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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倌琯 -【女兒當自強(蹺家千金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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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9 00:08:5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大唐天子御駕親征是祖宗慣例,然而皇帝親率將領將皇族人圍堵住則是前所未聞的希罕事,這希罕就發生在戰魔王府。

  幾列兵卒和奴僕全俯首跪趴,不敢仰望龍顏。

  屠公公喊聲,“皇上前來,請王爺見駕。”

  由內室趕來的總管一臉慘澹,“王、王爺待會兒即、即見君皇。”

  元將軍早已不滿,“戰魔王爺未免太擺譜了!皇上,請治他不敬之罪。”

  皇帝一派悠閒的淺笑,“霜降也許正在午憩,是朕叨擾了。”

  “總算還有自知之明。”

  一身深暗紫袍的李霜降昂首走人大廳,他輕眄一眼便坐上斜榻,慵慵懶懶的模樣非常目中無人。

  元將軍低嘶厲厲,“戰魔!見駕!”

  “這不就見了?對於不速之客,本王通常不予理會。”

  腰劍一抽,元將軍惱羞著一張方正闊臉,“別仗著你武高蓋世!你的輝煌戰績許是運氣!”

  李霜降手一揮,奴僕連忙捧上酒盞;他慢啜薄飲,神態更加囂狂霸肆了。

  “元水!當今聖上在此,你拔劍相向是想死?”

  “你!本將軍是看不過眼你對皇上的無禮。”

  “皇上金口未開,你喳呼個什麼勁?”

  元將軍好歹是戎馬一生的老將,哪受得了李霜降的冷嘲熱諷。

  皇帝只好打圓場,“元水,是朕特恩李霜降勿須行使君臣之禮,至於他口中的不速之客說的倒是事實。”

  “皇上……”

  龍眼一瞠,元將軍只得打住滿腹牢騷。

  皇帝對住李霜降的邪佞薄笑,“朕的旨意,你決定違逆不遵?”

  “當然。”

  “這可是抗旨的大罪?罪可連誅九族。”

  “九族?”李霜降舉高酒盞,笑弧揚得更放縱。“皇上,你也在微臣的九族之內。”

  李霜降自稱微臣?這表示他的怒氣已是蓄勢待發。皇帝也笑了。

  “倘若朕只賜你一死?你仍決定抗旨?”

  “那麼我只有謝恩了。”死有何懼?任何人也威迫不了他。

  “寧死不從?霜降堂弟,朕的義妹是個可人兒,你會喜愛的。”

  “笑話,你的義妹是不是可人兒與我何干?”

  “娶了護國公主,你並不會缺失什麼。”

  “姓李的!回你的深宮內苑。”

  哎哎!他這天子竟然被趕!好難過,也好失面子啊,但是戲得唱下去……

  “霜降。”驚恐小鹿似的求救聲傳人大廳。

  李霜降一震,銳芒進射。該死,他的小痕兒居然被虎野騎兵給架控住。

  他瞪著架放在白痕頸子的兩柄短刀,語氣使人心慌。“放、開。”

  兩名虎野騎兵同聲答道:“王爺恕罪。屬下只聽皇命。”

  厲眸一眯,危險的火焰在他眼底燃燒。“皇上,下令。”

  皇帝假意愕詫,“你‘命令’朕‘下令’?”

  “少廢話。”刀劍無情,他不能賭上分毫。

  “你允了婚,朕即放人。”

  “要脅?”他的內力已是貫滿全身。

  皇帝搖搖頭,“唉!朕是一國之君,竟然得用上要脅才能使你屈從,朕好悲哀啊。”

  混賬!他看見白痕張瞪著水汪汪的淚眸,他的理智全失,顧不及任何了,他以極迅速之姿連連摔去兩隻酒盞——

  “匡郎”兩聲,架在白痕頸上的兩柄短刀掉落在地。

  李霜降縱身一躍,各賞那兩名騎兵一掌,他欲奪回他的小痕兒。

  皇帝卻比他早了一步,將白痕擒拿住,元將軍和一列侍衛護兵立刻上前護駕。

  王府的自衛兵也紛紛拔出軍刀,頓時形成對峙的局面。

  “放開她!否則……”

  “否則你要弒君?”皇帝笑得極為開朗。“霜降,你下不了手的,你呵,外冷內熱。”

  “混賬.”

  一聽這無狀的欺君言詞,元將軍擅自作主,高喊,“弓箭手準備。”

  片刻之後,整個大廳的內外已經被幾十名弓箭手包圍住。

  李霜降根本不在意那幾十根的芒箭在後,他顧慮的是白痕會不會遭受波及。

  面對他的戾色狂發,皇帝忽然伸手摸撫白痕的長髮辮。

  李霜降沉下嗓,“如果你的手再不規矩,我的確會考慮弒君。”至少剁下他的色手。

  皇帝頗是開心的笑不可抑,“這位小姑娘就是上回你向朕索討百醫神術的原因?”

  “放手。”寒芒轉濃,李霜降體內的殘佞冷血開始按捺不了。

  皇帝識時務的不再摸撫白痕的長髮辮,他問:“霜降,傳說中的小侍妾即是這可人兒?你為了她神魂顛倒?”

  李霜降冷哼一聲,他正考慮是否施灑毒粉,好讓這小子昏厥三天三夜。

  討了個沒趣的皇帝聳聳肩,轉向可人兒。“你的閨名?年歲?家中做何營生?祖籍何處?”

  “白痕。十七歲。醫藥商賈。蘇杭。”她老實回答。好奇怪,這皇帝怎麼向她偷偷眨眼睛,而且表達善意的臉色?

  “倘若朕有意封你為妃,意下如何?”不過此妃並不等同於他的嬪妃。

  白痕嚇白了小臉兒,“皇上請收回聖意,小民已經是王爺的人。”

  “自古以來,臣之妻妾為君皇所納是常有的事,朕並不介意。”呵呵,他這一招一定讓李霜降氣得想摘下他的頭當球踢。

  白痕忽地大叫,“你不介意,可我介意,一女不事二夫,況且我愛的人是霜降,即使他棄了我,我也不會另投懷抱。”

  “這、樣、啊!”他偷覷一眼,李霜降的狠絕神色全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憐惜寵情。

  皇帝有點兒吃醋,十分的不是滋味。翩翩玉采的他怎麼無法得到刻骨銘心的愛呢?

  “罷了。”他將刺繡著五爪金龍的黃袍衣袖一揮,示意弓箭手和侍護兵一律退下。

  元將軍不解,“皇上!”

  “玩完了。”

  “啊。”眾人一愕。

  皇帝將白痕推向前,李霜降立刻擁伊人懷。他沒有任何感激,仍是冷冷的、酷酷的傲岸神態。

  皇帝板起面色,“喂,謝恩啊。”

  “是你不請自來,本王何須謝!小痕兒只能屬於我,任何人休想佔有!”

  “是嗎?”高深莫測地撇了撇笑,皇帝一邊往外走,一邊撂話——“明日,等著朕的旨意吧。”

  屠公公趕緊跟上,低聲咕噥,“這戲,我怎麼看不懂啊。”


  “白姑娘很可能成為皇上的嬪妃,那麼咱的王爺肯定會和皇上成為敵仇。”

  “也許皇上只是說笑,應該不會真的將王爺的侍妾接入皇宮當他的三千佳麗吧。夏荷,咱們可不要自己嚇自己。”

  “君無戲言。皇上看起來玉樹臨風,儒儒雅雅,可能戲言嗎?春遲,我真的是煩惱。”

  “你偷看龍顏?咱們是奴,沒有上頭的命令擅自抬眼可是挨板子的罪哩。聽說杖責時常出人命。”

  “先別管這個了,春遲,明兒個聖旨一下,白姑娘不是得成為皇上的人,就是得忍受至愛被另一個女人擁有的悲慘命運。”

  “夏荷,不可胡言,王爺不會愛那個民間公主的,第一次的聖旨被王爺撕了,第二次的聖旨。王爺根本是拒接。”

  “事不過三啊!人家說紅顏禍水,白姑娘可能就是禍害咱們整個王府的……”

  呸!死夏荷!怎可以說這種沒良心的閒話,白姑娘待我們可是像姐妹一般的好。”

  “我也喜歡她,而且盼望能有這麼一個主母。但是府中的婢女們個個都提吊著心,大夥兒怕死了,也怕薪晌完了。”

  “唉!白姑娘雖是醫館千金,但是她不是公候將相的明珠,何況是皇上的義妹,那可是真正的嬌貴。”

  “我就怕王爺因為要保全白姑娘而吃上死罪!現下市井小民們都傳得好可怕……”

  “別擔心了,我們只是奴才,走吧,去忙差。”

  假石大山后走出一個淚光瑩瑩的人兒,她望著相偕而去的兩人,拉緊胸前的襟衫。

  紅顏禍水……吃上死罪……事不過三……納為嬪妃……

  “霜降,我不能害你。”她必須作一個決定,即使這決定將使她心碎。


  白痕十分的固執,她堅持替李霜降沐浴擦身。

  勾著邪笑的李霜降將她打橫抱起,滴著水珠子的英偉身軀人內室。

  “由我替你拭幹身上的水。”

  乖順如小鹿的白痕點點頭,任由李霜降拿著絲綢錦帛為她仔細地拭著手腳和每一寸光裸的肌膚。

  她柔聲的輕語,“這是你第一次伺候人,是不?”

  “當然。”

  “為什麼要對我這樣寵愛,我只是你的侍妾。”

  “小痕兒,我享受我對你的寵愛,這使我感到滿足,即使是打了勝仗,凱旋回京也沒有現今的喜悅。”

  她微笑,忍住淚意。“我很平凡……”

  “能夠讓我李霜降深深愛著的小女人絕不平凡。”

  她接過他手中的絲綢錦帛,半蹲半跪的為他擦抹水珠子,這是最後一夜了。

  李霜降抬起白痕的尖美下顎,早巳柔情深種的心田溢滿對她的珍憐。

  “原本,我只是一心想得到你,掠取你的身和心不過是一時興起,但是當我冤屈了你的同時,我的心痛欲裂使我明白我其實是眷戀你這一抹小傷痕。也或許,見你的第一眼,我的心已經被你闖進,毫無抵抗的能力了。”

  她不能哭,不能叫他心疼。她想,她肯定是帶著甜暖的心死去的幸福女子。

  “霜降,我好愛、好愛你。下一輩子,願天垂憐,能夠和你再相遇相愛,並且廝守白頭。”

  他輕吻她眉心的蝴蝶烙痕。

  “你的誓言,老天爺聽到了。”

  寒風瑟瑟的冷冬裏,內室暈熱溫暖,四周的爐火紅芒焰焰,映照得白痕益加的美豔嬌柔。

  李霜降不禁動情,“我們生個孩子。”

  “生孩子?”那是她下一輩子的想望,今生,魂夢相隨便是無所憾恨。

  他捧著她的絕色嬌容,“我想要擁有一個屬於你和我相愛的寶貝。”

  “如果我先你而死……”

  “我不允許!”

  霸道呵。“生死大事又不是你這狂人能夠左右的!”

  “我就行!”李霜降慵懶的邪笑之中逸出極殘的絕酷。“如果閻君敢從我身邊搶走你,我就到黃泉地底下找他算賬。”

  白痕笑了,淚珠滑滾而下,心酸的疼痛好難承受。

  他吻去她的淚,將半蹲半跪著的她拉抱起來,嗅著她玉肩上的馨香,輕輕地啃吮,將他的愛意化為一圈、一圈的牙印吻留在她幼嫩的肌膚上。

  她在他的懷中戰慄,流淚。


  白痕一夜無眠,她貪戀的凝視近乎完美無缺的李霜降,他是個美得像冰、美得過火的迷人男人。瀟灑優雅的從容玉姿之下邪魔的心性既柔情又野肆。

  真的好難割捨……

  眼瞼掀了一掀,李霜降尚未睜眼,第一個舉動是把身旁的她擁抱得更緊密。

  “這麼依戀我?連睡眠的時間都要拿來看我?”他驕傲的口吻含著溺蜜情意。

  “起來了,好嗎?”

  “呃?”他還想抱抱她,從此君王不早朝的詩句他終於理解。

  “幸好你不是皇帝,否則你一定是昏君。”她輕笑,勉強壓抑下哽咽的聲嗓。

  偷了香,他抱著她起榻。“餓了?所以趕著起床?”

  “也許會有旨意……”

  “不必理會,讓那小子連下九道聖旨。”他魅眼忽地一閃,異芒如火焰的亮人。“小痕兒,乾脆我們明日拜堂成親,鳳冠霞帔,十二大禮,一概不少。讓那皇帝小於氣咳出血。”

  “成親?”那麼,龍顏無光,這罪責豈不是無法排解?

  李霜降輕輕地咬著她微顫的唇肉。“你爹親可以趕到長安,畢竟他是我的岳父大人。”

  “他老人家的腳程至少得十天半月的……”

  “或者,我們完婚兩次,明日的主婚人可請那個皇帝小子,哈哈,他一定鐵青著臉。”

  “他是你的堂兄……”

  “虛長兩歲。”

  “報!”門外的兵卒喊道,“陳公公先行到府,屠公公三夜後攜旨前來。”

  李霜降不耐,正欲駁回的當口,白痕以手捂住他的薄唇,揚聲,“王爺待會兒會到大廳候旨。”

  李霜降眯眼,笑意飛轉。“就聽你這個未來的戰魔王妃的話,不過,本王可要討一個吻。”

  她親了下他的俊頰,他吻著她擱在他唇上的纖蔥玉指。

  白痕忍住哀慟,揚笑的唇角輕輕地抽搐。“快去,我等、等你……”

  他輕捏她的腮畔,決定去把那聖旨撕了。

  望著他的昂挺背影,她倏地大喊,“霜降!”

  他轉回身,見她沖奔向他,立即展臂相迎。

  投入他的懷抱中,白痕的雙手抱住他的腰間,吸嗅著他的霸愛氣息。

  李霜降喜歡她對他的依賴,也喜歡她撒嬌似的稚真,不過她的手勁居然強大得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小痕兒?”

  “我真的、真的好舍不……”別矣,從此天上,人間。


  “直接撕了!”李霜降仍是輕慢地噙著諷刺的笑。

  屠公公鼓足勇氣,逕自打開錦帛——

  “聖旨下!跪!”

  依照往常,所有在場的人士立刻趴跪下,只有李霜降依舊傲尊狂肆。

  “咳!請王爺務必仔細聽……”

  “屠公公,你念吧。”難道是午門斬首的旨意?他縱笑一揚。

  “聖旨如下——蘇杭民女白痕,清麗可人,醫術堪妙,乃是女傑典範。朕決意收為義妹,賜封護國公主。特恩 戰魔王李霜降擇日與其完婚,不可違逆,否則打入天牢,永不見天日。欽此。”

  “啊啊!”此起彼落的尖呼聲震響著。

  屠公公收起錦帛,微笑,“王爺,請接旨。”

  李霜降皺眉,冷言,“遞上。”

  屠公公雙手奉上聖旨,“恭喜王爺。”原來皇上所說的“玩笑”即是這一番琢磨啊。原來經過這一場“戰役”,整個長安京都都傳頌著戰魔王的癡情事蹟。

  一邊看著聖旨,李霜降的峻眉便愈加聳厲。“皇帝之前所說的義妹即是白痕?”

  屠公公彎弓著身,“是的,不過奴才也是今日早朝才知道的,皇上說這是他要贈送王爺您的禮物。”

  “禮物?”有詐。

  “皇上金口,王爺和護國公主結為連理之後即是當朝駙馬,公主貴為皇親,王爺不能辜負,即使是側王妃也不可納入府中。”

  “那小子真正的盤算是希望日後本王可以再掌帥印,替他平亂或是擴展疆土吧。”小狐狸。

  “王爺手中握有兵符和軍權,又是超級戰將,皇上只是適才適用。”

  李霜降冷勾著佞笑,毫不領情,反正他打定主意和小痕兒共效于飛,聖恩浩蕩又如何?

  阿祥忍不住出聲,“白姑娘就要成為我們的戰魔王妃,是我們的主母哩。”

  春遲和夏荷更是喜不自勝,“太好了!白姑娘不必受到屈辱,不必委身為侍妾了。”

  總管連連咳嗽,“錯了,不能再稱呼白姑娘,應該要敬稱公主陛下。”

  “公主,對公主陛下!”奴僕們和兵卒隊全都大聲歡呼。

  “護國公主?”李霜降忽然想找皇帝揍上一架。“護國兩字是要用來威脅我這個准夫君吧。那小於果然堪坐龍位,夠詭奸!”

  屠公公尷尬的笑笑,“王爺,奴才求您勿再毀抵皇上的龍威,還是請公主出廳接下恩典吧。”

  李霜降站起身,揮揮紫色袍袖,他要親口告訴白痕這個好消息,算是好消息吧?至少她不必再淚漣漣,不用再提心吊膽的恐懼他會落得滿門抄斬的慘運。

  可……內室竟然空無一人,驀地,他心悸一痛。掃視一眼屋內,發現案幾上的紙張使他慌駭莫名。

  他的手顫抖地伸出拿起,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字紙上寫著——


  霜降:

  我先走了,請你不要傷心。

  無論聖旨何意,懇求你切莫逆旨妄行,求你好好的生活下去。

  如果皇上諭令我入宮為其嬪妃,我的死亡可以保全我的貞節和我對你的愛。如果皇上下旨命你完婚,求你答應,好不?

  只要你的心中有我,哪怕是小小的一個位置。我已感安慰。

  記得不?你應允過我的。下一輩子,我們將會相遇相愛相守一生,不能食言反悔。

  祝福你和護國公主締結良緣

  白痕


  李霜降幾乎昏厥,他揉緊字紙,嘶吼著,“你就是護國公主啊!你死了,我如何奉旨完婚!”

  他跪跌而下,涕淚狂奔,他的小痕兒究竟在哪里?他不許她拋棄他……

  池子!忽地靈光一閃,他連忙推開暗門,直沖進沐浴清池,不見伊人。

  然而池水似乎激蕩著漣漪波動……

  他踏上池台,心碎片片。“我、不、准!”

  怒光進射地直瞪著水波,他躍下池裏,將沉浸在水中的人兒給抱扛上池台。

  冰涼的身軀……幾不可聞的微弱氣息……

  “不!”他俯首,吮啄她的蒼白唇肉,不停地吸吻著她,企圖把他的氣息傳送人她的檀口和她的肺胸間,但是她依舊緊閉眼瞼,依舊呼吸輕弱得彷彿即將離他而去。

  “你太殘忍了!太殘忍……”不如用刀捅入他的要害!

  她是不是決定將他遺落在人間?是不是狠心見他生不如死?是不是對他愛恨相煎熬,所以要他這一世註定水裏火裏的痛苦難當!

  他緊緊抱著她,淚水泉湧般溢出眼眶;他要與天爭,他要和閻君拚命搶回她。

  將她扳正,他雙掌運足真氣,即使要他廢去一身內功,縱然他可能因此而走火入魔,他也決計用上十成內功救回她。

  “呃……”她的身子一震,吐出大量的積水。

  可她的脈搏仍是微弱得隨時停止……

  “白痕!你回魂!回來!回到我的身邊!”不負責任的小東西!她怎能撥動他沉寂孤絕的情弦之後,棄他……

  放躺下她的身子,滿臉的淚汗水漬的李霜降一陣狂風猛襲似的沖奔到大廳。

  “王爺?”眾人驚呆。王爺好像成為嗜血的鬼,淒厲的神色叫人感到頭麻心震。

  他怒吼,“去把宮中的御醫全叫來!還有,叫那小子把他珍藏密存的仙丹妙丸全交出來!快!”

  屠公公打著哆嗦,“王爺,您呃您怎……”

  “白痕自殺了!她投水自殺了!”

  “啊!”眾人全凜神怔愕得連哭都哭不出來。

  李霜降狠狂的哀怒著,“去告訴皇帝,如果白痕救不回來,本王一定親手殺死他這個該死的混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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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9 00:09:30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風聲鶴唳,整個王府籠罩著悲哀的痛和慌,御醫來了又去,最後一個三代元老的主禦首醫診完脈,搖頭三歎。

  李霜降抓住他的襟領子,殘狠的威迫,“不准搖頭!不准告訴本王她沒得救!否則本王殺了你這老禿顱。”

  “王爺,奴才真的是無力可回天,眾御醫束手無策啊。”

  “皇帝的藥呢?難道沒有良方?她一息尚存!她還活著!她不會捨下……”

  “宮中的奇藥只能護住公主的心脈,然而這也只是拖一段時日罷了。王爺,起死回生是傳聞,從來沒有這奇跡……”

  “胡說!她根本從未斷絕氣息!不曾死,回生有何困難?”

  “奴才斗膽,請王爺準備護國公主的後事。請節哀,順變。”

  “不!你再滿口誑語,本王立刻震碎你的心脈。”

  “王爺,奴才享年七十六了,死不足惜,可王爺是大唐的守護神,一定要珍重啊。”

  “哈哈哈哈……”

  “王爺?”

  李霜降縱然狂笑,如惡魔附體似的使得眾人不敢望上一眼。

  老御醫克盡本分地繼續說下去,“公主的性命可能維持七日,大羅神仙下凡亦無救。”

  “哈哈哈哈……”

  王爺心智迷亂了嗎?老御醫退後幾步子,稟言,“這七日裏,公主應該是昏昧不醒,當她撒手人寰的那一刻應該是像睡眠中斷氣一般,少了痛苦。”

  “哈哈哈……哈哈哈!”

  “王爺瘋了?”眾人交頭接耳,恐駭得手足失措。

  春遲幽幽的哀聲,“原本是一樁大好喜事,如今竟成了喪事。”

  “造化弄人啊。”屠公公也不禁老淚縱橫。


  皇宮內苑。禦書房中儘是歎氣聲。

  這幾日,宮中侍衛足足加派十倍人手,為的即是護駕。

  “霜降不會當真弒君,朕畢竟是他的兄長和好友,我們自小玩到大……”

  “但是皇上這一次的‘玩’卻是無法收拾啊。雖然皇上是戰魔王爺的堂兄,然而他心愛的女人卻是因皇上而間接香消玉殞啊。”

  “護國公主尚未死亡……”

  “但是群醫無計!即使是奇跡,恐怕也難以挽回公主的魂魄。”

  “皇后,如果公主斷氣的那一刻,霜降……唉,朕擔心他真的如傳說中的可能瘋癲……”

  “戰魔王爺不應該是脆弱的人,他一向膽識過人。也許心痛神傷,假以時日應該可以重振聲威。”

  “朕就怕他過不了這一情關……”他好後悔啊,早知道就別玩得這麼猛了。

  “皇上,歇下吧,龍體要緊啊。咱們已經盡了人事,但看天命了。”

  “朕負欠霜降,也枉害了一條無辜的性命,十七歲的小女子芳華正妙啊。”

  “或者,厚葬公主,賜封白家最高的恩典,亡羊補牢。”

  “唉……”夜,難眠,心,不安啊。


  白痕昏迷的第六日,李霜降仍守在錦榻旁,這六個日夜他從未合眼,不進米食,一步不離。

  握著白痕始終冰涼的小手,他幹了又濕的眼眸溢滿狂痛的難舍。

  “明日,即是你昏迷第七天……”亦是老御醫所說的死亡大限。

  他吻著她的手心,吻著她的濃睫,吻著她眉心的粉紅烙痕。百般的不舍,千般的不願,他無法忍受失去她的致命劇疼。

  “小痕兒,你感覺得到我嗎?聽得見我的呼喚嗎?你是個倔強的小東西,但是你也是個膽小鬼,黃泉底下你獨行一定非常的害怕?那裏或許很冷,或許有惡鬼欺凌……”

  既然無法和她成為交頸的恩愛夫妻,那麼,他跟隨著她到黃泉地底吧。縱然是幽冥暗界,他保護她的誓言也務必要落實。

  拿出獨門的邪紫五毒,這是毒尊之所以揚名江湖的絕殘寶物,只他一人可解,服毒之後三個時辰必死無疑,神鬼難救。

  “小痕兒,我和你同年同月同日同一時辰魂斷魄散,有我陪著,不要害怕。”

  濃發披散著的李霜降輕輕淺淺地揚出一抹俊美的笑,接著,他服下邪紫五毒……

  “下一輩子,你仍是我的愛侶.”他抱起榻上的人兒,以唇貼吻著她乾燥的雪白檀口。

  只剩下等待了,等待勾魂使者前來拘提他和她的魂魄。

  若是氣息斷絕,他便可以和她再相聚,這是他殷切的渴望。


  頭好沉,好暈,白痕幽幽轉醒,一時之間忘了身在何處?

  “啊!”她記起,她留下一紙遺書就投身入水池中,難道她死了?這兒……

  “嗯?是王府的內室?”她仍活著?怎、怎麼可能!

  懷中的重量使她茫然,低首一看,差點魂魄俱失。

  是霜降!他怎麼軟癱在她的懷中……

  “霜降……醒醒呀。”是他守著她,守累了,倦了,所以睡著了?

  然而他一動也不動!白痕不禁喘息著,“別嚇我呀!你醒醒!醒過來,看看我,和我說說話好不!”

  顫抖的手無力得提不起勁,她費了一番艱難才將懷中的他的俊容捧起。

  “紫色的面頰、紫色的唇……”他中了毒!

  白痕睜著淚眸,不敢相信地瞪著他,他應該還沒……還沒……

  一陣急促的步子踏響,春遲、夏荷和總管因為聽見叫喊而大著膽子跑進內室。

  三個人一時愣呆住。“白姑娘……你活、活過來了!”是大喜啊。

  白痕搖晃了下,春遲連忙上前扶住她,這才驚然發現她懷中昏僵的人竟然是王爺!

  “王爺他……死了嗎!”

  “不……”他不能!白痕伸手,探著李霜降的人中——

  幸好!命在旦夕,一息猶存。

  “趕緊叫大夫……”

  夏荷忙不迭的應聲,“御醫們仍在西廂房,奴才這就去傳喚。”


  老御醫嘖嘖稱奇,“公主的命大,福厚啊!”

  “公主?”白痕怔忡。

  “或許是先前為了鎮住您的心脈所下的藥方子遇著劇毒,毒性的特異衝撞您昏昧漸杳的氣,所以反而救您重回人間。”

  “劇毒?”她雖不明白,但她一心全系在李霜降身上,“王爺受何毒?”

  “這……奴才不敢妄言。王爺體內的毒可能是西域或江湖人士的偏方子。”

  “可解?”酸澀的氣血似乎正逆流,她幾乎要昏軟。

  “奴才無能。”

  “不能……解?”

  “王爺的筋脈已遭毒性侵入,可能挨不了一炷香的時候。”

  眾人沉默。

  春遲擔心的求著,“白姑娘你的身子虛得很。先喝盅白粥吧。尋常的健壯漢子也受不了六日六夜的空腹啊。”

  白痕一如雕像般的僵坐著,許久,她輕細的聲嗓響起,“請準備灸針。”

  大夥茫然。

  老御醫卻是歎氣不已,“準備灸針吧,雖然希望渺小。”

  春遲低叫,“姑娘的體力快要支撐不了,應該躺著休息。”可別死裏逃生之後又遭遇什麼不測。

  白痕噙淚,楚楚的哀笑。

  “如果最重、最不可用的一招都無法解去他的毒,我活著有何意義?只是永遠的傷痛。”

  待下人備妥灸針後,眾人屏息以待但願奇跡能出現,王爺能醒來。

  白痕顫抖的拿著灸針,她要將針刺人李霜降的命門。

  然而這一針若是無法引流出他體內的黑毒血,李霜降便是魂歸九重天,此恨綿綿無絕期。

  她好怕,深恐從此天人永隔。

  “霜降……”給我勇氣,她祈禱上蒼。

  一陣天旋地轉的暈昏感襲來,白痕手中的灸針不小心的失去准位,竟然直直刺入李霜降的頭頂心。

  “老天!”天老爺啊!總管倚靠著廊柱才得以站立。

  御醫們全傻了眼,老御醫掩面,不忍再看,頭頂心刺人灸針,僥天之不幸啊。

  “命定的……王爺歸天是命定的……”他老已是三代天子的御醫首席,未曾聽聞頭頂心插進異物能夠存活的特例。

  白痕將灸針抽出,針上的黑毒血使得原本已經心碎欲死的她愕驚住。

  “竟然……這是什麼奇毒?毒聚頭頂心?”

  半晌,她欣喜若狂地抓著春遲的手腕,“王爺有救了!他不會丟下我了!”

  春遲不懂。面面相覷的眾人心想,白姑娘會不會是自欺欺人?

  老御醫聞言,放開掩面的雙手,一見那根沾了黑毒血的灸針,哽著激動的氣嚷著,“王爺的確有救!快來人!把我的錦藥盒拿過來!”

  頓地,整個王府沸沸騰騰,奴僕們紛紛傳告,各自忙差。

  “求您老……”白痕的聲音愈來愈細弱,“救他……他不能自己投胎轉世……”說著,她失去所有意識的昏暈在春遲的懷中。

  燭光灼灼,內室一片暈柔的瑰采,剛剛轉醒的白痕吃了藥湯和粥品,在春遲和夏荷的幫忙下沐浴淨身。

  二更敲過,眾人皆眠,惟她獨醒,她守在榻旁,一心揪得至緊。

  “呃……”

  她探身,“霜降?”他的薄唇淡淡牽扯了下。

  “醒來,求你。”

  彷彿感應她深情的呼喚,李霜降在片刻後掀開眼瞼。

  “啊!你終於活過來了!”她又喜又慟地俯趴在他的胸膛上,嚶嚶哭泣。

  怔上一晌,李霜降舉起右手撫拍她的背脊,“別哭了,我的心會疼。”

  白痕忍抑著哭意,可是淚水如斷線珍珠似的怎樣也停止不住,她哭得更是厲害,極度恐懼失去他的緊繃情緒全化為濕淚流淌出來。

  李霜降低喃,“我們是在夢裏相見?或是幽冥……”

  “不!你我都還在人世間。”

  “我活著?你也活著?”絕無可能。

  她抬眼,努力地擦拭無盡的淚滴,哽咽泣語,“是真的!來,你摸摸我的胸口,有著心跳。”

  “但是我已經服毒……”邪紫五毒的解藥只有他擁有,這世上不可能有第二個毒尊存在。

  “太醫們也說你身受奇毒,任何方子都難救,所以我用針往你命門上刺,可是卻不小心刺入你的頭頂心。原本以為刺入死門,可是沒想到黑毒血溢了出來,你的毒居然可除。霜降,天可憐見,讓我們能活著相見。”

  一想到那可怕的一切,她不禁戰慄悸動起來。

  他連忙環起雙臂,將她圈貼在他的胸膛上。

  “但是你是如何得救?”

  “御醫們說我陷入昏迷的傍晚,他們給我服下許許多多珍貴的藥湯,包括皇上所密藏的丹丸。可能是那些藥力和毒交加衝撞,所以我蘇醒過來。”

  “毒?”他眯眼,突地想到當他服下邪紫五毒的那一瞬,他吻住她的檀口。

  原本只是最後的眷戀纏綿,不料竟是他所喂哺予她的邪紫五毒救了她的心脈。

  “老天爺!”不信鬼神的他這一刻好生的感激。

  “死而復生算不算?”她微哽。

  他雙手捧端起她的楚楚淚容,“小痕兒,我是你的夫君,我們是同命鴛鴦。”

  “你可以為我而死……你是極尊、極貴的王爺呵,榮華富貴你都可以丟棄……”她要如何回報他對她的厚重摯愛,這一生,合該她負欠於他。

  李霜降輕吻她的淚滴。“不准哭,難道你存心要我心疼而死。”

  “貧嘴。”可是心好甜蜜。

  “嫁給我,替我生下小小王爺,這是我要索取的報償。”而他將以一生一世的強烈愛戀當作“交換”的回報。

  “嗯。”她羞窘了臉容,但只一晌,她忽然驚恐的想到——

  “不!我不能害你!我不要你為了我而被誅罪。”

  他大笑了,起伏劇烈的胸膛由於大笑而感到喘呼不易。

  白痕呆呆地看著他笑。

  他重重地歎氣,“小痕兒,皇帝下旨要我迎娶護國公主對不?”

  她好難割愛呵。

  “護國公主的大紅花轎一旦被迎人王府,‘她’便是我的妻子,便是名正言順的戰魔王妃。”

  她黯然了。

  “聖旨上說了,一旦我和護國公主完婚,不得再納側妃,亦不可侍妾如雲。”

  她咬著下唇,忍住心碎的痛苦,原來她連當一名卑微的侍妾也是奢望呵,如果被迫和霜降生離,她不如以死解脫。

  她不是勇敢的人,至少在感情上她是個懦弱的無能小卒。 

  “不逗你了!瞧你,再用力的咬唇,血絲便要流出來了。”

  “嗯?”他居然笑得神采飛揚?

  “小痕兒,我是逗你的,別傷心,聖旨已下,皇上的義妹就是你呵。”

  怎、麼、可、能?白痕猛搖頭。

  李霜降點點她哭紅的鼻尖,“為夫的話你敢懷疑?”

  “皇上新認的義妹豈不就是護國公主?可他什麼時候認了我?”

  “你,白痕,已經是當朝的金枝玉葉,至於皇帝那個不按牌理出牌的李家子孫的行事作風一向奇絕,不必費心琢磨。”

  “那麼……”她拍拍自己的雙頰,是真實的嗎?“我是護國公主,也就是你的戰魔王妃?”

  “是的,公主陛下,請愛惜你的未來駙馬。”

  她的臉兒熱赧得紅暈暈的,“我以為皇上那日問我的名姓和祖籍是有意命我入宮為嬪……”

  “如果他真敢搶奪我的愛人,我一定和他拚命。”

  她相信他說到做到,他一向邪佞狂傲,天崩地裂都無所畏懼。

  “霜降,能夠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運。”

  他又何嘗不是?原來真正的動情是如斯的不顧一切。

  “我們請你的爹親和你的兄長走一趟長安吧,畢竟他們的至親即將出閣。”

  “好,可以再多請一個人嗎?”

  “王府占地萬頃,即使你要把白家醫館和藥鋪子的人都請過來,甚至是住上幾月也可以。”

  “那麼,請福伯來長安,他這幾年因為我一天到晚的送藥給窮病交迫的村人而白了好幾根頭髮。”

  “准,不過我應該先打你一頓才行。”

  “為什……”

  “你這個沒心少肺的惡女,居然一聲不吭的投入水池,你太壞了,我應該教訓你才是。”

  縮了縮頸項,白痕囁嚅著,“我是怕、怕你因為我而遭遇不測……”

  “傻瓜,你死了,我不也陪你一塊兒?”

  “好嘛,以後不敢了,那麼,你要‘教訓’就‘教訓’好了。”她忖思,他是逗弄她的,他的“教訓”肯定是用纏綿繾綣的親吻來代替。

  他邪邪的似笑非笑,“是你自己請我教訓的哦。”

  “嗯。”趴俯在他胸膛上的她把小臉兒埋入他的衣襟內,並且閉上眼瞼。

  他的左手環圈著她,右手則是往她的嬌臀拍去,力道不重,卻也使她呼叫出聲,嗚嗚!他怎麼真的教訓她呢?

  聞聲趕至的春遲、夏荷和阿祥全僵立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得。

  阿祥搔搔後腦勺,“王爺無恙了,但是王爺為什麼打白姑娘?”

  “是公主,你得改口。”夏荷啐念他。

  春遲也懵懂,“他們倆不是可以為彼此而死嗎?死裏逃生之後不是應該親親愛愛?”

  阿祥又抓抓鼻子,自言自語,“王爺和公主的談情說愛和咱們奴才胚於是不同的啦。”

  “是嗎?”春遲和夏荷互相交換一瞥。

  白痕接旨,即日進宮面聖,並且正式賜封為大唐的護國公主。

  皇上御賜的珍禮一項項的扛進王府,皇后也恩贈許多的珍珠和織錦貢禮。

  這日,白痕穿上宮裝,梳挽起一高髻,髻上的宮帽使她看起來雍容亮麗,活脫脫是令人喜極、愛煞的美人胚。

  李霜降亦是一身英挺的王爺衣冠,他堅持與她一道進宮,守護之情意在其中。

  皇上看著這一對出色的佳偶,龍心大悅,“朕實在是撮合一樁足以傳頌後代的美好姻緣。”

  李霜降輕斥,“笑話!本王和她早已心心相印。何必你這喬太守!況且若不是你的故弄玄虛,本王和小痕兒又何必差些斷魂抱撼。”

  皇上幹幹的笑著,“好兄弟!這個‘差些’畢竟尚未成真……”

  “成了真,我們倆就不可能站在禦書房聽你多話了。”

  “哎哎!朕一向賞識你啊!兄友弟恭可是我們李氏祖宗所定下的家訓。”

  “你的賞識其實是算計,恩典小痕兒護國公主的尊封圖謀為何你心知肚明。”

  拐了拐李霜降的肘子,白痕連忙制止,“別和皇上生氣了。他畢竟是一國之君,給點兒面子。”

  皇上笑揚眉梢,“公主,你的確是朕的好妹妹。霜降,聽聽你的未來王妃的諍言吧,給朕一些面子。”

  “厚臉皮的傢伙還需要面子?”

  眼見李霜降的利口又將荼毒皇上,白痕只好趕緊轉移話題,“皇上,您說您還有恩典要賜給民女?”

  “不是民女!白痕,你已貴為皇家千金!”

  “是。”她盈盈一福。

  皇上大樂,“為了彌補朕一時的玩興所造成的……呃,朕決定賜封白藥仙為喜悅侯。”

  “臣妹代替爹爹謝恩。”

  “還有,白家的醫館和藥鋪子,朕決定送上朕的親筆墨寶。公主,你有任何要求,朕一律恩典封下。”

  “百醫神術那本古書可以賞給臣妹嗎?”

  “小事一樁。”這義妹可是拉攏堂弟的惟一珍寶。

  “謝皇上。臣妹無狀,可否答允臣妹時時進宮向老御醫請教學習醫術?”

  “聽聞,你的夢想是成為女神醫?朕下詔,封你此名號即可。”

  “不,女兒當自強!我希望借由己身的努力得到女神醫的封稱,這樣才是實至名歸。”

  李霜降俯低邪美俊容,“解得了我體內的毒,你已是女神醫了。”邪紫五毒居然能以一根灸針解去,他實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可那是誤打誤撞……”

  “咳!朕仍在……”竟然忽略他這天子而咬起小耳朵。

  李霜降擁攬白痕入懷,“我們待得夠久,浪費不少時刻……”意思即是預備走人是也。

  皇上站起身,慌忙呼喊,“你們的完婚大典,朕可是主婚人。”

  “寒舍容不下你這九龍金身……”

  “王叔和王嬸已仙逝,朕自然必須盡盡兄長的義務,何況,白痕是朕的義妹,朕為她主持婚禮可是大添光彩的恩寵。”

  “不希罕。”

  “等等!未出閣的閨女應該待在皇宮內苑。迎親那日你再過來迎娶,而且皇后乃是白痕的嫂母。她想和白痕聚聚,熱絡些。”

  “你太吵了。”說完,李霜降擁著他的未婚妻離開,前來謝恩已是他最極限的讓步。

  皇上頹然而坐,“朕的面子都被糟蹋了。”

  但是他已決意出席婚典,畢竟他是皇帝,霜降不至於攆他出府吧。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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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9 00:09:46 |只看該作者
尾聲

  戰魔王爺和護國公主吉日成婚。

  白藥仙高坐堂上,他老人家的鬍鬚笑得飛飄;生女若此,他可以說是對得起早逝的愛妻。

  丁盟和馬隊人員早已喝得酩酊大醉。

  白福則是笑咧著嘴,他太高興了,自小看到長大的大小姐不僅成為公主,而且匹配最極優的戰魔王爺,雙喜臨門哪。

  典禮司儀喊聲,“新郎迎進新娘。”

  李霜降並未遵從規矩的以一長條絲綢紅絹和新娘子走人大廳,他直接以手執她之手。

  “慢!”元將軍的吼嘯聲突兀的響起。

  眾人驚嚇,擔憂這婚禮又起波瀾。

  “皇上駕到。”屠公公喊聲,一隊宮中侍衛護守年輕皇帝走人王府大廳。

  眾人叩首,跪地。

  李霜降蹙了蹙峻眉,愛攪和的皇帝真喜歡湊熱鬧!“你沒奏摺好批了嗎?”

  皇帝笑容可掬,他毫不以為意的揮揮龍袍長袖,“戰魔,朕已是護國公主的皇兄,你這妹婿至少尊重朕幾分吧。”

  慵懶的一笑,李霜降的眸中的怒芒卻是霸狠地激射而出。

  皇帝坐上首位,旁坐另一旁的白藥仙手足失措,天子威嚴他可是不敢目視啊。

  “你是白藥仙吧,白痕是朕的義妹,你這喜悅侯也算是朕的長上。”

  白藥仙嚇出一身冷汗,“臣、臣惶恐。”當初他冤了痕兒,誤認為痕兒醫死人,以至於痕兒離家去走江湖,合是大幸吧。

  皇上優雅雍華的笑笑,示意婚典開始。眾人毋需行君臣大禮。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相拜……”

  “送入洞房!”

  禮成。

  新娘端坐榻上,伴喜嫁娘和奴婢們福身而退。

  白痕早已自掀紅綢罩巾,珍珠鳳冠也“順便”卸下。

  一抹飄逸身影迅速地自窗外飛入,她駭極,定睛一瞧,居然是寒莊的少莊主文芨寺。

  她急呼出聲,“文公子,怎麼成了樑上君子?”

  文芨寺一身雪白的狐衣,他先揖上一禮,“公主殿下,冒犯了。”

  “你是來參加我的婚宴?”或是來追討她上回偷溜走的那個“交易”?

  “在下是來告訴公主殿下一件秘密……”其實是來吹皺一湖春水。人呀,太過清閒總得找個小事忙忙。

  白痕咽著口水,惶惶問著,“上回黃金五千兩的那個約定……嗯我解不了毒,只好以己身做為……呃是不是你要我履行那個為奴為婢,或為侍妾的……的……”

  文芨寺甩開黑蝶扇子,笑揚起弧線,“公主眉心的蝴蝶烙痕非常的美麗。”

  “嗯,過獎了。”

  “這烙痕是霜降的傑作吧。”

  白痕無語。

  “殘忍的男人。”黑蝶扇子扇呀扇,文芨寺笑得奇詭,“公主,你對毒尊的真面目好不好奇?”

  這少年英雄怪怪的。

  喝上一盞茶,潤潤喉,文芨寺緩緩地說:“毒尊的真實身份無人知曉,除了我以外,不過既然你已經是戰魔王妃了,在下告訴你應是無妨。”

  “這和我的王妃身份有關係?”

  “關係可大了,因為毒尊即是戰魔王爺,公主殿下的新婚夫婿是也。”

  “霜降!他是毒尊?不、不可能。”

  “你還記得上回的約定嗎,若你輸了便入王府為侍妾?”

  “當然記得……”

  “其實那是一個陷阱,勾引你的計謀,因為霜降對你這辮子姑娘產生興趣,他決定要你,所以反借你倔強好勝的性子做為誘餌。”

  “他是毒尊?而我入府做他的侍妾並不是巧合?嗯不對,那時是因為我……”

  “你為了一個病弱的女人向藥鋪子借大參,因為還不了銀兩而被裝入大麻布袋送進王府,被迫成為戰魔王爺的侍妾?”

  “難道這一切全是陷阱?而我是誤人陷阱猶不自知的羔羊?”

  “聰明。”

  白痕真的是太意外了,那個冷沉陰鷙的毒尊和狂肆邪佞的霜降竟是同一人!

  “文公……”咦,他的人呢?她毫無所覺他的離去。

  這時,進入她的視線的是一身大紅新郎衣冠的李霜降,他帶笑看著她發怔的小臉兒。

  “王妃!是不是等得不耐煩了?”

  她皺眉,默默無語。

  “吉日吉時,我們進洞房吧。”她應該不是害羞吧,他們早已是恩愛伴侶。

  “別碰我……”

  李霜降一怔,他的新娘子是在向他撒嬌使潑嗎?

  白痕瞠大怒眸,“你是毒尊!”

  這是肯定句?“你怎麼知道?”

  原來是真的!她一直是他的玩弄物!“李霜降,你太可惡了。”

  “唉,我不是故意隱瞞……”

  “你明明知道邪紫五毒根本不可解,你居然還用上那個約定?連那病弱的婦人以及藥鋪掌櫃也是你所指派,全針對我……”

  “乖痕兒!邪紫五毒你不是解了嗎?前些日子我的‘殉情’所服食的即是邪紫五毒。”

  “哼!”她開始動手解開大紅霞帔,“我不要嫁給你這惡人了!”

  “別鬧!”

  “誰跟你鬧!我是說真的,而且一定做到。”

  他按住她的忙碌雙手,“乖!那是前塵舊事。”

  “可是那是事實!是你這個高高在上的王爺設計我成為你的卑微小侍妾!”

  “然而我現在已是你的裙下之臣了。”

  “跪下……”

  他挑眉,“跪下?你要我這夫君向你下跪求饒?夫字出頭,與天同齊。”

  “不跪?行!我要向皇上稟明,請他下旨……”

  “乖……”

  “不乖不乖!我要退婚!嗯不是,是請皇上下旨替我休夫,除非你向我下跪!”

  “真的要我這夫君王爺向你下跪?”

  “隨你。”

  “愛妃……”男子膝下有黃金,他連皇上都不跪了。

  白痕高吊著倔容,“下跪,或是讓我休了你?快、決、定!”

  喜房外,春遲和夏荷小聲交談,“你猜,王爺可能向王妃下跪嗎?”

  “很難吧,王爺可是世上第一狂傲耶!”

  “可是王爺受不了失去王妃啊……”

  “這……”

  “噓。”阿祥的腦袋瓜湊上來,“你們聽……”

  一片沉寂啊。

  但半晌過後,咚地一聲響起——

  “王爺下跪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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