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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宋語桐 -【鳳凰飛(真假情婦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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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4 07:58:3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宋語桐 - 鳳凰飛(真假情婦之二)

這是怎麼一回事?
兩年前他那一夜之間多出來的老婆,
如今卻在他旗下的飯店裏當服務生?
雖然這婚姻是他不得已承諾下的交易,
然而事後為了逃避現實拋妻而去的他,
亦有托人每月彙予她生活費以作彌補,
誰知,固執的她竟分文未取!
而如今,不願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她,
不但要求離婚,還要他放她自由?
可惡!原來她已另有喜歡的人,
好,既然副總裁夫人的寶座她不要,
他就成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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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4 08:00:05 |只看該作者
楔子

    風雨交加的夜,漁人碼頭外海激起一波又一波攀天巨浪,震得港灣內載客遊玩的遊艇也幾乎要翻覆過來,狂風呼呼的掃過空曠清冷的淡水路街,暴雨夾帶著泥濘及散落四處的枝葉,隨著狂起狂落的風毫不留情地打在擁有一張冷峻面容的男子身上。

    風擎宇一身白色亞曼尼襯衫及黑色貼身長褲早已濕透,微卷的濕發密密的貼在他高闊漂亮的額頭上。不知已經在這無邊無際的黑夜裏走了多久,他的唇色發紫,雙手緊緊按壓著早已染了一大片鮮血的腹部,高大的身軀跌跌撞撞的往一間路邊的民房跑去。

    紅色的磚瓦房內遠遠可見透著一抹溫暖的燈光,此刻,那抹燈光的存在對他來說,擁有著非凡的意義。包裹在黑褲下一雙矯健有力的腿,不禁以異于常人的急速朝它靠近。

    再幾步就可以到了,他得撐下去!

    咬著牙,風擎宇一鼓作氣的忍著身上的巨痛,不畏風雨的朝前方沖了去,一口氣沖到了那個磚瓦房前,他的體力已然不支整個人摔落在地,卻依然費盡所有氣力挪出一手,死命地捶打著那看起來有些老舊的木門——

    “爸爸,怎麼樣?要不要送醫院?”李曼兒著急的一把抓住甫從一間房裏走出的李智方。

    雖然她爸爸因為在軍中待久了懂得一些緊急醫療與急救,但那個人受的是槍傷,而且已經昏迷不醒,看來隨時都會死去的樣子。

    “我已經打電話叫救護車了。”李智方微皺著眉,“不過,在救護車來之前,我們最好把他移到安全的地方藏起來。”

    “藏起來?”她愣住了,柔美的臉蛋上為著濃濃的錯愕與不解,“為什麼?爸爸?”

    “這個人的身份不凡,卻在這個風大雨大的夜裏中彈,事情自然不單純,我擔心——”皮夾裏的身份證和名片已經明白告訴他這個男人的身家背景——堂堂風雲財團總經理竟然會落難到此,其所遇到的危險不言而喻。

    以他身上的槍傷看來,那些人既然已經動手了,就應該不會輕易放過他的,免得節外生枝……

    “擔心什麼?爸爸?”典雅秀美的臉蛋佈滿了擔憂,李曼兒不時的望向躺在房內那張木床上的高大男人。

    那個男人真的很高大,她和爸爸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昏倒在家門口的他給扛上床去,他長長的腿超出了木床,濃黑飛揚的眉在昏迷中依然緊蹙,冷汗不住的從他額頭上往下流……

    他看起來好痛,看得她一顆心全莫名的糾在一起……

    “在臺灣受槍傷不是受到黑社會追殺,就是警方的追捕。”以這個人的身份地位,鐵定屬於前者。

    “黑社會?”李曼兒的眼神從那個俊美得不可思議的男人身上,移到了父親臉上,“你是說……”話還沒說完,窗外陡然射進來的一道車燈,與一陣車子的開門關門聲,引起了他們的高度警戒——

    “是救護車嗎?”她眯起了眼,想看清楚外頭大雨滂沱下的車跟人。

    “應該不是,他們沒那麼快。”李智方邊說邊拉著她的手走進房,卻發現躺在床上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經醒過來,而且正冷冷的盯著他們。

    “你醒了最好,可以站起來嗎?”

    風擎宇點點頭,咬牙起身下了床,將身體的重量移到他身上。

    “我們得快點到後院去,快!”

    李曼兒也感覺到事態嚴重與緊急,二話不說的上前幫忙。

    “你和他躲到那兒,快!”

    李曼兒知道父親指的是後院磚牆後,草叢堆裏的防空洞,那個地方很隱秘,是幾十年前軍方專門藏火藥的軍事重地。

    “爸爸,那你呢?”她不放心讓爸爸一個人進屋去。

    “我沒關係,屋裏得有一個人在,否則他們一定會起疑的,快躲起來,在確定他們離開以前不准出來,聽見沒有?”

    “可是爸爸——”

    “別可是了,快躲起來,否則要是讓他們察覺了,大家都沒命!”風大雨大,李智方微微的低吼聲被風雨聲掩蓋住,他一邊說人已經入了屋,並將後門給掩上,筆直的走向被敲得漫天巨響的木門。

    “爸爸——”李曼兒還是放不下心,急得淚都流了下來,心慌慌的總覺得不對勁,正要追上前去,一隻有力的手緊緊扣住了她的手腕。

    “聽話,你去只是會增添麻煩。”風擎宇的聲音很冷,眼神也很冷,說完這句話他因劇痛而狠狠的低咒一聲,大半個身子全壓在她柔弱的肩上。

    “你還好嗎?”她很急,但卻不能把受重傷的他丟下,一個人去找爸爸。

    “死不了。”

    話落,一個多小時前才回蕩在淡水海岸邊的槍聲,再度在點著溫暖燈光的磚瓦房裏破空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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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4 08:00:2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中正國際機場入境大廳,紛至杳來接機的群眾擾攘不已,摩肩擦踵的都是人,讓戴著墨鏡前來接機的秦方不由得皺了皺眉。

    今日,晴空萬里,天空特別的藍,雲朵特別的白,太陽也特別的耀眼,彷彿是專程為了迎接今日從加拿大回台的那個男人。

    發生那件槍擊案至今已兩年了,當初震驚整個企業界的黑道槍擊案件,在一年多前,由臺灣與美國警方聯合偵破,自此,大家從戰戰兢兢的生怕自己是下一個被綁票勒贖的物件,到現在的雲淡風清,似乎都已經忘了兩年前那目無王法的黑道人士,對風擎宇近乎瘋狂的殺戮與追逐。

    不向黑道低頭是風擎宇幾乎因此致命的最大原因,風雲財團龐大的利益早就是黑道覬覦的目標,絕大多數企業為了怕多生是非,多少都會買他們一些賬,只有風擎宇擺明著不買。

    沒死,是他命大,卻因此離開臺灣兩年,一步也沒有再踏回來過,所有人都以為他怕死,只有自己這個他的死黨兼倒楣鬼,知道事實的真相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而今他卻出人意料的說回來就回來,只在出發前給了他一通電話要他來接機。

    風雲財團未來接班人要回國了是何等的大事,消息一出定引來一堆蜂擁而至的記者媒體,害他也只好偷偷摸摸地躲在這入境大廳的暗處,還戴著深黑色的墨鏡免得讓人給認出來。

    唉,堂堂風雲財團臺灣分公司總經理,竟然要充當開車司機……門都沒有!秦方溫文的面容下勾出一抹捉弄的笑意。

    “怎麼?看樣子你似乎等得很不耐煩了?”

    一名高大身影鬼魅似的趨近,驚得他直覺的出手

    風擎宇嘴角噙著一抹輕笑,不動如山,秦方的拳都已探到了他的喉頭,還是面不改色。

    “是你?”意識到來人是誰,秦方驀地收手。

    “不是我是誰?”風擎宇薄而性感的唇淡抿著,微發的黑髮不羈的垂在腦後,稍稍柔和了他冷峻的完美面容,讓他看起來較和藹可親些。

    他,有些不同了,究竟是哪里不同?秦方一時之間也說不上來,也許是他的笑容多了些,也許是他今天的心情特別好,所以少了往常的冷漠,也許……只是他很久沒見到他的一種錯覺而已?

    “歡迎回國,副總裁大人。”他微笑的伸出手。

    風擎宇只是淡笑著,冷冷地掃了他懸在半空中的手一眼,轉身就走,“先報告一下臺灣分公司的概況吧。”

    他這次回來可不是因為對這裏難以忘懷,也不是回來敍舊。

    “只是表示歡迎握個手而已,你不會這麼小氣吧?”秦方跟上他,俊美的臉上僵著一抹冷笑。

    這個風擎宇……竟然連他這個死黨都不給面子?再怎麼說,他也為了他做牛做馬了兩年啊!該死的傢伙!

    “你知道我一向不來這套。”不喜歡與人親近幾乎是他與生俱來的人格特質,也許是一種人格上的潔癖吧?

    “我剛剛洗過手了。”秦方故意氣他。

    風擎宇停下腳步,好笑又好氣的看他一眼,“就算你剛剛才從美容中心出來也一樣。”

    秦方瞪著他,美容中心?他把他當成小狗送去美容啊?

    “你真是一點也沒變!”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瞧他剛剛還以為這個男人到那種慈眉善目的地方混了兩年,所以比較有人性一點呢,真是大錯特錯。

    風擎宇一笑,雕刻般俊美的臉龐在陽光下顯得分外耀眼奪目,“你不是也沒變?總喜歡挑戰極限。”

    不需要任何家世背景、身份地位的襯托,只要風擎宇出現的場合,一定會吸引眾人驚歎的目光,不只是因為他俊美非凡的外表,還有他天生王者的氣勢,總能輕易的凌駕所有出色的男人,不管老少。

    挑了挑眉,秦方未語,眼角已瞄見他們身後聚集越來越多的人潮,“唉,又有一堆蒼蠅黏上來了。”

    “那堆人裏頭,最好沒有記者。”風擎宇連看都懶得往後看一眼,高大的身軀昂首闊步的往前走,“車呢?”

    秦方笑得十分迷人,口氣溫文,“不遠了,再往前方走二十公尺。”

    “二十公尺?”風擎宇眯起了眼,冷冷的掃向他。

    “是你叫我想辦法躲好的,我那台拉風的跑車再怎麼躲,也躲不過那些眼尖的記者啊,所以我們只能努力的走到機場大門口去搭計程車了。”他不畏冷,依然笑得迷人萬分。

    “你叫我去搭計程車?”風擎宇不以為然地挑起了眉。

    “像一般老百姓一樣搭計程車才不會被認出來啊,你不是見不得人嗎?副總裁大人?”

    其實,他是存心要這個好命的大少爺多走點路,誰叫他像使喚傭人一樣的叫他“準時”把車開到機場來當他的司機呢?這只不過是個小小的懲罰而已。

    “謝謝光臨。”李曼兒朝離開華軒樓的客人有禮的鞠個躬,柔美恬適的臉上除了常掛著的微笑,還有令人看了便會心疼的一絲絲蒼白。

    那絲蒼白卻未減損她看起來令人舒服的感覺,反而令人更心生憐惜之情,也許她稱不上是頂尖的美人,但卻是那種越看越耐看,越看越對味的女人,以二十二歲的年紀而言,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恬淡氣質,顯然比實際年齡成熟許多。

    “李曼兒小姐,你可以下班了。”飯店的領班經理任之棟不著痕跡地走向她提醒道。

    “我知道了,謝謝你,任經理。”她微笑的朝他點點頭,一邊往外走一邊忍住頭暈目眩的感覺。

    換班時間一到,更衣室裏分外的嘈雜,才一走進,李曼兒頓覺耳膜嗡嗡作響,頭暈得更厲害了不說,竟還噁心的想吐。

    昏眩的她順著牆邊的椅子坐下來,伸手不住的撫著胸口,想把那股噁心感給驅除。

    “你又怎麼了?總是一副快要昏倒的樣子,這裏可是六星級的國際大飯店耶,你當是釣凱子俱樂部啊?”江伶如嘀咕著。她邊把制服脫下露出姣好的身材,邊拿出晚上約會穿的緊身露房小禮服給穿上。

    她最受不了每天上班時,看見李曼兒跟領班經理眉來眼去的親密模樣,更受不了她總是動不動就昏倒在男人懷裏祈求同情與憐愛,一個大學工讀生竟還能進入六星級飯店裏工作,想也知道是走後門進來的,只要一想到這一點,她就覺得不是味兒。

    她,江伶如,頂著一流大學學歷經過千辛萬苦才考進這家,在連個餐廳小領班都得是大學畢業的風華飯店裏工作,雖然每天面對的是國際政商界的名流,英文的使用機率高於中文,但也僅是個大學畢業的高級服務生而已,依然要端盤子,對客人沒尊嚴的鞠躬哈腰。

    “江領班。”李曼兒淡淡的打聲招呼,對她的冷言冷語及苛刻態度沒有作任何的回應。

    江伶如冷冷的瞪了她一眼,“我在問你話呢,你當我是個瘋婆子自言自語是不是?”

    “我只是頭有點暈,謝謝江領班的關心。”

    “頭暈?你哪一天不頭暈的?要是哪一天因為你頭暈的緣故,不小心把湯或是咖啡倒在客人的身上,我一定讓你走路。”

    “江領班請放心,我會很小心。”李曼兒覺得頭暈的狀況好點了,這才拿下別在制服上的名牌起身更衣。

    她看似柔弱無骨的身子,在衣衫半褪之後竟是肌若凝脂,雪白勻稱,說不上是頂尖的魔鬼身材,卻是令人羨煞的穠纖合度,連身為女人的江伶如看了都不禁紅了眼。

    如果她的膚色有李曼兒的十分之一雪白剔透,也許每年就可以節省數來萬的保養品預算了。

    感受到身後注視的目光,李曼兒換衣服的手不由得一頓,微紅著臉轉過身去看了江伶如一眼。“有什麼問題嗎?江領班?”她將還未穿上的衣服遮在胸前,微紅的雙頰讓她看起來平添幾分媚色。

    江伶如沒想到自己的注視被對方抓個正著,不由得有些生氣,眉一挑,塗著深紅色唇膏的唇冷冷的吐出一串話,“怎麼?你就這麼尊貴得不能讓人家看一眼?還是你哪里見不得人?”

    說著,一雙染火的美眸更是肆無忌憚的審視著她,卻是越看越羨,越看越妒。

    “不是,只是沒什麼好看的。”李曼兒淡淡的應了句。

    “本來就沒什麼好看的,說胸沒胸,說臀沒臀,看了我倒胃口,你最好多吃點,免得讓客人看到你這副病懨懨的樣子,連吃飯的好胃口都給搞沒了。”嘲弄的數落了她一番,江伶如這才搖搖擺擺的離開。

    李曼兒直到聽到關門聲後,才回過身繼續穿衣服,此時,耳邊卻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朝她走近。

    “曼兒?你還好吧?”是同值夜班的服務生林筱涵,她小李曼兒兩歲,畢業於臺灣一所餐飲管理專科學校。

    她實在有點不明白江偉如為什麼老是喜歡找曼兒的麻煩,進入風華飯店這將近兩年的日子,曼兒沒遲到也沒早退,一向謹守本分在做事,安安靜靜的替客人端盤子、遞茶水,一貫溫柔的笑容讓客人得到最佳的飯店服務,她這麼做還不夠好嗎?

    然而自從江伶如進飯店這一年多來,幾乎每天都要在曼兒面前冷言冷語一番,連她這個局外人看了都滿身不舒服。

    “嗯。”李曼兒溫柔的朝她一笑,沒說什麼。

    “她似乎真的很討厭你,你跟她真的沒仇嗎?”林筱涵拿著包包的手晃啊晃的,已經換好衣服在等她。

    “沒有。”她輕輕地搖搖頭。

    “上一代也沒有?”

    她笑了,“你的想像力太豐富了,我出身一個平凡不過的人家,哪來那麼多恩恩怨怨?”

    “也對喔。”她連大學都因為經濟因素要半工半讀,家境說出來也鐵定平凡得可以悶死人。

    “你在等我?”

    “嗯,今天星期天你不必上課吧?我們一起去吃宵夜,我請客。”林筱涵大方的拍拍胸脯,帶笑的臉上是屬於她這個年紀飛揚的青春。

    “我請吧,怎麼可以每次都讓你請。”

    “拜託你,李曼兒,我的薪水比你這個工讀生多一倍耶,還是我請吧,不然我一定罪惡得晚上睡不著覺。”她拉著她的手,走到飯店門外便伸手攔了一部計程車。

    李曼兒笑著搖搖頭,上了車,溫柔安靜的沒說什麼。

    “你是不是又要說我奢侈浪費啦?”林筱涵望瞭望窗外夜空中散落的星子,開始又傻傻笑了起來。

    “你想上哪去吃宵夜?”李曼兒也望向窗外,卻無法對那一大片星空優笑。

    她,想哭,在每一個幽暗的夜裏,但她總是忍著,非常努力的強忍著……

    “你不是孤單的,女兒,我會像星星一樣每天在上頭陪著你。”臨終時,爸爸緊緊拉著她的手對她道。

    當時,窗外除了黑,還是一片張狂的風雨,刮起一道又一道近似哀號的呼吼,她什麼也聽不見、看不見……

    “曼兒、曼兒!”林筱涵伸長手在李曼兒的眼前揮了半天,這才看見眼眶似乎帶著霧氣的她緩緩的轉向自己,“天啊,你哭了?怎麼了?是不是還在生那個江伶如的氣啊?”

    她搖搖頭,笑了笑,“我沒哭啊,你眼花啦?”

    “我眼花?”

    “就是。”李曼兒硬生生將淚往肚子裏吞,早在兩年前她就已經決定要堅強、快樂、勇敢的自己活下去,她不要也不想當個淚人兒。

    “好吧,算我眼花好了。”林筱涵不放心的又看了她一眼,也許她真的眼花了吧?李曼兒在笑,看起來好得很。

    風雲財團的臺灣分公司于信義計畫區的嶄新大樓裏,近一個禮拜以來,因為總裁未來接班人風擎宇的回國而增豔不少……

    辦公室裏穿短裙的女人,據說比平日多了百分之一百二十五,她們衣服的顏色也從平日的灰、藍、黑,轉為鮮明的桃紅、黃色、翡翠綠,衣服剪裁的裸露尺度,也從一雙藕臂變為一雙穿著蕾絲褲襪的美腿,再加上低了一公分至兩公分的胸口或挖空的裸背……

    “在這棟公司上班的男人越來越有眼福了。”秦方嘲弄似的丟了一張傳真紙,給低著頭工作的風擎宇,“看看這個報告,全都是因為你耶,風副總裁。”

    風擎宇瞄了上頭的黑字一眼,冷冷的挑著眉,一雙無情的眼批判似的掃過秦方的臉。

    “喂,不關我的事,那是總裁秘書奉總裁之命,把她在加拿大當地看到的商業週刊內容,給剪下傳真過來讓你過目的,為的就是要你在臺灣的所作所為檢點一點,不要鬧桃色新聞。總裁的心臟可承受不了醜聞所帶來的打擊,搞不好一個不小心,你這個未來接班人的位置就會因此被換掉。”

    換掉?那也得那老頭有本事再找一個比他好的人來接啊,要是那老頭有更好的人選,他就不必這麼辛苦了。

    將傳真紙揉成一團扔進字紙簍裏,風擎宇根本對這個問題懶得回應,又低下頭繼續做事,彷彿秦方的存在是空氣。

    “開個金口會少你一塊肉啊?”秦方不怕死的上前一步,整個風雲財團敢拈虎須的人大概只有他一人,這很讓他得意呢。

    “要什麼就直接說,不要一直杵在這裏煩我,我很忙。”

    “再忙也要吃飯啊。”

    風擎宇挑起眉,終於將眸子落在他身上,“你在我面前晃了半天,就是為了要跟我吃飯?”

    “不是我要跟你吃飯,而是有人請我代她邀你一塊吃飯——”

    “不吃。”他想也不想的便開口打斷秦方未完的話。

    “喂,給點面子,那個人是——”

    “就算那個人是英國女皇也一樣。”

    “那個人不是英國女皇,但你如果可以勞動尊駕跟她吃一頓飯,上億美金的訂單可能在一夜之間便搞定了。”

    風擎宇間言,冷冷的放下手邊的工作,抬起頭來看著他,“你可不要告訴我,這兩年來風雲在臺灣接單的生意,都是你陪人家吃飯吃來的。”

    所有的努力付出,被這個害他這兩年在臺灣做牛做馬的罪魁禍首說成這個樣子,秦方縱使擁有再好的度量都不由得變了臉。

    “就算是普通的交際應酬,也需要吃飯。”他氣得咬牙,真想上前一把扭斷這個忘恩負義的男人的脖子。

    “那就你去吃。”

    “要不是大家都知道你回國了,要不是對方三番兩次說要親口跟你談,你以為我會來這裏看你大少爺的臉色?那個女人可是在臺灣政商界呼風喚雨的人物,先不提那上億美金的訂單,光是交到她這個朋友就已經價值連城了。你是做生意的,事情輕重你自己衡量,時間就訂在今天晚上七點風華飯店,要不要去隨你。”

    沒想到他的面子也一點用都沒有,知道這樣的事實真是令人氣結。秦方話畢,人已大跨步的走出副總裁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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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4 08:00:3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風華飯店表面上看似一如往常的風平浪靜,內部卻因為有重要貴賓即將在今晚蒞臨華軒樓用餐而慌亂成一團,廚房部、餐飲部、門廳、餐桌擺設、餐具的挑選等,全部經過精心設計與置。

    “這水晶杯是誰挑的?”江伶如微皺著眉,拿著上頭一點花色也沒有的素色水晶杯晃了晃,一雙眸子犀利的掃過眾服務生。

    “是我。”林筱涵不安的舔舔唇。

    “我明明說要那對紫色的,不是嗎?”她不耐的略微提高嗓門,“你當我的話是耳邊風啊?”

    “對不起,我馬上就去換。”林筱涵趕忙上前接過她手上的杯子,匆匆忙忙的奔出華軒樓。

    “還有這個,餐巾的角沒對齊,搞什麼?”江伶如一把扯下沒擺齊的餐巾,氣得丟在桌上,“重新給我弄好!快點!貴賓就要來了!”

    “是的,馬上弄。”新來的服務生差點被罵哭,手忙腳亂的又將餐巾重新折了一次。

    江伶如雙手交叉在胸前,又將四周巡了一次,這才發現似乎少了一個應該在這裏待命的人,“李曼兒呢?”

    “我在這裏。”李曼兒雙手捧著一盆新插好的花,緩緩的從門外走進,將那奔放熱情的香水百合加滿天星與玫瑰的盆花擺在入口處。

    “搞什麼東西?這花能看嗎?我明明千交代萬交代今晚有貴賓要來,你竟然讓花店搞出這樣的花來?”江伶如凶巴巴的走上前,伸手指著她的鼻子罵,“去,馬上給我換一盆!”

    李曼兒一愣,“可是……”

    “快去!”

    “那盆花是我挑的,江領班有意見?”任之棟微皺著眉走進華軒樓,適時地替李曼兒解了圍。

    “經理……”江伶如一見到他,張揚的音調霎時放軟,笑得有些不自在,“沒有,這盆花很美啊,我只是請李曼兒去給花噴點水,這樣看起來會更好些。”

    他了然一笑,沒說什麼,“現場都弄好了嗎?”

    “都好了,經理。”

    “今天的貴賓很重要,負責那桌貴賓的服務生就由李曼兒負責,半點差出不得,沒問題吧?”說著,任之棟溫柔的眼神轉向李曼兒。

    “沒問題。”她一貫溫柔的笑。

    對她而言,不管對方是不是像今晚一樣讓飯店忙翻了的貴賓,只要進來風華飯店的每一個客人,她都會一樣對待。

    “經理,貴賓來了。”此時,一名服務生匆匆忙忙奔進。

    任之棟點點頭,“大家就定位了。”說著,他親自出門迎接。

    “是什麼貴賓這麼重要啊?”林筱涵伸手拉拉李曼兒的衣袖,有點緊張又有點興奮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

    “你不緊張?”

    李曼兒笑了,低聲道:“我每天工作都很緊張啊,不差這一個貴賓。”

    然而,在看見飯店幾個經理親自相迎的貴賓之後,她的笑容不見了,怔愣愣的杵在門邊,連鞠躬這個基本的禮儀都渾然忘卻……

    “歡迎光臨!”大家都微笑著朝進來的幾個人行禮彎腰,惟獨李曼兒一個人直挺挺地站在那兒,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盯著來人。

    她不敢相信的看著出現在眼前的這個高大尊貴的男人,一雙眸子驚詫得移不開目光,直到他也注意到特立獨行的她……

    她……是她?風擎宇一雙犀利冷冽的眸子緊緊的鎖住她的臉,緩緩的在記憶裏尋找到這張似乎遙遠又似乎熟悉的面容,他的表情變化從確定、探究、懷疑到震怒……

    這個女人……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他眯起眼,冷冷的掃過她身上的飯店制服,一股怒氣益發地自胸口揚升。

    “李曼兒!你在幹什麼?”發現李曼兒呆愣愣的瞪著貴賓猛瞧,江伶如用著氣聲對著她吼,一邊伸出手在她的手臂上狠狠捏了一把。

    痛!李曼兒微皺著眉驚醒過來,這才發現自己像個白癡一樣的杵在那裏瞪著人家,忙不迭低下頭去。

    此時,華軒樓裏突然安靜得連呼吸聲都沒有,每個人都屏著氣息偷偷看著眼前詭譎莫名的情況……

    看來這個貴賓似乎很生氣李曼兒沒有對他行禮,因為他那冷冷的目光始終落在低垂著臉的她身上。

    “任經理,你們飯店的服務生今天是怎麼回事?”郝英蓮受不了的頭一個發聲,穿著白色薄紗衣裙款款生姿的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少上五六歲。

    “對不起,郝總裁,是我們的管理不當才會造成今日的疏失,真是對不起。”任之棟彎著腰連聲道歉。

    “就算風先生再怎麼迷人,她也不該這樣不懂尊卑的直瞪著人家瞧啊,一個女孩子家要懂得含蓄。”郝英蓮挑剔的打量著眼前這個貌不驚人,卻獨得風擎宇久久注視的女孩一眼,心裏很不是滋味。

    “郝總裁說得是。”任之棟再一次彎腰附和。

    “帶位吧。”風擎宇收回了目光,加快腳步筆直的往前走去。

    “還愣在那裏幹什麼?快上前去幫忙倒水啊!我真的會被你給害死!”江伶如說著已將水壺塞給李曼兒。

    咬著牙,李曼兒拿著水壺走到貴賓桌前,儘管雙手一直無法停止的在顫抖,卻還是決定咬牙撐過去。

    她不能退縮,也不必退縮,不是嗎?她根本不必因為他的出現就亂了方寸的,可是剛才她卻還是表現得像只受驚的兔子,真的很不濟事。

    “不好意思,給您倒水。”她垂著臉,很努力的要將水壺裏的水給倒進桌上的紫色水晶杯裏。

    “又是你?”郝英蓮一看見是她,火氣未消的問:“你們飯店沒別的服務生了嗎?”

    李曼兒未答話,而亦在一旁的任之棟忙不迭的拿出手帕拭汗,“有的,郝總裁,你如果不滿意——”

    “喔,老天!你這是什麼鬼東西?”郝英蓮一看見倒進水晶杯裏的是茶褐色液體,幾乎忍不住尖叫起來。

    她這一叫,嚇了李曼兒一跳,原本顫抖不已的手一時失了準頭,該倒在水晶杯裏的水全落在郝英蓮白色薄紗裙——

    “天!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李曼兒嚇得花容失色,血色頓時在她的臉頰上退得一乾二淨,手忙腳亂的拿起一旁的餐巾要將她裙子上的污漬擦幹,慌亂之中卻掃落了擱在桌緣的水晶杯。

    “匡!”是水晶玻璃落地應聲碎裂的輕脆響聲——

    整個華軒樓的服務生及經理全都被嚇傻了,在郝英蓮再一次的尖叫聲還沒嚷出前,眾人已飛也似的沖上前幫忙收拾殘局。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任之棟邊道歉邊彎身去揀地上的水晶玻璃碎片。

    “我來就好,經理。”李曼兒好一會才回過神,忙不迭的蹲下身去幫忙他,為自己闖下的大禍連累到他愧疚得想死。

    “李曼兒,你馬上離開現場。”他冷冷的對她命令道。

    “我收好了就走,對不起。”她怎麼可以讓他為她收拾善後呢?不可以的,他可是堂堂的領班經理,是她把他害成這樣的。

    瞪視著一身特意從香港訂制空運回來的白色薄紗衣裙,如今卻因為眼前這個女服務生而瞬間變成了茶色斑點色塊的臭抹布,郝英蓮的臉盛怒得已由紅轉成黑。

    這一天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等了多久了,為了跟風擎宇吃一頓飯,她打了幾十通電話再加花了幾十個鐘頭去說服秦方那只狡猾的狐狸替她辦事,又花了好幾個小時在選衣服、化妝、作頭髮上頭,沒想到現在卻給一個臭丫頭給毀得一乾二淨

    是可忍孰不可忍?要不是礙於風擎宇就坐在自己面前,她一定會當場給那個丫頭一巴掌。

    氣,隱忍著無處可發,惱得她精雕細繪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美感,眉一場,眼角瞄見桌底下李曼兒揀著碎玻璃的手近在咫尺,她那穿著細跟高跟鞋的腳幾乎毫不猶疑的便挪了過去,往那只雪白的小手上使力一踩——

    “啊!”李曼兒失聲叫了出來,痛得臉色慘白,淚控制不了的兜上了眼眶。

    郝英蓮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這位小姐,你又怎麼了?我真是受夠你了!請你馬上滾出我的視線,我不想再看到你!”

    “對……對不起。”她疼得快要暈過去,一隻手撫著被踩到的另一隻手,上唇緊緊咬著下唇,大氣也不敢吭一個,就怕自己會一發不可收拾的在大庭廣眾之下哭出聲來。

    從進門之後,風擎宇便冷冷的看著這一切,他很想叫眼前囂張的女人閉嘴,也很想馬上把這個叫李曼兒的女人給拉出去好好質問她一番,但他什麼也沒做,只是冷冷的瞧著,像是一個旁觀者般的觀察著她。

    他不瞭解她,一點都不瞭解,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吧?他跟她之間也僅僅只有一面之緣而已。

    “滾。”郝英蓮厭煩的直皺眉,搞不明白這個女人為什麼執意要把地上清乾淨不可?“誰幫我把這個總是壞事的人帶走?快把她帶走!我真的受夠了你們!”

    她應該馬上沖出去躲到廁所哭才是!要不然也該無地自容的再也不敢多待在這裏一秒,可是她卻像個小媳婦般忍氣吞聲……是了,看來她很缺錢,沒這個工作不行,所以才會如此。

    江伶如趕忙上前彎腰賠不是,一把拉起李曼兒,低聲在她耳邊道:“你快給我走!不要再待在這裏了,真丟人!”

    “是,對不起。”突然被拉起身,李曼兒顫悠悠的身子晃了晃,她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椅背。

    呈現在風擎宇眼前的,是她纖白手背上被玻璃碎片刮傷的一道鮮明血痕。

    他眸子淡淡的一眯,高大的身軀猛地站起,二話不說走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便往外走——

    “你幹什麼?快放手!”李曼兒驚呼一聲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卻發現他的力道十分驚人,根本不是她可以拉得開的。

    眾人驚愕的看著他們,卻沒人敢上前阻攔。

    “任經理——”李曼兒下意識的要向一向照顧她的任之棟求助,卻發現他只站在那裏無能為力的搖搖頭。

    怎麼?全天下的人都怕這個風擎宇嗎?他究竟是哪一號人物?為什麼飯店裏的經理看到她被他扯著走,全都一副噤若寒蟬的模樣?

    “等等,你究竟要帶我去哪里?”他怎麼可以就這樣拉她走?她還得跟經理道歉、交代,她不能就這樣離開的!

    “風擎宇!你要去哪?”郝英蓮是第一個自驚訝中反應過來的人,她驀地站起,拉高了嗓門沖著風擎宇叫,邊說邊朝已走到門邊的他奔了過去。

    “滾。”淡漠無情的一個字,卻比冬日的霜雪還要冰涼刺骨。

    她愣了半晌才聽明白他口中的話,一雙修得迷人細緻的眉高高的挑起,“你是在跟我說話?”

    連頭也懶得回,風擎宇的反應是直接把李曼兒塞進停在飯店門口候客的計程車裏。

    “醫院。”關上車門,對司機下達完命令,風擎宇閉上了眼,沒再開口說話。

    坐落在陽明山半山腰的一棟由紅色磚塊蓋成的別墅,滿是古色古香的氣息,庭院裏紅紅白白的杜鵑花迎風招展,池塘裏養的不是荷也不是蓮,而是一隻只好像被洗得發白的天鵝和鴨子,它們自由自在的游著,樂在其中。

    有些涼意的深夜裏,不時聽見的蟬聲、鳥叫與蛙嗚,讓人好像到了一個偏僻的小鄉村,磚塊蓋成的別墅與這樣的景色,毫不突兀的融成一方獨特又自我的天地,與陽明山大多數的豪華別墅大異其趣。

    “進去。”風擎宇推開門,說了今晚對李曼兒的第一句話。

    一屋子柔和暈黃的燈光在他彈指之間打開,將室內典雅溫馨的佈置毫不保留的呈現在她眼前。

    冷冰冰的他竟住這樣的房子?她有些疑惑,也莫名的有些感傷。

    “進來。”他又說了一次,不過此刻的他已經先進了屋子,並在客廳裏白色沙發上坐下來。

    “我想……我還是不打擾了。”李曼兒站在門外沒打算進屋,事實上,從頭到尾都是他在主導一切,根本沒有她說話的餘地,所以此時此刻她才會被迫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這裏,身不由己。

    “或許你比較喜歡我把你扛進來?”嘲弄的一笑,風擎宇已起身朝她走去。

    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一直退到背抵到門外的欄桿才不得不停住。

    “你……不可以強迫我。”

    “喔?”

    “我要回家了。”他讓她緊張,從幾個小時前在飯店開始一直到現在,她緊繃的神經都沒有放鬆過。

    “這麼晚了,這裏叫不到車。”他伸手拉她進屋,後腳跟一勾把門砰的一聲給帶上。

    “我可以自己走下山。”

    眼一眯,風擎宇居高臨下的審視著她,柔美得似乎未染脂粉的容顏,兩年了,他真的沒想到自己竟然可以一眼認出她來。

    “你很怕我?”就算她怕他也是應該的,這世上怕他的人比不怕他的人多上好幾百倍,更何況,他與她的相遇是在那樣的一個夜裏。

    或者,說怕是客氣了,她該恨死他才是,要不是他的出現,她的生活不會因此有了這麼巨大的轉變。

    抬眼看他,李曼兒幽幽的歎了一口氣,輕柔的氣息像深夜裏的夜來香,隱隱的透著一抹似淡似濃郁的花香味,挑動著人敏銳的感官,掀動著人在暗夜裏易於騷動的不安魂魄。

    她怕他嗎?她沒想過這個問題,一直都沒有,她只是被他突然的出現給嚇傻了,她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見到這個男人,畢竟整整兩年來,他都沒有再出現過在她的生命裏。

    這次的相逢是個意外,她不想因為這個意外而與他有太多不必要的交集,畢竟他與她形同陌路,根本就是個陌生人,她怕的是一男一女同處屋簷下的不適當,而不是他。

    應該是這樣子的,沒錯。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想……這並不太適當。”雖然她不以為眼前這個霸氣寡言的男人會在乎這個,但至少這是個讓她離開這裏的好藉口。

    聞言,風擎宇挑了挑眉,“孤男寡女?”

    李曼兒的心一跳,怔怔的看著他唇角勾起的嘲弄,有些心虛地道:“是的。”

    話,輕而渺,連自己都無法說服,一出口,臉頰熱燙燙的燒著,紅撲撲得像滾著一爐火。

    “我們兩個的關係,不能用上這四個字吧?”他修長的指尖輕輕的掃過她嫣紅似火的臉龐,眼睜睜的看著那火燒得更紅更旺。

    最好,滅不了。他突然發現自己竟喜歡看見她羞窘得不敢見人的模樣,就像現在。

    後知後覺,過了好幾秒後,李曼兒才被他的觸碰驚得連退了好幾步,背狠狠的撞上門,痛得讓她皺眉。

    “過來。”他朝她伸出手。

    她痛得直搖頭,烏龜似的垂著臉不敢再面對他。

    按壓著怒火,風擎宇一個跨步上前將她攔腰一抱,大踏步的往他的臥房行去,霸氣卻又溫柔的將她輕輕放上床。

    “轉過身去,我看看。”

    “不!”她驚跳的要起身,卻在下一秒鐘落入他寬大的臂彎裏。

    不再說話,他直接伸手拉起她的上衣下擺,迅速地檢查她背部剛剛撞上門把的部位,雪白如凝脂的背像塊純淨無瑕的絲絨,讓那片淡淡的瑰紅看起來也變得益發的礙眼。

    “趴著躺好。”

    “我——”

    “敢再說一個不字,我會直接用繩子把你綁起來,這樣容易多了。”

    她驚愕又羞窘的抬眼,對視著他眸子裏懶洋洋的堅持。

    “如何?想要我把你綁起來做?還是你乖乖的配合?”他故意曖昧的說著,眼神還帶著一抹邪佞。綁起來……做?

    李曼兒腦子轟一聲幾乎要被他這句話給炸開,忙不迭的乖乖趴著躺下,不一會,有些熱辣疼痛的背上傳來一陣清涼的舒適感,閉著眼的她都可以感覺到他溫柔的指腹,正輕輕的滑過她的裸背……

    心,跳得好急好快呵,幾乎快要從喉頭裏跳了出來,慌急不安得很。

    她不敢呼吸,怕自己此刻不正常的輕喘會引來他的嘲笑與輕視……

    雙手緊緊抓著床上的絲被,她身子一動也不敢動,耳裏只聽得見自己卜通蔔通的心跳聲,就什麼也聽不見了。

    為了掩飾自己過於張狂的心跳,李曼兒將臉埋進枕頭裏,彷彿不讓人看見她的臉,別人就不會聽到她那如雷般的心跳聲。

    “舒服點了嗎?”

    他的床,好香,好軟,好舒服……

    “唔。”她滿足的輕歎了聲,眼皮越來越沉了。

    “今晚你就睡這裏。”拉條薄被將她的裸背蓋上,風擎宇此刻的嗓音聽來分外的低沉。

    他似乎在說話?是跟她說話嗎?

    可是她好累,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

    “李曼兒?”見她沒回應,他俯低著身子喚她,卻見疲憊的她已沉沉睡去,毫無防備的。

    孤男寡女?現在她又不怕了嗎?還是,剛剛只是她欲擒放縱的小把戲?

    望著沉睡的她,風擎宇陷入了沉思,好半晌才起身關了燈,把房門給帶上,走到客廳替自己倒了杯水,電話卻選在此時此刻響了起來,怕吵醒了李曼兒,他幾乎是響了一聲便接起話筒。

    “風擎宇,哪位?”

    “是我,你究竟在搞什麼?”秦方在那頭幾乎要氣得跳腳,“不想跟郝英蓮吃飯就不要去,你現在把場面弄成這樣,叫我怎麼替你收拾?”

    “這句話剛剛好是我要說的,這兩年來你究竟在搞什麼?”

    “什麼?”秦方一頭霧水,怎麼做錯事的人反變成他了?

    “李曼兒。”

    聽到這三個字,秦方有點詫異,他當然記得這個名字,但他以為風擎宇這輩子都不會再向他提起她呢。

    “她怎麼了?”風擎宇不可能沒事問起她,難道是郝英蓮對他說的,今天晚上在飯店的那個服務生是……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的,秦少爺。”

    當初,他把人交給他,他究竟是怎麼辦事的?竟讓她到飯店幹起服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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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4 08:00:5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什麼?”詫異于秦方說出口的話,風擎宇有一刹那間錯愕。

    “什麼什麼?難道事情不是這樣?”秦方意識到一丁點不對勁,半挑起眉質疑的問著。

    他有些頭疼的揉揉太陽穴,“我說過她是我的——”

    “情婦,你當初是這麼說的沒錯。”秦方肯定非常,“你要我無限期的提供她每月三十萬元的生活費,直到她不在人世間為止,因為她為你墮過胎,你對她有所虧欠,所以在你們分手之後,你還是希望用另一種方式來彌補她,照顧她往後的生活無虞。”

    是,他是這麼說過沒錯……風擎宇頭疼得更厲害了。

    當初,為了保護李曼兒的安全,怕幕後主使者將可能是目擊者的她滅口,所以他聯合警方掩蓋她乃李智方女兒的事實,各大媒體在那件槍擊案的報導中,理所當然的都沒有提及李曼兒三個字,因此她對所有人包括秦方而言,都是陌生的。

    但,他對她有責任也有義務,不得已之下,當時因父親擔憂他遇害一事病危,不得不匆匆飛往加拿大的他,只好隨口謅了一個在那般狀況下,可以說是最完美無缺的藉口,好讓秦方代替他好好照顧李曼兒的生活。

    因為他不可能也不想向秦方解釋,關於他在一夜之間突然多了一個老婆的可笑事實。

    就這樣,他一離開就兩年……

    他沒想過會在這樣的狀況之下再度遇見李曼兒,他以為她應該被照顧得很好,衣食無虞,快快樂樂地繼續當她的大學生,除了那個可能在她心中永遠烙下的痕印

    關於她父親的死。

    “我要你好好照顧她,秦方。”風擎宇脫出口的話含著淡淡的歎息與責備。其實,萬般的歉疚來自這兩年來自己對她的不聞不問,卻沒有自我承擔的勇氣。

    原本陌生的兩個人,卻在一夜之間因為某種可笑的緣故而緊緊牽系在一起……風擎宇冷笑一聲,荒謬之外還有一絲絲說不上的厭惡。

    是的,就是這個情緒……厭惡。

    這輩子,他最痛恨欠人家東西,在他眼裏,這個爾虞我詐的人世間,沒有一樣東西是無法用別的東西交換的,包括人情。今天我幫你一次,明天你還我一次,公平的交易,誰也不欠誰。

    娶她,不過也就是交易裏的一環而已。

    他欠李智方一條命,李智方要他拿婚姻來償還在他的女兒身上,不能算是不公平,只是,這是他頭一回脖子被人緊緊掐著,連考慮的時間都沒有,就得照著對方要求的條件來交易……他恨死了這種束手就擒的感覺!

    偏偏,李智方死了,因為救他而死,他對這件事的厭惡裏又包含著濃濃的愧疚,是娶了李曼兒也揮之不去的罪惡感。

    看見她,勢必挑動起內心深處這種不愉快又揮之不去的矛盾情緒,就像此刻啃蝕在他心頭上的,那些關於對錯是非的判定與該死莫名的道德感。

    他何時在乎過對手的生與死呢?商場上,他是狠絕出了名的,只有這件事始終像是一根刺,哽在他的咽喉上讓他不時隱隱作痛……所以他選擇當個懦夫,與其說是聽父親的話不踏進臺灣這塊土地,還不如說他是拿這個三歲小娃的藉口來逃避現實。

    “我照顧了,聽你的話每個月匯錢到她的戶頭,一毛沒少啊。”一個月三十萬還不夠嗎?那個女人未免也太不知足了。

    “讓她到飯店裏當服務生,一天到晚看人家臉色,就是你所謂的照顧?”風擎宇微慍,心頭浮上的是李曼兒被高跟鞋踩得紅腫瘀血的手背……那樣的屈辱疼痛,她卻未曾埋怨過一句。

    “她到飯店裏當服務生?”秦方陰柔漂亮的臉微變,“她倒真是個居心叵測的女人。”

    “什麼?”他眯起了眼。

    “她故意到風華飯店裏當服務生,不是居心叵測是什麼?曾經身為風副總裁前任情婦的她,不會不知道風華飯店是風雲財團的一部分吧?”秦方真有點搞不懂,為什麼風擎宇在這件事上顯得有些後知後覺?

    他一向是機敏過了頭的,不是嗎?多少女人為了攀上他,用盡了手段不就是為了到最後,可以名正言順的坐上風雲財團未來總裁夫人的寶座?這一點,身為風雲未來接班人的風擎宇應該比他來得瞭解透徹。

    “她也許真的不知道。”除了那一間教堂的神父和修女,在深夜裏被他逼迫不得不當他們的婚禮見證人,及臨時寫的一張結婚證書之外,她身份證上的配偶欄甚至還是空白的。

    她對他的瞭解,除了結婚證書上寫的風擎宇這三個字之外,大概就一無所知了吧?也許,再多一點,兩年前他被暗殺受傷的新聞,沸沸揚揚的在各大媒體出現,她多少也該看到一點吧?

    李智方就明顯比她機靈許多,到臨終的那一刻都還英明果決地為她定下這門一般人都高攀不起的親事……想到此,風擎宇的嘴角不由得又浮起一抹深深的嘲弄。

    “是嗎?天底下有這麼笨的女人?”秦方可沒有他的天真。

    “她跟你想的並不一樣,秦方。”不知怎地,他竟然不喜歡秦方誤解李曼兒,下意識地為她說話。這一點,秦方察覺到了,閒散的眉宇間多了一分正經與嚴肅,“你不會還戀著人家吧?”

    戀?這個字突兀的在風擎宇腦袋裏炸開,讓他忍不住皺起眉。

    “我想……我和她之間還用不上這個字。”他淡漠道。

    漫天飄飛的緹縈布淡綠色碎花窗簾,隱隱透進房內的煦煦朝陽,窗外那聲聲入耳的蟬嗚鳥叫,彷彿人間天籟的溪水淙淙聲……

    環顧周遭半天,李曼兒才緩緩想起自己身在何處,不由得驚跳而起,卻因發現在薄被底下只穿了件男性T恤的自己,而驚嚇出聲——

    “嗄!”她連忙抓住薄被覆身,雪白的頸項驀地染上一抹羞赧的紅。

    風擎宇從客廳走進,見到的就是這一幕景象。

    她,活像是宿醉後不知發生何事的女人,一副被侵犯了的模樣。

    “醒了?”他出聲,是不想再次嚇壞她,但顯然還是沒用,他看見她差點從床上摔下來,活像個作賊心虛的偷兒。

    “嗯。”她緊緊抓著被子,引人遐思的淡色桃紅從雪白的頸項,一直蔓延到耳際、臉龐,她覺得室內的空氣頓時燥熱了起來,連呼吸都因有些缺氧而急促。

    她不敢瞧他,高大英挺的他僅僅站在門邊,就令人深深的感覺到他存在的氣息,她可以感覺到他的目光正一瞬也不瞬的落在自己身上,也因為如此,她緊繃的身子更是一動也不敢動。

    “下得了床嗎?”他懶洋洋的瞅她。

    “嘖?”什麼?她抬眼迷惑的望向他。

    “你看起來一副快要昏倒的模樣,或許你需要我抱你下床吃點東西?”他兩手交叉在胸前,饒富興味的望著她。

    他,並不愛捉弄人的,從來都不,但,不知為什麼,看到她那羞澀害怕得有如驚弓之鳥的可憐模樣,他就越是忍不住想要逗逗她,想看她雪白清麗的臉龐飄染上火紅色的綺雲——那是他看過最美的景色。

    閉月羞花這四個字,形容的就像是李曼兒這樣的女人吧?只不過,她的內心卻比她柔弱的外貌堅毅許多,這在昨晚再一次的相遇時他就見識到了。

    像她這樣看起來清麗柔弱、溫柔婉約的女人,應該生在富豪之家當個千金大小姐,讓人捧在掌心上疼惜呵護,而不是在飯店裏跟人鞠躬哈腰,受盡污辱,只為了養活她自己。

    “不需要,我可以自己下床。”話雖這麼說,她還是緊緊抓著被子一動也不敢動。

    “那就下來。”

    他大剌剌地杵在那裏看著她,卻要她只穿著一件單衣就下床吃東西?

    “你……可不可以回避一下?還有我的衣服……”李曼兒有些憂愁的皺起眉,不安地抿著唇。

    大大的男性T恤穿在她柔弱無骨的身上,已讓她顯得無比性感而嬌柔,再讓他看見她以舌尖輕舔著唇的無意識動作……風擎宇發現自己體內有種莫名的饑渴感。

    該死的!這樣的認知讓他的全身緊繃,有說不出的煩躁。

    風擎宇轉身就走,高大的身軀邁出的步伐顯得有點急迫。

    “我的衣服……”她想喚住他,但一出聲就作罷,剛剛他臉上冷凝的氣息似乎在警告著生人匆近。

    修長的腿輕輕的滑下床,一雙手忙碌的尋找昨晚穿在身上的飯店制服,但裏裏外外翻遍了,卻是一件替代性的衣服或褲子都找不著,她苦惱得想哭,卻還是沒勇氣走出房裏找風擎宇求救。

    外頭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他走了嗎?把她一個人就這樣留在這裏?

    不,她沒聽到車子引擎發動的聲音,也沒聽見開關門的聲音,他應該還在屋子裏才對……

    “穿上這個。”

    還沒意識到風擎宇何時出現在眼前,一件削肩粉紅色短洋裝已迎面朝她丟來,那絲滑般的觸感輕貼在她的手背上,就像昨夜他輕柔的撫著她的背的感覺……

    老天!她在想什麼?李曼兒垂下頭閉上眼,緊緊咬著唇瓣,大氣也不敢喘一個,就怕洩漏自己對他的那分莫名其妙的遐想。

    他看見了嗎?看見她燒紅的臉?聽見了她如擂鼓般的心跳?羞死人了……她竟然無法忘懷昨夜他對她的溫柔……

    “李曼兒。”他的人已經站在她的面前,她卻還是低著頭撫著臉,不知要磨蹭到什麼時候?

    “嗄?”她被他近在咫尺的低柔嗓音一嚇,下意識的抬起頭來,手上的洋裝也滑落在地。

    又是這張佈滿美麗綺雲的臉蛋,含羞帶怯的眸子……該死的!她究竟要勾引他到幾時?

    冷冷的瞪視著她,風擎宇努力的想在她羞澀純真的眼神裏,找尋一絲絲的不懷好意,可是他找不到,一點也找不到。

    “穿上衣服後馬上出來,我沒耐心再等。”他再次像風一般的轉身走開,留下有些征然落寞的李曼兒。

    她,以為他會吻她……他卻頭也不回的走了。

    看來她真的瘋了,瘋得以為尊貴如他會看上她這個貌不驚人的小平民老百姓……

    呵,可笑。

    這件女人的衣服他是從哪里變出來的呢?他的屋子裏是否住著一個女人?應該是的,否則哪來女人的衣服?

    想著,李曼兒的心思輕輕的飄蕩起來,幽幽的找不著頭緒來安置自己莫名感到惆悵的心。

    站在鏡子前,她看著眼前的自己,有些困窘與不自在。

    這襲粉紅色小洋裝露出了她修長的一雙腿,也露出了她雪白無瑕的背,她在鏡前將它拉扯了半天,才不太情願的緩緩走出臥房。

    坐在餐桌前的風擎宇眯起了一雙眼審視著截然不同的她,就像是在審查一件藝術品,巨細靡遺,半分也未錯過。

    纖細的頸項性感脆弱而迷人,略微貼身的洋裝剪裁襯托出她比一般的女人更加玲瓏有致的小蠻腰,還有那雙均勻有致又雪白嫩滑的美腿……或許除掉她身上那件不太合身的短洋裝會更美吧?她如自瓷般無瑕粉嫩的膚色,是再高貴的人工絲綢也匹配不上的。

    李曼兒忐忑不安的站在那裏,不時的伸手拉拉過低的胸口,扯扯過短的裙擺,根本就是不知所措。

    他為什麼用那種像要馬上剝光她衣服的眼神看著她?他把她當成什麼了?妓女嗎?還是一個可以隨時帶上床的女人?

    “坐。”他指著身邊的另一個位子要她坐下,餐桌上頭擺著買來的西式早餐,有蛋餅、火腿、熱狗、小牛排和一杯熱騰騰的鮮奶。

    為了掩飾自己一身過於暴露的衣服,她幾乎是二話不說的馬上奔過去坐下,俏臀還因此撞上了桌角——

    “喔……”她痛得吸了一口氣,臉上浮起一抹尷尬的紅雲。

    “你做事總是這樣莽莽撞撞的嗎?”如果是,他真的很懷疑過去二十多年來,她是怎麼活下來的。

    “不……是這樣的。”所有的失常全都是因為他的出現……她卻不能這麼告訴他,不是嗎?

    “快吃吧。”

    “好。”她拿起刀叉將盤子裏的食物秀氣的一一送進嘴裏,還真的覺得有些餓了。

    此刻,空氣中飄著一抹咖啡的香味,淡淡的掃過她的鼻尖,她微微仰起臉掃了他面前的那杯黑呼呼的東西一眼。他給她喝鮮奶,他自己卻喝咖啡?

    “這種東西不營養,你這樣瘦巴巴的,還是少碰。”他淡挑著眉,在她出聲之前開了口。

    這句話本來是她要說的,當然,不包括中間那一句。

    “為什麼不用我給你的錢?”

    剛吃完早餐的她靜靜放下刀叉,柔柔地的回答,“因為我不需要。”

    “你不需要?那我昨天晚上看見的是什麼?”風擎宇嘲弄的看著她。

    “那是我的工作。”

    “你不需要工作,一個月三十萬的生活費如果不夠,你可以告訴我,我可以再追加給你。”

    李曼兒柔柔淡淡的笑了,“我可以自食其力,不需要你的幫助。”

    “如果是這樣,你父親當初就不必要我娶你。”他有些氣悶道。

    那一夜,槍聲響起後,接下來是救護車的嗡嗡響聲,他拉著她的手趕回屋內,看到李智方躺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

    當時,李智方一看見他就緊緊的拉住他的手,撐著最後一口氣要他開口答應娶她,了卻他在世上惟一的牽掛……

    他答應了,也不得不答應,畢竟李智方是因為救了他而被牽連致死的。那時他睜大著眼、口吐鮮血地緊緊握著他的手,乞求又哀憐的看著他……

    一開始的半年,他常常在噩夢中驚醒,夢見李智方掐著他的脖子要他償命……

    風擎宇氣悶的合上眸子,再度與體內又開始冒出的矛盾情緒奮戰。

    他眉宇之間的痛苦,她看見了,也感受到了。與其說他在生氣,不如說他根本就甩脫不掉父親的死所帶給他的夢魘。

    “你被迫娶我一定很痛苦吧?”沒想到自己的處境,李曼兒心疼的伸出手去撫平他眉間的抑鬱,“你不必這樣,我當初就說過了,我不想嫁,現在這句話依然算數,我會把那張結婚證書交給你,隨你處置,撕了、丟了、燒了都無所謂,我不會怪你的,你本來就不必因為父親的一句話而娶我,他的死並不是你的錯。”

    “夠了!你以為你在幹什麼?”他無情又厭惡的伸手揮開她的手,他那久久才冒出頭一次的脆弱,怎麼可能輕易讓人給看清?“我風擎宇說到做到,更不會是個背信忘義之人。”

    “你娶我……只是為了我父親臨終的要求,對嗎?”他對她根本無情無愛,否則這兩年來不會壓根兒不曾出現在她的生活中。

    甚至,他和她的婚禮也是偷偷摸摸的。

    那天被隨後而來的警方緊急送到醫院的他,在當天的凌晨,不願自己剛動過手術的傷勢需要再住院觀察,負傷拉著她開車出去,隨便找了間教堂,便沖進去把那些在睡夢之中的神父、修女給挖起來替他們證婚,為的就是給她那一張宣示他信用的結婚證書,然後,他迫不及待的甩開她,回到他原本的生活軌道。

    從那時起,她的生命裏少了一個父親,卻在一夜之間,多了一筆每月三十萬元的收入,其他的,就什麼也沒有了。

    “離我遠一點,這樣對你比較好。”當時,風擎宇只留下這麼一句話。

    在婚禮過後,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甩開她,大批的媒體記者和員警湧進了醫院,讓她根本連跟他好好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她的存在被隱藏得太好,好得讓她覺得苦澀又難過。

    父親要是知道他替她要來的婚姻是生得這副模樣兒,他死前就不會那麼做了吧?他要他惟一的女兒可以因此受到照顧,甚至可以飛上枝頭當鳳凰,不必再過苦日子,沒想到卻讓她還沒進人家的門,就像棄婦一般被人給狠狠甩在一旁,令人避之惟恐不及……

    呵,連她自己都覺得可笑且可悲。

    她要的,只不過是像父親愛母親一樣曆久不衰的愛情,不管對方老了死了也不會有丁點改變的愛情,構築在這樣愛情之下的婚姻才是她所追求渴望的,除此,她寧可什麼都不要。

    “當然,難不成還會有別的?”她的身家背景或是那棟破房子,都沒有他風擎宇可以覬覦之處,說難聽點,他跟她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要不是那場該死的意外,他甚至可能這輩子都不會看她一眼。

    李曼兒雖然都明白,但當她親耳聽到他這麼說時,心頭上還是會隱隱的覺得難受。

    為什麼呢?難道她希望他對她除了一份責任之外,還可以多一點什麼?

    不,她不該這麼希望的,那樣太難為他了,也難為自己。

    “既然如此,我們又何必這樣痛苦的綁在一起?我跟你在一起不會幸福的,我父親絕對也不會希望看見我這樣,所以,就把那一夜當作是夢一場吧,以後你還是你,我還是我,好嗎?”

    一張結婚證書緊緊捆綁住她的人生,讓她根本連談戀愛的資格都沒有,何必呢?再說,對他而言,她只不過是個企圖高攀的鳳凰女吧?她何苦作賤自己的自尊又讓對方痛苦呢?

    “你真的不想嫁給我?”風擎宇冷冷的瞅著她,為她說得如此泰然自若感到有些氣悶。

    “不想。”

    “你確定知道你自己嫁的男人,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男人?”所有的女人千方百計的想要跳上他的床,懷他的子嗣,目的就是為了成為他的妻子。而她,卻似乎巴不得他可以趕快放她自由?

    “我不確定,但那不重要。”

    “喔?”他嘲弄的嫩撇唇,“我的身價、我名下所擁有的財產都不在你關心的範圍?真難得啊,李曼兒。”

    “那些的確都不重要,我李曼兒要嫁想嫁的男人絕不是你。”她溫柔但堅定的抬起頭來望住他,“放我走,對大家都好,你可以尋找你的幸福,我也可以尋找我的幸福,你已經娶了我,也算是信守了你對我父親的承諾,現在……我們離婚,甚至連離婚手續都不必辦,我想不出你有任何不放手的理由,不是嗎?”

    是啊,他該馬上開香檳慶祝自己終於又要恢復單身了,該高興自己這麼容易便擺脫掉這個不該背負在他身上的包袱,可是,此時此刻他為什麼沒有半點開懷?反而氣惱的想掐住她的脖子?

    就算她真的不瞭解他是個多麼有身價的男人好了,難道他風擎宇就這麼不值得讓一個如此平凡的女人留戀上一分一毫?

    她想要擺脫他的心意比他想要甩脫她的決絕許多,她看起來幾乎是迫不及待!該死的!

    難不成……她已經有喜歡的男人?

    是了,她剛剛說了,她想嫁要嫁的男人絕對不是他……

    想到有這個可能性,風擎宇的神色顯得更加冷峻非常,胸口彷彿被人用石頭壓著,悶得快要燒出火來。

    不管他娶她的理由是什麼,他都無法接受屬於他的女人,為了任何一個男人絕然的想要甩脫自己……

    “我不接受。”

    “嗄?”李曼兒愣愣的看著他,唇角還占著一丁點未舔進嘴裏的白色鮮奶漬。

    他為什麼要拒絕?只要點一個頭就可以擺脫掉她這個麻煩了,不是嗎?她真的不明白。

    “在我找到屬於我的幸福之前,你還是我風擎宇的妻子。”她將他的生活搞得一團亂,他不可能坐視她比他早一步找到她要的幸福。

    她是他的,在他願意放手之前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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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4 08:01:0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看著匆匆忙忙奔進的李曼兒,任之棟的臉上緩緩的露出笑容。

    “你遲到了,李曼兒。”能再見到她,他心上的大石終是放了下來。

    “是,對不起,任經理。”她又心虛又抱歉的對他彎腰行禮,“真是很對不起,關於昨天——”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我很擔心。”任之棟打斷了她的話,眸子裏儘是難掩的關懷。

    “嗄?”她抬起頭來看著他,看到他眼中濃濃的擔憂,她的心不由得幽幽蕩了一下。

    從她應徵到這份工作開始,任之棟一直比其他的同事更關心她一些,也因為當初她是由他面試進來,所以他對她的生活也比一般人來得瞭解,這些日子以來他對她的默默關心她一直都明白,也心存感激。

    這一回,她是真的嚇著他了吧?否則他不會失去往常一貫對下屬的態度,就算關心也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你的手……”

    “不礙事的。”收回心神,李曼兒強顏歡笑的將包著白色繃帶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可能有幾天不能幫客人倒水,其他的我都可以做,你放心好了,絕對不會再辜負經理對我的期望,把事情給搞砸了,對不起。”說著,她又朝他深深的鞠了一個躬。

    “沒關係,只是一點小事而已,你用不著一直跟我道歉,這世上有誰不犯錯呢?下回小心點就好,更何況……也不全然是你的錯,昨晚,江領班塞給你的不是開水而是茶水,才會搞成這樣雞飛狗跳的,我已經說過她了。”

    是啊,茶水……

    唉,她心虛不已的笑了笑,她根本就已經忘了這件事。昨晚,除了風擎宇這個人,其他的她根本看不見也感覺不到,卻讓任之棟擔了這麼多的心……他的心思,她雖心知肚明,卻無能回報。

    “我想……江領班她不是故意的。”

    任之棟一笑,“你總是這麼善良,在這個社會上會很吃虧。”

    “吃虧就是佔便宜啊。”李曼兒也笑了笑,“我要去忙了,經理,你還有事情要吩咐嗎?”

    “小心你的手,這就是我要吩咐你的事。”

    “知道了。”她微紅著臉,朝他點了下頭便轉身急步走開,才轉了個彎要進入華軒樓,迎面卻撞上了江伶如。

    “對不起——”她頭一抬,一見到自己撞上的是李曼兒,細長的眉不由得往上一挑,“你走路沒長眼睛嗎?”

    “對不起,江領班。”

    挺起腰,她趾高氣昂的對著她道:“該死,每次遇見你就沒好事,動作快一點,大家都忙翻了,今天晚上這裏要辦雞尾酒會,你不會不知道吧?別站在那裏偷懶!”

    “是,我知道。”李曼兒還是頭低低的,答話也是輕輕柔柔的。

    面對著一個姿態柔弱又不跟她吵的人,江伶如縱有一肚子火也無處可發,憋了一個晚上的氣硬是悶在胸口上難以暢懷。

    “別以為有任經理幫你撐腰,你就可以胡天胡地亂搞,要是有一天任經理因為你的緣故被開除,看你拿什麼臉去見他。”她刻意壓低的嗓音裏,除了氣悶還有濃濃的嫉妒。

    李曼兒迷惑的抬起頭來,有些怔愣。

    “怎麼?難道你以為經過了昨天晚上那麼大的事之後,你還可以繼續留在這間飯店裏工作?要不是你那偉大的任經理為了保住你的飯碗,寧可拿他的職位擔保你不再出錯,今天一早就會有人通知你不必再來上班了。”

    竟然是這樣?李曼兒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想到剛剛任之棟還談笑風生的告訴她這是“小事”……她竟然也以為真的是如此,真是天真。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江領班,我會更加小心不再出錯的。”

    “最好是這樣,雖然我不喜歡你,但是我更不希望見到像任經理那樣的好男人因為你而丟了工作。”要不是這樣,她根本不會告訴她這些,她之所以這麼做都只是為了留住任之棟。

    沒錯,她喜歡他,但他的眼裏自始至終都只有李曼兒一個……這就是她討厭李曼兒最大的原因。

    “是,我很抱歉。”

    “快去做事吧,不要以為手上包了繃帶就可以偷懶了。”說完,江伶如瞪了她一眼才踩著高跟鞋走開。

    “那個女巫婆又跟你說什麼了?”林筱涵一見她走開,後腳跟馬上轉到李曼兒這邊來。

    她笑笑,搖搖頭,“沒什麼。”

    “沒有才怪,剛剛她才被任經理給訓了一頓,臉色比死人還難看呢,她不會借此找你麻煩,天就要下紅雨了。”林筱涵一邊擦著玻璃杯,一邊嘀嘀咕咕著,“她啊,真是人前人後一個樣。在任經理面前乖得像小貓咪似的,在我們面前就變成一隻母老虎,人說‘最毒婦人心’果然是沒錯,為了把你趕走,她昨天竟然故意拿茶水當白開水給你,害你出了那麼大的錯,真是太過分了。”

    “是我不好,開水和茶水的壺面紋路並不一樣,是我自己沒注意才會出這樣的錯。”更何況,茶水是溫熱的,開水是冰的,很容易就分辨得出來,她卻還是拿茶水當開水倒在客人的水晶杯裏,她難辭其咎。

    “真是受不了你耶,再壞的人到你眼裏都會變成活菩薩!”林筱涵努努鼻子又搖搖頭,這個女人當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這世上沒有一定的是非,也沒有一定的好壞,只是每個人的立場不同、角度不同罷了。”

    “說不過你。”林筱涵沒打算在這件事上和李曼兒爭執,她比較關心的是另外一件大事,為此,她還特地壓低噪音,把頭湊近李曼兒的耳邊,“快點告訴我,昨天晚上你被帶去哪了?”

    林筱涵不問,她還當大家都忘了這件事呢。李曼兒臉一紅,心虛的朝四面八方看了一會,後知後覺的發現在場的每個人雖然手裏都有活要幹,但每一雙眼睛都望著她,耳朵更是個個豎得高高的,就怕錯過什麼。

    “還能……去哪?”她心虛得都快要說不出話來,搶過林筱涵手上的玻璃杯及手巾忙著擦拭起杯綠。

    “這我擦過了啦。”林筱涵把玻璃杯搶回來,“究竟咱們大老闆帶你去哪兒啦?快說!”

    “大老闆?”李曼兒一愣,望著她。

    “你不知道?老天!昨天拉著你出去的那個男人啊,他是風雲財團的副總裁,風華飯店的老闆,你被人家拉手拉半天,竟然還不知道人家的來歷?幸好我替你打聽了,不然出了事,你都不知要找誰呢,那多冤枉!”

    “出事?”李曼兒不解的皺起眉。

    “是啊,要是他不小心把你的肚子給搞大——”

    她一記粉拳不自主的往林筱涵頭上招呼去,一張臉紅得有如火鶴,“林筱涵,求你不要再胡說八道了。”

    “哇,你怎麼會動粗呢?你這樣哪叫求我啊,分明就是威脅我。”

    “不管是求還是威脅,總之、總之……你不准胡說。”她被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紅通通的臉龐泛著一抹濃濃的羞澀。

    “我看我是說中了七八分了吧?瞧你臉紅成這樣,他吻了你?”

    “你又胡說!”李曼兒氣得跺著腳,卻拿林筱涵那張嘴無可奈何。

    “不然你告訴我,一個大男人突然拉著一個女人的手,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丟下自己的女伴翩然離開是為了什麼?”

    “不是你想的那樣。”唉,連她都這樣想,那其他人呢?任經理呢?他一定比其他人想得還要多更多吧?

    “那你就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說半天,林筱涵為的只是想聽到實話而已,之前說的那些都是故意說來刺激她的,不這樣,李曼兒一定是半聲不吭,逼她跳樓可能也問不出一個字來。

    “很抱歉,我們只能查到這一些,關於兩年前李曼兒小姐的一切我們一無所知,她的背景檔案似乎被刻意的隱藏起來,只知道這兩年來,她白天在學校念書,晚上則在風華飯店華軒樓當服務生,半工半讀。家裏只有她一個人,租的房子就在靠學校不遠處的一間偏僻巷子裏,那兒是等著改建的眷村,住的人不多,巷子小得連輛車子都開不進去。”

    風擎宇迅速掃了手邊的資料一眼,問道:“交友情況呢?有沒有要好的男友?或是曾經有男人送她回家?”

    “據飯店的某個員工所言,風華飯店的領班經理任之棟對李曼兒小姐十分照顧,她因為太勞累常常在飯店昏倒,都是他抱她去醫院的,據說她之所以可以讓一向不用工讀生的風華飯店破例錄用,也是因為任之棟極力推薦才得以進入的。”

    太勞累?常常暈倒?

    風擎宇眯起了眼,“這麼說,他們關係匪淺嘍?”

    “似乎是這樣沒錯。”

    “似乎?我不要這種模稜兩可的答案,我要他們兩個在一起的證據。”

    “知道了,風先生,我們會繼續調查下去。”來人恭敬的起身。

    “嗯,記住,半點口風都不得透露出去。”

    “這是一定的。”向風擎宇鞠個躬,他轉身要走,辦公室的門卻在此刻被人推了開來。

    進來的秦方與匆忙走出辦公室的人擦身而過,對方刻意低調的身形讓秦方不由的挑起眉。

    “什麼人這麼偷偷摸摸的?”他數落著,還不忘多看那人幾眼。

    “你進來應該先敲門。”不著痕跡的將桌上的資料收進抽屜裏,風擎宇有些疲憊的眼眸靜靜的瞅著他。

    “你幹什麼這樣看我?我的鼻子長花嗎?”雖然他秦方生得人模人樣的,但讓一個比他還帥的大男人這樣瞅著,還是亂恐怖的。

    “那個郝英蓮——”

    “怎麼樣?你打算彌補你那一晚的過失,慎重的再邀她共進晚餐了嗎?”秦方的表情幾乎可以用喜上眉梢來形容。

    若風擎宇真的想通了要和郝英蓮共進晚餐,這可能是這幾天以來最讓他雀躍的事了,至少,他才三十的“芳齡”,不會因為要搞定郝英蓮連日爆發的怒火,而徒生幾簇白髮。

    “我要你把財團裏頭有關她的投資全部撤銷。”

    掛在臉上的笑容都還來不及收,秦方的臉就這樣僵在那裏。

    “你說什麼?”他一定是耳朵出了問題。

    “你聽得很清楚了。”

    “那你不如叫我殺了她比較快。”那個女人,豈是他說動就能動的?要是真那麼簡單,他秦方就不必老拿自己的俊臉貼人家的大屁股了,雖然她的大屁股還真是令人心猿意馬。

    “如果你只能有這個辦法,我也不反對。”

    秦方挑高的眉儘是不解,“你在發什麼鬼瘋?真不高興跟她吃飯,我還是會替你搞定這件事的,犯不著為了一點小事就跟自己的荷包過不去——”

    “有沒有辦法?一句話。”他沒耐性跟他爭論這種讓他覺得索然無味的話題,與早已下好的結論。

    秦方瞪著他,“你是認真的?”

    “你以為我是那種會開玩笑的人嗎?”風擎宇好笑的揚揚眉,嘲弄的看著他。

    “見鬼的當然不是!”

    “那就對了,快去辦,越快越好。”

    忍了很久,秦方還是憋不住的開口問出滿腔疑問,“就為了她對李曼兒大呼小叫?”

    “還有她踩在李曼兒手背上的高跟鞋。”在醫院裏,他親眼見到那雪白柔荑上的一片紅腫是多麼令人驚心。

    “就這樣?”秦方不可思議的挑高眉。

    “就這樣。”已經足夠讓他想親手搖死她。

    “那個李曼兒比你的事業版圖還要重要?”

    風擎宇淡然一笑,“你想太多了。”

    “可是——”

    “我只是厭惡女人在我面前大呼小叫,而且無視於我的存在,在我的飯店裏對我的女人頤指氣使。”

    “那個李曼兒她……還是你的女人?”他以為是過去式了,難道不是?

    面對秦方的質疑眼神,風擎宇冷漠的唇角輕揚,沉默不語。

    昏黃的街燈下,一輛福特汽車緩緩的停在一條長不見底的巷子口,四周很安靜,像是所有人都沉睡了的死寂。

    “謝謝你送我回來,經理,我在這裏下車就可以了。”李曼兒笑著說。

    “我才要謝謝你請我吃飯呢,好久沒跟美女一塊用餐了。”任之棟微笑著,禮貌地先下車替她開另一邊的車門,“我陪你走進去。”

    “不必了,經理,這一條路我已經一個人走了兩年,不會有事的。”她淡笑的婉拒,怕耽擱了他的時間。

    “無妨,我不趕時間,讓我陪你走一走吧,順便消化一下剛剛你請吃的牛排,不然肚子又要多了一圈。”

    李曼兒笑了,“哪那麼誇張。”

    “是啊,我是連喝水也會胖的那種男人。”

    她看著他微笑的側臉,突然想起風擎宇那過於冷俊卻好看的面容。

    現在,他在做什麼呢?那天一早分手之後,她就再也沒有看見他了。

    她不是想他,而是想起了他分手時的眼神,彷彿他還會霸道的出現,不管她同不同意、喜不喜歡。

    “李曼兒小姐,你……可以和我交往嗎?”

    她這一閃神,卻讓任之棟鼓起了莫大的勇氣向她告白。有些意外,有些突兀,李曼兒有些傻了,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他。

    “任經理……”

    “我一直都很喜歡你,也很心疼你,本來我是想等到明年你大學畢業再向你告白的,可是……我擔心到時候可能已經太晚了,所以……”他拉過她的手,深情又抱歉的看著她,“很抱歉,我必須這個時候告訴你,也許會造成你的困擾,但相信我,不管你同不同意與我交往,我們在公事上的關係都不會有任何的改變,我有勇氣可以接受任何答案。”

    那一夜,親眼看著她的手被風擎宇霸道的拉著走,他卻無能為力。回到家,他後悔的想馬上沖到她的面前懺悔。

    她向他求救,他卻沒勇氣吭聲,如果,她是他的女人,他就不會有那刹那間的猶豫不決,而眼睜睜的看著她被另一個男人帶走。

    李曼兒幽幽的看著他,輕輕的抽回了手,“抱歉的人應該是我,對不起,任經理,我不能不辜負你的心意。”

    “是……這樣……”說不在意,任之棟的眼神還是明顯的受了傷,他強扯出一抹笑,“如果你不介意讓我知道,不,該說我想要知道……你拒絕我的原因,是因為你有要好的男朋友了嗎?”

    李曼兒看著他,欲言又止。

    該怎麼告訴他?說她已經結婚了,真實的身份是別的男人的妻子?還是選擇保有自己的隱私,什麼都不說?

    任之棟對她的深情與溫柔她一直都明白,說她不曾動容、不曾動心,那都是自欺欺人罷了……

    如果她不是風擎宇的妻子,像任之棟這樣溫柔體貼的紳士,對她這樣的平凡女子而言也算高攀了,她何德何能得到他的眷戀與疼惜呢?

    看見任之棟眼神中的落寞與傷痛,李曼兒心軟了,殘酷的言語終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我要的……只是時間,不是經理想的那樣。”等風擎宇同意與她正式離婚,她也許真的會給他一個機會。

    這,是他應得的吧!他默默守候她這麼久,在她最失意孤單的時候,是他的溫柔給了她陽光般的溫暖,彷彿爸爸還在世時,也總是那樣輕柔的跟她說著話,從不求回報!

    “時間?”心,在刹那間重新跳動,任之棟的眸子彷彿閃耀著亙古以來最柔亮的星子,“只是這樣?”

    “嗯。”點點頭,她輕輕的應了聲。

    “曼兒!”他激動狂喜不已,上前一把將她攬進懷中,“一下下就好,讓我抱你一下下。”

    李曼兒在他懷裏一動也不動,他的激動與狂喜有那麼一瞬間,讓她覺得自己是多麼的重要又是多麼的幸福。

    只是,這分幸福會屬於她嗎?

    此時,從黑暗的角落裏,走出來的一個高大人影,似乎立刻給了她答案……

    他就站在那裏,冷眼旁觀的眼中,陰沉得有如無邊的夜海。

    煙霧繚繞的巷口,散了一地的煙頭,無聲無息,他彷彿專在夜裏來收人魂魄的鬼差,不疾不徐,老僧入定。

    她,心虛了,像是紅杏出牆的淫婦,讓老公親自抓到奸般那樣的愧疚與難堪,只能眼巴巴的望著他,希望是自己眼花。

    但,他還是站在那裏,陰沉的眼閃過一抹嘲弄的笑,才短短幾秒,她還是看見了。

    “經理……”李曼兒輕輕的掙開任之棟的懷抱,“很晚了,你快點回去吧。”

    “我送你到門口。”

    “我家就在前面幾步遠的距離——”

    “那我更要把你送到家門口,基於禮貌我也應該如此。”她的欲語還休在他眼裏成了含羞帶怯,柔柔弱弱的模樣更讓他有一股衝動想要吻她……但,他知道自己還不能這麼做,那鐵定會嚇跑她。拉起她的手才要走,堵在巷口的那個高大黑影,終是落入了他的眼——

    “你……”昏暗的燈光下,那俊美得令他頓覺相形失色的男人,不就是……風擎宇?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是為了李曼兒?

    任之棟徵詢的眼眸緩緩的轉向李曼兒,她,還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經理,你先回去吧。”她不著痕跡的想抽回手,任之棟卻意外的緊緊抓住她的手不放。

    “如果你要我帶你走,我做得到的。”他不會再讓自己後悔第二次,不管風擎宇是誰,他對她的心意是不會因為兩人彼此的身份懸殊而退讓的。

    “不。”李曼兒搖搖頭,“你聽我說——”

    “我不在乎丟了工作,只要你一句話。”他激切的表態中,似乎還帶著濃濃的懇求。

    他怕,怕此刻放了手,就再也得不到她的心。

    “經理,我不值得你這麼做,你快放手。”她微皺著眉,擔憂不已的看著他,低聲道:“得罪他,對你真的一點好處都沒有,我求求你,犯不著為了我而丟掉一個好工作——”

    “她說的沒錯,我勸你最好馬上放開她。”忍耐是有限度的,他已經看他們兩個親親我我夠久了。

    “憑什麼?”任之棟也惱了,回眸與他對上。

    “憑她李曼兒是我的——”

    “別說了!”李曼兒慌急的打斷風擎宇的話,不想因為他隨性的一句話而破壞了她往後的生活。他是他,她是她,兩個不同階層的人,不同世界的人,為什麼他突然想要越過界了呢?

    風擎宇眯起眼,唇冷冷的抿成一直線。

    當他風擎宇的老婆,對她而言是個莫大的羞辱嗎?瞧她一副極力想要與他撇清關係的樣子……

    可恨。

    “怎麼?你背著我跟別的男人勾三搭四的,難道還要我大大方方的把你拱手讓人?”他冷笑,犀利的眸子掃向任之棟。

    “你聽清楚了,李曼兒是我風擎宇的情婦,是我玩過的女人,在我還沒答應放手之前,你最好不要再癡心妄想,更不要傻得想當個為愛放棄一切的笨男人,為了一個別的男人的情婦,這根本一點都不值得,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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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4 08:01:2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她李曼兒是他風擎宇的情婦?

    愕然的眼眸幽幽的對上風擎宇泛著絲許得意的笑眼,李曼兒在刹那間明白他這麼說,是為了故意在任之棟面前羞辱她。

    心,有些兒疼。

    “這是真的?”任之棟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質疑的眼神輕輕的掃向一旁靜默無語的她。

    李曼兒望著他,又看了一眼身旁勾唇冷笑的風擎宇,輕輕的歎息充盈於心,她還是恨不起他來。

    “是真的。”隨他吧,只要他因此覺得開心,她也無所謂。

    是情婦還是老婆對她而言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還是她,並沒有因此而有任何的改變。

    她的回答讓風擎宇意外,也令任之棟錯愕,兩個出色的男人皆一語不發的望向她,各有所思。

    她,是真的厭惡當他風擎宇的妻?厭惡到寧可承認她是他的情婦,也不要向人坦白她是他的妻?

    風擎宇眼裏的得意黯淡下來,說不上的新仇舊恨一併湧上,她對他的無動於衷與冷漠竟是如此奇異的令他耿耿於懷。

    看似柔弱需要男人保護的她,看似善良多情、溫柔似水的她,其實比任何人更寡情、更冷漠,把自己主角的角色演得像是旁觀者。否則,哪來善良寬容的心去包容他對她的嘲弄與羞辱?說到底,是他欠她一個永遠還不了的人情,不是她。

    “我先走了。”承載不了太多的驚愕與傷懷,任之棟狼狽的要轉身走開。

    “對不起,經理。”她看了心痛,萬般的愧疚藏在心底。

    如果,風擎宇晚幾年出現,或者他根本就不再出現,就算她的身份還是風擎宇的妻,也許也要為這樣深情守候她的男人紅杏出牆了。

    用這四個字或許有點可笑,因為名不符、分不實,她雖然和風擎宇正式在教堂結了婚,但不管是她的身份證還是她的人依然如舊,在法律的認定上,也許連“外遇”這頂帽都沒資格扣上。

    “不要說了,你這樣只會讓我更難堪。”他頭也沒回的走了,急欲擺脫這種可笑的情愫。

    兩年了,他覺得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白癡,被一個工於心計的柔弱女人耍在掌心裏,還差點心甘情願為她失去大好前途。

    看著福特汽車飛馳而去,風擎宇轉身看著李曼兒。

    “捨不得?”從沒想到他風擎宇的女人眼底只有一個男人,卻不是他這個名正言順的丈夫。

    “是啊,捨不得。”今生,她是否真要失去找尋自己幸福的自由?真要如他所言,在他還未找到他的幸福之前,她也只能跟他一樣孤孤單單?

    是欠他的吧?人與人之間的緣分不都是這樣匯流而成的?

    她唇邊不經意逸出的輕歎,眉眼之間鎖不住的憂愁,看得風擎宇一把心火驟地狂燃,長手一伸,風一樣的把她捲進自己懷裏——

    她詫然低呼,才感覺到身子被有力的臂膀給密密包裹的下一刻,微啟的紅唇已讓一溫熱的唇舌所佔據,狂風驟雨般的席捲著她……

    獵人般的狂猛氣息,屬於男人侵略本質的霸氣掠奪,他吻她吻得那般理所當然而肆無忌憚,不安分的手毫不憐香惜玉的探進她起伏不定的領口……

    “不……”

    胸口傳來的疼痛感讓李曼兒驚喘著要推開他,下一刻,他的唇卻轉移了陣地,啃咬上她因掙扎扭動而益發外露的胸口……

    “不要這樣,求求你……放開我……”

    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狂猛熱氣,像是當中焦躁蒸騰的烈火,燒得她的身子發熱發燙,難受得幾乎要呻吟出聲,尋求一分莫名的解脫……

    她的身子雪白輕盈得宛若天上最美的羽燕,是那種一碰似乎都要化了似的脆弱美麗。

    而她清亮又摻雜著些許薄霧的眸光,在他的激吻之後,更顯楚楚動人。不太情願的放開她才片許時光,男人天生的色性又讓他禁不住上前啄了一記。

    想避也無處可避,李曼兒羞紅著麗顏任他予取予求,只有她自己聽得到自己的心跳有多麼的亂無章法,在他吻她的這一刻。

    她的雙手多餘的抵擋在他與她之間,卻仍拿他無可奈何……

    幽幽的,眼角閃過一抹波光,卻讓她低頭掩去。

    李曼兒雙手不知所措的緊緊扯著他的衣服,就怕自己不爭氣,幾乎要軟下的雙腿,洩漏了她的無知與虛弱。

    再怎麼努力維護的自尊,在此時此刻都顯得無用而可笑,女人終究是弱者,遇到一個霸道不講理的男人,根本是黔驢技窮。

    半晌後,他終於再度放開她。

    “你究竟想要做什麼?”他不會在兩年後的這個晚上,才突然看上她吧?剛剛,只不過是她不經意間傷了他的男性尊嚴,所以遭到的幼稚報復而已,她一向清明的心可沒有因為這個吻而犯糊塗。但,他從一開始就站在這裏等她了,目的呢?

    “不做什麼,只是做我兩年前就該做的事,如此而已。”風擎宇懶洋洋的瞅著她,某種不曾存在的意念突然成形,而這個念頭讓他的心情莫名的大好,而且期待非常。

    “你對我沒有什麼該做的事。”偷得空喘息,才一睜眼就見上衣的鈕扣已掉了一顆,裸露的胸上儘是他刻意留下的吻痕……

    心一驚,李曼兒雙手拉扯住敞開的衣領,狼狽的紅染得她整個粉頸與雙頰都是,羞得無處可藏。

    她嬌羞與不知所措的模樣落入他的眼,心泛著一抹甜,一動,勾起她的下巴又要吻她——

    將兩片粉紅色的唇瓣輕柔的含進嘴裏,他以舌尖挑弄似的舔著,像在品嘗極為鮮嫩多汁的可口蜜桃。

    嬌喘的推開他又讓他霸道的給拉回吻上,李曼兒的淚緩緩落了下來,晶瑩的淚珠滑進他癡纏的嘴裏,鹹澀而帶些苦味。

    “哭什麼?你本就屬於我。”他想疼她,她似乎還不領情?風擎宇挑高著眉,冷冷的氣息再度回到他的唇角。

    “你不想要我,也不想娶我,這些我都不在乎,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吧,你何苦——”

    “不必你教我怎麼做,我想做什麼、要做什麼、該做什麼都由我自己決定,你無權干涉,更何況……我要你,這可是在報恩,不是嗎?”嘲弄的一笑,他在怪她咎由自取。

    “我不要你報恩。”要是父親在天之靈看見了,還會以為當時的他這麼做是為她好嗎?李曼兒苦笑。

    “這恩非報不可。”冷凝的眼因為她的這句話,更加深沉不已,“既然你不願意用我的錢,那我也只好委屈自己讓你搬來跟我一塊住,盡盡當丈夫的義務,你說對嗎?”

    心一窒,她胸口像是被某種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

    “不要。”她終是抬起頭來面對他,在如此重要的關頭,再怎麼心怯也不能任由他。

    “不要?”風擎宇冷哼,氣她的不識抬舉,“你知道有多少女人想搬進那間屋子,上我的床?”

    上床?李曼兒臉色發白了,他說的住在一起,不包括這一項吧?

    不,她不要兩個人的關係越來越複雜,她不要。

    “我不需要知道……只要你高興,要帶多少女人進你的屋子是你的事,我不會過問的。”

    “好大方,娶到你真是敞人前世修來的福氣。”

    “你答應了?”見到他緩和下來的笑容,她抱著一線希望。

    “我答應什麼了?”他一笑,長指挑勾著她落到頰邊的一綹發絲把玩著。

    “放我走。”

    “李曼兒……”

    “如果你堅持不答應離婚,那我們還是和以前一樣各過各的生活,不需要住在一起。”

    “我不可能讓出自己的老婆住在這種鬼地方,還一天到晚跟人鞠躬哈腰。”這叫他的面子往哪擺?

    “沒有人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你根本不必考慮太多,何況那個工作也只是暫時的,等到我畢業我就可以——”

    “怎麼樣?到某間貿易公司幹著小職員?”

    李曼兒看著他,與他的莫名堅持拔河,“那並不可恥。”

    “你偏離話題了。”他根本懶得跟她討論這種無聊的是非對錯,拉著她的手走到她家門口,“現在就進去把重要的東西收一收,我在屋外等你,十分鐘後,你如果還不出來,我不介意進去扛你出來。”

    “風擎宇,你——”

    “連名帶姓叫自己的老公,不覺得太生疏了嗎?”他伸手替她拉扯過於敞開的衣領,讓她又羞又氣的驚退了好幾步。

    “我以為自己是你的情婦。”砰地一聲,李曼兒難得發脾氣的將門給甩上。

    最好厚重的鐵門一個不小心甩到那個男人的鼻子,把他好看的鼻樑給打歪普天同慶。

    早上十點零三分,風擎宇高大的身影一踏進辦公室,秘書安雅便十萬火急的從椅子上跳起來朝他走去。

    “副總裁,加拿大總公司的各部門經理都在會議室裏頭等了,這裏是開會要用的資料——”

    沒等她報告完,風擎宇已伸手接過那些檔夾在膝下,另外迅速的拿出紙筆寫了幾個字交給她。

    “按這個位址,幫我去接一個叫李曼兒的女人,今天你的工作就是負責帶她買全日常生活所需的任何東西,在我下班前送她回到家,沒問題吧?”安雅是個品味高的女人,辦事能力又強,這件事交給她應該萬無一失。

    “嗄?”她愣在當下,不解的拿著那張他塞給她的字條。

    她怎麼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工作範圍,還包括接某個不知名的女人去買東西?

    “有問題?”他不耐的挑眉。

    “沒有,只是今天的會議——”

    “我可以搞定,你快點去吧,記住先帶她去吃午餐。”話畢,風擎宇已經大步走進會議室。

    要不是今天這個會議重要到他不能不出席,他也不會一大早匆匆趕來而把李曼兒的事交給安雅。

    那個女人……會睡到中午吧?昨夜撐著不敢睡,也難為她了。

    老實說,他對兩個人的同居生活十分期待,連他自己都莫名其妙自己究竟在興奮什麼……想著,風擎宇抿唇一笑,神態自若的打開會議室的門往臺上走去。

    見鬼了!這個男人一大早臉上竟然掛著笑?

    坐在台下第一排的秦方本來不耐煩的眉眼,在不經意睨見風擎宇臉上一閃而過的笑意時,開始全身不對勁,然後他從頭到尾都沒聽見他在臺上說了些什麼……

    望著眼前睡眼惺忪來開門,長相說不上頂尖絕色的女人,安雅只能說自己意外過了頭。

    “請問……你找哪位?”李曼兒柔柔的嗓音宛若小嬰兒般的低噥著,連自己何時上床睡覺的都搞不太清楚。

    昨夜,她不是一直堅持窩在沙發上,不上床去睡的嗎?然而在剛才聽到們鈴聲醒過來時,卻發現自己人在床上,還花了好一段時間才明白自己在什麼地方。

    “李曼兒小姐?”安雅確認似的問著。

    “是我,你是?”

    “我是風副總裁的秘書。”

    “風副總裁?”陌生的頭銜突然冒了出來,李曼兒一時有些意會不過來,後來才恍然大悟,“你是說風擎宇?”

    “是。”安雅迷惑的看她一眼,這點還需要特別加以確認嗎?她住在他的房子裏,總不會不知道她說的人是誰吧?這太匪夷所思了。

    “喔,請進,請問你來這裏有事嗎?他應該已經去上班了。”至少,整間屋子裏除了她沒有別人,這點她剛剛開門前就確認過了。

    她讓出一條路後,安雅穿著迷你裙、高跟鞋的修長雙腿,也理所當然的跨進了門,對四周環境仔細瞧了一會。

    “副總裁要我帶你去買你要的東西。”光是身高,她就足足多了她半個頭,真不知道風擎宇看上她什麼地方?這樣一個嬌小女子站在身高一八幾的他身邊,不嫌畫面難看了點嗎。

    更何況,這個女人除了那令人嫉妒的雪白膚色及柔柔的嗓音外,她實在看不出來有任何特別之處?或者說難聽點,她連美女這兩個字都構不上邊,卻意外的出現在這間別墅裏。

    “我……不需要買任何東西,請你回去吧。”突然覺得有些冷,李曼兒用手搓了搓臂膀。

    派公司的秘書到家裏來帶她去買東西……他,真的打算把她當成情婦來豢養嗎?

    聞言,安雅微微皺眉,“這是我的工作,李曼兒小姐,請你不要這樣,這讓我很為難。”

    是啊,為難,下人總是難為的,她不該造成人家的困擾,只是……

    “很抱歉,那不是我的本意。”李曼兒柔聲道歉,“只是我真的不需要你帶我去買東西,真要買什麼我自己可以去。”

    “這是副總裁特別交代的事,我就必須完成,希望你可以好好配合,公司裏還有很多事要忙,我已經花費太多時間在等待上頭了,李小姐,可以的話請你準備一下,我們必須先去吃午餐。”

    “這也是他交代的工作之一吧?”她淡淡一笑。

    要不,眼前這個女人可半點沒有想要浪費時間跟她吃午餐的打算。

    事實上她看著她的樣子,從頭到尾都是不贊同,要不是她是風擎宇交代的任務,這個女秘書可能連話都懶得跟她說呢。

    “是的。”

    “好,你等我一下。”回頭走進房,她打開簡單不過的行李,拿出常穿的白襯衫牛仔褲套上便走出大廳,“走吧。”

    “就這樣?”安雅不贊同的挑著眉,看著她一臉的素淨,“或許你該畫個眉、擦個唇膏什麼的,我要帶你去的不是普通的餐廳,對不起,我的意思是——”

    “我想去吃我家巷口的魷魚羹。”李曼兒微笑的打斷她的話,趿著一雙球鞋,拿起風擎宇擱在門邊的鑰匙,拉著她便往外走,“你有開車吧?都忘了問你該怎麼稱呼了。”

    “叫我安雅就可以了。”

    “安小姐,這姓很少見。”李曼兒自顧自的說著,溫雅的笑容浮上她素淨白皙的臉龐。

    安雅失神的望了她一會,不明白這樣平凡的一個女人,為什麼會突然之間讓她覺得很美……

    是眼花了吧?還是她的神志被中午的烈陽曬得有些混沌不清了?

    “請你喝酒去。”秦方一走出會議室,熱情的手便不知死活的勾攀上風擎宇的肩,“聽說那間俱樂部今晚有美女駐唱,位子都已被預約一空了,還好我眼明手快撈了一個好位子,怎麼樣?去不去?”

    等著自己的手被人給狠狠甩開,再加上一個足以致人於死的眼神投來,等了好久,卻只見到他淡淡的一笑。

    “我有事。”

    下巴差點掉了下來,秦方自動自發的把剛剛不知死活的手給撤下,心裏直發毛。

    是何方神聖可以讓一向潔癖過頭,又不苟言笑的風大副總裁,不但一大早掛著笑容走進會議室,末了,還忘了自己的潔癖,讓他秦大爺的大手,可以安然無事的攀上他的肩頭?

    “什麼事?”不追問到底不行,這太詭異了。

    像是想到了什麼,風擎宇終是挑起一道冷冷的俊眉,“你管太多了吧?是不是工作太少了?”

    “我是關心你,風大少。”

    “我很好,忙你的吧。”不想跟他廢話,風擎宇轉身走進辦公室。

    秦方也跟了上來,“安雅呢?”

    “我請她去幫我辦件事。”

    “私事?”

    “秦方——”

    “不說就算了。”他自己可以去問安雅,那個女人的嘴牢雖牢,但對付女人對他而言太容易了,不怕搞不定。

    “你還有事?”一個高大的人老杵在他眼前不走,讓人看了礙眼。

    “昨天忘了告訴你,令弟要搭今天下午的飛機到臺灣,不過他說不必任何人去接機,所以現在告訴你也不太遲吧?”秦方說著舉起手上的腕表一看,“算算時間他應該也到家了才是,你——”

    這眼神……殺人啊?他又說錯了什麼嗎?秦方不解的看著他。

    “你該死的剛剛說什麼?”

    “我說令弟啊,他今天就從加拿大回臺灣,現在人應該已經到你住的地方了,有問題?”

    連回答他問題的時間都不浪費,風擎宇旋風似的拿起車鑰匙站起,火速沖出了辦公室——

    這個女人,就這樣旁若無人的癱在柔白色的緹花布沙發上睡著了,沉靜的容顏,凝脂般雪白的膚色,柔順烏黑的長髮……在午後的夕陽餘光中閃閃發亮。

    遠遠看去,她,就像個不小心掉落凡間,卻戀著睡意忘記回返天國的天使。

    素白勻稱的雙腿裸露在棉布裙外,脂粉未施的面容下有著長長的睫羽,菱形的粉紅色唇瓣,不點而朱。

    風正雅就這樣坐在沙發上,靜靜的看著這個意外出現在他大哥屋裏的女人,看了多久已經不復記憶了,也許十分鐘?也許二十分鐘?也許一兩個小時?老實說,他一點概念都沒有。

    “你是誰?”眨呀眨的,才睜開的眸子在看清近在咫尺的男人是個陌生人之後,李曼兒從沙發上驚跳起來。

    “小心!”風正雅忙不迭的伸手扶住差一點摔落到地上的她,溫雅的笑容滿溢在他俊逸不俗的臉上。

    沒想到,她連聲音聽起來都像個天使……大哥從哪里找到這樣的女人,還偷偷的把她擺進屋子裏?

    “謝謝你。”困窘爬上她驀地染紅的雙頰,眼角又瞄見自己裸露在外的雙腿,她趕忙的伸手拉好裙擺,“我……你……”

    “我是這間屋子主人的弟弟,風正雅。”他溫文一笑,朝她伸出手,“你好,很高興見到你。”

    “你好。”她怯怯的伸出手去,卻讓他溫暖的手有力的握在掌心裏,不由得幽幽抬起頭來望住他。

    “你呢?大哥的女朋友?”

    “我……”她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是我的情婦。”此時,風擎宇冷冷的嗓音突地響起。

    風正雅一愕,溫文的笑容消失在臉上。

    他的話字字是利刃,一刀又一刀的劃向李曼兒的胸口。

    痛嗎?

    或許吧。

    如果她還有一點點自尊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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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4 08:01:3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我要去上班了。”丟下一句話,李曼兒匆匆奔出大門。

    像只負傷的兔子,忙著逃離根本來不及舔舐傷口,直到逃得夠遠,安全了,才停下來察看,驀地發現自己傷得這麼深、這麼重。

    為什麼呢?她不該在乎的。

    是,她不在乎,沒有他在身邊,她還是過得好好的,並沒有因為風擎宇妻子的身份而有任何改變,現在,他說她是他的情婦,她的日子也不該有任何改變。

    在他心裏,她根本高攀不上他吧?只不過是一隻烏鴉不小心且意外的飛上枝頭變鳳凰……所以他不願意公開承認她的身份,把他對她的無名恨意極盡所能的加諸在她的身上,羞辱她……

    何曾真想要當他的妻呢?她對自己的身份心知肚明,縱然那個東西再耀眼、再迷人、再令她留戀,不是她的東西她從來不敢奢望。

    所以,要傷得更重嗎?

    現在才恍然明白,自以為的堅強與不在乎,是那麼容易便被戳破的謊言……

    在她黯然的佇立在路邊時,一輛轎車緩緩停靠在她身旁。

    “上車。”車窗搖下,露出風擎宇的臉。

    夕陽餘光落在她輕盈柔弱的身影上,一回眸,不經意的讓向晚的風吹送去一滴來不及抹去的淚花。

    一見來人是他,李曼兒疾步往山下走,走得又急又猛,根本顧不及自己的荏弱。她不要他見到她這般狼狽不堪的模樣,她不要讓自己看起來很可憐……就是不要。

    縱使傷再深,也不必晾在他面前給他嘲笑。保有的自尊就剩那麼一丁點了,善良包容也是有限度的,總不能要她連一點哭泣的空間也沒有。

    “李曼兒!”他的耐性遇見她,已經到了極限。

    不聽,不聽,不聽。李曼兒伸手捂住了耳,小跑步下山,看見他的車子一直兜在她身旁轉,索性連眼睛都閉起來。

    一條寬大的柏油路,總不會才閉個眼就摔死她吧?她的命要是真那麼賤……老天要拿去就拿去,這世上已沒人好讓她留戀的,沒什麼舍不下的遺憾。

    “你找死嗎?”一隻粗暴的大手攀上她的藕臂,硬是把她從懸崖邊上給扯進了寬大的懷裏。

    心,張狂得像是那夜的暴風狂雨……

    冷冽驚顫的眸子將她慘澹蒼白的容顏攝進眼底,心底,心,瞬間刺疼著,彷彿跌落無邊無際的山谷之中。

    他緊緊的抱著她,狠狠的瞪著她,氣悶與心疼同時襲上了胸口,讓他想掐死她,又想吻她……

    差點掉下山崖可能還嚇不死她,嚇壞她的是他此刻陰鷙的眼。

    他在擔心她嗎?當然不,他怕的只是再一次看見有一個人在他眼前死去,那鐵定是場糾纏一輩子的噩夢。

    若她真死了,他就可憐了,怕是沒一日好眠。

    “我死了,你可會心疼?”幽幽的歎息聲從她菱形好看的唇瓣輕逸了出來,滿心的怨懟上他此刻的眸子,卻連一個責怪的字眼都吐不出來。

    “我會恨你,不會心疼。”

    真老實,連甜言蜜語也不會說呵。

    “放開我,你的力氣太大,把我弄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了。”被他緊緊抱著的身子密密的貼著他起伏不已的胸膛,他身上火熱狂猛的氣息像烈焰,朝她延燒過來。

    燙燒的感覺從心口一直攀緣而下,到了穿著涼鞋的腳趾頭,她活像個被丟進鍋爐裏的跳蝦,身子驀地染成一片粉紅。

    “吻我。”俊美無儔的臉俯低湊近她的唇,話畢,他的唇已先行掃過她的,掠過風一陣。

    眼對眼,鼻對鼻,唇對唇……他的氣息霸君似的迫近,根本沒有預留給她喘息說不的空間。

    她覺得心跳上了喉頭,全身虛軟,要不是他還緊緊的抱住她,她可能已經癱軟在地上……

    “吻我,馬上,如果你不想繼續站在這裏當被人觀賞的動物的話。”他陰險的威迫她的弱點那層薄薄的、容易羞紅的臉皮。

    果然,當李曼兒這才驚覺他的車橫在下山惟一的道路上,阻擋了所有的車輛通行,好些人都跳出車外瞪視著他們,她羞得直接將小臉埋進他懷裏,想也不想的緊緊抱住他的腰——

    說實話,女人的投懷送抱第一次讓他感覺如此美好……

    “你決定好要吻我了嗎?”他的唇角噙著一抹笑,對自己的陰險卑鄙根本半點愧疚也無。

    “你……可惡。”柔柔的控訴,不像在罵人,反而像在撒嬌。

    “李曼兒——”

    話未竟,甜甜的唇已火速的印上他的嘴,彈指之間又移開,卻看她的眉眼之間已漾滿小女兒家羞澀絕美的風情。

    “好了,快放開我。”

    他放開了,不是因為他信守承諾,而是擔心自己再抱著她的身子,會情難自抑的在大馬路上要了她……

    請了一天假,李曼兒今天提早到風華飯店打卡報到,幸好現在正值暑假空檔,白天沒課。

    打完卡進了更衣室,一雙腳才踏進,迎面就撞上了江伶如。

    “你好。”李曼兒朝她點點頭。

    “你怎麼來了?”她的眉挑得高高的,比往常的氣焰又高漲幾分,一張勾畫得火紅的唇噙著一抹嘲諷,“你可是我們大老闆的情婦,放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好日子不過,來這兒裝什麼小可憐啊?難不成你這人天生淫蕩,上一個人的床不夠,還想再爬另一個男人的床?”

    呆愣好半晌,李曼兒才聽清楚她對她說了什麼。

    “你……在說什麼?”是任之棟告訴她的?關於那一夜的事……才一天,他就這樣把它給宣揚開來了?

    不,任經理不是那種人,他不會這麼做的……她在心裏極力否認,不住的替他辯護。

    “我說什麼你比誰都清楚吧?就說你骨子裏是個狐狸精,要不,怎地三番兩次的昏倒在任經理懷裏?你明明就意有所圖,老想利用柔弱的外表來勾引男人,幸好他及時看清了你的真面目,要不還不知得被你這只小狐狸精蒙在鼓裏多久?”

    “是……任經理告訴你這些的?”心,有些迷惘與失落,從沒想過一向疼她的男人會出賣她。

    但,能怪他嗎?他的心此時此刻一定比她還要痛上千倍萬倍吧?她怎能氣他?怎能怨他?

    是她應得的,誰要她如此的不安分,不知足……

    老天是在懲罰她吧?怪她心裏明明早就悄悄的住進一個人,卻又貪戀著另一個男人對她的溫柔。

    呵,她活該。

    “還用他說嗎?這事全飯店的人都知道了,虧你還敢踏進來,真是不知羞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句話你不會剛巧沒聽過吧?”江伶如積壓許久的過往悶氣,全在這一刻發洩出來。

    要不,等李曼兒走出了這裏,怕再也不會回來了吧,她找誰說去?說什麼也要讓平日被寵慣了的她受受挫折!

    “我知道了。”李曼兒輕扯出一抹淡笑,幽然轉身。

    制服也不必換了吧?任之棟這麼恨她,她怎麼可以不管一切的留下來,每天讓他看了傷心?

    “記得把辭呈遞上去。”江伶如好心的在她身後提醒,望著她背影的眼神,說不上是妒還是悅。大老闆的情婦……

    真的不好嗎?大老闆無妻無子,也許走上了運,手一攀就成了正主兒,一輩子富貴榮華。

    冤家的路似乎特別窄,不過反正辭呈還是要遞給他,現下在廊上遇見了也好,省得她再跑一趟位在飯店四樓的辦公室。

    任之棟看見她,眼神錯綜複雜的避開了,且正要直接越過她離開時,一隻小手卻扯住了他的衣袖。

    “有事?”冷冷的聲音不是他一貫說話的語氣。

    “我想……我還是要跟你說聲抱歉,我真的不是有意傷害你……如果那一個晚上他說的話真的對你造成傷害……”李曼兒頭低低的說著,卻不知該如何好好的解釋這種亂七八糟的狀況。

    也不必解釋了吧?就這樣讓他誤會下去又何嘗不是對他好?

    已婚身份的她根本配不上他的好,雖然她這個婚有名無實,但以這件事而言,她其實還是等於騙了他,不是嗎?

    她該告訴他自己已婚,但她不願意這麼做,也不想這麼做,她和風擎宇遲早會分開,他們是夫妻的事實既然從來就沒有人知道,又何必大聲張揚,徒增日後分開的困擾?

    何況,風擎宇也不認同兩人的婚姻……

    她不會也不要傻得去踐踏自己的自尊,強人所難。

    所以,罷了,就這樣,她能跟任之棟說的也只有一句抱歉而已。

    “沒有。”

    “嗄?”她驀地抬起頭來看著他,神思太久,有些不太理解他這兩個字所代表的意義。

    “我說那件事沒有對我造成任何傷害,你顧好自己吧。”任之棟的嗓音此刻聽起來分外寂寞,“當那個男人的情婦,下場會如何你自己衡量清楚,別以為攀上了枝頭就一定可以當鳳凰。”

    她,已經是那只鳳凰了。

    李曼兒幽幽的一歎,可是她一點也不想當啊,有誰可以明白?

    “我知道。”他還是關心她的吧?縱使他對外放話傷了她,但依然關心她的。方才兜在心上的苦,因此稍稍淡了此了

    “還有事嗎?”任之棟看了一眼依然扯著他袖口的小手。

    驚覺自己還拉著他,李曼兒鬆了手,頭再度低了下去,緩緩的把手上的白色信封交給他。

    “我正想拿辭呈給你。”她朝他深深的鞠了一個躬,“謝謝經理這兩年來的照顧。”

    “你要走?”

    “是。”這不是他所希望的嗎?她在心裏一歎。

    如今,整個飯店裏,她身為大老闆情婦的新聞傳得沸沸揚揚,她會走幾乎是預料中的事,但他還是不舍。

    “我知道了。”不舍又如何?她根本不會屬於他。

    “那……我走了。”又朝他鞠了個躬,李曼兒轉過身飛奔離開。

    對這間飯店,她曾經有情、有夢,但現在……

    “呼。”她仰著小臉對染上一片金橙色的天空呼出一口大氣。

    沒關係,全世界的飯店又不是只有這一間,只要她懷抱著希望與夢想,還是可以走自己想走的路。

    窗外永遠有藍天,只是,現在的她該何去何從?

    燈火通明的客廳顯示著主人已經回到家,李曼兒看了手錶一眼,七點三十七分,腳步猶豫的要不要跨進院子。

    她堅持要繼續到飯店上班的事,徹底激怒了風擎宇。昨夜,他關上房間的門讓她一個人窩在沙發上睡,一早,她的人卻是在他的大床上,就像她與他重初遇的那一夜,莫名其妙的躺上了他乾淨得一點都不像男人的床。

    淡藍天空顏色的被單泛著清新的肥皂味,她見過他抽煙的,但床上卻一點煙味也沒有,有的只是他身上淡淡、乾淨、清爽的刮胡水味,他吻她的時候,那味兒更讓她的心狂跳非常。

    是加了興奮劑的刮胡水嗎?她自顧自的一笑,身子懶洋洋的靠在院外的高牆,決定晚一些再進門。

    如果風擎宇看見她這麼早就回來,恐怕要從頭到腳審問她吧?昨夜的她不惜為了工作問題而激怒他,今天卻輕易的棄械投降,像個逃兵似的從飯店裏跑了出來,變成個無所事事的人。

    他會笑她吧?誰知道呢?

    這個男人的心難捉摸得很,陰晴不定的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依著他點就是了,反正這對她一點都不難,只要他不再像昨天一樣逼著她主動去吻他……

    想起昨天在馬路上的事,紅霞飛上她粉嫩無比的臉龐,光想到他寬大健碩又有力的臂膀緊緊抱住她的感覺,就無法克制的令她的心開始加速跳動……

    真的不能再靠近他了,太危險。

    “你在這裏幹什麼?”

    這聲音……

    李曼兒心一驚,眸一抬,風擎宇俊美的臉龐不期然的出現在她面前,一身白襯衫加白色短褲的他,看起來比平日幾乎年輕個五六歲。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裏?”他有通天眼嗎?

    他咧嘴一笑,抬起頭來看了大門邊的監視器一眼,“喏,它的解析度還不錯,連你在門邊傻笑的樣子都看得很清楚。”

    什麼?老天……她真的羞得無地自容了,一張粉臉刹那間像是熟透了的紅蘋果。

    “走。”風擎宇拉起她纖細的手腕進了門。

    一陣香氣撲鼻而來,好像以前放學回到家,爸爸已經煮好菜的味道。

    已經多久沒在自己家裏煮過東西來吃了?這兩年幾乎每一餐都是在飯店的員工餐廳解決,又上學又工作的她,根本沒有時間及心情好好坐下來吃過一頓自己煮的菜。

    餐桌上擺放著鳳梨蝦球、清蒸鮭魚、螞蟻上樹、炒大豆苗、海鮮湯鍋……香味四溢,色澤鮮美,十根手指頭都數不完的好菜。

    “這是……”

    “飯店外賣,吃吧。”風擎宇把她推到一張餐椅上落坐。

    桌上的筷子、湯匙、碗全都擺得好好的,好像早就在等她似的……雖然這樣的想法有點可笑。

    “你一個人吃這麼多菜?”看著眼前豐盛的菜肴,李曼兒餓過頭的肚子開始咕嚕咕嚕叫。

    有錢人就是這麼奢侈浪費,她在飯店工作時看多了,不足為奇,只不過他這個大男人把這麼多菜叫到家裏自己一個人吃……詭異。

    “這些是為你叫的外賣,我平常不愛吃這些。”再好的山珍海味,吃多了也膩人,“寧可吃一些家常小菜。”

    為她叫的?李曼兒怔怔的看著他。

    他去當算命仙好了,她會提早回來也在他的計算之中?連桌上的飯菜都還是熱的,搞不好才剛送到,早知,她乾脆塔那輛外賣車回來算了,也省得她辛苦轉了好幾班的公車。

    “你喜歡吃青菜蘿蔔?”她故意取笑他的話,擺明著不信他。

    這樣尊貴如天子的男人,從頭到腳、裏裏外外,食衣住行哪一樣能像平民一樣簡單隨便?

    “嗯,最愛的是辣醃豆腐和醃瓜子。”晾在大石頭上曬到幹,再醃進玻璃罐裏的自做小菜。

    那風味……想著嘴巴裏就有些冒酸,饞了起來。

    見風擎宇唇角上噙著一抹笑,說起他愛吃的食物時饞嘴的模樣像個小娃,李曼兒看得有些怔愣,心裏莫名的泛起一抹柔波。

    “那種菜很不衛生,有蒼蠅在上頭走來走去,可能還沾有小鳥飛過落下的大便,就算這兩樣都沒有,灰塵也夠同時填飽你的肚皮。”拿起碗筷吃將起來,李曼兒小口小口的把眼前的山珍海味往嘴裏送。

    “你嚇不倒我。”風擎宇笑得比天邊的太陽還燦爛。

    不小心抬頭瞄見,她有些閃神,忙不迭的斂下眼,低下頭去趕著將食物送進嘴裏,粉嫩的臉刹那間又是羞紅一片。

    他笑起來竟然這麼的好看……呼,她得吐好幾口大氣才能平復此刻亂七八糟的情緒。

    一直把飯往小嘴裏送,連嚼都沒嚼的吞下肚,她還真會糟蹋他為她特地叫到山上來的食物呵。風擎宇笑看著她的舉止。

    “慢慢吃,別噎著了。”怎地看不見她眼裏的一絲難過?他就不信今晚她去了飯店後,會什麼事都沒發生的就回來。

    深思的眼眸專注的瞅著她,長手一探,他輕輕撫上她的背脊替她順氣。

    “你……”要她吃不下飯嗎?靠她這麼近坐下來。

    “快吃。”

    一會要她慢點吃,一會要她快點吃……唉,這人是怎麼了?

    “怎麼了?”

    她淡笑著,搖搖頭。

    “吃飽了,帶你去看星星。”

    風擎宇話裏的寵溺意味,明顯得連李曼兒想要假裝不識都不可能。

    他刻意在討好她嗎?為什麼?

    “你……不必這麼做,其實我一個人可以過得很好,吃得飽也穿得暖,還有很多好心的人會照顧我——”

    “你是我風擎宇的女人,照顧你的人只能是我。”她才一句話,就可以讓他莫名其妙打翻一缸子醋。

    話落,才知自己不經意的洩漏了醋意,無法調適這樣的自己,讓風擎宇此刻看起來有些暴怒與冷漠。

    原來方才存在於兩人之間的小小和平是個假像,一戮即破。這讓她有些難過,不,是很難過。

    “你不愛我。”李曼兒幽幽的提醒他這個事實。

    “我是不愛你,但我對你有責任、有義務,也有權利。”

    權利?放下手中的碗筷,她不解的抬頭。

    “什麼?”

    他突然迫近的臉讓她的心一窒,眼神幽幽的對上他眸子裏不知何時轉變的陰柔氣息。

    “我今晚就要你。”低沉的嗓音有著一絲壓抑的渴望。

    “什……麼?”她驚跳起來,顧不得桌上因她起身打翻了的碗,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

    臉色蒼白似雪,她的眼神滿溢著驚駭。

    她的丈夫對她而言像是個大野狼?風擎宇笑不出來,抿著的唇隱隱含著氣悶與不悅。

    “丈夫要妻子,天經地義。”他要她成為他的,一定,沒有商量的餘地。

    “不是這樣的!我們不是……我們根本不是真正的夫妻,不是嗎!你不可以這麼做!”

    “我會讓你成為我名副其實的真正妻子,這才是你父親要的,今天晚上我就可以成全他的遺願,你該高興。”

    “我不要。”她堅定的看著他,淚禁不住盈滿眼眶,“我求求你不要這麼做,我求你,好嗎?”

    身子真要給了他,她的心呢?就再也收不回了吧……活生生的纏上一輩子,何必呢?他又不愛她……

    “辦不到。”她越抗拒,他要她的心就越堅定不移。

    無法容忍她對他一副避之惟恐不及的模樣——這簡直是在挑戰他一再容忍她對他說不的最大底限。

    女人,沒有他要不到的……

    她,早該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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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4 08:01:5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過來。”風擎宇朝李曼兒伸出手。

    “不。”她拼命的搖著頭,身子繞到餐桌的另一頭,一雙清亮的眸子漾滿水氣,看著他,她第一次感到害怕。

    “過來。”他試著將自己的語氣放緩,雖然他的怒火早已被她挑起,而且越燒越旺。

    “不,我求你不要這樣對我。”眸子裏帶著濃得化不開的祈求,她只希望他可以大發慈悲的放過她。

    他要她,無非是為了報復兩年前的婚姻所帶給他的痛苦而已,她都已經給了他退路走了,是他不要,怎怨得了她?

    她覺得自己真是個笨蛋,還以為他雖然看起來冷漠不通人情,卻應該是個正人君子,不會動他一點興趣都沒有的女人,當然也就不會動她半根寒毛……

    錯了,她錯自己所帶給他的刺激有多深,一看見她,他便無法忘記他對父親臨終時的承諾……

    失了耐性,風擎宇大踏步朝她走過去,高大的身形帶著無可名狀的氣魄與強勢,直到將柔弱無助的她逼到了牆角。

    李曼兒仰著頭幽幽地看著他,她害怕,但眼神卻堅定,她不要把自己給這樣一個不愛她的男人。

    “你反抗也沒有用,我心意已定。”他冷冷地與她對視著,那漾在她眸中的水氣雖然告訴他她的柔弱,但他卻不斷的說服自己不要理會它的存在。

    她是他的妻,他要她,有何不可?難不成他的妻子想上的是別的男人的床,想抱的是別的男人的身體?

    我要嫁的男人絕對不是你……

    耳邊又迴響起那一日她對他說的話,讓風擎宇的呼吸驀地一窒,四肢百骸散射著一股肅殺之氣。

    原本,一切只是為了討她的好。

    她不領情,視他如洪水猛獸,三十年來建立的自尊似乎都要在她堅定不要他的眸光中徹底瓦解……

    該死的女人!遇見她,遇見李智方,絕對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錯誤!

    既然如此,痛苦的人怎能只有他一人……

    彎身一把拉起李曼兒,他將她攔腰一抱,往主臥室的大床走去——

    在她的哭聲逸出小口之際,他用雙唇堵住了它,猛烈的吻宛如驚濤駭浪般襲擊著她荏弱的唇瓣。

    “唔……”她無法呼吸,沒想到他連哭泣的權利都不留給她。

    漾著水氣的眸終是汩汩滲出淚來,落進他與她的唇瓣之間……

    鹹澀的滋味蕩進他的唇裏,連最後一絲的憐惜都在他的眼中隱去。

    “刷——”

    她身上的衣服刹那間被撕裂開來,風擎宇用一隻手將她的雙手固定在頭頂上,另一隻手肆無忌憚的扯下她的內衣與底褲……

    唇齒啃咬上她的唇、頸項、胸口,一一烙下屬于他的印記。

    她是他的女人,昭告天下也不為過。

    “不——”

    李曼兒手腳並用的要推拒他的壓制與掠奪,柔軟的身子卻讓他壓得更密更緊,隔著布料,他的霸氣熨燙著她的赤裸,隱約之中竟點燃了一把火。

    “你真是令人心動的小傢伙。”風擎宇愛戀的吻上她的眉眼,吻去她不斷落下的淚珠,另一手從他鉗制她雙手的頭頂移下。

    蕩蕩悠悠的美妙觸感讓人恍若坐船飄到了湖心,山光水色,波光瀲灩……

    “唉。”閉上雙眼,一聲輕渺的歎息逸出她的口,雙手情不自禁的攀上他的人。

    “我要你。”風擎宇將他的渴望借由氣息與身體的反應直接傳達給她……

    “痛!”李曼兒哭泣的呐喊出聲,弓著的身子幾近要縮成一團。

    冷汗沿著她雪白漂亮的額上滲出,她死咬著唇。

    風擎宇憐愛的吻著她,在這一刻,他多麼希望自己可以為她做些什麼,好減輕她所受的疼痛,當然,除了離開她這件事之外。

    “對不起。”他的嗓音低得只有他自己聽得見。

    沒想到她還是個處女……

    不,他是曾經想過她還是處女,但他卻一直選擇懷疑她的不貞。

    是為了減少自己對她的愧疚與虧欠?

    呵,他突然覺得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疼嗎?”他溫柔的問。

    “好疼。”讓她咬破了唇,哭腫了眼。

    “我會再輕點。”如果他不會過度興奮的話。

    “嗯。”乖乖的應聲,淚還含在眼裏的李曼兒忘了要拒絕。

    於是,他與她,身體與靈魂交融在一起,沒了天地,渾然忘我……

    “出事了。”丟了早報給風擎宇,秦方的眼裏多了一絲平日缺乏的嚴肅與認真。

    連瞄都沒瞄一眼,風擎宇的唇角掛著一抹笑,就算有天大的事他也不想讓它破壞了他今天難得的好心情。

    “秦方,你交友無數,是否真的有令你深深心動的女人?”

    “什麼?”他挑高了眉,有點莫名其妙。

    “就是那種會讓你一直兜在心頭上、腦海裏,就怕不小心會忘了她長得什麼模樣的那種女人,有嗎?”

    “風擎宇——”

    “肯定沒有吧?瞧你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他牽災樂禍的取笑著他,更感自己的幸福。

    早上他離開家時曼兒還在睡,想必昨晚累壞了,連他對她說話時眼皮都沒動,均勻的呼吸聲說不了謊,疲倦的眼角甚至還帶著淚。

    他抱歉弄痛了她,卻不抱歉要了她……

    早知道她是如此的甜美,令人愛不釋手,兩年前他就不會放過她……

    是的,他對她有了男人對女人的野心,一開始是她激他的,後來,他得承認是他貪戀著她的善良與美好。

    平凡的女人,卻有顆不平凡的心,不怨不憎不賣不癡,與其說她配不上他尊貴顯赫的身份地位,不如說他配不上她善良寬容的美好。

    但,她是屬於他的,一直都是,以前是名分,現在是身體,不管誰配不上誰,他要她是要定了。

    “你再笑,待會狼狽不堪的人會是你。”風擎宇那嘴臉,彷彿一隻剛偷完腥的貓,恨得這個週末獨守空閨的秦方牙癢癢。

    “你嫉妒我。”他用的是肯定句。

    “是啊,我嫉妒你加拿大的總公司突然失了火,所有的檔案付之一炬,美得可以榮登世界十大建築設計獎的公司,現在成了一堆焦炭……”

    “見鬼的你說什麼?”錯愕的風擎宇低吼。

    喔喔,幸福的嘴臉終於扭曲,恢復他平常冷漠寡言的臭樣子。

    “我說——”

    “什麼時候的事?”風擎宇再一次打斷他。

    “臺灣今天凌晨兩點三十一分。”

    “你現在才告訴我?”站起身,他簡直不敢相信秦方會怠忽職守到這種要命的程度,他真想殺了他!

    “你家電話沒人接,手機又沒開,請問我上哪去找人說去?”不知醉死哪一個溫柔鄉還怪他!

    該死的……

    “處理得怎麼樣了?”風擎宇在張狂的怒火爆發之後,平了氣息。

    “還在延燒當中,樓太高,火源太廣,滅了又起,總裁親自坐鎮指揮,一夜沒睡——”

    站不住,一顆心已飛到了加拿大,他長手一伸,“東西呢?”

    “早準備好了,你的機票。”秦方將機票放進他手裏。

    “這裏——”

    “交給我了,你快去吧。”

    目送他走後,秦方大剌剌地坐進了風擎宇寬大的辦公椅裏,卻發現他遺落在桌上的手機,拿起一看,手機的電源是開著的,上頭顯示的未接留言有十幾通。

    真是有了女人便什麼也不管了,這傢伙!

    只是,哪個女人可以讓工作狂風擎宇,把正事全給擱在一旁呢?

    驀地,他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名字。

    李曼兒……會是她嗎?

    有機會,他真的該去好好仔細瞧瞧,那女人長得什麼三頭六臂……

    從白天等到黑夜,再從黑夜等到白天,然後,又是一個黑夜,睜著的眼一直沒有好好闔上過,此時,李曼兒覺得濃濃的疲倦襲上。

    沒開燈,怕自己總會不自覺地尋找著風擎宇的身影,但黑夜裏的自己,心,格外孤單與寂寞。

    想起了那一夜在防空洞裏的黑,他那雙炯炯有神的眸子自始至終盯著她瞧,他傷得重,呼吸有些粗喘,但抓住她不讓她奔出去找父親的大手卻依然有力,在槍聲響起的那一刻,他緊緊抱住了她虛軟無力的身子。

    “不要怕,有我在,除非我死了,否則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他低沉有力的嗓音像顆鎮定劑,讓她的心在那聲槍響後的驚恐之中,找到了暫時安歇的所在。不只這樣,在那短短的一刻,她的心似乎也因為那句話而跟著他走了,不曾真正回來過……

    雖然,她從來都不承認自己需要這個男人,她驕傲的自食其力,不用他的一分錢,不找他,不尋他,不想他,不念他……

    但,他的那一雙眸子卻像是刻在她心版上,乍然再見才知自己記他記得這麼深,心,也疼得那麼深。

    現在,才興起了一絲曙光又滅了,很顯然,這個男人不需要她,不曾掛記著她,才會連一通電話也不給。

    怨嗎?不。

    恨嗎?也不。

    如果他打算再次不告而別丟下她,她也可以活下去,而且可以活得很好。

    加拿大

    “什麼?情婦?”風振群的臉上寫著濃濃的錯愕,“你別跟我開這種玩笑,兒子,公司的那場火已經把我急死了,你現在卻來跟我說你大哥在臺灣有了情婦!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真的假的?”

    “真的,就住在大哥家裏。”風正雅溫柔一笑,不在意的繼續拉著手上的小提琴。

    窗外,一片楓紅,加拿大的秋天似乎比臺灣來得早許多。

    “什麼?那你前陣子住在哪里?”

    “風華飯店。”飯店裏的傳言也是沸沸揚揚,很難讓人不相信。

    “你大哥竟然讓你去住飯店?你是他弟弟——”

    “是我不想當電燈泡。”風正雅扯謊,總不能把大哥連夜把他趕出家門的實況轉播給大家知道吧?何況……只不過是件小事。

    “是嗎?再怎麼說擎宇都不該讓你去住飯店,你是他弟弟,一個情婦比得上自己的親弟弟重要嗎?那傢伙越活越回去了,回來看見他得好好訓他一頓,就知道放他回臺灣,離開了我的視線絕對沒好事!”

    “爸,別說了。”

    “怎麼?你要護著你大哥?要真如此,你就不會跟我提這件事了。”

    風正雅眨眨眼,“我跟你提這件事不是要你阻止大哥,而是希望你可以讓他把對方娶回家來,爸爸。”

    “娶……回家來?你瘋了不成!”風振群氣得挑眉,“我風雲財團的媳婦豈可是那種低賤之人?”“爸爸,曼兒很好,美得像天女下凡,哥哥會對她動心不是沒有道理的。”

    “只不過是個情婦,能好到哪去?!你不要忘了你大哥已經有未婚妻了!這件事你可別跟若冬說,知道嗎?唉,看來得快把婚事辦一辦了。這小子,三十了還不知輕重,老婆都還沒娶進門就學人家在外頭養女人!”事情一拖就沒好事,他早該知道,當初就不該縱容擎宇說了一大堆理由把婚事給延後。

    “爸爸,大哥不是非娶若冬不可……”風正雅試著想勸他。

    “胡說八道!他們的婚事是從小就訂下的,除了若冬這個媳婦,我不可能允許其他的女人進我們家門。”

    風擎宇叫他來看看她,正合他意。

    修長的雙腿跨下車,秦方隨興的關上門,也不落鎖,大大方方的往別墅的大門走去。

    手機沒帶,家裏的電話過了兩天才想起插頭被他給拔了,這個風擎宇……十萬火急的電召他,要他做的卻是來這裏看他的情婦,真不知他是怕她跑了?餓了?還是給別的男人拐了?

    聽到車聲與關門聲,李曼兒不等來人按下門鈴人已經沖了出來,瘦弱的身子跑得跌跌撞撞,看得秦方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怕她一個踉蹌會從階梯上摔下來,死不了,卻可以拐傷腿,徒增麻煩。不是他……

    李曼兒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剛奔騰起來的一顆心在一瞬間沉落到穀底。

    她看起來很失望的樣子,卻沒有兜著他轉,詢問風擎宇的任何事,安靜的樣子讓他這總是辜負女人心的男人看了都心疼。

    不過,這並不能改變他來此的目的。

    “李曼兒?”連名帶姓喚她,秦方探問似的揚揚眉。

    “我是。”她柔柔地答著,眸子看著他,心卻不知飄向哪里。

    “我是秦方,這兩年來一直匯款到你戶頭的人就是我。”他這麼說,是為了表明白己特別的身份。

    匯款的人是他?!那麼……他知道她是風擎宇的妻?李曼兒的眉微蹙,一個不太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你今天來找我,一定有特別的事吧?”若不是風擎宇的交代,她相信不會有人會到這兒找一個沒沒無聞的女人。

    “沒錯。”秦方微微一笑,從上衣口袋掏出了一張支票遞給她,“我是奉命來送這個給你的。”

    一張面額一千萬元的現金支票,足夠讓她見錢眼開了吧?他做事與風擎宇不同,拖拖拉拉不是他的行事風格。

    本就雪白的臉頓時連最後一絲血色都抽盡,李曼兒不敢相信的看著手中這張幾乎宣判她死刑的支票。

    要了她的身子之後,他決定用這筆錢讓彼此恩怨兩消?

    這算是買她一夜的錢嗎?呵,真是大方。

    “他要你從此不得出現在他面前,如果你做得到,三年後的今天,他會再給你一千萬元,這是承諾。”

    她幽幽地看著他,“他真的要你來告訴我這些?”

    沒想到她有此一問,秦方微微一愕,“當……然。”

    “那不是多此一舉嗎?”她從來都沒說要霸著那妻子的名分,她要走,是他不讓,怎麼才短短數日,他就要拿錢來打發她走了?

    是怕她反悔不認賬?還是對要了她的處女之身而心感愧疚?所以決定要用這筆錢來彌補她的損失?

    “我不懂。”

    李曼兒看了他一眼,將支票遞回去,“請你收回,我不需要這個。”

    “你確定?這是一千萬。”就怕她沒看清,嫌少。

    “就算那是一億我也沒興趣。”

    “那你的目的是什麼?”秦方冷冷一笑,“風擎宇嗎?你想當他的妻?別傻了,堂堂風雲財團接班人,不可能娶你這種平凡得一無是處的女人;就我看,你連當情婦的資格都嚴重欠缺,更別提有一天飛上枝頭當鳳凰。”

    他,果真不知道事實的真相。

    連風擎宇最親的朋友都不知道她是他的妻,可見他的心裏根本容不下她的存在。

    不只他,所有人都容不下她是風擎宇妻子的事實吧?早該明白的,卻還是會覺得苦澀。

    從不以窮為恥,但她配不上他的尊貴俊美是事實。

    “當鳳凰就一定會幸福快樂嗎?”她微笑著反問。

    陽光下的她,笑起來是如此的神聖光潔,彷彿身上罩了一道又一道的金色光環,看了令人目眩,卻又奇異地令人感覺平靜安詳。

    她,是天使嗎?

    見鬼了……秦方低咒一聲,為自己的錯覺而心煩。

    轉身大跨步走回車上關上車門,他忘了他一向的君子禮儀風範,不告而別的驅車離開。

    陽光,燦爛得刺目,偽裝成不在乎的李曼兒,在他走後刹那間崩塌了,她整個人開始覺得頭重腳輕……

    太陽真的好刺眼……

    天與地,樹與草,白雲和瀑布,開始在她的眼中重疊……

    她,幽幽地昏了過去。

    “怎麼樣?”

    “她不收。”

    “一千萬元她嫌少嗎?”

    “兩千萬元她也不放在眼裏。”那一千萬還是他主動補上的,就怕風擎宇事後知道了嫌他虧待人家。

    “那她要多少才肯走?”就知道那些女人都是愛錢。

    “一億——”

    “什麼?一億?”對方的聲調高高的揚起。

    這未免也太獅子大開口了。

    “不,我要說的是,就算一億元她也不會收。”

    “是嗎?”話筒的那一方,原本還算平靜的聲音變冷了,“就是要風夫人的寶座就是了。”

    “看來是如此。”

    “我知道了,這件事——”

    “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說完,秦方微笑的掛下話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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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4 08:02:1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

    站在窗前的風擎宇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不時地盯著桌上的手機瞧。

    “擎宇?”風振群年邁卻有力的嗓音再次傳來,“我在問你話呢,你究竟聽見沒有?”

    “爸爸,”終是回過神,風擎宇淡漠的臉上浮起一抹敷衍的笑,“你起床了?身體好些了嗎?”

    “嗯。”他冷冷的點點頭,看了他一眼,“總公司的事都處理好了?”

    “是,差不多了,警方已經查出可能縱火的幕後主使者,應該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才是。”

    “臺灣方面呢?”

    “我會儘快整合亞洲方面的人力資源,讓臺灣成為風雲的亞洲主要據點,明年正雅一畢業就可以回臺灣接任亞洲方面的事務。”之前他回臺灣坐鎮分公司,自的就是為正雅鞏固亞洲各事業處的董事會人脈,讓他屆時可以順利接手亞太區總經理之位。

    “很好,屆時秦方會答應留下來輔佐正雅吧?”風振群不是呆子,雖說風正雅是他兒子,但太年輕又無經驗,他不可能一下子就把他一個人丟在那個位子上等著讓人給擊垮。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風正雅對他的事業根本興趣缺缺。

    秦方至少可以幫他這個老頭子盯著他。

    “我會說服他的。”

    “那就好,你也知道我這身子,能活到什麼時候自己都不太明白。”風振群開始唉聲嘆氣起來。“爸爸,你還年輕。”

    “我老了,卻連孫子都沒得抱,要是死了,真要死不瞑目。”

    “你想抱孫子?”風擎宇詫異的挑挑眉,他一直以為父親一心一意都在如何讓兩個兒子順利接掌事業版圖上呢。

    “嘖,你不知道?”這兒子真是他生的嗎?

    “是不知道。”他的唇角突然噙著一抹笑,他想起了李曼兒。

    他要風風光光娶她回來,讓她為他生兒育女。

    “現在知道了,你打算怎麼做?”怪了,他那笑容顯得十分幸福……好像年輕時候的自己。

    “孩兒會替爸爸弄一個孫子來。”風擎宇一笑,整顆心已飛回了臺灣,“對了,爸爸,我搭明天一早的飛機回臺灣。”

    “你怎麼給我弄一個孫子?我要的是真孫子,不是你去外面隨便領養一個假孫子。”他的話都還沒開始說呢,他竟已經答應給他一個孫子?未免太爽快了吧?

    “我知道,爸爸,那不難。”

    “既然如此,你什麼時候要娶若冬?我們也該準備一下東西上王家提親了。”

    “我已經有妻子了,爸爸。”

    什……麼?“誰?”忍著氣,風振群不想跟兒子撕破臉。

    風擎宇笑道:“李曼兒。”

    陰沉著臉,風振群氣得心臟開始異常張狂的跳動……

    “你醒了?”一張漂亮的臉蛋湊近李曼兒,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醒了?她睡著了嗎?

    再度眨了眨眼,李曼兒努力的想適應眼前的光線,覺得頭有些疼。

    “是我,筱涵,你看見我了嗎?”林筱涵伸手拍拍她的臉頰,怕她又這麼一昏睡好幾天。

    “筱涵?”終於,李曼兒的眸子全睜開了,沒有再閉上。她環視著身處的環境。

    白色的床單,白色的被子,白色的衣服,只有窗簾是米黃色的……

    “這裏是醫院,你已經昏迷兩天兩夜了,醫生說你嚴重貧血又多日未曾進食,所以才會昏過去,我去找你的時候,你的頭還流著血……幸好你那一摔沒摔成腦震盪,嚇死我了,你究竟在搞什麼?當人家的情婦還當成這樣?瘦骨憐峋地,風擎宇沒給你飯吃嗎?”

    輕輕一歎,李曼兒搖搖頭,不想在這件事上多作討論,免得多生事端。

    “是你把我送來的?”

    “是我和任經理一起把你送來的,那天我先叫了救護車,然後通知任經理,我急壞了,顧不得那麼多,我想他是關心你的,所以就把他叫來,他一聽,飛車趕到的速度比救護車還快。”

    “他——”

    “他和我輪流照顧你,現在他先回去休息,準備要上班,唉,跟你說著都忘了先打電話告訴他你醒了。”說著,林筱涵從皮包裏拿出手機,正要撥號,一隻小手便伸了過來。

    “先不要告訴他好了,免得他班都不上了。”李曼兒幽幽地道。

    “不行,他會急死,就算去上班也會心不在焉。”說著還是撥了號碼,她答應過任之棟,李曼兒醒來一定第一個告訴他。

    “喂?”

    “發生什麼事了?”另一頭,一看到手機螢幕上顯示的來電者,任之棟才放鬆下來的神經倏地又緊繃起來。

    林筱涵一笑,“你別緊張,我是打電話告訴你曼兒醒了。”

    “真的?我馬上過去。”

    “等等,曼兒叫你先去上班不要來,她說她已經耽誤了你不少時間。”

    “不,我現在馬上過去,來得及上班的,就這樣。”

    “嘟嘟嘟——”話機裏傳來斷訊的聲音。

    “他掛了,我沒辦法嘍。”林筱涵開心的晃著手機笑著,“這樣的男人真的很真,哪一個女人嫁給他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李曼兒抿抿唇,點頭,“是啊,他是個好人。”

    “你卻選擇大老闆不要他,然後一聲不響的跑了,說都沒跟我說一聲,害我用了好多方法才問到大老闆住的地方。”

    嘴裏咕噥著的全是抱怨,但林筱涵心裏卻儘是對她的放不下心,要不然她根本不會出現在風擎宇的別墅外頭,然後發現昏迷不醒的她,幸好她去了。

    “對不起。”事情來得又快又意外,連她自己都還理不清思緒,能找誰說什麼呢?何況那件事事關重大,她不曾對任何人說,也不想對任何人說。

    “就這樣?”林筱涵瞅著她,多希望她的嘴裏可以多蹦出幾個字來。

    “你在飯店裏聽到的還不夠多?”

    “我想聽你說啊,飯店裏的傳言亂七八糟莫衷一是,前兩天任經理還因為這件事和江領班大吵一架呢,說她亂放謠言,四處生事。”

    李曼兒一愕,奇怪地望住她,“你說……”

    “怎麼了?”

    “沒什麼。”如果放出傳言的人不是任之棟……那是誰?那一夜在場的就只有三個人,她、任之棟和風擎宇。

    不會的……

    不該胡思亂想……

    心,有些兒悶,悶得她想吐。

    “曼兒,你還好吧?我叫醫生來。”林筱涵看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更加蒼白難看,臉上的笑容淡去。

    “不用了。”只是一點胸悶頭暈。

    “你醒了本來就要告訴醫生,唉,都是我樂過頭了,竟跟你說了這麼多話,你等著,我去找醫生。”說著,她奔出了病房。

    虛弱得連喊住她的力氣也沒有,李曼兒兩手無力的垂在床沿再度睡了去。

    夢中,那個只看得見背影的高大男人離她越來越遠,末了,轉過身,他給她一抹笑……竟像是告別。

    覺得臉龐上濕濕地,下雨了嗎?才仰首望天,一聲槍響“砰”一聲地刺進她的耳膜,她看到前方的他倒下,泊泊的血流出,染了一地的紅……

    不——

    她尖叫,卻發現自己喊不出聲音,想往前跑,卻發現雙腿動彈不得。

    冷汗不斷地流,滲得她一身濕,搖頭晃腦地卻晃不掉這個噩夢……

    該死的人去樓空!

    一拳狠狠地飛上秦方的面門,砰地一聲把他打歪到一旁,“說,你對她做了什麼?”

    “我沒有——”秦方的話未落,迎面又飛來一拳,他機警的閃過了,但唇角已染了血。

    “再不說,我會把你打得出不了這個門。”自從兩年前的綁架槍擊事件之後,兩年來,他根本不是躲在加拿大,而是前往中國少林寺,發狠的學得一身的拳腳與保命之術。

    此事,除了秦方和父親外並無一人知悉,算是保密到了家。

    “我只是送錢給她而已,她沒收,我也沒趕她走啊。”要命的就說實話,反正有人可以墊背。

    “送錢?”風擎宇眯起了眼,“你沒事送錢去給她做什麼?”

    “風總裁要我送一千萬支票給她。”話落,泰方的肚腹被一隻有力的腳狠狠踹了一記,狼狽不堪的跌坐在地。

    要死了……他來真的?

    “你這吃裏扒外的傢伙!”他究竟是為誰在做事?“爸爸怎麼會知道曼兒的事?”

    “我怎麼知道?她只不過是個情婦,你犯得著為了她打我?要是我早知道你是這種人,說什麼也不會跟在你身邊做牛做馬。”嘖,他秦方命賤嗎?要他來糟蹋?“何況那是風總裁要我做的,我只不過是——”

    “不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找藉口!加拿大的那場火只不過是虛驚一場,小小的一場火災意外你卻把我騙去加拿大,這又怎麼說?”冷冷的氣息蘊含著憤怒,他好不容易才和曼兒的關係更進一步,卻讓人來搞砸。

    那樣脆弱的一個女人,她的心可承受得住?偏偏,錢還送在那樣一個不該的時候。

    “總裁的身體近來又不太好了,難道你要他老人家自己跑去火場處理事情?更何況是你自己說要回去的,我只是替你先買好機票而已。”原來太體貼也是一種錯?

    “都是你的鬼話!”不想承認秦方的話有一半有理,風擎宇氣悶的走到一旁,“送錢給曼兒真是我父親大人的意思?”

    “我剛剛不是說過了……”

    “住口!你什麼時候這麼聽話來著?”他風擎宇認識他又不是才短短幾天的事,會不知道他的那點心思?

    “好吧,我承認我自己也是有那麼一點意思,才會順便幫幫風總裁,但我還不是為了你,那樣用盡心機的女人把你迷得團團轉,能把她趕走不是很好?她要錢的話這女人你也甭要了,只不過是個見錢眼開的女人而已,不值得你牽腸掛肚的……”

    “她不是沒拿你送去的錢嗎?”

    “沒錯,可是那是因為她想要你啊,野心比我想像的還大,一心只想要飛上枝頭,這種女人更了不得。”

    “她是很了不得。”偏偏不想當鳳凰。

    秦方一愕,漂亮的臉上終於浮上一點笑容,“是啊,你終於想通了?”

    “是想通了。”無論如何都要把她風風光光娶進門。

    “那真是太好了。”

    “人是你弄丟的,我限你十二個小時之內找到她,否則風雲會給你一筆資遣費讓你走路。”風擎宇冷冷的撂下話後,便轉身走向大門。

    什麼?他竟然敢這樣對他……該死的!

    “風擎宇!”秦方氣悶的咬牙切齒,想叫住他。

    但他頭也不回的離去了,讓他的怒氣像空氣般四處回蕩著——

    該找的、能找的地方風擎宇都找遍了,幾乎要將整個臺北市李曼兒可能去的地方至給翻過,此刻,這裏是他最不願意來的地方——任之棟的家。

    拿著飯店人事部門所給的任之棟的住家資料,他不曾知會對方的直接前來,這當然是為了不打草驚蛇。

    李曼兒的生活狀況及交友情形,他早在與她再次相遇就請人調查清楚了,她能找的人太有限,也因此他才會選擇在這裏守株待兔。

    心情是矛盾的,他不希望在這裏找到她,但,又迫切的想要儘快找到她……所以他還是來了。

    坐在車內的風擎宇整個人精神十分緊繃,在加拿大那幾天,為了處理總公司那件人為縱火案及後續問題,為了可以讓自己的工作早一點告一段落,回來見李曼兒,他幾乎到了不眠不休的地步,料不到的是一回到臺灣竟是這番人去樓空的情景。

    那些人真是該死得很!尤其是秦方!先是把他像個呆子的騙去加拿大,後來又把他當猴子耍,瞞天過海的把曼兒給趕走……他真該把他大卸八塊,而不是心存仁慈的輕易放過他。

    握著方向盤的手突然因為任之棟的出現而抓緊,風擎宇眯著眼望著從屋裏走出來的他,他手裏抱著一大束玫瑰花,鮮紅無比顯得刺眼。

    他一身休閒的裝扮,臉上還帶著幸福的微笑……

    看著,風擎手不禁冷笑,陰冷的氣息在瞬間籠罩住他。

    “恭喜你出院。”在醫院門口,任之棟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容,獻上一束開得燦爛的紅玫瑰。

    李曼兒微笑的接下了,俯首聞了一下玫瑰香氣,“好漂亮,謝謝你。”

    “我請店員幫我挑的,你喜歡就好。”

    “真不好意思,讓經理破費了。”她微笑的顧左右而言他,是為了避免觸及敏感的話題。

    他笑著搔搔頭,“走吧,我帶你去吃飯,這些天你都吃醫院裏的東西,恐怕早就沒胃口了吧?帶你去吃一頓好吃的。”

    “我想……”

    “你想吃什麼儘管說。”他沒有看見她眼底的那一絲猶豫,忙著替她打開車門。

    陽光已沒入雲層裏,但不同於冷氣病房中的炙熱溫度,還是讓李曼兒的身體有些調適不來,頭一暈,身子輕輕一晃,晃進了一旁任之棟的懷裏。

    “你怎麼了?”他的眉宇間有著濃濃的關心與擔憂,“我以為醫生說你已經沒事可以出院了,難道不是?”

    “我沒事。”李曼兒笑著搖搖頭,頭還是暈,只好讓他繼續摟著她的身子,無暇顧及太多,“只是貧血,就像以前一樣。”

    “曼兒……”心一蕩,他把她抱緊,“讓我照顧你好嗎?雖然我沒有風擎宇那麼有錢有勢,但給你衣食無虞的生活我一定可以辦得到,我會用心疼你,照顧你,不會再讓你動不動就暈倒,讓我照顧你,曼兒!”

    “經理,你不要這樣。”要掙,掙不開,她為他的用心動容卻無以為報,“是我對不起你,是我福分不夠——”

    “別說了。”任之棟捧起她蒼白的臉,“你愛的人是風擎宇吧?你愛他,所以情願當他的情婦?”

    一聽到風擎宇三個字,李曼兒的淚禁不住撲簌簌落下。

    “曼兒,你回答我。”

    “讓我回答你好了。”伸手朝任之棟揮去一拳,風擎宇左手一勾又是一拳落下,打得任之棟摔倒在地,唇角滲出了血。

    “夠了!”李曼兒沖到任之棟身前,張開雙手保護著他,“你夠了!風擎宇,不要這樣!”

    “讓開。”咬著牙,風擎宇因她的捍衛之姿惱火更甚。

    “不,你不可以再打他。”他是她的救命恩人,知道她是別的男人的女人,還無怨無悔的照顧她,她怎麼可以讓風擎宇打他?

    “為什麼?因為你愛他?”他瞪視著她,深邃不見底的眸子有著濃濃的控訴與嘲諷。

    不,不是這樣的!她的心在呐喊,心痛的感覺是那麼的深沉。

    “我不能讓你打他。”她什麼都不想說,關於自己對他的愛,此時此刻,說這些只是顯得矯情。

    “你當著我的面幫他?”風擎宇的眼裏有痛心。

    “打人就是不對。”于情於理都是他的錯,不是嗎?

    “李曼兒!”她存心氣死他。

    “你真這麼生氣的話可以打我。”幽幽地仰望著他俊美冷漠的臉,李曼兒的眼裏寫著堅持。

    “曼兒!”任之棟低喊一聲,使力把她拉到身後,“不可以!你不要為我做這種傻事!”

    “我不是為你。”她只是不想看見有人因為她而受傷。

    “曼兒……”

    “過來!”風擎宇霸道又粗魯的一把拉起她,頭也不回的往停在一旁的座車走去,門一開,把她扔進車內。

    被推得恍惚的李曼兒還來不及定神,車子已疾駛而出,賓士在筆直的公路上。

    這場大雨來得驟急,嘩啦啦地像要把整個臺北盆地給淹沒,往陽明山上開的車子前頭只見一片白霧茫茫,開了車燈也沒用,九彎八拐地驚險萬分。

    一路上李曼兒都沒說話,住風擎宇任性的將車開得癲狂,她不怕死,要是他決心跟她共赴黃泉她也不在乎。

    突然,巨大的煞車聲響竄進了她的耳膜——

    接著是砰地一聲,車子不動了,擋風玻璃應聲碎了一條不深不淺的痕跡。

    低咒一聲,風擎宇打開車門下車,門一開,囂狂的風雨刮進車內,他很快地關上,微眯著眼沖進大雨中查看車況。

    車頭撞上了公路旁突起的水泥柱,越過了界靠在偌大的樹幹上,再一步便是萬丈深淵。

    皺眉,驚心,他想起了兩年前那一夜的亡命天涯……

    大雨當頭淋下,如夢初醒。

    這個女人……註定是他風擎宇的吧?他的命始終在她手上,她的又何嘗不是?不管兩年前、兩年後,她與他之間總是生死相系。

    她,卻一點怨也無;是他,孩子氣得很,虛長她八九個年歲。

    該怨該恨的人不是她嗎?放不下的是自己的心,李智方要的不就只是女兒的幸福而已?

    上帝好心的把她送到他身邊來,他卻差一點錯過……

    其實,他早不恨了吧?在他不小心為她動了心之後。

    狂亂的氣其實只是因為過於在乎,他該承認的。

    “雨這麼大,你快進來。”不知何時,嬌小柔弱的李曼兒已下車走到他身邊拉起他的手,“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可是要生氣也得身體好好地,不然連氣都發不出來,不是嗎?”

    幽幽的瞳眸裏全是擔憂與掛懷,腳邊的萬丈懸崖根本沒入她的眼,也沒入她的心。

    她柔弱的身子彷彿雨一淋就要化去……

    “你快進車裏去。”風擎宇口裏說著,已抬起手臂護著她,想替她擋去風雨。

    “你不進去我也不進。”小手緊緊扯著他的衣袖,蒼白的小臉和身子已被這場大雨打得濕透。

    “你是個傻瓜。”

    “你也是,我從頭到尾都是你一個人的,你該知道。”

    “心呢?”他認真的問。

    “也全是你的。”李曼兒輕輕道。

    風雨還是很大,但他看不見也聽不見,惟一聽得見的是自己雀躍的心跳聲,看得見的是眼前這張宛若天女般的容顏。

    她的美是帶著光環的,先照耀別人才照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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