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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楓橋 -【大俠背著野娃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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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5 00:01:1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楓橋 - 大俠背著野娃娃

師父兩腿一伸,花飛雲立刻包袱款款投奔自由  
耶~~她要同山下人過生活,好期待喔!  
怎知一覺醒來,她的手上卻被戴上一條鐵煉  
原來他失去寶貝小猴兒打擊太大,將她當成了「替身」  
跟著他有吃有喝還有「終生保固」?好,跟了他!  
怎知他這廂抱著她,轉過身又去抱別人  
她才知道這張長期飯票不是限量發行……
  
她的名字有花,跟他的小花一樣……  
她說她從山上來,他的小花也是在山裡長大……  
所以金燁綁架了花飛雲當新寵物!  
白天,她一路邊走邊吃,他在後面付「飼料費」  
晚上,他抱著她入睡,還不忘先啵一個  
可是首創「養女人」先例的他,慢慢發現一些問題  
例如,寵物與主人的互動有沒有尺度限制?  
或者,當寵物不喜歡鏈子,他該用什麼拴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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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5 00:01:30 |只看該作者
楔子
      
  生老病死,自古不變的定律。

  床上躺著的中年男子,面色慘白,手腳冰冷,無疑是一副快掛了的模樣;但他彷彿是心願未了的撐著一口氣,勉強舉起拿著信的右手,顫著唇說道:「徒兒……為師大限已至,妳別為……為師傷心難過,我留了信給妳,妳看了就會明白……為師對妳的……苦心了……」

  男子虛弱的說完,放下綿軟的手後,便嚥下最後一口氣。

  約莫過了一刻鐘之久,男子口中的徒兒才從震驚中回神過來。

  「師父、師父,你不能死啊!師父……」

  初曉,從這不知名的半山腰上,傳來陣陣驚天地泣鬼神的叫喊聲…

  花飛雲跪在床畔,滿臉的驚愕與不信;好歹也是她從小就相依為命、親如生父的師父,要她心平氣和的面對師父猝死的大事是很困難的。

  明明昨日師父吼她時還中氣十足,怎麼今日說掛就掛?

  花飛雲無法相信,她不但聲嘶力竭的呼喚著床上的老者,還不斷地搖晃著甫斷氣之人,也就是她從小相依為命的師父──段長眉。

  然而在這杳無人跡的深山中,除了破茅屋裡的師徒倆,剩下的山林走獸被這一大清早的吼叫驚嚇得嘶嗚不已,不管是四隻腳的、兩隻腳的,抑或是沒有腳的,通通很有默契的朝山下逃竄。

  突如其來的劇變,令花飛雲很難接受,一直以來她面對的人只有師父,能說話的對象也只有師父;若師父走了,就再也沒有人同她拌嘴,那樣的日子不是很恐怖,最重要的一點是……

  「師父,你不能走啊!你還沒把武功全教給我,你怎麼能死啊!師父……」

  瞧她說的那是什麼話!師父之於她,只是一個教她練武的工具嗎?

  躺在床上的段長眉不禁暗罵:臭娃兒,竟然只在意自己,難不成為師存在的價值只是教妳習武的工具嗎?辛苦把妳拉拔大,妳最在乎的居然不是為師的死活,難道要教會妳我所有的武功,我才準死嗎?

  花飛雲聲嘶力竭的呼喚著,面對著唯一的親人死去,奇異的是她竟然未流一滴淚;難道是哀莫大於心死,傷心過頭,以至於哭不出來? 

  驀地,花飛雲瞥見師父遺留給她的信。

  這死老頭,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嗎?既然知道自己大限已到,有話不早點告訴她,還留什麼遺書?

  她滿腹疑問的打開師父臨終前留給她的信──

  飛雲愛徒:

  妳已學成我畢生的武功,為師我已傾囊相受,絕無藏私,徒兒妳雖然身為女子,但身子骨奇佳,是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如今為師我氣數已盡,即將撒手人寰,妳即日起即可下山。

  切記,雖然妳的武學造詣非凡,但有道是「學無止境」,切勿驕矜自喜,世上比為師厲害的人多如牛毛,若察覺技不如人時,切記「忍」字為一要訣,當忍則忍,明哲保身。

  為師絕筆

  花飛雲的嬌顏因為信的內容而怒氣橫生,她氣得將信撕得粉碎。

  「放狗屁!死老頭才教我那幾招打老虎的功夫,當然比我厲害的人多如牛毛。」她根本不能苟同段長眉信中的話。

  既然死老頭已經撒手歸西,她就照老頭的遺言下山。老頭不是也說了,山下厲害的人多如牛毛,不如她就另拜師學藝,反正他人都已經掛了,也沒人可說她是背叛師門。

  不囉唆,說走就走!

  花飛雲很有效率地即刻動身,臨走前像是良心發現,回頭看了破茅屋一眼。

  好歹與這間破茅屋相處了十六年,她突然決定要走,還是會感到心酸酸的。

  花飛雲駐足了好一會兒,猛地回過神,用力吸了吸鼻,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這個從小到大生長的地方。

  雖然花飛雲的輕功世上無幾人能敵,但仍逃不過段長眉的耳力。

  確定了花飛雲已經離開,原本斷了氣的段長眉竟然又活了過來!

  「太好了!臭娃兒沒察覺到我用龜息大法讓自己呈現假死的狀態,可見得我的功夫已經到家,臭娃兒才不疑有他。」

  段長眉先是得意自己瞞天過海的功力,隨即又不悅的皺起眉罵道:「這死沒良心的娃兒,虧我辛苦把她拉拔長大,為師的我不幸仙逝,竟然一點也不想為我守孝,迫不及待的就『包袱款款』走人了。

  還說什麼女孩家貼心,我看根本就是沒良心!幸好我今天是假死,若我真的嗝屁了,豈不是任我的屍體腐壞,慘一點的還引來野獸啃食。

不過也幸好那娃兒笨,沒想到這一點,否則一旦我入土為安,就真的要嗝屁了!」

  撿起被花飛雲丟在地上的碎紙,段長眉不禁搖頭歎道:「唉!這娃兒的脾氣還是這麼差。」

  之所以會留封信,是他想到昔日襁褓中的小娃兒如今已長成了大姑娘,如果一直把她困在人煙稀少的山中,會誤了她的姻緣,所以只好忍痛要她下山,但沒想到娃兒竟然毫不留戀。

  唉!以後沒人會對他大呼小叫了,沒有娃兒在的日子,一定很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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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5 00:01:4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花飛雲漫無目的的朝山下走,每走一步心就忍不住的往下沉。

  雖然平日她同師父沒大沒小的,但好歹相處了十多年,沒有父女之情,至少也有師徒情誼,說不傷心是騙人的。

  她像後知後覺般,難過起段長眉過世的事。

  心念一轉,她決定將師父的死拋諸腦後;因為換個角度想,她就不用每天跟臭老頭大眼瞪小眼,不用守著破茅屋,她的生活會變得更愜意。

  她要同山下人過生活了,她好期待喔!

  山下,我來囉!

  「咕嚕、咕嚕……」什麼聲音?

  呵呵,真是不好意思,原來是她的肚子在叫!

  抬頭看看高掛的艷陽,難怪她的肚子餓得咕嚕叫,原來是午膳的時間到了。

  餓了就要吃東西,這是花飛雲的常識。她可沒有名媛千金保持身材的顧忌,能吃就是福,可是她的準則。

  花飛雲熟練的打野食生火,很快地就把自己餵飽;在滿足了口腹之慾,睡意就席捲而來。

  她找了處陰涼的樹下,呈大字狀的躺在地上,臉上淨是滿足的模樣。

  好舒服喔,自然的微風,教人不想睡也難。

  意識朦朧間,她的手撫著撐飽的肚皮,心裡想著方才那頓差強人意的野味,雖然不比山上,但肚子餓的時候,什麼東西都是人間美味。

  沒錯!能吃能睡,無拘無束,沒有師父在一旁念東念西,花飛雲開始沉醉在自由的幸福裡。

  咻咻咻!

  花飛雲進入夢鄉之後,不遠處約莫有十名男子正以輕功較勁,前頭的白衣男子將眾人遠拋在後,誰勝一籌,一看便知。

  甩不開的糾纏令白衣男子的俊容顯得不悅。

  不是他技不如人,也不是他有所畏懼,只要他刀一拔、手臂一展,那群人肯定身首異處。

  那他為何要讓自己看起來就像是在逃命?因為他有他的原則,雖身為殺手,但絕不濫殺。

  他知道他們是誰指使的,那個人不惜重金禮聘的高手,武功一個比一個強,但仍是不及他,甩掉他們是遲早的事。

  雖然已經差不多甩掉他們了,但為了安全起見,得再與他們拉開一段距離。

  驀地瞥見一道纖細的身影,前所未有的引發他的駐足。

  他的心是冷的,對任何事都是默不關心,更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引起他的注意,可是這女人……竟然勾起了他埋在內心深處最不願回憶的部分。

  傷痛的心早已麻木,原以為活著只是一具軀殼,沒想到還有事物可以再次引發他的悸動。

  盯著眼前的陌生女子,白衣男子的冷眸先是震愕、不信,而後又在迷濛渙散後轉為欣喜,還多了一份不為人知的柔情。

  因為她實在是太像了!像到他冰封多年的心彷彿轉瞬間融化,再也冷不起來。

  當封鎖的回憶掙脫了束縛,曾經逝去的痛如潮水般澎湃地湧現心頭,也因為如此,他發現了自己的脆弱。

  一種失而復得的渴望,令他起了私心,曾經失去,如今老天又還給他,他當然得好好把握。

  然而,也許是練過功的關係,睡夢中的花飛雲警覺到有人站在她附近,本能的睜開眼要看清楚是何人,卻冷不防地被點了穴,她又迷迷糊糊的睡去。

  沒料到女子會突然醒來,白衣男子情急之下只好點了她的睡穴;這時他又聽到數道疾行而來的腳步聲,無暇多想,他一把抄起她,疾行而去。

  客棧裡──

  金燁望著床上的陌生女子,雖然不顧一切的將她擄來,但他不後悔。

  他不失溫柔的為她撥了撥落在她嬌容上的幾縷青絲。

  縱使他的動作輕柔,花飛雲還是像趕蚊子般的抬起手揮了揮,皺皺眉鼻,口中喃喃的發出嫌惡之語,然後又抓抓臉才繼續她的好夢。

  看著她嬌憨隨性的舉止,金燁一向漠然又生人勿近的面容,奇跡式的有了笑意。

  從小就爹不疼娘不愛,讓他對人一向很冷漠,從來沒有人可以令他真誠相待,也沒有人可以真正溫暖他的心房;只除了那惹人憐愛的小東西之外。

  然而,他在這陌生女子身上找到了相同的身影。

  為了彌補他所失去的,他只好用自己的方法,將她留在自己身邊。

  想起還有事必須打點,雖然不放心留著花飛雲一人,金燁還是先離開房間,心裡想著快去快回。

  約莫半個時辰,花飛雲悠悠轉醒。

  她覺得這一覺睡得特別久,睡得又香又沉,習慣性在睡醒時要動動手腳、伸伸懶腰,卻同時傳來鏗鏗鏘鏘的聲音。

  好奇怪,她的手好像被什麼東西鉗制住,非常的不舒服。

  她抬起左手,彷彿千金重,微瞇的眼見到自己手上掛著好大的手鏈;她見過山下的姑娘會把一些叮叮咚咚的東西往身上戴,但這麼大的鏈子……

  她一定是在作夢!

  可這硬硬又紮實的東西,冰冰涼涼的觸感好真實,她再眨眨眼看清楚自己的手腕,這下花飛雲的瞌睡蟲全跑光了,她猛然驚醒過來。

  她識得自己手上的東西,它的名字叫鐵煉,她順著鐵煉拉拉拉……

  不一會兒鐵煉就與她呈垂直狀,原來鏈子的另一頭綁死在床柱上。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花飛雲不解地想著。

  她不是在樹下睡覺嗎?怎麼一覺醒來場景就變了?

  她怎麼睡著睡著就睡到了屋內?難不成師父的死是她在作夢,她也沒有下山,可是手上多的這條鐵煉是怎麼回事?

  還是師父根本就沒死,下山來把她捉了回去,為了懲罰她,用鏈子把她拴住?

  也不可能啊!這裡又不是那間破茅屋。

  花飛雲搔搔頭,摸不著頭緒,也滿腹的疑惑。

  這時,房門咿呀的開啟,一個人模人樣的男子走進來,手上還端著一碗食物。

  見她醒了,他冷然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快步的走到她身邊坐下。

  她覺得進來的男子很眼熟,好像在睡夢中見過。

  難不成是這男人綁了她?可是她才剛下山,沒沒無名,一點綁架的價值也沒有,他為什麼要綁她?

  面對這個意圖不明的男子,花飛雲可沒那麼好性子,她齜牙咧嘴,用戒備的神情瞪視著他。

  金燁捧著的碗中食物,看起來色香味俱全,而他正用筷子夾了一塊要餵她。

  「吃!」簡單、扼要、明瞭!彷彿這一個字就能解釋他所有的行為。

  他……把她當成什麼了?他要餵她吃東西,難道她就該像嘴饞的哈巴狗一樣,掛著口水、喜孜孜的乞求他的餵食嗎?

  天啊,她才不要!

  金燁見花飛雲無動於衷,又將筷子移近她的唇邊。

  她有手有腳的,為什麼要接受他的餵食?她又不是小狗!

  花飛雲打定主意,絕不接受這種非人的對待。她開始拗起性子,先是打翻他手上的碗,然後對著床板又敲又踹,就像發了瘋似的手足舞蹈,十足像個任性的小孩。

  鬧了好一會兒,她也累了,想想應該也達成她的目的,因此得意的仰起小臉。

  怎樣?怕了吧,經過她這麼一鬧,他一定嚇到了。

  咦?沒有!花飛雲難以置信。

  他不慍不火的瞅著她,盯了她好一會兒,又好像明白了什麼似的笑了笑,轉用憐憫又心疼的眼神瞧著她。

  為什麼?他居然一點都不生氣!

  這男人……不是傻子吧?花飛雲瞪他一眼。

  「乖、乖!」金燁把她攬了過來,抱在胸前安撫著。

  花飛雲霎時傻眼了,這個陌生男子有病啊!

  明明她是受害者,為什麼還要乖乖的?

  可是他懷中有好聞的氣息,令她忍不住貪戀的吸取著。她還以為男人都會有一股臭酸味呢,沒想到他的胸膛窩起來卻很舒服……不對、不對,現在她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

  花飛雲惱怒的推開他,「你是誰,幹嘛把我綁來?」

  「我叫金燁,從今天起妳就跟著我,我會照顧妳。」金燁很有耐性的說著。

  「我不用你照顧!」她一向都是自己照顧自己,犯不著別人的照顧,也不需要。

  「妳的名字叫什麼?」金燁不理會她的抗拒問道。

  他幹嘛文不對題的問話,就算要問人家名字也該客氣一點!「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不理會花飛雲的氣惱,金燁仍自顧自的問:「名字?」

  「你!」好吧,既然他執意要先問名字,那她就先告訴他名字,再來討論其他的事。「我姓花……」

  姓花?真巧,這又令金燁陷入回憶裡。「小花……連名字都一樣!」冷峻的面孔出現一抹傷懷,失神的念著這個名字。

  「我姓花,不叫小花!」花飛雲抗議著。

  像是沒聽見她的抗議,他又擅自作主的說:「以後我就喚妳小花。」

  什麼?能不能不要啊?他憑什麼幫她決定?都跟他說她不叫小花了,他還硬要叫她小花,有夠俗氣的小名,好像在喚路旁的阿狗阿貓。

  可是看他不像是會接受別人意見的男人,他實在太過為所欲為了。

  「那你怎麼不去找你的小花?」

  「死了,被馬車撞的。」金燁眼裡流露出哀傷。

  「死了!」真慘!人死不能復生,她好像觸到了他的傷心事,可見得那個叫小花的在他心目中一定極有份量,但那又關她什麼事?「就算小花死了,你也不用綁我啊?」

  「因為妳讓我想起小花。」

  「我?我哪裡像了?」花飛雲氣急敗壞地叫著。

  「動作像、神態像,連脾氣都像。」他正經八百的說著,想起往日的友誼,他的臉上多了一份柔情。「小花後來也成為我最知心的朋友。」

  照他這麼說,那他應該要對她很好才是,為何……「那你為什麼要綁我,還用鐵煉拴住我?」

  「小花會發生意外是我的錯。」金燁眉頭一蹙,露出自責的眼神。

  她懂了,原來他是自責小花的死,怕神似小花的她也會發生什麼不幸。

  但不一樣的是,她又不是小花,她有武功,就算有十輛馬車朝她衝過來,她也不怕。

  「就算我是小花再世,我也不是小花啊!」花飛雲口氣衝到了極點,她可沒興趣當別人的替身。

  「沒關係。」他不在意的一笑,彷彿是要她安心。

  「你沒關係,可是我有關係。」難道他不懂得尊重別人嗎?

  面對花飛雲的怒氣,金燁一點也不引以為意,反而溫柔的笑著,揉著她的頭。「我會照顧妳,妳就乖乖當我的小花。」

  天啊,真想昏倒!為何他們的談話又回到了原點?

  由此可見,他非常愛他的小花,所以才想找個相似的人,好代替他的小花,以撫慰心靈的傷痛。

  「可是我不是小花,我也不可能被馬車撞死啊,拜託你幫我解開這鐵煉好不好?」花飛雲眨著水汪汪的大眼,可憐兮兮的哀求。

  只要他願意大發慈悲的放了她,要她把他當神來膜拜她也願意。

  「解不開。」金燁冷冷的說著。他無視她的哀求攻勢,打定主意絕不讓事情再度發生,這一次他一定會將她綁在身邊,寸步不離。

  「解不開?為什麼解不開?」不同於方才哀求的語氣,花飛雲的聲音提高了許多。

  「這鏈子一旦扣住,就解不開了。」金燁一副愛莫能助的神情。

  「什麼!你……」天啊!為什麼她這麼倒楣?「我不管、我不管,你要幫我解開,幫我解開啦……」

  「我沒辦法。」盯著鐵煉,金燁也只能搖頭。

  「難道我一輩子都得被這鐵煉綁著?」花飛雲看著鐵煉欲哭無淚。

  「妳別擔心,我會照顧妳的,哪怕是一輩子。」

  在金燁的眼中,好像只要他願意照顧她,她就該乖乖的留在他身邊,卻忘了她是個人,一個有意識的活人。

  嗚……問題又不是這個,重點是,她要自由,無拘無束的自由啦!

  花飛雲生氣,氣他沒經過她同意,就用鐵煉綁住她。

  他說這鐵煉無法解開,但她不信;鐵煉既是他綁的,他就應該有辦法解開。

  可是這個男人時常瞧著她,然後就陷入回憶裡,這時他臉部剛硬的線條就會緩和許多。

  她就知道,他一定又想起他的小花。

  為什麼她得當替身供他回憶?

  為此她很氣,氣的時候她就吵鬧,鬧累了休息一下喝口水;有時又裝模作樣,把自己扮得像小可憐似的,乞求他的慈悲。

  但不管她如何軟硬兼施,他就是一點也不肯心軟。

  對峙的時間一長,生理問題也隨之而來,她想小解。

  「我要去茅廁。」花飛雲噘著嘴,老大不高興的說著。

  金燁盯了她好一會兒,然後又冒出驚人之語:「妳可以就地解決。」

  「什麼!就地解決?」花飛雲像是見到怪物般,驚訝的看著他。

  「我會清理。」面對她驚訝的的表情,金燁只是淡淡的回答著,彷彿他的回答就可以解決她的問題。

  他會清理?什麼跟什麼!她怎麼可能在一直盯著她男人面前「方便」,他居然還大剌剌的說他會清理,這男人肯定有病!

  該不會他的小花也是……天啊,太恐怖了!他跟那個小花到底是怎麼相處的?不行不行,他硬把她綁在他身邊她可以認了,但唯獨這種事,她不能妥協。

  「你不讓我去茅廁,那我乾脆憋死算了。」

  死?「不準死!」這下金燁可緊張了。「好吧,我帶妳去。」

  二話不說的,金燁解開綁在床柱上的鐵煉,帶她去茅廁。

  原來他怕她死,花飛雲感覺好像抓到了一樣有利的籌碼。

  茅廁很臭,小解完的花飛雲並不急著出去,反而拿出隨身的小刀,企圖鋸斷鐵煉,但沒想到還算鋒利的小刀霎時成了碎片。

  花飛雲頓時傻眼,欲哭無淚。

  突然,昏暗的茅廁變得通亮,花飛雲轉頭一看,原來是金燁擅自把門打開了。

  「啊──你沒聽過非禮勿視嗎?」雖然已經綁好衣帶,她仍反射性的大叫。

  金燁不予理會,淡淡的瞟了一眼她手上的殘刀便明白她的企圖,也證實他沒錯聽那奇怪的聲響。「百煉鋼經過千錘百煉,無堅不摧,拿一般的刀劍等於是以卵擊石,只會粉身碎骨。」

  金燁不喜歡廢話,他簡單的表達,好心的為花飛雲解惑。雖然聽不出他在生氣,但他的語氣就像在嘲諷她的無知,又像在警告她,想逃沒那麼簡單。

  事跡敗露,花飛雲面子掛不住,只能羞憤的氣惱著。

  「我現在知道了。」見他擋著路,花飛雲沒好氣地道:「讓開啦!」

  金燁自動讓開,花飛雲成功的繞過他,率性的走回房間。

  她還真是挺有個性的,跟她相處後,金燁更不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花飛雲忿忿的走在前頭,拉著鐵煉另一頭的金燁也尾隨其後;如果花飛雲轉頭看的話,肯定會見到他寵溺似的微笑。

  其實金燁也沒有惡意,出發點雖然是為了他的私心,但除了放她走外,其他的他一定會盡量補償她。

  「我要出去!」花飛雲朝金燁吼著。

  從小就習慣在山林中跑來跑去的花飛雲,當然不可能安分的待在房間裡,她又不是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

  見金燁默默不語,花飛雲以為他會拒絕,沒想到他是說──

  「的確也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一聽到他的話,花飛雲情不自禁的歡呼:「耶!」

  花飛雲高興的心情似乎也感染了金燁,他的臉上露出連自己也不自知的和煦笑容。

  走出了客棧,花飛雲才知道原來他們待的地方叫客棧,是給人暫時住的地方;原來他也是無家可歸的人。

  臭老頭的信中有提到山下厲害的人多如牛毛,金燁能無聲無息的綁走她,想必也是厲害之人,雖然多了鐵煉,但他四處遊蕩似乎經歷豐富,那她就暫時跟著他也無妨。

  金燁相貌堂堂,站在人群裡不會特別出眾,但他練過武的精壯身子,使他看起來有股獨特的吸引力,卻也令不少姑娘家傾心;而他身後一身粗布衣裳的花飛雲,則掛著盈盈笑臉。

  兩個不是什麼大人物,當然不太可能引人注目,但中間橫著一條鐵煉就不同了,不僅引起路人側目,也讓人竊竊私語著。

  有些好事者想問個明白,但被金燁的銳目一瞪,就望而卻步。

  看到花飛雲手腕上的大鐵煉,沒人敢強出頭,就連差役看到也不上前盤問;因為花飛雲又沒有求救,大家只當她是被買來的奴隸,或是因為逃跑而被主子抓回來,才用鐵煉綁住她。

  而且男子若是壞人的話,小姑娘怎麼可能不求救呢?更何況男子看起來很不好惹的樣子,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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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經過肉包子攤,飢腸轆轆的花飛雲禁不住誘惑,停在包子攤前,像只哈巴狗一樣,只差沒將口水流得滿地都是。

  賣肉包的見生意上門,趕緊送上包子給她。「姑娘,俺的肉包很好吃的,妳要不要試試?」

  「要、要……」花飛雲點頭如搗蒜,二話不說的接過肉包子,大快朵頤了起來,彷彿是餓死鬼投胎似的,沒三兩下就啃完大肉包。「好吃、好好吃!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多汁、味道又鮮美的包子。」

  花飛雲瞪著其他的肉包,彷彿有種吃不過癮的感覺,好想再多吃幾個。

  賣肉包的見狀又乘機推銷了第二個肉包子。「小姑娘,還要嗎?」

  「要、要、要!」花飛雲又拿過賣肉包手中的大肉包,心滿意足的塞了滿嘴,心想這賣肉包的人真好。

  「小姑娘,兩個肉包一共是兩文錢。」賣肉包的陪著笑臉說道。雖然是小本生意,但禮貌周到的話,有時會有出手闊綽的大爺,所以鞠躬哈腰是一定要的啦。

  「兩文錢是什麼東西?」花飛雲不明白的問,困惑的模樣看起來不像是在騙人。

  「什麼!妳想白吃啊?」見有人想白吃白喝,賣肉包的露出凶狠的臉大叫,翻臉比翻書還快。

  「白吃?我沒有白吃啊,這不是你要給我吃的嗎?」而且她也吃得很高興。

  「我怎麼可能平白無故的送妳吃?既然妳沒有銀子,就跟我到官府去!」賣肉包的說著伸手就想抓花飛雲。

  「不准你動她!」突然一道低沉的聲音插入,音量雖然不大,警告的意味卻非常濃厚。

  賣肉包的身子一僵,轉頭尋找聲音來源,驀地一顆小石子般的東西飛來,賣肉包的直覺伸手去接,仔細一瞧竟是一錠銀子。

  賣肉包的喜出望外,高興的道:「公子莫非是要幫這小姑娘付帳?」

  金燁不想廢話,點頭默認,拉著花飛雲欲走,賣肉包的連忙叫住他。

  「等等!公子,雖然賣肉包的我是一個粗人,也懂得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的道理,這些包子就給小姑娘在路上解饞。」他遞上用油紙包好價值一錠銀的包子。

  賣肉包的一下生氣、一下有禮,花飛雲都看糊塗了,不過他說還要再送包子給她,她看看金燁,見他沒有反對,就開開心心的收下了。「賣包子的,你真是個好人。」

  被她這一誇,賣肉包的反而不好意思起來。「我才覺得過意不去呢,方才沒搞清楚就想把姑娘送到官府。」

  花飛雲和賣肉包的有說有笑,看在金燁眼裡很不是滋味,拉著鐵鏈讓花飛雲遠離礙眼的賣肉包的。

  幹嘛突然一聲不響的拖她走,害她差點摔個四腳朝天,而且臉還那麼臭?

  該不會他不喜歡吃包子,所以不高興賣肉包的給了一堆的包子?

  就在花飛雲胡思亂想的同時,驚見金燁的臉孔就在她面前,害她嚇了一大跳。

  「幹嘛?」

  「妳沒用過銀子?」

  「什麼銀子?難道就是方才賣肉包的見了就笑得很開心的東西?」她記起金燁好像丟了一個東西給賣肉包的。

  「買賣東西都要用銀子。」

  「我是山上長大的,山裡有什麼就吃什麼,根本不需要用到銀子;而且我下過山的次數用手指頭都算得出來,每次也都是晃晃而已,沒買過東西……」花飛雲瞥見他有些失神。

  「小花在遇到我之前也是在山裡……」

  又是小花!

  花飛雲知道他那眼神就是又陷入他與小花的回憶中,她直覺自己肯定不會比那小花差,但金燁漠視的眼神令她很不是滋味,明明就有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他眼前,幹嘛還老念著一個死掉的人?

  她嫉妒那佔據金燁心思的小花;當然,不懂得情愛的花飛雲是不能明白這樣的心情。

  夕陽西下,他們夜宿野外,金燁負責生火打食,花飛雲在一旁休息,她樂得輕鬆;而他真的如他所說的,會照顧好她。

  他也真奇怪,一個人多無拘無束,就因為她長得像他的小花,他就撿一個麻煩在身邊……呸呸,她怎麼說自己是麻煩,是撿了這麼可愛的

大姑娘在身邊。該不會是……他對她有別的企圖?

  花飛雲偷偷的睨了冷冰冰的金燁一眼,不可能,他看起來不像是會隨便對姑娘家起色心的淫魔;就算是,他們也相處了幾日,他怎麼可能遲遲都不對她動手?

  金燁抬頭,見她望著自己,以為她在垂涎快烤熟的野食,說道:「快好了。」

  她打開紙包,還剩三個包子,三個都要自己吃嗎?雖然他好像很不喜歡吃包子,但畢竟也很照顧她,還是分一個給他吃好了。

  「喏,分你一個包子,雖然冷掉了,不過還是很好吃。」雖然有點不捨,但誰教她心腸好。

  看出她與包子的難分難捨,金燁會心的一笑。「妳自己吃,我有這個。」他指指火堆上已熟透的野味。

  花飛雲一聽,樂得高興。她問過了,是他不要的,別怪她把剩下的包子吃光光。

  基本上金燁的話不多,偶爾會有一兩句簡單的噓寒問暖。

  但一刻也閒不住的花飛雲意外的與他合得來,習慣他孤僻、刻意與人保持距離的處事態度;她也不會把他的冷漠當成惡意,感覺就像是認識很久的朋友,了解彼此的習性。

  只不過花飛雲有一點不滿,就是他一直把她當成小花的替身。

  她就是她,她希望他眼中看到的是她花飛雲,而不是他記憶中的小花。

  奇怪的是,他想誰干她屁事,把她當成替身也是他的自由,為什麼她老覺得心裡悶悶的不痛快?

  想不出個所以然,睡意一來,她只好作罷,倒頭就睡。

  金燁見她蜷曲著身子!由於寒氣逼人,他擔心她會著涼,便不假思索地躺在她身側,還將她攬在懷中,為她抵擋寒氣;他低頭親吻她臉頰,還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她的臉蛋。

  記憶中他對小花也是這樣,但她滑嫩的臉蛋也提醒著他!她與小花是不同的。

  「呵……好癢。」花飛雲咯咯笑著,對金燁親暱的舉止一點也沒有嫌惡的感覺,反而覺得他的胸膛溫暖又舒服,更往他懷裡鑽。

  好舒服!小花肯定沒抱過他,就算有,現在也只有她能這樣抱著他。花飛雲得意的想著。

  「我以前也常這樣抱著小花睡覺。」好懷念呵!

  又是小花!花飛雲氣道:「我不是你的小花,離我遠一點啦,哼!」

  花飛雲氣得轉過身背對他,也順便將身子與他拉開一段距離。

  依偎在胸前的嬌軀一遠離,金燁的胸前立刻泛起一股涼意。

  但再怎麼想把她當成心目中的小花,畢竟還是男女有別。金燁原本寵溺的眸子轉為灼灼目光。

  這一瞬,他發現自己將她綁來,並不單只是為了心裡那難以忘懷的影子。

  寒風襲人,有一絲冷意,還有一絲不為人知的情愫悄悄地在滋長著……

  牆?一堵肉牆!

  花飛雲一覺醒來,還搞不清楚狀況,眼睛眨了又眨。

  大概是夜裡冷,她不自覺的往金燁身上靠,而他們的身子緊靠在一起,感覺還真有點曖昧。

  見他還沒醒,花飛雲頑皮的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胸膛,男人的胸膛果然和女人不一樣,結實又有彈性,而且好好玩,不會感到討厭;要是對像換成師父的話,她連看都懶得看。為了安全起見,再看看他醒了沒。

  花飛雲一抬眼,倒抽一口氣,金燁正睜大眼瞧著她。「嘿嘿,你醒啦!」

  「妳也是。」他是練武之人,而且又常常要躲人,連睡覺的時候也都得提高戒備,一點風吹草動就能驚醒他。所以在花飛雲睜開眼時,他就已經醒了。

  「是啊,呵呵……」她笑得尷尬。

  「好玩嗎?」因為她笑得開心,所以他才有此一問。

  「好玩……」花飛雲直覺的反應,後來驚覺到自己失言,又連忙否認。「不,不好玩!」

  「我不會介意妳多玩幾下。」金燁好心的說著。

  「不、不用了……」雖然她是山上長大的,但並不代表她不知道男女有別。

  氣氛有點尷尬,花飛雲想推開他,然然小手貼在他胸上時,她卻忘了本來的目的。

  隔著衣物,她摸得出他鍛煉得不錯的胸肌,觸感跟她的有大大的不同;好奇之下,她大膽的順著弧度撫摸著。

  忽而,她的小腹上好像被一個東西頂著,她嬌斥道:「喂,把你的劍拿開,戳到我了。」她以為是金燁要報復她玩他的胸部,所以拿劍頂她。

  「劍?」他的劍不是在他身後嗎?那在前面的是……驀地,金燁明白她所指為何,臉一紅,猛然推開她。

  金燁警覺到自己的反應,迅速的站起身,順便跳離三步與她保持距離,藉此散去身體裡產生的燥熱。

  她才摸他幾下,他竟然就起了反應,以前跟小花感情再怎麼要好,也不可能有這種情況發生,他……真的只當她是小花的替身嗎?

  「喂,你幹嘛那麼小心眼?才摸你幾下,你就用劍戳我!」

  「妳誤會了,不是妳想的那樣。」金燁的臉上出現一抹不自在,他還真怕她會繼續追問下去。

  「要不然是怎樣?」她狐疑的問,不太相信他的話。

  「也許是鐵鏈橫在妳我之間惹的禍。」金燁慶幸自己的靈機一動。

  「是這樣嗎?」她的口氣充滿不信。

  「當然,我豈是心胸狹小、惡意報復之人,不跟妳多說了,我要準備早膳。」金燁飛快的逃離,雖然遠離了花飛雲。

  認識金燁以來,今兒個是花飛雲見過他表情變化最多的一次。

  其實他的外表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冷冰冰,他果然還是具有七情六慾、活生生的一個人。

  但沒多久金燁匆匆折返,不說分由的拉著花飛雲的鐵鏈就跑。

  「幹嘛?」花飛雲莫名其妙的跟著他跑,並且像狗一樣的被牽著跑,可見事態很緊急。

  見金燁不回答,她便逕自猜測道:「是追你的那些仇家嗎?」她聽見有六個人的腳步聲。

  「不想見到的人。」不想讓她沒完沒了的胡亂猜測,金燁簡單的回答。

  追他的那些人大概是在客棧打探到他的行蹤,而花飛雲手上的鐵鏈又很醒目;照這樣看來,他們還是要避免行經人多的地方。

  原來他也有怕見到的人,花飛雲像是瞭解的點點頭。

  「不想見到並不等於怕。」並不是金燁能看穿人的心思,而是花飛雲的表情太好猜了。

  真神!連她想什麼也猜得到。花飛雲傻笑了一下。

  她懷疑他會有想見的人嗎?他這個人看起來這麼孤僻。

  而她大概是個例外,因為她長得像他的小花,所以他才會用鐵鏈把她綁在他身邊;但是要留人在身邊的方法有很多種,為什麼一定得用鐵鏈?害她得一輩子受鐵鏈的禁錮……唉,算了,反正事已至此,也只好習慣它了。

  眼前的景像一一閃過,雖然花飛雲漫不經心,仍跟得上金燁的腳步。

  金燁的輕功雖好,可仍比不上她。花飛雲自傲的想著。

  「喂,可以了吧?已經甩掉他們了,休息一下吧。」她已經覺得無聊了。

  花飛雲的抱怨令金燁停下腳步。

  的確是甩掉那些追他的人,那些人想再追上他,勢必得再花些工夫;不過她竟然知道,想必也有些武功底子。

  「也該吃些東西了。」他硬是拖著她跑,肯定累壞了她。

  咦?沒有!她竟然臉不紅氣不喘。金燁突然覺得小覷了她,沒想到她深藏不露。

  知道他已經同意,花飛雲兒眼前有座美麗的湖,興奮的直往前衝,跑沒幾步卻跑不動,她試了幾下還是往前不了半步;回頭一看,原來是鐵鏈的另一頭被金燁給拉住。

  「你這是在幹嘛?」她沒好氣的問。

  「不准去。」

  「為什麼?」花飛雲臉色難看了幾分,以為金燁想控制她的行動。

  金燁極度不放心的說:「危險。」

  花飛雲以為他壞心,不想讓她自由行動,但看到他有幾分憂心的神色,她的態度軟化下來。「哪會有什麼危險,我又不是要去泅水,何況有你在。」

  金燁依舊不放行。

  驀地,花飛雲想起他最害怕的事,他的小花被馬車撞死,他大概是怕她會淹死吧?

  「好嘛,那保證我不下水總行了吧?」如果只是在湖邊玩玩水,就不會有事了。

  禁不住她的哀求,金燁看看湖水,心忖她若遇難,他應該是來得及解救,於是緩緩點頭,表示同意。

  「耶!」花飛雲歡呼一聲,高興的跑往湖邊。

  這裡原本有個窪洞,溪水流至此變成一潭深淵,湖光接連著山色,湖水看起來深邃碧綠、清澈透明,一眼便可望穿石縫間的優遊小魚兒。

  花飛雲興奮不已,彎下身讓雙手浸在水裡,一股冰涼的感覺襲上身,霎時覺得舒服暢快。

  末了,她又掬起水想洗洗臉,見水裡拇指般大的魚兒不知死活的靠近!登時興起一股捉弄之意。

  花飛雲不斷地潑水,底下的沙子浮起,水一下就被攪得混濁,水面上也興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見魚兒嚇得四處逃竄,她不禁笑出聲來。

  金燁升好火,將已處理好的野兔叉好,等待的同時他聽見銀鈴般的笑聲傳來,抬頭見花飛雲玩得不亦樂乎,嘴角不自覺的露出微笑。

  她天真爛漫的模樣,又想他想起了過往,悔恨的陰影仍時常啃蝕他的心;如果當時他多注意一點,或是他動作再快一點,也許憾事就不會發生……

  思緒拉回,他看見花飛雲在湖邊若有所思,一會兒看看手中的鐵鏈,一會兒又看看湖面。

  不一會兒,花飛雲就將她的想法付諸行動。

  她將沉重的鐵鏈朝湖中拋去,等覺得熟練後,看準湖面下的一點黑影,將鐵鏈一甩……

  試了幾次後,花飛雲已經得心應手,那鐵鏈自空中拋出一個優美的弧度,兩條活碰亂跳的魚就這麼硬生生被打上岸。

  「耶!打到了、打到了!」好方便的鐵鏈、好方便的魚竿……花飛雲又叫又跳的,像是找到好玩的新鮮事。

  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金燁對她更是另眼相看了。

  她手上纏著鐵鏈,而且還很有可能跟著她一輩子,而她竟然坦然接受,還自創另一番樂趣。

  她是一個很特別的姑娘,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他已經不能沒有她了。

  「金燁你看,有鮮魚可以吃了。」花飛雲一手一隻,抓著已處理過的肥魚來到他面前。

  「妳師出何人?」

  「什麼師出何人?」花飛雲漫不經心的問。她把串好的魚放在火堆旁,接下來就是等魚烤熟。

  「就是誰教妳武功?」

  「哦,就我師父唄!」她的回答彷彿他是在問廢話。

  「名字?」一件事他要問三次,金燁真想昏倒給她看,換作是別人,他早就沒耐性了。

  「就師父嘛,哦……偶爾我會叫他臭老頭。」她開心的回答,接著她愀然變了臉色。「不過他已經死了。」

  從她的回答,他大概可以猜到,她不知道她師父的名字。

  金燁不再追問,反正她師父是誰,他也沒有知道的必要。

  ***

  金燁不想讓花飛雲到街上來的,但拗不過她的一再要求,只好冒險再讓她到大街上。

  其實,就算被找到了又如何,再逃不就得了;只是他的身邊有了她,他還能再逃得無牽無掛嗎?

  金燁無暇多想,因為花飛雲又跑往另一頭,他只好趕忙跟上。

  這次她不是被什麼稀奇的東西吸引,而是為了一個跪在地上的小姑娘。花飛雲不解她的舉止,好奇的打量著她。

  小姑娘的衣服很破舊,身上有幾塊破補丁,她的頭低低的,看不出是美是醜,身前還掛了一塊牌子,上頭寫著——賣身葬母。

  「賣身葬母?賣身葬母是什麼意思?」街上什麼東西都賣,但花飛雲就不知道賣身葬母是什麼意思。

  「親人死了需要一筆安葬費,沒錢的只好賣身賺取銀子。」金燁解釋道,看來她還真是生活在山裡,顯少與外人接觸,難怪總是對山下的事物感到新奇。

  他看看花飛雲,又看看賣身葬母的小姑娘,突然心生一股不好的預感,他祈禱著她不會要求他買下小姑娘,他可不想多一個麻煩在身邊。

  「咦,真的嗎?那我師父……」花飛雲腦中浮現出幾個恐怖的畫面,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

  瞧她面色有異,他不禁要問:「妳師父怎麼了?」

  「他死了!」

  她不是說過了嗎?「然後呢?」

  「我放著他的屍體不管。」她尷尬的笑了笑。

  「妳……」金燁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她連最基本的常識都沒有。

  「我想回去看看。」

  金燁認同的點點頭。「妳是該回去。」話落,他拉著她就要走。

  「等等。」花飛雲把他叫住。她師父又不是他的師父,他怎麼比她還急著走?

  他想趕快把她拉離此地,沒想到她果然開口了。

  「你還要幹嘛?」

  「給她一點銀子吧,讓她可以葬她娘,她就不用賣身葬母了。」她沒有銀子,理所當然由金燁出錢。

  「只給銀子,我可不收留她。」金燁聲明。

  「是是,我也不想帶著她東奔西走,照顧人我可不會。」

  金燁覺得好笑,沒想到她比他還避之唯恐不及。

  他給了賣身葬母的小姑娘五十兩,小姑娘感動得千磕萬謝,直說等她安葬好娘親便要當他的奴僕。

  當然,金燁和花飛雲異口同聲的說不用,然後兩人飛也似的溜掉。

  頭一次,他們覺得他們很有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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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5 00:02:1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金燁還是一樣怕她會有任何閃失,老是牽著鐵鏈不放,雖然花飛雲一直稱自己不是小孩子,強調她有武功會保護自己,但金燁仍是堅持。

  走了十天左右,他們已經快接近花飛雲生長的破茅屋。

  這裡還真的是人煙罕至,莫怪乎花飛雲的性子會如此單純;若是一般的姑娘莫名其妙被陌生男子綁了,肯定是又哭又鬧,膽子小一點的說不定還會被嚇死。

  雖然一開始花飛雲的脾氣也不太好,但後來他們也漸漸習慣彼此。

  金燁不愛說話,有時花飛雲滔滔不絕的說話,說累了就休息,兩人便默默無語直到花飛雲又再度開口;也不管金燁有沒有在聽,反正她很能自得其樂。

  就像現在,她又欣喜的大呼:「啊,這裡、就是這裡!有一次我見到一頭母老虎,本來想說有虎肉大餐可以吃了。」

  金燁又扯扯鐵鏈,示意她該走了。

  可是,花飛雲還是興致勃勃的邊走邊說:「就在我要出拳的時候,我又看見母老虎身邊跟著兩隻小老虎……你也知道,我從小就是沒有爹娘的人,只跟師父相依為命;當時我就想,比起我的虎肉大餐,小老虎更需要母老虎的照顧,所以我只好犧牲我的口腹之慾,成全它們母子團圓……呵,好懷念,不知它們現在過得如何,小老虎應該已經成了大老虎了吧……」

  金燁停在一間茅屋前,回頭對花飛雲說:「到了。」意思是她也可以閉嘴了。

  花飛雲定睛一看,果然是她記憶中的破茅屋。呵呵,這樣想好像她有多老似的,其實她也才不過離開一個月而已。

  「燁,你進去!」

  從「喂」、「金燁」、到「燁」,花飛雲對金燁的稱呼越來越親密,不過金燁也不介意她這麼喚他,反而很樂意她這麼喚他。

  「那不是妳師父嗎?」金燁奇怪的問。

  「我怕見到一堆白骨。」這才是她害怕的事。

  她一臉拜託的神情,金燁又不忍拒絕她,只好獨自先進屋裡。

  「怎麼樣?」花飛雲在門外忐忑不安的問。

  金燁環顧四周,一張床、一張桌子、一組茶具,屋內的擺設非常簡單,而且一目瞭然。「沒人。」

  「在床上啊,床上沒有一具白骨嗎?」花飛雲站在門邊,怯怯的伸手朝床的方向一指,但臉仍沒有勇氣探看。

  金燁對她的舉動感到好笑,她打老虎都不怕了,還怕一堆白骨。「什麼都沒有,而且好像還有人在居住。」

  這就怪了!這下花飛雲放大膽子進去,裡面果真沒有白骨。

  「也許是哪個好心人路過,把妳師父的屍體給埋了。」金燁猜測著。

  兩人看著空蕩蕩的床上,正思忖著會是誰做的好事,此時門外就響起了腳步聲。

  「娃兒,妳回來啦……哇,沒想到妳出了一趟門,還拐了個相公回來,真是不簡單。」段長眉眉開眼笑的說著。

  他以為花飛雲像以往一樣!察覺到他是假死,然後跑出去玩幾天再回來;不過這一跑就一個多月,回來還帶了個男子,八成是動了芳心。

  段長眉興致勃勃的瞧著男子,他一瞧便知男子的武功不差!眼神凌厲,頗有大將之風,他若為朝廷做事,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想不到娃兒一出門,就拐了個這麼優的男人回來。

  「死老頭,你不是死了嗎?」花飛雲氣呼呼的問。

  「我死了!是嗎?我死了。」段長眉裝傻。原來徒弟還沒發現,她被他最常用的伎倆給騙了。

  「你騙我!」花飛雲想起來了他會龜息大法,以前她從沒被師父騙過,這次師父留了遺書,她才會信以為真,以為師父真的走了。

  「是娃兒妳的道行不夠……」驀地,段長眉感到脖子上有一股涼意襲來,原來是花飛雲帶回來的男子用劍抵在他的脖子上。「娃兒,就算師父騙了妳,妳也不該找人來殺師父啊?」養「徒」不教,師之過啊!

  「我沒有!」花飛雲大喊冤枉。「燁,你在幹什麼?快把劍拿開。」

  「他該死!」金燁對段長眉似乎有著深仇大恨。

  該不會金燁以為師父欺騙她,想大開殺戒,但事情沒那麼嚴重吧?「我師父只不過是假死,沒必要真的讓他死吧?」

  「他是殺人兇手,我要他血債血還。」金燁的雙眸染上仇恨之火。

  「師父,沒想到你……不對啊,你怎麼會認為我師父是殺人兇手,我師父一直待在這深山裡,根本不可能是殺人兇手。」她的師父她還不瞭解嗎?師父的武功是很高沒錯,但他絕不會去殺人。

  要說殺人兇手的話,金燁還比較像,因為他的眼裡多了幾分暴戾之氣。

  段長眉想他一定是認錯人了。「是啊壯士,段某從沒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只不過偶爾會騙騙我徒兒而已。」

  「偶爾?」顯然花飛雲不苟同。不過幸好師父沒有騙到她的眼淚,可以說是賺到了呢。

  「廢話少說!」對於既已認定的事,金燁豈會輕易改變,更何況是他親眼所見。「你是不是段白眉?」

  「你怎麼知道?」

  其實他的眉不白,那只是二十年前江湖人給他的稱號,因為他年紀輕輕,武學造諧卻非凡,好友便戲稱他白眉;白眉有年長穩重的意味,以至於後來江湖上的人就稱他「段白眉」。

  「那就不會錯了,看劍!」金燁不由分說,提起劍就要跟段長眉比畫。

  段長眉左閃右躲,為了不讓他唯一遮風蔽雨的茅草屋慘遭破壞,他乘隙跑出屋外。他閃躲迅速,只守不攻;但金燁攻勢凌厲,招招致命。

  花飛雲在一旁為雙方著急,她只見過師父的能耐,無從分辨誰強誰弱,更何況師父說山下厲害的人多如牛毛,金燁能跟師父抗衡,師父應該算是厲害的吧?

  金燁手裡的劍,在他的揮舞中變得虛幻無影。

  段長眉一見,不免心驚,他的劍絕對是一把好劍,幸好他的武學造詣還未到出神入化,否則自己的老命休矣!

  避免夜長夢多,段長眉開始轉守為攻,與金燁連過數招後,段長眉也像金燁手裡的劍般,變化莫測。

  金燁心驚他有此等的功夫,一閃神手中的劍便落在段長眉的手裡。

  「小子,我這些年可不是白活的,想要我的命,你還差得遠呢!」段長眉得意洋洋的說著。

  「是我技不如人,要殺要剮隨便你。」金燁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

  「師父,你不能殺燁。」花飛雲護著金燁。

  這娃兒還沒嫁人,胳臂就往外彎!

  雖然年輕氣盛時打遍天下無敵手,贏得段白眉的封號,但他可從沒殺害過一條人命,對金燁的指控他可要弄明白。「段某自認沒做過傷天害理之事,更沒殺害過人,為何少俠會如此仇恨段某?」

  「你別想狡賴,你這張臉我永遠不會忘記。」

  「我這張臉這麼俊,的確看過的人想忘也忘不了。」面對想殺他的人,段長眉還有時間在自戀。「那你倒是說來聽聽,我是如何讓你忘不了?」

  對於莫名其妙成為殺人兇手,段長眉可有興趣了!

  「十五年前,金家莊被七個蒙面人洗劫,當我從柴房逃出來時,金府上下一片火海,遍地屍首,只有我一人生還,家中財物全被洗劫一空;我一心想著要抓賊人,奈何餓了三天的我心有餘而力不足,加上突來的喪親之痛,頭一沉便昏了過去。那時我看見一個黑衣人向我走來,而我看到的那張臉就是你。」金燁失去平時的冷靜,指證歷歷的說著,並狠狠的瞪著段長眉。

  雖然他的爹娘對他冷淡,但畢竟有血緣關係,見爹娘遭此橫禍,他仍是想為他們報仇;而且他曾想,如果他好好努力,也許再過幾年,爹娘看見自己的才能,他們就會多注意他一點、多疼愛他一點。

  當時的他面對親情的冷淡仍是滿懷著希望,卻被一群無惡不作的賊人給斬斷了,讓他只能徒留遺憾。

  五年前他學成武藝,便開始尋找當年的兇手,除了段長眉,其他六人已經葬送在他手下,其家人心知他們作惡多端,早料到會有此報應。

  六人都是一刀刺進心臟,殺人不見血的手法,而兇手來無影去無蹤,有人猜測是哪個仇家請來的厲害殺手,因此把這殺手稱為金殺手——也就是金燁。

  而眼見第七人在此,他卻敗在他手下,就算他要他死,他也認了。

  原來金燁有一個悲慘的過去,花飛雲聽了霎時同情心大起,氣得對師父罵道:「師父,原來你做過這樣傷天害理的事,以後我不認你做師父了,我要跟你斷絕師徒關係。」

  段長眉是哭笑不得。「娃兒,虧我養了妳十六年,為師是怎樣的人,妳還不清楚嗎?」

  「對喔!」花飛雲扯著尷尬的笑,本來是不齒再繼續與他為師徒,可師父的說辭也有道理,她實在不該懷疑師父的為人。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金燁不相信他的話,有些人在做了天地不容的事之後會良心發現,不過這種人是少之又少。

  「年輕人,別急著下定論,有時事實並不是像你眼睛所看到的那樣。」

  金燁不說話。  

  段長眉知道他的眼神就像在說「那又怎樣」,因此他不急不徐地道出這斷往事:「那年我得知我師父病重的消息,連夜要趕回陵雲山,沒想到半途赫見火光,便前往查看,卻已經太遲了;當時我見一個小男孩還有氣,便把他帶往陵雲山,後來我師父病逝,過沒兩天我要起程去辦師父臨終前托付的事,便將那個男孩交給師弟,所以你在昏迷前見到我,我就陰錯陽差的被你誤認為兇手。」

  瞧段長眉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還煞有其事的樣子。

  「那又如何?也許是你故意編造的,想假裝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你的師父是不是叫凌東絕,你的名字是不是叫金燁?」依據金燁的說辭,段長眉敢肯定眼前的男子就是當年的男孩。

  他說的完全吻合,金燁的心開始動搖。「也許是你從哪裡打探到的。」

  「你還有一個師弟和師妹,師弟是當今天下第一莊索琴莊莊主的長子任洛奎,師妹是我師弟唯一的掌上明珠凌芸姜。」

  「你真的是師伯?」金燁曾聽師父說過他有一個大師兄,但沒提過那個大師兄的名字。

  「如假包換!若你還不相信,回陵雲山問你師父便知我的話是真是假。」

  金燁其實已經相信了段長眉的話,他也曾懷疑過他昏迷前見到的男子真的是蒙面人的同夥嗎?沒想到他差點殺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我就說嘛,師父怎麼可能會是為了錢財而殺害他人的殺人兇手。」花飛雲一副早料到的神情。

  「臭娃兒,是誰說要跟為師斷絕師徒關係的?」段長眉忍不住地敲了她一記爆栗。「沒想到跟師父相依為命了十六年,到頭來最不信任師父的就是妳這臭娃兒!」

  「不准你欺負小花。」金燁把花飛雲拉到身後,保護她的意味相當濃厚。

  欺負徒兒可是做師父的權利,他只不過敲了一下她的頭,金燁的舉止卻像在保護心愛的東西一般。

  段長眉瞭解的笑了笑。原來如此!他們是很配的一對。

  「對了娃兒,妳的鐵鏈是怎麼回事?該不會是妳笨到去踩到捉野獸的陷阱?」

  「我才沒有笨到會去踩到獵人所設下的陷阱。」師父真是把她瞧得太扁了。

  「我……我高興,不行啊?」其實花飛雲是不好意思說出來,她在睡覺時警覺心不夠被金燁給點了穴,又莫名其妙被銬上鐵鏈的,這樣師父肯定會把她瞧扁的。

  「是我綁的。」金燁拆了她的台。

  「金燁,你……」花飛雲氣他的多嘴。

  「哈哈……小子,真有你的!你可知這代表什麼嗎?」段長眉欣喜的打量著金燁,目光在兩人身上打轉。

  「明白。」金燁一臉正色的點點頭。

  花飛雲聽著他們的對話,一頭霧水。「明白什麼?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段長眉不顧花飛雲的詢問,眉飛色舞的向金燁問道:「那你可要照顧娃兒一輩子嘍?」

  「我會。」

  「好,太好了!」

  「臭老頭,你到底在好什麼?」花飛雲問了大半天沒人理她,脾氣一來對段長眉說話的口氣也衝了許多。

  「娃兒,妳就放心的跟著金燁吧。」

  「為什麼?我不要,我要跟著師父。」

  不趕她的時候,偏偏她溜得快,趕她的時候,她又不走了。

  「娃兒,妳就別任性了,縱使為師有萬般的不捨,但有道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臭老頭,你說什麼嫁不嫁的,要嫁你自己去嫁。」她知道嫁人就多了一個相公,而且相公會把她管得死死的,那她不就一點自由都沒有了。

  「臭娃兒,妳說那是什麼渾話,妳要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家去嫁人?去去去!養妳這不肖徒兒只會氣死我。有人要妳就該偷笑了,還挑什麼?娃兒妳不在,為師我終於可以圖個清靜了……」不過畢竟是自己拉拔長大的,還是會有一些嫁女兒的不捨心情。

  ***

  他們被趕出來了!

  「燁,不好意思,我師父太亂來了,他也不想想自己年紀一大把了,還想學人家當媒人,你可別……」

  「我不介意。」金燁看著她,眼神無比認真。

  咦?不介意什麼?難不成他不介意她當他的妻子?這怎麼成?更何況他是沒經過她同意便把這麼粗的鐵鏈往她手上扣的人。

  她一直相信他一定有解開鐵鏈的方法,又見他的武功不錯,才會讓他暫時保護她,但那可不代表她願意嫁給他。

  更何況他一臉臭臭的說他不介意,誰會相信?

  「我、介、意。」花飛雲朝著金燁大喊,氣呼呼的跺著腳離開。

  他不介意,她可介意得很!先不說他只是把她當成小花的替身,若以後有更像小花的人,他是不是一腳就把她踢開了呢?

  聽到她的回答,金燁很受傷的跟在她後頭,難道她不願意他照顧她一輩子嗎?

  金燁見她不要命似的往前走,急急的拉住鐵鏈的另一頭;能拉住與她聯繫的東西,他的心裡感覺比較踏實。

  雖然金燁說這麼做是在保護她,但絕對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忍受自己像條狗一樣被牽著走的!

  花飛雲討厭這條鐵鏈,非常的討厭,偏偏又不知道有什麼方法可以讓她脫離這條鐵鏈,重獲自由。

  「小心!」金燁要警告花飛雲前方土質鬆軟,卻已經來不及。

  「啊——」花飛雲的身子直往下滑,但沒一會兒就停住了。

  雖然是個看得見底的陡坡,但降落的姿勢不對還是有可能去了半條命;幸好金燁及時拉住鐵鏈,否則花飛雲可就要受皮肉痛了。

  「小花,我馬上拉妳上來!」見花飛雲掛在陡坡中,金燁心裡急得七上八下。

  「你別動,我自己會上去。」

  花飛雲讓自己的身子穩住,直到不再左右晃蕩,腳尖有了著力點,她輕功一使,縱身一躍,便回到了金燁的身邊。

  「小花,妳沒事吧?」金燁飛快地將她轉了一圈,見她絲毫沒有損傷,激動的把她攬在懷裡。

  她會這麼不小心還不是他害的,若不是他,她怎麼會氣到沒察覺到地上的異狀;不過看在他嚇得半死的模樣,她就大發慈悲的原諒他了。

  忽而,她想起,金燁緊張的不是她,而是他怕小花的事情重演……想明白之後,花飛雲氣得推開金燁。

  「哼!誰要你雞婆,這點小陡坡用我的輕功就可以爬上來了。」

  花飛雲揉著自己的手腕;方才鐵鏈支撐她整個人,纖細的手腕吃不消的紅腫起來。

  金燁還迷戀著軟玉溫香抱在懷的感覺,怎麼下一刻她就變臉了,難道她真的那麼討厭他?想起方才的事他還是心有餘悸,已經快要淡忘的感覺、早已埋藏在最深的回憶裡……竟然在這一刻又被喚醒。

  幸好她沒事,否則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再一次承受失去的痛苦。

  他真的不希望她出一丁點的事,但她似乎不懂得他的用心良苦。

  ***

  陰風慘慘的下弦月夜晚,一陣陣涼颼颼的風刮起,劃過黑夜的暗寂,馳騁在空蕩蕩的街道,從枝椏間呼嘯而過,敲打在房舍的門板上,鑽過窗欞時發出淒厲的哭號聲,教人心底直發毛。

  有道是:平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劇烈搖曳的枝葉映照在紙窗上,彷彿鬼影幢幢,某處闃暗的房間內傳出幾道模糊不清的說話聲

  「查到金燁的下落沒?」

  「少主莊,小的盡力了,金燁的武功在我們幾個兄弟之上,縱使弟兄們發現金燁的下落,總是追不上他的腳程,還是請少莊主另請高明吧。」

  「別這麼說,金燁的武功沒幾人能敵,能在數日之內就掌握到金燁的行蹤更是沒幾人,所以我不會怪你們辦事不力的,還請各位繼續追蹤金燁的行蹤。」

  「少莊主別這麼說,我等自當全力以赴。對了,少莊主,近日金燁身邊多了個姑娘。」

  「什麼!他的身邊多了個姑娘?」天要下紅雨了嗎?!

  「沒錯,更奇怪的是,那姑娘的身上還戴了個大鐵鏈,那姑娘不哭不鬧,不知道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你確定你說的人是金燁嗎?」男子的口氣十分疑感。

  「絕對是他沒錯!」回話的人十分肯定。

  這就奇了!被稱作少莊主的男子靜默了許久,彷彿無法消化這個驚人的消息,因為他實在很難將傳聞與本人連在一塊兒。

  金燁的警覺心高!一察覺有人在跟蹤他,他就躲得不見人影。

  所以想要找到金燁很困難,要活抓他更是不可能;除非他自己出現,但有什麼方法呢……

  有了!他想到一個好法子,只不過要對不起師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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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5 00:02:2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一道疾勁的冷風掃過,花飛雲瑟縮了一下,頭更往溫熱的地方鑽去,還自動找一個最舒服的位置,把臉蛋貼了上去。

  她越來越愛這溫暖的胸膛,沒想到有個枕頭在身邊也很不錯。

  雖然看不見她的臉,但金燁知道她現在一定是一副滿足的笑容。

  一般的姑娘扭捏羞澀,常常話一到嘴邊又難以啟齒,他的師妹就是一個例子;而小花心思單純,想笑就笑,生氣的時候也會毫不客氣的擺出一副怒容,如果要他選,他一定會選能相處自在的小花。

  許是生長環境的關係,小花沒有男女分際的觀念,總是毫不避諱的摟著他睡。

  呼吸急促、身體發熱、覺得煩躁……全都是來自她無心的親暱舉止。

  他痛苦的隱忍著身體裡不知名的蠢動和一種陌生的渴望?這是他不曾經驗過的感覺……

  雖然他的面冷,但不代表他的心也冷,其實他明白自己的心已悄悄為她而牽動。

  自從金家莊被減門後,他鎮日只想著報仇,也曾誓言要報血海深仇,讓他們也嘗嘗喪親之痛。

  然而,小花的意外身亡,令他再次嘗到心碎噬骨的感覺,頓時心中的空虛糾結在他心頭;為了彌補心中那道缺憾,他以習武來填補。

  學成之後,他踏上了復仇之路。當年一度因為有小花的出現,暖化了他的心,無形中消彌了他的暴戾之氣,對兇手已不再抱著非要人家破人亡、趕盡殺絕的恨意。

  他明白一人做事一人當,要復仇的對象只有當年犯下金家莊血案的人,這也是他對復仇的一種堅持。

  然而,與金家莊血案有關的兇手一一被他刺殺之後,沒了生活的目標,寂寞與空虛再度席捲他的心,他的人生儼然失去意義,於是他開始逃;師弟派了一批又一批的高手尋找他,他始終是一有風吹草動,便逃得不見人影。誰知在偶然的情況下,他遇上了她……

  因為還沒熟睡,頭又貼著他的胸膛,花飛雲最能感覺他的變化。

  她感覺到他紊亂的氣息,胸前劇烈的起伏,原本溫和有秩序的心跳卻變成「咚咚咚」如鼓般的敲打,且雜亂無章。

  花飛雲覺得奇怪,仰起頭,藉著昏暗的月色,端詳他的臉龐;這一瞧,她原本的好心情消失殆盡。

  他幹嘛一副痛苦的神色?

  哦,她知道了,他定是不喜歡她把他當枕頭。

  不喜歡就早說嘛,幹嘛擺出要死不活的臉,以為她希罕啊!

  花飛雲不明白金燁的心境變化,掄起拳頭槌了一下他的胸口,氣呼呼的背過身。

  金燁悶哼一聲,也不與她計較,他知道她脾氣一來,總是會做一些洩憤的舉動,只不過他不明白他是哪裡惹得她不快了?

  ***

  一如以往,隔日清晨她又會在他的懷中清醒過來……

  花飛雲揮使鐵鏈越來越得心應手,獵物比以往更容易獵到手,雖然這鐵鏈很礙眼,不過需要時倒是挺有用的。

  每次一到三餐的時間,金燁負責生火,花飛雲負責打食,她手腕上的鐵鏈儼然成了她的利器。

  天空傳來振翅的聲響,一隻飛鳥掠過他們的頭頂,金燁抬頭,眼底閃過一抹驚異,隨後縱身一躍抓住了它。

  「哇,是鴿子耶,可以做烤乳鴿了!」花飛雲跑到他身邊,興奮的叫著。

  「這只鴿不能吃。」

  香味四溢的烤乳鴿已在她腦海裡成形,金燁卻打破她的美食夢。「為什麼?」

  「這是飛往索琴莊的傳信鴿。」

  「索琴莊?那不是你師弟的住處。」她記得師父提過金燁有個師弟是索琴莊的少莊主。

  「沒錯。」傳信鴿是師弟任洛奎留在陵雲山,好讓師父可以與他們聯絡的工具,卻沒想到會被他攔截到。他已經有好一陣子沒跟師父聯絡了,心想也許可以從信中知道師父的近況,因此便把鴿子腳上的信解下來。

  信中娟秀的字跡是師妹凌芸姜寫的,一看到信的內容,他的神色忽地一凜。

  「怎麼了?信上寫些什麼?」花飛雲見他的臉色就好像家裡死了人一樣。

  「小花,我得回陵雲山一趟。」金燁的口吻裡透著一絲緊張。

  「好哇,要去就走。」去哪裡對她又沒差。

  金燁把信重新繫回鴿子的腳上,手一放,重獲自由的鴿子馬上衝向天際。

  「信上到底寫了些什麼?」

  「我師父命在旦夕。」

  「這不是騙人的吧?」不是她愛懷疑,因為她已經被段長眉騙慣了。

  「師妹不可能拿自己爹的生命開玩笑。」

  既然金燁這麼說了,那就姑且信之吧。「那就是真的吧?」

  「趕快吃一吃好上路。」

  「好。」難得金燁催促他,可見他很看重他的師父;哪像她,知道師父走了,包袱款款就走人,也不知道人死要入土為安,不過師父一定很慶幸她不知道吧,否則他就真的要駕鶴西歸了。

  驀地,她瞥見手腕上的鐵鏈,忽然靈光一閃。

  金燁雖然說不知道解這條鐵鏈的方法,但她不相信,說不定可以從他最親近的師妹身上問出一點頭緒。

  想到此,她的心情無比的愉快,所以在前往陵雲山的路上,她比金燁還急,彷彿生重病的是她的師父。

  到了陵雲山下的鎮上,他們先進一間客棧裡用膳,好久沒吃過像樣的佳餚,花飛雲吃得一刻也閒不下來。

  花飛雲不顧形象的猛吃,不知道的人瞧她被鐵鏈綁著,還以為她被惡主子金燁餓了幾天幾夜。

  而她不知節制、狼吞虎嚥的結果是——

  「燁,休息一下,我走不動了。」花飛雲一手捧腹,一手扶著一棵樹幹,氣虛的哀叫著。

  「走快點!」不是金燁心狠拚命的催促她,而是他感應到有人在跟蹤他們。

  沒良心!「可是我走不動了。」花飛雲裝得更可憐。

  金燁想硬拖,可是又不忍。「誰教妳當自己的胃是無底洞。」

  「吃都已經吃了,我可不想吐出來,讓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嘛。」她的「一下」可能是一個時辰或是兩個時辰,也許更久。

  「我們被人跟蹤了。」誰來他金燁都不怕,就怕顧不及花飛雲;跟以往不同的是,這次跟蹤的人似乎帶著殺氣,所以他才有些緊張。

  「那也沒辦法,我實在走不動。」被跟蹤了又如何,打不贏再跑就好了。

  金燁很想扛了她就跑,但又怕她身子會不適。

  這時,從客棧出來就一直跟蹤他們的人現身了,個個生得獐頭鼠目,一看便知絕非善類;為首的那個還咧著嘴,露出滿口黃牙,噁心的程度令花飛雲想把胃裡的東西吐出來。

  「喂,我一見到你就倒胃,麻煩你滾遠一點行不行?」

  「妳……臭娘兒們,老子沒嫌妳!妳倒先嫌起老子來了,不過妳還有什麼話要說最好趁現在,否則待會見妳命喪在老子刀下,可別怪老子

不給妳機會。」馬邑威嚇完心裡舒坦多了,但想起本來的目的,暗罵自己怎麼跟個娘兒們閒扯了起來,連忙頭一轉,向金燁問道:「你就是那個傳聞中的金殺手吧?」

  原來他們是來找金燁的碴,見他遲遲不否認,花飛雲按捺不住的為他辯護,因為以金燁的性子,肯定被誤認了也不會否認。「他是姓金沒錯,但他不是什麼金殺手。」

  「小花,這些人是衝著我來的,妳別管。」金燁怕他們會對花飛雲不利。

  果然是他尋覓已久的人,不枉他的一番苦心,馬邑已經預見他被眾星拱月的盛景,情不自禁地露出不可一世的高傲神態。「那就沒錯了,我老子馬弘曾血洗金家莊,誰知有條漏網之魚,十多年後竟來報當年滅門之仇。我要為我老子報仇,姓金的,你納命來!」

  「少來,我看你就知道你不是什麼好東西,會想替老爹報仇?鬼才相信。」花飛雲可不信他懂何謂父子情深。

  「妳說的沒錯!那老頭是死是活干我屁事,我氣他搶了金家莊,分得一百萬兩的銀子,竟然三年之內就花光,半個子兒也沒留給我;即使如此,他還是我老子,我得為他報仇雪恨。」

  好可笑,先是數落老爹幾句,再義正辭嚴的說要復仇,好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不是要為你老子報仇,而是想殺了我,好闖出自己的名號。」金燁嗤之以鼻的笑道,沒想到連做兒子的也不學好。

  「隨你怎麼說,反正你的命我馬邑是要定了。」馬昌朝一夥人使了個眼色。

  一行人會意,抄起了傢伙,朝金燁殺過去。

  「等等,想要他的命得先過我這一關。」花飛雲挺身而出,她正好技癢,這些鼠輩,她來解決就綽綽有餘了。

  「小花,妳別……」他不想讓花飛雲身陷危險之中,奈何她已經揮動起手上的鐵鏈。

  「放心,交給我。」花飛雲信心滿滿。

  他又不是擔心這個!他將小花留在身邊是要保護她,怎麼現在反過來了呢?

  然,現在誰都勸不了花飛雲。

  金燁不敢貿然行動,因為那是鐵鏈可不是鞭子,若不幸被打中,受傷的程度絕對是被鞭子打傷的十倍。當然他有自信能躲得過,怕的是一個不小心要幫她,反讓她分心而誤傷了自己;況且看她平常使鐵鏈也非常的得心應手,那些螻蟻之輩,她應該應付得了,所以他只好先暫時待在一旁,再伺機而動。

  「太好了,我正好可以活動一下筋骨。」要開打了,花飛雲興奮得躍躍欲試。

  「妳……有什麼招數儘管使出來,免得說我們兄弟不給妳機會。」

  敢跟花飛雲嗆聲,馬邑是死到臨頭還不知怕。

  花飛雲高舉鐵鏈,開始畫圓弧,鐵鏈快速的旋轉,不一會兒已呈垂直的大傘狀,而且速度快得令人眼花撩亂。

  「不怕死的就過來。」花飛雲笑著,擺明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一群人沒見過這等招式,大夥兒都心知肚明,若是被那鐵鏈打到,肯定不死也去了半條命。

  不過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是不可能打傷他們的。一群人仍天真的想著。

  他們一步步逼近花飛雲,認為花飛雲是在耍雜技,傷不了他們半分。

  「看招!」一群人大喝,其中有些人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壯膽。

  花飛雲的纖影在瞬間飄移,快得令人眼花,要說她厲害不如說是她輕功紮實,加上有一條堅硬程度勝過任何利器的鐵鏈,任何人想以刀相抗,必是粉碎無疑。

  手中的利器被打得七零八落,一群人看得傻眼,連武器都沒了還拿什麼跟人打?

  「妳給我走著瞧,下次我馬邑會要妳好看!」馬邑狼狽地指著花飛雲,頗有氣勢的恐嚇完,倉皇的率眾逃離。

  花飛雲本就無意傷人,嚇嚇他們就夠了。「什麼嘛!一群只會叫的落水狗,害我還很期待,真是令人大失所望。」

  「小花,以後遇上這種情況,交給我就好了。」看見花飛雲揮使鐵鏈的功力越來越俐落,金燁覺得這不是一件好事,明明他有能力擊退那幫惡徒,卻要靠她來保護,大男人心態不由得作祟。

  「為什麼?我好心幫你耶!」花飛雲不滿他的口氣,著實令人氣惱。

  「不需要!」

  「為什麼?反正他們也打不過我。」

  「不是這個問題,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妳今天能勝只是僥倖,也沒什麼好引以為豪的。」

  「我沒有引以為豪。」她本來就技勝一籌,只不過稍稍得意了點。

  「反正妳別插手。」刀劍無限,若她每次遇上麻煩都這麼不知天高地厚,對她未必是件好事。

  討厭,這個不准,那個也不准!

  明明就是她打贏了,沒稱讚她就算了,他還擺了張臭臉。

  不幫就不幫,以後就算他求她,她也不會出手了。

  ***

  「到了沒?」已經走了好幾天,害花飛雲都沒了那份期待的心情。

  「快到了。」金燁知道她不耐煩,笑著安撫她,眼裡淨是寵溺。

  沿著小路轉個彎,一間房舍豁然出現在眼前,比起她和師父住的破茅屋是好得太多了。

  這時,迎面走來一個姑娘,看起來嬌滴滴的,有點像千金小姐;她一見到金燁,先是吃驚,然後不顧形象的提步跑來,高興得又叫又跳。

  「大師兄,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

  面對凌芸姜纏上來的手臂,金燁不著痕跡的避開,即便曾是相處多年,他仍是不習慣她的碰觸。「師父呢?」

  「爹雲遊四海去了,大概再過半年才會回來。」凌芸姜瞥見大師兄帶回來的女人,臉色一變。「她是誰?」

  「先回答我的問題,妳不是寫了封信給洛奎,說師父病重嗎?為何師父還能遠遊?」金燁質問著。

  「呃……這個……」凌芸姜支吾其詞。因為她心儀的大師兄一直不肯回來,她才會同意二師兄的點子,假裝爹生了重病,如此一來大師兄一定會趕回來。

  如今大師兄果真回來了,她卻沒有勇氣說出實情。

  「大師兄,好久不見!」

  這時,從敞開的大門裡走出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嘻皮笑臉的,稚氣未脫的臉一看就知道是個生活順遂、沒啥煩惱的人。

  金燁隱約覺得事有蹊蹺,若師父真的病重,他們怎麼沒有一絲哀傷的樣子。

  「師弟,師父呢?」金燁雙眼微瞇,透出的寒光令人窒息。

  「師父……他老人家……不是去雲遊了嗎?」任洛奎乾笑著,和嚴肅的師父比起來,大師兄生起氣來反而比師父更可怕。

  「你們竟敢拿師父的生死開玩笑!」他終於知道是他們搞的鬼,他們竟聯手騙他回來。

  任洛奎討好的說:「大師兄,你別氣嘛!這都要怪你下了山之後,三年來音訊全無,師弟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真的是音訊全無嗎?有人似乎對我的行蹤瞭若指掌,不時派人跟蹤我。」

  「這是師弟我對師兄的關懷之情,還有師妹也很擔心你,你就念在我們是出自一片好意的份上,原諒我們吧。」他知道最好別繼續在這話題上打轉,隨即轉移話題。「哎呀,這個清秀的姑娘是誰?大師兄把她帶回來的意思是……」他的語氣挺曖昧的。

  他早得知大師兄帶著一名姑娘在身邊的消息,沒想到是真的!

  「是啊,大師兄,她是誰?」凌芸姜也是迫切的想知道,雙手搖晃著金燁的手臂問道。

  金燁將花飛雲攬了過來,舉止好不親密。「她是我的小花。」

  「誰是你的啊!」花飛雲氣得鼓起小臉。金燁那個像水做一樣的師妹,動不動就碰他,讓她看了就覺得吃味。

  一直以來她獨佔著金燁,金燁對她來說可是所有物,還是她的專屬枕頭,他的師妹竟然敢覬覦,她的感覺就好像自己的東西要被搶了一樣。

  「大師兄,這麼凶的女人不適合跟你在一起。」凌芸姜滿臉的妒意,大師兄從來沒用那樣溫柔的眼神看過自己,自己長得也不輸那女人,她憑什麼值得大師兄對她好。

  如果大師兄是把她當成小花的代替品,那是不是代表她還有機會?

  「大師兄,我知道小花的死你很難過,可是硬要她當小花是不是太牽強了?」任洛奎實在很難瞭解大師兄的喜好。

  「不會,小花和我相處得很好。」

  這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吧?

  「那她的鐵鏈是怎麼回事?大師兄,這該不會是你做的吧?」花飛雲手腕上的鐵鏈約莫六、七尺長,一般正常人是不會把這種東西戴在自己的手上,唯一的可能就是大師兄不顧人家的意願,硬要人家當他死去的小花。不過說實在的,比起過世的小花,他還是比較喜歡眼前和他們是同類的小花。

  「沒錯,就是他的傑作。」花飛雲回答他的問題,臉上寫著抱怨。

  任洛奎一臉驚奇的怪叫:「不會吧,大師兄,她是嬌滴滴的姑娘家,又不是猴子,你怎麼可以用鐵鏈把人家拴住呢?」雖然早就猜到了,但親耳聽到還是不免感到驚訝。

  「等等,你說什麼猴子?」花飛雲雖然沒見過什麼世面,但她可不笨,忽然眼前閃過許多金燁做的奇怪舉止,終於弄懂一件事。「該不會小花是隻猴子吧?」

  「沒錯。」任洛奎用力的點點頭。

  怪不得他用鐵鏈綁住她的行動,面對她的大吵大鬧又很有耐心的安撫她、哄她,要她乖乖的,他也曾說過會照顧她,說她的脾氣、動作都像小花,她一直以為是他喜歡的人死掉了,他才會萬分悲痛的想找人代替;她好心的體諒他的悲慟,才不跟他計較他在她手腕上戴鐵鏈的事,沒想到,從頭到尾她被當成一隻猴子對待。

  難怪他總是神經兮兮的怕她發生意外,就是怕小花的事重演。

  最令她氣憤的是,她明明是人,哪一點像隻猴子啦?

  「臭金燁,我哪裡像猴子了,你眼睛瞎了是不是?」花飛雲怒氣濤天的槌打他,連腳也一併用上。

  「動作像、神態像,連脾氣都像。」金燁語氣平淡,但仍感受得到他口氣裡的寵溺。

  又是同樣的話。「可惡,你還說!」舊事重提,花飛雲反而比上次更氣,因為那時她根本還不知道他指的是隻猴子。

  「小花姑娘!」任洛奎只不過是想為金燁解圍,沒料到他的稱呼又引來花飛雲的怒目相向。

  「嗯……」聽見又有人喊她小花,花飛雲不客氣的瞪過去,嘴裡還發出威脅的警告聲音。

  「呃……花……姑娘。」

  這還差不多!「幹嘛?!」

  「其實妳也不能怪我大師兄,小花是我大師兄在山裡撿到的,那時小花很凶悍,可是對大師兄偏偏特別好,時常和大師兄形影不離。有一次小花頑皮,跑離大師兄的身邊要到對街上,沒想到卻被疾駛而來的馬車給……」說到這兒,任洛奎適時的面露哀戚。「大師兄一直很自責,常常後悔為何沒能把小花看牢一點。看在他的出發點也是為了妳好的份上,妳就原諒我大師兄吧。」

  哎呀,不好!任洛奎毫無顧忌的說了一大堆,才想起一旁的大師兄一向不喜歡別人透露他的心事,他這會兒完全說出來,大師兄肯定會生氣的。

  任洛奎戰戰兢兢的偷瞄了大師兄一眼,果然……

  「多嘴!」想起那駭人的一幕,金燁的心還是抽痛了一下,然逝者已矣,眼前有了他更在乎的人,花飛雲的出現是上天對他的眷顧,他應該要好好把握。

  「好吧,那我就暫時原諒他嘍!」如此說來金燁真的是滿可憐的,花飛雲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

  「暫時?」任洛奎不解,原諒就原諒,還有什麼暫時?

  「當然。」花飛雲舉起手證明她只能暫時原諒他的理由。「他沒經過我的同意就把這鐵鏈戴在我手上,在我氣還沒消之前,我是不可能原諒他的。」

  這就不是他的問題了,任洛奎給了大師兄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金燁也回了他一個「不關你的事」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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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許久不見的師兄妹一聊就忘了時間,天色逐漸昏暗,凌芸姜去廚房張羅晚膳,其他人便在飯桌前等她做好飯食。

  「大師兄,你會留下來吧?反正你的仇也報了,不是嗎?」任洛奎問著。

  大師兄離去三年,而他追查大師兄的下落也有兩年,幸好他家財萬貫,否則怎麼請得起那些武功高強的人!

  如果是以往的金燁,他一定會掉頭就走,但他遇上了花飛雲,明白以前的他所忽略掉的東西,師弟的心意他不是不明白,只是從小就不習慣溫暖親情的他,本來就很難接受別人對他的關懷,再加上滅門血案讓他更難敞開心胸接受別人的善意;雖然小花的出現溫暖了他的心,他也開始能漸漸與人自然相處,然而好景不常,小花的死又令他再度封閉起自己,直到遇上花飛雲,他才又有了改變,至少不是那麼令人難以親近。

  任洛奎見金燁沉默不語,心想這是不是代表他同意了?「太好了,大師兄,不如咱們一起住到師父回來吧?」

  「你拿師父的生死開玩笑,這帳我還沒跟你算呢?」

  任洛奎原本開心的表情驀地僵住,怎麼大師兄還記恨著?「哎喲,大師兄,別計較那麼多了,師弟我也是想你啊!」

  這麼噁心的話,任洛奎敢說,金燁還不敢聽呢!

  「對了,還沒請教花姑娘的芳名?」話鋒一轉,任洛奎把注意力轉向花飛雲,大師兄的話他已經了解,不禁對能把大師兄這塊百年寒冰融化的花飛雲感到興趣。

  「我姓花啊!」

  「那妳的全名?」

  花飛雲歪著頭想了一下,才道:「花『奔』雲。」

  自己的名字還要想那麼久?「花奔雲?是妳的本名?」任洛奎狐疑的問。

  「也……不是啦!是我自己取的,奔雲聽起比較有氣勢。」果然不是說謊的料。「我叫花飛雲。」

  在他們談話的同時,凌芸姜已經煮好一桌豐盛的菜餚,每個人面前都盛了一碗白飯,只有花飛雲面前是一個空碗。

  「師妹,為何不給花姑娘盛飯?」任洛奎知道她是嫉妒大師兄對花飛雲比較特別,卻沒想到她會這麼明顯的刁難。

  唉!姑娘家總是這麼小心眼。

  「這種小事她可以自己做。」凌芸姜自顧自的用膳,根本不把花飛雲當客人看,更何況她才不想為情敵盛飯。

  「至少也要給雙筷子吧?」任洛奎沒想到女人家吃起醋來還真是不能小覷,幸好他不打算娶妻,至少十年內不打算。

  「以前小花也不用筷子啊。」凌芸姜端起自己的碗,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花飛雲知道她是故意的,卻也不生氣,她狡膾的一笑,既然凌芸姜要把她當成小花,那她就真的當小花好了。

  「燁,沒關係,你餵我就好了,啊——」說完,她還真的張開嘴等金燁餵食。

  「好。」見花飛雲稚氣的舉動,金燁泛起寵溺的微笑。

  花飛雲嚼著金燁餵的飯食,得意的看向凌芸姜,頗有炫耀的意味。

  凌芸姜想跟她搶?金燁可是屬於她的,他說過會照顧她一輩子的,凌芸姜想動金燁的腦筋,還得問她可不可以。

  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不喜歡凌芸姜看金燁的眼神,也許是捍衛所有物的本能,就像是小孩子有了心愛的玩具,捨不得分給別人一樣;一有危機意識,花飛雲就表現出現強烈的佔有慾,不想讓凌芸姜分一杯羹。

  凌芸姜沒想到這樣一來反而讓花飛雲佔了便宜,看著眼前這幅礙眼的畫面,她完全食不下嚥,心裡又氣又惱,索性也不吃了,碗筷一放,起身回房內。

  「燁,妳師妹吃得好少喔,難怪瘦巴巴的。」花飛雲看她扒不到兩口飯就不吃了,還沒意識到是自己惹的禍。

  「師妹的胃口本來就小……」

  這兩個人完全無視任洛奎的存在,你一口我一口的親密餵食著。任洛奎不禁暗罵大師兄真是遲鈍,傷了師妹的心。

  但這又能怪誰呢?大師兄的性子師妹也不是現在才知道,是她自已看不開。

  想來現在能引起大師兄關注的,就是眼前大師兄認定的小花了。

  ***

  彎刀般的下弦月,因為烏雲的飄過,讓原本皎潔的月光變得暗淡,如同凌芸姜的心情。

  「師妹,這麼晚了妳還不睡?」任洛奎見凌芸姜獨自坐在門口,也跟著坐在她身邊。「在生悶氣啊?」

  「可惡的小花,死了還陰魂不散。」凌芸姜忿忿的說著。

  「不會吧?難不成妳看得見小花?」他可沒聽說過師妹有陰陽眼。

  「以前我一靠近大師兄,小花總是用戒備的眼神瞪著我,如今它死了不甘心,附身在那女人的身上,好讓大師兄以為見到了小花,然後再把大師兄迷得神魂顛倒。」凌芸姜天馬行空的猜測著。

  「師妹,妳是不是氣瘋了,怎麼胡言亂語了?」

  「我才不是胡說,你不也瞧見了嗎?一向不喜女色的大師兄,竟然帶了一個女子回來,還對她呵護有加,不是中邪了是什麼?」

  任洛奎不置可否的一笑,點破她。「我看是妳嫉妒吧?嫉妒大師兄對花姑娘特別。」

  「是又怎樣?!難不成我還會輸給她?」

  「放棄吧!以前妳沒能讓大師兄喜歡上妳,現在當然也不可能。」

  「誰說不可能?我一定會讓大師兄喜歡上我的。」大師兄又不是鐵石心腸,只要她多努力一點,大師兄一定會知道她的好。

  「不然妳也學小花的舉動來引起大師兄的注意好了。」任洛奎光想就覺得那一定會很好笑。

  「我才不要,打死我都不可能做出那些粗魯的舉動。」凌芸姜猛搖頭。

  「那妳只好眼睜睜看大師兄被搶走了。」任洛奎無所謂的說,反正他也從不認為她有希望。

  「我不要,我要去關心大師兄,讓大師兄知道我的好。」說著,凌芸姜倏地站起身,往屋內跑去。

  唉!她怎麼還是不開竅?感情的事是勉強不來的。

  如果這樣有用,八百年前大師兄就會喜歡上她了,何必等到現在?任洛奎不樂觀的想。

  只是師妹還懷有一點希望,怎麼阻止她都沒用的。

  ***

  「燁,我要跟你一起睡。」花飛雲雖然這麼問,不過人已經爬上床了。

  金燁很自動的讓出一半的空位給她。

  而這時來關切的凌芸姜見到這一幕,趕忙上前阻止。

  「不行,男女授受不親,妳不能跟我大師兄同床。」沒想到花飛雲這麼不要臉,竟敢爬上大師兄的床。

  「為什麼不行?我們一直都是這樣過夜的啊!」面對凌芸姜的阻止,花飛雲覺得沒道理。

  沒想到花飛雲這一番理所當然的話,又惹得凌芸姜驚訝的怪叫:「妳說什麼?這麼不知羞恥的事妳也做得出來!」

  雖然花飛雲不懂得她話裡的意思,但她明白那一定不是什麼好話。

  花飛雲可不會默默受氣,她正想反駁,沒想到金燁卻快她一步。

  「師妹,妳不可以口出惡言,侮辱我的小花。」

  沒想到金燁這麼護著她,花飛雲覺得好窩心,但繼而一想,他關心的是他死掉的小花,又不是她,她的心又瞬間沉了下來。

  「師兄——」大師兄居然凶她!凌芸姜眼眶一紅,覺得委屈極了。「你們這樣名不正言不順,會遭來閒言閒語的。」

  「我不在乎這些。」金燁一向獨來獨往慣了,怎麼可能會在乎世俗的眼光?

  「大師兄不在乎,可是我在意啊!」

  「這是我自個兒的事,不勞師妹費心。」

  「大師兄,你……」一番情意被毫不留情的拒絕,凌芸姜覺得無地自容,傷心難過的捂著唇離開了。

  「小花,師妹已經走了,快睡吧!」見師妹已走,金燁伸手要碰花飛雲,沒想到卻被她撥開。

  「別摸我,我不是你的小花。」

  金燁伸回被她拍掉的大掌,不明白她的火氣從何而來?

  看她嘟著嘴,大概又在使性子了吧?

  「是不是師妹惹妳生氣了?乖乖,別氣了!」

  金燁的安慰更令花飛雲火大。「還會有誰能惹我生氣,不就是你嗎?」花飛雲氣呼呼的指著他。

  「我?哪裡?」

  「還問我哪裡,你開口閉口都是小花,我又不是小花,還是你根本就當我是一隻猴兒?」

  「我從沒當妳是一隻猴兒。」沒錯,一開始她是令他想起好夥伴小花,但他一直很清楚的知道她是一個人,一個和他不同性別的姑娘。

  只是小花被馬車撞死的陰影一直在他心中揮之不去,不想讓憾事再度發生他才會在她手上戴上鐵鏈,可以隨時確保她的安全。

  「好,既然你不當我是猴兒,從現在開始不准你叫我小花。」

  「不叫小花要叫什麼?」

  「叫什麼都好,就是不能叫小花。」以前她以為小花是他很好的朋友或親人之類的重要人物,體諒到他內心的悲痛,才默許他這麼叫她;現在她已經知道小花根本不是人,她就不准金燁再叫她小花。

  「可是我覺得小花這名字不錯。」

  大概只有他一個人覺得不錯吧?

  「你若是再叫我小花,我就不理你了。」花飛雲一氣之下說重話。

  一聽到她說不理他,金燁這下可急了。「好好,我改我改。妳看我叫妳飛雲如何?」

  「這還差不多。」

  見她露出笑容,金燁才鬆了一口氣。「那可以睡了嗎?」

  「當然,我很睏呢。」心情轉好的花飛雲撒嬌似的窩進他懷裡。

  金燁覺得自己是越來越拿她沒轍了,習慣性的親了她臉頰一下,帶著笑意入睡。

  ***

  翌日清晨,凌芸姜煮了一桌豐盛的早膳。

  以往大師兄總是在天還未亮之際出去練武,然後在她煮好早膳前回來,然而今兒個桌前卻只見到任洛奎的身影。

  「大師兄呢?」

  「不知道。」任洛奎彷彿沒睡醒,意興闌珊的說著,不過一聞到香味,整個人頓時清醒過來。

  任洛奎立刻起身衝到門外,見到的是花飛雲和大師兄蹲在前院烤雞。

  花飛雲因為起了個大早,無聊的和金燁抓了只野雞來烤。

  「哇,好香!」任洛奎見到黃澄澄的烤雞,垂涎的說著。

  「快好了。」花飛雲要他稍安勿躁。

  沒多久,就見金燁將烤好的雞從火堆處移開,待涼了些後便先撕下一隻雞腿給花飛雲;至於任洛奎嘛……當然是要吃就自己動手。

  任洛奎不在乎燙手,亂沒形象的猛吃著,吃這種野味就得大口大口的吃。

  好吃!什麼貴妃醉雞、麻油雞,都比不上這原汁原味的烤雞。

  「真是吃沒吃相。」凌芸姜煮了一桌豐盛的早膳,沒想到他們卻甘願蹲在外面吃烤雞。

  「有什麼關係?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嘛!師妹,妳也真奇怪,明明世代習武,卻不懂武功,偏偏要學做千金小姐。」任洛奎一邊吃,一邊分神說著話。

  花飛雲見凌芸姜的臉臭臭的,以為她是沒分到雞肉所以在生氣,於是向金燁要了另一隻雞腿,興匆匆的跑到凌芸姜面前。「喏,給妳!」

  一大早就要她吃這種油膩膩的東西!「走開,噁心死了!」

  凌芸姜怕花飛雲會把還滴著油汁的雞腿給她,嚇得揮開花飛雲手上的雞腿,氣呼呼的轉身進屋。

  「真是浪費!」花飛雲可惜的看著掉落在地上的雞腿,「不過洗一洗還是可以吃。」她撿起掉在地上的雞腿跑回金燁身邊。「燁,你把它烤一烤吃了。」

  「應該是妳吃吧,妳不是猴兒嗎?」任洛奎取笑她。

  「欠揍!」花飛雲掄起拳頭準備給他好看。

  任洛奎被追得四處逃竄,驀地跑到金燁的身邊,搶走他手中剩餘的殘雞,準備逃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好好大快朵頤一番。

  凌芸姜躲在門邊,妒火中燒的看著他們嬉鬧。

  以往他們師兄妹在一起時,日子還不是這樣子過,相處也很融洽。

  為什麼這次大師兄回來就不一樣了?總覺得自己跟他們好像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而原因一定就出在花飛雲身上,如果沒有她就好了。

  凌芸姜一直苦無和大師兄獨處的機會,然而花飛雲終究是人,想解手的就得上茅廁,由於花飛雲的強烈要求,金燁才沒亦步亦趨的跟著她。

  這會兒,凌芸姜高興終於遠到和大師兄單獨說話的機會。

  「大師兄,」

  「有事嗎?」沒想到她會出現,金燁有些意外。

  「沒事就不能同大師兄閒話家常嗎?」

  金燁心裡只記掛著要等上完茅廁回來的花飛雲,對於和師妹的談話顯得興趣缺缺。「可以是可以,有什麼話妳快說吧。」

  瞧他那口氣,簡直比普通朋友還冷淡。她只想要他施捨多一點溫柔給她,為何他都不肯給?

  雖然金燁的冷漠令她非常的傷心,但她還是強打著精神說:「大師兄,我聽二師兄說你大仇已報,你應該會留在這裡吧?」

  「不,我打算過幾天就走。」這次回來只是為了師父,既然師父不在,那他也不想久留。

  「為什麼急著走?大師兄才剛回來,為什麼不待個一年半載再走?」凌芸姜實在很難用平靜的語氣問。

  大師兄一別三年音訊全無,好不容易回來了,卻巴不得趕快離開,難道他真的避她如蛇蠍嗎?

  「在同一個地方待太久,小花會無聊。」在一個地方待久了,花飛雲總是會吵著要換個地方。

  想起她那變化多端的俏模樣,金燁剛毅的臉龐軟化了下來,露出如初陽般和煦的微笑。

  而這是凌芸姜怎麼求也求不來的笑容,他竟然輕易的就為了花飛雲而綻放,凌芸姜看得好生嫉妒。

  「大師兄,你醒醒吧!你心目中的小花早就已經死了,她是人,你是不可能一輩子把她綁在身邊的。」

  「我沒有綁她,她可以自由活動。」

  所謂的自由活動,是在他的視線範圍內活動。

  「據我所知,大師兄是趁她沒有防備的時候,把她給綁來的吧?那她是真心要留在大師兄身邊的嗎?如果是真心的,大師兄又為何要在她手腕上戴鐵鏈,控制住她的行動,也許她根本就不想留在大師兄身邊……」

  「師妹!」金燁突如其來的一聲低吼,有些嚇到了凌芸姜。

  沒辦法,牽扯到了花飛雲,他本來就很容易失去理智,況且她還提到花飛雲想從他的身邊逃離……這也是他所擔心的,因為花飛雲好像真的有這種念頭,他有這種感覺。

  「如果妳想跟我討論小花的事,那就請妳離開吧,我和小花的事我會處理,用不著師妹費心。」

  「大師兄,花飛雲有什麼好的,難道我就比不上她嗎?」凌芸姜氣瘋了,不顧一切的說出自己的心意。

  她話都已經說得這麼明白了,難道大師兄還不明白嗎?或許他是在跟她裝傻?

  的確,凌芸姜泛紅的眼眶很難讓人忽略,金燁何嘗不瞭解她對自己有不一樣的情感;若沒遇上花飛雲,為了報答師父的恩情,也許他會接受沒有愛的情感,就算只有單方面的付出。

  但現在情況不同,他有了想照顧的人,更何況他還承諾師伯要照顧花飛雲一輩子。「既然給不起,就不能要。」

  她拋棄了矜持,居然得到這樣的回答。「難道十多年的相處,仍不能讓你喜歡我一點嗎?」

  「師妹,再長的時間對妳我只有兄妹的情誼,再多恐怕我也給不起,妳還是別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大師兄,你好狠,連一句安慰的話也不肯給。」仍懷抱著一顆希望的心,被他的無情絕語給打碎了。

  「與其讓妳空守著不會有任何結果的期望,不如讓妳去尋找屬於妳真正的幸福。」也許曾經迷惘,不過現在的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我已經有想保護一輩子的人。」

  「大師兄,你……」她好怨恨,為何能令大師兄心動的對象不是她?教她如何能甘心!

  就算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大師兄也不會喜歡她,那她又何苦自取其辱,她就不信她凌芸姜會沒有人要,只是已經深藏多年的情感,又是如何說割捨就能割捨得掉?

  「大師兄……」

  驀地,凌芸姜緊緊抱住金燁,螓首就這麼貼在他寬闊的胸膛上。

  她怎麼突然變大膽了?

  金燁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又不敢貿然的推開她。「師妹,妳……」

  「大師兄,我喜歡你這麼多年,你又狠心的拒絕我的告白,你就不能讓我抱一下下嗎?」

  留著這點回憶,這樣她至少不會留下遺憾吧;如果連這一點小事他都拒絕的話,似乎太不近人情。金燁這麼一想,便沒將凌芸姜推離自己的懷抱。

  他卻沒想到難得一次的心軟,將為他帶來一場未知的風暴。

  「燁……」花飛雲去了一趟茅廁,順便帶了一些水果要給金燁吃,然而眼前這一幕卻讓她懷中的水果掉滿地。

  這場面太教她震撼了。

  他們倆幹嘛黏在一塊兒?她一直理所當然的把金燁的胸膛視為所有物,沒想到現在居然被人佔領了。

  驀地,她的腦海裡閃過金燁答應過師父的話,他答應師父會照顧她一輩子,還有他說不介意她嫁給他,那他現在這麼做又算什麼?

  騙子、騙子……金燁是個大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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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5 00:02:5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花飛雲從沒像現在這樣這麼氣一個人。

  氣到令她快失去理智,頭腦無法思考,她的憤恨之火不斷的燃燒著,下意識要做的就是將他們分開。

  「金燁,你好樣的!」怒不可遏的花飛雲,氣得用盡全力甩出手腕上的鐵鏈,目的就是想破壞這令她刺眼的一幕。

  金燁早就察覺到花飛雲的靠近,只是礙於凌芸姜的一番話,他才沒拒絕她的舉動,只是他不知道會惹惱了花飛雲,但她也不必反應過度得揮鐵鏈過來吧?

  幸好他反應極快,抓住她揮來的鐵鏈,否則嬌弱的師妹怎堪受她這一擊?

  「放開!」花飛雲喝道。

  他們不但沒有分開,金燁反而還護著凌芸姜,花飛雲簡直快被氣炸了!

  雖然她平常很討厭金燁把她當三歲小孩一樣來照顧,但她也不允許他這樣對待別人;最可恨的是,金燁還緊扯著鐵鏈不放,似乎想跟她對抗的模樣。

  怎麼?難道他就這麼寶貝他的師妹,不忍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說話不算話的臭金燁!「叫你放開聽到了沒?」

  金燁依言放了手,沒想到另一頭還在使力的花飛雲,被反彈回來的鐵鏈打到細嫩的手臂。

  花飛雲吃痛地用另一手按住痛處,以減輕疼痛感。

  無情的金燁,還說會保護照顧她,現在卻是傷她最深的人。

  她幹嘛那麼不爭氣?幹嘛管金燁對誰好?那都不干她的事!

  正好,金燁也不用時時把自己看顧得這麼緊,她自由了。

  「金燁,我討厭你,我再也不要理你了!」也許還是很在意,花飛雲氣呼呼的吼完,轉身飛奔離去。

  金燁被花飛雲的話震懾住,他滿腦子重複的響著——討厭你、不理你……

  「大師兄,非常抱歉,我好像害到你了。」凌芸姜不明白金燁怎麼傻愣著不動,該不會是被嚇得不知所措了吧?

  「大師兄!」她更大聲的喚他。

  「嘎?飛雲……」金燁似乎還沒回神。

  真是的,見大師兄這般失魂落魄、一副被拋棄的模樣,凌芸姜沒有因為他們鬧不合而竊喜,反倒於心不忍了起來。

  「大師兄,你還不快去追她!」

  「飛雲……」六神無主的金燁,一聽到凌芸姜的建議,彷彿在茫茫大海中找到了方向,急急忙忙的尋花飛雲去了。

  望著金燁離去的背影,凌芸姜心裡泛酸,花飛雲果然是大師兄最在乎的人。

  算了,不曾擁有,就沒什麼放不下的,只是會有一點點的遺憾,相信時間會治癒一切的。

  ***

  花飛雲非常的生氣,而她目前最需要做的就是找東西出氣。

  眼前就有一群不知死活的傢伙站在她面前,見他們一個個無力還手,被她揮出的鐵鏈打得一個個直挺挺的倒下,花飛雲就有一股說不出的快意。

  雖然她的手酸了、累了,但她一雙眼可是炯炯有神得很,她直盯著被她鐵鏈砍斷的樹幹,只差沒迸出火來,把一切看不順眼的東西燒個精光。

  「好功夫!」

  這時,一名慈眉善目的老者,在花飛雲稍作喘氣之時稱讚道。

  花飛雲沒注意到有人,不是來者的功夫高,就是她太氣金燁,才沒注意到。

  男子看來應該有五十了吧?雖然他看起來不老,但他沉穩老練的樣子使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年輕一些。

  「你是誰?」花飛雲心情不好,當然問話的口氣也好不到哪裡去。

  不過老者並不在意。「老夫活了大半輩子,還沒見過有人用鐵鏈砍柴。」老者和藹的笑著,似乎很欣賞眼前真性情的花飛雲。

  「其實我比較想砍人!」花飛雲死命地盯著鐵鏈瞧,因為她的確是想要打人,不過沒有成功。

  她像是見到鐵鏈上出現金燁深情款款看著凌芸姜的情景,眼底彷彿燃起兩簇熊熊烈火,就只差沒真的冒出火來把鐵鏈給燒穿了。

  眼前看起來長相清秀的姑娘面目越來越猙獰,不過老者一點也沒有懼色。「那妳砍這麼多樹是要當柴燒嗎?」

  「你想幹嘛?我可不會分給你喔!」花飛雲神情凶狠的威嚇,要他別打木柴的主意。

  奇怪的是,她的目的又不是來砍柴的,幹嘛還不准人家覬覦?

  反正她心情不好,自然也不想順人家的意。

  「這鐵鏈……」老者仔細一看,才發覺這鐵鏈很眼熟。

  「老伯,你知道這鐵鏈嗎?」她的態度轉變得很快,因為她突然燃起一線希望,被金燁氣得都忘記要尋找可以拿掉這鐵鏈的方法。

  其實她不是被金燁氣得忘了,是她壓根兒忘了這件事,只不過正好在氣金燁,所以就把罪怪在他頭上。

  老者又瞧了鐵鏈一眼,緩緩道出:「擁有這條鐵鏈的人叫金燁,人稱『金殺手』,但此金非彼金,所謂金、銀、銅、鐵、錫,江湖人稱金燁為金殺手,在稱讚他無人能擊的殺手地位。」而知道金殺手是金燁的只有少數幾人,而他就是其中之一。

  她知道啊,而且她正要開始討厭他。一提到他,就會令她一肚子火。「我才不管他是什麼,要怎樣才能解開我的鐵鏈?」

  「這條鐵鏈是用任何鋒利的刀劍都斬不斷的。」

  又聽到同樣的答案。花飛雲一臉哀怨,「難道我真的得一輩子戴著這條沉重的鐵鏈,嗚……我好可憐喔。」

  「其實也不是沒得解……」老者似乎知道些什麼。

  「你能不能一次把話說完?」花飛雲本來就沒什麼耐性,又見他有所隱瞞,更是不滿。「有什麼方法,你快說啊!」

  「有一把無影劍,它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但無影劍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樣,來無影去無蹤,普通時候它就與一般的劍無異,但若落入高手的手中就不同了,武功越高的人越能使劍呈現於無形,成為名副其實的無影劍。」

  「那把劍呢?劍在哪兒?」花飛雲問得急切,不知是不想要這條累贅,還是想快點擺脫某人?

  「就算妳找到劍也沒用,那個人必須把無影劍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才能使劍發揮出效用。」

  「那個就先別管了,我要去哪裡才能找到他?」

  「呃……這個……」該說嗎?老者很是猶豫。

  鐵鏈是那個人的,會將它綁在這名姑娘的手上,一定也是他做的,如果說了會不會給他帶來麻煩?

  「別這個那個了,快說呀,」真是急死人了!

  「這……」老者怪自己不該一開始就多嘴,現下真是進退兩難……罷了,說就說,反正她找到劍又不一定會用。「劍就在這條鐵鏈的主人

身上,應該是這樣沒錯。」

  「什麼?」原來那把叫什麼無影劍的,就在鐵鏈的主人身上。

  不對啊,這條鐵鏈是金燁的,但他又說這鐵鏈沒得解,她知道了,一定是金燁騙她,可是她又從沒見過那把劍……

  咦?她記得他是有一把隨身不離的劍,該不會就是那一把?

  可是這樣一來,她又得回去向他借那把劍來斬斷這條鐵鏈……不行,跟他借他一定不會答應,否則他也不會騙她說這條鐵鏈沒得解。

  況且她現在非常非常討厭見到他。

  「啊!」說人人到。

  花飛雲感覺到有一道熟悉的目光朝她這邊看來,她下意識抬眼迎向那道眸光,很自然的發出一聲驚訝的叫聲,隨即又嫌惡的將視線移開。

  來不及了,這麼久才出來找她,想求她原諒,門兒都沒有!

  最令她氣惱的是,他怎麼可以把她的枕頭讓別的女人靠,至少也要問她同不同意。

  因為自她認識金燁以來,就只有她一直獨佔著他的胸膛,而今見到有別的女人靠在上面,她的心裡自然不舒服。

  「師父!」金燁對著老者叫著,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什麼?不是來找她的!

  花飛雲本來想他如果求她,也許她會考慮原諒他,現在這個念頭因為他的一句「師父」而消失殆盡……等等,師父?難不成眼前這名老者是金燁的師父,也是她的師叔!

  金燁再遲鈍也感覺得出花飛雲的不悅,更何況周圍一堆倒得亂七八糟的樹,想也知道是誰的傑作。

  他輕輕一瞥,花飛雲卻在發現他的注視,飛快的避開了。

  金燁知道她在氣頭上,試探性的喚著:「飛雲……」

  「哼!你是誰呀?我不認識你。」又不是為了找她才出來的,用不著擺好臉色給他看。

  她的態度讓金燁心慌,他很想解釋事實並非她所見到的那樣,可是一向不在乎外人眼光的他,當然不可能有機會練習口才;因此當他想向花飛雲解釋,唇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卻還是不知道要怎麼說,所以他站了老半天,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傻徒兒開竅了!凌東絕是過來人,知道小倆口大概是鬧彆扭了。「好了,回去吧!你們總不能一直在這兒眉來眼去吧?」

  「老頭,你眼花啦!誰跟他眉來眼去了?」花飛雲扁著嘴,顯得非常不悅。

  「飛雲,不准妳對師父這麼說話!」金燁本來是要好好的跟她談,怎知她的態度又令他氣得斥責她。

  其實花飛雲也不是有意要對凌東絕不敬,只是她說話的習慣就是這樣,面對金燁的指責她也很不服氣。

  花飛雲仰起臉,眼底顯示著不肯示弱的心態。「怎樣?我對我師父也是這麼說話,你管得著嗎?」

  雙方對峙,氣氛緊繃,其實真要算起來,應該只有花飛雲單方面,因為怒火中的她看什麼都不順眼,金燁說任何話都能引起她的反感。

  「好了啦,看在老夫的面子上,你們倆就別吵了。」凌東絕出面緩頰。

  他太了解自己的徒兒,若不幫他一把,肯定三天三夜還搞不定眼前的小女娃。

  「我才沒有跟他吵,是他看我不順眼,想找我吵的!」花飛雲認為他的好事教她撞見,所以他不高興的來找碴。

  花飛雲就是不肯往好的方面想,因為金燁的態度今她非常的不滿意。

  「好好,都是我這個傻徒兒不對,姑娘妳就大人大量原諒他,回頭老夫定好好教訓教訓我這傻徒兒;若是姑娘不滿意,那老夫幫姑娘揍他幾拳,好讓妳消消氣。」凌東絕說著就掄起拳頭要揍金燁,雖然有些年紀,但出拳挺有勁的。

  他是金燁的師父,金燁挨拳根本不會還手,凌東絕的拳落在金燁的胸膛上,金燁也不叫痛,但仍聽得到他吃痛的問哼聲。

  花飛雲一點也沒有感到高興,反而有些心疼,她連忙出聲阻止:「欸……」

  凌東絕適時收住拳,看來那娃兒是心疼了。

  花飛雲被瞧得不自在,彆扭的解釋道:「要出氣我會自己出,不用你幫忙。」

  不知是否金燁挨了凌東絕幾拳的關係,花飛雲覺得心情舒坦了些,口氣也軟化下來。

  「是嗎?」只要她不生氣,她怎麼說都隨她高興,凌東絕把金燁推到她面前。「那好,我徒兒就盡情的讓妳揍。不好意思,老夫先走一步,記得天黑之前要回家。」

  凌東絕就像做父母的一樣,殷切叮嚀著。

  年輕人的事還是要他們自己解決,於是凌東絕很識相的留給他們一個獨處的空間。

  凌東絕走了,週遭一陣安靜……

  這是幹嘛?想比賽誰先說話嗎?

  「你師父已經回去了,你還待在這裡做什麼?」花飛雲知道這麼耗下去只會浪費時間而已,不過她先開口並不表示她認輸了。

  「妳也要跟我回去。」

  「憑什麼要我回去?反正你有你的師妹,我回去做什麼?」

  「師妹是我的師妹。」金燁知道她在生他的氣,氣他不該讓師妹抱著他,他卻不知該如何表達他對她和別人是不同的。

  「你說這不是廢話嗎?」花飛雲白了他一眼。

  「她也是洛奎的師妹。」

  他的話簡直又令她到達火山爆發狀態,音調不禁又上揚:「你還是在說廢話啊!」

  「妳是我的……」光說出這幾個字,金燁就明顯的覺得喉頭特別的乾澀,沒想到要說出心裡的感受是這樣的困難。

  「你的什麼?」說話吞吞吐吐的,她的耐性都快磨光了。

  「任何人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妳生我的氣。」

  是的,任何人的感覺跟他都毫無關係,只有她,他高興看到她笑,在乎她的傷心,害怕她的生氣,恐懼她的離去。

  「那又……」花飛雲本想說那又怎樣,但再咀嚼回味後,才體會出他話中的意思。「那我對你是特別的嘍?」

  花飛雲內心欣喜,又不敢表現得太明顯。

  「當然。」金燁非常肯定的點頭,眼神堅定,就怕她不信。

  花飛雲嘴角牽起一道笑弧,隨即消逝,她打鐵趁熱的問道:「比小花還特別嗎?」

  「這……」沒料到她有此一問,金燁先是愣了下,才回答:「嗯。」

  考慮這麼久,該不會是討她歡心才說謊的吧?瞧他頭點得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

  到底是怎麼了?今天的金燁不管做什麼舉動,好像都讓她看不順眼。

  想起她還要借用他的劍來斬斷手腕上的鐵鏈,也看在他還算有誠意認錯的份上,她先原諒他,暫時先跟他回去好了。

  「好吧,看在你已經知錯的份上,我就先跟你回去,不過我要聲明一點,如果你敢再讓你師妹躺在你的胸前,我就不會再原諒你了。」

  金燁無暇思索她所開出的條件是代表著什麼,如果要他想,一時半刻他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只明白花飛雲願意跟他回去了,因此露出難得的笑靨來。「一言為定。」

  金燁的笑容擾亂了花飛雲的心湖,一顆心像管不住似的狂跳著,臉頰忍不住燥熱起來。

  花飛雲不懂得自己為何會有這樣奇異的感覺,她把它歸咎成是金燁的錯,因為心情紊亂,所以也懶得跟他計較,她踏著大步回到凌家。

  金燁不明白她為何又生氣了,但她願意跟他回去,他也無暇深思其中緣由的緊跟其後。

  ***

  「爹,你怎麼回來了?」

  「師父,你怎麼回來啦?」

  兩人見到凌東絕,都是一副意外又驚訝的表情。

  任洛奎怎麼也沒想到凌東絕這麼快就回來了,他還以為等他回到索琴莊時,師父都還不知在何方雲遊呢。

  「因為一些原因,所以我提早回來了。你這臭小子,竟敢詛咒為師早死!」凌東絕說著,抄起一旁的掃帚。

  「師父,你知道啊?」見大勢不妙,任洛奎趕緊跑給凌東絕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凌東絕作勢要打他,他們師徒之間打打鬧鬧是常有的事,但他還不至於狠下毒手。

  驀地,任洛奎瞥見金燁回來,快步的跑到他身後。「大師兄救我!」

  想當然耳,金燁才不可能理任洛奎,他一向都是袖手旁觀。

  「找誰都沒用!」凌東絕知道大徒兒是不會插手,他也乘機展現出為人師的威嚴。

  雖然花飛雲跟任洛奎不是很熟,但見義勇為的她還是強出頭。「老頭,你為什麼要欺負他?」

  「丫頭,這不干妳的事,誰教這小子敢詛咒我死!」

  「一定是你這做師父的不好,所以自個兒的徒弟才會詛咒你。不過這有什麼關係,我師父也常常跟我玩假死的遊戲。」

  怎麼跟某人好像?「妳師父是誰?」

  花飛雲想了一下。「聽說叫段長眉。」

  還真的是他心中所想的那個人,他已經失蹤了好幾年,當初他就是對收徒一事避之唯恐不及,才把金燁丟給他,沒想到還是破例收徒了,還是個女娃兒。「聽說?哪有做徒兒的連自個兒師父的名字都不知道?」

  「因為我都叫他老頭,或臭老頭、死老頭,根本不知道他叫什麼。」

  「原來如此。」難怪養出一個脾氣如出一轍的徒兒。「那按理我就是你的師叔。」

  「是這樣沒錯,不過我可不可以也叫你臭老頭?」她覺得這樣比較習慣。

  「隨你高興,但不要加個『臭』字。」如果硬要她改口,說不準會叫得更難聽。

  任洛奎見凌東絕心情轉好,從金燁身後跳出來,賊兮兮的笑問:「師父,那我可不可以也叫你老頭?」

  「臭小子,你找死!」

  「為什麼?差別待遇!」任洛奎邊逃邊哀叫著。

  以前這幕景象金燁也見過,但以往並沒有任何的感覺,如今這樣愉悅的氣氛卻融入他的心房,讓他覺得有這些如親人的師父和師弟陪伴是一件美好的事,雖然他們並沒有血緣的關係。

  而這一切的改變都是因為有花飛雲的出現,如果沒有花飛雲,他真不敢想像那會是怎樣的日子?

  他希望不會有那麼一天。

  凌東絕追了任洛奎大概有三、五里遠,連任洛奎都感覺得出異狀,發現師父似乎是刻意避開眾人。

  「師父,你不追啦?」

  「其實我是要試試你這小子的功夫有沒有退步。」

  「我就知道師父捨不得打我!」若師父真的要出手教訓他,他怎麼可能逃得出師父的手掌心。

  「別嘻皮笑臉的!」凌東絕輕斥。

  「是。」任洛奎認真的應聲,眉眼卻在笑。

  「你也真是的,都已經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玩心還這麼重。」真像個長不大的孩子。想當初他們都還是小毛頭,轉眼間就長這麼大了,而他也老了,棺材都踏進一半,歲月不饒人哪!

  「師父!你可別嚇我,我被我爹念得夠煩了,現在連師父也不放過我。」不是他要抱怨,難道除了成家他就沒別的事可做了嗎?

  「說真格的。」凌東絕突然嚴肅了起來。「差不多也到了你該把真相公開的時候了。」

  「師父,我也想啊!家中兩老也是等得心急,但師父你也知道大師兄的個性,一有風吹草動就跑得比別人還快,好不容易把他盼回來了,就怕他知道了真相不能接受,反而會逃到一個我們永遠找不到的地方躲起來,那就慘了,所以還是等更適當的時機吧。」

  「燁兒對那個娃兒很特別。」才剛回來,凌東絕就瞧出他們非比尋常的關係。

  「什麼事都瞞不過師父。」任洛奎欽佩道。

  「那是當然,我這個師父也不是當假的,你腦子裡打什麼歪主意,我可是一清二楚!」

  任洛奎大喊冤枉:「我哪敢打什麼歪主意!」

  「好了,我們也該回去了,免得他們起疑……」

  回家的路上他們又聊了好一會兒,相聚的時間不多,再見面不知又是何年何月,當然得好好把握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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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5 00:03:0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夜晚,凌東絕將金燁、任洛奎、花飛雲找來,跟他們說他在鄰鎮上得知的消息。

  任洛奎率先驚訝的叫著:「師父,你說的是真的嗎?」

  他還以為師父怎麼急著趕他們下山,原來是有人打著大師兄的名號為非作歹。

  不過金燁本人卻不當一回事,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老神在在。

  「大師兄,有人打著你的名號做壞事,你怎麼一點也不氣憤?」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那是世人加諸的名號,又非我所願。」

  江湖上只要出現一個厲害的人物,世人就取一個響叮噹的封號,一些沒實力又想走捷徑的人,就想起而代之證明自己的實力。

  然而人不落紅塵,紅塵自染人。

  金燁刻意隱藏行蹤,行事不落痕跡,除了師徒幾人外!根本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在這樣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情況下,就出現一些心存歹念之人,打著他的名號為虎作倀;但那又與他何干,他又何必去趟這渾水。

  「可是那會壞了你的名聲啊!」金殺手懲奸除惡人人叫好,現在壞人打著名號欺負好人,對金殺手的名號可是一大侮辱。

  任洛奎為金燁大抱不平,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

  「名聲?我從沒承認過任何名號,就算有,是非曲直世人自有公斷。」金燁擺明了不想插手。

  「那你總不能否認事情是因你而起的吧?」跟大師兄說話心臟要夠力,否則會被他氣得吐血。

  「燁,別這麼說嘛!抓壞人耶,我都沒看過你過壞人,我好想看喔!」

  花飛雲笑得天真,彷彿像是要抓螞蟻一樣的簡單。

  金燁定定的看著她,看不出她內心在想什麼?

  四週一片安靜——凌東絕、任洛奎和花飛雲,都等著金燁的回答。

  沒想到他卻淡淡吐出一字:「好。」

  任洛奎真的要吐血了,他說了老半天,竟抵不過花飛雲的三言兩語。

  凌東絕看著他們倆,滿意的點點頭,看來他想的沒錯,把花飛雲找來,讓這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的徒兒能去做一件有意義的事。

  這群年輕小夥子,怎麼敵得過他的老謀深算?凌東絕自嗚得意地想著。

  ***

  清晨,三人告別了師父,凌芸姜始終沒有現身,大概是不想承受離別的傷痛吧。

  「為什麼你也跟來了?」金燁眉頭蹙緊,顯得非常不悅。

  原本金燁是要帶著花飛雲去抓冒牌的金殺手,可師弟任洛奎卻像牛皮糖似的跟著他,而且師父還說他不能甩掉師弟。

  他已經不小了,早就脫離需要奶娘的年紀。

  感受到金燁不悅的目光,任洛奎回以燦笑。

  幸好師父開了口,大師兄還不至於違抗師命,否則大師兄一定把他甩到天邊去,他就永遠別想再找到大師兄了。

  「這件事結束後,你得回你的索琴莊。」

  「行,但大師兄你也得一起去。」

  金燁不假思索的一  口回絕。「我不去。」

  「這恐怕不行喔,飛雲已經答應要到索琴莊作客了。」彷彿有了先見之明,任洛奎早就和花飛雲說好了。

  金燁心覺不妙,他瞧了花飛雲一眼,發現她失望的神情,驀地心一緊,不得不妥協。

  金燁沉默著繼續趕路,他們都知道那表示他同意了。

  然而金燁的心裡是很不舒服的,原本屬於兩人的世界,竟然要和另一個擺脫不掉的人分享,讓他心裡有說不出的苦悶。

  他只想要花飛雲的陪伴,除了她,他也不適合跟別人相處,可花飛雲呢?

  她似乎能和別人相處得很融洽,說不定有沒有他的存在,對她來說都無關緊要;一思及這種可能,金燁就有說不出的心煩氣躁。

  他回過頭看花飛雲,見她若有所思的直盯著他手上的劍瞧。

  花飛雲往意到他的眸光,像是心裡有鬼般的衝著他傻笑。

  她這一笑將金燁內心的煩躁驅散得無影無蹤,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在心中漫了開來。

  不知道他發現了沒?花飛雲正想著要如何才能拿到金燁的劍,又得趁他不在的時候拿劍來斬斷手腕上的鐵鏈,不巧又被他撞見她在覬覦他的劍;可是他的心情看起來很好,應該是沒發現吧?

  就算金燁再怎麼厲害,也應該不會讀心術吧?所以別自己嚇自己了。

  晌午一到,又是吃飯的時間,他們正好經過一處小溪流,便停下來休息。

  以往是兩個人,現在要多打一個人的伙食,任洛奎不太能倚靠,金燁只好負起責任。

  「師弟,好好照顧飛雲,有事唯你是問。」

  金燁這番話有點恐嚇的味道,彷彿花飛雲出了一點差池,任洛奎也別想活了。

  「是,大師兄!我一定會看好她的。」

  「等一下!」金燁臨走之前,花飛雲喚住他。

  金燁回頭,奇怪的看著她。「想要吃什麼嗎?」

  他以為花飛雲是要吩咐他抓她想吃的東西。

  「不是啦,我怕你帶著劍會不方便,要不要我幫你保管?」她心虛的問著,就怕他會瞧出什麼端倪。

  一路上她一直盯著他的劍瞧,金燁只當她是想玩他的劍,只是他不明白,他們已經相處了好一陣子,她怎麼會突然對他的劍感興趣?

  不過他還是把劍給了她。

  花飛雲接過劍,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雖然金燁覺得奇怪,但是只要她高興就好,也就不再多想了。

  任洛奎見金燁施展輕功遠離,立即好奇的湊上前。「妳是不是想拿大師兄的劍做什麼壞事?」

  「你怎麼知道?」花飛雲心下一驚。

  「拜託,妳一路上都盯著大師兄的劍瞧,有時還笑得邪惡,一看就知道是要做壞事的模樣。」

  「你別亂說,我又沒有要做什麼壞事。」

  花飛雲迫不及待的把劍抽出來,奪目的劍光一閃,她不禁讚歎道:「哇!好美!」

  劍身輕而薄,還像鏡子一樣映照出她的容顏,平常也沒見金燁在保養,這劍怎麼這麼完全無瑕?

  「不會吧?妳……該不會是要砍我?」任洛奎講起話來都結巴了,他正好在花飛雲的對面,因而誤解了花飛雲的舉動。

  「啐,你想到哪兒去了,我對砍人沒興趣。」

  「那妳拿大師兄的劍要做什麼?」

  「你不會看啊?」花飛雲白了他一眼。

  見她拿起劍左揮右揮尋找最適合的角度落刀,任洛奎終於明白了她的企圖。

  「妳想砍斷手腕上的鐵鏈,對不對?」

  「你還不笨嘛!」

  廢話!又不是瞎了眼。「可是不是說這條鐵鏈不是一般的刀劍能砍斷的嗎?」

  「所以才要用到你大師兄的劍,這是你師父告訴我的。」

  這下任洛奎恍然大悟。「原來是師父說的。想當初大師兄學成要下山之時,師父就是贈了這把劍和鐵鏈給大師兄。這兩樣東西是一體的,劍是大師兄自己用,現在大師兄把鐵鏈用在妳身上,他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

  「什麼意圖?那為何劍不給我用,鐵鏈他自個兒用呢?他分明有意虐待我,想綁住我的行動。」花飛雲邊說邊找處平坦的地方坐下來,她拿起劍作勢要往手腕處砍,想想覺得太危險了,萬一鐵鏈被劈開了連她的手也完了,因此她打算從另一端先砍砍看。

  「這樣不是很好嗎?」因為任洛奎瞭解金燁,對他會想佔有一個人的舉動完全能夠理解。

  「好個屁!我是活生生的人,可不是他養的寵物。」花飛雲揮劍試了幾次,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火氣也跟著大了起來。「可惡,凌老頭騙我!」

  「會不會是妳的功力不夠?」有時候一把好劍也得看人有沒有用對。

  「好,那你來試試。」花飛雲把劍丟給他。

  任洛奎接過劍,用力的朝鐵鏈上一砍,只聽見鏘的一聲,兩樣東西完好如初。

  任洛奎不信邪,如果師父說這把劍能砍斷這條鐵鏈,沒道理會砍不斷的。

  「讓我再試一次。」這回任洛奎卯足了勁,他決定運用內力來砍斷這條鐵鏈。

  他很有信心的重新舉劍,準備一口氣揮劍而下的時候,猛然有道身影急速向他飛來,任洛奎反射性的側過身閃避朝他飛來的物體。

  好險,差點就受了重傷!

  他定睛一看,才看清楚那是大師兄金燁。「大師兄,你幹嘛暗算我?」

  「你竟敢拿我的劍要傷害飛雲!」像是暴風雨來襲,金燁的面目非常駭人。

  任洛奎跟他相處多年,還不曾見過他那樣的表情,就像要把他殺了一樣。

  「冤枉啊!」想活命就得趕快澄清。「是飛雲要我幫她砍斷她手腕上的鐵鏈,我絕對沒有要傷害她的意思。」

  「啊——不能說!」花飛雲的警告已經來不及了。

  此時金燁的臉色比方才更加難看,沒想到花飛雲跟他借劍,竟是要砍斷他為她戴上的鐵鏈。

  這意味著什麼?她想斬斷他們之間唯一聯繫的東西嗎?斬斷了之後她就可以逃離他了嗎?

  不,他不允許。

  金燁不發一語,臉色更加陰沉,令人害怕。

  他像是隱忍著極大的怒氣,任洛奎和花飛雲看得是一陣緊張,他們以為金燁還會氣得更久,沒想到他原本緊繃的神情突然一鬆,重新拾回他的劍,踱步走回他方才丟下野食的地方,準備生火。

  現在是怎樣?好歹也發發脾氣罵罵人,像他這樣一點都不表示,誰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他的態度反而激怒了花飛雲,既然他的態度不明,她就非要弄個清楚。

  「燁,我問你,你的劍是不是能砍斷這條鐵鏈?」

  金燁像是強忍著極大的怒氣,淡淡地道:「是可以。」

  「那你還說這條鐵鏈解不開,還說什麼任何刀劍來砍都無用。」

  「是這樣沒錯,除了我的無影劍之外。」

  好,不跟他計較,只要他答應砍斷這條鐵鏈,她就原諒他。

  「那好,你幫我砍斷它。」

  「不行。」金燁想也不想就拒絕。

  「為什麼?」

  「沒為什麼。」

  「你——」跟他說話簡直會氣死人。

  怕事情會一發不可收拾,任洛奎趕緊跳出來說話:「飛雲,好了啦,大師兄不願意就算了。」

  「你說那是什麼話,那我就願意戴著這條鐵鏈過一輩子嗎?」

  「可是大師兄不願意,妳也拿他沒轍啊。」

  哪會沒轍,她就不信她沒辦法!花飛雲氣呼呼的再次問道:「你到底肯不肯幫我砍斷這條鐵鏈?」

  同樣的問題金燁不想回答第二次,他逕自的處理著待會兒要吃的食物。

  花飛雲見狀不禁更火了。「好!金燁,算你狠!我就算要戴著這條鐵鏈一輩子,我也認了,既然你不肯幫我砍斷這條鐵鏈,那我也沒必要繼續跟著你。從現在開始,咱們分道揚鑣。」

  她會待在他身邊,目的就是要找出脫離這條鐵鏈的方法,而今知道金燁不肯幫忙,那她也沒有待在他身邊的必要。

  金燁怎麼可能讓她逃離他身邊,他一手拉住鐵鏈。

  花飛雲氣得轉身就要走,但沒走幾步卻走不動,她氣得轉頭,果然是金燁拉住鐵鏈。她不甘心,氣得跟他拔河,不過她怎麼會是金燁的對手,忽而一個重心不穩,嬌軀朝金燁的懷中倒去。

  「啊!」花飛雲倒在她最熟悉的胸膛上,又羞又惱地掙脫出他的懷抱,接著左手又順勢揮起,鐵鏈劃了一道優美的弧度,打中金燁的手臂。

  花飛雲可不是嬌弱的女子,出手強勁有力,就算金燁是鐵打的硬漢,也不可能不會痛。

  金燁悶哼一聲,然而身體的痛比不上心裡的痛。

  花飛雲竟然有離開他的念頭……這令他感到心痛,也難以接受。

  如果她一直有這樣的念頭,那她很可能會趁他不注意時逃得遠遠的,讓他再也見不到她。

  不行,他絕對不會讓這種事發生。金燁心一橫,將她綁在一棵大樹下。

  這下花飛雲真的一點自由也沒有了。

  「死金燁,放開我!」花飛雲怒吼著。

  無奈金燁充耳不聞,經過這一鬧,午餐的食物都快烤焦了。

  氣歸氣,金燁還是怕她會餓著,拿起半焦的烤雞,細心為她挑選她最愛吃的部位;然而花飛雲卻不領情的一手將它揮開。

  難得花飛雲會跟食物過不去,可見得她真的生氣了。

  有句話不是說「傷在兒身,痛在娘心」,金燁現在就有這樣的感覺。他不禁暗忖,自己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

  看著金燁失望的回來,任洛奎看不下去的向花飛雲勸道:「吃吧,別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萬一要吵也才有力氣吵,要逃也才有力氣逃。」

  花飛雲想想他說的有理,二話不說的拿過他手中的食物,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大師兄,飛雲肯吃……」任洛奎的笑容驀地僵住。

  怎麼大師兄的臉比剛才更臭,難不成大師兄在嫉妒?

  不高興花飛雲吃他拿給她的食物,難怪人家說情人的眼裡容不下一粒沙,這句話果然沒錯。

  金燁的確嫉妒著任洛奎,在某方面他是比不上師弟,他不會處理他和花飛雲之間對立的氣氛,而師弟卻應付自如,而他只會把事情弄得更糟而已。

  「大師兄,我們該上路了吧?」肚子填飽後,任洛奎問著。

  氣氛緊繃得令人窒息,任洛奎的視線在兩人間梭巡,他們倆的視線一直沒對上過,正確來說是花飛雲不肯將視線移過來,她像是跟大師兄槓上,要看看誰的脾氣比較硬?

  要是誰也不肯讓步,難道他們就得一直這樣下去?

  果然金燁冷冷的開口道:「她不答應待在我身邊,我們就不走。」

  怎麼會變成這樣?任洛奎真是無語問蒼天!

  夜幕低垂,由於花飛雲和金燁對峙的情況依舊沒有改善,因此他們只好就地而眠。

  他們這樣算不算是吵架呢?金燁想像著以往那樣擁著花飛雲睡,雖然她近在眼前,他卻感覺遙不可及。

  以往她鬧起性子來,他可以安撫她、哄哄她,那是因為他把她視為小花來對待,可現在他為何做不到了呢?又為何不能與她自在相處了呢?

  不,是他早就不把她當成他心目中的小花了。

  也許當初乍見花飛雲時,是想拿她來彌補心中的一個缺憾,但是相處的時間一久,他已經正視她是一個不一樣的個體——一個活生生的人。

  小花曾經是他的一切,而現在花飛雲是他想要的一切。

  他想把握,卻不知道要怎樣做才能留住她?

  感情這事他沒處理過,也不知該如何處理,最後他終於決定向任洛奎詢問。

  好夢連連的任洛奎被金燁叫醒,無奈大師兄的召喚他又不能不理,只好帶著一臉睡意的問:「大師兄,什麼事?」

  「呃……這個……」真要開口,金燁又覺得不好意思。

  任洛奎睡眼惺忪的爬起來,又見他支支吾吾的,不耐煩的想倒頭就睡。「到底是什麼事?大師兄不說我怎麼會知道,你不說我要睡了。」

  「不行。」金燁拉住他。

  被金燁大力一搖,任洛奎想不醒也難。「大師兄,有什麼事你說吧?」

  任洛奎只好強忍著睡意,耐心的等他把話說完。

  「我……要怎麼樣……才能讓她心甘情願地留在……我身邊?!」金燁費了好大的勁,非常艱澀地把他的想法表達出來。他沒想到開口求人是一件困難的事,但說出來之後,他反而輕鬆多了。

  任洛奎先是一愣,隨之啞然失笑。

  沒想到大師兄開竅了,他竟然會說出想讓一個人心甘情願的留在自己身邊這種話,這意味著什麼?不就是大師兄喜歡上人家了嗎?

  若是大師兄和花飛雲能成為一對,他可是樂觀其成。

  不過以大師兄對待花飛雲的方式,她肯定不會答應的。

  「大師兄,你鎖住她的人,鎖不住她的心,更何況她是人,不是動物;一旦她脫離了束縛,一定巴不得離開你。」

  金燁就是明白這道理,才會請教他的。「那要如何留住她?」

  「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

  「什麼辦法?」金燁心急的問。

  任洛奎想賣關子,但看穿他心思的金燁冷著寒光瞧著他,可恨英雄氣短,他沒骨氣的招了。「娶她不就得了!娶了她,你就是她的丈夫,你們當然就能生生世世在一起了。」

  任洛奎的話彷彿鼓錘般撞擊著金燁的心。

  還沒遇見她時,他一個人獨來獨往,不喜歡有個累贅在身邊,為她戴鐵鏈時也沒有想過成家的念頭,只是想把她綁在身邊,照顧她、確保她的生命安全……

  師弟說的沒錯,這何嘗不是一個好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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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5 00:03:2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好冷!今夜怎麼特別冷?到底是身體冷,還是心冷?

  都是金燁害的,若是他肯砍斷鐵鏈,她也用不著跟他嘔氣;不過是砍一條鐵鏈而已,有那麼難嗎?

  她只不過是威脅他而已,又不是真的要離開他,他就狠心的將她綁起來,讓她哪兒也不能去,實在太沒心、沒肝、沒肺了,

  可惡、可惡、可惡……

  花飛雲在心裡把金燁臭罵了千萬遍。

  不行,師父說人要是生悶氣,是會傷了五臟六腑的,不但容易早死,還容易老,她不能再讓自己生氣了。

  啊,她想到了,有一個方法能讓她好眠的一覺到天亮。

  吸……吐……吸……吐……

  花飛雲開始調息,吐納之間越來越平順、越來越平緩,直到將最後一口氣收進丹田之中,她也沉穩的睡去。

  和任洛奎談完話回來,金燁見花飛雲的身軀不再因為冷而瑟縮著,以為她睡著了,因此便放大膽的靠近她,然後在她身邊躺下。

  見她毫無反應,他將身子更貼近她,為她取暖;因為她的沉睡才讓他有了接近她的機會,為此他一掃積了一天的陰霾,心情為之轉好。

  任洛奎見他們倆相安無事,這才鬆了一 口氣,只不過明天花飛雲醒來,就不知情況會是怎樣了?

  「大師兄,飛雲怎麼還沒起來,她一向都很早起的不是嗎?」

  金燁也覺得奇怪,從昨晚花飛雲就一直平躺著,連翻個身都沒有,而且她平日都比他還早醒來,莫非是昨晚受寒生病了?

  他急忙走近她身邊,伸手探探她的額頭。「奇怪……沒發燒。」

  「怎麼了?大師兄。」任洛奎也好奇的湊上前,看著花飛雲死人般的面孔,便開起玩笑來。「該不會沒氣了吧?」

  任洛奎一句玩笑話,招來金燁的瞪視。他知道大師兄很在乎她,聽不得他開這種玩笑,所以識趣的閉上嘴。

  雖然不太相信有這樣的可能,金燁還是將手指移近花飛雲的鼻前;不一會兒,任洛奎就見他神情呆滯、臉色慘白。

  任洛奎心下一驚,覺得不妙,難不成……玩笑話成真了?他也親自探探她有無氣息……果真沒氣了。

  「快……快將她帶到鎮上請大夫看吧!」任洛奎說話的聲音顫抖著,好好的一個人竟然就這樣沒氣了,他也被嚇到了。

  找大夫?

  這時金燁也只能冀望大夫妙手回春,他片刻也不敢遲疑,抱起花飛雲如旋風似的前往鎮上。

  「大師兄,等我啊!」任洛奎喊著,急忙的尾隨其後。

   ***

  到了鎮上,金燁抱著花飛雲衝進一間醫館裡。其實一路上他有經過兩間醫館,但他看那些醫館生意清淡便沒進去,這間醫館由於求診者眾多,他猜想大夫醫術肯定不差,所以就選了這間進來。

  「馬上叫大夫出來!」金燁一進門就吼著。

  正在看診的大夫被他的氣勢嚇了一跳,雙腳不由自主的照他的話做,撇下了其他的病患,為花飛雲看診。

  「這……位壯士,你……先將她放在病床上吧?!」已經有些年紀的大夫,緊張又吃力的說著。

  金燁照他的話做,見大夫毫不猶豫的上前看診,又出聲威嚇道:「無論如何你都要救活她,否則我就要你陪葬。」

  金燁這番嚇死人不償命的話,不僅嚇壞了大夫,更嚇阻了一些想抱怨他插隊的人。

  醫館裡的人全都屏氣凝神地看著大夫診斷那躺著不動的姑娘,心下都祈禱能從大夫的口中聽到她沒事,否則就要鬧出人命了。

  此時,任洛奎也氣喘吁吁的趕到。「怎麼樣……」

  好安靜喔!該不會大師兄做出了什麼事,才讓他們嚇得都不敢說話?

  任洛奎也跟著其他人一起注視著大夫,他很擔心大夫的回答會令大師兄做出什麼抓狂的事來。

  只見大夫查看了花飛雲好一會兒,眉頭卻越蹙越緊,然後一臉不解的說道:「奇怪,我從沒見過這種症狀,她的眼睛沒翻白,瞳仁沒放大,身子還溫熱著,怎麼看都應該是個活人,一點也不像是死了的樣子;唯一有差別的地方就是沒了氣,這……真的很奇怪,」

  不會吧?連大夫也沒轍,這下……那男人該不會大開殺戒吧?

  眾人都小心翼翼的注意著金燁的神色,似乎在等他下一步的動作,才決定做出什麼反應?要逃,還是繼續待著?

  就在此時,忽然傳出一道好大的吸氣聲。

  眾人望向聲音的來源,竟然是來自那個像是沒氣了的姑娘,而她……竟然爬起來了!

  見鬼了!一屋子的人趕緊逃出門外,沒想到令他們害怕的不是金燁,反倒是花飛雲。

  「睡得好舒服!」花飛雲用力伸展四肢,乍見一屋子的人,她還真是有些不解。「你們幹嘛一直盯著我看?咦,我怎麼會在這兒?」

  花飛雲環顧四周,正覺得莫名其妙;金燁卻一把抱住了她,將她抱得非常緊,有一種像是失而復得的喜悅。

  此刻,他只想緊緊的抱著她,感受她是真實的存在著。

  「老天把妳還給我了!」金燁差點就喜極而泣了。

  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否則他真想好好大哭一場。

  「燁,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聽不懂?」花飛雲還是一頭霧水。怎麼她一覺醒來金燁就變得很奇怪,他從來不曾像這樣的緊緊抱住自己過。

  莫非是他知道錯了,想求她原諒?

  「妳不是沒氣了嗎?」任洛奎不禁問道。

  他問的也是金燁想知道的,因為她的現象實在超乎常人所能理解的了。

  花飛雲推開金燁,狐疑的問:「我沒氣了?」

  「是啊!一早起來我和大師兄發現妳沒氣了,才趕緊把妳送來給大夫看,誰知妳又突然醒了,嚇壞了一堆人。」任洛奎想想還真是心有餘悸。

  「哦,你說那個啊!哈哈……」花飛雲明白了後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有什麼好笑的?」任洛奎問。

  「那是我用龜息大法讓自己呈現假死狀態啦……燁,你不是也知道嗎?當初我也是被我師父騙了,怎麼你忘了?」忘了昨天的不愉快,花飛雲現在可樂得很,沒想到金燁這樣就被她嚇到了。

  「妳還笑?妳知不知道我和大師兄都快被妳嚇死了?」他難得見到大師兄不知所措,抓狂似的嚷著要殺人,可見得大師兄多麼在乎她。

  是嗎?他快被她嚇死了?知道金燁為她緊張,花飛雲的心中有一種狂喜。「你很擔心我死了?」

  金燁定定的望著她,她練這麼危險的功夫,萬一一個不小心,真的讓自己沒氣了……一次就已經夠他受的了,若是真有那麼一天,他如何能承受得了這種打擊?

  「以後不准妳再用什麼龜息大法了。」他要禁止她。

  他說不准就不准嗎?「為什麼不行?昨天的帳還沒跟你算清呢,今天你又憑什麼不准這個不准那個的?」

  「我不想要妳死。」金燁神情哀傷,口氣有些無助,還帶著濃濃的憂心。

  花飛雲一時也心軟了,她向來是吃軟不吃硬的人,這下害她有氣也不好發作。「笨,我又不是真的死了。」

  「我還是會擔心。」金燁繼續用眼神攻勢。

  花飛雲有些招架不住。她想到他連聽到她說「死」字就怕了,更何況他還誤以為她死了;看看眾人被他嚇得一臉驚惶,想必他當時一定是急壞了吧?

  花飛雲不知道,其實真正嚇到他們的是她自己,有什麼比一個死了又復活的人更可怕。

  見到他這副模樣,花飛雲的氣也消了一大半,終於妥協的同意道:「好,我答應以後不用就是了。」

  她的口氣有點像是在撒嬌,大概是金燁的擔心害怕,讓她感受到他真的是在乎她的;明白了這一點,她覺得自己已經沒有那麼氣他了。

  「沒事了就好。」大夫也鬆了口氣,他這條命險些就不保了。「兩位若沒事的話,可否請兩位離開,老夫還得為其他的病人看診?」

  「是是,我們馬上就離開。」任洛奎又是鞠躬又是哈腰,擺了一道烏龍,他也恨不得馬上逃離此地。

  就在花飛雲下了床,正準備與金燁離開時,外頭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讓開!讓開!」

  為首的人大喝著從醫館的外面進來,他的後面還跟著十幾名和他穿著同樣衣服的人,很明顯的他們是縣衙裡的官差。

  還沒弄清楚他們意欲為何,就有人指著金燁喊道:「余捕快,快把他抓起來,他就是傳聞中的金殺手!」

  馬邑在街上瞧見金燁,就急急忙忙的到縣衙報案。

  那日他帶著一群人找金燁的碴,竟然被打得落荒而逃,他一直苦無報仇的機會,沒想到金燁卻自個兒送上門來了。

  他知道自己打不過金燁,所以通知了余捕快來抓人,若是金燁和官府裡的人動手,他肯定吃不完兜著走,說不定還會變成人人喊打的通緝要犯,到那時才能消他的心頭之恨。

  金燁和花飛雲都見過那說話的人,他就是前幾日向他們挑釁的馬邑。

  「馬邑,你如何證明他就是金殺手?」余捕快以職業性的口吻問著。

  「我曾和他交手過,當時我問他是不是金殺手,他沒否認。」馬邑氣呼呼的指著金燁。

  「是這樣嗎?」余捕快轉而問金燁。

  「他說謊。」花飛雲忍不住跳出來說道:「他根本沒和燁交過手,跟他交手的人是我!而且他還像落水狗般的叫囂著逃跑。」

  原來是輸給了姑娘家,才不甘心的挾怨報復。

  馬邑可是地方上有名的惡霸,有這等大快人心的事,大夥兒怎能不嘲笑一番。

  馬邑面子上掛不住,惱羞成怒的吼道:「反正他就是金殺手,余捕快,你快把他抓起來。」

  「你說抓就抓啊,沒憑沒據的,我怎能相信你的片面之詞就隨意亂抓人,這樣的話牢房豈不早就人滿為患了?」余捕快做做樣子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其實他們早就串通好了,只不過是要演給旁人看的,要是表現得太明顯,落人口實,傳到縣太爺的耳裡,他的職位恐怕不保。

  被余捕快這麼一凶,馬邑的氣焰頓時消滅了不少。「可是總不能放任著他不管吧?」

  「你是否承認你是金殺手?」余捕快問道。

  金燁不喜歡他審問的口氣,若他是隻身一人,他還可以一走了之,但現在礙於有花飛雲在身邊,且惹惱了官差止月定更麻煩。

  「我是姓金沒錯,至於世人口中所喊的金殺手是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他一副事不關己的口氣回話。

  「傳聞中從來沒有人見過金殺手,只不過這三年內出現一些死狀一樣的人,而大家認為是同一個人,所以把他稱作是金殺手;奇怪的是,他最近改變作風,擄人勒贖說他缺錢用,每次作案就開口要五萬兩,而且綁的大多是一些富商……」余捕快緩緩道出他所得知的消息。

  「絕對不是他。」花飛雲跳出來澄清。「因為我每天都跟他在一起,最清楚他做了些什麼事。」

  「他們是同夥,她的話根本不可信。」馬邑又指證道。

  「妳又是他什麼人?」余捕快又問。

  「我是……是……」花飛雲一時無言,因為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也不知道她要說她是金燁的什麼人,總不能說金燁把她當成猴兒來看待吧?

  不料金燁卻一把將她攬了過來,說道:「她是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是要成為妻子的那一種未婚妻嗎?花飛雲迷惑的看著金燁,他竟然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倏地,她漲紅了臉,難得有了女兒家的嬌態,沒想到金燁對她……

  「沒錯,他們的確是未婚夫妻,我可以作證。」任洛奎見余捕快狐疑的目光,也跳出來為他們作證。

  怎麼關係人越來越多了?余捕快又轉而問道:「你又是誰?」

  「我是他師弟。」

  傳聞中的金殺手可是獨來獨往的,牽扯出了一堆人,根本就不像是金殺手的作風。

  眼見情勢越來越不利,馬邑連忙道:「余捕快,他們肯定是說謊的,你瞧,有人會在自己未婚妻的手上戴一條大鐵鏈嗎?說不定她是被擄來的,受了金殺手的威脅,不得已才說謊的。」

  有了這個鐵證,馬邑的話也變得不無道理,況且該問的也問了,金燁的嫌疑還是最大,當下余捕快也做了決定。

  「這麼說,在還沒證實你是金殺手之前,你就是嫌疑犯。很抱歉,要先將你們押入大牢。」

  余捕快用眼神示意,其餘的衙役全都一擁而上。

  「你們放心,等證明你們與金殺手無關,縣太爺就會放了你們。」余捕快說得好聽,誰又知道他和馬邑早串通好要誣陷他領賞。

  「沒有人能勉強我去哪裡。」

  金燁這話擺明了挑釁官府的權威,意思是若余捕快要勉強逮捕他,那勢必得幹上一架。

  「燁,你不能跟他動手,如果你跟他動手,不就稱了他們的意嗎?」這種時候花飛雲也顯得特別精明。

  「是啊大師兄,如果我們逃了,不就證明那些莫須有的案子是我們做的,那我們會被通緝,會被貼告示懸賞,我們會過著亡命天涯的日子,而那個假金殺手從此逍遙法外。」其實任洛奎是想他一個索琴莊的少莊主,若被人通緝,那是一件多麼丟臉的事啊!

  余捕快見他們有意束手就擒,擺起了高姿態。「既然明白就乖乖跟我們走吧!」

  其實金燁也覺得師弟說的不無道理,不能因為他的任性,讓飛雲過著逃亡的生活,於是他同意暫時被收押入牢。

  金燁一行人就這麼被帶走了,整件事醫館裡外的人都看得一頭霧水。

  金燁對花飛雲的深情他們是看在眼裡,像這樣的人怎麼看都不像是令人聞之喪膽的金殺手?

  然而他們只不過是平凡的小老百姓,就算心中有疑慮,也沒那個能力插手,自己的身體顧好才是要緊。

  ***

  滿地凌亂,空氣中有一股怪味,不時還傳來老鼠吱吱的叫聲。

  早說過他不想來的,牢房可真不是人住的。金燁對著牢房的環境頻蹙眉。

  「你說的是真的嗎?」

  從聽見他的那一句話,花飛雲就一直記掛著這件事,她的心總是因為想起他的那句話而鼓動不停。

  「什麼事是真的?」金燁也弄不明白她沒頭沒腦的話。

  「就是……你說……我是你未婚妻的事。」花飛雲很不好意思的開口問。

  「哈……真稀奇,沒想到猴兒也會害羞!」任洛奎取笑花飛雲,不過沒人理他。

  任洛奎好像一個人唱獨腳戲,照理說他笑花飛雲是猴兒時,她應該會跳腳的跑來槌打他,怎麼今兒個卻沒有?而且兩人正互相凝望著,完全忘了他的存在。

  難道深陷愛情中的人就可以旁若無人了嗎?而且他們被關在地牢之中,他也沒得躲,他的處境很尷尬耶。

  金燁專注的凝視著花飛雲,視線捨不得移開,為她的嬌羞而著迷。

  一直以來他只想著要把她留在身邊,為了如何能讓她心甘情願的留在他身邊而去請教師弟,但他從來也沒想過她會喜歡他,這教他如何不歡喜?

  「是真的,我想娶妳為妻。」這下換金燁變得害躁了。

  花飛雲還真受不住他盈滿愛意的眸光,不自在的沉下臉,撤了徹嘴道:「我不信。」

  「為什麼?」聽到她的回答,金燁的心頓時往下沉。

  「你若是要娶我為妻,就不會把我當成你的寵物小花來對待了,所以你絕對不是真心的。」她哀怨的看著手腕上的鐵鏈。

  「我是真心的。」金燁非常堅定的回答。

  「那你證明給我看。」她可不是那麼好騙的。

  怎麼證明?譬如說在她身上留下印記,證明她是屬於自己的。心裡這樣想,金燁已經捧起她的臉蛋,把自己的唇印在她的唇瓣上。

  「哎呀,你幹嘛?我指的不是這個啦!」花飛雲氣呼呼地推開他,她忽然懂得羞澀為何物,慌亂的低下頭。

  因為他過度親密的舉動,她捂著變得異常燙熱的雙頰。

  「妳不想嫁給我?」他的語氣變得森冷。

  他以為花飛雲不喜歡他,討厭他親她,或許她喜歡的是師弟,因為她跟師弟說話時,總是笑容滿面的。

  嫉妒心作祟,讓他腦中的胡思亂想一發不可收拾……還殃及無辜的任洛奎。

  「這跟那個有什麼關係?我要的是證明。」

  「難道我做得還不夠?我知道了,妳是不是覺得我應該再親久一點?」

  金燁欺近一步,她便倒退一步。「不是……是這條鐵鏈啦,如果你不把它砍斷,就代表你不是真心要娶我。」

  如果她的不信任只是因為那條鐵鏈,那他願意斬斷它,只是到目前為止都是他單方面的表達心意,他都不知道她內心真正的想法。

  他不禁要問:「那妳喜歡我嗎?」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喜歡你,只知道我很討厭你跟你師妹黏在一塊,我不喜歡那樣,所以我就非常的氣你、討厭你,因為你說會照顧我一輩子的。」花飛雲越說頭越低,為自己所說的心事感到難為情。

  這下金燁完全能理解,當時她為何會有那麼激動的反應,原來她早就喜歡上他了。

  「妳就是喜歡我,才會亂吃飛醋。」

  「我哪有?我才不喜歡吃醋呢!」她不知道此醋非彼醋。

  「我跟師妹說我有想保護一輩子的人。」

  「是誰?」花飛雲抬起頭來看著他。

  「傻瓜,就是妳。」金燁的雙眸直勾勾的望著她。

  倏地,花飛雲也害躁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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