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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安安 -【花車女郎(聲色女郎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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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4 00:48:5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安安 - 花車女郎(聲色女郎之二)

老天爺,他的「救命恩人」到底是做什麼工作的呀?
一會兒扭腰擺臀,一會兒又唱「哭調仔」
有時一天還趕好幾場,穿梭各場婚喪喜慶
教他看了愈來愈心疼、愈來愈不捨、也愈來愈……嫉妒?!
沒錯!他不但嫉妒,還想殺人滅口!
哪個男人不會對穿著暴露的女人流口水?
偏偏她還是露給一拖拉庫男人看!
哇哩咧@#$%^&......
為了捍衛他的「福利」,他決定來個絕地大反攻
就算她要扭要露,他也是她唯一的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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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4 00:49:2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藍少祺瞠大眼睛,說什麼也不敢置信他的爺爺居然跟邵宸的爺爺一樣變態,而且興趣一樣低俗,設計完邵宸還不到幾天的光景,居然聯合其他兩位爺爺把腦筋動到他身上來了。

  當他替病人動刀十二個小時、從手術房出來,第一個想法就是下班回家,今天這床病人的手術花費廠他不少精神與體力,他得回去好好休息一番。

  但是,一踏進屋子,他竟發覺佈置得高貴典雅的大廳彷彿成了五○年代的牛肉紅包場,原先並不是很在意,畢竟他那閒來無事的爺爺總是會有令人意想不到的驚人之舉,直到驚覺不對勁、顧不得疲累要逃脫之時已慢了一步,爺爺早巳命入在門邊埋伏,將他整個人五花大綁的給抬進屋子。

  老人家喜歡就好,做孫子的也不方便干涉太多,畢竟爺爺也活了一把歲數,早年辛苦打拼,好不容易有今日的成就,是該享享清福,做做自己喜歡的事,朝著自己的興趣發展,即使他總覺得爺爺跟另外兩位好友總是有那麼一點奇怪。

  說穿了是變態吧!超級喜歡看年輕漂亮美眉的三位老人家常常聚在一起評頭論足的,甚至結伴去看檳榔西施,買買他們根本咬不動的檳榔、虧虧小西施的,但也總是口頭上對檳榔美眉消遣、消遣,還不至於做出有失身份的事情來。

  對此,做孫子的他也就由著爺爺去了。

  可是這——次……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詭譎,他的爺爺居然以那種老奸巨滑的詭異笑容對著他,這讓他忽然想起幾天前好友邵宸的慘痛遭遇,以及去他辦公室那天他臉上所浮現的狡猾笑容。

  氣人!那傢伙真不夠意思!阿宸早知道並又洞悉了他爺爺的企圖,卻隻字不提,讓他絲毫來不及擬定應對之策,就掉進了爺爺所設下的圈套中,雖然他即刻轉身離去,卻還是晚了一步,可惡!

  「爺爺,你做什麼?!還不放開我!」

  「放開你?開什麼玩笑!孫子啊!你爺爺我今天好不容易將人招呼齊了,怎麼可能就這麼簡單放你離去呢!」

  藍少祺不斷扭動掙扎。「你究竟在說什麼啊?」

  「呵呵!別急、別急,好戲馬上就要開始了!」

  「你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什麼好戲?告訴你,你別想整我像整阿宸一樣,聽到沒?!」藍少棋咬牙切齒的警告一向頗為尊敬的爺爺。

  「呵呵!放心,我不會像老邵一樣,把你用手銬銬起來的。」藍老爺爺笑說。

  「你用繩子把我綁起來還不是一樣變態?!別忘了我是你孫子,你是在虐待犯人還是人質啊!」藍少祺企圖跟爺爺講理,對他曉以大義。

  「這樣你才不會跑掉啊!」

  「爺爺,有什麼話我們子孫倆好好淡,別搞這一招,很難看的!」

  「不會啦!反正家裡的傭人都被我支開放大假去了,沒人會去傳八卦的,至於那些不入流的小報週刊,你也大可放心,他們絕對無法進入我們家拍攝的!」

  「爺爺,你先把我鬆開,我保證不跑,你這樣把我綁著,明天肯定有了勒痕,你教我如何跟病人或同僚解釋?

  藍老爺爺微做扯動唇角,推推鼻樑上的老花眼鏡,搖了搖食指。「呵呵!你那點彫蟲小技別想瞞過你爺爺我,別忘了你可是我一手拉拔大的,休想什麼我會不知道嗎?」說什麼他也不會把這孫子鬆開的。

  說到這孫子,實在不像話,明明一副花花公子的多情模樣,偏偏緋聞少得可憐,頂多跟阿宸和阿衍那兩個孩子到俱樂部看看美女減壓、減壓的.但也都只是純觀賞,讓他想抓個緋聞來逼孫子就範,結個婚、生個曾孫給他抱抱,都不知從何抓起。

  既然如此,他就來個如法炮製,就不相信自己的孫子不想當個正常的男人。

  忽然,客廳內的燈光暗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絢麗、五光十色、快速旋轉交替的霓虹燈,將氣氛弄得十分煽情;音響流洩出來的不是以往常聆聽的交響樂,而是粗俗、不堪人耳的淫蕩呻吟和A版舞曲。

  接著,一群穿著清涼薄紗的妙齡女郎緩緩石階而下……

  藍少祺錯愕的望著這一切和那些不知打哪裡來的女人,簡直不敢相信他的爺爺會跟他耍上這一招!

  想讓他淪為眾人笑柄是嗎?說什麼他也不要步上阿宸的後塵!

  藍少祺一記聲嘶力竭的怒咆,咬牙切齒地道:「爺爺!你最好別跟我來這招,否則別怪我不懂得尊敬你!」

  「呵呵!我也不指望唷!」

  藍老爺爺根本不將孫子的怒目金剛模樣放在眼裡,轉向那群妙齡女郎,大手一揮,將面前覆蓋的那塊紅布拉開,露出一堆的干元大鈔。

  「女孩們!獎金在這裡,有本事儘管來拿,條件就是把我孫子『喚醒」,懂嗎?」

  聽聞藍老爺爺這樣說,所有女孩眼睛為之一亮。

  「最好是能把他弄進房間裡,只要你們有本事,今晚可以懷上我藍家的血脈,你們就等著當人人欽羨的少奶奶了!女孩們,千萬別客氣喔!」

  藍老爺爺的號令一下,—群見錢眼開的女郎看見藍少祺就好像看見一塊美味可口的蛋糕,如同螞蟻一樣一窩蜂擁向他,在他身上磨蹭,極盡能事的磨蹭著他。

  藍少祺像染上病毒一樣,不斷扭動身體,不希望被那群清涼女郎貼近,無奈他被綁得死死的,根本無法動彈。

  一群女人爭先恐後的粘在他身上,就怕動作慢了、鈔票也飛了。

  藍少祺額暴青筋、咬牙切齒怒瞪著一臉得意自滿等著看好戲的爺爺。

  他爺爺真是好樣啊!好!既然爺爺存心要看好戲,他怎麼能夠讓他失望,他只是會徹底讓他失望罷了!

  藍少祺索性不再掙扎,任由幾名妙齡女郎在身上不斷磨蹭、挑逗,極盡煽情之能事。

  片刻之後,在一旁笑得很開心的藍老爺爺忽然警覺的看著毫無動靜的孫子,大大吃驚。

  怎麼可能?他的孫子怎麼可能不舉?!

  這群經過他精挑細選的女娃兒可是個個身材姣好、臉蛋漂亮的小模特兒,比老邵不知去哪裡叫來的鋼管女郎稱頭多了,為什麼孫子一點都沒有反應?

  藍老爺爺匪夷所思地猛盯著藍少祺的重要部位,心裡直想不可能的。

  之前阿宸是因為反抗而沒有反應,那還情有可原,但是……但是他看他的孫子還挺滿意美女的投懷送抱呢!怎麼會這樣呢?

  藍少祺露出詭譎的邪笑。呵呵!失望吧!他是不會有機會讓老頭出去替他廣為宣傳的!

  他可是醫學界最有身價的鑽石單身漢,素有「金手指」之稱,名聲更是如日中天,豈能讓這些不入流的小招數、小把戲、緋聞八卦給污了名聲、毀了招牌。

  「女孩們聽好!我再加一百萬,誰有本事,准就能抱走獎金!」藍老爺爺不死心的加碼。

  再加一百萬?藍少棋眼中閃過不屑的流光。爺爺當他是拍賣會場上待價而沽的骨董寶物嗎?

  高價一喊出,原本還穿在藍少棋身上的名牌服飾,在一群薄紗女郎的逗弄下早已岌岌可危,他幾乎衣不蔽體,露出一大片會引起女人瞠目結舌的古銅色壯碩結實胸膛,更加吸引女郎的目光,莫不爭先恐後的往他身上粘,就怕遲了佔不到好的位置。

  藍少祺眼見那群女人幾乎已經沒有所謂的羞澀矜持,彷彿將他當成了一根大柱子,不斷在他身上磨磨蹭蹭,讓他對這群不知打哪請來的女人更是不齒。他已經打從心底藐視了,哪還有可能如她們所願。

  藍老爺爺不死心的加碼,讓獎金上看三百萬。他就不相信沒人能將這筆獎金給抱回家,那天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有個女娃兒輕輕鬆鬆就將他和老邵、老辜集資的兩百萬獎金給抱走,沒理由他已經加碼加到了三百萬還沒人有辦法。

  「女孩們!快啊!別客氣,竭盡你們所能啊!」

  藍老爺子不斷鼓吹圍著孫子、穿著清涼薄紗的女郎們,只不過他愈是鼓吹心就愈涼。

  怎麼可能?老天爺是存心要他們藍家絕後嗎?一群有穿跟沒穿似的的女娃兒可說是使出了渾身解數,極盡本能的挑逗著這金孫,換成一般男人,早已經血脈賁張、獸性大發了!

  藍少祺則暗忖: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即使身體被磨掉了一層皮,他爺爺還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他得想個逃生方法。

  與其這樣跟爺爺僵持著,倒不如想個權宜之計,明著順爺爺的意,暗的想個辦法逃脫,這樣才是上上之策,否則恐怕逃得了今晚也逃不過明天。

  藍少棋忽然十分同情好友邵宸了,現在他終於能體會到邵宸被設計時的憤怒了。

  只是……阿宸那傢伙好憊一個禮拜前就失去蹤影了,宛如自地球上蒸發了,絲毫沒有一丁點消息。肯定也跟這種事脫不了關係.看來他得傚法阿宸才行,消失得無影無蹤,讓爺爺斷了這種邪念。藍少祺暗自盤算著。

  借由震耳欲聲的音樂聲,藍少祺勾起一抹染著算計的笑容,順著女郎們的身體扭動身軀,開始回應她們的熱情挑逗。

  接著,他溫柔的嗓音在其中一名薄紗女人耳畔間輕喃,「寶貝,你們已經讓我無法克制了,難道你們還要將我困在這椅子上嗎?」

  「那我們該怎麼做呢?」女郎溫柔的嗓音宛如絲絨一般,細膩教人心醉。

  藍少棋煽情的咬著她耳朵。「你到後頭幫我把繩子解了吧!」

  「可是……你爺爺有交代絕對不能將你放開……」

  「不把我放開,我們怎麼繼續呢?」

  「可是……」

  「乖!寶貝,我知道你一定行的。」他再下猛藥。

  「那……嗯……好吧!」女郎真的應允了。

  藍少祺得意的揚起唇角。好樣的,竟然這樣整自己的孫子,那麼他就讓爺爺有個非常難忘的假期!

  當然,這假期可是專屬於他的,至於醫院那一堆大大小小事情,就交給「閒人」爺爺處理了,呵呵!

  待女郎替他鬆綁之際,藍少祺並不介意再稍微犧牲點色相,繼而對其餘幾名女郎輕柔的提議,「美麗的小姐們,我想『我的答案』應該很明顯了,你們是否要轉移一下目標呢?這樣會比較好賺喔!」他若有所指的說:「老的出手可是會比較大方唷!」

  好歹也是在社會上歷練過的,薄紗女郎們哪會聽不出藍少祺的暗示,全一窩蜂的轉台,向年事已高的藍老爺爺包圍……

  說實在的,藍少祺從來沒有這麼爽過,這麼說也許不甚道德,不是為人子孫應該說的話和念頭,不過,光想到藍老爺爺那張宛如關公的可愛紅臉,他就覺得十分爆笑。

  爺爺肯定沒料到他會給他來上這一招!這樣也好,讓爺爺享受、享受「幸福人生」,可以肯定的是,爺爺絕對不會再出鬼主意害人了,因為害人害己嘛!

  黑暗中,藍少祺一邊駕著車、一邊吹著口哨,愉悅的在蜿蜓山路上奔馳,他一想到自己得來的意外假期心裡就爽到不行。

  這樣也好,藉此機會給爺爺扣個罪名,讓爺爺知道孫子他不告而別是因為氣被人戲弄,才會放下醫院的事務決心出走,讓爺爺心虛。

  好歹有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才不會招致爺爺的炮轟。

  他早該著麼做了,好好紆解積壓已久的壓力,不然每天被爺爺緊迫盯人,硬是把醫院興亡為己任的重責大任加諸在他身上,讓他稍微銷假一天都會覺得對不起辛苦建立起醫院的爺爺呢!

  藍少祺愉悅地吹著口哨,一想到接下來有數不盡的假期,他就高興得猛踩油門,這時候一切對他來說似乎都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此時的他心情是輕鬆無比的,為什麼他沒有早點作出這樣的決定呢?

  不過再想一想,他覺得現在開始也不遲啊!

  一想到從今晚開始放大假,心情就好得不得了,他腳下踩油門的勁道也不自覺用力一點,心想反正大半夜的,這一向無人的山區根本沒有車輛,車速稍快一點也無安全上的顧慮,便更是加速奔馳於山路。

  才這麼想著,一輛媲美他的車速的大卡車朝他疾駛而來,緊接著是一記刺耳的喇叭聲劃破寧靜的夜。

  大卡車的車燈強光亮得讓他無法直視,甚至睜不開眼睛,微眨眼的下一瞬是強而猛烈的撞擊,爾後便是一陣天旋地轉

  「砰!」

  漆黑的山間發出巨大震撼人心的撞擊聲響,緊接著是,一團火球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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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4 00:49:4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杜悠悠心驚膽戰、小心翼翼的駛在這條她走過不下百次的山間小路上。

  這條路是她作秀趕場後回家的必經之路,誇張一點的說法是,即使閉著眼睛她都能安然回到家,但今晚山上的氣氛不太對。

  在回來的路上,她聽了一下廣播,說山上發生了車禍,還引起爆炸,讓人感覺氣氛頗為詭異的,她還是小心一點來得安全。

  方向盤一轉後,前頭險降坡的地方,她見到了方才廣播中的車禍肇事地點,整輛車都燒成廢鐵了,不知道是山上暗夜器重還是車禍的關係,她不禁豎起雞皮疙瘩。

  她搓了搓光裸的手臂,扁扁嘴。她還是快快經過吧!這裡感覺怪陰森的……

  車禍現場讓杜悠悠心裡毛毛的,嘴裡喃喃有詞,「南無觀世音菩薩……阿彌陀佛……王母娘娘……」

  驀地!她驚駭的望著前方,兩眼呆直地望著忽然飄出來的黑影!

  她眼一瞠,以為自己看錯了,腳底踩油門的動作也跟著放輕,直到確定那抹黑影消失了,她才放鬆地喘廠口大氣,繼續回家之路。

  哪知連續彎道之後,又有個黑影忽然冒出來,嚇得她驚叫連連,趕忙煞車,就怕撞上什麼東西。不管是有形還是無形……她還是讓「人家」先過吧!

  今晚是怎麼了……撞鬼了還是撞邪啊?她肯定是夜路走多了……改天一定要到廟裡去燒香拜拜一下!

  「南無觀世音菩薩……阿彌陀佛……王母娘娘……」

  咦!怎麼她都念了一大堆的佛號了,那黑影還一直朝她來啊……嗚……肯定是念得不夠!

  杜悠悠閉上眼睛繼續用力的念著,「南無觀世音菩薩……阿彌陀佛……王母娘娘……」

  哪知,就在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剎那,巨大的黑影加上一個給她粉難看、血跡模糊的臉龐出現在擋風玻璃前,駭得她心口一緊,差點喘不過氣!

  「啊——啊——」

  今夜的山中真是不平靜,意外狀況連連。

  在杜悠悠聲嘶力竭的尖叫好半晌之後,那個「難看的鬼魅」非但沒被她的尖叫聲給嚇跑,甚至原封不動的貼在車子擋風玻璃上,好像還有紅紅的東西不斷流下來。

  好像是血耶……

  那他究竟是人還是鬼啊?

  如果是鬼……那……那他生前的死狀還真是淒慘啊……

  她決定轉動雨刷試試看……咦?雨刷刷不過去耶!還被那張鬼臉卡住,頓時更是血流如注……

  那就是說他是人,不是鬼羅?

  她總算鬆了一口氣,撫著胸口大大喘氣,方纔她可是被嚇得心臟幾乎要從嘴裡跳出來了。

  三更半夜的,怎麼會有個受傷的男人在山上遊蕩?該不會是壞人吧?

  哎呀!不管了,先把他弄離她的車,不然她怎麼回去!

  反正他受傷了,諒他山起不了什麼作用,否則光她腳上這雙恨天高就可以把他給踹死。

  她小心翼翼地下車靠近他,站得遠遠的、手伸長長的,小心的推了推他。

  「喂!先生……」

  哪知,她才碰到而已,他便從車蓋上滑落了下來,當場又把她嚇得哇哇尖哇!先生……我跟你無冤無仇啊……」

  片刻對方都沒有反應,她才從指縫間瞇眼瞧著早已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男人。

  她嘴巴張得大大的,一張俏臉更是被嚇得發青發白。

  他……該不會是死人吧?

  杜悠悠滿臉驚恐的低頭看著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男人,好半晌才鼓起勇氣探探他的鼻息,發現他還一息尚存。

  「喂!先生,你醒一醒啊!」她推了推他。

  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該報警嗎?但是……要是警察誤以為人是她撞的,那她不就倒楣死了!

  如果因此進去吃免錢的飯就罷了,最怕是被當成肇事者,對方親屬再向地勒索一筆龐大的肇事責任費用,她不就冤大了?但是,她更怕如果他不幸這麼死了,變成冤死鬼,陰魂不散的纏住她一輩子怎麼辦?

  俗語說「人背鬼上身」,她杜悠悠已經夠可憐了,大窮鬼一個,再被這種死後變成惡鬼的男人纏住的話,她豈不是一輩子翻不了身了?還是趁著他一息尚存之前趕緊走人才是上策。

  杜悠悠決定不再理會半夜嚇人、頭部受傷的男人,準備轉身離去時,卻又止住了腳步,秀眉緊蹙的盯著他。

  可總也不能就這麼把他丟在這裡一走了之啊……

  但是……現在的社會是不能太有同情心的,到時被誣賴人是她撞的,就真的應驗了『好心被雷親」這句話……

  不行!不能管他!

  再度轉身回到車門邊,札悠悠打開車門的同時又向四處左右環顧了半天,發現這時候真的沒有一輛車從這裡經過,她是很想昧著良心、眼不見為淨地偷偷離開的,但實在狠不下心,也怕他躺在這裡會被行經的車子給輾過。

  還是帶他上醫院好了……

  不行的!到時候被人誣賴那就糟了……

  她就這麼舉棋不定、來來回回地走廠好幾趟,終究敵不過良心的譴責,走回來吃力的扛起他。

  「喂!先生,你振作一點,我帶你去醫院啊!你撐著點,可別半路給我翹了,那我可是跳到黃河裡都洗不清了。」

  
  午後,陽光從玻璃窗欞透進,光影在冰冷的牆面上悄悄移動,空氣中瀰漫著藥水味。

  杜悠悠坐在病床旁,窮極無聊的打量著床上的男人。

  他臉上駭人的斑斑血跡經過擦拭清洗已經不再那麼嚇人,她發現昏迷中的他還真不是普通的好看呢!

  顯少有男人像他這般有著翹而長宛如羽扇般的睫毛,這對睫毛下的眼瞳肯定如子夜般黑得深邃;豐厚均勻的紅唇微微地上揚,雲是迷人,他這模樣像極了舞台、雜誌上的名模,帥氣有型的,若她猜得沒錯,他一定迷煞了一群女人。

  這麼好看的一個男人為何會三更半夜在深山裡呢?還受了傷?該不會是那輛肇事車輛的車主吧?

  不過……他出現的地方和車禍地點有一段距離……應該不是吧……

  杜悠悠正在研究時,護士進病房來喚她,替病床上的男人將被子蓋好後,她便轉身走出病房。

  不——會兒,床上有了動靜。

  刺眼的光線令人難以入眠,藍少祺想拉高身上的薄被,企圖阻絕陽光的侵擾,無奈雙手硬是使不上力,始終無法如願。

  恍恍惚惚中,他睜開沉重的眼皮,靜靜地躺著,望著斑駁的天花板,努了回想過往的記憶,他感覺到靈魂像是飄蕩到了一個未知的世界,好不容易又回到自己的軀體裡。

  他愣愣地望著四周,一片白色的冰冷,空氣小瀰漫著濃濃藥水味,當下第一個疑惑是這裡是哪裡?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不斷湧出的疑慮塞滿他的腦袋,不過這裡讓人感覺寧靜而祥和,讓他逐漸放鬆戒備和緊張。

  但他為什麼會在這裡?他怎麼都想不起來……

  驀地,開門聲將他遠揚的思緒拉了回來,緊跟著是女性爽朗的聲音——

  「你醒了啊?太好了!我都快被你嚇死了呢!」

  一雙露水瞳眸迎上他的視線。「你……」他疑惑的望著忽然出現在眼前的女孩。

  未施脂粉的臉蛋,靈亮澄透的眼眸中閃爍著慧黠光芒,笑容燦爛如陽光,好耀眼的女孩,她是誰?

  杜悠悠隨即像連珠炮似的說:「你昨天半夜倒在山路上,是我把你拖來醫院的!我叫杜悠悠,你叫什麼名字?你住哪裡?我去幫你通知你的家人來接你!」

  好加在他終於醒了,不然她可真是會被他嚇死喔!肇事逃逸或是撞死人之類的罪名她可承擔不起呢!

  「我……我的家人……」藍少祺腦筋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任何事。

  她慎重的點著頭。「對!你的家人還有你的名字!」她從包包內拿出紙筆,準備寫下電話號碼好去替他聯絡家人。

  「名字?」藍少祺不解的朝她眨了眨眼睛。

  「你快點告訴我,我趕緊聯絡他們,不然等會兒我要去跑攤,會沒人照顧你喔!」

  「什麼……」

  「你的名字啊?我還要替你去補填資料呢!」她狐疑的瞪著他。他該不會是撞傻了吧?怎麼一臉愣愣的!

  名字……對啊!

  他的名字……

  名字……他到底叫什麼名字啊?

  藍少祺驚駭地瞠大眼,不敢置信的看著杜悠悠,滿臉惶恐。

  杜悠悠發覺不對勁,半開玩笑的調侃,「喂!你該不會忘了自己的名字吧?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喔!」

  他愣愣地看著她,緩緩道:「我是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

  「什……」杜悠悠被他的話嚇到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什麼?!你說什麼?不知道?!」

  藍少祺捂著唇,努力的回想好半晌,最後不得不放棄。「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

  她放下手中的紙筆,不可置信的瞪著他。「不會吧……」

  他肯定的點點頭。

  杜悠悠見狀,臉色大變,紙筆一丟,拉開嗓門大喊,「醫生!你快來啊!」

  片刻之後,藍少棋坐在診療室內接受醫生仔細的檢查。

  只見醫生臉色凝重的垂頭歎道:「小姐,他這症狀可能是暫時失去記憶。」

  「醫生,你的意思是……」

  「他的身體並沒有明顯的外傷,只有額頭有受到撞擊的外傷,也就是說他可能是頭部遭受到撞擊,讓記憶受損,所以忘了以前的記憶。」

  不會吧?杜悠悠慌張的質問,「那……可以復原嗎?」

  「應該可以的,你讓他好好休息,他的記憶就會慢慢恢復。」

  「醫生……你的意思是我得收留他直到他記憶恢復?」杜悠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撿回一個燙手山芋。

  「難道你要他到街上當遊民嗎?」

  「呃……當然不是……」她就說嘛!人不能太好心。

  「那你去幫他辦出院手續吧!」

  「他可以出院了?」杜悠悠再一次瞪大眼。

  「嗯!他只有額頭上有傷,縫合後已經沒有大礙,回去好好調養、調養就行了。」醫生迅速俐落的將出院通知單開出,並又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哦!」杜悠悠噘著嘴,不甚情願的接過醫生手中的出院通知單,懊惱萬分的看著讓她欲哭無淚的男人。

  為什麼?她不過是大發慈悲的救了這個半夜在山上嚇人的男人而已,為什麼還要淪落到必須照顧他的厄運呢?

  她自己都欠人照顧、家徒四壁的,哪還有餘力照顧一個什麼都不記得的男人……

  老天喔!

  垂下無力的雙肩,杜悠悠眼神含恨的瞪著臉部始終是那一號表情的藍少棋,半晌後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拉拉還一臉木然的男人,杜悠悠沒啥好氣的催促道:「喂!走了啦!去辦出院手續!」

  

  藍少祺不可思議的望著玻璃窗破了好幾塊、十分簡陋的房子,連屋子裡的擺設都陽春得可以,簡單的傢俱,一張小桌子、一張椅子,牆邊有一張折疊式的躺椅,沒有電視機和收音機,天花板的電燈還是那種二十燭光的小燈泡,真的只能以家徒四壁來形容他對這間屋子的感覺。

  「喂!別站著看啊!坐下來啊!」他的驚訝早在預料之中,所以杜悠悠並不覺得有必要多做解釋或尷尬之類的。

  「坐哪?」他問。。

  她放下從醫院拿回來的—一些醫藥用品,努努嘴示意,「就那張椅子啊!」

  他終究還是忍不住好奇的問,「你住這裡?」一個女孩子住這種地方實在太危險了點,簡陋又不安全就算了,還偏僻得教人覺得恐怖。

  「對,沒錯,我的房間就這間用木板隔起來的地方。」她敲了敲木板牆。

  他瞭解地點了點頭。

  「這陣子就先委屈你睡那張躺椅,因為這裡沒有多餘的房間或是地方讓你睡。」

  「無所謂。」他都已經麻煩人家成這個樣子了,哪還能多做過分的要求。

  杜悠悠看了看手腕上的廉價電子錶。「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弄吃的給你吃,等一會兒我還要去工作,你就待在屋子裡,等我工作完回來再帶東西給你吃。」

  過了半晌,屋後傳來一陣陣香味,藍少祺皺起眉頭,一股狐疑湧上心頭。這好心的救命恩人該不會用泡麵那種沒有營養的東西來填塞受傷才剛出院的他的肚子吧?

  果真還應驗了他的猜測,杜悠悠真的捧了一碗剛泡好熱騰騰的廉價泡麵出現在他面前。

  「來!快吃吧!」

  泡麵!藍少祺嫌惡的蹙起濃眉。「沒別的東西可以吃嗎?」

  她翻翻白眼。「不好意思喔!我這裡除了泡麵還是泡麵。」

  「不會吧?」

  「是真的,你若不吃,就得等到半夜十一點左右我才會回來,到時我會帶回一些菜尾。」

  菜尾?他沒聽錯吧?帶菜尾回來給他吃?

  「真的沒有別的了嗎?」他作夢也想不到要吃那種叫做菜尾的東西。

  「沒有!外面是有很多賣吃的,不過很不好意思,我這個月可以用的錢都幫你繳醫藥費去了,這碗泡麵你就將就點吃吧!」她尷尬的扯扯唇瓣。被人看出經濟如此貧困她也不願意,但實在沒有辦法。

  藍少祺愣了一下,又瞄了一次到處斑駁脫落的房子。腐朽破損的窗欞,稱為簡陋已經是太褒得起了,而這個麗妍的救命恩人會一個人居住在這裡,肯定有著不為人知的心酸,看著地懊惱又氣虛的容顏,他忍不住產生一絲憐惜和側隱之心。

  「對不起……我並不瞭解你的處境,給你添麻煩—了。」

  他突如其來的歉意,反倒讓杜悠悠有點不知所措,連忙以訕笑化解自己貧困的窘境。

  「哎呀!你別這麼說啦!是我不對,你是病人,我應該好好替你進補一下的……」

  「不必了,我吃這碗泡麵就行了……你不是還有事要忙?快點去吧!不用管我了。」藍少祺拉開椅子一古腦兒的坐下,捧起幾乎快糊掉的泡麵,一副大快朵頤的模樣。

  「那你待在這裡……我準備一下就去工作了……」

  藍少祺瞟了進房間做準備的杜悠悠一眼,他幾乎是食不知味的放下手中的泡麵,並不是為自己茫然的未來感到擔憂,而是對杜悠悠眼底那抹受傷神色感到心疼。

  

  微風徐徐拂吹,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青草香,陽光從葉縫間灑落,照映在院子裡的草皮上。

  藍少祺坐在屋內唯一一張椅子上,陽光照拂身上,像是在追憶什麼,思緒陷入了莫名狀態,混沌不明。

  除了偶爾遠遠傳來的摩托車聲和鳥叫蟲鳴之外,這裡寂靜得像座空城,一點聲音也沒有,只有他一個人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發呆,看著光線玩著追逐的遊戲。

  不經意望向落地窗外已經顯得荒蕪雜亂的景色,順帶收回紊亂的思緒,看得出這個小小的庭院曾經被細心的照料過。

  他相信這裡曾經是一個美滿家庭所在地,為何一切變得荒蕪,不得而知,一如他失去的記憶無從追溯。

  他來到這裡已經兩天了,救他的那位小姐似乎很忙,每天都不見人影。

  然而……他究竟是誰?為什麼自己一點記憶也沒有?

  低頭看了看身上的廉價衣服,是那好心的救命恩人臨時到市場去幫他張羅的,花襯衫配格子短褲,搭配得十分奇怪,品味真的很差,由此可知她的眼光及品味不怎麼好。

  不過,既然他記不起自己是誰,對方又好心收留他,他總不能太挑剔。

  已經過了中午了,救命恩人還沒回來,他自然也就沒飯吃。

  他倒是無所謂,反正他一整天都坐在這裡,很少移動,所以花不了多少氣力的。

  但他十分不解,她臨出門前說什麼今天中午她只有跑兩攤喜宴,很快就可以回來……那是什麼工作啊?

  正在揣測救命恩人是從事何種行業時,大老遠的便聽見那輛破舊老爺車的聲音,緊接著是塵土飛揚和黑煙四竄的壯觀場面。

  唉!車子都這麼老舊了,還在使用……

  不用回頭瞧,都知道她接下來會有什麼動作,果然,隨之而來的是震天價響的煞車聲,然後就是咒罵,接著是她那雙彷彿要踩死地上十萬螞蟻雄兵的恨天高劈哩啪啦的腳步聲,再來是拉開那扇生銹到不行的鐵門聲,最後是他已經十分熟悉的呼叫聲——

  「喂!哈羅!你在哪裡?我幫你帶吃的回來了」

  杜悠悠一顆頭顱探進客廳,左右環視一下,發覺他正坐在唯一一張椅子上若有所思的望著院子裡的景色。

  「喂!先生,我幫你把午餐帶回來了,趕快吃吧!」她拍拍他略顯寂寥的肩膀,將手中一袋食物塞到到他手裡。

  藍少祺回過頭,稍微睬了她一眼,卻被她嚇了好大一跳。

  老天!她這是什麼打扮?歌舞團的嗎?濃艷的彩妝跟一襲短到不能再短、飾滿彩珠亮片的比基尼作秀服裝,再加上腳上那雙最起碼八寸高的鞋子……視覺真是教人「震撼」啊!還有……那吹得像半屏山高的頭髮是出自哪個美發師之手啊?

  藍少祺錯愕得說不出話。這是他的救命恩人嗎?電影「少林足球」中的趙薇第二?還是如花?

  真是不敢相信這身簡直「聳」到最高點的衣服會穿在他的救命恩人身上,這身打扮跟前兩天那擁有如水月般皎潔清麗臉龐的女孩簡直不能相比,判若兩人。

  藍少祺眉頭緊鎖,雙眼露出不忍卒睹之色看著可以說是慘不忍睹的畫面。

  老天!她這身打扮實在損人視力!

  杜悠悠對他那副「看到鬼」的表情很不滿意。「喂!你這是什麼表情?很過分喔!」

  「呃……不好意思,我沒料到你……」該怎麼形容呢?

  「我是唱花車的,這是我的工作服!」她低頭將自己的長髮綁成馬尾。

  「花車?」

  她睨他一眼。「就是電子花車,專門跑廟會、婚喪喜筵、公司行號的聚會之類的,懂嗎?」

  「瞭解。」總算知道她的行業了,她不解釋,他還真的猜不出來。「你是歌星?」

  「歌星?」社悠悠差點爆笑出聲,想了想之後才說;「勉強算啦!我是那種連三流都進不去的不入流小歌星,只要三首歌就可以跑遍所有秀場。」

  「你怎麼這麼說自己?」他看得出她勉強擠出笑容下的那抹受傷神色。

  她收拾起難過的心情。「你先吃吧!我去把這身衣服換下來洗。」她一邊交代一邊走進房間。

  「好!」

  打開她特地為他帶回來的午餐一看,雖然有油飯、雞腿、蝦子……但全都摻在一起,還好像是有人吃過的感覺……他不可思議的翻動著塑膠袋裡的食物,實在不知該從哪裡下手。

  不消片刻,杜悠悠從房裡出來,發現他的怪異舉止,於是抱著秀服納悶的走近他。「你怎麼不吃?」

  藍少祺實在不好意思啟口。「這怎麼吃……這是什麼東西?」

  「啊?」杜悠悠狐疑地睇著他。「你連這是什麼都不知道?」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為什麼這些東西都混在一起……」難道不怕食物中毒?

  「唉!先生,這是我好不容易拜託『宗破塞』幫我包的耶!如果不是剛好有點空閒時間跟那『宗破塞』又有點交情,人家才不幫我包呢!」她雙手叉腰,不太高興的跟他說。

  「宗破塞?那是什麼?」

  厚!如果不是知道他喪失記憶,她還真想吼他別再給她「莊孝為」了。

  「『宗破塞』就是廚師、廚子、大廚的意思!在這鄉下地方結婚宴客都以流水席居多,大家都稱廚師為『宗破塞』懂嗎?」

  「懂了!」

  「懂了就快吃吧!要吃別的也沒,只有這個,就算吃不來,我也沒辦法!」

  「我知道』了,真不好意思,因為我還讓你這麼麻煩。」他很勉強的拿起其中的雞腿小心咬著。

  他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她反而覺得不好意思,靦腆的揮揮手。「別說這麼多了!快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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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4 00:50:3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杜悠悠用力將剛洗好的衣服抖開,準備曬在繩索上。

  這兩天走了好幾場工地秀跟廟會,忙得她沒有時間洗衣服,今天趕緊利用中午稍微的空檔時間將衣服洗一洗,否則就沒有衣服可以換了。

  還有,那位先生受傷時穿在身上的衣服也得趕緊洗起來,不然時間一久,血跡就洗不起來了。

  曬完洗衣槽內的衣服後,她準備洗第二批,才拿起其中一件,突然從裡面掉出一個東西。

  皮夾?她可沒有這種男用皮夾,該不會是她救回來的那位先生的吧?如果是那就太好了,這樣她就可以請他的家人來接他回去了……

  她將手臂上的水漬抖一抖,撿起皮夾打開一看,裡面除了一疊鈔票和幾張信用卡、提款卡外,一張證件都沒有。

  哇哩咧!沒證件啊……她洩氣的吁口氣,抽出其中一張信用卡翻看後面的簽名欄……藍少祺?這該不會是他的名字吧?

  將信用卡抵在唇邊,她咬著下唇、吊著白眼思慮了好久,做出了許多假設。

  算廠!不管了,先拿去給他吧!說不定對他的記憶會有幫助。

  甩一甩手上多餘的水漬,她轉身拉開紗窗門,蹦蹦跳跳進客廳。

  「哈羅!喂!呦呼——」這種呼喊聲已經成為她呼叫他的特定川詞。

  「什麼事?」藍少祺從院子裡探進頭。

  「你在做什麼?」

  「幫你把壞掉的竹籬笆修好。」

  她連忙揮揮手,要他進屋來。「你先別忙那個了!先過來看看這是不是你的東西?」

  「什麼?」他脫鞋進屋,納悶的接過她手中的皮夾。「這誰的?」

  「不是我的就當然是你的羅!從你的西裝外套掉出來的。」她聳聳肩。

  他睨她一眼,打開皮夾後隨即將皮夾丟還給她。

  她不解的盯著他。「喂!你幹嘛?怎麼不看一看呢?」

  「裡面又沒證件,看什麼?」

  「有信用卡啊!上面有簽名,這樣就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了啊!說不定還可以借此查出你的家在哪裡!」

  他有點生悶氣的坐到落地窗窗台上。「信用卡的個人資料是保密的你不知道嗎?要怎麼查?」

  她洩氣的垂下雙肩。「也對……但最起碼知道你叫藍少祺了啊!」她連忙向前拍了拍他的背膀。

  「你確定那是我的名字?」

  她將皮夾塞回他懷中。「先用這個名字吧!就算不是也沒辦法了,總不能每次我都喂啊喂的叫你吧!」

  她說的不無道理,他只好點頭答應接受。「只好如此。」

  「提起精神來吧!說不定很快你就會恢復記憶了。」

  「希望如此。」說完,他從皮夾山抽出那一疊鈔票塞給她。「這些錢你收下吧!反正我目前也用不著。」

  根據這兩天的觀察,他發現她十分困苦而且缺錢,雖然不知事出何因,但這些錢對她應該多少有點幫助。

  他可真是大方,皮夾隨隨便便都有一大疊鈔票可以送人,這疊鈔票對她來說可是要唱很多場秀、甚至是趕場趕到發瘋,讓她不由得對他的慷慨有點心動跟感激……但是……

  她搖頭,「不行,這些錢是你的,說不定你以後用得著,你自己留著。」

  「我還有提款卡,再去領不就得了!」他理所當然的說。

  她傷腦筋的指著他。」藍少祺,你似乎忘記自己喪失記憶了,請問你知道提款卡的密碼嗎?」

  藍少祺愕然的看著她。「對喔!」

  她將錢還給他。「收回去吧!我不會拿你的錢的,即使你是出自於好心或是看我可憐,我都不會收的,我有自己的原則。」她一臉正經的說。

  見她堅持,他說:「不勉強你,但如果有需要,一定要告知於我,可以嗎?」

  「嗯!對了,已經這麼多天了,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杜悠悠,以後請多多指教。」她笑容燦爛的伸出手。

  看見她宛如春花綻放的璀璨笑容,他心頭的陰霾頓時不意而飛,報出信用卡上的名字,「藍少祺,以後也要請你多照顧!」

  「哈哈!彼此、彼此!」

 

  「啊!啊、啊、啊——」

  「老藍,你先別激動啊!還沒找到人不是嗎?」辜老爺爺拍拍好友的肩膀安慰著。

  「還沒找到人……恐怕是凶多吉少……我那孫子肯定是身首異處了!」

  「老藍啊!你也太悲觀了,搜查報告還沒出來不是嗎?」

  「就是出事地點附近方圓十公里都搜遍了還沒有他的下落我才擔心啊!」藍老爺爺哭得老淚縱橫,不能自己。

  兩名老友見他這副樣子,實在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畢竟藍少祺那孩子就跟他們的孫子一樣,自小看到大,如今發生這種事,他們也很難過。

  「老藍,沒消息就是好消息……有消息才教人害怕……」邵老爺爺如此這般安慰著。

  辜老爺爺也在一旁附和,「對、對!老邵這麼說實在是對極了,這表示還有一線希望!」

  「對啊!說不定少祺那孩子被人家給救了,只是一時之間還無法跟我們聯絡……你說對吧?」

  「會嗎?」藍老爺爺還是哭得死去活來的。

  「對,一定是這樣子的沒錯,派出去的搜救人員不是都沒找到人嗎?那肯定是被人給救了。」辜老爺爺打包票的拍胸脯。

  「會嗎?地上的血跡可是拖行了幾十公尺啊……我怕是被人給毀屍滅跡了……」想到那種可能,藍老爺爺更是哭得驚天動地。

  這般鬼哭神號的哭法,不要說一般人受不了了,更何況是年事已高的老年人家?兩位好友可是替他擔心得不得了。

  辜老爺爺小聲地偷問,「喂!我說老邵啊……事發至今,怎麼沒見你孫子呢?平常他跟少祺那孩子交情不是挺好的?怎麼發生這麼大的事都未見他出面替老藍處理呢?」

  「唉!別提了!你孫子呢?阿宸不在也還有你家辜衍啊!不是嗎?」邵老爺爺搖頭歎氣。

  「你孫子該不會跟我家那不肖孫子一樣,逃得無影無蹤,讓我遍尋不著吧?」

  「噎?辜衍也是嗎?」

  「該不會是我們玩笑開過頭了吧?」兩個老人異口同聲的提出質疑,接著甚有默契的共同搖頭歎息。

 

  一大清早,蟬鳴鳥叫便擾人清夢。藍少祺被吵得翻來覆去的,最後是逼不得已才起來,才想翻身下床,身上的躺椅便嘎嘎作響。

  這幾天他都是睡在這張老舊躺椅上,他搔搔頭,下床收起垂掛的蚊帳。所幸現在是夏天,睡在這躺椅上還算涼快,還可以用這古老式的蚊帳來驅蚊,如果是冬天,他可能就會凍死了,畢竟蚊帳是沒有避寒功效。

  他動了動酸痛的筋骨,這已經是每天起床的例行公事,躺椅實在不是一個讓人可以一夜好眠的地方。

  不過,既然寄人籬下,又喪失過往的記憶,他就只能依靠救命恩人一段時間,然後好好盤算一下未來,可不能太過苛求。

  雖然他喪失了記憶,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沒有睡過這麼難睡的床,全身酸痛得不像話!他忍不住甩甩手、扭扭頸子的。

  「你起床了啊?怎麼不多睡一會兒?」杜悠悠抱著一桶洗好的衣服,準備到外面院子曬。

  藍少祺睨了眼她手中的衣服,發覺她真是個很傳統的女人,一大早就將衣服洗好了,他還沒見過這麼勤奮的女人。

  「不了!」他沒好氣的咕噥。

  他的頭皮癢得幾乎快讓他爆炸,一整晚翻來覆去的抓著奇癢無比的頭皮,整顆頭幾乎決抓破了。

  奮力甩甩他已經癢到快受不了的頭皮,由於頭上的傷讓他無法洗頭,所以整顆頭已經臭酸到讓人退避三舍、也癢得連自己都無法忍受的地步,這種的尷尬真教他想直接找個地洞鑽下去算了!

  一個帥哥怎麼可以有頭皮屑呢?這難堪真是侮辱了他的帥,有辱他的美名!

  「很癢嗎?」杜悠悠站得最少離他有十步之遙,關心的問道。

  這不能怪她啊!誰教她一稍微靠近,就聞到由他頭上傳來的酸臭味,簡直要將人薰死,她才不敢靠近呢!

  起床氣再加上頭上讓人無法呼吸的異味及搔癢,藍少祺顯得火氣頗大。「你說呢?你自己都不敢靠近了!」

  被他看穿,杜悠悠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被你看出來了…」

  「換作任何人都一樣!」他沒好氣的睨她一眼。

  杜悠悠噘嘴的望著他。想當然耳,她一天不洗頭都會難過得受不了,更何況他少說一個禮拜沒洗頭了,還是大熱天的呢!難怪他一臉快抓狂的樣子,真是難為他了……

  「不然我燒壺熱水,避開傷口幫你把傷口周圍的頭髮洗一洗,你覺得如何?」

  天啊!自己怎麼會做這種提議呢?想他這頭洗起來一定很恐怖……

  可是……不幫他洗,別說他已經快為這一頭發酸的頭髮抓狂,連她也不太敢靠近他呢!

  為了自己好,她還是接下這艱鉅的工作好了!

  燒熱水?藍少祺怔愕的瞅著她。都什麼年代了,水還用燒的?

  唉!真是名副其實的家徒四壁啊!連個熱水器都沒有,還得用燒水的方式……罷了。誰教他是被一個窮到快被鬼抓走的善心女孩所救,沒有抗議的權利的,她肯提議幫他洗頭,就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

  他揮揮手,示意她快去。「那就快點吧!」

  不消片刻,藍少祺坐在院子裡的大樹下,享受著「五星級」的絕頂待遇。

  一旁可攜式的瓦斯爐上煮著一壺熱水,正強強滾的冒著白煙,地上的水桶邊緣披著——條乾淨的毛巾,這景象像極五○年代才有的畫面。

  厚!老天!曾幾何日帥哥如他也會淪落列跟身上發出異味的乞丐遊民一樣,連想要洗個頭都是奢侈的享受!

  他咬牙切齒的從齒縫間進活,「對!就是那裡……用力點……唉……對、對、對……繼續……」

  「這裡是嗎……那還有哪裡癢?」杜悠悠表情恐怖的抓著一頭幾乎變黑的泡沫。

  「還有過來一點……上面……上面……」

  「這裡?」

  「對!用力點……」藍少祺掙扎的低呼著。她幫他再抓個幾下後便提議,「藍少祺,我先幫你沖水,等一下再洗一遍好嗎?」

  「也好!」杜悠悠將屋裡的躺椅搬到院子裡來,「來!你躺上去,頭仰往下,等會兒沖水時才不會淋到傷口。」

  唉!真是困難啊!她將滾燙的熱水倒一些到水桶內,再用冷水調勻,試了試水溫覺得可以時,便舀水清洗他頭髮上的污垢泡沫,當杜悠悠開始沖洗時,藍少其不由自主的呼喊出聲,「啊……唔……」見他齜牙咧嘴、痛苦的叫著,她以為是水太燙了,連忙問他,「燙到你廠嗎?」

  他咬牙用力深呼吸,再吁出一口氣,「沒有!」哦!真是舒服!有一種終於解脫的感覺,彷彿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麼舒服過。「那……你怎麼叫成這樣……」聽起來有點淫穢。

  藍少祺猙獰著五官。被這熱水沖下去,他真是有說不出的舒服啊!因為實在太舒服了,只能以『爽』字來形容!」

  杜悠悠愕然的看著他,「這樣啊!剛剛我還真的被你淒慘的叫聲給嚇一跳呢!」他忽然睜開眼睛瞪著她,冷冷回她兩字,「抱歉!」這丫頭肯定是想歪了。當頭上的泡沫逐漸洗乾淨後,藍少棋整個人終於感到舒爽多了,雖然洗得很困難,但他敢說這是有生以來洗得最感動的一次。

  見他臉上原本痛苦的表情漸趨緩和,樸悠悠的心情山跟著好起來。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她發覺他人還不壞,根本不需要對他有所防範。

  她這個冷清了好久的家,似乎也因為他的出現而變得較有家的感覺,讓她會渴望趕快回來、感覺好像有了個親人在等待她回家似的,冷卻的心也一滴一滴溫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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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4 00:50:4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夕陽西下」杜悠悠在屋子內跑來跑去的,嘴裡唸唸有詞的,「糟了、糟了!快來不及了!」

  藍少祺掀開覆蓋在臉上擋陽光的報紙,微微探頭。「怎麼了?」

  她粗魯的從衣架上扯下今晚要穿的秀服。今晚我要趕三攤,不早點出門會來不及趕場的,要是跟其他女郎碰在一起就慘了!」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

  她拿了今晚要穿的秀服就往房間裡沖,隔著薄薄的隔間夾板跟他喊話,「你今晚先吃泡麵好嗎?我回來再替你帶東西!」

  藍少祺蹙起一邊眉頭。又要他吃泡麵、菜尾的!

  「我對那些東西已經沒興趣了,可以吃點別的嗎?」他不悅地咕噥。

  老天!他可真是從來沒這麼歹命過……

  咦?怪了……他為什麼有這念頭出現呢?

  藍少棋狐疑的磨蹭著下顎,對於自己突然湧出的念頭感到錯愕,想再細細思量回憶,卻始終想不起任何簡單的人事物。

  杜悠悠從房間衝出來。「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他灰著臉色說:「沒事!」

  見她這一身比上次更為火辣性感的作秀服裝,唯一的遮蔽物是外面罩的、短到不能再短的半透明短裙,短裙內居然是一件飾著彩珠亮片的丁字褲,外加那雙恨天高……他忍不住濃眉大蹙,火氣上升。

  她是要去趕什麼場啊?為什麼穿得這般暴露?

  「你都穿這樣去趕場?」他不可置信的指著她這一身將她皎好身材展露無遺的亮片珠子裝。

  她一副理所當然的說:「難不成還要我到秀場再換啊?」

  「你不怕半路遇到……」

  她白他一眼。「安啦!我不會這樣在街上跑的啦!」她舉舉手中的一件長衫。

  看來他多心了。

  她套上一件及膝的長罩衫。「我快來不及了,有事回來再說!」

  不行!他不能讓她穿這樣在街上跑,太危險了!

  「不介意我跟你一起去吧?」他其實也很好奇她的工作環境。

  「你也要去?」

  他聳聳肩。「這幾天都待在屋子理,有點煩了,就讓我跟妨一起去散散心吧!你會介意嗎?」

  「不會!當然不會!那我們趕快走吧!」她背起小包包衝出門。

  「你這是什麼工作?」藍少祺一邊替她將門關好,一邊看著正在跟車門奮鬥的杜悠悠。

  厚!這什麼爛車?!光車門就常常打不開!杜悠悠生氣的緊鎖眉頭,瞪著自己的老爺車。

  一旁實在看不下去的藍少祺接過她手中的鑰匙。「我來吧!」

  「這車門很難開的!」

  但他才接過手,車門就被打開了。「這就開了,不是嗎?」

  「哦!」

  「快上車吧!你不是快來不及了?」

  他一上車,便驚訝於她這輛幾乎可以到報廢場去的老爺車,真是可以說是陽春到不行,除了方向盤、排擋跟四個椅座健全外,其他零件可以說是統統不見了。

  這樣居然還能開?真是厲害!

  「你要開嗎?」

  「嗯!你只要教我怎麼走就可以了。」

  「這車可是很難發動喔!」

  「難不倒我的。」才剛說完,藍少祺已經輕輕鬆鬆將車子倒退出去了。

  「嘎!」這可真令杜悠悠錯愕萬分。她這輛車齡超過二十年、脾氣很大的老爺車,何時變得這麼聽話了?

  「杜悠悠,你還不上來嗎?」

  「哦!來了!先直直開到前面那一棵大樹再右轉。」

  感覺從未駕駛過這種「二二六六」老爺車的藍少祺,一連將車子駛上鄉間產業道路,一邊狐疑她這輛骨董車什麼時候會停在半路上。

  「你那是什麼工作性質啊?」他換個話題,不再注意車子的年齡。

  「就上台唱歌咩!」她拿起一面小鏡子開始畫妝。

  「康樂隊是嗎?」

  「差不多!我們是跑野台秀的,一場唱三首歌,然後跟主辦者和台下客人寒暄哈拉一下!」她瞇著一眼,刷著眼影。

  藍少祺斜睨一眼她熟練的動作。「好賺嗎?」

  她猶豫了一下。「還算可以吧!唱一場三首歌大約一千五百元左右。」

  「那你一晚接幾場?」

  「一晚大約可以趕個兩場,如果近一點的就可以接個三場,最怕跟其他小姐碰在一起,如果大家都在趕場,那就糟了。」

  「以時間來算,再加上車程,似乎也很趕?」

  「對啊!如果主持人或司儀哈拉得久一點,那可真的會趕死!」

  「你都是接這種野台秀的嗎?我看你每天都很忙?」

  「不是,有時候也接廟會或是喪家的花車表演。」她微噘著性感的小嘴上著口紅。「不這樣接不行,因為不是天天有人辦喜事或是聯誼會之類的,當然是能接就接,廣進財源羅!」

  「你很缺錢?」

  她神情有點寂寥的望著前方的道路。「我有一身的債……」

  見到璀璨瑩亮的眸子中那抹受傷,藍少祺制止了自己無心的好奇發問。「是嗎?再來怎麼走?」

  她將化妝包收好,指著前面不遠處臨時搭起的棚架。「就那裡!我們把車子停遼一點,不要太靠近了,不然等會兒會塞在裡面出不來。」

  「好!」藍少祺望著前方已經燈火通明、人潮陸續就坐的喜慶會場,將車停妥。

  跟著杜悠悠進到會場後,藍少祺發覺這裡好熱鬧,淳樸的鄉野氣息,每個人都圍著桌子把酒言歡話家常,整個會場全籠罩在喧嘩熱鬧不已的歡樂氣氛中;另一邊則是廚子揮汗如雨跟助手們忙進忙出的畫面。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流水席吧!遙遠的記憶深處似乎從沒有這一幕的出現,這應該是他從來沒有過的全新體驗,他對這一切感到十分好奇。

  「喂!藍少祺,你過來這裡。」

  「什麼事?」

  杜悠悠端給他一碗宛如拜床母一樣、堆得滿滿一碗的萊餚。「來!快吃!」

  藍少祺錯愕的望著她手中那碗什麼都有的雜菜。

  「你快吃吧!」她拉起他的手,將手中這碗方才跑去跟廚師要的晚餐放在他手中。「我們時間不多,你快把它給解決了!」

  「我一定要這樣吃嗎?」跟個難民沒兩樣……

  杜悠悠則坐在他旁邊小口啃著剛炸好的雞翅,生怕把嘴唇上的口紅吃掉了。

  「那你怎麼不吃?」藍少祺很為難的將他那碗像山一樣高的菜吃平了一些。他敢說這是他這些天來最豐盛的一餐。

  她猛搖頭。「不行,我吃太飽會有小腹。」

  杜悠悠才說完,外頭便傳來放鞭炮的聲響,臨時搭起的舞台隨即亮起五光十色的霓虹燈,緊接著便是樂隊敲鑼打鼓的聲音。

  今晚的野台主持人隨即登場,略微簡單介紹後,便輪到杜悠悠出場。

  藍少祺斜倚在後台的支柱旁,黑得發出幽光的墨黑眼瞳凝視著野台上載歌載舞的杜悠悠,若有所思的瞅著站在台上任由主持人開著黃腔、講著低級笑話卻只能靦腆回應的她。

  他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她是個正值青春年華的俏麗女孩,怎麼會淪落到來唱花車呢?如果說她虛榮浮華,卻又不似台下其他等著上台表演穿著更為火辣的花車女郎……

  但為何她說她有一身的債務?

  年輕女子有的債務頂多是刷卡未節制所造成的,但依他所瞭解,她根本窮到連提款卡都沒有,又怎麼會有信用卡呢!

  而且,以她這種拚命三郎般的搶錢功夫,哪邊有秀場就往哪邊跑,一晚接個兩、三場外加白天唱花車之類,一天少說也賺個七、八千,生活可以過得十分舒適了,卡債也早應該還清,怎麼還是這副窮酸樣呢?這倒是讓人匪夷所思……

 

  盛夏的暑氣熾熱得教人難以忍受,雖然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還是一片悶熱,一點涼風都沒有。

  杜悠悠才陪著剛拆線、檢查完畢的藍少祺從醫院出來,就已經熱得滿身是汗。

  「好熱喔!今天怎麼這麼熱啊?我們去吃冰好不好?」她指著醫院門口一處賣著古早式冰棒的小攤販。

  藍少祺蹙起濃眉。吃路邊攤的那種冰?不怕瀉肚子嗎?

  「我不吃。」

  「你確定?等等我去買支冰,然後我們到前面一點的街上去逛逛,順便買點日用品。那條街是鎮上的繁華商圈,可以嗎?」她指著不遠處。

  他點點頭表示同意。「那攤販衛生習慣不知道好不好?又是在路邊,吃了容易生病的。」

  「講得你好像是很尊貴的大少爺似的!」杜悠悠逕自買了支冰棒舔著。

  「我本來就是!」他理所當然的脫口而出。

  兩人卻同時愣住。

  「你……你想起什麼了嗎?」杜悠悠小心的問。

  他雙臂環胸,看看天、看看她的,思索了半天,最後不得不放棄,「沒有,想不起來。」

  她不禁替他感到難過。「唉……真可惜,差一點。」

  「你就這麼急著擺脫我?」他瞪了她一眼。

  「我不是這個意思,如果能夠想起來你是誰,對你是比較好啊!跟我窩在這種鄉下地方又一貧如洗的,不會有什麼好出路的。」她邊說連舔著百香果口味的冰棒。

  「這點不用你替我操心。」他左右環視了一下終於來到的商店街。

  杜悠悠懶得理他,逕自舔著冰棒。「這兒就是本鎮的商圈了!你有沒有想買什麼生活用品?」

  他看著鎮上唯一條熱鬧繁華的老街,只是幾間小店舖而已,居然是她口中的熱鬧商圈!

  又一次的驚喜啊!難怪他常常大半天的看不到一個人影,看來他待的地方還真不是普通的鄉下。

  藍少祺看著杜悠悠舔冰棒時的神情好可愛,突然讓他感到一陣口乾舌燥,她那無心的動作挑動著他的感官神經,讓他突然有一種想一親芳澤的衝動,想品嚐她那粉紅舌尖的芬芳甜美滋味。

  杜悠悠微側著臉睨他。「你在生氣嗎?我可沒趕你的意思喔!」

  她的話喚回了他分神的念頭,連忙摀住唇,不可思議自己居然會有這種邪惡念頭,他對自己突來的想法感到錯愕。

  他相信還沒喪失記憶前的自己肯定是個花花大少,不然怎麼會對她那無心的動作有所邪念?

  他其實也對以前的自己十分好奇,肯定不是個好人!

  現在若不降降莫名興起的燥熱慾火,他肯定會著火的!

  長臂一伸,他將杜悠悠舔到一半的冰棒搶過來,用力的大口咬下!

  喝……真是透心涼啊!瞬間將他的火氣、暑氣降到了最低點。

  杜悠悠一張俏臉上全是怒氣。「喂!你怎麼可以搶我的冰棒?」

  「你再去買就好了。」他又用力咬了一口。

  「什麼叫做我再去買就好了?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面氣溫多少啊?你還要我走那一段距離去買支冰棒?!」她指著最少離他們五百公尺的冰鋪。

  他順著她修長藕臂所指處望去。還好嘛!也不遠啊!難到她不知道他現在急需要這支冰棒降溫嗎?

  「那又如何?」這冰棒的味道還真不錯呢!

  見冰棒已經被他咬得只剩下一口,杜悠悠臉色大綠的連忙大喊,「喂!冰棒還我!剩那一口我要吃……」

  她伸手要搶回,卻被他輕易閃躲開來,還順帶揮揮手中僅存一口的冰棒,戲謔的說:「不給你!」

  「喂!」杜悠悠抓著他的手臂,企圖搶回被他劫走的冰棒。

  兩人就在馬路上你爭我奪的,毫不避諱坐在騎樓下下棋、納涼、話家常的一群人,歐巴桑、歐吉桑莫不以錯愕、狐疑的眼光看著他們。

  一支冰棒有什麼好搶的?這兩個年輕人真是奇怪啊!

  突地!藍少祺一個不注意,踩到地上的水果皮,連杜悠悠也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意外給波及,幾乎同一時間被他拉住往後滑了一大跤,伴隨而來的是慘絕人寰的尖叫聲。

  「啊——」兩人雙雙跌撞倒地。

  「哇!痛啊……痛……」杜悠悠精緻的五官全皺在一塊兒,嚷嚷了好半晌。

  痛死她了……她這下摔得不輕,還好有藍少祺在下面當肉墊,不然她穩成肉餅臉……

  「嗚……好痛……」對唷!藍少祺沒事吧?

  過了好半天的,杜悠悠才疼痛不堪的想支起上半身。

  被人突然來上這招有禍同享的,讓她整個人暈頭轉向的,還感覺到一個軟軟的東西壓在她的唇上,有些溫溫的、濕濕的。

  杜悠悠睜開眼睛,想推開壓在唇瓣上的東西時,當場呆愣住了,聲音梗在喉間不說,當下更是瞠大美眸,不敢置信的瞪著跟她同樣驚愕的藍少棋。

  她的唇居然不偏不倚的貼在藍少祺性感迷人的唇瓣上,也就是說他們兩人算是在接吻……怎麼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藍少祺一手撫著後腦勺。疼死他了!方纔的撞擊力真不小,他的後腦當場撞出了一個大腫包。

  當他眼睛逐漱睜開時,眼珠子立即暴瞪——

  不會吧……老天爺存心與他開玩笑的嗎?竟然馬上應了他的心願!

  這下子糗大了,看他怎麼面對她……真希望剛剛沒有胡思亂想一通,就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藍少祺真不知該如何化解這種尷尬。正當杜悠悠驚魂未定,旁邊隨即傳來不大不小的揶榆調侃聲——

  「唉!現在的少年仔實在是不是款啊!」

  「就訴說咩!」

  「世風日下唷!道德敗壞……」

  「當街就這麼給親了起來,也不知道到沒人的地方去……」

  閒閒沒事做的老人家一陣揶揄,喚回了兩人同受震撼的心神。

  「哇!」杜悠悠驚天動地的亂吼亂叫,並且彈起來跌坐在一旁,拉好衣裙、鐵青著臉色在第一時間將臉仰得高高的,看看屋頂、看看路邊的商品、看看正在看戲的歐吉桑和歐巴桑,就是不看正準備從地上爬起來的藍少祺。

  當她發現有五、六位老人個個睜大跟睛看著方纔那一幕,每個人還都露出不懷好意的神色,甚至出言調侃,讓她羞愧至極,恨不得當場有個洞可以鑽進去躲起來。

  藍少祺如釋重負的喘口氣,俐落的從地上爬起來,「你沒受傷吧?」他也有點無措,於是佯裝出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見她不應聲,以為她被方纔的意外事件給嚇傻了,他連忙扶起紅著一張小臉的她。

  「你還好吧?有沒有地方受傷或不舒服?」他撫著她慘白的臉頰,關心的問道。

  見她還是不作答,他索性自行檢查起她是否有受傷。

  「你到底有沒有事?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他有些心慌了。

  杜悠悠回過神的同時又接收到那群老人家傳遞過來的曖昧眼神,於是趕忙拉著還搞不清楚狀況的藍少祺拔腿就跑。

  「我沒事……」

  天……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啦!都怪她自己,把冰棒讓給藍少祺吃就好了,於嘛跟他搶呢?結果發生這種意外,不用到明天天亮就肯定傳得整個小鎮的人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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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4 00:51:0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杜悠悠放下手中的藥膏,小心翼翼地將藍少祺扶下躺好。

  「有沒有舒服一點?還會痛嗎?除了頭痛,還會暈嗎?」

  藍少祺舒服的喘口氣,不知為什麼,從昨天跌倒後一回到家,他就莫名的頭痛發脹發暈的,眼冒金星,讓他吐了好幾回。

  「比較舒服了。」

  杜悠悠拿起他方才又狠狠吐上一回的污穢物準備到外頭處理。「那你躺在床上休息一下吧!」

  「謝謝!」他露出一記迷人的笑容,扯動的唇瓣性感又迷人。

  見到他那迷人、扣人心弦的邪魅笑容,杜悠悠忽然想起昨天那個意外之吻,心跳忽然間紊亂起來,粉頰上即刻佈滿紅潮。

  別過臉,她不著痕跡的收斂不受控制的心跳。

  「跟我謝什麼,神經病!」她故作若無其事的依著以往態度眼著他打哈哈。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給你添了麻煩,現在還佔了你的床。」

  她瞥他一眼。「拜託你好嗎?沒錯,我承認是我救了你,但你可不可以不要將這句話一直掛在嘴邊?」

  「這是事實。」自從喪失記憶,他感覺到思緒變得很灰暗,好像不是以往的自己。

  杜悠悠將手中的污穢物先放在門邊,背著他在床緣坐下,無奈的側過臉看他一眼,躊躇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事實上……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你讓我感覺到這個家還有一點溫暖,一點動力,一點歸屬感,這裡雖然簡陋,但不再是一座冰冷的空城,每天總感覺像有個親人在等我似的,不然我真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又該到哪裡去……這裡早就抵押給銀行了,隨時會有人來趕,也不知道還可以住多久,說不定哪天你恢復記憶了,走了,這兒也不再是我的棲身之所,那我就真的是無家可歸了……你在這裡的時間,最起碼還是我短暫的依靠。」她絞扭著十指,感傷的透露了一小部分心事。

  藍少祺不語,只是默默的看著她,遲疑了片刻才將懸在半空已久的手掌放在她薄弱的肩背上安慰地拍了拍。

  不擅言語表達的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經過這陣子的相處,他知道她是個勇敢堅強的女孩,但他知道在她強顏歡笑、開朗、斤斤計較的背後,肯定隱藏著極大的心酸與委屈。

  藍少祺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對她產生莫名的惻隱之心和不捨、心疼,也許是因為她本該是一位被人捧在手心呵護、疼愛的女孩,但如今不知是何因素,讓她這般瘦弱的肩背必須背負過於沉重的負擔。

  她傾首呆拙的望著他的臉,不明白他的眼底為何有絲憐惜的波光在流動,莫非她無意間增添了他的困擾?

  倏地,優美的唇弧往上一揚,她格格地笑出聲,用嬌俏的笑厝掩飾自己的黯然。

  「對了!今晚有趕集的夜市,剛好我難得沒有工作,我們去逛夜市好了,那裡有好多小吃攤,你說好不好?」

  「由你作主!」擺明了她不想讓人太深入內心世界,藍少祺也不便探人隱私。

  她仍然像小朋友得到糖吃一般的興奮。「你知道嗎?夜市有九十九元的牛排耶!我好久沒吃了!」

  藍少祺見她滿臉期待的模樣,就好像恨不得馬上吃到,不禁一陣莞爾。

  不過,他倒是很懷疑九十九元的牛排能吃嗎?但見她這般興奮,東西好不好吃似乎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

  她眨了眨眼。「我說錯什麼了嗎?」

  「沒有,你什麼都沒說錯。」我只是心疼你滿臉期待且讓人心疼的模樣。藍少祺在心中對自己說。

  忽地!大門被人踹了開來,接著是夾雜著粗暴髒話的辱罵

  「呸!這什麼鬼地方?媽的!到處蜘蛛網、破爛不堪的!」

  「喂!姓杜的女兒,你這禮拜的利息準備好了沒?」

  「再不出來,小心偶抓你去抵債!」

  聞聲,杜悠悠臉色慘白,惶恐不安的望著房門。

  藍少棋欲起身一探究竟,立刻被她制止,她輕搖頭。「別去,你傷還沒好,人又不舒服的,不要出去,而且這是我的私事,我只要把錢交給他們就好。」

  「光聽聲音就知道他們不是善類……」

  「放心,他們只是來收錢的,不會對我怎麼樣的。」她彎身從床鋪地板下取出一個鐵盒,打開盒蓋將放在裡面的所有錢拿出來。

  「喂!再不出來,小心老子翻臉,聽到沒?!」

  房外又是一陣粗暴的恐嚇。

  杜悠悠將錢捧在懷中,依依不捨了半晌才對外頭喊話,「來了!」便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房外頭不停傳來吼叫、恐嚇和威脅,粗劣的語調中還夾雜著猥褻的浪笑和尖叫求饒的恐慌聲。

  原本還有極好興致的藍少祺在聽見淫穢粗魯的對話時頓時變了臉,開始屏氣凝神細聽外頭的動靜。

  「給偶們玩一玩會怎麼樣啊?你不要以為偶們不知道你有穿跟沒穿衣服一樣的在跳花車!」

  「就訴說咩!都可以給那群人摸,給偶們玩玩又會怎麼樣啊?」

  「不要!放開我!」

  藍少祺驚覺不對,一股莫名憤怒直湧心頭,一向控制得很好的脾氣因為外頭混混的話而失控,心頭掀起陣陣怒火,血液翻騰的。

  無法邊止的怒火讓他無法控制行動,他起身一探究竟,這一探差點抓狂想殺人,兩個混混居然將杜悠悠壓倒在地上準備性侵害!

  「放開她!」

  冷如刃的聲音切斷兩人調戲杜悠悠的動作。

  流氓從思淫的慾望中回過神,回頭滿臉兇惡的瞪著頭上還包裹著紗布、不知死活的傢伙,其中一名更是不屑地朝他當面吐口痰。

  「偶呸!偶以為訴誰?沒想到這娘兒們居然養了一個這麼不重用的小白臉,看來我們今天若不好好玩一玩,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就訴說咩!老大,瞧她一副幼齒樣,肯定粉補喔!」另一人將杜悠悠拽得更緊,擺明了不肯鬆手。

  「放開我!」被壓在地上的杜悠悠死命掙扎,想掙開對方的鉗制。

  藍少祺一步一步超近,嗜血的警告,「再不放開她,我會讓你們後悔莫及!」

  陰霆的臉色更加深他宛若寒冰雕鑄而成的五官,陰寒得教人頭皮發麻,氣勢懾人緊緊地鎖住敵人。

  杜悠悠眼角含淚,滿臉恐慌的看著隱隱散泛著危險駭人氣息的藍少祺,此刻的他就像一尊神聖、威不可侵的戰神。

  他那宛如零下五度冷冽的殺氣寒意,足以教凝視者驚心動魄、寒慄直竄。

  兩名惡霸被他天生的氣勢嚇得有些腿軟,但為了面子,仍是死撐著早己快被嚇破的膽子。

  膽子較小的混混對同伴示意,小聲問著,「老大,怎麼辦?要放了這小妞嗎?」

  「開什麼玩笑?那以後偶們還混什麼?」

  「但是……那小白臉氣勢不凡,恐怕不簡單……」

  「嗤!你沒看到他受傷嗎?偶就不信偶們兩個會打不贏一個受傷的!」

  「有本事你們就試試看!」藍少祺冷冷的聲音比帶著嗜血的恐嘟還令人心驚膽戰。

  他的嘴角露出一抹冷酷寒笑,臉軍寒霜,姿態嚴肅到令人膽寒的地步。

  「你當老子我怕你啊!有種……你就給……老……」帶頭的老大愈吼愈小聲,未了幾個字幾乎是強擠出來的。

  只見藍少祺嘴角冷沉沉的勾動,毫無懼怕之色,慢慢逼近,冷凝的嗓音宛如地獄來的使者,教人聽了毛骨悚然,「你以為我會怕你?」

  流氓心想:他見過的老大不計其數,從不知什麼叫做害怕,也沒見過先天就有那種當大哥氣魄氣勢的人,但眼前這混小於居然有那種讓人不戰而懼的恐怖氣勢……

  「阿吉……上……」為了以後還能在道上混,這名老大終於鼓起勇氣操起帶來的傢伙,率先直劈藍少祺而去。

  無法避免的血腥打鬥和解決方式就在不到三坪大的客廳內展開。

  「啊——」杜悠悠見狀嚇得驚聲尖叫,十指緊緊摀住雙眼,不敢看這血腥暴力的場面。

  當兩名流氓衝至藍少祺面前時,他一記飽含憤怒力道的右鉤拳便無情的揮出,其中一名流氓的牙齒當場和著血水噴出歪扭變形的嘴角,痛不欲生的倒在地上慘叫,手中的傢伙也噴飛出去。

  藍少祺眼裡燃燒著熊熊怒火,就像要將僅存的混混吞噬,冷著眼板著十指關節,將人逼至角落。

  事情發生得好快,在一陣哀號聲後,一切儼然已成定局。

  受不了藍少祺殺氣騰騰的逼視,姿態也嚴肅到讓人打從心底產生恐懼,流氓竟然雙膝一軟,跪地磕頭如搗蒜的求饒。

  「好大哥!饒了我吧!我們有眼不識泰山,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

  藍少祺憤怒的道:「馬上給我滾!下次再讓我看見你們,就不是這麼簡單!」

  流氓更是嚇得直求饒,「這……這位大哥……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惹了你是我們不對……是我們該死……但……但是你馬子的……老子欠了我們一大筆錢……我們是奉命來催討的……」

  「錢?」藍少棋蹙起濃眉。

  「是啊……她老子欠我們睹場五百萬賭債……」

  賭債!藍少祺別過臉看著從地上緩緩爬起來的杜悠悠,瞧見她臉上那抹尷尬與難堪。這才明白她為何像個拚命三郎般不肯放棄任何一個賺錢的機會。

  但他還是目光森冷的逼視兩名早已嚇破膽的癟三,斥道:「這筆債務我幫她還,條件是以後不准再來騷擾她。」

  「這位大哥……你要幫她還?」帶頭的流氓錯愕到語無倫次。

  「沒錯,給我一個帳號,我就將錢轉進你們指定的戶頭!」

  「你……你確定?」

  「沒錯!你們現在立刻跟我到鎮上的銀行去!」

  杜悠悠慌亂的拉住他。「你胡說些什麼啊!你怎麼可能有那些錢?」

  「放心!」他拍拍她的手,要她安心。「等我一下!」他轉身取出喪失記憶時放在衣袋內的皮夾。「走!」

  「嘎……」

  見他們還在發呆,他又是一記暴斥,「還不快走?!先警告你們,我可是沒什麼耐心!」

  「唷……來了……」兩名流氓連忙緊跟上。

 

  自從藍少祺幫忙還了一大筆債後,杜悠悠肩頭上的擔子不再那麼吃重,不再像以前像個搶錢一族似的,拚命趕場接秀,就怕漏掉任何一個工作機會。

  抬頭望著清朗的天空,遠處還飄蕩著一朵朵白色雲朵,形狀像極了白白肥肥的綿羊,杜悠悠傻愣愣地坐在草原上東張西望,模樣好可愛。

  之前哪能像現在這般優閒的躺在草地上望著天空數著白雲呢!

  望著、望著,她忍不住開始揣想未失憶前的藍少祺究竟是何身份?為什麼他每一張提款卡內都有數不盡的錢?更今她不解的是……他既然喪失了記憶,為什麼還會記得提款卡的密碼,然後進行轉帳?該不會他已經逐漸恢復記憶了吧?

  杜悠悠突然沒來由的一陣心慌,倏地從草地上坐起身,瞠著大眼、捂著唇,思慮著這件事的可能性。

  雖然藍少祺什麼都沒說,但她看得出來,他想起提款卡密碼這檔事絕不像他所說的純屬巧合,而是他真的在一點一滴恢復記憶。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該如何是好?她已經習慣了他在身邊的日子,根本不敢想像若有一天他離她而去,那會是怎麼樣的絕望與孤寂……

  不會的……這一切都是她在嚇自己,是她自己杞人憂天了。

  她用力甩甩頭,將這些問題拋諸腦後。

  「你怎麼在這裡發呆?」

  藍少祺雙手叉腰地望著若有所思的杜悠悠。他一早醒來就不見這女人了,以往即使她要到附近,也總是會留張字條告知去向,方才匆匆忙忙的也沒有看到字條,害他以為討債公司的人又來找她麻煩,嚇得他連臉都來不及洗便出門尋找,沒想到她居然就在院子裡納涼沉思,害他白擔心的。

  杜悠悠抬起頭對上他的黑眸,發現他炯亮又有自信的眼瞳裡充滿了擔憂。

  「嘎?你找我?」

  他用拇指比一比後方的屋子,「我以為你被賭場那群人擄走,所以趕緊出來看看。」

  「怎麼可能?你不是已經幫我把事情都處理好了?」

  「就怕他們說話不算話。」他在她身邊的草地坐下。

  「你多心了,我是早上醒來時發覺外頭的空氣很好,所以出來走一走、散散步的。」她又躺回草地上。

  藍少祺壓根兒不相信。「散步到躺在草地上?」

  她卻指著天上的白雲。「是真的啊!以前我最喜歡躺在草地上看著天上的雲跟月亮,後來是因為家裡出了事情……我不得不出去工作賺錢還債……我已經好久不曾這麼優閒了,躺在這裡看著天空,就連心情都覺得特別舒暢。」

  他索性跟她一同躺在草地上仰望天上的白雲,微風輕輕拂吹,空氣中飄送著淡淡青草味,讓人通體舒暢。真的如她所說,積壓在心頭的鬱悶之氣全都一掃而空。

  「好像真的如你所說,一躺下來,惱人的事情就全忘光了!」

  杜悠悠突然莫名的掩唇一笑。

  「你怎麼了?」

  她指著天空不甚明顯的月亮輪廓。「小時候我常會幻想……如果有人肯將月亮交到我手中,長大後我就嫁給那個人……你會不會覺得這是很不切實際的幻想……因為根本沒有人可以摘下月亮……現在長大了,有時候回想都覺得小時候怎麼會這麼幼稚……作這種不切實際的夢……」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哪天真的有人將月亮摘下放到你的手心呢!」

  她捂著唇,笑得好開心。「也許喔!呵呵!現在科技這麼發達,很難講的!」

  「會有的!」他篤定的說。

  見到他那篤定的神情,杜悠悠臉上突然一陣燥熱,心頭怦怦跳得好快,連忙轉過頭不看他。最近不知怎麼了,一看見他這種正經的表情,她的臉就像是著了火般,心跳也快得讓人難以想像。

  兩人之間突然一陣沉默。

  藍少祺拔了根草放在嘴邊咬著,思慮著這兩天一直困擾著他的問題。

  他一直害怕跟她提起他宛如拼圖般殘破的記憶已經漸漸在拼湊完整復原中,只差幾個關鍵性記憶恢復,他便可以拼湊出完整的過往。

  他並不擔心自己的記憶何時會恢復,他擔心的是……恢復記憶後,他勢必會回到以前的生活模式,一旦他離開了,杜悠悠一個人該如何?總不能唱一輩子的花車吧?

  其實他大可以再給她一筆錢,感激她的救命之恩,然後一走了之,只是他做不到這樣的絕情……是什讓他這樣捨不下她?

  拋開惱人的問題,當下應該先解決她未來的出路才是重點,他是不可能再讓她唱花車了。

  「你有沒有什麼打算?」

  「什麼?」她不解他突如其來的問題。

  「我記得你休學了不是嗎?沒想過再回學校把學業完成嗎?」

  「有啊!但目前還不能有這奢侈的妄想。」

  「休學兩年了,怕學校不收你是嗎?」

  「嗤!開玩笑!當時我可是高材生耶!全校前十名通常都有我的名字呢!要不是家逢巨變,今年我就畢業了。」

  「那為什麼不回學校繼續未完成的學業?」

  「以後再說吧!目前還是工作重要。」

  工作?難道已經沒有經濟壓力的她還要繼續唱花車?

  每當看見她穿著幾乎全裸的服裝在台上又唱又跳的,他是既心痛又憤怒,但現實的無情讓她無從選擇,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啊!

  藍少祺陷入沉思,片刻之後他開口,「你已經沒有經濟壓力丁,還要繼續唱花車嗎?」

  「哦!你說這個啊……」

  「別再唱了!看是找份正常上下班的工作,或是回學校繼續讀書都可以!」他生氣的命令。

  她幽幽地望著他。「不行,我只能休息個幾天就要繼續接CASE了,不然會還不清的。」

  「你還有別的債務?」這點令藍少祺感到錯愕。

  「有啊!」

  「我會替你把它還了的!你給我回學校瀆書!」

  她還是搖頭。「不行,沒辦法。」

  「為什麼不行?」他有點生氣她的拒絕。

  「我不努力工作賺錢還你怎麼行?」

  什麼?他何時變成她的債主了?他可從來沒有這個念頭,他只想要她輕鬆好過一點。

  她抬手遮著陽光,表情十分輕鬆。「現在換你是我的大債主,唯一不同的是我不必再心驚膽戰那群人了,也不用付利息錢,這樣我就輕鬆很多了,我想大概兩年就可以還清欠你的錢了。」

  「我沒有要你還的意思!」搞了半天,原來他莫名其妙被她冠上了「債權人」三個字。

  「不行!這輩子欠的債不還清難道要等下輩子再來被你嚇一次嗎?那晚我可是被你嚇得差點魂飛魄散,去收了好幾次驚呢!」

  「那筆錢你不用還我,你只要給我回學校好好唸書,不要再唱花車就行了!反正那種要應付三教九流的工作你別再做就是了!」他生氣的怒斥。

  經他這麼一提,杜悠悠突然有很強烈的自卑感產生,畢竟他一看就是個卓爾超凡的男人,即使穿著一件九十九元的便宜地攤貨,仍掩飾不了他與生俱來的非凡氣息,相形之下她顯得卑微多了。

  她愣愣地望著他。「你看不起唱花車的?」原來在他眼中她的工作是這麼低下。

  藍少祺冷睨她一眼,看出她掩飾在眼睫下眼底那抹受傷的神色,即刻瞭解到自己無意中刺傷了她。

  他慌地激動咆道:「不是!我沒看不起任何人,我是心疼你!」

  心疼?他說他心疼她?這有什麼含意嗎?杜悠悠受寵若驚的看著他。

  他爬爬頭髮,凝望遠方。「你難道不瞭解嗎?我在乎你!」他深邃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望進她略顯惶恐的黑眸。

  「嘎!」他突如其來的表明心意讓她有點措手不及,還有,他說在乎她是什麼意思?

  藍少棋驀地起身,深情地望著她。「你當我真的這麼孬種,需要靠你養嗎?」。

  「我沒這個意思……」

  「我只是希望你能跟同年齡的女孩一樣參加社團、參加派對、或是SHOPIHNG,參加任何一種屬於你這二十二歲女孩所該參加的任何活動,享受青春,而不是像現在一樣被龐大的債務壓得喘不過氣來,你懂嗎?我要看你笑,打從心底真正開心、毫無拘束、沒有煩惱的笑,而不是像現在這種強顏歡笑!」他搭著她的肩激動的說。

  「可……可是……我欠你錢是事實啊……錢沒還清……你教我如何有顏面去享受?」

  「你還是聽不懂我的意思是嗎?我不要你還錢!」他憤怒的激動說道。怎麼他已經說得這麼明白了,她還搞不懂他的心意,他藍少祺是不會隨便對女人說「在乎」這兩個字的!

  她愣愣地看著他,不語,卻在心中不斷盤問著自己。她有什麼理由不還他這一大筆數目?更遑提她與他什麼都不是,更沒有理由不還錢啊!

  藍少棋吐了口又長又濃的氣,就怕她不明白他的心意。「你隆我的意思嗎?」

  她呆拙地點著頭,敷衍他,「我知道了……等我手頭上的CASE做完,我就想辦法轉行……」

  「那就好!」他終於可以不必一個人窩在屋子裡生著悶氣、吃著悶醋擔心她的安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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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北部的藍家大宅中。

  「藍老爺,調查資料出來了!」

  「快、快!快跟我報告調查資料的內容……」藍老爺爺顫抖著雙手,緊張的看著徵信社帶來的那袋資料。

  「藍老爺,根據我們向銀行調出來的錄影帶顯示,進行轉帳的人確實是藍先生沒有錯!」調查人員將洗出來的相片放到藍老爺爺面前。

  藍老爺爺顫巍巍的拿起那張放大的相片,一看,原本積壓在心頭那有如五噸重的大石瞬間被吊起。他終於可以鬆口氣了,真是祖宗有保佑啊!

  「那我孫子現在人呢?他為什麼不回來?」藍老爺爺激動的問。

  「恐怕不能如老先全您所願……」

  「為什麼?難道他被人控制住了不成?」藍老爺爺的臉色瞬間又刷白。

  「不是……藍老爺,這是我們調查的資料,您看一下就自然會明白。」

  藍老爺爺接過一大疊資料,鉅細靡遺的仔細翻開,愈看愈心痛,後來更是老淚縱橫,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片刻之後,他放下手中的調查資料,激動的問著,「我孫子現在在哪裡?他的傷都好了嗎?」

  「我們可以帶藍老爺去,不過你得要有心理準備,他恐怕不認得您這位爺爺了。」

  「沒關係!我們即刻出發,藍家的醫院內有最先進的醫療設備,還怕治療不好他的失憶症嗎?快!馬上帶我去。」

  「是!」

  

  天氣悶熱得厲害,氣壓低沉得讓人幾乎有要窒息的感覺。

  藍少祺擔憂的望著忽然濃雲密佈、黑漆漆的天空,狂風呼嘯,看得出來即將會有一場大雷雨到來。

  這種感覺像是要刮颱風,偏偏這裡連收音機都沒有,根本無法得知今日氣象如何。

  希望不會應了他的猜測才好,不然他可沒把握這間陳舊的老房子是否抵擋得住颱風或是狂風暴雨的摧殘。

  偏偏這時候杜悠悠那丫頭還跑出去工作,她明明親口應允他要減少工作量,然後淡出那圈子,怎麼她的工作量近日卻還增加了呢?

  藍少祺不安的在屋內來回踱步、焦急等候,頻頻遙望屋外那條唯一的出入路徑,從他凝重的臉色上便可以感受到他的煩惱和緊張氣息。眼看已經有下傾盆大雨的徵兆,怎麼她還不回來……

  一向耳尖的他聽見屋外除了風吹動草原、吹動樹枝的悉悉卒卒聲音外,還有一股他從未曾聽過的汽車引擎聲朝這裡而來。

  他狐疑的推開窗子一看,果然有好幾輛在黑暗中卻閃閃發亮的高級房車朝這裡直駛而來。

  這裡沒有其他住戶,所以他很肯定是來找他和杜悠悠的。

  不消片刻,幾輛高級房車停在大門前。

  藍少祺雙臂環胸,倚在大門邊面無表情卻目光犀冷的看著從車子上下來的陌生入;就目前而言,他和任何人都是陌生入,除了杜悠悠。

  藍老爺爺一下車便看到金孫安然無恙的站在面前,當場有一種想跪下來感謝老天爺的衝動,更是老淚縱橫的啜泣出聲。

  「啊……啊……少棋……你真的平安無事……快給爺爺看看!天啊……真是老天保佑……沒讓我藍家斷了香火……」

  藍少祺詫異的挑起眉,犀銳地看視著讓一群人尾隨在後面、自己卻哭得一點形象都沒有的老人。他有一股熟悉、親切感,彷彿是認識了一輩子、像家人的感覺,看到老人,他也有一種久別重逢想哭的衝動,下意識直覺老人是他的親人。

  但他還是面無表情地開口,「你們有事嗎?」

  「嘎……好孫子,你該不會連我是你爺爺都忘了吧?」藍老爺爺震驚的瞠大眼,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藍少祺冷冽目光一掃,逐客令一下,轉身準備進屋。「是不記得,你們請回吧!」

  「孫子啊……爺爺……」藍老爺爺亟欲向前解釋自己的不好。

  卻被一旁的下屬給攔住。「老爺子,孫少爺目前屬於喪失記憶的狀態,你這樣貿然要他認您,他不會接受的。您還是好好跟他說,孫少爺是性情中人,會理解的。」

  藍少棋停下腳步回過身冷冷地瞄了說話的人一眼,「你倒是很瞭解我?」。

  藍老爺爺推了推跟在身旁多年的下屬。「去……你去跟孫少爺解釋清楚……」

  「孫少爺,容我代替老爺向你解釋這一切好嗎?這樣少爺即使已經不認得我們,也能瞭解我們的來意。」

  藍少祺思慮了一下。也好,他正需要這些知道他過往的人來打開他的記憶之鎖,否則他那片片斷斷的記憶根本無法串聯。

  「進來說吧!」

  「是的!孫少爺。」

  藍少爺率先轉身進屋。

  隨從扶著藍老爺爺準備進屋去,正踏到門檻時,藍少祺又停下腳步轉過身命令,「你們幾個進來就可以了,其餘的給我留在外面!」他可不希望杜悠悠家的地板被他們一群人給踩壞了。

  隨從們雖然不解,但也是遵照了他的意思,在外面候著。

  片刻之後——

  藍少祺浮躁的翻了兩真調查資料後便憤怒的往桌面一摔,面無表情的臉龐根本看不出他此刻複雜的心情。

  他中斷的記憶全因這份報告而開始連結起來……

  他嫌惡地瞪著藍老爺爺一行人,他們的出現擾得他心煩意亂。

  「也就是說你們是來接我回去的?」

  「是的!孫子啊!爺爺已經找了你好久,要不是你的存款遭到轉帳經由銀行經理通知,爺爺還不知道你發生了這麼悲慘的事情……差點就要對外宣佈你的死訊了……」

  藍少祺牽強地扯扯唇角。「那還真是感激那個銀行經理,不然我可能永遠不知道自己是誰!」

  藍老爺爺看著向來引以為傲的孫子,他是這般的落魄,衣衫襤褸又住在這種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打從他出生就不曾吃過苦,見了現在這模樣,他真有說不出的心痛啊!

  「少祺啊!你先跟爺爺回去……我們家醫院有最精良的醫療設施和醫生,一定可以治好你的失憶症的。」

  藍少祺卻搖頭。「不,我沒有回去的打算。」

  藍老爺爺聞言驚訝的瞠大眼。「為什麼?是不是你這邊有放不下的事情?」

  此時浮現藍少祺腦海的是杜悠悠那張故作堅強、令人心疼的臉龐。「是的!」

  「是救了你的那位女孩吧?沒關係,我請她跟你一同回來!你必須早日住進醫院做一次精密的健康檢查,爺爺擔心你失憶愈久會愈想不起過往的事情,你先回家,這女孩爺爺自然會安排她跟你一起回家的,你別擔心。」

  一旁的隨從也鼓吹著,「是啊!孫少爺,看在老太爺一得知你的消息就不顧颱風即將登路立刻來接你回家的份上吧!他渴望你回家團圓這份心意,孫少爺應該可以瞭解的,不是嗎?」

  颱風?果真應了他的猜測,而杜悠悠那丫頭現在也不知道跑到哪裡接工地秀了,真是急煞人!

  「孫少爺,你就跟老太爺先行回去,至於這邊,我會派人留下來接杜小姐回去的。」。

  藍少祺見到那自稱是他爺爺的老人眼中的那份期盼就沒轍了,吁了口氣道:「好吧!但我要留張字條。」

  「孫少爺放心,我會派人留下來完成你所交代的事。」

  「嗯!」

  

  天空黑壓壓一片,宛如隨時會降下傾盆大雨,杜悠悠趕在颱風登路前採買了幾天的生活用品。

  如果不是做完秀聽到有人在談論著颱風動靜,她還不知道颱風要來了呢!為了安全起見,她還是趁著颱風來前先行搶購一些存貨乾糧、電池手電筒的,才保險。

  哪知,她才到家,外頭就狂風大雨肆虐,幸好她跑得快,不然肯定被淋濕。

  她吃力的將東西抬進門I,朝著客廳大喊,「哈羅!藍少祺,我回來了!你來看看我替你帶什麼好料的!你在哪裡啊?」

  怪了,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平常她只要一喊他就會出現啊……

  杜悠悠將所有東西抬進客廳時,一剎那問她愣住了,除了外頭的狂風驟雨外,室內不見任何蹤影或是聽聞任何聲音,整間房子像是刻意整理過,見不到一絲凌亂,連平常隨意堆在枕頭上的被子都折得整整齊齊的放在枕頭下方,彷彿從沒人動過也沒人住過,一切整齊得太過詭異。

  受震撼的心神讓她不由自主退了幾步,手中所提的日用品也散落一地,惶恐源源不絕而來,隱約中有某種異樣的酸楚逐漸從心底深處竄升。

  她有個直覺,但她不願相信,硬是將快奪眶而出的淚水給逼回去,自欺欺人的在屋子裡搜尋著可能隱藏的空間、角落……片刻之後,她不得不放棄,思緒已經一片空白。

  她睜著眼望著客廳內的一切,神情寂寥的看著藍少祺睡的那張躺椅!蒼白的臉上漫慢滑落一滴滴熱液,那種淒苦像是一種交揉著失望與酸澀的心痛。

  貝齒咬住下唇,她努力想將熱燙的眼淚逼回,卻怎麼樣也抑不住的潰堤,整個人元氣盡失的跪坐在地板上,眼裡淨是濃濃的悲哀與絕望。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知道他走了,他的離去就像當初出現時一樣,讓人驚駭又無招架力,卻又必須硬生生的接受這個事實。

  她淚痕斑斑的黯然搖頭,強迫自己笑出聲音,卻是如此的艱難。

  「走了也好……省得一直為他牽腸掛肚……這個人也真無情……好歹照顧他這麼久……要走居然也不通知她一聲……連個隻字片語都沒有……」她的笑容裡滿是心酸。

  從此她又是一個人了……就跟當初父親一樣……將她留在家中獨自面對賭場那些人,那是一種像黑洞般的絕望……不同的是這次她已經沒有債務問題,不必再擔心有入上門討債……只是……她的心卻比父親當年的惡意遺棄還要痛……

  

  不知睡了多久,杜悠悠醒了之後,莫名興起一股失落感,讓她悲哀得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原來愛上一個人是一種習慣,習慣了他的呵護,習慣了他的鴨霸,習慣了他獨特的溫柔,甚至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了他獨特的笑容……

  習慣了他的吵吵鬧鬧,一旦發覺成為一種習慣、一種依賴,便極為害怕失去,如同恐懼,心情變得很糟。

  就像美麗的謊言被揭穿了一樣,徒留殘酷的詛咒。

  天氣陰霾了好幾天,陽光終於露臉,杜悠悠推開緊閉好些日子的窗戶,讓新鮮的空氣進來,好去去屋子內的潮濕霉味。

  接著她躺回床上,一動也不想動。

  颱風已經走了好幾天,雖然她已經能夠接受藍少祺已經離去的事實,但她的心境卻仍然處在颱風暴風圈中,遲遲無法恢復。

  他們兩人原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藍少祺就像是一時落難的貴公子,只是不巧被她救了,現在他只是回去過他的生活而已,她不該再對他抱有任何一絲癡心妄想。

  杜悠悠每天都得在心裡說上這樣的話數十遍,為自己催眠做心理建設,不然她怕自己會一蹶不振。

  忽然,除了她去辦門號那天曾響過、卻已經安靜了好幾天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這手機號碼也只有康樂隊團長知道,所以她很清楚是工作來了。

  接起手機,她連問對方是誰都懶得問的直接開口,「什麼時候……幾點開始……在哪裡……OK!我知道了……放心,我不會遲的。」

  失戀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更何況還是自己暗戀,實在沒有理由在這裡自艾自憐的。

  吁口長氣,她是該振作了,而工作就是療傷止痛、治療失戀的最佳辦法。

  

  「該死!她又跑哪裡去了?!」電話一接通,藍少祺劈頭就問。

  彼方過了很久才訥訥地回答,「抱歉……少爺……我人到的時候……杜小姐已經出門……不見了……」

  藍少祺又一記怒吼,「不見?!什麼叫做又不見了?!」

  「就是……」對方在電話彼端一臉的心虛。

  「我不要聽你的任何解釋!你馬上給我找遍那附近三個鄉鎮所有大小喜宴或是喪家會場、工地秀、廟會!聽見沒?」說完他又是一記怒咆。

  「這……」

  「廢話少說!今天再沒有她的消息。你就不用回來了!」說完。藍少棋隨即憤怒的掛上電話。

  早知道他就該等她回來再一起回台北的!

  一群飯桶!交代的事情沒有一件做得好,他前腳才別離開,奉命留下來的人居然看天色不對勁為了自身安全而先行離去,到鎮上的旅館去避難,等颱風過了再回去交代事情,卻陰錯陽差的怎麼也碰不上人,讓他在台北乾著急,坐立不安的。

  一想到杜悠悠此時可能穿著暴露帶著魅惑微笑、豐姿綽約的隨著搖滾音樂舞動著煽情撩人的舞姿,而台下一群多數帶著思淫的目光流連在她曼妙胴體,用著輕蔑的眼神欣賞著她的歌唱舞蹈,一股憤怒就急湧而上!

  藍少祺咬牙切齒的深吸兩口大氣以緩和過熾的怒氣,他發覺自己不能繼續在這裡枯等,他交代的人讓他不能信任,他就親自出馬。

  一刻也不多做停留,他操起桌上的車鑰匙,以有如狂風席捲般的速度匆匆出門。

 
  夜幕低垂,繁星點點,稻田里蛙鳴聲嘎嘎作響。

  這已經是藍少棋所找的第三個鄉鎮喜慶會場,眼看這戶人家的流水席已經接近尾聲。

  如果不是在上一攤喜慶會場遇到曾經跟杜悠悠同台表演歌舞秀的女郎,他還不知道杜悠悠今晚會在這裡趕場表演,希望沒跟她錯過才好。

  藍少祺一進入臨時搭建的棚架,便快速掃瞄舞台上表演者一遍,發覺台上的人並不是杜悠悠,他正打算穿過人滿為患的前台到後面的樂師那邊詢問一下時,舞台下喧嘩和口哨聲四起,引起他的注意,堆開圍觀的人群一看,他目光大熾,差點抓狂。

  穿得極為性感撩人的花車女郎,帶著幾分迷濛的媚眼在於冰冉冉飄起、煙霧瀰漫的小舞台上邊跳邊唱,不時對著客人眨動宛如黑色羽扇般的眼睫、拋著媚眼,引起觀看的男人一陣陣的口哨及叫好聲。

  她撩人性感的姿態與秋波頻傳的神情,再加上嬌嗔的歌喉,當下又引得所有在場人士拍手叫好。

  那笨女人居然穿得比以前還暴露,更讓一大群男人免費欣賞圍著她叫好!

  見到此狀況,藍少棋心中的醋意如狂潮般席捲而來,瞬間妒焰高張,胸臆凝聚怒火往腦門沖,雙眉更是擰得死緊,一對燃燒著熊熊怒火的黑瞳朝杜悠悠直射而去。

  杜悠悠臉上掛著極盡虛偽的假笑,星眸無奈的望著台下愈聚愈多來參加喜宴的客人。

  她遵照主持人的交代,對在場客人嘴角微揚拋媚眼,將表演帶人最後壓軸高潮。

  以前她很排斥這種行為和脫到只遮掩住三點的情況,通常是唱完歌就趕緊拿錢走人,當時團長體諒她背負龐大債務,所以不跟她計較,如今債務明顯減輕,她不可以再跟以前一樣,好歹要體諒一下團長常常出面為她解圍。

  即使在這裡遇到熟人,她山不再迴避或是介意他人的背後指點,只是她這種行為似乎有點自暴自棄,覺得人生好像沒有什麼目標似的……

  驀地!視線不經意閃過一個熟悉的人影,心一怔,她開始懷疑起自己的眼睛,魅惑眾人的微笑凍結在唇畔,連忙瞠大眼…

  那雙明亮的眼睛猶如黑暗中閃耀的貓眼,尖銳的目光盯住獵物不放,緊緊注視目標,發出質疑的眼神。

  是她一連趕了十場秀眼花了嗎?杜悠悠不禁懷疑。

  但藍少祺過分放大的臉突兀的出現在面前,結結實實嚇了她一大跳,驚愣的往後退了一步,眼神交會的剎那讓她的思緒瞬間一片空白。

  她被他的突兀出現給嚇傻了,不知該怎麼唱下去,只能隨意擺動身子。

  怎麼他的表情像岩漿一樣燃燒著灼灼的憤怒?像是要將人焚燬似的……

  哪知杜悠悠的微微擺動對藍少棋來說更是大膽撩人,讓他氣得幾乎失去理智。

  倏地!他猛然一躍,跳上矮台,杜悠悠玲瓏的身段隨即被扯進他的鋼硬鐵臂內,亦被架下舞台。

  台下的喧嘩聲因此靜止,賓客們無不睜大眼睛,錯愕不解的看著這一幕。

  「喂!你幹什麼啊?你把我架出來是什麼意思啊?!」杜悠悠一路驚叫。

  藍少祺彷若未聞的加重鉗制在她腰際的力道,硬是將她拖出會場。

  她被他緊鎖在臂彎內,無論如何掙扎都徒勞無功,依舊是動彈不得,一路上引來不少人訝異的眼光,還差點被腳下的恨天高給絆到摔死。

  「藍少祺!你放開我!你想摔死我啊?!」

  這粗魯的傢伙!沒看她踩著一雙十寸高的鞋子啊!當她是穿布鞋跑步嗎?

  但不論她如何尖叫,藍少祺就是沒有鬆手的跡象,腳步倒是放慢了不少。

  「喂!你不要這樣子好嗎?你再不放手,我就要叫非禮了喔!」

  「叫啊!你最好叫大聲一點,只要你一叫,我馬上讓事情成真!」藍少祺額露青筋,一臉鐵青。

  「你……你發什麼神經啊!把我從台上擄下來做什麼……」杜悠悠被他寒霜拂面的森冷表情給駭得有點不知所措。

  今晚他是哪根筋不對?火氣這麼大,還用這麼恐怖的語調威脅她……她都還沒怪他搗亂她的工作,他居然還恐嚇她……

  還在驚愕的同時,她已經被他架到車子旁,用憤怒的眼睛瞪視著。「你是要自己上車?還是我把你丟上車?」

  「這……是你的車……哇……好炫的跑車喔……」

  她到底搞不搞得清楚他正在跟她發火啊?!還說得出這種沒大腦的話!

  「你……」藍少祺那欲殺人的怒光狠狠地射向她。

  哇!杜悠悠啊!你還真是搞不清楚狀況,人家都一副凶神惡煞快把你宰了,你還在這裡哈人家的跑車!杜悠悠忍不住吐吐小粉舌。

  「別再讓我說一次!不然我就真的會把你丟進去!」

  收回羨煞的眼神,杜悠悠雙臂環胸也準備跟他算帳。

  既然他又回來找她,她就有必要將自己這幾天的不滿,心酸和委屈統統跟他算個清楚,既然要分手,也要算得一清二楚,不過……他們好像不是男女朋友耶……跟他算這些會不會有點不道德?

  不管!還是要跟他算清楚,不然她這幾天的眼淚不就白流了。

  食指又戳又點地肆虐他寬闊的胸膛,杜悠悠怒斥,「我為什麼要進去啊?當時你說走就走,連個隻字片語都沒留,你現在又回來做什麼?跟我炫耀你是個名副其實的大少爺是嗎?而我不過是個卑微的花車女郎!」

  他冷光一掃,痞庭的嗓音洩漏了他的憤怒,「我從來沒有看輕過你,還有,你的指控不實,我留了字條了,我有人證!」

  「哼!話都是你在說,我可沒看見任何一張你所說的字條!」此刻的她就像一個跟男朋友吵架的任性女友。

  「我說我有留字條,還派人在家等你回去,要接你一起回我家!」他咬牙切齒的說。

  她好笑用兩手在胸前交叉比個大Xx。「別說字條了,連個鬼影子都沒有,相信我的視力還很好,沒瞎更沒有近視眼,而我家就那麼一丁點大,一個陌生人在我家,我應該會很清楚的看見他!」

  「你……」他真是會被她氣死,何時她變得這麼不講理,還不相信他所說的句句實言。

  兩人在路上的爭執引起一群已經吃完、打包好準備散場賓客的好奇,每個經過他們身邊的人無不伸長脖子、豎起耳朵仔細聽他們在吵什麼。

  藍少祺察覺自己已經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點心笑話,臉色更是難看。「我說上車!有什麼話到車上再說!」

  「我不要!」杜悠悠堅決表態。

  「如果拉不想在大庭廣眾下丟臉,就給我上車,不然我把你丟上去!」他已經很想把她的脖子給擰斷了,她還不知死活!

  這時杜悠悠才發覺周圍圍了不少觀眾。哦喔!看來她演了一場戲,免費供人傳八卦了。

  看到藍少祺那張已經氣到快發紫的臉龐,再加上他那無形的懾人氣勢,不禁讓人頭皮發麻、兩腳發顫,不由得屈服於他的威逼之下。

  「好咩!這麼凶幹嘛?」她不悅的自行打開車門坐進車內。

  真是怪了!他回去當他的大少爺就好了,還來擾亂她好不容易恢復平靜的心湖做什麼!

  這忽然變得不可理喻的女人還敢嫌他凶,等會兒跟她算她傷風敗俗這條帳,她就會知道他在凶什麼了!

  「也不看看你穿成什麼樣子,還敢嫌我凶?」藍少祺一坐進駕駛座,怒咆便直搗杜悠悠的耳膜。

  她被他轟得莫名其妙,一時間為之語塞,不知如何回應,搔搔鼻子支吾了好一會才開口,「我……我的工作……就是要穿這樣啊……礙到你不成?」

  藍少祺發現,再這麼繼續跟她爭論下去,他鐵定會腦袋爆裂,索性憤怒的將車子駛上馬路,離開這嘈雜的地方。

  「喂!你要帶我去哪裡啊?我的車還停在那耶!」杜悠悠慌張的嚷嚷著。

  藍少祺姿態嚴肅,「別再讓我聽到任何一句有關那裡的話聽到沒?」

  他的眼神好嚇人……「那……你……你的意思是……」算了,她還是識相的閉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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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4 00:51:3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夜色朦朧,星光璀璨。涼風微拂的夜晚,夜來香散發的芬芳氣息是那麼的醉人,只不過停在產業道路上的嶄新跑車內的氣氛似乎不太好。

  藍少祺將邊抑不住的憤怒發洩在方向盤上,拳頭憤怒地猛烈擊向方向盤洩恨,頓時,幽靜無人的田野間響起高分貝的喇叭聲。

  「你為什麼還要去唱花車?」

  他有問題啊!除非他恢復了記憶,否則應該不會不知道她本來就是靠這項工作過活。

  「我要生活耶!你應該沒忘記我本來就是靠這一行生活的吧?」

  「我不是跟你說過,要你減少演出的嗎?」

  她盡量表現出冷淡。「你好像忘了喔!我還欠你一大筆天文數字。」

  「我沒忘,也沒忘了我不要你還那筆錢,所有一切事情包括過去的我,任何事情我都沒忘,不要一直提醒我忘了……你是在測試我的記憶力嗎?」

  聽他這麼一說,莫非……「你恢復記憶了?」雖然她不斷在心中對自己說絕不再關心過問他的任何事,但總是事與願遠,她就是會忍不住想關心。

  藍少祺沒好氣的瞪她一眼,「現在才問不會太慢了點嗎?」

  聞言,她露出一臉的疑惑和既驚又喜的表情。「真的恢復了?」

  「我騙過你嗎?」才幾天不見,她居然就質疑起他的人格。

  「那你是回家去了?」意思就是說……從此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了。心底那份濃濃的心酸又不斷地湧出。

  「嗯!」

  「那恭喜你了。」她硬是擠出個笑容。「你借給我的錢,我會想盡辦法趕快還你的。」

  他逼問,「這就是你不停接歌舞秀的原因?」一想到這個,藍少祺稍微乎息的怒焰又忍不住爆發。

  「總不好賴帳吧!」

  「我說過不要你還的!」藍少棋又是一記怒咆。

  她眨了眨眼睛,訥訥地道:「我跟你非親非故的……用什麼名義不還你錢…」

  為什麼這女人就是這麼死腦筋,非得逼得他說他在乎她、他喜歡她、他愛上她了才甘心嗎?

  「就一定非要有關係,才能讓你不還我那筆錢是不是?」

  她點點頭。「這樣我才會賴帳賴得心安理得些。」

  藍少祺俊逸的臉龐迅速猙獰。他這個大債主都跟她表明了,不要她還錢,一般人早就三跪九叩的感謝他的大恩大德了,只有這個腦筋轉不過來的女人還不知感恩,一個勁兒的跟他「盧」,天底下居然還有這種死要還錢的女人!

  既然她一定要跟他有點關係才肯賴帳,那他很樂意給她一點所謂的「關係」!

  正好她這一身打扮並不需要花費他太大的功夫,兩個動作即可完成,這也正好可以成為脫罪的理由……

  他將她鉗制在胸膛與椅子之間,俊逸的臉龐浮現不懷好意的笑容,緩緩的逼近。

  杜悠悠察覺異樣,連忙抵住他衣襟微微敞開的胸膛。「你要做什麼?」

  「你說我想做什麼呢?」他低沉的嗓音魅惑的在她耳畔輕喃。

  不會吧?杜悠悠當下花容失色。他的笑容怎麼突然變得這麼邪惡……

  「你……你住手喔!你一向是很紳士的……」

  他揚起一邊性感迷人的嘴角,存心誘惑她。「只有對那些不感興趣的女人我才會有紳土的表現,至於感興趣的女人,我一向不介意當個狼人……」

  杜悠悠的呼吸忽然變得急促起來,藍少棋深深地凝視她、慢慢地貼近她,眼眸深邃而迷濛,他慢慢地低下頭來,極其溫柔、深情款款地吻著她的粉頰,接著霸佔她微啟的嬌艷紅唇。

  杜悠悠一點一滴融化在他的親吻中,不自覺的迎合著他,接著,他長臂一伸,順勢將座椅給放下,整個人壓在她柔軟的身子上。

  「你……你要做什麼……」

  藍少祺眼光灼熱地凝視她,俊臉驀然低下狂肆的吻住她的唇,逼得她不得不與他唇舌相纏。

  杜悠悠根本沒有反擊能力,她拚命抵抗,無奈他的嘴緊貼看她的,還吻得愈來愈纏綿、激烈。

  不知何時,杜悠悠作秀穿著的比基尼服裝被褪去……

  夜深了,萬籟俱寂,唯獨停在空曠草原上的黑色跑車微微晃動……

  

  璀璨陽光從粉紅色窗簾細縫中溜丁進來,無聲無息的照拂在沉睡的兩人身上。

  杜悠悠忍不住抬手捂在眉頭處,企圖阻擋打擾她睡眠的陽光。這幾天她都沒有好好睡過一覺,此時正是舒服的好眠,她根本不想起床。

  嗯!好舒服……昨晚她作了一個好美的夢,已經許久不曾作過美夢了,她才捨不得這麼早醒來。

  夢中,藍少祺對她好溫柔、好體貼,他的胸膛好溫暖,她在那副溫暖健壯的胸膛上盡情撒嬌,那胸膛抱起來的感覺就像這個枕頭,好舒服……

  咦?她記得家裡沒有這麼大的枕頭……

  含笑的雙瞳緩緩睜開,卻征愕在下一秒!

  她光溜溜的手臂緊緊抱住的是一堵肉牆……不!是一個胸膛!男人的胸膛!

  睡意在剎那間跑光光,杜悠悠倏地從床上彈坐起來,驚魂未定的看著跟她一同躺在床上的藍少祺,他正對她展露一抹魅惑笑容。

  「你……你怎麼會在我床上?」她驚駭的說著,顫巍巍的食指指向他。

  「你忘了嗎?」他促狹的瞅著她。

  他的提醒讓她想起他們昨晚在跑車上……然後跟人家當起車床族……

  藍少祺看著她的花容一下子慘白一下子又紅雲滿盈,大概猜得出她已經想起他們昨晚的事了。

  「需要我提醒你昨晚我們做了什麼事嗎?」他邪惡的說。

  「啊!不要!不用了!」她連忙揮手制止。

  「那你記起了我們昨晚發生什麼事了嗎?」她該不會一覺醒來就忘了自己是誰吧?

  杜悠悠頭一仰,他的輪廓就近在鼻端,酡紅又飛快染上雙頰。「我……我們昨晚不是在車上……為什麼現在會在……」

  「在床上?」

  「對啊……」低首一瞧,她身上居然一件遮蔽物都沒有,當下花容失色的胡亂拉著被子圍住自己,卻露出藍少祺那副有著古銅色肌膚、健壯結實的胸膛。

  「事後你累得睡著了,我就開車帶你回來了。」他輕描淡寫的說。

  「你就這麼光溜溜的抱我進來?」

  「嗯!」他點頭。

  不會吧?她就這麼光溜溜的被他從外面抱進來?!杜悠悠的險色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紅的,表情變化多端。

  他不以為意的將手枕在後腦勺,趣味盎然的欣賞著她多變的容顏,看見她連藏在發後的耳朵也紅透了。

  他忍不住傾身吮吻她的耳珠子,不變的笑容裡多了幾許邪佞的壞。「放心,夜深入靜的,沒有人看到你裸露的胴體。」

  聽他這麼說,她就安心了。

  可是,他卻又很邪惡的提醒她,「你知不知道昨晚你有多熱情?」

  「昨晚……昨晚是個錯誤……」她不安的咬著手指頭,不知如何是好,紅著臉一手推開他欺近的胸膛。

  他炯亮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盯住她。「你確定那是個錯誤?」

  聽到他的質問,杜悠悠的下巴險些掉下來。「不然……不然要怎麼說……」總不能要她厚著臉皮要他負責吧?況且昨晚的事她也有責任,是自己穿得太……太暴露了……引入犯罪……

  「你不希望我負責嗎?」他低喃的嗓音中有著詭譎暖昧。

  她則是猛點頭贊成。

  他卻不疾不徐的晃動食指,對她拋記媚眼。「不行,我的修養讓我無法不對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所以我一定會對你負責的。」

  「嘎……」怎麼會這樣?不用他負責都不行嗎?

  「對了,需要我提醒你我們兩人有多契合嗎?」

  「我想不用吧……」

  「提醒你是我的義務,尤其是對你這種已經將我吃干抹淨又想賴帳的女人!」他從身後摟住她,將下顎置於她的頸窩,嗅聞著她散發著芬芳的體肌。

  吃虧的人是她吧?瞧他說的,好像他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

  「不要這樣……」她羞怯的掙扎著。「你先放開我,我們好好談一談……」

  「別動!」飢渴十足的他用舌尖舔吮著她滑膩的頸窩肌膚,直到泛出淡淡紅暈才滿意的退開。

  他這突如其來的親暱動作,又惹得她心緒一陣狂騷。

  藍少祺凝滿趣味的眼眸瞅住她,欣賞著她雙頰發燙的醉人風情。「好,你要談什麼?」

  她望著他,半晌才吞嚥困難的提出,「我們可不可以……把這件事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他斷然拒絕,「不行!你當我是那種吃吃喝喝、不負責任的男人嗎?」

  她猛揮手。「當然不是!」

  「好!那換我問你,我們兩個現在是不是已經有關係了?」

  「嗯……」她很無奈的點頭。

  「那我們還算非親非故嗎?」

  她搖搖頭。

  「既然如此,我就不准你再因為要還我錢而去唱花車、當花車女郎!聽見沒?」

  「你……你該不會是……」他該不會是想用她來抵那五百萬的債務吧?

  藍少祺隨即揣摩出她的意思。「錯!即使沒有那筆債務,昨晚的事情也會發生的,不准你那腦袋瓜子給我胡思亂想,污蔑我的人格!」

  「可是……」

  「別可是了,你都不知道我的用心良苦!等一下就跟我回台北,今天我有個會議一定要出席。」

  「今天?!」她驚呼,連忙推開他下床。「今天不行!」

  「為什麼?」

  「你的提議事出突然,我根本沒有準備,而且今天我答應請團長吃飯的!」。

  「什麼?」他怕是自己聽錯了,實在無法相信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如此之低。

  「我說今天我要請康樂隊的團長到家裡吃飯……啊……天啊!已經這麼晚了,會來不及買菜的!」

  杜悠悠火速穿上衣服,根本沒時間理會坐在床上一臉錯愕的藍少祺,逕自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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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4 00:51:4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藍少祺生氣的在門口來回踱步,想進屋又找不到好理由,怒氣沸騰的怒視著鐵門。

  想來就嘔,也不想想都已經成了他的女人,居然還不跟他回台北,說是一定要請那什麼康樂隊的團長吃頓飯才肯離開。

  偏偏他今天一定得回去,卻又不放心將她一個人留在這裡,可是不論他怎麼勸她,她就是一個「不」字。

  一氣之下,他口是心非的跟她下達最後通牒,要嘛就跟著他回台北,不然就永遠待在這裡,沒想到她居然還很有個性不為他所動,就是不肯坐上他的車,真是把他氣煞了。

  一氣之下,他索性先行離開,讓她嘗嘗相思的滋味。

  誰知他比她更沒用,車子才開上省道而已,竟又彎了回來,連他自己都覺得窩囊。

  算了!不管了,他絕不能坐視別的男人進入這間屋子而不管。

  哪知他才正要打開斑駁的鐵門時,裡頭的人先行一步用力推開它。

  噢!要命!當下他眼冒金星、疼痛難當地捂著被撞一個大包的額頭,隔著指縫怒火熊熊地瞪視著略顯驚訝的杜悠悠。

  「你……」

  「怎麼是你?」他不是說不再回來了嗎?

  「為什麼不能是我?」她是存心想讓他再一次忘記自己是誰嗎?

  杜悠悠很無辜的看著蹲在地上不斷揉著額頭的藍少祺。「你怎麼回來了?」

  他起身推開她,口不留德,「別忘了這屋子我也有一半的使用權!你管我什麼時候回來?」

  杜悠悠咬牙地握緊拳頭。這混蛋……

  藍少祺驚愕的看著屋內那一桌秀色可餐的佳餚,肚子忽然咕嚕的叫,這才想起今天一整天都沒吃飯。

  正想上前大快朵頤時,杜悠悠從外面進來,凶巴巴地提醒他,「喂!你不是說不回來的嗎?先跟你說喔!今天的晚餐可沒你的份!」

  啊?這死丫頭!煮了一桌好菜居然說沒有他的份,難不成是特地為那個團長煮的?

  哇哩咧!他住在這裡時每天不是要他吃泡麵就是吃菜尾,根本把他當作豬在養,他可是一句怨言都沒有。

  這下可好,他的傷勢復原、記憶也恢復了,為了感激她的救命之恩,替她還了賭債後,她居然就一腳將他踢開,一句感激甚至連一頓飯都沒有。

  此刻她居然親自下廚煮了這一桌菜,要請那個對她一點貢獻都沒有的團長,教他這口窩囊氣怎麼嚥得下去!

  這不知好歹的女人,他都已經低聲下氣的又轉回來找她,她居然不知珍惜,還當著他的面說要請康樂隊團長到家裡吃飯,分明是想氣死他,偏偏他又拉不下臉跟她說他在意她,所以不希望她請一個不相干的人到家裡來吃飯。

  杜悠悠納悶的看著神情詭譎、變化多端的藍少祺。「喂!你倒是說句話啊?你如果沒事,就快點回去,我的客人快要來了!」

  「我為什麼要回去?」

  「你還真奇怪呢!藍先生,是你自己說的,像這種低級的貧民窟你才不屑住,說住在這裡有辱你高貴的身份,怎麼你忘記了嗎?」

  死丫頭!幹嘛把吵架的話記得一清二楚啊?

  不過,話既然已經說出口了,總不好厚著臉皮央求人家再讓他住下來。

  但是……想到那個康樂隊團長要來跟她一起吃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誰曉得會發生什麼事?

  不行!說什麼今晚他都不能離開這裡!

  「你幹嘛悶不吭聲的?沒事就快點回去,你不是說今天有很重要的醫學會議要主持?」

  她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趕他出去?他偏不!

  一個念頭閃過,藍少棋突然往杜悠悠的身子倒去。

  杜悠悠被他突如其來的怪異現象給嚇得大叫,「喂、喂!你怎麼了?」

  噢!老天!他真不是普通的重啊!一個勁兒地往她身上倒,想壓死她是嗎?

  「喂!」她用力拍著他的背。

  他的臉色瞬間慘白,「我頭痛……頭暈……還有點發燒……」

  「你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她狐疑的看著他。

  「我要來之前吃過藥,心想應該壓抑得住病情,沒想到那些藥根本沒效……所以就折回來了……」

  杜悠悠大驚,「哎呀!糟糕!你該不會是感冒了吧?還是車禍後遺症又犯了?」

  「可……可能吧……昨天一晚我都沒蓋被子……激烈的運動……」他故意一語雙關。

  明白他話中的暗示,又想到他們昨天的大膽行徑,杜悠悠隨即紅了整張臉。聽他這麼說,她好像也有責任似的。

  「那……那你先躺下來休息吧!」

  「那怎麼行……你有客人,等一下客人來看見我躺在這裡不好……」

  「不然你先到我房間躺著好了……」杜悠悠扶著他往小房間走去。

  「給你添麻煩了……」他一手支額,虛弱地道歉。

  「又不是第一次了!來,躺下!」她一手掀開床被,一手攙著他。

  「嗯!」待他躺好,杜悠悠火速從床底下拿出幾條毯子往他身上蓋。

  「你做什麼?為什麼一直把被子拿出來?」

  「我想你感冒了又發燒的,讓你多蓋點被子出出汗啊!」她橫過手臂替他將被子拉好。

  藍少祺眉頭緊蹙。大熱天的,想熱死他啊?如果不是知道她被他騙了,他肯定認為她是蓄意報復他。

  「你確定不去看醫生?」明知道他討厭看醫生,她還是免不了詢問他一下。

  醫生?免!他自己就是大名鼎鼎的名醫,還需要看醫生嗎?況且自己是什麼症狀他還會不清楚嗎?

  「不必了,我休息一下就會好。」

  「那你好好休息……」

  「悠悠……」見她這樣對他,藍少祺心裡有著感動,可見她心底還是有他的。

  「怎麼了?還是不舒服嗎?」杜悠悠將柔荑抵在他的額間感受他的額溫。「沒發燒啊……」

  看著她眼底那抹擔憂,藍少祺忽然有一種愧疚心虛。他還是別跟她嘔氣,直接跟她表明心意、重修舊好吧!

  「悠悠,我……」

  「鈴……」

  藍少祺才正想向她表明內心的激烈澎湃感受,不識相的電鈴忽然鈴聲大作,打斷了他的好事。

  杜悠悠即刻拋下他,簡單的丟下一句,「你好好休息!」便火速從他面前消失,一點也不關心他未說出口的話。

  藍少祺臉色鐵青的看著飛快消失的翩然身影,一肚子無明火。

  真是太可惡了!居然這麼不將他放在眼底,那個康樂隊團長就真的比他好嗎?也不想他可是醫學界鼎鼎有名的金指神童!居然比不上一個康樂隊的團長,真是氣死他了!

  藍少棋對著斑駁的天花板生悶氣,怎麼想都想不出來自己有哪一點輸給那康樂隊團長的。

  哼!他要人才有人才,要家世有家世,要錢還多到幾輩子都花不完,為什麼悠悠那臭丫頭就是不給他一點好臉色看呢?更別提親手煮一頓飯給他吃了,對他的關心也僅止於他車禍受傷那段時間,那段時間還真美好啊……

  半掩的門忽然被控開,打斷了他的沉思。

  是杜悠悠,她端了一鍋冒著煙熱騰騰的食物進來,看得出是剛煮好的東西。

  「我端東西來給你吃。」她小心翼翼地端著碗進房。

  呵呵!看來她對他還是很有心的,特地端東西進來給他呢!藍少祺剛才的晦暗心情不消片刻全消失無蹤。

  哪知,當杜悠悠將那碗熱騰騰的食物端近時,他一看,臉部表情瞬間猙獰。

  「這……這是什麼……」

  「粥,白粥,又叫做稀飯。」

  「我……我當然知道這是稀飯,我問你的是……為什麼給我吃稀飯?」頓時他又是怒火四竄。

  「你不吃稀飯要吃什麼?」她將稀飯放到床邊的小矮櫃上,雙手叉腰道:「別忘了你是病人耶!到時候吃太油膩鬧胃痛怎麼辦?」

  「嘎?」藍少祺瞬間語塞,不知如何反駁。

  他嘴角抽搐的瞪著上頭只放了兩片醬瓜、毫無味道的白粥,根本是食不下嚥。「

  忽然,門邊傳來陌生男子的聲音,台灣國語的,「拍謝了!打擾了!」

  藍少祺的心情已經夠郁卒了,房門口居然還出現情敵的身影,真是會給他嘔到不行。

  他抑鬱的瞪著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愈看愈有氣。

  這男人哪點好啊?一口大紅牙,外加一身早過時幾十年的合身喇叭褲,上面還沾著一堆機油;一頭未經整理的電棒頭,不修邊幅的邋遢樣,腳底還踩著一雙夾腳拖鞋……哇哩咧!這種型的男人,杜悠悠那丫頭居然看得上,怎不教他這天下無雙的帥哥飲恨!

  「團長,你在外面等一下就好了,怎麼過來了呢?」來者是客,杜悠悠不好意思的說。

  「油油啊!偶想厚……那個藍桑唷……既然在給他破病,你就給他照顧好啦!下一次在粗飯啦!」

  「嗯、嗯、嗯!」藍少祺也速速點頭附和。沒想到這情敵還真識相,自動退讓。

  杜悠悠去揮揮手。「不必啦!團長,他在這裡休息就好了,我們出去吃飯。」說完,她轉身推著團長出去,順便將門給帶上。

  哇哩咧!什麼意思嘛!他們在外面吃大魚大肉,他就得在房間內吃稀飯!

  藍少祺憤憤不平地舀著像水一樣稀的稀飯,根本氣得嚥不下去。

  他可不會跟睜睜看著別的男人泡他的准老婆,給他走著瞧!

  「悠悠……悠悠……」藍少祺在房內一邊揚著扇子一邊故意大嚷。

  正想夾菜的杜悠悠秀眉輕蹙,望著房門,不好意思的對著團主尷尬地笑笑。「我進去看一下他,團長,你先吃!」

  「沒冠細,偶等你。」團長憨憨的大笑。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火速地起身。

  打開房門,杜悠悠滿含關懷的探頭進來。「你怎麼了?有什麼事情?人不舒服嗎?」

  聽見聞門聲,藍少祺的唇瓣間逸出一抹邪魅笑容,他決定使出痞子策略,管他會不會有失身份,小奸小詐先耍再說。

  「我口渴!」

  「口渴?」杜悠悠怔怔地瞅著他。

  「倒杯水給我吧!」

  她扁扁嘴。「你等等!」

  哼!他才不會那麼大方讓他們兩人單獨吃飯哩!捉弄人他是很行的,給他等著瞧。

  杜悠悠很袂的端了杯開水進來,「來!你快喝吧!」

  「謝謝……」他佯裝虛弱地回答。

  她瞄了一眼床邊的稀飯,「你怎麼還沒吃呢?趕快吃,吃一吃才有體力。」

  「哦!」他將水杯還給她。「我等會兒就吃!」

  「那你趕快吃,如果沒事,我就先出去了,讓團長一個人在外面不好意思。」

  「哦!吃白粥……」他起身開始舀著已經微涼的白粥,不悅的咕噥。

  「快吃喔!」說完杜悠悠轉身又離開。

  藍少祺見她那麼急切的想撇下他,心裡更不是滋味,心頭不斷嘀咕。哼!什麼時候看她這麼重視一個人啊?

  「團長,你吃吃看這道紅燒獅子頭,這可是我的拿手菜喔!」

  「好、好、好……油油,你的手藝金飾好呢!金好粗呢!」

  「那你多吃點!」

  已經是一肚子醋水無處發洩,卻又不時聽到外面傳來的嘻笑聲,藍少祺更是氣得牙癢癢的。

  他目光銳利的瞪視著房門板,像是恨不得將門板瞪穿似的,更是憤怒的舀著稀飯,像是在洩恨一般,用力咀嚼著根本不需要咀嚼的白粥。

  真是太可惡了!杜悠悠怎麼可以這樣,當著他的面跟那團長有說有笑的!

  藍少祺醋勁大發,手中的湯匙都被他弄彎了還渾然不知,當他發覺時,湯匙已經彎到一個不像話,他濃眉緊蹙的看著手中的湯匙。

  天!他未免把憤怒洩漏得太明顯了!

  忿忿地將湯匙一丟,他撇撇嘴,拉開嗓門大喊,「悠悠——悠悠——」

  房外的杜悠悠正放下手中的筷子,替團長倒了杯清酒。「團長,我敬你,謝謝你這段日子來的照顧!」她感恩的舉起酒杯。

  「油油,別……」團長才要說話,房內又傳出哀叫聲。

  「悠悠……悠悠……」

  藍少祺是存心的嗎?杜悠悠忍住一股憤怒之氣,牽強的對著團長尷尬的笑了笑。「抱歉!等我一下喔!」放下杯子,她隨即衝進房間。

  「你又有什麼事了?」她怒瞪著床上的男人。

  「我稀飯吃完了。」

  聞言,杜悠悠的臉瞬間發黑。「你稀飯吃完了……吃完了就吃完了,需要這個時候叫我過來收嗎?」

  「我怕長螞蟻!」

  「你看過長螞蟻的稀飯嗎?」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反問。

  他一臉狐疑。「難道沒有嗎?」

  杜悠悠真的很想拿起空碗從他頭頂敲下去,她憤怒一吼,「沒有!」隨即甩門而出。

  她先將空碗放進洗碗槽,然後尷尬的對著團長牽強的扯動唇辦,「不好意思喔!團長,他今天有點反常!」

  「沒冠細、沒冠細!」團長笑嘻嘻地說。

  「我爐子上的那鍋湯好像好了耶!你聞到香味了嗎?」杜悠悠聞到味道了。

  「有!粉香呢!」

  「你等等,我把它端上桌!」

  「油油,你的手藝真不訴不賴!」

  「呵呵!團長,你誇獎了啦!」杜悠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團長,我們來喝湯吧!不過很燙,要小心唷!」

  杜悠悠才想替團長盛碗湯時,房間內又傳來如催魂般急切的聲音——「悠悠……悠悠……悠悠……」

  他又怎麼了?!替團長將湯盛好遞給他,她佯裝沒聽到藍少祺的呼喚。「團長,你喝喝看這場,湯頭很不錯喔!」

  「哦!好!偶喝!」

  哪知如催魂般的聲音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悠悠……悠悠……悠悠……」

  杜悠悠再也忍不住了,憤怒的放下碗筷,下一刻是奮力的推開房門。她怒氣衝天的瞪著藍少祺。「你又怎麼了?!」

  藍少祺呻吟著,「我發燒……幫我拿冰塊和毛巾來……」他發燒是必然的啊!大熱天的給他蓋這麼多床棉被,又吃熱騰騰的白粥,不發燒才怪奇。

  「你還有什麼事一起說可以嗎?」她咬牙道。

  他冷睨她一眼,指著腮邊流下的汗。「我可沒有騙你喔!我這裡都冒汗了!」不過他冒的是熱汗,不是冷汗。

  她再度怒氣衝天地轉身離開。

  藍少祺在她轉身離開時忍不住吹起無聲的口哨。他就偏要搗亂,看她這頓飯怎麼吃啊!

  不消片刻,杜悠悠拿來了他要的東西,憤怒的將毛巾跟冰袋全放在他額頭上,一對美麗的眸子像是要噴出火來,雙手叉腰的嚴重警告,「我警告你,這是最後一次,你如果膽敢再呼叫我,我會把你轟出去的,聽到沒有?!」警告完畢,她便憤怒的轉身離開房間,但甩上房門的聲音大得嚇人,由此可知她的好脾氣已經被他給惹毛了。

  「我……」藍少祺眉頭緊蹙地看著還微微顫動的門板,不敢相信杜悠悠居然也有發火的一天。

  難道他用錯招數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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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杜悠悠好不容易送走團長,隨即怒氣衝天的衝進房間。

  「喂!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藍少祺跟她裝傻。

  這居心叵測的男人竟耍美男計,害她意亂情迷,一時失察才掉人他所設的陷阱,讓她無法反駁更是抗議無效的莫名其妙從救命恩人直接升等成為「他的」女人,現在她不過是請團長吃個飯,聊表多年來心中的那份感激,真不知道他在反對抗議什麼?難到他不知道這幾年來,如果沒有團長的照顧,她早被抓到妓女戶去賣淫抵債,哪還輪得到他藍先生來「開苞」!

  真是氣死她了!經他這麼一鬧,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跟團長解釋,畢竟人家是她邀請來的客人。

  「你究竟想怎麼樣?你說啊!」

  藍少祺納悶的抬起頭,眉頭緊蹙的說:「說什麼?我被你的憤怒搞得莫名其妙,況且我人不舒服,一直待在房間裡。」

  「你根本是存心鬧場!」她都已經快發火了,這男人還直裝傻!

  他雙手悠哉地抵在後腦勺。「你這不實的指控從何而來呢?」裝傻可是他的拿手絕活。

  她瞪視著他。「都是你!你是故意搗蛋,害我不知道該怎麼跟團長道歉……你知不知道團長的工作都排滿了,只有今天有空,我這兩年來受他照頤不少,心想就要跟你回台北了,所以趕緊請他吃個飯,感激他這兩年的照顧……」愈說愈生氣,她索性拿起吊在門把上的皮包憤怒的砸向他。

  藍少祺輕易躲過她毫不留情砸過來的東西。「別生氣,有話好說,這麼激動不好看。」

  她向前咬牙切齒的搶回皮包,「好看?!我就不信你宴請的客人被人毫無禮貌的趕了回去,你的臉色會好看到哪裡去!」

  「我是很好奇,那位團長對你有多照顧?」仔細聽他不爽的語氣中可是有著濃濃的醋意。

  她生氣的一指指著他。「當你被賭場的人押走,舉目無親的時候,有一個人跳出來替你解圍,並且替你排解困難,安排你在他的團裡唱歌,給你的價錢是一般老手的價錢,更不會乘人之危的要你一出場就露到剩三點的,你會不會把他當恩人?」

  藍少祺若有所思的望著她。看來是他誤會他們了,更扯的是自己還喝了一缸子莫名的飛醋。

  杜悠悠不質問出他的答案似乎不甘心,「你說啊!」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是無理取鬧,看來男人跟女人一樣,一旦吃起醋來,智商可以從一百八狂跌到一十八,一點判斷理智都沒有。

  他舉手投降。「OK!算我錯了!」

  「本來就是你錯!還什麼算你錯了,你知不知道當團長知道我要跟你一起生活時,他有多高興嗎?他直要我好好把握,要離開前還這樣交代我,你居然……居然……」說著、說著,她的淚水居然湧出。「還誤會我跟團長有曖昧……真要有不可告人的事情也早發生了……會輪得到你來質問我嗎?」

  「對不起,我誤會你們了,改天我們再一起登門向團長道謝。」他起身將她擁人懷中,卻被她使性子的一把推開。

  「不必了!」

  他不死心的半哄半騙的將她重新帶回淒中。「我們坐下來淡,這樣站著不好談話。」

  「有什麼好談的。」

  藍少祺將她手中的皮包掛回門把上。「談我們的未來如何?」

  「我們的未來有什麼好談的?你不要以為我跟你有了那層關係就可以干涉或控制我!」

  瞧她說這什麼話?好像他是一個專制霸道的男人。「我從來沒有要控制干涉你的意思。」

  「誰說沒有?你不是一直不准我唱花車?」想到這個她就有氣。

  藍少祺傷腦筋的望著她,不知是要說她遲鈍還是說她裝傻。「你真的不瞭解我為什麼不要你繼續當花車女郎嗎?」

  她睨他一眼。「說個理由來聽聽吧!」她才不相信他有什麼好理由,不外乎跟一般男人一樣,霸道專制而已,還會有什麼好理由。

  瞧她這是什麼態度?一副輕蔑的模樣,好像他並不是一個信用之人。藍少祺真會被她這種一副「我根本不相信你」的模樣氣死。

  「笨蛋!我真會被你氣死!你是真的不知還是給我裝傻?瞧你這什麼態度!」

  杜悠悠翻翻白眼,不可思議的輕呼,「我的態度有這麼明顯嗎?」

  哇哩咧!她是故意的羅!「杜悠悠,你再不給我認真一點,我就發火羅!」

  她立刻腰桿挺得直直的,一動也不動的。「好!我正經的聽你說。」

  「你……」她的刻意模樣讓他咬牙切齒。

  「我可是很正經的啊!」

  「杜悠悠!」

  瞧他一副要把她殺了的模樣,她忍不住替他煽煽風。「火氣這麼大做什麼?你不是要解釋為什麼不讓我繼續做花車女郎的原因嗎?那快說,我洗耳恭聽。」

  「我知道你現在不是很高興,但你可不可以給我一分鐘,讓我把話說完?」

  「現在我不是給你時間了嗎?」

  「悠悠,我知道你在為我不讓你繼續當花車女郎生氣,又氣我不分青紅皂白的破壞你的感恩販局,但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不知道,我只知道當花車女郎有什麼不好,最起碼是不偷不搶、憑本事跟勞力賺錢啊!你有什麼權利反對跟抗議?」她真為其他跟她一樣的花車女郎叫屈。

  「悠悠,你要我說幾次啊?我沒有看輕這個行業!」

  藍少祺真會被她的「番」功給氣死,每次一講到花車女郎這行業,杜悠悠就像刺婿,變得攻擊性超強,老是說他看輕她們。他是醫生,生離死別、生老病痛看得何其多,自知每一張心酸的臉孔後都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他又怎麼會去看輕她們。

  「更何況你沒看電視嗎?人家那花車女郎出生的『閃亮三姐妹』不是一樣紅到天邊去,有人瞧不起她們嗎?花車女郎不過是一種民俗文化,就不知道你為什麼鄙視花車女郎……」

  藍少祺受不了了,他忍不住怒咆,「笨蛋!你住口!你到底了不瞭解我的心意啊!」

  他突如其來的怒咆嚇了她一跳,連忙停止高談闊論,愣愣地看著他。

  他憤怒的搖著她的雙肩。「笨蛋!我是在吃醋啊!」

  「嘎?吃醋……」這兩個字害她差點咬到舌頭。

  不會吧?他藍少祺一表人才的,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啊?會看上她這一個小小花車女郎,還很可笑的吃醋?

  她一副見鬼的模樣,讓藍少祺看了很不爽。「你這什麼表情?難不成你認為我是那種會隨便和女人上床的人嗎?」

  她很用力的點頭。

  「你——」藍少祺很認真考慮自己是不是該把她給劈了,居然給他這麼用力的點頭。

  「喂!不能怪我會這樣想啊!誰教你一副花花公子哥兒的多情樣,把美眉功夫肯定是一流的啊!」

  「我就長這副樣子,你能怪我嗎?還有,誰說像我這副樣子就一定會去把美眉?」他真是會被她給打敗。

  「你不會把美眉那才有鬼,不然……不然你也不會三言兩語就把我……吃干抹淨……」後面的幾個字她愈說愈小聲,連耳朵也跟著紅了起來。

  藍少祺抓狂的爬著頭髮。「要真有心,早把你給啃得一絲不剩了,哪輪得到讓你在這邊質疑我!」

  「不會吧?」杜悠悠一臉驚愕。

  「要吃你早在當初就將你吃了,不會放任你到我完全恢復記憶的!」他沒好氣的提醒她。

  「可是……可是……那不可能到現在才……」

  「才跟你談情說愛、表明心意是嗎?」他輕而易舉道出她難以啟口的話。

  她一個勁的猛點頭。「你怎麼知道我是這樣想的?」

  藍少祺用力的深吸幾口氣,好壓抑住那股想將她勒斃的衝動。「我跟你說過的話你都忘了嗎?我說我心疼你,既然心疼你,有可能做出傷害你的事嗎?」

  經他這麼一提示,杜悠悠終於恍然大悟。原來當時他就已經有意無意透露出心意了,只是她被債務壓得喘不過氣來,根本無心思去多做揣測。

  她紅著臉,囁嚅的道:「那……那……你是真的因為喜歡我……才不准我唱花車?」

  藍少祺喘口氣。「你認為我有那種雅量,讓一群男人色迷迷站在台下,睜著大眼睛仔細看著你曼妙的胴體嗎?」

  「嘎……」原來,這就是他反對的原因。「你真的這麼喜歡我啊?」她還是不太相信他居然會喜歡上她,還為此吃醋。

  藍少祺單手支額,傷腦筋的望著她,有點尷尬的提醒她,「不是只有喜歡而已。」

  「嘎?」

  「是我根本已經愛上你了!」

  「你……愛我?」杜悠悠更是吃驚,不可置信的看著表情十分尷尬的藍少祺。

  「沒錯!還有,你可以不要叫這麼大聲嗎?」他有些臉紅的掃視她一眼。

  被她的「番功」跟大條神經逼得不得不對她清楚表明心意,讓他覺得很難為情。

  他藍少祺可是從沒有這樣尷尬過的,記憶中他可是像個超級強力磁鐵,隨隨便便就是一拖拉庫美眉自動粘上來,從沒遇見過像她這樣吸不動的,讓他暗示了好半天還搞不清楚狀況,她真是有待教育。

  「你確定……」原來他並不是跟她玩一玩的,他是真的喜歡她……看來她之前的眼淚都白流了。

  「我確定!十分篤定,需要我發誓嗎?」他舉手做發誓狀。

  她連忙將他的手拉下來。「不用了!我相信你……」

  「現在相信我是真心的羅?那好,你呢?」

  「我什麼?」

  「基於公平互惠原則,你是不是也該透露一不你心所屬的是誰?」雖然他有十足把握這個真命天子一定是他,但他還是要逼她說出口才算數。

  討厭!她的人都給他了,他還問這種問題!「嗯……」她偷偷摸摸地準備溜下床。

  他卻一把把她撈子回來壓在身下。「別給我打哈哈!快說!」

  「你先放開我……這樣子我怎麼說呢?」

  他冷笑著。「別似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麼歪主意。」

  「我能有什麼歪主意好想—」—」

  她笑得很難看,雖然很高興他從以前就愛著她,也開誠佈公的跟她表明心意,但要她據他這樣向對方表白,還是有點掙扎呢!

  他沉沉地扯動唇瓣。「你怎麼說?」他可不讓她輕易逃過,非教她親口說出不可,否則他們就這麼耗下去。

  反正他也不急著趕回去了,,兩人就這麼耗好了,還可以順便做點「暖身運動」呢……

 

  杜悠悠說什麼也不會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她幾乎震驚、興奮得不知該如何尖叫。

  她雙手捂著唇,「哦!我的天……MYGOD……MYGOD!少棋,你確定這是我家嗎?」

  「你有看到這方圓一公里有別的人家嗎?不是你家會是誰家?」藍少祺好笑的說。

  杜悠悠即刻衝上前看個真切。沒想到她才離開沒多久,她家就有這麼大的變化,原本老舊不堪的建築,除了保留原有的建築風格外,幾乎整個翻修過,讓老屋煥然一新,而原本雜亂的庭院也經過相當的巧思設計跟庭院造景,幾乎跟房子相融成為一體。

  「你不進去看看嗎?」他催促著她。

  「嗯!」她像個得到糖果的小孩那般興奮。

  屋裡也是經過了一番改建裝修,不僅將原本狹隘幽暗的客廳擴建變得明亮舒適,連裝潢也是別具巧思,更將整個視野拉到了屋外,優美的庭園造景,讓即使坐在客廳內什麼都不做的人也感受得到庭園之美所帶來的享受。

  「你不看看自己的房間嗎?」藍少祺一手堆開身後那扇與建築裝潢同色系的門。

  才踏進房門,杜悠悠便愕住了,不可思議的望著房裡的一切。

  她根本意料不到,她的房間會是這般的美,就像是故事中的公主房間一樣,尤其那張由上方垂下雪紡紗帳的床,簡直是浪漫唯美到不行。

  「喜歡我為你佈置的這一切嗎?」

  「好喜歡啊!」她拉著他,感動得幾乎不知該說些什麼。她四處翻看著,也只能以震撼來形容此刻的心情。

  「還有更令你驚喜的喔!」藍少祺一把推開落地窗,原本在她房間旁的那棵大樹做了適當的修剪整理後,還在上頭弄了一張吊椅,吊椅在微風中輕輕擺動著。

  「啊——啊——」她不得不用力尖叫,只因為她曾無意中看中意的吊椅居然出現在這裡。

  「喜歡嗎?」藍少棋滿意的看著她又驚又喜的表情。

  一連串的驚喜讓杜悠悠不由得不承認他太寵她了。「少祺,你快把我寵上天了!」

  「我說過,我只希望看見笑顏長駐你臉上,只要看見你開心,我就快樂。」他捧著她的臉頰深情的呢喃。

  「你知道嗎?這樣我會變得很貪心的,你不怕嗎?」

  藍少祺笑笑,輕捏了捏她的下巴。「不怕,我只想把我的悠悠變得更快樂、更開心!」

  杜悠悠怔怔聽著,忍不住為他對她的用心和瞭解而濕了眼目青。

  「在醫院裡,我看盡了人生百態,感觸很深,有很多事情是要把握當下的,懂嗎?而我當下所該做的就是好好寵你。」

  聽了他這番話,讓她感動的緊緊抱住他,將臉埋在他的胸膛裡,心頭除了感動,還是感動。

  藍少祺拍拍她,露出一臉邪惡。「別再撒嬌了,再這樣下去,我們會走不出這房間的。你不看看其他地方嗎?」

  她依舊將臉埋在他溫暖的胸膛,他自然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

  他抬起她的下顎,吻住她,淺淺的細吻,宛如施了魔法的修長指尖輕輕滑過她身上每一寸肌膚,騷擾著她的縱情因子。

  她喜歡他這樣子吻她、撫摸他,感官慾望在他的愛撫下漸漸甦醒,想要他給她更多。

  但他似乎不肯這麼快就滿足她,他壞心的停下所有動作。「可別說我沒給你機會先探險喔!」

  杜悠悠得不到滿足,索性主動湊上紅唇,火辣辣地送他一記熱吻後,狀似抱怨的說:「有時候你真的很討厭呢!老是喜歡明知故……」

  她的話未說完,已經被他攔腰抱起,輕柔的放在床上,吻住她的紅唇……

  

  天空中那像銀盤一樣晶瑩明亮的月亮,照映得滿圍青光,與穿梭花叢間的螢火蟲相互輝映,微風拂吹花影搖擺,別有一番風情,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郁的花香。

  房間裡的高級音響正流洩出扣人心弦、醉人優美的演奏曲,白紗落地窗簾緩緩飄揚。

  藍少祺擁著杜悠悠坐在吊椅上,啜著香檳,透過月光欣賞著香檳的色澤,享受著這優美愜意、無入打擾的寧淨。

  杜悠悠倚在藍少棋胸前,仰頸望著天空的明月,心頭有說不出的滿足。

  他有一下沒一下的晃動著吊椅,柔聲輕問,「你在想什麼?」

  她輕輕搖頭。「沒有!」

  「我不信!」他吻了一下她的頭髮。

  她一陣輕笑。「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件陳年的白日夢……一個真正無法實現的美夢。」

  「是嗎?」藍少棋輕扯唇角。「你確定無法實現嗎?」

  「那是當然的喔!月亮怎麼摘得下來嘛!」藍少棋放下手中的香檳酒杯。「不試試,你又怎麼會知道這是不可行的?」

  她用肘臂撞撞他。「這你說的喔!那你說,要用什麼方法才能把月亮摘下來?」

  「如果真有一個男人將月亮摘下來放在你的手掌心,你會嫁給他嗎?」

  她癡迷的望著月亮。「那當然……今晚的月色真的好美……」

  藍少祺調整了一下姿勢,向天空伸出一隻長臂,對著月亮比畫著,宛如是在調整角度。

  杜悠悠驚訝地櫻唇微張,不解的看著他突如其來的怪異行徑。

  片刻之後,藍少祺的掌心置於月暈下面,遠遠望去,銀盤似的月亮就好似被他捧在手掌心中,他還故作吃力的拉起杜悠悠的一隻柔荑。

  「來!捧好喔!小心別掉了!」

  「嘎!」這時杜悠悠才明白,原來這就是藍少祺在為她摘月亮的動作。

  杜悠悠咬著下唇,順著他的動作專注的望著看起來像是被她和他一起捧在手心中的月亮。

  「悠悠,你要拿好喔!這很重的,這可是我費了一番功夫才摘下來的!」他一臉慎重的將月亮放在她的手心。

  「嗯!」她好開心,也好感動。

  「要捧好喔!」他不忘提醒她。

  「少祺,我沒想到你會這麼浪漫,居然完成了我多年的夢想!」她忍不住笑了開來,原來這麼簡單、輕而易舉的就可以將月亮捧在手心。

  藍少祺忍不住在她的耳畔傳送溫濁的鼻息,挑逗著她。「喜歡嗎?把月亮捧在手心的感覺如何?」

  「好奇妙耶!」她不停變換著角度欣賞著手中所捧的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寶物。

  藍少祺輕咬她的耳垂,在她耳間輕輕吹氣,低聲問道:「想不想讓月亮就此停留在你的手上?」

  「什麼意思?」她睜大星眸,狐疑的望著他。

  藍少祺不知何時拿出一枚宛如星光般燦爛的鑽戒。「現在我將月亮化為永恆交到你手上,你願意收下它嗎?」

  杜悠悠震驚、錯愕、訝異的看著他手中的戒指,「少祺……這……你……」

  「傻瓜,我在跟你求婚啊!」

  「可是……」她不知該如何形容此刻亦喜亦憂的心情。

  「嫁給我好嗎?」

  「可是……」她閉上眼睛,心頭一片混亂和惶恐。

  這個有著眾多優越條件的男人居然向她求婚,這反而更顯出她的卑微。杜悠悠嚴重的自卑心態又竄起。她從沒癡心妄想過這一天啊!她只想安安分分待在他身邊,沒有非分之想。

  「如何?」

  她搖頭,拒絕了唾手可得的幸福。「少棋,你適合比我更好的女孩……」

  他食指溫柔的抵在她的唇上,制止了她未說完的話,搖頭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很清楚自己要的女孩是誰。」

  她眼角泛著淚光,不安的咬著下唇。

  「我清楚記得第一眼看到你時的那種感覺,那是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再加上相處的那段日子,你的一切除了讓我心疼與不捨外,更有著佩服,試問我能讓一個我佩服的俏女子就這麼從我身邊溜走嗎?」他捧住她的臉,溫柔的傾訴。

  「你不怕嗎?我沒有顯赫的身家背景,跟你簡直是天壤之別的兩個人啊!就像雲與泥……」她神色愁鬱的仰望天空。

  藍少祺將下顎抵在她的肩窩,抱著她輕輕搖晃著。「不,你是一個值得我用一輩子當賭注的女人,所以我不怕,而且我要的是一個可以和我心靈上契合、可以和我分享所有快樂與財富的女人,我要的並不是那些虛名功利。」

  杜悠悠能分辨得出他眼中給她的安全,甚至他的肩膀以及溫軟的胸膛都是她受傷時最佳倚息的避風港;望著他深情款款的溫柔眼神,她所有的疑慮不安全在一瞬間化為烏有。

  他再次輕探她心房。「嫁給我好嗎?」

  她感動不已,慎重的點頭。「嗯!我答應……

  藍少祺終於放下心中那塊大石,在月亮的見證下,執起她的柔荑緩緩為她戴上求婚戒指。

  「我愛你!」

  「ME T00……」

  夜深了,月色依舊美麗,四周顯得格外寂靜,只有院子內那張已經沒有人的吊椅應著夜風輕輕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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