的表情滑稽得好笑。

  「嗯?」姜燮廷傭懶地靠在床頭,「怎麼了?」

  「這……」是真的嗎?

  宦夏蓮心中困惑,聰明地沒當埸點破,對李牧說:「爺怎麼說你便怎麼辦。」

  「是。」李牧將兩名喊著冤枉的美丫鬟給帶了出去。

  待不相關的人都走了,宦夏蓮緊張地問他,「夫君,真的不用請大夫?」

  不知何故,他堅持己見地說包紮好傷口便成,不用請大夫。

  宦夏蓮想著當時的場景,心裡一陣不舒服,卻不知是因為有女子色誘他,還是因為他受傷。

  她關懷的臉讓他露出了大大的笑容,「蓮兒不相信為夫的話?」

  剌殺?她倒真的不相信,她情願相信是色誘。

  兩個手無寸鐵的女子怎麼刺殺他?他不是會武功嗎?

  宦夏蓮看他一副事實便是如此的模樣,也只好作罷。

  「蓮兒怎麼會來書房?」

  「妾身只是想找夫君說青兒的事情,現在不打緊。」她擔心的陣子一直看著他虛弱的臉,見他能說話,心才放下了不少。

  「為夫沒事,你不用擔心。」他眨了眨眼睛,「為夫累了。」

  他閉上眼睛,宦夏蓮坐在一邊,蹙著眉頭,疑惑著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了,他為何不說個清楚?

  曾聽聞過這世上最陰險的藥便是春藥,幸好那女人下的春藥藥性不強。

  只是當時他的理智差點管不住自己,若非以劍傷身,以血洩慾,只怕會惹禍上身。

  雖然這種做法對自己的身子是傷了一些,狠了一點,但他最不愛受人擺佈。

  一雙潔白的小手拿著絲絹輕輕地擦拭著他的臉,他感覺到一股溫和。

  體力消耗過度,他累得無法動一指,若是真的找來大夫,大夫必然會明白其中奧妙,傳出去就貽笑大方了,一個宰相竟以這種方式逼出春藥,守身如玉,可守身是為己抑或他人呢?這答案唯有他自己心裡清楚了。

  「你去換一套衣服吧。」那上面沾了他的血,味道濃厚得令人皺眉。

  宦夏蓮聽話地去換了衣服,他靜靜地昏睡了,恍惚間,他的手似乎被一雙玉般的手握住,溫暖的小手讓他浮躁的心漸漸地平靜了。

  他嘴邊隱隱帶著笑,安靜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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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宰相遇刺,臥病於榻,不得早朝,於是皇帝爺搖身一變,微服出巡到了宰相府。書房內,平分秋色的兩男一人各佔一邊。

  「我說師兄,你也該回來,都已經四日不上朝了。」葉世天脫去了黃袍,也就放下了皇帝的架子。

  「這傷口一日未好,如何上朝?」臥在軟榻上的姜燮廷一邊說,一邊翻看著書籍。

  「師兄,你是傷了身子,不是傷了腦子!」葉世天哼了哼,一副不爽的模樣,這宰相不上朝,多少摺子到了他身上,他頭疼得緊。

  「既是師弟自己種的因,便自己承吧。」姜燮廷可沒忘記是誰將那兩美人送到府中的。

  葉世天這下是明白過來了,原來師兄是記恨他的小伎倆,他掩飾心虛地說:「那你也收下了。」

  「你可曾給我拒絕的機會?」他好整以暇地反問。

  「若是師兄想拒絕了,師弟哪會有怨言。」聽到他收下美人,葉世天也驚訝不已,畢竟以往他也明裡暗裡暗示了不少回了。

  收下她們也不過是因為那時宦夏蓮的態度傷人,他心有怒火,所以才留下,惱火的他又故意讓她們做丫鬟,讓所有人看清楚了,這女人進了宰相府可不是有好命享,誰要是想將自己家閨女送進宰相府的,那就送進來好了,這回將她們送到了牢裡去,看日後還有誰有膽子想把女人往宰相府裡送。

  「師兄,我這一次可是把太醫也帶出來了,你若是真的哪裡不舒服,不如讓太醫瞧瞧?」

  葉世天擺明賴著不走。

  姜燮廷也不惱,淡道:「再休息幾日便會上朝了。」

  「此話當真?」

  「是。」這好日子總是來得快,走得也快,過了幾天的清閒日子,一轉眼就過去了,實在是對不住自己。

  「不過師兄,我實在想不通那兩人的證詞,她們說是你自己動手傷自己的。」

  葉世天抓了一塊糕點吃了一口,讚道:「這梅子糕做得比宮中好吃多了。」

  姜燮廷看他意猶未盡地吃光了剩下的梅子糕,黑眸微微一垂,「你說我傷的是身子還是腦子?」

  葉世天一聽,忙不迭地點頭,「當然是身子,一個正常人怎麼會拿劍往自己身上劃呢,不過……」他嘿嘿地笑了笑,「師兄不是常人,所以我特意來問個清楚。」

  姜燮廷默默一笑,「師弟吃飽了?」

  「是。」

  「那我便不送了,請。」

  「你!」

  姜燮廷逕自垂頭看著手裡的書,葉世天見目的達到,也就不多話,「好吧,那我走了。」

  葉世天一走,宦夏蓮便推門而入,「夫君,我剛剛聽李牧說有貴客。」

  「已經走了。」

  「總管不是替夫君婉拒了嗎,怎麼還會有人上府?」養病要的便是一個清靜不管多大的事情,也得等他身子養好了再說不是嗎?

  姜燮廷將手中的書籍往旁邊一擱,要她坐到軟榻上,宦夏蓮乖乖地照做,他又將頭一移,挪到了她的腿上閉目養神,「這人不得拒。」

  「嗯。」她輕輕頷首,小手自動自發地替他揉著頭,讓他舒適一些。

  「我有些餓了。」

  宦夏蓮看了看桌上空了的碟子,「梅子糕好吃嗎?」

  她不擅長中饋,閒來無事的時候跟著廚房大嬸學做了梅子糕,幾次嘗試總算掌握到了其中的訣竅,特意做了一些梅子糕給他當茶點。

  「正好。」他不喜甜,但她的糕點甜度剛剛好,只是他沒吃幾口,便被那餓死鬼投胎

  的皇帝給吃完了。

  「那我再去做。」

  「嗯。」

  宦夏蓮離開之後,他叫來了廖峰,「你去一趟皇宮,跟皇太后說一聲皇上的蹤跡。」

  皇上年紀輕,愛往外跑,皇族長輩中也唯有氧人後能管得住他。

  廖峰不解皇上是又做了什麼事情惹爺不開心,嘴上應道:「是。」

  廖峰離開之後,姜燮廷胸口的滯氣稍稍抒發,眉一揚,繼續躺著不動,這日子逍遙得令人舒服,愜意得不得了。

  一根紅絲忽然纏上他的手腕,他似是沒有被驚動地躺著,耳邊傳來淡淡的聲音,「師兄面相平穩,氣血已恢復。」

  「有勞了。」

  來者一身的白衣,臉上帶著玉製面具,上頭是一張乖戾的白髮閻羅的臉,他手一甩,收回了紅絲。

  「怎麼來了?」姜燮廷緩緩地從軟榻上坐了起來,靠坐著。

  「這世上能傷你的人,我想見識一下。」

  姜燮廷低低地笑了,李沐風又說:「卻沒料到是你自己傷了自己,真是讓人失望。」

  姜燮廷只是笑著問他:「不多留?」

  「不。」李沐風飛身離開,臨走前丟了一句,「師兄性子真是剛烈……」

  嘲諷的話讓姜燮廷嘴邊的笑僵了僵,所以他才說他不願意讓人看病,這都看出什麼跟什麼了,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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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8 00:08:01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姜宰相休養了一段時日,又穿上官服下朝。

  他看著身前為自己整理衣服的宦夏蓮,思忖一會兒,他開口了,「日後宮裡再送來什麼人,不得收下。」

  正為他佩戴腰帶的她動作一頓,心裡一片雪亮,明白了他的意思,「夫君,是妾身不好。」

  那時她純粹為了私心,卻沒料到害他受傷了,她愁眉不展地看著他,「以後不會了。」

  看著她眉目清朗,他稍稍放心,但不是完全放心,不忘強調道:「記住了,你已經是我的人,生是姜府的人,死亦是姜府的鬼。」

  他話音剛落,她的心已然一片混亂,她恍惚地點點頭,「妾身知道了。」

  他炯炯有神地望著她,見她承諾了,才滿意地親了親她的唇。

  「別,妾身有風寒,會傳染。」這幾日天氣變化大,她也跟著著涼了他撫了撫她的臉,不聽勸,直吻了她好一會兒才放開,「為夫身子健壯,不會被傳染,倒是你,好好的在府中養著。」

  「妾身知道了。」她柔柔地說。

  待他離開之後,她渾渾噩噩地待了好一會兒,精神恍惚地走至蓮花池塘邊,迎風的涼意讓她不舒服地皺了皺眉頭。

  滿池的蓮花正開得盛,宰相府一向簡單樸實,難得多了這蓮花池,他說這夏日盛開的蓮花正與她的名字應景。

  她微微地搖了搖腦袋,他應該是沒有察覺的,也不可能知道她是誰,別說他,旁人也不知道,這世上知道她是宦夏蓮的,除了宦老爺、宦夫人,便是青兒,三人皆不可能說出去,可他那一句應景又是怎麼回事?

  夏蓮,夏日盛開的蓮花……唯有她的名字才能解釋得通。

  杞人憂天,她垂下腦袋,應該是自己多心了,畢竟青蓮也是屬於荷花一種呀。

  「小姐……」

  「怎麼了?」宦夏蓮一回頭就見青兒慌慌張張的模樣,「難道是爺他……」

  「不是,不是姑爺。」青兒氣喘吁吁,「是、是那個可惡的郡主!」

  「什麼?」

  「小姐,那可怕的郡主上門了,趕緊的,我們找一個地方躲一躲。」青兒腦子裡都是那郡主的惡行,怕得要命。

  「青兒。」她輕斥道:「我們不可以躲,上門便是客。」

  宦夏蓮整了整衣服,淡定地看向目瞪口呆的青兒,她歎了一口氣,解釋道:「第一,她是郡主,我們得罪不起;第二,這裡是宰相府,我何須躲。」

  消化完小姐的話,青兒恍然大悟,「對哦,要是她敢不敬,姑爺肯定會為小姐出氣。」

  青兒想著姑爺對小姐的好,心裡篤定地這麼認為。

  宦夏蓮笑而不語,「郡主在哪裡?」

  「她……」青兒早就把郡主一行人給丟在腦後,哪裡知道她在哪裡。

  「哼!你們好大腧子,本郡主過來,還不迎接!」說曹操曹操到,柴郡主盛氣凌人地走到她們面前,「見到本郡主不下跪,還發呆?」

  宦夏蓮端雅地行禮,「民婦參見郡主。」

  柴郡主不解地打量了她好幾回,冷笑道:「宦青蓮你倒是收起了性子,我還以為相爺娶你便是因為你的性子。」

  宦夏蓮一愣,沒有多話地聽著。

  不吐不快,柴郡主賭氣道:「若非你性子與我相似,他怎麼會娶你,如此一來,有朝一日我嫁過來,你我兩虎相鬥必有一傷。」

  她的話讓宦夏蓮聽得一愣,「郡主日後會嫁進來?」她只在意這一句話。

  「當然,別以為你有份量,就算我們吵翻天,我光是郡主的身份就能壓住你。」

  柴郡主得意地說,兩眼一瞇,「我倒是覺得你的性子變了許多。」對於自己的挑釁,她竟然不痛不癢。

  「郡主此番到底想說什麼?」

  柴郡主瞪著她,「說什麼?自然是告訴你,不要以為自己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告訴你,相爺到時要娶我的話,你就給我乖乖地看我嫁進來,不要給我玩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伎倆。」

  宦夏蓮這是聽明白了,人家是過來炫耀了,就不知道是什麼讓她這麼自信,是皇命難違還是宰相默許?

  看她似乎有些動搖了,柴郡主兩眼發光,「你現在明白了?明白了就給我……」

  「放屁!」青兒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生氣地說:「姑爺才不會娶你,要是非你不可,早就娶你了!」

  這話惹來柴郡主怒目相視,「你!」

  「怎麼,我說錯了?」誰敢欺負她家小姐,她非出頭不可。

  「來人,給我掌嘴!」柴郡主像被人說中了心思,氣得兩頰生紅,命人狠狠地揍那野丫頭一頓。

  宦夏蓮趕緊護住青兒,「這是宰相府,丫鬟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也輪不到外人管,怎麼也是相爺的事情。」她故意抬出相爺,希望柴郡主有所忌憚。

  但柴郡主才不會怕因一個丫鬟而惹怒了相爺,她嬌笑,「開玩笑,一個丫鬟,我就是要她死,有誰能管我!」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竟因一言不合就掌人的嘴,哪有王法!」宦夏蓮動怒了,她從來沒有想過這世上還有女子這麼不講理。

  柴郡主的人大力地推開她,知道宰相夫人不能動,這丫鬟總可以動吧,變相地把氣都出到了下人身上。

  宦夏蓮氣得要阻止,卻知道自己說話沒有份量,她氣得轉身看向皺眉的總管,「總管!」

  「夫人。」

  「去瞧瞧爺是否下朝,若是,請爺快快回來一趟。」她頓了頓,咬著下唇,「這宰相府都快被這紅顏鬧翻天了。」

  總管趕緊讓人去,心裡也跟著著急。

  青兒的臉被摑紅了,但死死地咬著唇不說話,免得小姐更難受。

  「好了,停吧。」柴郡主不滿地說,不得不先停手,這相爺要被找回來,當場對峙可不好,她故作腰疼地扶了扶自己的腰,「本郡主也累,來人,回府。」

  宦夏蓮咬牙切齒,柴郡主斜了她一眼,冷笑地從她身邊走過,她弱不禁風的模樣讓柴郡主看得眼紅,這女人莫非就是用這弱柳之姿魅惑了相爺?

  本打算鳴金收兵的她,忽然用力地推了推宦夏蓮,說了一句狠話,「等我進了府,看我怎麼整頓你!」

  宦夏蓮身子輕,柴郡主的推力讓她腳下一個顛簸,整個人往後翻,她耳邊聽到青兒的尖叫聲,她的腰撞上了身後的橋欄,身子一個翻騰,便「啪」的一下掉進了水裡,她聽到水淹入耳裡的聲音,手腳在水中不聽使喚地掙扎著。

  意識越來越重,最後的印象是,他姜燮廷當真要娶別的女人嗎?

  以為不會在乎,結果她的心就像被綁住了石頭,不斷地往下沉,不斷地在乎他,為什麼會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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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本來就小染風寒,加上入了水,風寒入骨恐怕好得慢,得花些時間養身子。」大夫徐徐地說。

  「需要什麼藥材才能養好她的身子,大夫儘管說。」姜燮廷神色緊張,兩眼深沉地盯著躺在床榻的人兒。

  「老夫心裡有數了,必會盡力。」

  「有勞大夫了。」

  她迷迷糊糊中聽到他與大夫的話,想動動身子,卻全身疼痛。

  一隻手伸了過來,將她的手握住,「蓮兒,沒事的,想睡便多睡一會兒。」

  他的聲音就如催眠一般,讓她不由自主地又睡了過去。

  姜燮廷脫下了外袍、鞋襪,上了床,將她抱在懷裡,雙腳並用地替她暖著身子。

  到了半夜,她發起了高燒,幸好大夫提醒過他,也留了藥,他讓青兒端來溫水讓她服下藥。

  「姑爺,我來吧。」青兒紅腫著臉,本來也氣姑爺,可看姑爺事事親為,不免少了些怨氣。

  姜燮廷瞄了青兒一眼,「你下去休息吧。」又吩咐廖峰,「帶青丫頭下去上點藥,免得夫人醒來觸景傷情。」

  一番話止住了青兒,她只好隨著廖峰下去了。

  宦夏蓮沉睡著,不懂得吃藥,有人在她的耳邊哄著她吃藥,她皺著眉頭躲開,小嘴呼著,「好熱……」一會兒之後又喊:「好冷。」

  冷熱交替令她不舒服地嗚咽著,唇上感覺到一股壓力,柔軟的觸感令她出奇的熟悉,接著一股混著藥丸的溫水流入她的嘴裡。

  她想吐出來,嘴上被人堵住,委屈地嗚嗚幾聲,吞了下去。

  男人這才移開嘴唇,在她的額上親了好幾下。

  「蓮兒,快快好起來,嗯?……」

  她瞇著眼睛,躺在他的懷裡熟睡著,睡到一半的時候,她開始扭動。

  姜燮廷脫了她和自己的衣服,將她赤身摟抱在懷裡,大掌一下一下地拍著她的背脊,輕聲地哄著她,「乖,沒事的……」

  不安穩的夜,直到黎明時分天方漸白,她才退了燒。

  一夜無眠,他摟著她睡著,等時辰一到便餵她喝粥,再令她服藥。

  到了晚上時,她清醒過來,直直地盯著他,他不修邊幅,看起來更似病人,她幽幽地問:「我昏睡了多久?」

  「一夜一日。」他扶著她起來,拿過軟枕墊她的背後,「感覺如何?」

  「四肢酸痛。」她垂下眸,喝了一口他遞過來的溫水,「青兒呢?」

  「她在廚房為你煮粥。」他的眼一瞬不停地盯著她,深怕她有什麼不適。

  「是夫君照顧妾身?」她抬眸,複雜地看著他。

  「嗯。」當他聽到僕人帶來的口信,便趕緊趕了回來,她說是他的紅顏惹的禍,他便知她生氣了,而且氣得不輕。

  柴郡主哪是他的紅顏,她暗諷他是紅顏禍水,引來這麼一個女人在府裡鬧。

  嫁給他也有一段日子,她從未抱怨過什麼,所以這一番話聽得他心有不安,一回來就看到她慘白著臉躺在床上,他嚇得冷汗直冒,直到大夫說她無生命之憂,他才放心。

  姜燮廷心疼地揉了揉她的手,「為夫要為你討一個公道回來的。」狠戾藏在他眼底,蓄勢待發。

  「妾身有事不明。」生過病之後,腦子裡的結忽然都解開了,她清澈的眼望著他,「夫君曾問妾身為何要嫁,那麼夫君又為何要娶呢?」

  揉捏的動作一頓,他神色不明地說:「蓮兒怎麼會這麼問?」

  「柴郡主說,夫君就是想娶一隻母老虎,兩虎相鬥,夫君作壁上觀。」她清冷地說。

  劍眉之間摺痕加深,姜燮廷一時想不出解說之詞,逕自沉悶著。

  他不說,她不逼,明白柴郡主是猜對了,而性子與宦青蓮截然不同的她,則成他們相鬥的盾牌。

  「柴郡主為何來府中?」她又問。

  她住在宰相府中也有一段時日了,為何柴郡主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挑在這個時候來,「夫君許了?」

  許了?許了什麼?姜燮廷只是皺著眉頭,繼而想到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他凶狠地說:「怎麼可能!」

  就是打死他,拿著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可能答應。

  她的眼睛一直盯著他,他不閃不躲地回視著她,她相信他說的是實話,但是她的心仍然是難受了,她又躺了回去,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蓮兒,既然醒來了就先吃些東西,不要再睡了。」他伸手要將她抱起,她一個翻身躲開了。

  他兩隻手臂就這麼放在半空中,黑陣望著她防備的眼,心下一沉,臉上卻不見異狀。他恍若無事地向前,硬是將她抱在了懷裡,無視她的反抗和彆扭,朝門外喊道:「來人。」

  「姑爺。」青兒正好端著熬好的粥,走了進來。

  正在掙扎的宦夏蓮停了下來,看向了青兒,啞著嗓子說:「青兒,過來給我看看。」

  「小姐,你醒了。」青兒連忙放下粥,心喜地上前,本想握著小姐的手,卻見姑爺瞪著她,她只好識相地站在床邊,「小姐,你可醒了,青兒都要擔心死了。」

  「什麼死不死的。」宦夏蓮小心地看著青兒的臉,她的臉上沒有任何痕跡,「青兒,你的臉……」

  「哦,姑爺賞了青兒不知道什麼宮廷藥膏,青兒一擦就沒事了,這不都沒痕跡了,真是神奇。」青兒像只麻雀似地說個不停。

  姜燮廷冷聲道:「別顧著說話,把粥端來。」

  青兒也不知這姑爺為何心情不好,偷偷地吐了一下舌頭,端粥過來,聽見小姐說:「妾身就愛聽青兒說話。」

  姜燮廷的臉上立刻烏雲一片,大手一抓,拿過那碗粥,「退下吧。」

  「是。」青兒偷笑著離開了,看來這一回姑爺惹到小姐了,活該。

  宦夏蓮瞪了他一眼,埋怨他把青兒給遣走了,賭氣不喝粥,背過身子,「放開!」

  「生氣了?」他不把她的怒意當一回事,柔聲地說:「為夫都認錯了,你別氣壞身子。」

  「你認錯?夫君與柴郡主是什麼關係,好到要替她認錯?」她不爽地看著他,似乎對於他的低姿態更為不滿了。

  姜燮廷第一次被問得啞口無言,臉上出現一抹啼笑皆非的神情,「蓮兒,你是吃味了?」

  宦夏蓮不說話地瞪著他,那副架勢在他眼中只能說可愛,「蓮兒氣歸氣,但不要氣壞了身子,先喝粥,嗯?」

  姜燮廷何時這般的低聲下氣,何時對女子如此悉心關懷,她的吃味、她的怒意,在他眼中不會引得他反感,倒讓他心口滿滿的,她在乎他,這個想法讓他心情愉悅。

  宦夏蓮推開他遞過來的粥,擺著臉不瞧他。

  姜燮廷微微冷了臉,「這粥必須吃。」

  她生氣情有可原,可氣得不吃,他就非得跟她僵著不可。

  宦夏蓮固執不理他,甚至故意拉開跟他的距離,身子不斷地往裡躲,這小動作惹得他怒目相對,他氣到極點笑了出來,引來她的側目。

  「好,你不吃……」說著他拿著調羹,圉起粥送進自己的嘴裡,在她措手不及之時,箍住她的下顎,堵住她的唇,將粥全部送進她的嘴裡。

  她猝然地咳嗽起來,他輕拍著她的背,語帶威脅,「要是這麼喜歡為夫喂,為夫便頓頓餵你。」

  她的耳根燒紅了,惱怒地推開他的手,搶過碗,「我自己吃,你滾出去!」

  「你不吃完,我不出去。」他同樣執拗得很。

  宦夏蓮瞪著他好一會兒,他絲毫不退讓,她最後不得不先低頭,吃著淡然無味的清粥,安靜地吃完,將空碗遞了出去。

  她無所謂的態度讓他臉一冷,他拿過碗,隨手放在了一邊。

  她聽見窸窣聲,螓首一抬,便瞧見他正在寬衣解帶,她謹慎地看著他,心裡估摸著他要做什麼。

  無視她的防備,他脫了衣服便爬上床,躺了下來,雙手一伸便將她抱住。

  「這是做什麼?放開。」她掙扎著要離開。

  「為夫昨日一夜未睡。」他輕歎了一聲。

  她的身子一僵,沒有再動,臉上出現一抹怪異神情,抬眸見他確實憔悴,她心裡隱隱不忍,沒說什麼,任由他抱著。

  過了一會兒,懷裡的人兒傳來平穩的呼吸聲,他睜開雙眸看著她枯槁的臉色,心中一歎,摟緊了她。

  當初的一己私慾,沒想到差點害死了她,若是當初娶的是宦青蓮,也許他不會有這麼多擔心,但若真的是宦青蓮,他是斷斷不可能喜歡上的,能讓他戀上的,是懷裡的宦夏蓮,她不爭不奪、安分守己,這樣的她,他怎麼也放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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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寒好了之後,宦夏蓮開始下床走走,不再總是窩在床上。

  而姜燮廷只要下朝之後,總是快速地回到她的身邊。

  他的舉動讓她以為他是在守著狼崽的母狼,想到這裡,她不由得想笑,他怎麼可以一邊氣到她,一邊讓她發笑呢?

  宦夏蓮其實不是不講理,她只是氣自己為什麼要承受姜燮廷引來的災禍。

  前幾日聽到青兒說,那柴郡主被禁足在家中不得出門,好好地面壁思過。

  「小姐……」青兒神情奇怪地走了進來。

  「嗯?」宦夏蓮正站在窗邊欣賞著外面的風景。

  「哎喲,我的好小姐,你的風寒剛好,不要有著涼了。」青兒緊張地說。

  不捨得窗戶被關上,宦夏蓮便要青兒給她披上一件外抱,「你剛剛要說什麼來著?」

  「小姐,剛剛有一個人拿信來。」青兒拿出一封信,「說是柴郡主特地寫給小姐的,似乎是道歉。」

  宦夏蓮競爾,終於明白青兒為什麼如此怪異了,她笑了笑,拿過信,「打人一巴掌再道歉,這柴郡主實在是過分。」

  話雖如此,宦夏蓮仍是打開看。

  一旁的青兒見小姐神色越來越凝重,心也跟著提得老高,「小姐,這柴郡主說什麼了?」

  「沒什麼。」她將信放在一邊,「只是道歉。」

  「是嗎?」青兒識得的字不多,也沒瞧信的內容,但畢竟跟小姐相處了多年,她多少是明白小姐的性格的,一定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小姐,你不把青兒當自己人嗎?」青兒癟著嘴,委屈地瞅著她。

  宦夏蓮轉過頭,眼睛紅了,「青兒,你待在這兒快樂嗎?」

  「小姐想走?」

  「我在這裡憋得慌,在這裡要守著規矩,還要防著外頭的封狼虎豹,我真是厭惡。」宦夏蓮神情平淡,眼神裡透著憂鬱。

  「豺狼虎豹?」青兒明白地看著那封信。

  「我知道宰相夫人不好當,我也珍惜爺對我的好,可是懂這些又能如何,有些事情若是不解決,結局永遠是一樣的。」

  青兒被宦夏蓮的憂鬱感染,兩眼也跟著紅了,「小姐……你要的是什麼結局?」

  宦夏蓮垂著頭,絞著手指,好一會兒,她吞吞吐吐地說:「青兒,我們離開這裡好不好?」

  青兒大驚,嘴巴忘記合上,整個人傻愣了,小、小姐要休了姑爺?

  「青兒?」

  「呃……小姐說什麼便是什麼……」青兒語無倫次地說。

  「當真?」

  青兒低下了頭,「小姐。」她跪了下來,「小姐,青兒對不起你。」

  「青兒,你說什麼?」

  宦夏蓮聽完青兒哭哭啼啼地說完了事情的經過,她猶在作夢,「你是說,爺知道我不是宦青蓮,而是宦夏蓮?」

  怪不得他說夏日的蓮花……

  「是,小姐。」青兒緊張萬分地看著她。

  「那他為什麼……」她驀地笑了,搖搖頭,「怎麼會這樣?」

  一個不會吃啞巴虧的男人為什麼要認下這樁婚事?是因為她已經是他的人,事情已經無法更改嗎?

  「小姐,姑爺是對你有情的。」青兒是旁觀者,看得一清二楚。

  「但我不願與他人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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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8 00:08:1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姜燮廷一回府便直接往廂房走,出乎他意料的是,宦夏蓮不在房中,問了丫鬟才知道她在書房裡。

  他快步地走到書房,一打開門,她正執筆寫著什麼,而青兒在一旁伺候著。

  宦夏蓮正好寫好最後一個字,側頭對青兒說:「你先出去吧。」

  「是,小姐。」青兒朝姑爺行禮之後便離開了。

  姜燮廷笑著往她走來,「今日這麼好興致,竟然躲在書房裡練筆。」

  宦夏蓮將宣紙抖了抖,以防未乾的墨汁弄糊了字。

  在姜燮廷要拉她入懷之前,她先他一步地跪在地上。

  姜燮廷的笑一下子從臉上消失了,「你這是做什麼?」

  他震驚地看著她,此時他才注意到她的不同,她只穿了一件青裳,頭髮上插了一支木質髮髻,裝扮之素雅絕非是宰相夫人該有的派頭,他冷下了臉,心裡有著不好的預感。

  從他踏進書房以來,她沒有正視過他。

  「相爺。」她說話的聲音很輕,輕得不仔細聽還聽不清楚,她平靜地將紙呈上,「我自請下堂。」

  她低著頭,瞧不見他的神情,也沒有聽到他開口,等了片刻,她朗朗地念著,「民女宦夏蓮……」

  聽到她的話,他臉色一沉,心知肚明,青兒已經向她坦然了。

  「嫁入夫家已有數月,然犯七出之條,數日前與女子纏鬥,不慎跌入蓮花池,大徹大悟,不能容他人,乃是妒,唯恐再釀大禍,今自請下堂。」

  書房裡,一片安靜之後,獨屬他清冷的嗓子響起,「跌入蓮花池,大徹大悟?」

  他冷笑,「好一個大徹大悟,依我看,你是完全沒有清醒!」

  他現在才知道她顛倒是非的本領這麼大,柴郡主害得她跌入池中成了兩人纏鬥,她是把自己歸入了潑婦之列嘛!

  宦夏蓮不語,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其實一開始相爺就娶錯了人。」

  往日的夫君一下成了相爺,相差甚大的轉變,讓他眼裡的暖度一點一點地退去。

  「你已經是我的人,莫非要我退親?」放在兩側的手握成了拳,他兩眼怒得似要迸出火花。

  「我又阻擋了相爺的似錦前途,害得相爺無法飛黃騰達。」她低眉順眼地說,把所有的錯都攬在自己的身上。

  「柴郡主本就不是我要娶之人!」她心心唸唸的還是這件事?

  「望相爺成全。」她雙膝一軟,又想跪下,一雙大掌攔住了她的動作,不許她下跪。

  「宦夏蓮!」他狠狠地喊著她的名字,「你這是要休夫?」

  她不是宦青蓮又如何,她不是達官顯貴之女又如何,他巳經認定她是他的妻,她怎麼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休夫?休夫!姜燮廷越想越光火,連帶地用力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在她皓腕上留下了青紫,可她咬著下唇不開口。

  這麼倔強的她更讓他怒了,好,她會忍,他氣得鬆開她的手腕,無視她軟在腳邊,他氣得胸膛上下用力地起伏著,頻頻呼吸。

  「民婦不是要休夫,是自請下堂。」宦夏蓮輕柔地重申,這兩者之間的區別懸殊得很,當今女子,誰敢休夫。

  他沉靜地看向她,見她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他冷笑,一把將她抓起,讓她趴在自己的胸前,「蓮兒,你自請下堂,那麼我告訴你,不可能,絕無可能,我不許!」

  他搶下她手中的紙,怒不可遏地撕了個粉碎。

  她抿唇不說話,一雙眼透露著堅定。

  「相爺不許,民婦會日日修書一封。」宦夏蓮緊繃著身子,不肯認輸。

  他突然用力地吻住她,舌頭粗魯地鑽進她的嘴裡,活像要吞下她似的,用力地吸吮著她,大掌用力地掌住她的腰,大力地將她往自己身上靠。

  宦夏蓮怔住了,待她反應過來,她像瘋了似的用力捶打他,小拳頭像雨點一樣,不斷地落在他的身上。

  她往日的柔順是他的最愛,如今她的反抗只會激起他的劣根性,他怒得一手掃開桌上的文房四寶,將她壓在桌案上,如狼的眼直直地瞪著她,他在她的上方喘息著,她的唇被他咬破,唇上有點點血漬。

  她緊緊地閉著嘴,兩眼不服輸地瞪回去。

  她就像他的母狼,外表看似柔順,實則傲氣凌人,野性非常。

  姜燮廷伸出舌尖舔舐她唇上的血珠,「念在你大病初癒,頭腦不清,這一回的事情我便不與你計較,你若當真日日修書,我就……」

  他邪魅地籐了舔自己的唇,兩眼虎視眈眈著她,「絕不讓你好過,你大可試試看。」

  他的話不是最毒,也不是最狠,但她竟不敢反駁、不敢妄動,僅是用一雙眼望著他。轉眼,他親暱地在她的嘴邊吻了吻,恍若剛才那瘋狂的男人不是他一般,在她的耳邊

  低聲細語,「蓮兒要切記三從,知道嗎?」

  他愛的便是她的柔、她的嫻、她的嬌,他喜歡聽她柔柔地喚他夫君,喜歡她靜靜作畫的模樣,喜歡她在他身下的媚態橫生。

  水眸微紅,她撇開頭不去看他,身子初好,掙扎了一番,她已經累得無法動了。

  姜燮廷彎身將她抱了起來,她無力地倒在他的懷裡,一雙眼睛無聲地要他放開她,因她的嘴被他咬破,疼得她說不了話。

  他無視她的要求,直接將她抱回了廂房,她一躺到床上,便一個翻身脫離了他的掌控,背向他——不說一字。

  他也沒有說話,沉著臉走了出去。

  「廖峰!」

  「爺。」

  「去把青兒找過來。」

  片刻之後,青兒被帶到了偏廳,乖乖地跪在姜燮廷前面,恭敬地喊了一聲:「姑爺。」

  這聲姑爺讓他的臉色緩了緩,「素日都是你跟著你家小姐,你說說看,她今日是碰見什麼人,聽見什麼事了?」

  青兒安靜地看了姑爺了一眼,將那封信給遞上去,「這信是柴郡主派人送來的,小姐讓青兒毀了,可青兒不敢。」

  「做得好。」姜燮廷拿過信,有些急地打開,一看完之後,他整張臉都黑了。

  莫怪宦夏蓮會心有不爽,也不怪她說妒,這信雖是致歉,但行文中處處高人一等,最可惡的便是她稱呼蓮兒為姐姐,左一個姐姐、右一個姐姐,以退為進的手段實在是高。

  那日宦夏蓮落水,他在皇帝面前告了一狀,可那女人貴為郡主,最後也只是落了一個閉門不出的結果,看來是輕了。

  新仇加舊恨,他非要算個清楚才行。

  「姑爺,這上面到底寫了什麼?」青兒好奇地問。

  姜燮廷未回答而反問:「你家小姐說了什麼?」

  青兒為難地又低頭了,「姑爺,小姐說她不願爭。」

  他臉色驟然大變,她果真是有了離開他的想法,藏於衣袖中的手緊緊地握住,他閉了閉眼睛,「你們都退下吧。」

  青兒和廖峰聽命離開了,他們一離開,偏廳便傳來一陣七零八碎的聲音。

  隔日僕人整理偏廳,但凡桌子椅子都躲不開被粉碎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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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宦夏蓮對姜廷燮的態度越來越冷淡,不論他在她身邊幹什麼,她都視若無睹,逕自以她的背部對著他。

  這一日他上朝了,宦夏蓮便急急地起來,拿了早已準備好的包袱,與青兒在後門相約離開。

  「小姐當真要這麼做?」她們站在後門的巷子裡,青兒拿出紗帽替她戴上。

  「你說呢?」紗帽下是她淡淡的嗓音。

  青兒不懂小姐的心思,也不懂姑爺與小姐之間的事情,她微微一歎:「小姐去哪兒,青兒便去哪兒。」這是她的承諾。

  宦夏蓮隗疚地看著青兒,想起青兒與廖峰的事情,這事沒了定數,她壞了青兒的好事,「青兒,要不你留下吧,廖峰是一個好男兒,定會好好照顧你。」

  青兒一聽,眼淚嘩啦地開始流,「小姐怎麼可以拋棄我。」

  「乖青兒,我這是為你好,不要哭。」宦夏蓮手忙腳亂地擦拭著她的淚,「我不說了,以後都不說了。」

  「嗯。」青兒哭著點點頭。

  「我們走吧。」

  「小姐,我在城門備了一輛馬車。」

  「好,辛苦你了。」

  兩人轉過身正要離開的時候,她們便瞧見站在她們身後的男人,宦夏蓮驚喘一聲,倒退了一步。

  青兒一愣,「姑爺……」

  姜燮廷冷著一張臉,如果不是昨日發現她偷偷地整理包袱,他不會知道她打算今天就走。

  他逼自己相信她,她不是真的要離開,可他清晨假意離開,又偷偷地跟在她的身後,她拿著包袱小心翼翼的模樣,加深了他心中的諷刺,她是真的要離開,不是故弄玄虛。

  除了怒,他心口已經容不下任何東西了,他一個箭步上前,將她箍在懷中,便著輕功快速地飛回了廂房。

  「你們真是太天真了,爺這麼精明的人,你們以為能騙過他?」李牧搖搖頭離開了。

  廖峰深深地看了青兒一眼,「回去吧。」青兒無語地轉身回去了。

  「砰」的一聲,姜燮廷踢開廂房的門,一個回踢又關上了門。

  再氣再惱,他也不敢真的傷了她,將她輕拋到床上。

  她在床上翻滾了一下,頭上的紗帽脫落了,露出出色的容貌,眼驚恐地望著他,「你到底想怎麼樣?」

  自請下堂,他不許,她無聲走人,他又不肯。

  「你是我的妻!」他大步地上前,一把將她壓在身下,粗暴地欺上她的身子,狂亂地吻住她。

  捨不得打她,捨不得罵她,將她放在心裡最深處,自她落水之後,他便不再碰她,大夫有交代,她身子太差,他搜索各地名貴藥材給她補身,要的便是一個健健康康的她,可她竟然說走就走,她置他於何地呢!

  「你不能……」看出他的慾念,她嚇得揪住領口,「放開我!」

  「我不能?」他笑得諷刺,「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有何不能。」

  愛恨糾纏的大床上,她無神地看著床頂,知自己躲不開他的力道,她逼迫自己不要有任何的感覺。

  他毀去她身上所有的衣物,薄唇在她雪白的身子上留下不少的痕跡,即便再恨也沒有弄痛了她,可她毫無反應的模樣逼瘋了他,他一把拉開她的雙腿,看她仍然沒有反應,他俯身於她的身下。

  「你做什麼!」她驚慌了,以前他未對她做出類似的舉動過。

  他不語,大掌摁住她的小腹,舌尖靈活地在她的花穴中遊走著,牙齒輕啃她的花珠,在她身子一顫時,舌尖探入她的體內。

  「啊!」她驚呼一聲,用力地推打著他,「你出來,出來……」

  羞辱感埋沒了她,她哭紅了眼,「可惡,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男人的雙掌,一掌控制著她,一掌邪惡地揉捏著她的胸脯,豐滿的肉在他的掌間變形,如此驚世駭俗的行為看傻了她的眼,快感卻襲了上來,她就是要躲也躲不開,細細碎碎的快感讓她舒服地哼了哼。

  她抓著身下的被褥,小嘴無法自已地逸出愉悅的呻吟,她難受地扭動著身子,白嫩的腿不斷地亂蹬著,蹬亂了被褥,卻甩不開他的糾纏。

  「不要,放開……姜燮廷你放開我……」她全身泛紅,眼睛泛出淡淡的淚光。

  他離開她的身子,抬頭看著她,薄唇上可疑的水液讓她難堪得紅了臉。

  「蓮兒以前是怎麼喚為夫的,嗯?」

  她扭過頭哼了一句:「我不是你的妻!」

  稍退的火一下子又燒了上來,他重重地將她拉到身下,週身蔓延著怒漲的火氣,「你再說一次!」

  她抖著唇,逞強想說,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身體無意識地顫抖,眼乾澀得要流

  「說!」他逼著她開口,她不說話只看著他,他冷酷一笑,「不敢說了?」

  「你放開……」話一說,淚就從眼角流了出來。

  離開他,她好難受,但不離開他,這樣的生活又讓她瘋狂。

  她本來只是無關緊要的人,生活在自己的小天地裡,閒來畫畫,只願過得平淡簡單。嫁給他,她認命,但成了他的妻,她才知道原來她這個妻子是可有可無的,他要的是一張盾牌,而不是她。

  因為他,她要忍受各種繁文縟節,因為他,她要承受柴郡主的囂張氣焰,這些尚且可以接受,最讓她受不了的是,她竟要與別的女人共享他,會有另一個女人享受他的寵溺,他也會如待她這般好地對待那名女子,他不會只是她一個人的夫。

  她是妒,妒得可怕。

  他喜歡她的乖、她的順,但日後她成了妒婦,他還會喜歡她嗎?所以她不爭,她自行退出,她錯了嗎?

  她以淚眼望著他,卻在他的眼裡讀到了不認可,他在說她錯了,她該留在他的身邊。但她真的有錯嗎?錯在妒上了。

  她搖晃著螓首,「放了我可好?」

  放了她?他對她做了什麼?他寵她都來不及,她怎麼會認為他會傷她?為什麼執意要走!

  再過兩年,等他拿掉宰相的頭銜,他便想與她找一處安靜的地方生兒育女,這不是她要的嗎?

  「你要什麼?」

  「我……」她眨掉眼淚,「我要走。」

  下一刻,毫無預警,他莽撞地衝進她的體內,撞得她嬌啼連連,他在她上方粗喘著,「休想!」

  要走也絕不能丟下他,要走也要與他一起走,怎麼可以一個人走,丟下他!

  「你敢拋夫!」他在她耳邊怒吼著,震痛了她的耳,她用力地推著他,卻推不開他。

  「姜燮廷,我沒有拋夫。」宦夏蓮在他的身下掙扎著,奈何她四肢可活動,但腰肢被他抓得緊,而他總是一衝到底。

  火熱的男性衝動地進出她的體內,帶出肉體碰撞、水聲漣漣的聲音,她又氣又羞。

  「沒有?」他冷哼:「那你剛才的行為是什麼!」

  「我只是讓你休妻。」她試著跟他講道理。

  歪理!他懸掛在她的上方,一雙黑眸緊盯著她粉嫩的小臉,不容置疑地說:「宦夏蓮,這一生一世,你休想我放開你!」

  她驚愕地望著他,直到他又一次地在她體內掀起浪潮,她回過神,張嘴要說什麼,他起她嬌艷的小臉,吻住那甜如蜜的小嘴,一併吞下了她所有的話,死纏般地吸吮著,喉間發出滿意的低喘。

  男人健壯的身體壓在女人柔軟的身上,兩手盡最人可能地拉開她的身子,用力地在她的體內進出,反反覆覆地撞擊著花蕊的最深處。

  陣陣難以言喻的酥麻從身體深處延伸至四肢,被佔有到了極致,快感似要將她滅頂,誘人的嬌喘不住地在他的耳邊迴盪著,身上的男人一頓,深埋在她體內的巨大居然更大了,火熱的巨物在她的腿間大力地抽插著。

  她的水眸微微一瞇,尖叫一聲,強烈的快感在她的體內亂竄,她不由自主地痙攣。

  不想就此認輸,但身上的男人知道她所有的弱點,知道如何讓她兵敗如山倒。

  她的眼角因絕頂的愉悅湧出淚,唇瓣微啟,發出動人的聲音。

  時間突然停住了,她如水般癱軟在他的懷裡,而他在她的體內依然堅挺,他的吻點點落在她的髮上,「蓮兒……」

  她知道還沒有結束,但她累得無法拒絕,也拒絕不了他。

  如她所料,片刻之後,身上的男人移動著窄臀。

  「嗯……」她閉上眼,任由他所製造的情潮包圍。

  在他的床上,她怎麼也逃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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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宰相府驟然陷入了低壓中,僕人們都不敢吭一聲,安靜地做著自己手上的活兒。

  蓮花池畔,男子抱著女子靜靜地賞著蓮花,大手一下一下地撫著她的髮絲,「還倦?」

  宦夏蓮任由他抱著,任由他說著話,她什麼反應都沒有,眼睛就看著蓮花。

  夏未已至,秋天即來,池中的蓮花漸漸地枯萎,就如他懷中的人兒,她每天乖乖地吃飯睡覺,卻日益憔悴。

  姜燮廷不由得摟緊她,深怕自己一個眨眼,她便會消失,明明她人就在自己的懷裡,他卻深感不安。

  他該拿她怎麼辦才好?即便她日日在他身邊,他仍是患得患失。

  他深沉地凝視著她,她早已閉上眼睛睡著了,他拿起一旁的披風替她蓋上,「想睡了?」

  宦夏蓮沒有反應,他知道她還沒有睡著,只是不願搭理他罷了。

  姜燮廷似是自言自語地說:「回房睡一會兒吧。」

  宦夏蓮仍然沒有反應,她這副模樣讓他的心跟著疼,跟著不舒服。

  她只在他面前才會這樣,在別人面前她仍然是溫柔胬慧的她。

  姜燮廷將她放在床上,替她蓋好被子,他走了出去,兀自在書房裡深思著。

  等到晚膳時辰,他走回房,在門口聽見裡面的笑聲。

  「小姐,我都快笑死了,那柴郡主不知道是得罪了誰,被人給綁在了水中,浸了一夜的冷水,直到早上才被人發現。」青兒活靈活現地說著。

  青兒見宦夏蓮笑了,又道:「我一開始還以為是姑爺幹的呢。」

  宦夏蓮的笑僵了,門口的男人停下了腳步,想聽她怎麼說。

  「傻丫頭,他是宰相,就算討厭她,也不可能做出這種有失身份的事情來的。」

  宦夏蓮搖頭,「這話你可不要亂說。」

  「小姐,你是不是很討厭姑爺呀?」小姐與姑爺之間的僵持,除非是瞎子看不到,否則誰都看得出來。

  「沒有。」她否認地搖搖頭,房外的男人眼睛炯然,「我說過,我不願爭……」

  「小姐為什麼就認為姑爺他會……」青兒實在不解。

  「因為他是宰相呀。」宦夏蓮笑笑地說:「青兒該是懂我的性子的。」

  青兒不說話了,點點頭,「但小姐,不管怎麼樣你都要小心身子,來喝點雞湯補補身子。」

  「等等就吃飯了。」宦夏蓮嗅到濃厚的油味,眉頭攢了起來。

  「這雞湯的營養都在湯裡,小姐喝點湯就好了。」最近小姐的胃口似乎小了很多。

  宦夏蓮皺著眉頭,接過雞湯。

  門外亂了心的男人無聲地歎息,此刻突然恨起了她不爭的性格。

  房內忽然傳來青兒的驚呼:「小姐!」

  姜燮廷立刻走了進去,只見宦夏蓮打翻了雞湯,趴在床邊吐著,他心下一驚,「李牧,叫大夫!」

  他上前將吐個不停的她擁在懷裡,大手輕拍著她。

  宦夏蓮嘔吐了半天,眼含水地瞅著他,「爺,不要靠近我,髒了衣袍。」

  「這時候管什麼衣袍!」他低低地怒道。

  不知為何,她笑了,虛弱地朝他笑著,「夫君……」

  他驚喜地聽到她又喚他夫君,不顧一身的污穢,將她抱在懷裡,「什麼?」

  她淺淺地笑著,眼冒金星,眼前突然黑了,恍惚間,她忽然回到了送他香囊的時候。

  她羞怯地將香囊送到他的手裡,他新奇地看了看,嗅了嗅,「這香囊是你自己做的?」

  「嗯,夫君喜歡嗎?」她擔心地問。

  他笑著將香囊擱在腰間,伸手拉住她的手,「當然喜歡……」

  他臉色微變,將她的手翻過來一看,上面有著不少密密麻麻的口子,「怎麼弄的!」他看起來似乎有些生氣。

  她不好意思地說:「妾身自己弄的,妾身愚鈍,第一次做,做得不像樣,夫君不得嫌棄。」

  她狀似撒嬌的口吻讓他無聲地笑了,「蓮兒做的,我自然不嫌棄。」

  話鋒一轉,「但下回就不要做了,這些粗活讓他人做便成。」

  「哎,果真是嫌棄了。」她稍顯難過地低頭。

  「胡說,為夫是不喜歡你的手變得粗糙,要是真的想取悅為夫,不如……」他在她的耳邊低語著,「替為夫多生幾個大胖娃子。」

  她紅了臉,「娃、娃子!」

  「嗯。」他喜愛地望著她緋紅的小臉,「不論男女,為夫都愛。」

  不論男女,他都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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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8 00:08:3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昏睡的宦夏蓮緩緩地睜開眼睛,聞到熟悉的藥味,聽到大夫的聲音,「夫人有喜了,恭喜相爺。」

  宦夏蓮又閉上了眼睛,一雙粗厚的大手包住了她的手,她睜開眼,姜燮廷一向冷清的俊臉上有著一抹驚喜。

  她輕輕地喚他,「夫君?」

  「蓮兒,你有喜了。」他的口吻有著為人父的自豪。

  「嗯。」她的眉眼染上了淡淡的喜。

  姜燮廷定定地看著她,心想有了孩子,她也離不開了,他不由得感歎這孩子來得真是時候,「謝謝你,蓮兒。」

  她笑著,將心裡的愁埋進最深處。

  自從這日之後,各式各樣的補品送至她的眼前,姜燮廷親自監督,命她好好地吃下。

  宦夏蓮忍著嘔吐的慾望,一口一口地吃著,卻每每吃完之後又吐了出去。

  「蓮兒,就算不是為了腹中的孩子,你也該為了自己,你知不知道你瘦骨嶙峋得嚇人?」此刻他不擔心親生骨肉,他更擔心她。

  他的關心讓她笑了笑,她淡淡地說:「我知道,我會努力吃的。」

  但她說是這麼說,卻怎麼也養不胖,一個月下來,身上的肚子絲毫沒有見長,她自己瘦得不成樣。

  他忍著心痛將她抱著,卻不敢用力,就怕抱痛了她,「蓮兒,這個孩子我們不要了,我只要你。」

  她眨著眼睛看著他,搖搖頭,「不行,這是我們的孩子。」這話差點逼出了他的男兒淚。

  他白鴿傳書給李沐風,幾日之後,李沐風來到宰相府,替宦夏蓮把了脈。

  「如何?」

  「師兄……」

  「怎麼樣?」

  李沐風看了一眼假寐的宦夏蓮,淡定地問:「若只有去了孩子才能保住嫂子……」

  「去!」他沒有一絲猶豫。

  李沐風又瞄了一眼羽睫顫動了幾下的宦夏蓮,淡然地說:「嫂子的身體可以進補,只是這心結還須她自己解開。」

  心結……姜燮廷青了臉色,靜靜地看著躺在床上的人兒,「是嗎?」

  「嗯,我走了。」李沐風留下藥方,打了一聲招呼便離開了。

  姜燮廷坐在床邊俯視著她的臉,知道她沒有睡著,他小心地將她抱入懷裡,「蓮兒……」

  她閉著眼睛,不敢睜著眼睛,深怕一睜眼,眼淚便流出來了。

  「為夫允你……你要離開,為夫允了。」沉重的聲音帶著深深的痛楚,「但是你要答應為夫,好好地照顧自己,知道嗎?」

  她輕輕地動了一下,換了一個姿勢,將頭埋在他的胸膛裡,淚水浸濕了他的衣襟。

  「明日我便讓人替你準備馬車,今日就由為夫好好地抱著,好嗎?」他低啞地說。

  她發不出一言,小手柔順地攀住他的肩膀。

  他抱著她,大手輕柔地撫著她的身子,似是安撫,似是捨不得。

  翌日,姜燮廷不問她去哪兒,只是將她抱上馬車,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馬車停在宰相府門口一會兒之後,宦夏蓮輕輕地對青兒說:「走吧。」

  「小姐,去哪兒?」青兒心疼地替小姐蓋好毯子。

  「就按我們原來的想法吧,去江南。」她輕輕地說,隨即閉上眼睛睡覺。

  青兒對車伕說了一聲,便回到馬車裡。

  馬車佈置舒適,還有裝著酸梅子和糕點的食盒,青兒暗暗地想,姑爺真的放手了嗎?她又轉眼看到小姐手裡揣著的休書,眼神變得晦暗。

  馬車後有一男人騎著馬,此人正是廖峰,他偷偷地跟上了漸遠的馬車,一路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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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宦夏蓮與青兒本來要去江南,卻在出了京城,又經過幾個小村鎮之後停了下來,住進這一家客棧。

  「小姐,我看你身體不好,不如我們就不要去江南了,那兒太遠了,你現在的身子不能舟車勞頓的,我們找一個近點的地方住下,好嗎?」

  「好,不過這裡是哪裡?」

  青兒臉色怪怪地說:「小姐,我覺得好奇怪,這裡叫瘋人丘,可我看這兒的人都挺正常的呀。」

  宦夏蓮扯唇笑了,「也許是取著玩的。」

  「也許哦,我看客棧的老闆娘挺好,見你害喜,好心地送了梅子,這梅子也不知是什麼做的,這然真的能止住你的嘔吐。」

  「哪是什麼特殊梅子。」一聲嬌聲傳了過來,「姑娘,我可否進來?」

  「是老闆娘,小姐。」青兒低聲說。

  「嗯,請老闆娘進來吧。」宦夏蓮坐了起來,靠在了床頭。

  「大妹子,你身懷六甲,到處亂走可不行,也別找別處了,就住在這兒吧。」

  她古道熱腸地說,見主僕兩人疑惑地望著自己,她誇張地笑著,「看我這個記性,我呀,是這裡的老闆娘,我叫杜若來,還有那個梅子是這兒的特產,別的地方買不到,所以對我來說不是什麼特別的梅子,可對外來人說,這梅子是少見的。」

  杜若來笑咪咪地說:「大妹子能吃得下這梅子,可見與我們這兒有緣,何必特意找其他的地方住呢?」

  「老闆娘客氣了,待我身子舒服了,這事再作打算吧。」宦夏蓮笑著說:「謝謝老闆娘的梅子。」

  「客氣什麼。」杜若來笑得媚,「你若是喜歡便住在這兒吧,我聽說東山坡那兒有空出來的房子,你要是想留的話,便與我說。」

  「謝謝老闆娘。」宦夏蓮蒼白著臉,心想自己運氣不錯,出遠門還能遇見這麼好的人。

  「叫我若來就好了。」杜若來想說些什麼,樓下開始鬧哄了,她皺起眉頭,「肯定是我那……」

  「娘、娘。」伴隨著童音,兩個一模一樣的男孩衝進來,一人一邊地佔住杜若來的

  「娘,好餓。」

  「娘,好渴。」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杜若來狀似生氣地瞥了他們一眼-「不准給我鬧,要有禮。」

  宦夏蓮看杜若來年紀很輕,沒想到她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娘了,等兩個孩子轉過來時,她愣了一下,是雙生子!

  「叫姨。」

  「姨好。」兩個男孩異口同聲地喊道,眼睛賊溜溜地看了她一眼,又轉過去鬧騰他們的娘。

  「我先下去了,這兩個兔崽子!」說著,杜若來一手一個抱起兩個兒子下樓了。

  宦夏蓮嚇得不輕,「青兒,這……」

  「小姐,是雙生子。」青兒見怪不怪地說:「小姐未下樓,所以沒有見過這兩個男孩,

  我第一回見也嚇到了,現在倒也習慣了。」

  宦夏蓮不由得笑了,「若是我也生得……」

  「那小姐也會像老闆娘一樣,一手一個地扯著他們的耳朵說兔崽子,儘是給老娘惹禍!」青兒學得有模有樣,逗得宦夏蓮笑得合不攏嘴。

  「小姐呀,你趕緊地將身子養好,到時就可以出去走走,這兒的人一點也不瘋,倒是有趣。」

  「好。」宦夏蓮變得期待起來。

  「喏,小姐,那你可得多吃一些。」青兒向客棧借了廚房,熬了補湯,「這樣才能好得快。」

  「嗯。」宦夏蓮接過碗小心地喝著,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青兒,我們出來也有些時候,以後銀子省著點花。」

  「小姐怎麼突然這麼說?」青兒疑惑地問。

  「我這日日喝得都是好湯,這樣喝下去,只怕會喝垮了。」宦夏蓮笑道。

  青兒心虛地不敢回嘴,轉過身整理著衣物,不敢告訴小姐,這些珍貴藥材是她們離開宰相府的時候,姑爺讓人塞進馬車上的。

  「那小姐趕緊好起來,我們就能省好多銀子。」青兒怕她起疑,故調皮地說。

  宦夏蓮孩子氣地嘟了嘟嘴,「知道了。」

  她喝光了湯,將空碗遞給了青兒,「我再睡一會兒。」

  「好,那青兒去洗衣服了。」

  青兒走了出去,宦夏蓮臉上的笑慢慢地消失,她伸手摸到枕頭下的紙,那是他給她的休書,她如願以償地拿到了休書,心卻空了。

  她拿出休書看了好幾回,卻次次不敢打開。

  她又收回了手,轉而探向還沒有隆起的肚子,不想了,現在什麼都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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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為什麼我的畫與哥哥的是一樣的!」雙生子的弟弟不滿地說。

  宦夏蓮挺著五月大的肚子,動作慢騰騰,「怎麼會一樣呢,你們兩人是不同的人,除了五官一樣,性格、愛好全然不同。」

  「可畫出來的人是一樣的!」弟弟的嘴巴翹得老高,他與哥哥各自要姨畫畫,結果畫出來的模樣竟是一樣的,真是令人氣餒。

  宦夏蓮無奈地笑了,拿過他手上的畫,溫柔地說:「你看你們的衣服不一樣,你是藍的,哥哥是綠的,你的頭髮是全紮起來的,哥哥是半放半紮的……」

  她仔細的解說讓弟弟開心了,「真的,真的呢,我與哥哥是不同的,我這便去跟哥哥說。」

  宦夏蓮鬆一口氣,這兩兄弟感情很好,卻又什麼都愛比,比武功、比文墨,卻都很善良可愛。

  「小姐,那弟弟又來吵你了?」青兒皺著眉頭,「這可不行,你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青兒,若來不是說了嗎,要多走動才好生產。」宦夏蓮邊說邊擦了擦額頭的汗珠。

  「她是她,小姐是小姐,兩人不一樣。」青兒搬出這麼一番說辭,遞上一杯清茶,「小姐喝水。」

  「嗯。」宦夏蓮接過,喝了幾口。

  她們決定留在這裡了,這兒的人都很熱情好玩,對於她一個女子懷孕之事也沒有多少言論,還關心地告訴她注意事項。

  最後她們買下了東山坡的房子,在這個小院子裡生活。

  宦夏蓮之前瘦弱,現在豐腴了不少。

  「小姐,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怎麼好像看到廖峰了。」青兒疑惑地說。

  宦夏蓮噗嗤一聲笑了,「青兒,你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青兒被說得臉兒通紅,嬌羞地嚷了句:「青兒去做飯了。」

  話一說完,她便一溜煙跑了。其實不要說青兒有這樣的錯覺,她甚至有時半夜醒過來,都感覺姜燮廷還在她的身邊,但怎麼可能呢,他怎麼可能跑到這裡。

  當初是她要求離開,可卻忍不住思念他。

  是夜,宦夏蓮上了床,一開始睡不著,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地睡著了。

  現在正是深冬,到了晚上,床鋪便有些冷,她縮成一團地睡著,房門無聲無息地打開了,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現,解開披風抖去一身的寒氣,脫了外袍,逕自爬了上來,姜燮廷的動作很熟練,一躺在她的身邊就伸手將她抱在懷裡,大掌小心地護著她的大肚子。

  她像是感應到他的到來,身子不住地往他身上靠著,他身上熱熱的,就像一個火爐一樣,溫暖了她的手腳。

  她緊緊地靠著他,卻苦了他,他深吸一口氣,壓下體內的慾望,將臉埋在她的髮間,嗅著她的香氣。

  她一離開他,身子骨漸強,原本不明顯的肚子一下子膨脹了,這才有了一個懷胎五月少婦該有的模樣。

  他氣惱地在她的肩上輕咬著,卻心疼地不敢咬重。

  她這個沒良心的女人,從她離開宰相府之後,他日漸消瘦,她倒是越發的快活。

  有時禁不住思念的煎熬,他會偷偷地跑來看看她,漸漸地膽子大了起來,他不僅僅是來看,知道她一睡,不睡個飽不會醒之後,他便膽大包天地躺在她的身邊,望著她的睡顏,隔日又在她醒之前,匆匆地離開了。

  因為身上的宰相重擔,他只有偶爾才能如此任性,更多的時候是由廖峰寫信告訴他宦夏蓮的近況,信裡總是詳細地說明了她都做了什麼,可她剛到瘋人丘的時候,信的內容實在是空白,總是只有幾行字,夫人休養中。

  後來信的內容發生了變化,她留了下來,與誰往來、與誰成了好友,她也不再總是躺在床上,會下榻走走,她悠閒的時候也會替人作畫……可恨!

  她竟替其他的男人作畫,即使是兩個小鬼……他看著信,心裡也吃味了。

  懷裡的人兒被他焐熱了,怕熱而推了推他,真是忘恩負義的小傢伙!

  正這麼想著,宦夏蓮的小嘴呢喃了一句:「夫君……」

  黑眸流入一抹喜悅,她未曾忘記他。

  從他抱著她入睡,她習慣地靠近開始,到此刻,他很確定這個女人沒有忘記他。不過她有心結,才會不願待在他的身邊,嘴上什麼話都沒有說,但身體卻起了反應。

  姜燮廷不得不如她所願將她送離,但他沒料到她會來到這兒,這叫有緣千里來相會。

  待天色明亮的時候,他戀戀不捨地離開了她,替她蓋好被子,他悄聲地離開了。

  姜燮廷剛要離開瘋人丘時,一個俏麗的少婦兩手插腰地看著他,「去哪兒?」

  「回去。」他腳步不停地走著。

  「我說師兄,你就這麼把嬌滴滴的妻子扔在這兒了?」杜若來不爽地說。

  「我時不時地過來替她暖床,你說這是扔?」姜燮廷冷冷地說,一點也不喜歡她將他當做負心漢的眼神。

  杜若來也不是一個閨女了,可聽到師兄的話,她仍是羞紅了臉,「死不要臉!」

  姜燮廷繞過她,一道頎長的身影又擋在他面前,一張白髮閻羅的面具囂張地對著他笑,他臉拉長道:「莫告訴我,你看上她了。」

  人人都要替她說話,卻沒人道他的苦,真是作孽!

  李沐風輕輕地搖頭,「快。」

  快?快什麼?快將女人接回去!

  姜燮廷明白過來了,果然是男人瞭解男人,他點點頭,「嗯。」

  接著李沐風退了幾步,又道:「我家娘子說……」

  他吸了一口氣,「哪兒涼快哪兒待著。」

  姜燮廷臉一黑,不用他動手,李沐風已經狂笑離開了。

  然後又有幾人出現在他面前,都聰明地碎嘴一句便快速離開了。

  最後姜燮廷是受了一肚子的氣離開的。

  她哪裡不好去,偏偏來到這瘋人丘,他從小長大的地方,蓮兒,這可是你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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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轉眼,夏天到了,宦夏蓮的肚子已有八個月了,不知是不是即將為人母,她越來越想肚中孩子的爹,想著去年這個時候,姜燮廷帶著她遊船看煙花……

  「小姐,你在想什麼?」青兒端著一碗蓮子湯走進來。

  宦夏蓮若有所思地說:「青兒,我想做燈籠。」

  青兒心領神會,沒有多問,應了一聲:「好,小湯,我去找材料。」

  宦夏蓮點點頭,「嗯,好。」

  她端過蓮子湯,小口地喝著,現在她是青兒給她吃什麼,她都會乖乖地吃下,就為能生下他的子嗣。

  做燈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宦夏蓮看著青兒找來的材料,發愁地看著。

  「小姐,燈籠不好做,我們都沒有做過,不如問問人?」青兒詢問道。

  「可誰會呢?」

  「這……」

  「姨,我會。」雙生子哥哥突然冒了出來,一雙烏黑的眼睛亮得有神。

  「真的嗎?」宦夏蓮親切地笑著,摸摸他的頭,「那你教我如何?」

  哥哥先是盯著她的肚子看了好一會兒,嘴角一彎,「那姨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呢?」

  哥哥指著她的肚子,笑得不亦樂乎,「我要妹妹,我討厭弟弟,姨生的妹妹給我好不好?」

  宦夏蓮歡樂地笑了,「如果生的是女娃,便讓她做你的妹妹,那如果是男娃呢?」

  哥哥為難了好一會兒,哼了一聲:「如果乖便是我弟。」

  宦夏蓮愛憐地摸摸他紅紅的臉,「好,姨答應你。」

  「那我便教姨做燈籠。」

  宦夏蓮一直覺得奇怪,杜若來為什麼不給孩子起名,只對別人說,大的是哥哥,小的是弟弟,現下她多少懂了,杜若來心裡有一個男人,杜若來也許在等著那男人回來,為這一大一小的孩子取名。

  不知不覺她也有了這樣的想法,但她知道姜燮廷永遠不可能來,也永遠不可能為她肚裡的孩子親自取名。

  「姨,你要看認真了,哥哥的耐性不好,如果你學不會,哥哥就不教你了。」哥哥大人樣地對著她說話。

  宦夏蓮笑著點頭,一雙眼睛認真地看著哥哥的動作。

  做燈籠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端看這人的尹巧不巧。

  哥哥人小鬼大,小手快速地抽起一條細竹條,拿起斧子斬斷成大小不一的形狀,「姨想要什麼樣的燈籠呢?」

  「圓圓的。」那時姜燮廷給她買的便是圓形的。

  「咕,這有什麼難的,哥哥可是會做兔子模樣的燈籠。」哥哥點了蠟燭,拿起一根竹條往火旁邊湊,木條微黑時彎一下,一個圈便成了,再以繩子綁住。

  「做成圈了?」宦夏蓮驚奇地拿起竹條,學著他做著,她心緒翻騰,「我要紫色燈籠。」

  「那咱們各挑各喜歡的。」

  宦夏蓮剪下紫色糊紙,小心翼翼地蘸糊黏著,耳邊聽到哥哥的提醒,「姨,下方要空出一面來,放蠟燭。」

  「好。」

  這一日,宦夏蓮與這孩子在房中一起做了燈籠,隔日廖峰便書信以告,當姜燮廷又偷偷摸摸地來看她的時候,便瞧見滿屋子都是紫色燈籠,那紫色的燈籠就像是在指引著他回家的路……

  君心似石,妾心若水,水滴石穿,君心落妾身,妾影烙君心,重影燈籠顯,緣是君身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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