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筠 -【收服惡夫】《全文完》

個人言論

唐筠 - 收服惡夫

能到這種大集團當個總務課小助理，她已經很感恩了，
她自認不聰明，學歷也不高，家中更是負債好幾千萬，
人窮沒條件就得認命，把吃苦當吃補，而且好心總會有好報，
瞧現在，不就有個帥氣又溫柔的前輩來叫她一起去吃中餐了嗎？
她心領了，工作擺第一，哪知沒去吃飯竟會被總經理召見?!
欸～原來那位前輩竟是人稱惡魔王的大老板，
他心腸不壞嘛，還在辦公室里準備好料犒賞她，
她說沒空吃，就打包讓她外帶，
她天天加班，他陪她一起努力不說，且硬要送她回家，
甚至，跟她告白說喜歡她……
咦，這就是傳說中的麻雀變鳳凰嗎？感覺真不錯哪！
只是跟這種黃金單身漢談戀愛鐵定會變成全集團的女性公敵，
搞得她試用期沒通過被炒魷魚，她于是去祖父好友那里當看護，
可親親男友怎會跟她鬧分手，說她和他爺爺串通好騙他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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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這里是國榮集團總務行政課。此課如其名，就是公司里里外外的雜事管理中心，不管是缺筆、缺水還是缺衛生紙，有需要就來此處申請，所有打雜的事情也都一樣找總務行政課處理。

雜務過多，所以很忙。

有多忙？沒有親身體驗很難說得明白。

但是，甄馨現在非常能體會，因為她才第一天上班，就已經忙到兩條腿快要跑斷了。

才忙完一件事，還沒喘口氣，又有新的工作落到她頭上。

誰叫她是行政助理，意思跟小妹是同義，茶水間的水沒了她得去添，廁所衛生紙沒了她得去放，還有各個部門開會需要用的數據也是她要負責影印。

"甄助理，那些資料午休後馬上要用，你得快點影印好。"

"午休後就要？"

"有問題嗎？"

"沒有。"能有問題嗎？還在試用期，恐怕一說有問題就要回去吃自己了。

三流二專的學歷，她能擠進國榮集團就該要偷笑，哪敢有問題。

"那就交給你了。"

"是。"

生存守則，就是不計較傻傻的埋頭苦干，她總是這樣告訴自己，合理的要求是考驗，不合理的要求是磨練，她深信只要自己安靜的做事，就不會招惹不必要的紛爭和麻煩，而且時刻心存感激。

努力一定可以出頭天。

但是一邊影印，她的肚子卻一邊不爭氣的咕嚕叫了起來。

模著肚子，她看著冷清的四周，再看看待印的資料，忍不住露出了苦惱的神色，"根本走不開……好餓！"

正巧從外頭回來的虞政凱路過時看見她捧著肚子，一副很難受的模樣，誤以為她生病了，"你人不舒服嗎？"

雖然他知道大家私底下都說他是魔鬼管理者，不過可還沒有冷血到看見員工不舒服，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作沒那回事。

"嗄？"突然有人講話，甄馨嚇得連忙挺直腰桿，轉頭看去。

陌生的臉孔映入眼中，她再度愣住。

因為她是第一天進公司，所以她並不認識虞政凱，見他的氣度軒昂，自然散發出來的大將之風，讓她不自覺地對他產生敬畏之心。

而讓她愣住的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那張帥氣到讓人屏息的臉孔，他有張很有男人味的Face，會叫看著的人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她臉紅了嗎？

突然覺得自個臉蛋很熱，怕被他發現自己看傻了眼，她迅速地垂下臉，尷尬地回答，"不是的。"

"沒有的話為什麼手一直壓著肚子？是胃痛嗎？需不需要叫人拿胃藥給你？"

"真的不是，我只是……"還未開口說答案，她的肚子已經不爭氣的透露出訊息。

虞政凱听到甄馨的肚子唱空城計，微愣了一下，隨之催促，"快去吃飯。"

"不行，這些等下上班就馬上要用到，抱歉，我不能跟你講話了。"發現打印機停頓，甄馨連忙轉頭繼續忙她的事。

"知道上班就要用應該早些準備好。"虞政凱語氣微慍，他向來不喜歡員工做事情沒有效率。

"啊？"听得出來他是在責備她，但人家何時交代事情給她又不是她可以決定的，"抱歉，我今天才上班，不太清楚……"

"新來的？"新手對工作有所生疏，這倒是情有可原，"叫什麼名字？"

"我叫甄馨，請前輩多多指教。"她鞠了個九十度大禮。

"真心？前輩……你不知道我是誰嗎？"在國榮集團竟然有人不認識他？通常新進的女職員都會努力想在他面前曝光，吸引他的注意，她竟然不知道他是誰，這倒新鮮。

她的認真、有禮貌都為她加了分，不可否認，她給他的第一印象很不錯。

"應該知道嗎？"甄馨錯愕地睇著他，納悶地反問。

"不知道也無所謂，跟我走吧。"

"嗄？去哪？"

"吃飯。"無害的小兔子讓人想對她好。

甄馨總算明白過來，但是時間分秒過去，速度再不加快，午休過後上班前她鐵定完成不了，她可不想為了吃一頓飯丟了工作。

"非常謝謝你，但是很抱歉要拒絕前輩的好意，我現在還在試用期間，如果連這點工作都做不好，可能馬上會被解雇，請你不要管我，我不能再跟你說話了，對不起。"

見她那麼堅持，虞政凱也不再勉強，"我知道了，你忙吧，我們晚點再說。"

她並沒有听出對方話中的意思，當然更不清楚他心底另有打算，沒多想什麼，繼續埋工作中。

甄馨正忙著將影印好的數據送至各個部門，分送到最後一個單位時，總務行政課的資深職員張麗莉匆忙跑來，二話不說的就把她手中的資料接過手。

她一臉納悶地看著這位課長的心月復，"張姊，怎麼了嗎？"

"總經理叫你馬上過去他的辦公室。"張麗莉急喘著氣說道。

一听到公司惡魔王找自己，甄馨整個神經突然繃緊，她一臉緊張地問︰"張姊，我做錯什麼事了嗎？總經理找我做什麼？是要把我開除嗎？"

"我怎麼會知道總經理的想法，看你自己到底什麼地方做得不好啊！"

張麗莉老愛假借磨練新人之名行欺負之實，而且只要新人比她更具姿色，她就會處心積慮地想把新人弄走。

她如此做當然是別有用心，她暗地和課長搞曖昧鞏固自己的地位，其實最終的目標是高高在上的總經理虞政凱，因此，才老把美麗的新人當成假想敵。

然而她的用盡心機卻沒有產生什麼效果，她在公司混了幾年，還是只能在總務行政課仗勢欺人。

"我就說課長錄取你會出狀況，太漂亮的人肯定會惹是生非。"

甄馨臉上頓時冒出三條線，她知道張麗莉不喜歡她，說漂亮的人只能當花瓶，還在背後說課長錄用她是因為覬覦她的美色。但她沒有回嘴反擊，選擇默默的埋頭苦干，深信日久見人心，她要用努力工作讓大家明白漂亮的女生不是只能夠當花瓶。

但是要取得眾人的信賴，好像並不是那麼容易。

"那剩下的就麻煩張姊了，我先去總經理辦公室了。"算了，伸頭縮頭都是一刀，想太多也沒有用。

"去、去。"張麗莉不耐煩的拿著剩下的幾份數據轉身，踩著高跟鞋喀喀喀地擺腰扭臀走開。

甄馨轉身朝總經理辦公室前進，踏進電梯，一路上心情忐忑不安，她想不出來自己到底哪里做錯，她甚至連總經理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又怎麼會被總經理抓包呢？

想不透，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她更擔心的是飯碗不保。

出電梯之後，她向擦身而過的其它部門同事詢問了總經理辦公室方向，終于找到了。

她舉起手準備敲門，又遲疑了片刻，就在這躊躇的當下，門板突然被拉開，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站在門內，愣了幾秒後開口問她-

"你是真心？"

"是，我是甄馨，總經理您好！"她很緊張，又行了九十度大禮。

"總經理？我不是，我是總經理特助倪漢民，總經理在等你，快進去吧！"倪漢民退開了一大步，讓出通道給她。

"是。"真糗！連人都認錯。

甄馨尷尬地把頭壓得低低的，欠了欠身後快步辦公室。

"來啦，過來吧。"

熟悉的聲音入耳，她忍不住抬頭，果然沒猜錯，她認出這聲音就是在影印區遇到的那位好心前輩。

"前……"她的話突然打住。

看見他端坐在大皮椅中，她才後知後覺地猜想到他的身份，她竟然會把握有公司生殺大權的總經理當成一般職員，真是有夠瞎！

"總……總經理找我有什麼吩咐？"她支吾地開口詢問，頭低垂著，不敢多看他一眼，心底胡亂地猜想，他叫她來此的目的。

是要訓斥她有眼不識泰山吧？

她覺得這個可能性極高。

他有著一股不凡的氣度，她早該聰明點猜到他的身份才是，這會兒才在擔心懊惱實在稍嫌太遲了些。

听到她說話吞吞吐吐，虞政凱馬上想到她可能被嚇到了。

"知道我是誰嚇到你了嗎？放輕松，我不是叫你來訓話的。"從皮椅起身，他兀自走向一旁的沙發坐下，"還沒吃飯吧？快點坐下來，不知道你比較喜歡吃什麼，所以叫倪特助訂了幾樣，快坐下來吃吧。"

什麼？

她有沒有听錯啊，總經理特地叫人買東西給她吃？

實在是太錯愕了，一時間甄馨只能瞪大了雙眼看著他，吶悶地問︰"為什麼？"

"犒賞認真的員工，我不希望員工在外面抱怨吃飯時間還要餓肚子忙工作。快點過來坐下。"

"喔。"他的聲音太有威嚴了，她只能乖乖地听話移動步伐，在離他最遠的位子坐了下來。

但看著一桌的山珍海味，她還是動也不敢動上一下。

沒看過豬也吃過豬肉，桌上那些食物簡直就是上等珍饈，八成得花她一個月薪水才買得到。

"不喜歡吃？"

"是……不是……"點頭又搖頭，她努力思考著怎麼回復他這個問題。

"到底是還是不是？"

"無功不受祿，這犒賞我承擔不起。"

他認識的女人只要一知道他的身份，不是纏著他買名牌，就是要叫他買珠寶，單單只是一些食物就讓她緊張成那樣，她的不貪心，又替她加了分。

"我說過了，這是為了犒賞你額外工作買的，你如果不吃，那我只好把這些東西倒進垃圾桶了。"

見他真端起食物準備倒進垃圾桶，甄馨連忙伸手搶了過來，"暴殄天物會給雷劈的。"

她的反應之積極，叫虞政凱有些傻眼，但是卻又覺得她的直率相當可愛，也對這樣不做作的她起了一絲好感，想當然，珍惜物資這一點又替她加了分數。

他目不轉楮的看著她，目光不自覺露骨了些，甄馨被他那雙骨碌碌的眼注視著，根本無法暢快的大快朵頤。

"那個……如果可以，我想回我的座位吃。"

"當然不可以。"他一點都不想錯過看她發窘的樂趣，然而也不想讓她發現他心底那稱不上壞的壞心眼，他兀自起身走回自己的位子，假裝嚴肅地說︰"如果你拿回去自己的位子上吃，是做了不良示範，我可不想以後看到員工上班時間都在吃東西，所以，乖乖坐在那里吃，听懂了嗎？"

"懂。"不過他這麼說也不太合邏輯，因為這里也是公司的一隅，在這里吃和在外面吃基本上都是上班吃東西，沒有差別。

但是他是老大，她是試用人員，只好老大說了算嘍。這回她學聰明了，換了個位子，背對著他，也避掉了他的目光。

然而即使背對著他，她仍感受得到他的目光看得很不含蓄，一股不住的往腦門竄，她的背好像快要著火了。

食物很可口，她是很想吃多一些，可後面的那道視線讓她坐立難安，勉強吃了幾口，她終于坐不住，起身告退，拔腿快速離開。

"竟然就那樣跑掉，根本什麼都沒吃嘛，真是的！"虞政凱搖頭道，隨即把思緒拉回工作上，但是越想專注、心反而越亂。

好像，心底的深處，有某根弦亂了調。

"怎麼樣？你被罵了吧？到底犯了什麼錯，竟然會驚動總經理？"甄馨一回到自己的位子，坐在她旁邊的張麗莉便迫不及待的湊過來打探內情。

和她當"鄰居"，這非她所能選擇，她一來只有張麗莉旁邊有空位，後來無意間听到，原來是大家都不喜歡坐在張麗莉的旁邊，且前一個助理，就是被張麗莉弄走的。

雖然她並不是很清楚張麗莉弄走新人的動機，但是她實際上也別無選擇，張麗莉可是課長眼前的紅人，她儼然就是課長的代言人。

總務行政課位于十七樓，負責國榮集團所有的總務行政，包括海內外各分公司的數據都得送到這里進行統合，包含課長，一共十名員工，人不算多，嘴卻很雜，就和這個部門的工作性質差不多。

廁所和茶水間最容易听到八卦，在多少弄懂了大公司的復雜人際關系後，甄馨就決定當個傻人，傻傻的埋頭苦干，遠離麻煩。

但似乎很難，尤其身邊有總務行政課的大麻煩張麗莉前輩在，她從進公司第一秒鐘就很難獲得安寧，第一天班都沒上完，她就好像已經身經百戰，有點累。

"沒什麼。"面對她的問題，甄馨只是淡淡地回以一笑。

"沒什麼是什麼意思？總經理叫你去他的辦公室，總會有個理由吧？"張麗莉不死心，繼續追問。

虞政凱是個單身貴族，除了家世顯赫，他個人條件也不差，大家都知道他是靠自己的能力爬到現在的位置，讓女人們對他更多了一份憧憬，他幾乎是整個集團里未婚女性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張麗莉也是沖著他才想盡辦法擠進國榮集團，可惜階級太低，平常根本沒有機會靠近他，對于被總經理叫進辦公室的甄馨，除了羨慕還有著嫉妒。

所以，如果甄馨是被叫進去訓話的話，她心底會好過一些。

"被罵得很慘吧"她一副幸災樂禍的笑著。

甄馨還是只回以淡然一笑，她知道有些話可說、有些話不能說，就像剛剛虞政凱把她叫進他的辦公室的目的，還有他買一大堆美食給她吃這種事情，都不能隨便說給人听，多做少說就會少出錯。

"很多人都說總經理很可怕，他對員工要求很嚴厲，你該慶幸自己還在試用期，現在改變心意還來得及。"

踢走一個她就多一個機會，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第一天上班就被總經理召喚的甄馨是號危險人物。

她努力的危言聳听，想讓甄馨自動打退堂鼓。

"改變什麼心意？"張麗莉講得模糊，她的話她有听沒有懂。

"笨喔，我是好意建議你早點另尋出路。"

懂了，卻還是不太明白張麗莉的用意，她不會想太多，更不知道那善意的背後其實滿懷詭計，她誠心誠意地向張麗莉道謝，"謝謝張姊這麼替我著想，可是我想好好工作，因為我需要這份薪水。"

她父親替人作保，欠了大筆負債，她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和家人一起努力把那債務還清。

"你這麼年輕，工作再找就有了，要想清楚啊。"

"要進國榮之前我就想得很清楚了，除非是試用期不合格被開除，那就沒辦法了。"

"真是死心眼的丫頭，勸你听不進去，以後吃苦就知道後悔。"

張麗莉的好意讓甄馨頗有壓力，正愁不知道該用什麼方法結束這話題，這時她桌上的內線電話響了起來。

"您好，這里是總務行政課。"

"甄助理，到我辦公室來一下。"听筒那邊傳來總務行政課長的聲音。

"是。"掛了電話，她在心中暗嘆口氣，緩緩從椅子上起身。

雖然課長的電話讓她中斷和張麗莉的對話，但是她也很怕課長看她的詭異眼神，她總覺得他的目光令人作惡。

"干麼？不會又是總經理叫你去他辦公室吧？"張麗莉挑眉斜睨著她，語氣有些微酸。

"是課長找我。"

"快去、快去。"張麗莉靠著和課長搞曖昧來鞏固自己的地位，但其實她對他一點興趣都沒有，甚至還壞心的希望，最好課長把甄馨吃掉，那樣一來，她就少了一個眼中釘。

甄馨在離開時听到張麗莉不懷好意的冷笑聲，忍不住心里發毛。

上司召喚，飯碗要顧，不能不到，雖然才上班第一天，可這公司誰怎樣誰怎樣好像不經意就會傳到她的耳里，這些流言中自然也有關于總務行政課長邱煥泰的八卦。

听說他會假裝不小心對女職員毛手毛腳，尤其是有點姿色的女孩子更不會放過，可是甄馨對這說法是有點半信半疑，如果課長真是八卦說的那種人，為何能夠繼續安然無恙地穩坐課長之位而不被替換，難道那位總經理大人都不管事的嗎？

"甄助理，听說你被總經理叫去他辦公室，這是怎麼回事？"

被總經理召喚難道已經變成了公司的頭條新聞？會不會有點夸張？

"其實沒什麼，總經理只是叫我去說了些話。"

"為什麼？"邱煥泰一臉吃驚。

問她為什麼？她才想問呢！

他們的反應好像這是很嚴重的事，"難道總經理平常不召喚員工說話嗎？"她好奇的反問。

邱煥泰搖著肥厚的頭顱，一邊靠近她一邊說︰"總經理不會隨便找員工訓話，實際上應該這樣說，總經理對話的層級都是高級主管。"

眼見他的手就要搭上她的肩膀，甄馨連忙快速地往後跳開。

來了嗎？傳聞中的咸豬手！

慶幸電話聲響救了她，邱煥泰不得不走回辦公桌去接電話，然後听著听著表情變得有些扭曲。

他拿著話筒不斷的回著，"是！"

幣上電話，他表情變得很詭異，不斷打量甄馨，那眼神令她感覺比被張麗莉看著更毛。

"課長，如果沒事我回去工作了。"她不自在的說。

"總經理叫你去他辦公室。"

"嗄？"又來一次，是想要讓她心髒麻痹是不是啊？

"他說你有東西忘了拿，讓你過去拿，快去吧。"

"是。"好吧，反正不是熊就是虎，也許去見總經理還比在這里安全，她迅速移動著。

"別像公司那些傻女人一樣迷上總經理，他不會愛上你這種小角色的。"邱煥泰在她身後補充道。

開玩笑！她當然知道自己有幾兩重。"課長多心了，我只想好好工作。"

她必恭必敬地向邱煥泰行禮，關上了門，重重地喘了口氣。

"做了什麼虧心事？"

沒想到張麗莉會站在她身後，甄馨被她嚇了一跳，"張姊，你怎麼站在這里？"

"我站在哪里還需要你批準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

"這個拿去用碎紙機作廢。"張麗莉把一大迭準備作廢的資料塞給她。

"張姊，"甄馨捧著資料，面露難色地說︰"我可不可以等一下再拿去處理？"

"怎麼？資料作廢難道還要挑良辰吉時嗎？"

每個部門主管的辦公室和一般職員辦公室都會隔一條走道，張麗莉就是沖著走道這里沒有人會發現她耀武揚威，才敢堂而皇之地對新人頤指氣使。

"不是的，是總經理叫我去他辦公室，所以……"

"又叫你去這是怎麼回事啊？為什麼他老是叫你去他辦公室？這算什麼嘛！"張麗莉的語調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度。

甄馨只覺得不解，不過是被上司召喚，她有必要那麼激動嗎？

她十分無奈，"張姊，我要先做什麼？處理作廢數據還是去總經理辦公室？"

"去！去！你明知道誰的命令優先，是想害我被開除嗎？"張麗莉心不甘情不願地把她手中的作廢資料拿回手中，"回來記得報告，知道嗎？"

甄馨覺得錢真的很難賺，才上班第一天，就這麼多災多難，她忍不住暗自擔心起自己的未來。

這是甄馨第二次到總經理的地盤，一般小職員是很難受到這種眷顧的，畢竟公司人太多了，加上總經理日理萬機，所以她心知肚明，她是幸運的。

但是她一點也不想要這種幸運，因為會讓一顆心七上八下，有一半是擔心飯碗不保，有一半則是對"健康"不太好。

看見總經理會令她臉紅外加心跳加速。

"請問總經理，我什麼東西忘了拿？"

"你都不在位子上的嗎？"

"什麼？"難道總經理還安排了眼線？連她有沒有坐在位子上都了如指掌，太可怕了！"報告總經理，我沒有偷懶，我也不是去混水模魚。"

"我知道，剛剛是邱課長找你去。"

"那你干麼還多此一問。"她忍不住在心底嘀咕。

"在嘀咕些什麼？"

嚇到！

甄馨連跳兩大步，一臉驚嚇地看著虞政凱，有點不安地問︰"總經理有透視眼嗎？我只是在心底嘀咕你也都知道？"

有趣！

鮑司上下，絕對沒有人敢這樣跟他說話，且奇怪的是，他並不討厭，也不生氣，反而只要看見她，他的心情就會變得格外的輕松自在。

"蠢！天底下沒有人有透視眼，但有一句形容詞叫‘察言觀色’，你不知道嗎？"

"總經理，雖然你是總經理，不過也不能隨便罵人家蠢，尤其是對我這種不是很聰明的人，更不能那樣罵，要不然我的心會受傷。"

這也是第一次被指正，從小到大他都是優等生，加上家世好，多半的人都只會巴結他，就算有人對他不滿，也不會像甄馨這樣坦白。他真的越來越喜歡她了。

打鐵趁熱，他想多了解她一些。

"我跟你道歉，為了表示我的鄭重，晚上我請你吃飯。"

"我接受總經理的道歉，但是我拒絕和總經理吃飯。"開什麼玩笑！第一天上班被他召喚兩次，差不多已經變成公司頭條，要是和他出去吃飯，她實在不敢想象結果會是怎樣。

"理由是什麼？"

"我不想變成別人八卦的對象。"就和公司小開吃飯，包管馬上謠言滿天飛，所謂保持距離以策安全，男人和女人之間，要杜絕曖昧最好的方法，就是遵守這條規則。

"只是吃頓飯，誰敢說話？"雙手環胸，目光如炬，他是認真的想要知道答案。

"拜托總經理不要為難我，我到底把什麼東西留在這里？可不可以請你快點把東西交給我？"怕他追根究底，甄馨不得不向他求饒。

怎麼搞得好像他是個蠻不講理的上司，"如果我繼續堅持，你八成要把我當成登徒子了。"

她訕然一笑。"總經理真是愛說笑。"如果他真是登徒子，那可能有人會說她踩到狗屎運，還可能說，機會難得，要她把握。

"那個帶走吧，既然買給你吃，你就負責處理，如果不想吃就丟掉。"

甄馨看向茶幾，發現那里放著一個大紙袋，听他的意思，里面裝的應該是那些食物。

在她離開之後，虞政凱就叫人把食物打包，他看她沒吃什麼，擔心她餓肚子。

"總經理一向都對員工這麼好嗎？"

活像被人潑了一頭冷水，虞政凱忍不住皺起眉頭，"你沒其它事情要做嗎？問那麼多，還不回去做事？"

他對員工好，卻從不至于好到這種地步，這是生平頭一遭，礙于面子，他當然不想承認。

所以，干脆板起臉來打發她走。

甄馨沒有察覺到他突然變臉的真正原因，大老板嘛，翻臉像翻書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所以在他下達命令之後，她飛快的拎起茶幾上的紙袋離開。

但是這麼一來又不得了了，當她拎著這一大包食物往總務行政課走，還沒回到自己的位子，就在附近的走廊被張麗莉給攔了下來。

張麗莉二話不說搶過紙袋，當她發現紙袋內裝的竟然是一包又一包的食物，嫉妒、憤怒還有雜七雜八的情緒全部涌了上來，"這算什麼？這到底算什麼啊！"

看她一副氣憤難當的樣子，甄馨急中生智的想出個借口，"那是總經理要給大家吃的，就交給張姊了。"

丟出了燙手山芋，甄馨連忙拔腿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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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每天上班像戰斗，雜事多，八卦也多，自從上班第一天被總經理召見兩次之後，甄馨就變成了張麗莉的眼中釘。

張麗莉喜歡在雞蛋里挑骨頭，一點小錯就可以把她形容得好像犯了滔天大罪，害得她每一分、每一秒都要上緊發條。

別人六點下班，她卻得要忙到八點半才能走人，張麗莉很喜歡在下班前丟一堆工作給她。

"要做完，明天一早上班要用。"

"是。"為了保住飯碗，她努力的把吃苦當吃補。

雖然下班後的時間，總務行政課辦公室冷清清的，但她卻反而覺得心情很輕松，不會老是听到有人在抱怨，也不需要看張麗莉臉色，更不用隨時擔心邱煥泰的咸豬手。

堡作空擋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了虞政凱。

那天之後，她就沒再見過他，他似乎也忘記了她這個人，不再聞問。

"也是，他那種大眾物，忘記我這號人物是很正常的。"她能理解，可不知道怎地，她心中卻涌起一種莫名的失落感。

"一個人在嘀咕些什麼？"

"誰？！天哪！"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得她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看清楚說話的人竟然是虞政凱時，她差點當場昏倒。

壞話真的不能亂講，說曹操曹操就到這句俗語還真的很靈驗呢！

"總經理怎麼來了？"她緊張地詢問。

一想到剛剛的話可能被他听到，她就想找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

"我才要問你，這麼晚了還不下班在干嘛？"

"工作。"在辦公室當然是工作，真是多此一問。"總經理才是，這麼晚了還出現在這里很奇怪。"

"我出現在自己公司有什麼好奇怪，我剛從紐約回來，怕桌上堆太多工作，特地過來拿一些回家，結果路過的時候看到這里還有燈光，就進來看看。"

原來他是出差了，難怪那麼多天不見人影。

知道他這些天消失得無影無蹤的原因，甄馨莫名地松了口氣。

但馬上在心底又臭罵自己胡思亂想。

他是上司，她是試用助理，就算他記得她，那也不代表什麼，她不該有任何想望。

"總經理辛苦了。"行了個九十度大禮，她坐回到位子上，繼續工作。

"你還不打算下班？"

"我這些工作做完再走。"

見她埋頭苦干，虞政凱舉步走向她，在她身旁的位子坐了下來，靠到她身旁看著她正在做的事，"到底什麼工作非得加班到這麼晚？"

靶覺到他突然靠過來，甄馨整個人慌張地往後移動，一個不小心撞到了後面桌子隔板，發出好大聲響。

他好笑的看著她，"還好吧？"

"我很好。"甄馨一顆心卜通亂跳，很想叫他不要再靠近了，話卻說不出口，只能消極地往後閃。

"已經沒有地方可退了，別再閃了。"虞政凱一把把她的椅子拉回桌前，然後指著電腦螢幕說︰"這東西你這麼弄，到明天你還是弄不好，這個程序錯誤了，改過來馬上就可以完成。"

丙然，照著他說的改了程序，整個報表就自動完成了。

"好神喔！"她弄了一整晚，結果越弄越糟糕，如果他沒出現，她可能做到天亮也做不好，"總經理怎會懂這個？"

他聳聳肩，"我是從基層做起的，這點報表難不倒我，不過我幫你這個大忙，你要怎麼謝我？"

他父母愛玩不愛負責任，所以他從小爺爺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對他的要求比常人來得嚴格，任何事的基礎都打得扎實。

加上他本身不服輸的個性，所以第一個階段的學習，他都十分認真，確實完成，所以才能有今日的成就。

甄馨干瞪眼，"哪有人這樣討人情的，我又沒有求你幫我。"

"嗯？你這人沒榮譽心嗎？怎麼對恩人用那種口氣說話？"

"恩人……"真敢說！她撇撇嘴，"人家都說大恩不言謝，不是嗎？"

"我這人比較實際，付出就該有回報。"

發覺她把他的話當真了，還不滿地扁起嘴巴，他忍不住笑了起來，"逗你的，瞧你緊張成什麼樣！還有什麼要做的？"

"不用了，我怕還不起總經理的人情，再說總經理搭了那麼久的飛機，一定很累了，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剩下的工作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你覺得我會放你一個女孩子在這里嗎？如果你不讓我幫忙，那就跟我走，我送你回家，剩下的明天上班再做。"

"送我回家？"如果張麗莉知道把工作丟給她反而制造出這種機會，她肯定會嘔死的。

不過她明知道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卻又不能接受。

"那麼……這個，不家這個，麻煩總經理了。"

"別人求之不得的機會，你卻棄如蔽屏，你讓我踫軟釘子，這是第幾次了？"他看起來像嗎？竟然一再地拒絕他的好意，"可惜你估計錯誤，我是個喜歡挑戰的人。"

什麼？！意思是說她的拒絕反而激丐他的戰斗意志嗎？

答案似乎是肯定的，甄馨輕易的從他的眼神里解讀到答案，他毫不遮掩的，以目光下了戰帖。

虞政凱，確定是個很固執的人，不要他做的事，他就是偏偏要做，甄馨離開公司時，她堅持要搭捷運，沒想到他也跟著她上了捷運。

"總經理，你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怕好死不死踫到公司的人，甄馨不住四處張望。

不過就算工捷運上真的有公司同事，她也未必能認得出來，因為她進公司短短不到十天，認識的人非常有限。

"我哪里說話不算話了？"

"你說讓你幫忙你就不會送我回家，那現在跟著我又算什麼？"他不怕成為八封頭條，她卻擔心人言可畏。

"那要怪你，你如果不加班到這麼晚，我就不需要送你回家了。"

"怪我咧！我的階級最低，上面交代的事情能不做完嗎？"在總務行政課里，每個人都可以指使她做事，試用助理沒有挑三揀四的權利。

"你這是在跟我暗示，要我升你職嗎？"

"絕對不是！"她連一丁點那種念頭都沒有，"拜托總經理不要那樣做，那會害死我的！我只想安分守己的工作，最好總經理不要搭理我。"

真的沒見過這麼直率的女生，請她吃飯她不要，送她回家她拒絕，要升她職位她竟然指控他要害死她，還要他不要搭理她？！

敝到可以了，雖然他不會自詡情聖，但是確實也有不少女人想嫁給或者爬上他的床，這麼被人嫌棄還是頭一遭。

"我知道了。"然而她不要，他偏要跟她唱反調。

"那麼總經理下一站就會下車嗎？"兩人認知上有很大的差距，甄馨以為他說的知道，是了解狀況且不會再繼續為難她。

"誰說過我要下車？"

捷運晃啊晃的，其實也滿好玩的，原來真的是不錯的感覺，和有好感的人一起搭捷運，站在車廂里，透過車窗的玻璃看著對方，挺浪漫的。

兩人的目光在車窗玻璃里相遇時，甄馨愣了一下，當她發覺到他的視線是那樣的赤骨，連忙閃避。

不巧，頭轉錯了方向，正好和他的目光對得正著，正當她將視線移開，捷運到站了。

這站下車的人少，上車的人多，一群人擠進了車廂，原來就不寬敞的空間這會兒顯得更加擁擠了，甄馨整個人被擠得只能貼著車窗，眼看一個肥嘟嘟的大啤酒肚就快貼上她，虞政凱快速地橫身一擋，讓自己的背成了受害者。

下一秒，兩人的身體緊緊貼靠著彼此。

突發的狀況，拉近了他們的距離，也讓彼此听到了對方的心跳。

看到他為了護衛自己而被擠得一臉痛苦難愛的模樣，她覺得心底有股暖流升起。

"謝謝。"

"光用嘴巴說謝謝不夠。"為了讓氣氛不那麼尷尬，虞政凱故作輕松的說著。

就知道他一定又會馬上討人情，"知道了，我會好好答謝你的。"

這次她不再潑他冷水，也不再讓他踫釘子，算是個好的開始，只是虞政凱怎也沒想到，他的好運竟然不是因為他的個人魅力，而是因禍得福。

甄家一家四口住在台北縣郊區一棟三層透天古厝，是甄馨曾祖父留下來的祖產，原來甄家生活小康，可因為前幾年甄爸誤信友人替人作保，友人跑了，導致他必須背負起兩千萬的債務，從此甄家開始了三餐拮據的日子。

幸好他們一家人都屬于樂天派的，即使負債千萬，家里每天都仍笑聲不斷，他們深信，只要家人團結一條心，苦日子總是會過去。

假日時，一家人會分工合作，甄媽負責三餐，甄爸擦窗，大哥甄子勛洗車，甄馨則是分配到把床單放進洗衣機的工作，然後帶著寶貝寵物狗出去兜圈子。

"我出去溜狗了。"

"記得準備回來吃晚餐。"在她出門時，甄爸提醒道。

"要替我相親嗎？"每次爸爸那樣說，甄馨就會故意煞有其事地問著。

"你嫁不掉。"

"那我就賴在家讓您養一輩子。"

說完她哈哈大笑，甄爸也跟著笑得很開心，但在一旁洗耳恭听車的甄子勛卻看膩了這麼老梗的戲碼，忍不住出聲噓他們，"每次都是一樣的對話，你們倆不嫌煩，我都听得很膩了。"

"哥是羨慕吧？"

"有什麼好羨慕的，倒是你，說加班，卻讓男人送你回家，到底是跑哪去鬼混了？"

甄馨聞言臉馬上漲成了豬肝色，"哥，你在說什麼啊？我當然是加班啊，哪有去鬼混。"

"那麼前天送你回來的那個人是誰？你別跟我說你不知道你旁邊跟著一個男人，如果不知道，那肯定是跟蹤了，爸，我看我們需要跟管區的報備一下喔，不然哪天你的寶貝女兒被人擄走了，就慘了。"

"甄子勛你不要鬧了，那個人是我公司的上司啦！他看我一個人加班太晚，所以順道送我回來。"

"上司送你回來？一個主管干嘛特地送你這個小小的試用助理回家呢？爸，這個更可疑喔！"

甄爸看向女兒，"小馨，是真的嗎？"

"甄子勛，你干嘛啦，今天為什麼一直找我麻煩啊？"甄馨生怕父親當真，急切地解釋，"爸，您不要听哥胡說，那位上司很重視員工，他覺得我一個人太晚回家很危險，所以順道送我一程。"

"真的嗎？"甄子勛壞心地竊笑。

"甄子勛，再說我拿針縫你的嘴喔！"

"小馨，如果工作太累，要不要找其他的工作？"甄爸當然也知道最近女兒上班都累得像條牛，每天都加班，他十分心疼。

"爸，不會啦，過陣子忙完就不會常常加班了，您別擔心，牛皮尿急了，我得快點帶他去解放！"不讓父親和兄長再多問，甄馨拉著寵物快步落跑。

望著妹妹跑遠的身影，甄子勛跟父親說︰"我敢打包票，那丫頭戀愛了。"

"嗯。"甄爸沒有多說什麼，轉身往屋內走。

"嗯什麼嗯，難道還真想留她一輩子喔，女大不中留，別真留成仇。"

甄爸停下步伐，回頭回了他一句，"你先搞定自己的婚姻大事再來管別人的事吧。"

靶情是甄子勛的罩門，一提到婚姻，不用別人叫他閉嘴，他自己馬上變得很安靜了。

甄馨邊溜狗邊慢跑，可是她家的狗一旦出了門，就像是拴不住的野馬，這邊闖闖，那邊嗅嗅，即使是熟悉的路線，它也能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什麼都變得很新鮮，對什麼都很好奇。

"牛皮，不要再嗅了，快點解放，要回家了喔！"

所以不是她老愛在餐桌上遲到，而是她的時間都是被牛皮給耽擱了。

正想使力拉動賴皮不肯前進的狗兄，她口袋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接起，"喂。我是甄馨，你哪位？"

"虞政凱。"低沉有力，簡單扼要。

這名字卻讓她愣了好幾秒，然後她很快地鞠了個九十度大禮，恭敬地打招呼，"總經理好。"根本就是習慣動作，做完了才發覺自己很蠢，虞政凱是打電話又不是在她面前，她鞠躬做什麼？

"會不會太慢想起我是誰了？！"她的反應太慢，令他有些不滿。

"總經理不要誤會，因為是第一次接到你的電話，所以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斑高在上的總經理竟然會打電話給她，她真的有點嚇到，"總經理怎麼會有我的電話號碼？"

"你的履歷表上有寫。"

"喔。"他是總經理，調閱人事資料的確不難，"那麼總經理找我有什麼事情要吩咐嗎？"

"現在不是上班時間，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叫我總經理。"

"那該叫什麼？"

"我有名有姓，你想怎麼叫都行。"

可是怎麼叫都很奇怪，"你就真的是總經理啊，我又不能直接叫你的名字，難道你希望我稱呼你虞先生？"

昏倒！這女人真的很不會把握機會耶！

他都親自打電話給她了，難道她還不知道他對她有好感嗎？

她對感情也太遲鈍了吧！

"總經理，你還沒說你為什麼打電話給我。"甄馨等得有些心急，忍不住催促詢問下文。

"你忘了對我的承諾嗎？"

"承諾？"什麼時候對他許過承諾？

"捷運上，我替你擋住那個胖子，你承諾過會好好謝我，真的忘了啊？"

"喔！沒忘，沒忘！"

"既然沒忘就出來吧，我去接你也行。"他頓了頓，又說︰"還是我去接你吧，你現在在哪里？"

接她？！

"等！等等！現在不行！"而且是非常不行，牛皮老大什麼時候不嗯嗯，這會兒給她嗯了一大坨，她還得處理善後呢。

"怎麼？你在約會嗎？"

"約會？不是！抱歉，現在有點麻煩，我得去處理一下，晚點我打給你。"善後沒處理好，牛皮老大竟然想要去把妹，甄馨情急之下按下結束通話鍵，使力扯住力氣很大的牛皮。

電話那頭的虞政凱卻拿著手機發呆，他沒想到甄馨竟然掛他電話。

他當然沒那麼容易被打敗，而且越挫越勇，不信邪，他又按下撥出鍵，但夸張的是，竟已變成關機狀態。

"真的在約會嗎？！"越想，他就越惱，心底有把無明火不斷的冒上來，他在自己寬敞的房間里煩躁的踱起步來，"冷靜！冷靜！反正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然而越是想說服自己，他的思緒就越混亂。

最終還是按捺不住，套上外套，抓起鑰匙，他決定去弄個清楚明白。

甄家的餐桌上，再怎麼都一定會有四菜一湯，簡單的家常菜里面一定少不了魚，甄媽堅持要頭好壯壯，一定要多少魚，但是甄子勛總會笑說甄馨沒有吸收到任何營養，因為她從來就不聰明。

"這塊我要吃了。"

"這是我的份。"用筷子快速攔阻甄子勛的筷子，甄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魚夾回來。

"反正你再吃也不會變聰明，多吃多浪費。"他笑著調侃。

"媽！你看哥啦！老是欺負我！"甄馨嘟著嘴向母親撒嬌。

"喏！喏喏！豬肉皮也給你吃，夠疼你了吧！"甄子勛替她夾了一塊豬皮，還不忘嘴壞地補充一句，"油滋滋，肥死你！"

"甄子勛，少耍嘴皮子，咦？有人接電鈴了，快去看看是誰。"

"是。"開門從來就是甄子勛的工作，他起身走向外頭，隔著紗門，看到西裝筆挺的虞政凱，當下他誤以為對方是推銷員，連忙說︰"我們什麼都不需要，你找別家買吧。"

"抱歉！我找甄馨。"虞政凱飛快說明來意。

"找甄馨？"甄子勛快速打量他，覺得他高大的身形有一點熟悉，腦袋驀地閃過一個影像，"你該不會就是……"那個送甄馨回家的上司吧？！

他沒有開門，丟了句"等等"後，轉身走回廚房，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誰啊？"甄媽拉長脖子往外探。

"找你的。"甄子勛用筷子敲了敲甄馨的碗，然後跟母親說︰"找上門了。"

甄馨有些困惑，不過沒多問，起身去看看就知道了。

"誰？誰找上門？"甄媽被兒子詭異的舉動搞得有些神經緊張，以為是來討債的那些凶神惡煞。

"男人。"

甄爸和甄媽听到"男人"兩個字，迅速從椅子上彈起，緊跟著甄馨後頭來到客廳，伸長脖子觀察動靜。

甄馨看到竟是虞政凱站在外頭，連忙開門，"總經理，你怎麼來了？"

"因為你在電話里說遇到了麻煩，然後就推動聯系，我擔心你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麻煩，就過來看看了。"他也往屋內打探，正巧和甄爸和甄媽對上眼，他稍稍推開擋在面前的甄馨，不請自入的兀自越過大門往屋內走，"既然我都來了，就跟你爸媽打個招呼好了。"

"總……"高高在上的總經理干嘛要跟小職員的父母打招呼啊，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伯父，伯母，你們好，我叫虞政凱，是甄凱的主管。"虞政凱不理會她，來到兩位長輩面前，熟絡地打起招呼來。

"好……好……不知道虞先生來找我們甄馨有什麼事啊？"甄爸目光不安地在女兒和他之間來回，"該不會是我們甄馨做了什麼無法補救的錯事吧？"

"甄馨很好，她是個很認真的職員，埋頭苦干又不肯讓上司血氣方犒賞，我很喜歡。"

"喜歡？！"甄家上上下下，包括在廚房吃飯的甄子勛，都被他這番的言詞嚇呆了。

他說喜歡的模樣和口氣，很難讓償想歪啊！

"爸媽，你們不要誤會了，我們總經理很惜才，只要勤奮上進的員工他都喜歡、都喜歡。"甄馨擔心父母兄長誤解，趕緊干笑解釋。

"喔！"甄爸這才松了口氣。

"原來。"甄媽也是，不過心里卻有那麼一絲絲失望。

如果女婿條件這麼好，也不賴啊！

虞政凱想更正她多此一舉的"解釋"，"我——"

"爸媽，我和我們總經理有些公事要討論，我先和他出去一下。"甄馨怕他說出更令人心驚膽戰的話語，二話不說拉著他就往外走。

上了虞政凱的車，他一句話都不說，只是很專注的開著車，甄馨偷偷看了他好幾回，發覺他的臉有些臭，所以大氣都不敢多吭一聲。

"為什麼不讓我講話？"車行了一大段路，他才主動打破沉默。

"那個……我怕我家人誤會就不好，所以……"總經理條件那麼好，怎麼可能會喜歡她呢？！怎麼想都覺得那是不可能的事，怕自己有過多的期待，更怕父母會當了真。

"如果我說是真的呢？"

"啊？！"前一秒她還努力說服自己不要有太多遐想，這一刻卻突然被這麼詢問，要她怎麼回答？！

"覺得很意外？"

"總經理是在開玩笑吧？"她故意忽略他認真的語氣。

他把方向盤一轉，朝路旁停靠了下來。

"你覺得我像在開玩笑？"這女人什麼都好，就是這點最不可愛，不是潑他冷水就是質疑他的話。

"總經理怎麼可能喜歡上我？我們才認識不久，身份也不適合，還有……"

"是啊，我自己也覺得很不可思義，可是很奇怪，看到你我心情就會變得很好，和你在一起覺得很輕松自在，不由自主的想對你好。"

他說得越多，甄馨的心跳越快。

听起來，他真的好像喜歡她呢！

謗本不用多問，她紊亂的心跳就是答案。

"你討厭我嗎？"

"我、我怎麼可能討厭總經理。"

"那就是喜歡嘍？"他笑得很得意，不斷欺近她。

"什麼？什麼？"看他一直靠近，她緊張得很想大叫"拜托不要再靠過來了！"她感覺自己的心髒好像要蹦出來，她是勉強ㄍㄥ住的擠出來話。

他也不拖泥帶水，直接要求，"要不要和我交往？"一本正經地說完，他又更直接靠近了些，在她還未給予任何答案前，開口道︰"其實我不是要那樣問，而是很想直接吻你，想用實際行動告訴你，也阻止你再繼續提出問題。"

雖然系著安全帶，但是甄馨身子還是滑了一下。

她臉更紅了，心跳也更快，"總經理，別開玩笑了……"

說錯話了，虞政凱于是用行動告訴她，他絕對不是開玩笑。

一個吻落下，霸氣而纏綿。

張著大眼，她吃驚地看著貼在眼前的臉，忘了喘息，她快昏了。

她很用力的搖著頭。

"把眼楮閉上。"

她傻傻地照做，任由他帶領，任由他需索，心軟了，身體融化了，感覺自己變成了握，不停的往上飄。

上天堂，也許就是這種感覺吧……

個人言論

第三章

甄馨雖然和虞政凱談起戀愛，但是還是在總務行政課當試用小助理，每天依然被前輩們呼來喚去。

下了班約會，她不告狀，也不喊苦。

至于虞政凱也沒有將甄馨調職的打算，在公司，他們仍就是上司跟下屬的關系，只是有事沒事他會把甄馨叫到他的辦公室。

他享受著曖昧的樂趣，甄馨每天累得像頭牛，每天被他召見之後，張麗莉就會嫉妒到失去理智，把一堆工作丟給她。

"張姐，這個非得今天完成不可嗎？"

"我剛剛不是說過了，你這麼年輕耳力這麼差怎麼行？！這些很重要，明天一早就要發送出去，你說今天不完成可以嗎？"

"可是……"前五分鐘，她才答應男友要和他一起去吃飯。

"如果你沒法配合工作，那我只好跟課長說你不適任嘍。"

要提早讓她回家吃自己，張麗莉一再刁難就是想達成這個目的嗎？

"張姐，我可以請問你一個問題嗎？"

"快問吧，我要下班了。"

甄馨深吸一口氣，"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什麼意思？！你想說因為我不喜歡你，所以故意刁難你嗎？你這新人怎麼這麼不知道好歹，我這叫做訓練，給你機會學習你卻當我是存心跟你過不去，算了！這些我自己做，你下班吧，明天我會坦白的跟課長報告。"

報告兩個字說得特別響亮，甄馨卻听得很無力。

她需要工作，需要收入，她很想替父母哥哥分擔一些擔子，試用期就快要滿了，能不能成為正式員工，現在是緊要關頭，雖然有點想哭，但是她還是咬緊牙根把工作接下。

"張姐，對不起，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知道我說錯話了，真的很對不起！"

"喂！你不要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好不好？這樣被別人看到會以為我在欺負你耶！"雖然本來就是，張麗莉還是要裝無辜。

"張姐，我很感謝你給我這些學習的機會，請把工作交給我吧。"

"是你自己自願的哦，可不要到處叫苦。"

"不會的。"

終于送走了張麗莉，甄馨才略松了口氣，但是看著手上的工作，眉頭又緊鎖了起來，這一時半刻恐怕是很難完成。

遲疑了一下，她決定撥電話給虞政凱，"總經理，是我。"

"怎麼了？該不會是要跟我說你又得加班吧？"

"不是的，是我媽叫我早點回去，所以不能赴約了，對不起喔！明天再補償你好不好？"如果不這樣說，他肯定又會來陪她，她不能養成依賴的習慣。

"我去你家好了。"

"不好啦，我媽交代今天不能帶你回去，有些事情你來不太方便，你去反而會讓他們覺得自己很丟臉。"

"喔，我知道了。"大概了解甄家的財務狀況，虞政凱對這理由信以為真。

"總經理，對不起喔！"

"知道對不起我，明天得好好補償我，知道嗎？"

"嗯，我知道，好，那我掛電話了，拜。"結束通話後，她才對著手機說︰"對不起！我不想讓你看到我這麼狼狽的模樣，所以你一定要原諒我對你說謊。"

此刻她沒有勇氣面對他，她怕自己看到他會哭出來。

"甄馨，加油！要當打不死的蟑螂！"吸了吸鼻子，為了家人，她努力的為自己打氣。

***

但幸運之神並沒有降臨，隔天，甄馨就被張麗莉告知，自己試用不合格，當場被解雇，這回連本來堅持要錄用她的邱煥泰也不挺她了，大概是因為他自知吃不了她這塊女敕豆腐，所以放棄了。

離開公司，她不敢回家，今天早上出門時知道爸爸今天有些不舒服，請假打算在家休息，她怕父親知道她沒了工作的事會擔心，可又無處可去，一個人晃到住家附近的公園發呆，不知何時，身邊多了個拿拐杖的老人家。

她覺得自己坐在老人家身旁一直嘆氣很不好，正想起身離開，那位先生突然開口了，而且劈頭就對她開罵——-

"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年紀輕輕做什麼一直嘆氣？"

甄馨沒想到自己會被罵，有點被嚇到。

她側著臉，看著老人家笑得很尷尬。

"怎麼不回答？！"虞國榮拿拐杖敲了敲地，語氣越來越嚴肅。

"我被公司開除了。"她無奈困窘的解釋。

虞國榮一哼，"肯定是做事不認真才會被開除。"

"不是的，我很認真的！我真的很認真！"用力強調。

"力氣那麼多，怎麼會被開除？"

這老人家的邏輯有點奇怪，她只是講話大聲點就算力氣多啊，再說有力氣和被開除也不能劃上等號，但是好像多解釋只會多挨罵，她覺得自己還是閉嘴比較好一點。

"怎麼不說話了？"

"老爺爺要我說什麼？"

"為什麼會被開除？總有個理由吧？"

"也許是我不夠聰明。"她嘆了口氣。

"不聰明就認真點，沒听過勤能補拙嗎？"

"我有啊，前輩們叫我做事我就去做，前輩們要我加班我就加班，做不完的事情一定會帶回家做到完為止，上班時間也比別人早到。"

虞國榮斜睨著她、皺起眉頭，"听起來還挺認真的，那為什麼還被開除？"

"也許我不夠討人喜歡吧……"她想了想後又道。

雖然她不願這麼想，可張麗莉明擺著看她不順眼，所以不管她做什麼，在張麗莉看來都是錯的。

虞國榮仔細端詳她半晌，"五官端正、身材又好，如果你這長相不討人喜歡，那那些殘缺者怎麼辦？"

"……"無言耶。

這老爺爺是存心找她碴嗎？

鮑司前輩不喜歡她，連公園的老人家也不喜歡她，她真的這麼顧人怨嗎？唉！無力啊！

她黯然的道︰"對不起。"

"你這丫頭有毛病啊，做什麼跟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我什麼？覺得老頭子無理就要反駁，傻不隆咚的。"

"是。"可老人家說得很有道理，令她無法反駁。

"說得我口真渴。"

"您口渴嗎？前面那邊有賣水，我去幫您買。"從小爸媽教育她，要敬老尊賢，雖然老爺爺從頭罵到尾，但她還是不生氣。

看著甄馨跑走的身影，虞國榮笑著搖頭，"活到這把年紀了還是頭一回遇到這麼奇怪的女孩，說笨又笨得可愛。"

甄馨離開後，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快步走到虞國榮身邊，彎著腰恭敬地說︰"老爺，找到那戶人家了。"

"找到了？"

"是的。"

"那就走吧。"虞國榮起身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告訴我走麼走，我自己過去，你在這里等一個拿水的女孩，把我的電話給她，告訴她如果要找工作，打電話給我。"

"是。"

稍後，甄馨買了水回來，听完虞國榮的司機轉告的話，她當場拒絕了老人家的好意。

"請轉告老爺爺，我和他萍水相逢，沒道理讓他幫我安排工作，不過請代我謝謝他。"

離開公園的時候，甄馨的步伐和心情都變得格外輕松，心底再度充滿勇氣與自信，她相信，只要努力，天無絕人之路。

***

虞國榮打量著甄家，老舊的房子，牆上的漆都剝落了，地上的瓷磚也有一些缺了角。

茶幾上放著一大堆家庭代工，那是甄爸從工廠拿回來的，每天甄家一家子吃飽飯看電視時，就會一起分工合作賺外快。

這樣的家境看在虞國榮眼中，卻有些難過，"日子很難過嗎？"

"啊？"甄爸有些愕然，對這不速之客的問題，不知該如何回應。

這位老先生突然登門拜訪，詢問了他父親的名字，所以他只好先邀對方進門，但他對這位自稱是父親好友的人一點印象也沒有。

"我問你們日子很難過嗎？"

甄爸避重就輕的道︰"還過得去。"

"那為什麼還兼做家庭代工？"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嘛。"一個陌生人問得那麼深入，真令人有些難堪。

甄爸搔了搔頭又說︰"對了，您先請稍作一下，我幫您倒杯水。"

趁機開溜喘口氣，老婆孩子都還在上班，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招呼這位客人。

端著茶水，甄爸回到客廳，坐下後決定還是直接問明來意好了，"請問您今天來是？"

"你父親不在嗎？"

"不好意思，我父親已經過世很久了。"

"過世了？！"調查報告里怎麼沒寫上這麼重要的事？！找了那麼久，卻是這種結果，生命無常，叫人不勝唏噓，虞國榮遺憾的說︰"我都還沒有機會跟他道謝，他怎麼就走了！"

甄爸听出重點了，"您要跟他道謝？"

"是啊，當年我和他在外地工作，受到他很多照顧，也因為他的幫忙，我才得以到國外發展，才有現在的成就，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沒想到還是遲了。"

當年他有機會可以到美國發展，但是得要自己籌機票錢，是甄善良把他的薪水給了他，助他踏上成功之路。

後來他發達了，卻始終找不到甄善良，最近好不容易查到他的下落，他還為此高興到夜不成眠，一心想要找到好友敘舊，表達他內心的感激之情，哪知好友早就不在人世了。

听完虞國榮的說明，甄爸安慰道︰"虞老先生，您也別難過，我相信家父在天之靈一定感應得到您的心意，也一定很替您高興的。"

"嗯，我也相信。"虞國榮拭了拭眼角微沁出來的淚，恢復平靜的語氣，"你父親不在了，那我就將我對他的感謝轉移到他的子孫身上好了。"

"啊？！"

"需要我幫什麼忙盡避開口，我一定會盡力做到。"

"不用了、不用了，您的心意我收到了，我相信我父親也收到了，這樣就夠了。"甄爸連忙推辭。

看著他，虞國榮想起了方才在公園遇到的女孩，他感覺兩人舉手投足很像。

突然，一個念頭飄過腦海，如果真有那麼巧，或許可以……

"你有未出嫁的女兒嗎？"

"有一個，怎麼了嗎？"

"有照片嗎？"

"有，這兒。"甄爸指著夾在茶幾透明墊子下方的全家福照片，"這個就是我女兒甄馨。"

看到照片，虞國榮很滿意的笑了，他點著頭說︰"很好，原本你父親和我是希望結兒女親家，不過我兒子女兒早結婚生子，現在由孫兒孫女來完成這個心願也不錯。"

沒听錯吧？！

甄爸好像被炸彈炸到，整個人變傻了。

是夢吧？不然怎麼會這麼夸張啊！

***

虞政凱不知道甄馨離職的事，直到他撥打內線找她，才被告知她沒有通過試用期，已經被開除。

通常試用人員的去留是由各部門主管打分數，再由各部門的組員投票來決定錄用與否，想借由投票狀況來了解新進人員的人際和諧度高不高。主管打的分數佔有三成，而組員的投票則佔七成。

"甄馨為什麼沒被錄用？"以職權來說，這不是他該插手的事，但所謂關心則亂，他還是把邱煥泰叫到辦公室來詢問。

他覺得甄馨很認真負責啊，老看到她在各部門跑來跑去，動不動就加班，她簡直比他這個總經理還要忙碌。

認真負責積極，他想不出來她不被錄用的理由。

"因為總務行政課的組員都認為她不適任。"邱課長心底很忐忑，他不知道自己听張麗莉的慫恿讓甄馨離職到底對不對？

張麗莉跟他說，甄馨留在總務行政課對他以後升官非常不利，還說甄馨有可能是虞政凱安排的眼線，專打小報告，所以明智之舉是讓她離開。

再加上甄馨一直提防他也令他很不爽，因此他順勢順了張麗莉的意，直接讓甄馨回去吃自己。

"總經理，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問題？"的確是有問題，但這句話應該是他來問，他想不通，一個工作那麼賣力的人為什麼會被辭職？"我想知道，大家認為甄小姐不適任的理由。"

"理由……"邱煥泰有些語塞，心想著該如何把甄馨的優點講成缺點。

"總有個合理的理由吧？"

"是，報告總經理，因為甄馨工作老是錯誤百出，而且和部門同事的配合度不夠協調，工作效率太低，另外……"

他說的那個人，不是虞政凱所認識的甄馨。

"可是，據我所知，甄小姐做事情非常勤快，還常常加班，我听說她甚至沒有領加班費，其他部門的同仁也說，她平易近人，非常有禮貌，且幾乎隨傳隨到，不知道我所知道的和邱課長說的是不是同一個人？"虞政凱目光犀利地睨著邱煥泰。

邱煥泰暗捏了把冷汗，"听起來的確不像同一人，不過審核過程是依照公司規定進行，希望總經理能夠體諒。"

他這樣一說，反倒像是在指責虞政凱過度干預部門的人事任用，被將了一軍，虞政凱有些尷尬。

"我並不是想袒護甄馨，也不是在責怪邱課長，只是想了解一下情況。沒事了，你去忙吧。"

他多少也知道公司內流傳的八卦，如果他再繼續多問，只怕會被說成護短。

但是內心的疑惑沒有得到正解的話，他的心底也不會舒服，與其听別人說，他寧可自己尋找答案。

***

誰會在五星級餐廳里吃相囫圇吞棗？恐怕只有甄馨，看她一個勁地狼吞虎咽，虞政凱看著眼里只有食物沒有他的美女，真的有點無奈。

吃得差不多了，甄馨這才想起他的存在似的抬起頭看他，當她發現他的餐點壓根沒動多少時，她忍不住納悶地問︰"你不餓嗎？怎麼都沒吃。"

"我還好，倒是你，好像餓了好幾餐似的，中午沒吃飯嗎？一個人都到哪里去閑晃了？"

他的語氣听起來有點嚴肅，甄馨听了略感壓力，"你在生氣嗎？"

"是在生氣。"

"氣什麼？"

"你這個肇事者還問我。"

"肇事者？"

听起來真的有點嚴肅耶，可是她到底闖了什麼大禍？她想不出來。

今天傷心地離開公司後，她到公園閑晃，莫名其妙被那個老爺爺罵了一頓，緊接著她就振作起來，拿著報紙在大街小巷找工作，當然也踫了一堆釘子。

她缺乏實際工作經驗，證照不夠多，讀的又是三流二專，很多公司看到她的學歷就把她打回票，然後她才明白，原來她能夠進國榮集團果然是瞎貓踫上死耗子，蒙到的。

每每想到這個，她就很氣自己不夠爭氣，竟然把大好機會搞砸了。

"是啊，我是闖禍精，什麼都做不好。"

想到自己的笨拙，甄馨忍不住眼紅鼻子酸，但她不敢讓虞政凱看到她脆弱的一面，連忙推開椅子假裝尿急地說︰"我去一下洗手間。"

暫時離開了座位，她躲到廁所里面偷偷掉了幾串淚水。

整理好心情後，她才走出廁所，可才步出洗手間的門，就看見虞政凱依靠在走廊牆上。

"你哭了嗎？"

靶覺好像做錯事被逮個正著，她有些心虛。

"還要吃嗎？"他再度詢問。

她默默地搖頭，也許是剛剛吃太多，現在她一想到食物就覺得反胃，當然也可能是無形的壓力致使的，反正她已沒了胃口。

"那走吧。"

上車之後，甄馨理所當然地以為他是要送她回家，但他卻載著她在台北街頭亂晃。

"你不是要送我回家？"

"我還有話要問你，問完再送你回去。"

大概猜到他要問什麼，她自動招認，"如果你要問我怎麼被辭職了，那我只能給你一個答案——我笨。"

這算是什麼答案？

虞政凱有股想大笑的沖動，尤其瞄到她那臉任你還要殺要剮的表情更逗，"你的意思是說，你做不好總務行政助理的工作？"

"我當然以為自己做得很好也做得很賣力，但似乎仍嫌不足，對不起。"一個聰明的大總經理，卻和她這種笨拙的小助理交往，應該是很委屈他，想到這一點，甄馨很自然地就跟他道歉了。

"你對不起我什麼？"他听得莫名其妙。

"和我這種笨拙的人交往，覺得你很委屈，所以覺得很對不起你。"

"笨蛋！"他忍不住月兌口大罵。

"果然，連你也覺得我笨……"別人說她笨，她不難過，可是被他罵笨，她的心卻無法不受傷，心一受傷，眼淚就控制不了了。

看她哭得很傷心，虞政凱慌了手腳，差點就撞上一旁的安全島，他索性把車子往一旁停靠下來，將她擁進懷里安撫她。

"我不是真的罵你笨，我的意思是說，你又沒做錯事，沒必要跟我道歉。"

可是他這樣說，甄馨卻哭得更傷心，因為她真的覺得自己很賣力，實在想不通為什麼還是沒有通過試用期？

"別哭了，工作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自有安排。"

然而她卻因為哭得太用力，根本沒把他的話听進去。

個人言論

第四章

虞政凱知道甄馨的收入對甄家的經濟來說是一份助力，所以他破例安排她到自己辦公室當助理，倪漢民負責外務及重要公事，她則幫他整理內務與雜事。

甄馨一早就被叫到他的辦公室，還搞不太清楚狀況，手上就多了一疊檔案資料來，"這是做什麼？要我幫忙？"

"以後那是你的工作了。"

"什麼？"她還是一頭霧水。

堡作上虞政凱向來一本正經，不苟言笑，即使面對甄馨，也不例外。"以後你就在我這邊做我的助理，負責幫我整理檔案、資料建檔以及送到各部門去。"

"當你的助理？"甄馨愣了一下，卻沒有因為得到了新工作感到開心，反而很緊張地搖頭拒絕，"謝謝你，可是我不能接受你的安排，工作我會自己去找，你忙吧，我要回去了。"

又來了，她到底要拒絕他幾次才甘願啊？！

他氣的或許不是她拒絕當他的助理，而是她拒絕接受他的好意，"你給我站住！"

她停了下來，看著他起身向她走來，停在她面前。

虞政凱不滿又不解的問︰"為什麼拒絕我的好意？是不想在我身邊做事？還是不想看到我？又或者你根本不想在國榮集團工作？"

除了搖頭還是搖頭，她很想幫他忙，也想時時刻刻看到他，更想在國榮這麼大的集團討口飯吃，可是她怕閑言閑語，怕別人說她是花瓶，怕人家說她只會靠男人往上爬。

"都不是？"

甄馨點頭。

"那還有什麼問題？"

心里想的那些話，她一句也說不出口。

"那就沒問題了，這些文件快點幫我建檔，我今天得看完所有的報告。"原本一臉正經的他突然揚起笑容，"看得出來我有多忙了吧？以前我每天都忙到想罵人，不過你在我身邊工作的話，我的心情應該可以保持愉快。"

"真的嗎？"甄馨動搖了，因為他說有她他的心情會很愉快，這讓她覺得，就算被別人八卦到抽頭都可以忍受。

"八卦當然是真的。"

"我是問，總經理看到我真的心情會變愉快？"

"當然！"怕她不信，虞政凱特地提高了音量。

"你真的覺得我幫得上忙？我可能比你想象的還要笨拙……"

"別擔心，有我這個惡魔王訓練你，一定可以讓你月兌胎換骨得像個女強人，我也會拜托倪特助幫你加強需要注意的部分，你相不相信我？"

甄馨很快地點頭，"我當然相信你！"

他笑著給她一個吻，"真感謝你那麼相信我。"

什麼啊？這哪里像是人人口中說的惡魔王，她沒想到他竟然會在辦公室吻她，受到極大的震撼，整個人呆呆的讓他得寸進尺。

"你再不推開我，我可能會直接把你抱進休息室。"他邊吻她邊提醒。

將思路拉回現實，甄馨紅著臉推離他的懷抱，頭垂得低低的不敢看他，"那個……請問總經理，我要在哪里整理檔案？"

"你的辦公桌在那邊。"

看向一旁的桌子，她再度愣住，"在這里上班？和你一起？"

"有問題嗎？"虞政凱在心底竊笑，大概猜想到她在想什麼。"我不是說過了，你的存在能讓我心情愉快，我想時刻都以這樣的心情工作。"

他能心情愉快的工作，但她呢？時刻看得到他，思緒鐵定被干擾得亂七八糟。

隱憂啊！

虞政凱把甄馨安插到公司里當空降部隊的消息很快就傳到虞國榮耳中，雖然虞國榮看似放手公事，平常也不會到公司走動，呈現退休狀態，但實際上他仍然是集團幕後重要推手，遇到大的計量，他會是最終的決策者。

任何人不得走後門，這是他創立公司時定下的原則，目的是要杜絕公司主管濫用職權引進自己的親朋好友，結果破了例的竟是自己的孫子，虞國榮知道這事自然是氣到不行。

他一直認為孫子比長年在國外的兒子媳婦可靠，實在不相信自己會看走眼。

家丑不外揚，所以要罵人也是叫回家罵。

一通電話，他十萬火急的把孫子召回家來，劈頭就罵，"你是越走越回頭了是不是？！"

"爺爺這麼急著把我叫回來，是為了罵我嗎？"記憶中祖父沒這麼生氣的罵過他，"只是任用一個助理，也沒多過份，我覺得她在試用期態度很積極，也很勤快努力，我只是想給她一個機會。"

"誰允許你把自己的女人弄進公司的？！還安插在自己身邊！你知道現在外頭是怎麼看待這件事情的嗎？"

"我不在乎外界怎麼看待。"

"不在乎？在公司亂搞男女關系，弄得謠言滿天飛，還說不在乎？！我命令你馬上把那個女人弄走，要助理就公開招考，不要偷偷模模走後門。"

"抱歉，我認為這件事並沒有那麼嚴重，請爺爺不要計較，這只是小問題。"

"我說馬上把她弄走，不然我就自己叫人動手！"虞國榮氣壞了，會波及到他顏面的問題，他不可能坐視不管。

虞政凱脾氣也拗得很，就像在學校讀書辯論時，面對強敵毫無懼色，全力反擊，"如果爺爺那樣做，我會把她帶進家門。"

"臭小子，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我只是告訴爺爺我的決定而已。"四兩撥千斤把問題丟回去。他可是辯論高手，在美國讀碩士時幾乎打遍學校無敵手。

虞國榮也不是省油的燈，早打定主意要孫子娶他看中的甄馨，他當然不會任其他女人來攪和。

"你想都別想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你的對象我幫你挑好了，等你們見過面，我就會挑個好日子讓你們結婚，快點和那個女人結束不良關系吧！"

"這算什麼？！我的婚姻大事竟這麼隨便就決定！爺爺怎麼可以這麼不尊重我？！"婚姻大事代表著一個人一生的幸福與否，結果卻這樣草率的被對待，虞政凱簡直就快要抓狂了。

"我就是希望你幸福，才不能放任你亂來，別忘了你過去曾被騙過一回，你挑人的眼光我不放心，還是我替你決定比較妥當。"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那是虞政凱心底的痛，他曾經交往過一個論及婚嫁的女朋友，沒想到後來讓他發現，那個女人愛的是他的錢、地位而不是他這個人，從那之後，他對女人總保持著距離，對愛情不會太過認真，如果女人太愛錢又太過虛榮，肯定會被他三振出局。

直到遇到了甄馨，他才又真正動了心。

他很想牢牢的把那個小傻瓜揣在身邊。

想起她，他的唇角不自覺地泛起了一抹淺笑，"別說了，不管爺爺說什麼，我都不可能答應，我的結婚對象一定要自己決定。"

"臭小子，你想氣死我嗎？！"

"氣死爺爺的罪太重了，我承擔不起，我只是想請爺爺高抬貴手放過我，過去我什麼都听您的，這回就請您讓我自己決定吧。我回去上班了。"

"臭小子，你給我站住！"

"爺爺還是快去跟人家把話說清楚，免得讓人家有所期待就不好了。"

說完，虞政凱頭也不回地走出家門，任憑虞國榮怎麼叫喚都叫不回來。

張麗莉好不容易把甄馨弄走，接下來正準備想點子接近虞政凱，哪知道甄馨又回到國榮上班，還當上虞政凱的助理秘書，想當然耳她會有多麼不滿。

狹路總會相逢，回來上班半個月，甄馨也很小心不要和她踫頭，但是躲不過有心人的找麻煩，就在這天虞政凱外出時，張麗莉特地上到她工作樓層的化妝室等她。

"你實在很厲害，沒通過試用期竟然還能升職，人漂亮果然是有用的。"張麗莉一開口說話語氣就酸溜溜的。

"張姐過獎了。"明知張麗莉是在挖苦自己，甄馨還是假裝沒听懂。

"你真听不懂我說的話還是故意裝傻？我是在挖苦你，你別裝不知道，我找你是要拜托你，不要害總經理了，你大概不知道，因為你的緣故，總經理搞不好會被老董事長趕出家門。"

這消息是邱煥泰告訴她的，他則是從副總經理那兒听到的消息，她一听到就覺得可以善加利用。

"張姐，你剛剛說那些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總經理會被趕出家門？拜托你把話說清楚。"甄馨抓住張麗莉緊張地詢問，事關虞政凱，她就冷靜不了了。

"听說老董事長很生氣總經理安排你進公司，因為公司一向不許有人走後門當空降部隊，可是總經理因為袒護你不肯照公司的規定做事，所以老董事長一氣之下就說了重話，說如果你不離開公司，就要把總經理趕出家門。"

竟然有這種事情，虞政凱根本沒有跟她提過半個字，她真的想不到自己會成了他的包袱，還傻傻的躲在他的羽翼下享受著被保護的甜蜜，她真是不懂事。

"如果你真的喜歡總經理，就不該造成他的困擾，你懂我的意思吧？"見甄馨開始動搖，張麗莉繼續加油添醋。

"我先走了。"甄馨沒有回答她，只是轉身往外走。

張麗莉見狀，連忙擋住她的去路，她話還沒說完呢，"難道你的愛就只有這種程度嗎？原來你的目的也只是想要攀著總經理往上爬，你那根本就不是愛，而是自私！"

"夠了嗎？！"甄馨也是有脾氣的，心底已經夠煩，張麗莉又如此咄咄逼人，她的情緒失控，語氣也重了起來。

張麗莉是欺善怕惡族，甄馨語氣重了一點，她就嚇到了。

"其實我是為你好。"她訕訕的說。

"謝謝。"

"呵呵，你不用跟我客氣，我們畢竟同事一場，我這麼雞婆真的都是為你好喔，你可不要想太多。還有，你應該不會跟總經理說我今天跟你說的話吧？我可是把你當好姐妹才好意跟你說這些的。"

"我不會跟總經理提到你，更不會提你說過的話，那麼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呵呵，當然、當然！慢走啊！"

依她對甄馨的了解，她很篤定甄馨一定會自動離職，所以這會兒她活像已經鏟除異己，眉開眼笑得嘴巴都快合不攏了。

在接到虞國榮的電話以前，甄馨其實還拿不定注意要不要離開，她不想造成虞政凱的困擾，但也不想讓他對她失望。

他說過的那些花不斷在她的腦中盤旋。

如果她離開了，他的好心情是不是也就消失了呢？

她真的想當他的開心果，可又怕自己的存在反倒成了他的負擔，萬一他的祖父真的把他趕出去，那她不是太對不起他了嗎？

而且光想要如何說服他讓她離職的理由，就讓她傷透了腦筋。

所以虞國榮打的這通電話算是適時解決了她的困擾。

虞國榮在電話中說︰"丫頭，來當我的看護吧。"

"看護？爺爺，您生病了嗎？還好吧？！"從虞國榮找上門，他們正式認識後，甄馨真心把他當成自己祖父看待，因此一听到虞國榮要她當看護，她就緊張得要命。

"人是不舒服，所以要請你來當我的看護。"為了讓甄馨和孫子來個近水樓台，他決定裝病。

"爺爺，我沒當過看護，不知道看護要做些什麼事情，您還是找個有證照的看護比較好吧？"

"唉！我就知道人老了就被人嫌，兒子媳婦待在國外不管我，孫子也忙得沒空理我，我看我只能慢慢等死了……"虞國榮唉聲嘆氣，故意叫甄馨生起罪惡感。

他的目的達到了，她果然馬上心軟。

"您別那樣說嘛！我是怕自己做不好，如果您不嫌棄，那我就去好了。"她轉念想想，這也算一石二鳥，有了這件事當借口，她就能跟虞政凱求去。

"你答應了？"

"是，我答應了。"

"好，那麼現在過來我家吧。"

"現在？不行啦！我還在上班，而且我也還沒有跟我上司辭職，總得跟他說一聲，明天可以嗎？我明天一早過去。"

老人家只能勉強接受，"好吧，那明天記得一早就過來。"

"是。"

結束通話，外出的虞政凱也回到公司了，他還帶了甄馨愛吃的點心，每次他外出回來就會拎一包食物塞給她，活像怕她餓著似的。

甄馨手上多了包食物，想要開口的話又有點講不出口了。

"你那是什麼表情？不想吃嗎？"他掐住她兩邊臉頰，低聲命令，"笑！別給我一臉憂郁的樣子。"

她努力擠出笑臉，但皮是動了，笑容卻很僵硬。

"你竟然在假笑！不給你吃了。"虞政凱又把她手中的食物搶回自己手中，作勢要吃掉。

"好。"她見了竟然點頭，笑容變得較真切了些，雖然臉上仍有著一絲絲的憂郁色彩。

怎麼看怎麼不對勁，他于是斂去了嬉笑，一臉正經地問︰"出了什麼事？"

"那個……我恐怕不能再繼續留在這里工作了。"她很努力的才把話擠出來。

"什麼意思？"

"是這樣的，我爺爺的一個好朋友生病了，他身邊沒有人可以照顧他，所以那位爺爺要我去當他的看護，所以我得向你辭職。"

"好，我知道了，我準你請假，需要幾天？"

"不是的！我是想辭職，不是請假。"她以為自己說得不夠清楚，這會兒強調得更加用力。

"不準！只許請假不許辭職，一個星期夠不夠？如果不夠可以讓你請兩個星期，但是假期結束一定要馬上回到工作崗位。"

真的很固執耶，簡直就是史上之最！

甄馨拿他沒轍，只好暫時拖鞋，走一步算一步，也許過了兩星期，他會發現，其實她這小助理秘書並沒有那麼重要。

化妝室和茶水間是上班族最愛哈啦聊八卦的場所，有些人一進入這個空間就仿佛到張了結界的境地，一說起八卦沒完沒了。

而得意就會忘形，樂極往往生悲，這道理很快印證在張麗莉身上了，她成功踢走甄馨，興奮過頭，講起話忘了瞻前顧後，也忘了隔牆有耳。

就這麼恰巧，虞政凱視察其他部門，來到總務行政課附近，正好想要上個洗手間，到達廁所門口就听到里面傳來嘰嘰喳喳的笑鬧聲以及讓他非常火大的八卦。

張麗莉說︰"那丫頭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哪有那麼容易！"

"哎唷！她當然斗不過張姐啊！"一個女職員諂媚地說。

"張姐，你確定甄馨不會向總經理告狀嗎？萬一她告了狀，你該怎麼辦？"另一個女職員如是問。

"放心，我大概模清她的個性了，那丫頭還真是單純，習慣把苦當補吃，所以我有九成九的把握，她不會告狀的。"張麗莉越說越得意。

虞政凱越听越火大，他轉身往自己辦公室的方向走，還交代一旁的倪漢民，"等下叫張麗莉到我辦公室來見我。"

"是。"倪漢民于是又返身折回廁所門外等待。

幾個女人在化妝室混水模魚了好半晌，最後是倪漢民等得不耐煩故意大聲咳了幾聲，才讓里頭的女人警覺性地結束話題。

一個接著一個魚串般走出化妝間，張麗莉走在最後一個，倪漢民直接問張麗莉是誰，要人直接跟他走。

張麗莉緊張地跟著他後頭，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倪漢民這個虞政凱身邊的大紅人，找她做什麼？該不會他們剛剛的對話，都被他給听到了吧？！

她開始擔心自己的下場了。

"倪特助，請問你要帶我去哪里？"

"去見總經理。"

張麗莉嚇了一跳，她第一次見到虞政凱是多年前的事了，那時他和她們班的班花崔淑穎交往，她著實又嫉妒又傷心了一陣子，後來知道他和崔淑穎分手，她又重新燃起希望，以為只要能夠擠進國榮集團，就一定有機會可以攀龍附鳳。

可是幾年下來，虞政凱壓根沒和她有什麼接觸，她也只能苦侯機會，過去，若能被虞政凱召喚她肯定做夢也會笑，現在，她卻有點想腳底抹油落跑，只怕這回被召見不是有什麼好事。

"那個……請問總經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你覺得是什麼事情呢？"倪漢民略微回過頭斜睨著她，惡質的調侃道︰"會不會是總經理打算提拔你？"

"倪特助真是愛說笑……"張麗莉很有自知之明的閉上嘴，在心里地一千零一遍咒罵甄馨，覺得都是她帶賽給自己，對自個兒的所作所為，完全不知反省。

個人言論

第五章

甄馨按照虞國榮說的住址來到梓園，這棟別墅佔地寬廣讓她看傻了眼，感覺梓園好像城堡，美輪美奐得令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怎麼這麼慢？"虞國榮等她等很久了。

"這里太漂亮，我看到忘我了。"她進到大廳，四處打量了一圈，美麗的建築與裝潢讓她嘆為觀止，"爺爺，您的家好漂亮喔！"

"喜歡的話就把這里當自己的家。"

"爺爺真是愛說笑，我再怎麼喜歡也不能把您的家當自己的家，美麗的事物純欣賞就好了。"

"你的野心也未免太小了點，美的事物純粹欣賞有什麼意思？"

"美的事物並不見得一定要佔為己有，有時候遠遠的觀看著，也是一種享受。對了，您的身體怎樣了？需不需要我陪您去醫院檢查？"講了半天，甄馨才想起自己來此的目的。

"不用擔心，醫生來過了。"

"那醫生怎麼說？"想起以前她的祖父也總是說不用擔心，她就對虞國榮覺得不放心，"需不需要做徹底檢查？"

"你如果繼續那麼嘮叨，沒問題也會變成有問題，我是找你來當看護，可不是找你來管我的。"

"看護不就是叮囑你吃藥、量血壓、休息等等，不然要做什麼？"

"你只要每天陪我聊天就夠了，還有我希望，你可以搬到這里住。"

"還要住在這里啊？"她最不喜歡外宿了。

但虞國榮打的就是這主意，要讓兩個年輕人近水樓台先得月，當然就是要讓他們很多機會相處，白天孫子忙工作根本不可能在家，但晚上就有時間培養感情。

"當然要住在這里，醫生說我的身體隨時可能有狀況，你不住在這里，不會擔心我晚上出事嗎？"

甄馨很為難，"可是我總不能一直住在這里，而且我爸媽那邊我也還沒有說，他們不會同意我住在外面的。"

"你爸媽那邊我會跟她們說，你不用擔心。"

雖然她把虞國榮當祖父看待，但她也想和自己的家人住在一起，她從小到大都沒有離開過家，爸媽跟哥不擔心才怪。

"還有什麼問題？"看他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虞國榮突然恍然領悟，"你都多大了，還離不開父母啊！"

她辯駁道︰"爺爺怎麼這麼說，我從沒離開過我爸媽，當然會離不開他們，這是很正常的啊！"

這麼顧家的女孩，很好很好，他果然沒看走眼。"如果天他們願意也可以搬過來，這樣家里也熱鬧一些。"

人老了，也越來越怕寂寞，兒子媳婦長年在外不肯回來盡孝道，孫子也忙著事業，這麼大的宅子冷清的緊。

他常常想象，有很多小蘿卜頭在庭院里跑來跑去，也常常盼望著孫子快點成家，好讓他當曾祖父。

"唉！"

"爺爺，你怎麼了？人不舒服嗎？"虞國榮一嘆氣，甄馨就開始緊張兮兮。

"是不舒服……"

"醫生電話幾號？我看還是直接去醫生看病好了！"

"別緊張，我不是身體不舒服，是心里不舒服，有沒有什麼法子可以讓我開心一些？"

逗人開心喔……這個有點高難度，但是虞政凱說過只要看到她心情就會很愉快，所以她天真的把臉湊到虞國榮面前，擠著笑，說︰"看我就會心情愉快。"

"哈哈！"她的確是虞家老少的開心果，果然他馬上被她逗笑了，還差點笑岔了氣，連眼淚都迸出來了。

這丫頭真的有辦法讓人開心耶！挑她當孫媳婦果然是正確的，他已經可以想象，未來這個大廳會有多熱鬧。

虞政凱辦公室里，張麗莉的心情七上八下，這其中有三分是因為看見帥氣的總經理而引發的悸動，七成的原因卻是害怕大難臨頭。

"張麗莉，你到公司幾年了？"虞政凱挑眉看她，語氣嚴肅又冰冷。

"回總經理，五年了。"她的背脊整個涼掉，努力想擠出笑容卻辦不到。

"五年不算短，應該讓你在總務行政課佔有一席之地了吧？"

"我不明白總經理的意思，我在工作崗位上努力的工作，目前仍只是總務行政課里的一個小職員。"

"你也太客氣了，我記得沒錯的話，你幾乎可以說是邱課長的代理人，權限大到可以作威作福，怎麼會只是小職員？！"他以前就對張麗莉有印象，知道她是崔淑穎的同班同學。

"我很感謝邱課長對我的信賴。"總經理好像在褒獎她，但她不那麼以為，一點也不敢掉以輕心。

"知道我為什麼找你來吧？"

她搖頭，假裝不知情。

"剛剛在化妝室，你們說的話我都听見了。"不拐彎抹角，虞政凱直截了當地戳破。

雖然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然而被直接揭穿還是有些下不了台。張麗莉沒了反應，臉色變的有些慘白。

"說吧，把你跟甄馨說的話再一五一十的說一遍。"

"……"當著他的面怎麼可能說得出口！

"不說嗎？還是需要我找甄馨來和你當面對質？"

"不是的，總經理，請你听我說！"張麗莉知道繼續說謊對她沒有幫助，馬上采取哀兵姿態，低垂著頭一臉懺悔的說︰"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告訴甄馨實話，可是我那樣做都是為了總經理好，我真的很擔心總經理因為她受到老董事長的責罰，請總經理原諒我這一次吧，我發誓我以後一定不會再犯。"

"其實是私心作祟吧？"

"嗄？"

"因為對我有著不為人知的情感，所以故意處處刁難甄馨，甚至公報私仇踢掉她，還想盡辦法要讓她離開我身邊，你這個女人的心機還真不是普通的重。"虞政凱冷笑道，觀察加八卦流言，天底下沒有藏不住的秘密，他對張麗莉這個女人實在厭惡至極。

"總經理，不是那樣的，我沒有公報私仇！絕對沒有！"

"夠了，你也不用交接，直接去財務課領取遣散費吧。"令人作嘔的女人，他連一眼都不想多看。

但是不知反省的張麗莉卻覺得他的決定太過無情，"總經理，你不能這樣對待我，就算我真的犯了錯也錯不致死，難道總經理不能看在我為公司做牛做馬五年的份上網開一面嗎？"

"做牛做馬？"她不說還好，這一說，虞政凱就更火大了，"做牛做馬的是別人不是你！"

就像過去他親身看到的，加班的是甄馨，跑來跑去的也是甄馨，她這種爭功諉過的女人八成只會把工作丟到其他人身上。

"好吧……那看在我是淑穎同學的情分上，可以原諒我一次嗎？"張麗莉努力想要改變頹勢，甚至不惜搬出崔淑穎討情面。

可她又用錯了招，崔淑穎三個字是虞政凱的禁區，他連听都不想听到。

"滾出我的辦公室！"這一回，他幾乎是用吼的。

張麗莉嚇到了，真的差點就用滾的逃離他的辦公室。

以前下班後，甄馨不加班的話都是回家和家人吃晚餐，後來她的晚餐幾乎都是和虞政凱一起吃，和一般情侶沒什麼兩樣，吃飽飯會去看場電影，或者是去听一場音樂會。

可是開始照顧虞國榮後，第一晚的約會她就遲到了。

虞國榮不放她走，想拖延時間讓她和孫子踫面，所以一會兒說他心跳快停了，一會兒又說他血壓太高。

拖到了八點鐘，他獨角戲唱不下去，只好放人。

"我不是叫你回來吃晚餐嗎？為什麼沒有回來？！"甄馨一離開，他馬上打電話責問。

"我就跟您說過我有約會了。"

"我也說過不許你再繼續和那個女人交往，你是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嗎？！"

"嗄？什麼？我听不清楚？爺爺……我這邊訊號很微弱的……喂！喂！"喂了半天，就自動收線。

听到話筒那邊傳來嘟嘟斷線的聲響，虞國榮氣惱地咒罵著，"臭小子！竟然跟我來這套！"

而手機這端，听不到老人家嘮叨，虞政凱略略松了口氣，他馬上又撥打了電話給甄馨，電話通了，他開始抱怨，"你到底在哪里？為什麼還不過來？"

天底下沒有哪個女人敢讓他等這麼久的，吃一頓飯竟然讓他等上兩個小時，這甄馨真的是膽大包天。

"對不起，對不起，我到了！"

他看到她了，她正一邊拿手機猛道歉一邊用推開餐廳大門。

她果然是他的開心果，一見到她，他的心情整個愉快了起來，恰巧兩人的目光對上，時間仿佛停頓在那四目相交的瞬間，然後兩人一起笑開了。

甄馨快速來到座位前，還未坐下就先道歉，"對不起，讓你等那麼久真的很對不起。"

"為什麼那麼晚才來？"

她只得把情況轉述給他听。

虞政凱皺起眉頭說︰"那老人家是故意刁難你的吧？！"

"不是啦！老爺爺只是太寂寞了，他希望我能多陪陪他，我相信他沒有惡意。"怕他誤解，她連忙替老人家說好話。

他聞言不滿，"你多陪陪他，那我怎麼辦？工作的事情我已經妥協了，總不能連下班後的約會也要被剝奪吧？！接下來我還得你配合我一些事情。"

"配合你什麼事情？"

"我爺爺要我和我不喜歡的女人結婚，我想帶你去見他。"

甄馨愣了一下，有點局促不安地問︰"你該不會是要我嫁給你吧？"

"我就是那樣打算的。"

"會不會太快了點？"她是很喜歡他，但她還沒有做好結婚的心理準備，加上她想幫父母還債，所以結婚這件事讓她感到有壓力。

"你不想嫁給我嗎？"

怕他誤會，甄馨很用力的搖著頭說︰"不是的！我想嫁給你，只是家里的債務……"

"原來如此。"他沉思了一會，有了決定，"你不用擔心，交給我處理。"

"交給你處理？！你打算怎麼做？該不會想替我們還債吧？我們家人不可能接受的。"

"為什麼不接受？你把我當外人看待嗎？真是讓人生氣啊！"他板起了臉孔，假裝不悅。

甄馨緊張了，不安地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沒道理增加你的負擔，你不要誤會嘛！"越說越急，眼眶也紅了起來。

"好了，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別說些影響消化的事，快吃飯，吃飽了我帶你去看夜景。"

不想讓她有負擔，虞政凱草草轉移話題，但是甄馨很難沒有壓力，雖然她知道他是好意，然而她的家人不會同意的。

丑媳婦就要見公婆了，中午的時候，虞政凱打電話告訴甄馨，下班後要帶她去見他祖父，所以甄馨早早就跟虞國榮說，今天有事情得準時下班。

可是到了快要下班的時候，虞國榮又說他不舒服，害得她只得打電話告訴虞政凱，她會慢點回家。

"最多一個小時，我先回家洗個澡，然後會去你家接你，不能再延後了。我教你，如果那個爺爺又耍賴，你就哭給他看，包管馬上把他安撫的服服帖帖。"

丙然，一招見效！

當甄馨說要回家時，虞國榮又耍賴了，她馬上紅了眼眶，反倒把他嚇到，連忙放人。

"明天早上來。"

"好，爺爺再見！"

道了再見，甄馨匆忙背著背包騎上她心脈的五十西西機車，就在她轉出梓園時，虞政凱正好從另一個方向轉進來。

她沒看見他的車子，但是他卻看見她了。

"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餅去崔淑穎的陰影隨即籠上，他的心情變得很復雜，忍不住猜想到甄馨到他家的目的，想了半天，仍想不出任何理由。

他這樣亂想也不是辦法，于是按下手機，打給甄馨，他沉悶地問︰"你在哪里？"

"我才剛要回家，正在騎車。"

"我問你，你認識我爺爺嗎？"

甄馨愣了一下，隨之不解地反問︰"我怎麼會認識你爺爺呢？你為什麼那樣問？"

"不認識嗎？"

她莫名其妙，"應該認識嗎？"

明明剛從他家中出來，卻說她不認識他祖父，虞政凱的心情越來越悶，他想不透她為何要說謊？

難道他有看錯了人？莫非甄馨又是另一個崔淑穎？

手緊緊死握著方向盤，力氣大得簡直像扭斷它，但或許他想擰斷的，是每個愛說謊的女人的脖子。

"政凱你還在嗎？怎麼不說話？"等了半天都沒聲音，甄馨連聲問道。

"嗯。"他不知此時該說什麼好。

"還有事嗎？你不說說時間快來不及了嗎？我得快回家，不然一定會來不及的。"

"我是要跟你說，今天不去見我爺爺，他臨時有事不能和我們吃飯，你不用趕，慢慢騎回去吧。"他需要點時間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

"不去了嗎？"感覺胸口的重石卸了下來，甄馨大大的松了口氣。

"那我要回去了喔。"

"嗯。"他忘了說再見，就徑自收了線。

"再……"見字來不及說完，就發現手機那端一片寂然，甄馨有些錯愕，"呃，怎麼掛得這麼快？"

她覺得虞政凱不對勁，但是，為什麼呢？

翌日一早，虞政凱謊稱要開會，早早出了門，其實他是躲在梓園附近，等候甄馨出現。

他要確認自己昨天沒有看錯人。

結果證明，他確實沒看錯人，甄馨騎著機車，通行無阻地進入梓園。

梓園不是任誰都可以來的，他看到甄馨擁有通行卡，由此可見，她絕對和他祖父認識，而且絕對比他想象的還要熟稔。

"好朋友的孫女難道指的就是甄馨？"他猜想甄馨和他祖父的關系。

想不通，沒有理由，就算真的認識，大可以坦白承認，除非她別有居心。

是在試探他嗎？又或者別有目的？

如果她和祖父關系匪淺，那麼又怎麼可能不認識他呢？

會不會……甄馨的單純根本就是裝出來的？！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他不禁怒火中燒。

"是想讓我先愛上她，然後乖乖束手就擒，接受祖父對我婚姻的安排嗎？"他的眼神隨著情緒起伏變得森冷無情。

他受夠這種奸猾狡詐、愛耍心機的女人了！

餅往的陰霾加上憤怒淹沒了他的理智，他已先入為主的認定甄馨的欺騙行為，而且根本無法諒解。

方向盤一轉，他讓車子轉入梓園，想象著爺爺和她看見他時會有什麼表情，驚訝？慌亂？又或者神色自若地再編織另一個謊言來圓前面的謊？

所有都有可能。

他現在只想揭穿甄馨的西洋鏡，讓這一切鬧劇早早結束。

上過一次當，卻沒有學一次乖，竟又上了另一個女人的當，難道他注定要在感情上栽跟頭嗎？

真是可笑啊！

他在心底一次又一次的嘲笑自己的愚蠢，倒著滿心憤怒進入大廳。

在他開門的瞬間，屋內的時間仿佛停頓下來，笑聲停了，甚至連呼吸都停格在空氣之中。

原本正在討論電視影集的甄馨和虞國榮，看見虞政凱出現都愣住了。

虞國榮很快回神，咧開笑臉，太好了，終于讓這兩人打上照面了。"你怎麼這個時間回家？不是說一早要開會，到公司去了嗎？"

他聲音極冷，"回來看看說謊者。"

"什麼說謊者？"虞國榮決定先跳過這個話題，"你回來得正好，我幫你介紹一下，她叫甄馨，就是我幫你挑選的結婚對象，過來打聲招呼吧。"

"爺爺！"甄馨還沒從看到男友訝異中回神過來，又被虞國榮的話嚇一跳，她怎麼也猜想不到他倆是祖孫，"你們……"

"他是我爺爺，我是他的孫子，別說你不知道。"每天在他們家出入，說不知道太扯了。

甄馨一臉無辜，有點冤枉地說︰"你為什麼要那樣說？我真的不知道……"天啊，她一直以為爺爺姓余，壓根沒把他倆聯想在一起。

她知道兩人是祖孫時其實還挺高興的，可是接觸到虞政凱冷漠的眼神時，她高興不起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認識嗎？"

還問這種問題？看來他爺爺也很會演戲呢！

"我的結婚對象是嗎？那就讓我們自己談，走吧！"二話不說，虞政凱拉過甄馨，往外走去。

"政凱，你要帶甄馨去哪里？"

他沒有回答，甄馨回頭用不安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後兩人就出了門。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虞國榮十分納悶，始終想不通事情的緣由。

個人言論

第六章

車速有點快，氣氛有點僵，明明是夏天，甄馨卻覺得冷的直發抖。

她知道虞政凱在生氣，但是他在氣什麼？她根本就一頭霧水。"政凱你怎麼了？為什麼生氣呢？"

"你該知道為什麼！"他語氣很沖，態度也好不到哪去，憤怒佔領了全部的心思，生氣讓他昏了頭，油門一踩到底，車子速度又加快了些許。

靶覺很可怕，好像人隨時會從車內摔出去，她緊張得抓緊車門邊上的把手。

"你開慢點！"

他沒听進去，只是氣憤的問著，"為什麼要說謊？為什麼要欺騙我？"

"說謊？騙你？誰呀？我嗎？可是我說了什麼謊？騙你什麼？"她覺得很莫名其妙，又覺得無辜得要命，"你到底在說什麼？從剛剛你就不太對勁，拜托你把車停下來，好好把話說清楚好不好？"

這次虞政凱終于听進去了，方向盤快速一轉，車子往路旁停靠下來，他一停妥車，就徑自下了車，大力甩上車門，來到副駕駛座不由分說的將她也拉了出來。

實在有夠粗魯，會痛是小事，甄馨有點被他的行徑嚇到，今天的他不像他認識的虞政凱，他簡直像是吞了幾顆原子彈。

"拜托你放手，你抓得我手好痛！"她掙扎著想掙月兌他的鉗制。

"說！為什麼要騙我？！"

"我到底騙了你什麼，你總該說清楚啊！"法官要判人罪行也總要說出罪狀，不讓人死的不明不白吧。

"你為什麼要到我身邊來？是和我爺爺串通好的吧？為什麼騙我說不認識我爺爺，又為什麼假裝不知道我們是祖孫，目的是什麼？"

"等等！你剛剛說我和你爺爺串通好？不對！我沒有和爺爺串通，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你爺爺，虞爺爺是我爺爺的好朋友，我真的不知道你們是祖孫啊！"他的誤解讓她很受傷，"你覺得我是有目的接近你？是那樣嗎？"

甄馨從來沒這麼想哭過，她做人一直腳踏實地，從來不會貪求不屬于她的人事物，可是為什麼老師受到這種屈辱？

別人給的她還能忍受，可最愛的人鄙夷的目光卻讓她痛不欲生。

"不是嗎？事實擺在眼前你還想演戲給我看嗎？想哭？沒用了！"他正在氣頭上，根本听不進任何解釋。

"演戲？你就是這麼看待我的嗎？"在他臉上她找不到過去的溫柔與疼惜，她一點都不認識眼前這個男人。

"我打電話問過你認不認識我爺爺，你沒有跟我坦白，光這一點就足以證明你在欺騙我。"

"可是我真的不認識啊！我沒有騙你！"她根本不知道他們的祖孫關系。

"甄馨，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每天進出我家卻說不認識我爺爺，你覺得說得過去嗎？況且你說我爺爺和你爺爺是好朋友，那你更不可能不認識我！"

的確不合邏輯，換成一般人一定會弄清楚男友的身份背景、家中成員，認識一個長輩甚至幫他工作了，也該多少深入了解對方，但她真的覺得，對方的身份背景對她來說並不重要。

"我和你爺爺是在公園巧遇，我和他老人家一見如故，當時我也不知道他是我爺爺的好朋友，後來知道他是我爺爺的好朋友後，我就把他當自己的爺爺看待，自然就沒有多問他的身份背景，這樣錯了嗎？"

"夠了！如果一開始你就跟我坦白，我一定會相信你，現在太遲了。"虞政凱惡狠狠的打斷她的話。

"所以，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我就對了？"

他的不發一言，已經給了她答案。

甄馨的心當場碎成千萬片，難以拼湊完整。

"我知道了，我們分手吧。"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開口的，覺得聲音廳前柳很遙遠又很陌生。

沒有信任的感情，就沒有存在的意義。

雖然很痛，但還是必須作出割舍。

她提了分手，虞政凱還是不發一語，算是默默接受了她的提議。

甄家的餐桌上，原本甄子勛總愛搶甄馨的菜，然而今天他卻猛夾菜給她。

"哥……"

"吃，敢剩下來我就打死你！"

也只能用這種方式表達疼愛了，提感情太傷感，他們家人都知道，自家和虞家家世相差太多，會有這樣的結果也不意外，他們心疼甄馨，說好了絕口不提有關虞政凱的事情。

"對不起，讓大家為我操心了。"

"吃飯，別說那些沒營養的。"說著，甄子勛又替她夾了一堆菜，"才幾天而已，你就瘦的像皮包骨，多吃一點，快把肉補回來。"

"放心，我會吃很多。"

為了不讓家人替自己擔心，甄馨大口大口的吃著飯，還搶了哥哥最愛吃的雞排。

可她越表現得不在乎的樣子，家人就越替她擔心。

"吃慢點，別噎著了。"甄媽看她塞得滿嘴。連忙替她倒了一杯水。

"明天我們全家去旅行吧。"甄爸突然提議，"去泡溫泉怎麼樣？我們公司發了溫泉會館的優待券，想想也很久沒有一家人出去旅行了，就出去走走吧。"

"好啊，我正好也排休，出去走走也好。"

"我可不可以不要去？"明知道家人是要讓她轉換心情，但是甄馨根本沒有什麼玩樂的心情，"我想去找工作。"

"急什麼，工作過陣子再找吧。"

"媽……"

"你爸和我還有你哥哥養得活你，不用擔心。"

"媽，我都這麼大人了，該自己養活自己。"

"好了，都別說了，就決定去旅行，誰都不許投反對票。"甄爸用不容辯駁的語氣說。

"好，我們就去旅行吧。"不想再讓親人替自己擔憂，甄馨努力擠出笑容，配合道。

"我上網找相關資料。"甄子勛起身，拍拍妹妹的背，"會過去的。"說完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甄爸淡淡的說︰"早點把他忘了吧，到底是跟我們不同世界的人，這樣也好，不用擔心你以後日子難過。"

但是說忘，談何容易？甄馨在心里苦笑。

"媽知道不容易，但一定要學著放手。"甄媽握了握身邊女兒的手，"爸媽和你哥都會永遠支持你，知道嗎？"

"我知道。"幸好有家人在，否則她肯定會更難過。

然而心還是會痛，一靜下來，和虞政凱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就會躍上腦海，影像清晰如昔，甜蜜的記憶仿佛只是海市蜃樓，像個假象，留也留不住。

吃飽飯回到房里，她努力憋住的淚水還是失控決堤了。

"為什麼不相信我……"

最大的痛，是得不到最愛的人的信賴。

雖然家人是支持她的，可她卻不確定自己到底能不能釋懷，只是此時此刻，她知道自己做不到。

分手兩個星期了，他每一天回到家都被爺爺罵到快臭頭，爺爺怪他氣走甄馨，又說他是個自以為是的笨蛋，因為他根本不知道甄馨和他在交往，甄馨也不知道他們是祖孫，總之就是怪他莽撞愚蠢。

而他心里也不好受，常常感到一股空虛佔領了他的心，桌上的文件堆積如山，他一點也不想看，工作狂虞政凱，竟開始對工作很無力。

他眼楮老是習慣性的看著桌上的電話，腦中老是浮現她的分機號碼，打開手機總是搜尋同一個號碼，開了又關，那撥出鍵卻始終按不下去。

這樣不是很好嗎？

飽于心計的女人離開了，他不用擔心有女人接近他是別有目的，應該樂得鼓掌叫好，應該大肆慶祝恢復自由單身。

但心底卻有一種空洞的感覺，好像那里缺了一個口，里頭的東西全被掏空。

他根本無心辦公，索性按下內線，交代倪漢民，"倪特助，把我晚上和明天的行程統統取消。"

接著，他起身穿上外套，抓起鑰匙，步出辦公室，行經影印區的時候，他又忍不住想起了甄馨。

想到她當時誤把他當成公司同事，還傻傻的對他叫前輩，他忍不住笑了。

隨即，他恨恨的提醒自己，"都是裝出來的，我干嘛在意！"

用力甩頭，想把腦海里的影像甩出去，卻有另一個聲音在說︰"明明就是你把她呼來喚去，從頭到尾她都沒有主動靠近你！"

這麼說也沒錯，是他認定甄馨在演戲，篤定認為她接近他是為了嫁進豪門，但是回想過去種種，他的想法又開始搖擺。

從認識之初，都是他主動接近甄馨，根本不管她的意願對她呼來喚去，而她只是傻傻的接受了他的種種要求。

他自作主張幫她買了午餐，自作主張陪她加班趕工，又自作主張非得要送她回家，如果她真的設計他，她又有什麼把握一定能夠吸引他的注意？

現在回想起來，似乎真是他自己一頭先栽進去。

從那天攤牌後，兩個星期以來，甄馨沒有出現過半次，倒是他常常不自覺地把車轉到甄家附近，在差點被發現時迅速離開。

明明就認定甄馨是個攻于心計的女人可他卻無端的老是想起她。

他甚至會想，也許真是他誤會她了。

但隨即又推翻了那樣的想法，說謊的女人永遠不會承認自己在說謊的。

分手了，想這些有什麼意義？

不想再陷入這樣矛盾反復的思緒中，他決定自己放一個假，好好的沉澱他的心。

來到谷關這溫泉度假區，甄馨一家下榻一間號稱五星級的幸福溫泉會館，設計相當別致，采台灣古老建築特色，感覺好像來到一座小型的台灣民俗村。

幸虧甄爸公司發的優待券，要不然這麼高檔的溫泉會館他們也舍不得花大錢來享受。

這兒最棒的景致，當然非露天風呂莫屬，冬天里，置身在寬廣的溫泉池中看著天空，那真是莫大的享受。

甄馨不習慣和一堆不熟悉的人一起泡湯，所以假裝頭痛想休息，沒有跟家人同去使用溫泉池，知道夜深人靜，她才獨自前往。

只是一靜下來，就會胡思亂想。

想如果可以和虞政凱兩人在一起泡溫泉看星星，那該多美好！

想如果能夠和他沒有猜疑一起旅行，那會有多棒！

"甄馨啊甄馨，你當真以為奇跡會出現嗎？"

她自嘲想太多，拿溫泉潑臉，想讓自己清醒一些。

但就在這個時候，她听到水聲，意識到有人進入了溫泉池，她連忙想要起身，卻在轉身想要上岸的時候，她看見念念不忘的人。

做夢吧？！虞政凱怎麼可能出現在這里？！

想讓自己更清醒一點，她努力揉著眼楮，再睜開眼楮，發現他真的在眼前，她嚇傻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虞政凱也愣了好久，他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甄馨。

台灣小到這種地步嗎？竟然連度個假都會偶遇！

"你怎麼會在這里？"

以為他誤會自己，甄馨連忙解釋，"是我爸媽說想要出來旅行，因為他公司有給他優待券，我們才會到這里來的，我沒有跟蹤你！"

"我又沒說你跟蹤我，不用越描越黑了。"想也不可能，除非她叫人二十四小時跟蹤他，否則不可能這麼巧。

再說，她似乎比他還要早到這里，那就更不可能跟蹤他，他的決定是臨時起意的，連他自己在一開始時都沒有確實的目的地。

這回，真的是巧遇。

"你慢慢泡湯，我先走了。"甄馨雖然很高興遇到他，可是怕他厭惡，她轉身想回房間。

但她沒走成，手被他抓住了。

"不用走，這里不是屬于我個人，每個度假村的客人都可以進來。"

雖然他這麼說，可這是他們第一次穿這麼少同在一個空間里，明明穿著泳衣，甄馨的心跳還是很快，感覺有一股電流從他抓著她的手不斷傳送到她身體，讓她幾乎要虛月兌了。

"我泡了很久了，該上去了。"她覺得頭有點暈眩，卻不知道到底是溫泉泡太久，亦或是因為他的關系。

"是嗎？那就上去吧。"虞政凱放開手，兀自滑向比較深的池區。

他也沒好到哪里去，因為觸電了，他有了生理反應，怕被發覺，他選擇背對著她。

看著他的背影，甄馨有些傷心。

他就這麼不想看到她嗎？

強忍著淚水，她略抖著聲音說︰"那……我先回房了，晚安！"

听到腳步聲離去，虞政凱這才轉過身看向她的背影。

"老天爺，你還真是折磨人！"為什麼要安排這樣的巧遇？是為了考驗他的定力嗎？

若是，那麼答案已經揭曉了，他定力確實不夠。

混亂了，思緒無法厘清，虞政凱獨自在度假村的酒吧里喝悶酒，多喝了兩杯，醒著做不到的事情，現在卻做得出來了。

他拿出手機，找到甄馨的號碼，然後按下撥出鍵。

通了，那頭還沒開口，他就先問︰"睡了嗎？"

"還沒。"

睡不著的，從在露天溫泉池里遇到他那一刻開始，她的心就靜不下來了。

"出來吧。"

"出去？"他不是最不想見到她嗎？為什麼還要找她？

"對，出來吧，我在樓下酒吧。"

"我……不會過去……"

"出來，我在這里等你！"

她都拒絕了，可是他根本就沒當一回事，自顧自說完話，就把電話掛斷了，讓她拿著手機，愣了好久。

她遲疑的考慮再三，最後還是無法控制理智的順隨心意，移動了步伐。

來到酒吧，里邊的游客只有小貓三兩只，而虞政凱正是其中之一。

她來的他身邊，他的頭半靠著吧台，看起來似乎是醉了。

"政凱，你睡著了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嗯？"他側著臉，看了她半響，才沖著她笑，""你來啦？要喝什麼？

"我不喝酒。"

"-一杯不礙事的。"

"別喝了，你醉了。"

"沒醉，我清醒得很，我知道你是甄馨……呃，甄馨她是我前女友，漂亮吧？"沒醉的話會對陌生人介紹她嗎？她看著他根本醉的分不清虛幻和現實了。

"起來，我送你回房間。

她伸手撐住他，她使勁的想把他從椅子上加起來，可談何容易，男人的身體重的象塊大石頭，他不動如山，她壓根移動不了他分毫。

"就算我是你前男友，陪我喝杯酒也沒關系吧？"

"我不會喝酒。"她無奈道。

"那我喝……"

"不要再給他酒了！"阻止酒保的動作，甄馨難得嚴厲的板起臉孔，"虞政凱，如果你還要繼續喝的話，我就要走了。"

"等等，我有話要說！"怕她走掉，他一把拽住她的臂膀。

"好，我可以听你說，但是要換個地方。"

"哪里？"

"你的房間，我們去你房間說，你想說什麼或者說多久都可以。"

虞政凱側過臉看著她，"好，去我房間談。"他也覺得酒吧的椅子坐太久了不舒服，房間的沙發應該會比較舒適點，"走！"

"走穩一點！"費力的撐他一把，才發現，男人的身體真的不是女人可以承擔得了的。

個人言論

第七章

原來虞政凱和她住在同一樓層，不過他的房間在另一個走道，她一路費力的攙扶他回房。

她本想將他扶上床躺好，但以為他太重了，甄馨一個重心不穩，也跟著倒向大床。

這一摔，她整個人竟被他壓在身下。

她努力想要推開他，可是使了半天力，他還是一動也不動的。

"政凱"

睡著了嗎？否則怎麼都沒動靜？

正在猜想，他的臉突然轉向她，死盯著她看，她被他帥氣的特寫五官，害得心跳漏了好幾拍，"你……移動一下……讓我起來……"

"為什麼？"他還是不動，依然盯著她看，說起話來沒頭沒腦。

"什麼？"

"為什麼要一直干擾我？"

什麼？他又要生氣了嗎？還是又誤會她了？

"沒有！我不是要干擾你，你喝太多了……我剛只是重心不穩……我現在就離開……"她不希望他對她有更多的誤解，費力的想從他的身下起來。

"不許走！"

才略撐起的身體，又被他壓制下來。

"政凱……"

懊不會是想揍她吧？

猜測錯誤，他非但沒有揍她，舉手投足還細膩溫柔起來，他的手輕拂她額上的發絲，往臉頰緩緩畫下，來到她的唇瓣。

"政凱……"她全身因為這輕溫柔的踫觸顫抖不已，腦袋甚至開始絮亂。

"為什麼？"

他又問了他不解的問題，她壓根想不出來他的為什麼問的是什麼事情？

"為什麼總是要迷惑我？"

"我沒有……"甄馨無奈的搖著頭。

她從未想過要迷惑他，事實上被迷惑的人是她，明明就已經遍體鱗傷，卻還無可救藥的愛著他。

想著，不由的心傷，眼眶也不自覺地眨起淚水。

虞政凱吐了口長氣，緊跟著頭一俯，唇就貼上了她的。

她詫異的瞪大雙眼，吃驚當頭，他的舌頭趁勢滑進她的唇齒之間，開始了令人消魂的深吻。

"政凱……"她的每個細胞都在跳躍，又有些許恐懼與憂擾。

"吻我。"他的吻抵在她的唇邊，阻止她開口，然後要求著。

像是被下了愛情的蠱，而他是情蠱的主人，讓她不受控制的應了他的要求，主動獻吻。

他像是得到了鼓舞，半弓起身體，讓吻變的火熱，一路烙印在她的肌膚上，扣子開了，衣服褪去了，兩人間漸漸沒了遮掩，只剩下彼此的渴望。

他醉了嗎？還是醒著？

不管答案是什麼，甄馨都不在乎，任由他予取予求，任由他佔領了她的全身心。

隨著他的帶領，她以為到達了天堂，但卻在他依據咒罵中，跌進了地獄。

他在埋進她最深處的同時，嘶吼著，"可惡的女人！大騙子！"

他醉了嗎？還是醒著？

不管答案是什麼，她都在乎，因為她的心徹底被他撕裂，一如她所珍惜的第一次，再無完好之地。

在虞政凱醒來以前，甄馨就先逃離了，她不願再被看作是耍手段的心機女，所以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悄悄的退出了他的房間，並且在一大早就吵醒家人。

"為什麼這麼急回台北？有差這半天嗎？不是還要去九族看櫻花？"

"人家通知我去面試，現在工作不好找。有機會就要把握，九族櫻花跑不掉，可以明年再來看。"

"又沒有人催你這麼快去工作，真是的！"

"也好啦，找到工作做比較不會無聊。"

甄爸一說完，甄媽也附和的說︰"說得也對。"

忙碌是療傷的特效藥，太閑反而容易胡思亂想，只要女兒趕快走出情傷，做什麼甄爸和甄媽都贊成。

甄馨在心底跟家人道歉，因為面試通知是假的，她只是為了躲虞政凱。

"算了，三票對一票，你們說了算。"甄子勛不再唱反調，認份的當他的司機。

虞政凱被手機鈴聲吵醒時已經日上三竿，因為喝多了，他簡直就是頭痛欲裂，一時間還沒有想起昨夜發生過什麼事情。

他先接了電話，是他爺爺打給他的，少不了就是問他在哪里之類的問題。

"我出來散心。"

"放著工作不管跑去散心？"

"我頭很痛，拜托您不要這樣大吼大叫的。"高音貝的聲音讓他的頭更痛了。

"什麼時候會回來？"

"該回去的時候我就會回去，我掛電話了。"完全不讓祖父有說不的機會，他直接收了線，並且關機。

接著起身赤果著走向浴室，想洗個臉讓自己清醒。

的確清醒多了，突然，他像想到什麼似的沖回床邊，可失望的發現，床上沒有半個人影。

"是做夢嗎？"

因為沒人，他開始懷疑那模糊的感覺。

但他可不願意相信自己僅是作了個春夢，畢竟那感覺是如此真實。

為了找尋答案，他決定找當事人之一問個究竟。

拿起飯店電話，撥給櫃台，"請幫我轉接到你們的房客甄馨小姐或者子勛先生的房間。"

"請稍等。"片刻後，櫃台回復，"抱歉，先生，他們一早就退房了。"

一早就退房，那麼很可能著的是他做了春夢，沒道理發生那種事之後，甄馨會一走了之。

他想或許真是自己欲求不滿而作了春夢。

然後他開始翻找他亂丟的衣服，一一套上，就在邊找邊穿的時候，他看見床單上的紅色血跡。

當下，他整個腦袋轟的一聲。

不是夢！

想要進一步求證，他拿起手機撥打甄馨的電話，可是卻馬上轉入語音信箱。

"該死的！為什麼關機！"

但他可不是這麼好打發的，不問個水落石出，他是不會善罷甘休！

于是他很快決定結束短短的假期，直奔台北。

撒了一個謊，就得圓另外個謊，因為甄馨說回台北是要參加面試，所以一回到家，就馬上背著包包再度出門。

哪知道才出了家門不遠，就讓虞政凱逮個正著。

看見他，她忍不住猜想他開車的時速到底是多少？

虞政凱站在副駕駛座車門外，一看見她，就拉開車門說︰"上車。"

他的臉色超臭，甄馨看情況不妙，連退了兩步，"我有事情要出去……"

"上車！"這次的語氣更冷森。

寒毛豎立，她打了個冷顫，"有什麼事嗎？"

"不想上車是嗎？那就到你家去說好了。"他作勢要拉她，她嚇的馬上跳上他的車子。

虞政凱暗自竊笑，轉身走回到駕駛座。

隨著車子駛離，甄馨神經崩緊，看他那副殺氣騰騰的樣子，簡直就像是要來殺人的。

"你找我有什麼事？"

"你應該知道我找你有什麼事。"他冷笑，把球丟還給她。

"我怎麼可能知道。"她擠出一抹尷尬的笑，心底其實十足清楚他意之所指，但還是繼續裝傻。

"真的不知道？"

"真的。"

虞政凱哼著氣說︰"真是愛說謊的女人，可惜證據是不會說謊的。"

"什麼證據？"她心一跳。

"昨晚是你送我回飯店房間的吧？"

"是。"沒有否認，卻也有所保留，她也怕露出馬腳。

"那之後發生什麼事情？你可別跟我說沒有，因為我不會相信。"

她當然得否認到底。"是真的沒有。"

"是嗎？"

他笑的太恐怖了，甄馨不由自主的往門的方向挪動身子，"當然。"

"可床單上有血跡呢。"她馬上意識到他指的是什麼，那是她痛過後最珍貴的痕跡，而也因為那明顯的落紅，怕他起疑，她急中生智的弄破杯子割傷自己的手指，"你沒看見嗎？"

"看見什麼？"

"垃圾桶里面有破掉的杯子，因為扶你時不小心摔破了，我的手被割傷了。"

"什麼？"他沒料到會是這個答案，情急下踩住了剎車。

這答案可不是他想要听到的。

"你說謊！"

"是真的，你看。"甄馨把受傷的手指頭舉起來。怕取信不了他，還特地把OK繃拆下，"割得滿深的，所以流了很多血。"

虞政凱冷眼看著，臉綠了一半。

懊松了口氣的，但他卻發現，心底莫明感到一陣失望。"我們真的什麼也沒有發生？"

"沒有。"

甄馨這麼做是不得已的，她怕虞政凱又會認為她和他上床是一種手段，只好矢口否認到底。

甄馨以為只要否認到底就不會穿幫，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個半月過去了，她的月事沒來報道，她才警覺大事不妙。

大老遠的跑到別區的藥房買驗孕棒，看到結果，她好象被雷劈到，整個人傻掉，久久回不了神。

"怎麼辦？"她煩惱的像顆陀螺在原地打轉。

怎麼那麼神準？竟然一次就中獎！

玩樂透都沒這麼厲害！

內心很不安，為了得到更準確的答案，她來到婦產科掛號。

"恭喜，你懷孕了。"女醫生給了她一個準確的檢查結果。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听到答案，她還是很暈眩。

像丟了魂似的，她走出了婦產科，一個人在街頭上傻愣愣的走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不知道該不該告訴虞政凱她懷孕了，之前才否認過和他發生關系，如果現在跟他說她懷孕，不知道他又會怎麼看她。

可是不說的話，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到時候還是隱瞞不了，而且她也不想讓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爸爸。

她馬上又想到另一件更嚴重的事——她擔心虞政凱知道後要她拿掉孩子。

"不！不！不！我覺得不要拿掉孩子！"她自己嚇自己，想到那個可能性，當街像個瘋子般抗拒地叫了起來。

路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她，她干笑幾聲，快步走開。

快走了幾步後，她才想起自己現在身份特殊，連忙停下步伐，小心翼翼地模著肚子說︰"小寶貝，媽媽不該走得那麼急，以後媽媽會很小心的，對不起哦！"

仿佛肚子里的孩子已經听懂人話，她煞有其事地和孩子對話起來。

所謂母子天性，又或者該說為母則強，想到肚子里正孕育著一個生命，她的心情也變的不一樣了，

靶覺很幸福，開始期待孩子早日落地。

模著肚子和孩子對話之後，她作出了一個決定。

拿出手機，按下了熟悉的號碼，當那頭傳來虞政凱的聲音，她的心還是忍不住澎湃激昂。

扁是透過聲音的傳送，她就清晰的想起他的臉，也想起激情的那一夜，臉蛋不由自主泛紅發熱。

"有什麼事？"虞政凱克制著接到她電話心頭剎時涌起的喜悅，故意冷淡的問道，提醒自己他們已經分手了。

"我們見個面吧，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我很忙。"明明就在吃飯，他也假裝很忙，他承認，他仍是思念著她，再見面，他怕自己會不顧一切的想和她在一起。"有事情現在說。"

"很重要的事情，非得當面說不可，你在哪里？我去找你，或者約個時間，我們踫個面吧，拜托！"甄馨的聲音越說越小聲，央求的意味越來越重。

還是硬不了心腸，她這樣求他，讓他態度也不由自主地放軟，"我在公司對面的餐館吃飯。"

她想說馬上過去，但是話還沒出口，那頭已經逕自收了線。

"還是很厭惡我嗎？"

突然間她遲疑了，不知道自己作的決定到底對不對？

甄馨約了他，說有事情要跟他說，就在等待的時候，崔淑穎突然走過來和他打招呼，他萬想不到她還會出現在他的面前。

她已經消失很久，當年她拿了祖父一大筆錢之後，听說就去了國外，從那之後，他在也不曾見過她。

幾年不見，她變成熟了，比以前更加嫵媚動人，那雙眼也更會勾引人，但她的美多了些人工技術。

"可以聊聊？"

他不置可否，她馬上拉過椅子坐了下來，幽幽地說著——"我很想你，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這種話你竟然講得出來？我真是佩服你。"他不同，當年被他重傷，對她剩下只有怨恨沒有感情了，"我不曾想念過你。"

他現在心理掛念的是另有個女人——盡避他正努力想將她忘懷。

"我就知道你到現在還在怨我。"

"難道我不該怨你？"他冷冷笑問。

"這就是我為什麼問要回來找你的原因。"崔淑穎一臉哀戚地說︰"這些年我並不好過，一直想念你，想和你聊聊、想飛回來找你，卻又擔心你依然恨我。"

其實真相是張莉打電話給她，跟她說了虞政凱的近況，說了他喜歡上別的女人，她才發現自己對他仍有眷戀。

當然，虞家少女乃女乃的位置也極具吸引力，當初拿的那筆錢也花的差不多了，此時不回來更待何時？

"那是什麼意思？"听起來仿佛在說她是無辜的，他不禁嗤笑，"當年你貪圖榮華富貴欺騙我的感情，現在卻要我接受你？你覺得有可能嗎？"

"我真的沒有欺騙你的感情！"她激動地辯解，"我對你一直都是真心的。"

"真心？原來真心是可以稱斤論兩的。"

因為她，他不再相信真感情，因為甄馨，他甚至開始痛恨真心兩個字。

"我不會再被你欺騙了。"

"我說過我沒有騙你，我是真心愛你的，不管是過去或者現在，我的心始終沒有改變。"

"你口口聲聲說你沒有欺騙我，又口口聲聲說你對我是真心的，那為什麼當年拿了我爺爺的錢離開台灣？那就是你的真心和愛嗎？"

她暗掐了自己一記，硬是逼出幾滴眼淚來，"我是不得已的。"

"好個不得已，真是委屈啊！"

"我真的是不得已的，當年我爸爸生病住院急需一大筆錢醫治，我迫于無奈，只好接受了你爺爺的那筆錢，我知道那樣一來你一定會恨我，也知道你一定會認為我貪圖的是你們虞家的錢，所以這些年來我努力工作賺錢，為的就是想把當年你爺爺給我的那些錢還給你們，請你相信我好嗎？"

"相信？你要我怎麼相信你現在……"他痛恨欺騙，本想直接拒絕，要她少來糾纏，冷不防，當他看見甄馨推開餐廳的門扉出現，改變了主意。"我不確定，要看你的表現。"

"政凱，謝謝你！真的謝謝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崔淑穎起身大膽的攬住他，也不管這里還有其他用餐的客人。

虞政凱沒有推開她，目光逕自看向正以一種受傷很深的眼神看著他的甄馨。

他會改變主意，是想傷甄馨的，然而看到她那泣然欲泣的表情，也仿佛有一根針往他心口狠狠扎了進去。

原來，痛不是單方面，是雙向的。

個人言論

第八章

餐館里虞政凱和甄馨面對面而坐，崔淑穎也先離開了，離去前她對虞政凱一副依依不舍的樣子，看甄馨的眼神則充滿敵意，讓甄馨覺得自己仿佛成了破壞人家感情的第三者。

因為目睹了剛剛兩人相擁的畫面，以致甄馨說不出想說的話。

"不是有話要說？快說！"虞政凱打破沉默催促道。

"嗯……"

"不說的話我要回公司了"

"嗯……"她卻始終沒有下文，有點傻掉的感覺。

"你到底發什麼愣啊？"他提高音量，果真把她嚇到，也證實她的確在發呆，"到底什麼話要想怎麼久？"

甄馨看著他好久，才幽幽地說︰"突然覺得不重要了。"

罷剛那一幕讓她改變心意，如果他有了其他女人，那麼自然不可能在乎她肚子里的小孩，甚至可能因為怕麻煩而要她拿掉孩子，她不願意冒那個險。

"你這個女人是當我太閑尋我開心是不是？"虞政凱听了自然很火大。

"是，抱歉，打擾你寶貴的時間，真的很抱歉。"

"你……"她的低聲下氣令他為之氣結。

"對了，剛剛那位漂亮的小姐，是你新交的女朋友嗎？"她忍不住的妒意的問。

"我的前女友，來找我再續前緣的。"他故意強調再續前緣，看她表情僵了一下，他繼續添油加醋地說︰"以前我很愛她，說不定我和她真的會再重修舊好。"

"重修舊好……"听到這四個字，甄馨整個人頓時像泄氣的氣球，無力了。

"你本來要說的事情真的不說了嗎？"

"嗯。"現在說了也沒有任何意義，她不想用孩子來拴住一個男人，強求來的感情維持不了太久的。

"既然你沒有事情要說，那我要回公司了，等下還要開會。對了，你的工作找得怎樣了？其實你可以請我爺爺幫忙，我想他老人家一定很樂意幫你的。"雖然氣她說謊，但知道她們家的經濟狀況，虞政凱還是會擔心。

"不用了，我自己會處理的。"以前她沒想過要依賴別人，現在更加不可能，"你去忙吧。"

"你還要待在這里嗎？"

"是，我想再坐一下。"

看她一臉委靡不振，他的心底突然生起了一股罪惡感，"我叫人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等一下我自己就會回去。"

"不要造成我的困擾，快回去。"

他其實是不放心她一個人，但甄馨卻以為他怕她在這里會被其他員工看到，傳出不好的八卦，說不定是怕被那個前女友誤會。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回去。"

起身拿皮包掏錢，卻因為心不在焉讓零錢掉了一地，她慌張的蹲下去撿拾，撿著撿著卻慢慢的停下了動作。

"虞政凱。"

"什麼事？"

"我討厭你！"這句話就這樣不假思索的月兌口而出。

她的心情就像這些掉出來的銅板，要收拾，得花費好一番力氣。

這是甄馨第一次對他說重話，她說討厭他，對他的打擊真的很大，還有她那責備的眼神讓他久久說不出話。

會被她討厭，他想都沒有想過會有這麼一天，感覺好像被人狠狠戳了一刀，很痛。

"是你對我說了慌，該說討厭的應該是我吧？"

"我說過，我沒有騙你，不過不重要了，以後你不要後悔就好。"零錢不撿了，她起身掏出一張千元鈔票，走到櫃台付賬。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我為什麼會後悔？"虞政凱追上去抓住她的手腕，急切的追問。

她沒有回答，只是用力掙月兌他的手，頭不回的走出他的視線。

後悔……從甄馨頭也不回地走出餐廳的那一刻開始，他就開始後悔了。

"我真的誤會她了嗎……"看著她受傷的背影，他的心仿佛也跟著下起雨來了。

崔淑穎不請自來，以前她算是虞家的常客，三天兩頭就往這兒跑，對虞國榮噓寒問暖，爺爺長爺爺短地甜甜叫著，但虞國榮就是不喜歡她。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還厚顏的跑來我家，我要告訴你，這里不歡迎你，快點走！"

"爺爺，我知道您不喜歡我，不過我是來還錢的，當年我不懂事，為了現實放棄了政凱，我很後悔，這幾年我努力存錢，為的就是要把錢還給您。"

其實是放長線釣大魚，她打的如意算盤是，認為只要把錢還了，她就有機會重新回到虞政凱身邊，虞家的一切遲早都是她的，所以她不惜挪用公司的周轉金加上預借現金，狠狠賭上一把。

只要能抓住虞政凱，榮華富貴肯定不遠。

"送出去的錢我就沒想過要要回來，同樣的，你也別想回到政凱身邊，我死都不會同意的。"

"政凱可不那麼想，他願意給我機會和他重新開始，我想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對我忘情。"

"你太有自信了，依我看，那孩子的心已在其他人身上了。"虞國榮笑道，看起來自信滿滿。

崔淑穎也很有自信，她笑著搖頭，"如果你說的是甄馨小姐，那麼你可能錯了，在我看來，甄馨小姐只是暫時填補了政凱心底的缺口，現在我回來了，她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真是討人厭的女人！扁听她講話，虞國榮血壓都快要上來了。

"如果你的話說完了，可以走了。"一和她多說一句都可能會害他腦中風。

"爺爺，拜托您成全我和政凱吧，只有我能給政凱幸福啊！"

"哼！你未免自信過了頭，政凱的幸福不是你給得了的，真正能給他幸福的人他已經遇到，所以就不勞你費心了。另外，麻煩你不要爺爺、爺爺的叫我，我不是你爺爺，承擔不起你這麼叫。"

"總有一天爺爺會看到我的誠意的，在那之前我還是會繼續努力，今天就不打擾您了，那些錢請你收回吧。"

崔淑穎是個笑面虎，尤其是對有利害關系的人，她更是能屈能伸，所以不管虞國榮怎麼給她臉色看，她從頭到尾都是掛著笑容。

望著她的背影，虞國榮倒有些擔心，怕單純的甄馨斗不過這個妖女。

"我得幫那個丫頭想想法子不可了。"

虞國榮把甄馨、虞政凱還有崔淑穎都找來了，為了讓孫子醒醒腦，也為了幫甄馨打跑妖女，他想了一個法子要讓崔淑穎原形畢露。

甄馨進門之後只對虞國榮打招呼問候，然後就一語不發的坐在一旁，她的目光只在虞政凱和崔淑穎進門時掃過兩人一回，就再也沒有多看他們一次。

可虞政凱的目光卻始終停留在甄馨臉上，沒有移開過。

發現她瘦了，也變得憔悴，他心疼地問︰"你是都沒有吃飯是不是？還是在減肥？為什麼瘦成這副德行！"

越說越凶咧，管得也很寬，不想想是誰害她變成這樣子，還有，他現在是以什麼身份管她閑事呢？

"沒胃口。"其實是害喜，最近她看到什麼都想吐，哪還吃得下，所以體重就直直落了。

"怎麼會沒胃口？我就說嘛！總覺得你好像變瘦了，我還以為是我眼花看錯，原來是真的變瘦了，這樣可不行，今天開始你都到這里來吃飯，我讓王嫂每天幫你炖補。"虞國榮開口幫腔。

"我不能吃補！"孕婦哪能胡亂吃，甄馨一緊張就月兌口而出，當她發現虞政凱用詭異的眼光看著她，她連忙補充，"我吃補品會過敏，所以不能吃。"

"爺爺，我呢？我也很瘦，最近工作太忙，三餐又不正常，是不是也有同樣的待遇？"崔淑穎不甘被冷落，馬上跳出來如此要求道。

"不相關的人我才懶得理會。"虞國榮毫不留情的說。

崔淑穎吃不著羊肉惹了一身腥，可憐兮兮地躲到虞政凱後頭整個人依靠過去，幾乎緊貼著他站立。

甄馨見了，心酸酸的，怕哭出來，連忙把視線轉開，並努力地吸著氣，把快要衡出眼眶的淚水逼回肚子里。

虞政凱瞧見，不發一言地把崔淑穎推離，"爺爺，您叫我們回來到底想說什麼？"

"我今天找你們來，是有事情要宣布。"

"那就請您快說吧。"這樣的氣氛就是折騰人，尤其是甄馨看起來好像隨時會昏倒的樣子讓人很不放心，他很努力才控制著不讓自己的腳向她移動。

"我先問崔小姐，你是真的愛政凱嗎？"

"當然，我可以對天發誓，我真的很愛很愛政凱！"說著就舉起手來作宣誓狀，她的舉動讓誓言顯得很廉價。

虞國榮淡淡一笑，又繼續問︰"如果有一天，他變得一無所有，你還會愛他如你的誓言那樣嗎？"

她遲疑了會，不像方才發誓言時那樣急切，好一會後她才說︰"當然。"

"很好。"虞國榮笑著走向孫子，一臉詭異地問︰"如果有一天，你失去了現在說擁有的，你會怎樣？"

"我會靠自己的力量東山再起。"他的信心十足地回復道。

"很好。"

最後，虞國榮走向完全沒有在听他們講話的甄馨，她看起來很累又一副快要昏倒的樣子，他擔心的看著她，"孩子，你還好吧？"

"嗯？沒事。"甄馨這才回神，從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她真的很不舒服，因為一直隱忍著想吐的感覺，根本沒有辦法仔細的听他們講話。"爺爺，我可以先回家嗎？我改天再來看您好不好？"

"我等下叫人送你回去，先听我把話說完。"虞國榮把視線轉向另兩個人，正經八百得道︰"我的成功是甄善良先生給予的，所以我決定把我所有的財產都交給他的後代甄馨。"

"爺爺！"三個人都嚇到了。

甄馨當場斑喊，"我不要！"

崔淑穎則一臉詫異地抗議，"怎麼可以那樣做！政凱才是您的孫子啊！"

虞政凱沒有發聲，當爺爺問他的看法時，他只是平靜地回說︰"既然財產是爺爺的，當然由爺爺自行決定。"

"政凱！"崔淑穎快瘋掉了，這和她的計劃根本就是背道而馳，如果虞政凱什麼都沒有，那她的債務該怎麼辦？！

"你不是說他一無所有你還是愛他？怎麼現在他沒意見你好像意見很多？"虞國榮和孫子交換一下眼色，兩人皆對她真正的心思心知肚明。

"當然。"崔淑穎心中有諸多不滿，只有先壓抑下來。

"爺爺，我要回去了，你們的家務事我不方便參與，您剛剛說的話我當做沒听到。"甄馨一點也不想蹚這淌渾水。

"我說出去的話是不會收回的。"

吧嘛一定要拖她下水呢？況且她又不會管理公司，公司給她遲早會被她弄倒，"反正我不要就是不要，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虞政凱一把扯住她，她看起來都快昏倒了，他的力氣剛好支撐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他根本不在乎爺爺要怎麼安排財產，也不在于甄馨是不是和爺爺串通好的，今天這一見，他發現自己的目光根本離不開她，他的心，好像也是。

如果她說的是真的呢？她根本就不在于虞家的財產，那是不是就代表著，過去她對自己是真的真心真意的？

老天，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話，那自己究竟是犯了多大的錯誤？

"不用了，你該送的人不是我。"甄馨的視線在他和崔淑穎之間轉了一圈，然後抽回自己的手，不讓他送，但拒絕他的最大因素，是不想穿幫。

然而力氣決定了一切，最後甄馨還是被虞政凱強硬地塞進車子里，不過是後車座，因為崔淑穎先佔領了副駕駛座的位置。

坐在後頭，就算不想也會看到前頭兩人的舉動，感覺很傷，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和別的女人甜甜蜜蜜簡直就是活受罪，雖然都是崔淑穎采取主動，但是甄馨看在眼里還是很不是滋味。

"我真的替你抱屈，你在國榮集團努力奮斗那麼久，你爺爺卻要把你辛苦的結果拱手讓人，真的是很不公平。"

一路上，崔淑穎不斷抱怨。

甄馨知道那些話是故意說給她听的，她看向虞政凱，他也會感到不平衡嗎？雖說他表面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會不會心底其實怨她怨得半死？

虞政凱透過後照鏡看了甄馨一樣，語氣平靜地說︰"我不在乎。"

他是真的不在乎，他越想越清楚，爺爺的安排讓他更加明白是自己誤會了甄馨，也因為看清楚了真實，所以很氣自己的小家子氣。

而從那天甄馨說討厭他之後，對他的態度就變得冷冷淡淡的，讓他有些擔憂。

"怎麼可能不在乎，你努力地一切都要化成泡影耶！"

"你又為什麼那麼在乎？"他冷冷反問，這回他真的看清楚崔淑穎的真面目了。

"我沒有很在乎啦，只是為你打抱不平……你知道因為我愛你嘛，所以……"

甄馨把視線轉向車窗外，不想听那些與她無關的話題，尤其不想听到崔淑穎甜滋滋的對虞政凱說愛。

他根本就不在意崔淑穎的想法，但是對甄馨拒絕他爺爺的安排很好奇，"甄馨，你為什麼不接受爺爺的安排？"如果接受，她的父母就可以過好日子，家里的債務也得以清償，不是很好？

"我為什麼要接受？那本來就不屬于我的。"她淡淡回應。

"對嘛！不是自己的就別奢求。"崔淑穎跟著附和。

她很擔心，萬一虞政凱真變得一無所有，那麼她籌那些錢還給虞國榮就等于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她的債務將會利滾利，她會死得很難看的。

所以只要甄馨不接受，虞國榮想給也給不了，這女人最好別來跟她搶。"其實只要你不接受的話，爺爺也沒辦法的。"

"放心吧，我不會接受的。"甄馨知道崔淑穎很不放心，再度強調。

"接受吧。"虞政凱竟反而慫恿她。

"政凱，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就像我爺爺說的，沒有甄爺爺的幫助，就不可能有今天的國榮集團，既然如此，那麼爺爺把他的財產交給甄馨也沒有什麼錯，我可以接受，你也接受吧。"他對甄馨說。

"可是我對管理公司沒有興趣，給我只會被我搞垮，那麼一來，會多了很多不幸的家庭，那麼也沒關系嗎？"

她知道他是很有責任感的，不可能放任公司倒閉。

"我只是叫你接受我爺爺的財產，並沒有說我要辭職，公司有我在倒不了的。"

"政凱！你的意思是你要在她底下工作嗎？！"崔淑穎哇哇叫，她真的快要瘋了。

"對我來說，在哪里工作都是一樣的。"

甄馨異常冷靜，覺得那不是虞政凱的真心話，他肯定只是在試探她，"我說不要就是不要，包括讓你在我底下做事我也不願意，拜托停車！"

"你人不舒服要上哪去？"她以為他沒發現她臉色很難看嗎？

"我要去找朋友，快停車！"

"找朋友可以改天再去。"他霸道的道。

接下來，他先把聒噪的崔淑穎丟會她住的飯店，然後也沒有送甄馨回家，而是載她到處亂晃。

只不過甄馨的位子改變了，她坐回原本被崔淑穎佔領的副駕駛座。

"還是你坐我旁邊我比較習慣。"

這話是什麼意思？

習慣是否等同于愛？想著想著，甄馨平靜的心湖又起了變化。

但也因為受過傷害，她的心情是很復雜，既有著期待，又怕再度受傷害。

懷孕初期，甄馨每四周得做一次產檢，可是因為怕家人反對她未婚生子，所以在肚子大起來來以前，她決定暫時隱瞞眾人。

怕被發現，她還特地找比較遠一點的診所，沒想到還是遇到熟人——張莉麗和邱煥泰。

她不小心听到張莉麗的抱怨，"叫你帶套子為什麼就是不帶？害我要受這種活罪！"

原來這兩人搞婚外情，一個不小心中獎了，張莉麗是來墮胎的，邱煥泰可是怕老婆出了名，且張莉麗也不想生下他的小孩。

無意間听到了人家的秘密，還當場被撞見，甄馨想假裝沒听到，人家也不信她的說詞。

"我跟你說，這件事情如果傳言出去，你就死定了！"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張莉麗看見甄馨，一臉凶狠的活像想要把她大卸八塊。

"我不會說。"她連忙保證道。

但是邱煥泰卻很不放心，他的薪水都被老婆抓得死死的，如果這事傳了出去，老婆提離婚，他肯定一無所有，若被公司知道，丟了工作的話，這損失可大了。

"甄小姐，希望你能夠保守秘密，我為我以前沒有錄用你的事跟你道歉，如果你還想回來總務行政課工作，我可以幫忙。"

張莉麗氣急敗壞的錘他，潑婦罵街的叫囂著，"干嘛跟她道歉，我被她害得失業了，該道歉的是她，如果我沒丟掉工作，說不定今天根本不需要受這種罪，甄馨你給我記住，我今天會這樣都是你害得，你最好不要亂講話，不然我跟你沒完沒了！"

"你放心，我不會說的，如果沒其他事情，我先走了。"她只想快點離開這是非之地。

"還沒說完呢！你到這里來做什麼？該不會也懷孕了吧？"

甄馨不是個會說謊的人，張莉麗這一猜，就把她嚇到了。

張莉麗察言觀色，從她的表情篤定她懷孕了，"總經理的小孩？"

"張姐誤會了，我只是平常的一點小毛病，沒什麼的。"張莉麗是個大嘴巴，如果被她知道，消息肯定馬上傳言出去。

"如果懷孕了最好快點拿掉，總經理最愛的女人回來了，你不會有機會，別傻傻的想拿小孩來牽制總經理。"

張莉麗可不想自己受苦受罪的時候，看到甄馨幸福美滿，她主動找崔淑穎回台灣，目的就是要讓兩個女人狗咬狗，在她不如意的時候，誰都別想獲得幸福。

"真的沒有懷孕這回事，呃，我還要去找工作，先走了。"可是張莉麗還是不放手。

"你也失業喔，呵呵，看來不只是我一個人受苦受難，加油咯！我比你好一點，我學經驗比你強，應該會比早找到工作。"

隨便她去說，她高興就好。"祝你幸運。"

"彼此啦！"

總算擺月兌了張莉麗，怕以後還會遇到她，甄馨當場決定換間診所。

而在診所這邊，和診所護士熟稔的張莉麗當然不會錯過八卦的機會，"Miss劉，剛剛那個甄馨是什麼病？"

"哦！是懷孕啦，又一個準備未婚生子的笨女生。"

"懷孕？！真的假的？"

"我會誆你嗎？"

"Miss劉，謝謝你告訴我這個大八卦，改天我請你吃大餐。"張莉麗十分興奮。

離開診所後，她不顧自己剛墮完胎身體還很虛弱，馬上要邱煥泰送她去找崔淑穎。

個人言論

第九章

雖然虞政凱嘴上不承認，可是心卻是向著甄馨的，他常常控制不了自個的腳，不由自主的追尋著她，有時候和客戶應酬完後會下意識地把方向盤一轉，來到甄家附近。

若剛好遇見甄馨外出，他會悄悄的跟在她後頭，看她上捷運，看她到處找工作踫壁，看她四處跟人家鞠躬哈腰，心疼不已。

他想不通她為什麼那麼固執，明明只要接受他爺爺的安排，她就不用找工作找得那麼辛苦，但是她卻似乎寧可自己到處踫釘子，也不願意接受爺爺的好意。

是因為他的關系嗎？

甄馨比他以為的還要在乎自己的尊嚴，是他把一切都搞砸了，是他狠狠推開曾經對他萬分依賴的甄馨，現在又有何顏面向她求和？

這天他意外的撞見債主上門討債，看見那些凶神惡煞惡狠狠地對甄馨嗆聲，給了很短的還款期限。

她那跟人低聲下氣的模樣，他好舍不得。

他很想沖上去把那些討債的人揍扁，或是拿錢砸過去，但他知道如果那樣做的話，會傷到甄馨的自尊心。

現在的她對感情反倒太過小心翼翼，可反而把事情搞得更混亂。

然後某日他看見甄馨到了國榮集團下游廠商求職，他再也看不下去了，決定結束她這樣的日子。

"虞總，你怎麼突然來了？有什麼急事嗎？是不是貨品有什麼問題？"下游廠商看到他很緊張，他一向無事不登三寶殿，若他上門，通常都是貨品出了大問題，總之見到他沒好事就對了。

他拍拍下游廠商老板的肩膀，笑說︰"尤老板，放輕松，我今天來不是為了工作，是有點私事想要請你幫個忙。"

"私事要我幫忙？請說，請說，如果我幫得上虞總的忙，一定幫。"

"剛剛有個女孩來應征對不對？"

"剛剛……喔，是那個叫做甄馨的嗎？"

"對，不知道尤老板有沒有打算錄用她？"

"我還在考慮當中，因為她沒多少工作經驗，怎麼了？是虞總認識的人嗎？"

"是，我就是想拜托尤老板錄用她。"

"那當然是沒問題嘍，既然是虞總開的口，我一定照辦，不過虞總認識她怎麼不讓她到您的公司工作呢？"尤老板好奇的問。

他簡單帶過，"她不願意讓我幫忙，所以我還要拜托尤老板不要讓她知道我跟你開了這個口，也請尤老板放心，她做事很勤快。"

"有虞總的保證，我當然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我等下馬上通知她來上班。"

"謝謝你，尤老板。"

"虞總太客氣了，平常貴公司對我們諸多照顧，幫這點小忙請不用放在心上。等會一起吃個飯吧？""我還要去赴個約，明天吧，我做東，找陳老板一起喝一杯。"就這樣搞定了甄馨的工作，稍後接到錄用電話的甄馨開心到當場跳起來，完全不知道自己被錄取還有這樣一段內幕。

甄馨一找到工作就很開心，她特地買了幾樣家人愛吃的菜準備晚餐加菜。

沒想到卻在家門口遇到了虞政凱。

"我口渴，給我一杯水吧。"不等她同意，他自己就先推開大門走進屋里。

她只能緊追在他後頭抗議，"你這樣算私闖民宅，我可以報警叫警察來喔。"

"別這麼吝嗇，我只是口渴想討杯水喝。"

拿他沒轍，甄馨只得轉進廚房幫他倒一杯水，遞給他時強調道︰"喝完水就快走。"

但是水喝了，虞政凱還是沒有離開的打算，他瞧了一眼她手中的食材，"你要煮飯了嗎？正好我也肚子餓了，順便準備我的份吧。"很賴皮耶。

"我干麼準備你的份？"

"以前我常常請你吃飯，你請我吃一餐不算虧本吧？"

"奇怪，我又沒有叫你請我吃飯，再說，你可以叫崔小姐煮給你吃，干麼跑到我家來耍賴？"她知道自己的話里帶著濃濃酸意，可她控制不了自己。

"你在吃醋嗎？"

"笑話，我干麼吃醋？有什麼醋好吃啊？"她辯解道。

"沒吃醋就大方一點，就當做招待以前的上司有什麼關系，只是一頓飯，大不了下次我回請你們全家。"虞政凱決定耍賴到底，他知道甄馨心腸軟，不可能真把他掃地出門。

甄馨也真的拿他沒法子，只好當做他不存在，逕自做起自己的事來。

不久之後，甄爸和甄媽都回來了。

明明甄馨和虞政凱已經分手，可是虞政凱和甄爸甄媽相處起來還是十分融洽。

他嘴巴甜，甄媽很喜歡他，他也很會投其所好，甄爸也對他好評有加。

"為什麼不跟他和好？"甄媽到廚房和甄馨咬起耳朵，"這女婿我挺喜歡的，很懂得長輩的心，你看你爸和他多合啊。"一盤楚河漢界，兩個人就廝殺得天翻地覆了。

是很合，很少年輕人願意跟長輩下棋的。

但是想起了崔淑穎，甄馨心情忍不住沮喪，不想讓母親有太多想象，她連忙把剛起鍋的菜送到她手中，草草打發，"別說那麼多，菜端出去啦。"甄媽嘆口氣，"真不知道你這孩子到底在想什麼。"

"您才不要想太多。"

"好對象就要牢牢抓住，不要等到抓不到了才想抓就太慢了。"甄媽端菜出去前還是忍不住叮嚀。

這道理甄馨都知道，但是當心受了傷，人就會自動架起了防護罩，虞政凱始終沒有說過相信她，也沒有說過要和她復合，而他說要給崔淑穎復合的機會，那些話言猶在耳，她無法假裝沒那回事。

"我到底該怎麼辦？模著一天一天大起來的肚子，她也想知道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路。

甄馨開始上班，雖然她很賣力的工作，但是因為害喜讓她有時候看起來病懨懨的，好幾次還差點因為搬貨上車而跌倒。

這樣的場景虞政凱有空來"偷偷關心"時全撞見過，他馬上打電話給尤老板，請他不要讓甄馨做太粗重的工作。

他想了想之後跟尤老板說︰"如果可以，甄馨的薪水就由我來支付吧，不過請千萬不要讓她知道這件事情，還有，拜托不要讓她太累。"

"虞總拜托的事情當然沒有問題，只不過我也怕甄小姐起疑，說不定還會懷疑我這老板心懷不軌呢，還有我老婆那邊恐怕也會問起……"其實尤老板是擔心太座會誤會他想偷吃窩邊草，所以遲遲不太敢點頭。

"那就請讓我跟老板娘談談。"為達目的，虞政凱主動跑了一趟，很坦白地告訴老板娘，"其實甄馨是我前女友，因為一些誤會，我傷了她的心，我拜托尤老板多多照顧她，是純粹想補償她，請尤太太不要誤會了尤老板，也請務必要替我保守這個秘密。"

"沒問題，不過下季的合約也要請虞總多多關照喔。"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虞政凱很清楚，雖然他不太喜歡這種有條件的交易，但是為了甄馨，他破例的妥協了。

之後，甄馨突然由助理變成文書處理員，專門幫忙老板和老板娘處理一些文書檔案和接接電話之類的輕松差事。

她不清楚為什麼會調動職務，但仍舊很認真賣力的工作。

"好了，午休時間你去吃飯吧。"公司不供應午餐，她到附近找吃的，虞政凱就故意假裝來個巧遇。

看到他，甄馨當然覺得很意外，"你該不會是跟蹤我吧？"

"我怎麼可能做那種事情，是剛好到這附近辦事。"他一臉笑地問︰"我可以坐在這里嗎？"

"旁邊多得是位子。"

"可是我希望能夠愉快的用餐。"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啊？是因為她說了討厭他傷了他男性的自尊心，所以想再勾引她來證明自己魅力無邊嗎？

被傷得那麼重，甄馨的心當然免不了會有猜忌，對待感情也會有所保留，她故意吃著飯不理會他，哪知他卻不斷把食物往她的碗內塞。

"你在干麼？"看到一整碗食物，她感到一陣反胃，她努力ㄍㄧㄥ住。

"你最近看起來沒啥力氣，多吃點。"

"最近？你還說沒跟蹤我？"

"我的意思是說，上次你去我家也是病懨懨的，這次遇到又是一副快昏倒的樣子，就這樣，別想太多，快吃吧。"

又夾，甄馨無福消受他的好意，終于撐不住，她起身快速地往化妝室的方向沖去。

"怎麼了？"虞政凱見狀自然很緊張，他也緊跟在後，在她關門後杵在化妝室外擔憂的高聲詢問，"甄馨，你還好嗎？人不舒服嗎？"問了沒有回應，她已經在里頭吐得七葷八素。

當她終于走出化妝室，臉色蒼白得象鬼，當場把虞政凱給嚇壞了。

"很不舒服嗎？我送你去醫院。""不用了，我只是這兩天吃壞肚子，已經看過醫生，你慢慢吃，我要回公司了。"怕和他繼續面對面會露出馬腳，甄馨把自己的餐費放在桌上就轉身離開。

不對勁，她這吃壞肚子也未免拖得太久了。

擔心她身體出毛病，他決定要盡快弄清楚。

"懷孕？"崔淑穎听完張麗莉的話之後大吃一驚，也對自己的未來很擔憂，"那樣一來政凱根本不可能和我復合。"

"所以你要先下手為強啊。"張麗莉一直對崔淑穎隱瞞她喜歡虞政凱的事，表面上她假裝和崔淑穎很麻吉，實際上她是挑撥離間，讓她去對付甄馨，她得不到的她也不想讓別人得到。
"她都懷孕了，我還能怎麼做？政凱雖然說要看我表現來決定要不要復合，但是我每次打電話給他，他總是以忙當藉口，還有虞家那個老頭子，竟然說要把所有的財產交給甄馨，我還在考慮要不要繼續和政凱糾纏下去咧。"

"只要甄馨不構成威脅，你就有勝算了啊，況且甄馨不是當著你的面說不要老頭子給的財產了嗎？我跟你打包票，虞家的產業一定是虞政凱接手的。"

"那我該怎麼做？總不可能把她殺了吧。"

"不能讓她把小孩生下，生下來你就真的輸定了。"張麗莉不斷慫恿崔淑穎，就怕她打退堂鼓。

"麗莉，我的好同學，那我到底該怎麼做才好？"崔淑穎沒了方寸，笨得把惡女人當成了知己。

她全然沒發覺人家只是把她當棋子用，張麗莉等的就是她和甄馨兩敗俱傷。

如此一來。張麗莉也等于間接報復了虞政凱，那就是她給他開除她的大反擊。

"去找甄馨，說你和虞政凱已經決定要結婚了，要她把小孩拿掉。"崔淑穎覺得這主意有些天真，"她不會去找虞政凱求證嗎？"

"不會，甄馨自尊心很強，她跟我說以後都不會去找虞政凱，那表示她也沒有把懷孕的事情告訴他，所以你一定要把握這個大好機會，如果被虞政凱知道甄馨懷孕，就算他不愛她，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他也肯定會把甄馨娶過門，還有老董事長很喜歡甄馨，你一定要在他們知道她懷孕之前，把所有事情搞定。"張麗莉手段真的很殘忍，一個勁的慫恿崔淑穎要先下手為強。

為了自己的未來，崔淑穎想了想，接受了張麗莉的歪點子。

"那之後呢？""一定要親眼看甄馨做完手術才可以。""嗯，我知道了，你替我約她。""你自己約她吧，甄馨接到我的電話說不定不會赴約，你約她她出來的機會比較高。"借刀殺人哪有自己出面的道理，說什麼張麗莉都堅決不曝光。

"我和她不熟，要怎麼約她？說不定她會覺得很可疑。""很簡單，你只要跟她說要和她談談虞政凱的事，她肯定會赴約。""好吧，你把她的電話號碼給我，我試看看。"張麗莉把甄馨的手機號碼給了她，然後隔山觀虎斗。

崔淑穎馬上撥出電話，電話接通後，她直接道︰"我是崔淑穎，是政凱的女朋友，我們見過面，不知道你是否記得？"已經從前女友變成女朋友了啊……甄馨的目光不由自主投向正在客廳和父親下棋的虞政凱，心情很復雜。

她真的搞不清楚虞政凱到底在想什麼，明明就已經和崔淑穎重新開始，卻又天天跑到他們家來，他在打什麼主意？

"記得，不過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我的手機號碼的？找我又有什麼事呢？"她壓低音量詢問。

"我想和你見個面，不知道你現在方不方便出來一下？""現在？"她沉吟了半晌，才開口說︰"可以在電話里說嗎？""我想和你談談政凱，當面談比較好，請你無論如何都要抽空見我一面。"一扯上虞政凱就會讓她的心亂了步調，"我知道了，我等等過去。"結束通話後，她套上外套拿起背包就準備外出，"我朋友找我，我出去一下。""喂，客人還在你家，你怎麼可以出去？"虞政凱不滿的抗議。

"你是我爸的客人，不需要我招待吧，我出去了。"甄馨不理會他的抗議，逕自出門了。

虞政凱想想不放心，也跟著起身，"甄爸，我明天再來跟您下棋。""你是要跟蹤甄馨吧。"甄爸一語道破他的念頭，"雖然我不太贊同你跟蹤我的女兒，不過我也覺得甄馨最近怪怪的，你去看看也好。""快去吧，等下追丟了。"甄媽也不放心女兒，跟著催促。

"嗯，我這就去。"得到甄爸和甄媽的支持，虞政凱馬上起身拔腿追出門去，她們約在一家頂級的自助餐館，氣氛和菜色都皆屬一流，但是甄馨一點胃口也沒有，不僅是因為面對的人讓她沒有食欲，加上懷孕的關系，最近她聞到某些食物的氣味都會有想吐的沖動。

"你懷孕了吧？"崔淑穎明知故問。

"你誤會了，我只是腸胃不舒服……"

"我的朋友在你去檢查的那家診所服務，我看見你去做了產檢，你不需要再隱瞞了。"

被揭穿了，甄馨傻住了，不知該如何回應。

"是政凱的嗎？"

"和他沒關系。"她吶吶的說。

"你別騙我了，我知道你才和政凱分手不久，我想你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他的，不過怎麼辦呢？我和政凱決定要結婚了，知道你懷了他的孩子，可是會讓我很不安很困擾。"結婚……虞政凱為什麼什麼也沒有說呢？

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都要和崔淑穎結婚了，還一天到晚跑到他們家賴著不走？

是要試探她是不是懷孕了嗎？想想也只有這個可能了。

而听到他要和崔淑穎結婚了，她的打擊很大，她對他的感情還沒完全放下，甚至因為最近他的糾纏而存有一絲絲希望，現在連那一絲絲希望也落空了，心情不免傷感起來。

"那麼你找我是為了什麼？""雖然殘忍了點，但是我希望你能拿掉孩子，趁現在還來得及，如果沒有熟識的醫生我可以幫你介紹，費用方面我也可以幫忙。"崔淑穎清楚地說明了來意。

說得容易，要拿掉的是她的孩子，她怎麼可能辦得到。

甄馨無力地搖著頭說︰"我做不到，這是我的孩子，我想要留下他。"

"如果你留下孩子，將來一定會影響到我和政凱的感情和婚姻，以後如果我和政凱有了孩子，孩子會怎麼想他的父親呢？還有你的孩子又會怎麼看待你這個母親？我拜托你，趁現在來得及，把孩子拿掉吧。"

為什麼提出這種要求她可以講得如此理直氣壯，難道……"是政凱的意思嗎？"

"是。"

"是他叫你來叫我拿掉小孩的嗎？"

"嗯。"這些也是張麗莉教的，把虞政凱拖下水，肯定可以讓甄馨徹底死心，"他和我想法一致，所以由我來和你談，你可以開個條件，在我們能力範圍內，可以補償你，兩百萬夠不夠？或者你開個價。"

甄馨心都碎了，她可以接受虞政凱不愛她的事實，卻沒想到他會這麼殘忍，連自己的孩子也不愛。

她對他真的感到心灰意冷。

"怎樣呢？你的決定是什麼？"

"我得想想，抱歉，我人不舒服先走一步。"甄馨坐不下去了，搖晃著身體起身，兀自往外走，掏錢付款走人。

終于離開餐廳大門，她卻開始感覺暈眩月復痛。

"不要，不可以。"她好怕，感覺孩子就要離開她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