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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喏,轉過迴廊,就是王爺的院落了,見到王爺拚命嗑頭求饒就對啦,王爺能不能饒了妳們母女,端看妳們的造化啦,我就送到這裡。還有,有什麼事可別牽扯到我頭上來。」二林說完,便像是逃避什麼災星似的,溜得飛快。
羅敷嘆口氣,艱難地邁開步伐。
她心亂得不得了,一想到馬上就要見到他,她就想昏倒。
越走越近,她心跳得好大聲,她的手在顫抖,腳有些軟,她好想逃……
「嗚嗚……娘娘……娘娘救命……嗚嗚……壞人,放開我啦……嗚嗚……」
阿太手裡拎著個正在拚命掙扎的小猴子,腳下那隻猶不知死心為何物的大白鵝正扇著翅膀伸長脖子,發紅的鵝眼,只看得見小木頭那肥嘟嘟的小屁股。
她的寶貝在哭!
耳朵一接收到木小頭的哭叫聲,羅敷立刻清醒過來,膽怯和顫抖頓時被拋到九霄雲外,她氣呼呼地向阿太衝過去,就像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小雞而戰的老母雞。
一腳踹飛大笨鵝,一手搶過小木頭。
「你是誰?憑什麼捉著我的孩子不放?你還算是個大人嗎?竟然跟一個小孩子一般見識,她就是再有什麼不對,你也不能這樣對待她啊,我是她娘親,她有什麼不對,自有我來處置,你……你算是哪根蔥啊?!」
羅敷很生氣,小臉漲得通紅,劈哩啪啦一頓指責,把阿太罵得一愣一愣的。
界堪看著眼前這齣鬧劇,若在以往,依他的性子,這樣潑辣的下人他是絕不能容忍的,可今天卻不知為什麼,對這個勇敢的小女人湧起了一股異樣的情愫。
「阿太,你先下去。」界堪對阿太揮揮手。
阿太縱有千般的怒火也只能硬生生壓下來,向界堪行禮退下。
羅敷不捨的輕輕拍撫懷裡的小木頭,瞧,女兒怕得小身子抖個不停。
「還有你!」纖纖玉指馬上轉移方向,直指界堪的鼻尖,「你是什麼意思?女兒被人欺負,你這個做爹的卻在一旁看好戲,你很開心是不是?」
話剛說完羅敷就僵住了。
漆黑水瞳對上琥珀色深眸,立刻激起火花。
兩人對望著,渾然忘了一切。
淚水不知不覺就從她的眼中流下。
這麼多年的相思,這麼多年的怨恨……
她應該昂高下巴很驕傲地告訴他--「沒有你,我活得很好,沒有你,我把女兒也照顧得很好。」
可是為什麼,她心中明明有那麼多的委屈和怨恨,看著他眼中的陌生和疑惑,她的心卻一陣一陣地抽痛。
界堪皺起濃眉,沉聲問道:「妳這話是什麼意思?」
還裝?
「你拋棄我就算了,為什麼,為什麼連自己的骨肉都不要?」
她質問,受不了他眼中的陌生和深沉。
好不甘心!
抱著女兒,她潑辣地衝入他懷中,一拳一拳,用盡自己最大的力氣敲打他的胸膛,「你好沒良心,做了王爺就不要我了嗎?為什麼拋棄我們母女?為什麼?你忘記以前對我說過的話了嗎?你說要我等你,我等了那麼久,你在哪裡?你在哪裡?」
小木頭被娘親嚇得哇哇大哭起來,羅敷也哭了,哭得比小木頭還慘。
界堪愣住了,任懷中的小女人拚命捶打他的胸膛。
那張哭得通紅的小臉,一顆顆墜落的晶瑩淚珠,竟讓他的心一陣陣抽痛。
而她口中吐露的訊息更讓他心驚。
他單手握住她雙腕,抬起她淚濕的小臉,仔仔細細把她看了一遍。
沒有記憶!他的記憶中並沒有她!
羅敷回瞪著他,他瘦了,卻更好看了,蟒袍加身,尊貴而英挺,他再也不是她那個樸實聽話的阿木了。
「還我的阿木來,我只要我的阿木……」羅敷哽咽,黑亮的雙瞳被淚水濕潤,像是浸泡在水中的黑玉,溫潤而動人。
讓他莫名一陣心動!
「我……」他開了口,卻不知道該怎麼問,心底有個聲音叫他不要傷害她,看了看她懷中抱著的小女孩,他指指小木頭,問她:「她……是我的女兒?」
羅敷點點頭,「你出事那天出生的。」
界堪從她懷中拎起小木頭,濕潤的小臉上嵌著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像是害怕又像是好奇地眨啊眨,琥珀色的雙眸出奇地美麗純淨。
不用懷疑,他確定這絕對是他的種,他抱緊了小娃兒。
「我想告訴妳一件事。」
「什麼?」他的臉色為什麼那麼嚴肅?
「我……失去了記憶。」
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過了很久,羅敷才反應過來。
「你……你的意思……是……是……」她嘴唇顫抖,幾乎吐不出完整的話。
不要,不要是她想的那樣。
「我的記憶中沒有妳,沒有女兒。」他的胸口為什麼會如此悶痛?
「你……說……什麼?」他又失憶了?而這次他忘記的是她?
她的世界似乎在一瞬間崩潰,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接著一顆。
她顫抖著,慌亂地握住他的大手,明明是在哭,卻努力想讓自己笑出來,「你在騙我,對不對?你怎麼可能會忘了我呢?對了,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嗎?我用捶衣服的木棒狠狠敲了你兩棒,害你在床上躺了半個月,結果你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呵呵,好好笑喔!」
羅敷想笑,淚水卻沒有停止滑落。
界堪只能心痛地看著她,眼中卻仍是一片陌生。
「啊,還……還有,有一次,我掉到石崖下,是你不顧性命跳下去把我背上來的,還有還有,我們曾經一起採桑葉,你幫我餵蠶、賣蠶繭,還陪我去逛市集,這些你都忘了嗎?」
界堪搖頭,看著她一邊落淚一邊強笑的樣子,他的心緊縮疼痛。
「你說你愛我,你說我是你的,你要娶我,我們喝了交杯酒,那麼深、那麼濃的纏綿,我們把彼此的髮放進荷包中,說好了等到六十歲的時候,再把彼此的白髮放進去的……為什麼……為什麼你全都忘了呢?」
那個時候,一切美好得不像是真的,如果早知道今天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絕不會讓他離開她身邊半步。
念了五年,怨了五年,痛了五年,到今天才知道他不是負了她,他只是……忘了她!他們的記憶,只剩她在保存,只有她在珍惜,這感覺比他不再愛她還讓人害怕。
全心全意的愛一個人,卻在轉身後突然發現,他早已忘記了妳,那曾經盈滿熱烈愛戀的雙眼只剩下陌生,他不再為妳笑,不再為妳痛,不再關心妳,不再對妳溫柔。
就在一瞬間,她成了這天地中最孤獨的一抹幽魂,這讓她情何以堪?!
界堪的手撫在右胸上,衣服下面藏著她所說的荷包,原來那縷髮是她的。
他究竟丟掉了多麼珍貴的記憶,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吧。
現在,他唯一能給她的,只有擁抱。
界堪緊緊擁住她瘦弱的身子,連帶擁著她懷中的女兒,抱得很緊。
他溫暖的擁抱讓她心中升起了一線希望,她掙開他的懷抱,抬頭驚喜地問他,「你記起來了,是不是?是不是?」
她發亮的小臉,希冀的眼神,讓他不忍心搖頭了。
「你說呀,你說你記起來了好不好?我知道,你是怕我纏著你才故意這麼說的,對不對?好,好,沒關係。」羅敷吃力地想要從界堪懷中抱過女兒,「我會帶小木頭回湖鎮,再也不來打擾你,再也不來……」
他沒有讓她抱走女兒,反而用力把她帶進懷裡,緊緊擁住這個讓他莫名心痛的女人,在她耳邊低聲嘆息,「對不起。」
羅敷絕望地閉上雙眼,淚水滑下。
為什麼他就不能騙她一下?
他知不知道,她寧願他不再愛她,也不願他的記憶中從來都沒有過她啊……
她在他懷中暈過去了。
他緊張地把她抱進自己的房中,讓她躺在他的床上。
至於小木頭,他把她交給府中的嬤嬤帶走,囑咐嬤嬤好好照顧她。
他坐在床前鋪著的毛氈上,肩膀靠著床頭,就這樣癡看著她熟睡的小臉。
他對她的感覺說起來很奇怪,雖然陌生,但隱隱地又覺得有些熟悉,她剛剛的那番話,那又哭又強作歡笑的模樣,讓他捨不得傷她。
她睡得並不安穩,來回搖晃著腦袋,手在半空中胡亂揮舞。
界堪握住她纖細的手,溫柔地安撫她的焦躁。
羅敷緊緊抓住他的手貼在胸口上,漸漸平靜下來。
他撥開她頰邊的長髮,眼睛被她掛在胸口的荷包吸引住。
他執起荷包仔細看,樣式、繡花可以看得出來和他懷中的荷包是一對的,只有顏色不同而已。
那麼,這裡裝的應該是他的髮……
曾經是何等的深情,他怎會在轉眼間就忘記,甚至連一絲一毫的影子都沒有留下?
心中那個填也填不滿的空洞又再次出現,他無力阻止,那種感覺讓他煩躁得只想殺人。
腦袋又開始隱隱抽痛,熟悉的劇痛來襲。該死!
他握緊她的手,下意識地想要借助她的力量抵擋痛苦。
五年來,不時發作的疼痛就像是糾纏著他不放的魔魅,隱在暗處,窺到了機會就向他放冷槍,偏偏連皇宮裡最優秀的御醫也對他的病症束手無策。
羅敷被驚醒了。
一看他齜牙咧嘴,抱著頭難過的樣子,就知道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頭痛?」痛得好,這是忘記她的懲罰。
但是看他臉色煞白、冷汗直流的樣子,她又心軟了。
「真是前輩子欠你的。」她抓過他的大手,掰開他緊握成拳的大手。
「妳要做什麼?」
「害你。」羅敷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在他的虎口摸索到穴位,尖尖的指甲毫不留情地深按下去。
過了一會,她問他,「稍微好一點了嗎?」
「嗯。」他點點頭,其實還是很痛。
「上床來。」羅敷挪挪身子,拍拍身旁的空位,「我再幫你按摩一下。」
「好。」彷彿是做了千百遍的動作,界堪熟練地脫鞋、上床,自動自發地把頭枕在她的膝上,攤開四肢,他閉上雙眼。
習慣成自然,有些事情,早已經鏤刻進靈魂的深處,失憶甚至是死亡,都不能輕易抹除。
他是這樣,她也是。
羅敷從隨身攜帶的錦囊裡拿出薄荷精油,自她知道他有頭痛的毛病後,這薄荷精油就片刻也沒離過她的身,他走後,就成了她思念的寄託,五年了,帶著它早已是一種習慣。
她仔細地在他太陽穴上塗抹精油,指尖帶著輕柔的力道為他按摩。
薄涼的精油隨著她的指尖一點點化開,空氣裡全是清涼的味道,他舒服得想睡覺。
她眼神複雜地看著他,心底思緒翻騰,指尖的溫柔卻沒有斷。
她的手指撥開他頰邊的散髮,撫上他飛入髮鬢的濃眉,滑過他挺直的鼻樑,來到他柔軟的唇。
她好愛他,好愛他,好愛他。
可是……他卻不記得她了。
這樣的他,要她再待在他身邊,她會死的,因飢渴而死。
就讓她放縱一回吧,只一下下就好,就讓她再吻他最後一次。
羅敷俯下身子,唇碰上他的,她的上唇貼著他的下唇,下唇貼著他的上唇,她吻著吻著淚水就流了下來,滴落到他的胸口。
感覺到他似乎已轉醒,她驚慌地想要離開,他卻不准,他的舌尖頂開她柔軟的唇瓣,衝進她口中,糾纏著她無力閃躲的丁香小舌,他兇猛地吸吮,像是在吸吮美味無比的瓊漿玉液。
直到他嗓中低徊動情的粗吼,直至她快室息,他才放過她。
四目相接,他的眼中漾著狂野風暴,他迷惑地看著她,還未從剛才的熱烈情潮中恢復。
羅敷捂著酡紅的雙頰滾到一邊發呆,界堪坐起身。
「為什麼吻我?」其實是她先吻他的,可是他比她更激烈,她的唇甚至還隱隱痛著,心底有絲希望也許他還記得她的吻。
他沒有回答。
「既然不記得我、不再愛我,為什麼要那麼熱烈地回吻我?你知不知道這樣的你好殘忍。」
絕不能再留下了,她要離他遠遠的。瞧,只不過是一個吻就把她弄得心緒大亂,再留下她只會傷心、傷心、更傷心,她會傷心到死掉!
看他不說話,羅敷失望透了,她穿鞋下床,「我不會再打擾你了,告訴我女兒在哪裡,我這就帶她回家。」
她要走了?不,他不允許。
調皮的小貓把線團玩得一團亂後就想走?她出現告訴他,他們兩人相愛,但現在卻要帶著女兒離開,把他獨自一個丟在這裡?
他絕不允許!
「妳不許走!」他拉住她的手腕,心裡慌亂。
「我留在這裡做什麼?被你一次次無心傷害?放了我好不好,那樣活著我會死的。」
「我不會讓妳死。難道妳不想我恢復記憶嗎?難道妳能忍受我真的永遠都記不起妳?」他在賭,賭她對他的愛。
見她表情稍微有些軟化,他把她摟進懷中。
「我不記得妳,可是妳給我的感覺是那麼強烈,似乎妳的一切我都很熟悉,忘記妳的感覺得糟糕,心底像空了一個洞。也許放妳離開,對我們兩個都好,可是……我做不到,我捨不得。」
他的眼神為什麼要那麼溫柔?輕易動搖她本來已下定的決心。
「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愛你的眼睛,好想一輩子對著這雙眼睛到老。」她有些傷感。
這句話好熟悉,輕易敲進他沉睡在心底的記憶,冰封的往事碎裂出縫隙。
似乎是好久好久以前,她也曾經這樣對他說過。
「那就留下來。」他雙手捧起她的臉,就像他以前常做的那樣。
「留下來做什麼?」她忍不住還是動了心。
「幫我找回失去的記憶。」
「如果永遠也找不到呢?」
「不會,我相信妳。」
「可惜我卻不相信自己。」羅敷垂眸。
不可以再看他的眼,他眼中的真誠和溫柔會蠱惑她的心,讓她答應不理智的事。
界堪從懷中掏出荷包,放到她手上,「它從來都沒離開過我半步,我的記憶中雖不再有妳,卻捨不得丟掉它,也許我根本就沒忘記過妳,我只是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我一直在等妳,等妳帶我回家。」
是了,這終於可以解釋,為什麼這五年來,他一次次拒絕皇叔多爾袞為他安排的親事,他寧願帶著軍隊去鎮壓反抗朝廷的餘黨,也不願接受那些美人。幸好他這些年來立下的功勞讓皇叔很是重用他,也不願勉強他做不喜歡的事。
淚花在羅敷的眼中滾動,她摀住自己的唇,不讓哭聲洩露。
他說出那樣的話,是存心讓她心軟,讓她留下來。
留下來,也許會萬劫不復。
可她管不了那麼多,未來怎麼樣她不去管了,她只要現在。她愛他,想留在他身邊,即使留在他身邊最後的結果可能仍是一場空,她也認了。
「答應我。」他挑起她下巴,雙眼緊盯著她。
她要走,他也不會放她走。他不想後悔,一想到她有可能會離開他,他心底的慌亂就像是潮水快要淹沒他。
「好,我不走,但--」
他緊張地盯著她。
「如果有一天,我堅持不下去了,你一定要放我走。」她知道自己有多捨不得他,可是就是因為愛他,再捨不得也要懂得放棄,她不希望最後因為期待落空而對他由愛轉恨,她希望即使他們沒有好的結果,兩人的記憶裡都是美好的回憶。
他沉吟半晌才緩緩點點頭。
和心愛的人在一起,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兩個月來,只要他一有空,就會來看她和女兒。
他會躺在她膝上,一邊享受她溫柔的按摩,一邊聽她講過去的事。
有時候,在夢裡,他會夢到一些以前的事,但很可惜都是些破碎的片段,很難連貫在一起,但至少他有進步了。
他們的感情也在這樣的互動中默默升溫。
「小木頭呢?」剛回王府,他便直奔她的廂房,屋裡屋外看了個遍,女兒不在,羅敷正在院子裡曬被子和一些過了時節準備收起的衣服。
「她閒不住,吵著阿太帶她去園子裡玩了。」
「這些事為什麼不讓下人做?」從她手中抱過厚重的棉被,仗著身高優勢,他輕鬆地把棉被搭上細繩。
「這點小事不必麻煩別人了,再說在家的時候,這些事情都是我在做啊。」羅敷彎下身子,從攤在地上的包袱裡拿出一件長袍。
這件長袍是他的。
並不是多好的布料,和他現在穿在身上的錦緞蟒袍根本不能比,可這上面的一針一線,密密縫的都是她對他的情意。
「這是我的。」是肯定而非疑問,他從她手中接過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劃著,「我好像比以前瘦了點。妳怎麼會帶著我的衣服?」
羅敷白了他一眼,他肯定是以為她太愛他,所以才把他的舊衣也帶在身邊,睹物思人,少臭美了。「那個包袱是娘幫我收拾的,我跟她說,在過年之前,不管有沒有找到你,我都會回家,冬衣就不必收拾了,娘偏不聽,說什麼計畫總趕不上變化,偏要我帶上,你的衣服可能是不小心夾進去的吧。」
是嗎?界堪蹲下身子在包袱中亂翻,他肯定還能再找出一件來。
「喂,你幹嘛呀?別把東西都翻亂了。」
噢,天吶,誰來管管這個男人,簡直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嘛!
界堪瞇起雙眼,從包袱的最下面拉出一塊血跡斑斑的布,暗黑色的血漬顯示著這塊布已經有些年頭了。
好眼熟,界堪的腦中快速閃過一些畫面。
「是我的血。」從片段隱約的記憶中,他想起自己被石塊砸傷,看著自己口吐鮮血,他的血就是噴濺在這塊布上,而這塊布當時包著的是……是他買給她的零嘴和補藥。
那個時候,她正懷著他的孩子!
界堪激動地握住她纖細的手腕,深深凝視著她,不發一語。
「阿木……你怎麼了?」他抓得她好痛喔。
不行,現在還不能告訴她,因為他還未全部記起,他不想害她傷心失望,他承受不起她的離去。
敷疑惑地看著他,怎麼回事,怎麼一下像變了個人似的?
他的眸深邃地像是要望進她的靈魂,羅敷不安地動動身子,抱怨道:「到底是怎麼了嘛……啊……阿木!」
他猛然把她拉進懷裡,臉埋進她髮中。
「是不是在生自己的氣?」羅敷有些瞭解地拍拍他的虎背,「看見那塊布,應該是想起了些什麼吧?」
「嗯。」他在她髮中悶哼。
「沒關係,沒關係,我相信終有一天,你會把一切都記起來的。」她拍撫著他的髮,像是在安慰一個小孩。
可是他會怕,怕他終於想起一切的時候,她早已遠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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