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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司馬軒] 江湖怪胎《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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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怪胎  作者:司馬軒


九龍王佩失蹤幾百年來一直沒有被人發現,

根本無從找起,大家也就只好放棄尋找的念頭。

就在大家正準備打消尋找的念頭時,

有一個盜墓賊,在洛陽一座漢代古冢中,

卻把它給挖了出來,同時又偏遇到了一位古董收藏家,

鑑定它乃是秦宮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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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12 15:30:53 |只看該作者
簡 介

秦始皇焚書坑儒後,為鞏固自己的地位,將一批武林秘笈藏到隱秘之處。

項羽火燒阿房宮,玉佩失蹤,被盜墓人挖出又流入江湖,為武林人所爭奪。

柳一鳴天資異稟、聰穎過人,在學藝中先後認識五位才貌雙全、武藝精湛的純情少女,致使他們之間發生了複雜的感情糾葛。由於柳氏兄弟平日樂善施德,冥冥中使柳一鳴屢獲奇緣,成為一代大俠。

附註:始讀幾章,實覺得有種熟悉的感覺。書中諸多情節皆仿自雪雁的《風虎雲龍》和作者的《雙劫連環套》。無甚新意,不過對喜歡奇緣迭起,功力超絕達幾百年,數位絕色佳人同歸男主角的諸君同好,不妨一讀,或俗或雅,則是青菜蘿蔔,各取所愛,茶餘飯後,願君細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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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12 15:31:34 |只看該作者

第 一 章 天意劫數歸元生

相傳達摩祖師原是南印度的一個王子,長大後出家修行,跟隨印度的佛教大師般若多羅勤修佛法。

由於達摩祖師不僅有超群的智慧,而且又肯努力用功,因此很受般若多羅的器重和喜愛、

後來,般若多羅漢涅磐後(“涅磐”是佛教術語“涅磐那”的簡稱,原來有火熄滅的意思。佛教創始人釋迦牟尼拿它來形容人滅除自己的慾望、憤怒、無知以後所達到的境界),達摩祖師就奉師父遺命,在西元五二○年,從南印度航海東來中國弘傳禪法。

他是中國禪宗的第一位祖師,由於他的東來,禪宗才能在中國發揚光大。

南朝梁武帝普通元年(西元五二○年),達摩祖師曾對梁武帝講傳佛法經義,但後來他知道梁武帝無法瞭解,於是便黯然渡江到北方去,在少林寺面壁打坐修行,九年之後傳下了易筋、洗髓兩經,並且傳法給慧可二祖,使禪宗一代代流傳下來。

由於他傳下了易筋、洗髓兩部武學寶典,替少林寺造就了不少的武林奇葩,後來張三丰更融會了少林武功,悟出內家功夫創立了武當派,使少林和武當成為中原武術界的泰斗。

其實,我國早在春秋戰國時代(西元前七二二年至西元前四八一年共二百四十二年),文化已經發達到了最高峰。

不僅是經世濟事的學術,百家雜陳,形成了我國學術史上的黃金時代,就是在百工雜藝,武功技藝方面,也都達到了顛峰的境界。

例如,當時歐冶子等所傳的巨闕、干將、莫邪諸劍,即使是現在科學如此昌明,也無法打造得出來。

此外,像扁鵲的醫術、公輸般“魯班”的機械,現在更是莫測高深。

在武功方面,當然更有不少奇能異士;只是因生運亂世,諸多隱密,不為人知,因此歷史上極少記載,更何況經過秦始皇的焚書坑儒,再加上楚霸王項羽,火燒咸陽阿房宮,三月不絕。

因此,一切典章文籍銷燬殆盡,這類事蹟,當然更無法找尋史料了。

秦始皇統一六國,完成霸業,君臨天下後,為了鞏固子孫帝王萬世基業,實行愚民政策,焚書坑儒。

又因為害怕百姓造反,收集天下兵器,鑄成金人十二尊,每一尊金人重二十四萬斤。

同時又怕自己的子孫,也都變成白痴。因此將有用的書籍,每樣都留了一本,藏在阿房宮裡(阿房宮從巴山到咸陽長達三百里)。

另一方面,由於懼怕武林中人,暗中加害,除了收買很多武林敗類,用來保護之外,對於其他不肯為其收買的武林健者,差不多搜殺殆盡。

對於那些古時武林中的秘笈,更是巧取徵奪。囊括一空,藏之禁官,根絕練武的門徑,所以我國的上古武術幾乎全部失傳。

儘管如此.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有一次秦始皇巡遊到博浪沙(今河南陽武縣東南),韓人張良僱一名大力士,用大鐵錐狙擊,誤中副車,雖然一擊不中,但也嚇得他心膽俱寒。

知道還有許多漏網的武林高手,沒有辦法殺盡。回到宮中之後.想到花錢收買的武士,也未必可靠,只有帝王本身也練成絕技,才能保於萬一。

因此,他乃下定決心把那一批武林秘笈,再另外藏到一個隱秘的地方,只讓繼承王位的人,前往閱讀練習.省得別人知道產生覬覦之心,引起不必要的爭殺。

所以,他在當年藏書之際.特別用千年溫玉製了一塊九龍玉佩,裡面繪著藏書地點的門戶,一定要等到決定傳位的人以後,才把這塊玉佩,傳給那人。

幸好,秦始皇有這點先見之明,因此在後來項羽火燒咸陽,並沒有毀掉這些寶典,可是它的藏處,也就永遠造成了一個謎。

最令人惋惜的是,這塊九龍玉佩,給項羽的士兵.在火燒阿房官時。一陣的劫掠,根本不知弄到那裡去了。而且那個時候,懂得武功的人,已經沒有幾個,所以大家對這一件事,也不怎麼重視,也沒有人願意再去找它。一直到隋唐以後,達摩東來、才漸漸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但是九龍王佩失蹤幾百年來一直沒有被人發現,根本無從找起,大家也就只好放棄尋找的念頭。

就在大家正準備打消尋找的念頭時,有一個盜墓賊,在洛陽一座漢代古冢中,卻把它給挖了出來,同時又偏遇到了一位古董收藏家,鑑定它乃是秦宮古物,是以出重金收購了下來。

這個消息一傳出,立即引起江湖各路英雄豪傑的注意。

紛紛齊集洛陽,那位收購九龍玉佩的古董收藏家,竟因此喪命,真是應了“匹夫無罪,懷壁其罪”這句話。

九龍玉佩也因此開始流落江湖,百多年來,凡是擁有它的人,都等不及參悟其中的奧秘,就被人圍攻致死,一塊武林瑰寶,反而成了武林不祥之物,一直到…………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廬山在江西省北部,北望長江,東南臨鄱陽湖,海拔一千五百公尺,周圍約二百五十公里。是我國著名的觀光、避暑勝地。

廬山雄奇秀麗,有峭壁千立的懸崖和雄偉的奇特山峰。

五老峰好像五個老人並立,高舉天齊;龍百崖巨日凌空好像蒼龍昂首;含鄱口好像巨石張並要吸盡鄱陽湖水。

由於附近長江和鄱陽湖水氣蒸發的緣故,經常雲霞瀰漫繚繞,好像蒙上了一層薄紗,山峰忽隱忽現,變化萬幹,所以有“不識廬山真面目”的話。

除了隨處可以見到的雲海之外,還有很多澎湃多姿的瀑布,其中以三疊泉和九牙泉最有名,形如奔馬,噴珠濺玉,聲如雷鳴,轟轟不絕,非常壯觀。

三更時分,明月高懸,夜空像一匹撒滿星光的藍緞子。

含鄱口波浪隨著夜風起伏著,不斷的拍擊著黑砂石,閃泛起點點的銀光。

這般的良宵湖景,令人看來,不禁心曠神怡,大有飄飄出塵之感。

廬山,像一位屹立不搖的巨人,守護著江西省,夜是那麼的幽靜,月是那麼的皎潔明亮。

摹地,一聲深沉的呻吟聲自湖邊傳來,打破了這一個幽靜的月夜。

循著呻吟聲尋去,在圓月的照射下,只見一張冰冷而清瘦的臉孔上,充滿著痛苦的表情,頜下稀疏的白鬚上,此時已染滿了血汙。

他似乎剛從水下浮起.雙手猶自攀附著岩石的一角,正在張大了雙唇,急促的呼吸著清新的空氣。

一陣咳嗽之後,他倏地“哇”的吐出一口鮮血,頓時將周邊的湖水給染成紫紅。

但那口鮮血對鄱陽湖的湖水來說,有如滄海一粟,畢竟是太少了。

只見一陣浪花打來,隨即消失不見了。

他一見這種情形.臉上不由浮起一個譏諷的表情,輕輕地搖了搖頭。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緩緩地放鬆了攀附巖角的雙手,“唰”的一聲,潛入水中,向遠處的湖岸游去。

百米不到的距離,對於受了傷的他,似乎是太遠了,他載沉載浮地掙扎著。

原本是一刻間可以到達的距離,卻足足花費掉他一個更次,才游到了湖岸。

他費力地爬上岸邊,好似累得脫了力,只見他趴伏在岸上,急喘了老半天后,才勞力地盤坐起來,試著去調聚起那些星散的真氣。

豈知他才剛提聚真氣.氣血一陣翻騰,忍不住“哇”的一聲,又吐出了一口鮮血。他不由放棄了調聚真氣的希望,喃喃的唉嘆著;那張冰冷清瘦的臉孔上,掠過一絲黯淡的神色。

但是不久,隨即被那狠毒與渴望報復的意念所取代了,在他那冷峻的目光裡,清楚的映射出憤怒的復仇火焰。

由於復仇的意念在支持著他,已經是五臟六腑盡裂的他竟能踉蹌地站立起來,蹣跚地向樹林內走去。此時,正值盛夏,林中的空地上,滿植著各式各樣的奇花異草,正在綻放花蕊,互相爭妍鬥豔。

但是在清新的空氣中,不但嗅不到一絲的撲鼻花香,相反的不時傳來陣陣血腥之氣,燻人欲嘔。

在高懸天空的明月映照下,空地上的一切,清晰的呈現在眼前。

只見滿園的花兒枝殘葉折,花園內更是橫七八豎的躺伏著一群人,每具軀體都沾滿了鮮血,是一堆死屍。他不僅一點兒也不感到驚駭,反而走上前去-一數著,一個、二個-……

十四、十五個,整整十五個。他踉蹌地跨過死屍,一面跌跌撞撞地朝著已被焚燬.只剩下一片灰燼的殘垣斷壁走去,一面哈哈的狂笑起來。他那已碎的內臟,顯然是承受不住笑聲的震盪,忽然“哇!”的一聲,再一次的吐出一大口鮮血。

他繞過灰燼,走到斷壁前,找著一個修飾得極為巧妙的複壁,伸手取出一隻方形的小鐵箱,挾在脅下,喃喃自語的道:“好一個自命不凡的六大門派,你們也太不自量力了。竟敢聯手想奪取我的‘九龍王佩’。如今你等喪命於此.該知道我天外煞星不是好意的人物了吧!”說完,又跌跌撞撞地走向鄱陽湖的另一端。

不久,在天際的東方現出了一道曙光。在池口初升之際,有一群僧、道、尼、俗的青年,俱是一身勁裝打扮,背後斜插著兵刃。

他們一到林內花園旁的空地上,每個人臉上的表情是既沉重又略帶些興奮,僅有幾個感情比較脆弱的,流出了眼淚,默默的到花園裡辨別屍體。

其餘的,則先跑到那殘垣斷壁間,仔仔細細的搜尋了一遍,才又回到辯屍的行列。

這批人將十五具死屍,一一辨認清楚後,立即用帶來的草蓆,一一裹起,背在肩上,悄然無聲地奔了出去,剎那間,走了個乾淨。

於是,江湖上,無論黑白兩道,均紛紛爭相傳述著:縱橫武林達三十年之久,江湖中人人畏之如虎的“天外煞星”,已在“含鄱口”一役中,被武林六大門派掌門人為首的正義聯。剷除搏殺的消息。

時光不息不停地飛逝者,物換星移,鬥標東指,日落月升,春去夏至,秋去冬來,距含鄱口一役,已經整整十年了。

廬山,依然巍峨聳立,風貌如昔,含鄱口的浪花依舊是不停地拍擊著黑砂石,發出陣陣“噗噗!”的聲響。含鄱山左側的樹林內,不知道什麼時候,興建起一片精巧的房舍。

那精舍依山傍水,建築得雄偉至極.樓閣水榭,雕樑畫棟,五座青,紅、白、黑、黃琉璃瓦樓房.按照五行方位環繞而立,各有迴廊相通,花木扶疏,佈置得景色十分宜人。

雖然是盛夏時分.山風徐徐吹來,倒也不覺炎熱,尤其是每當夕陽西沉,湖天共一色,好似飲下過量佳釀的面孔,紅馥馥的,煞是好看!

遠處歸帆點點,將一個鄱陽湖點綴成一幅美麗恬靜的畫面。

酉時時分,該是作晚餐的時候了。可不是嘛!那正中的一所黃色琉璃瓦的樓中,不正升起嫋嫋的炊煙嗎?

驀然,只見中央那幢樓門依呀一聲開啟了,疾奔出一個身穿紫色衣衫十二三歲的小童和一條黃色大犬,一人一犬,一溜煙似的跑進北側的樹林內,回頭仔細瞧瞧,確實未見有人注意,隨即低喝一聲,一人一犬飛也似的往北直奔。

奔向他們今天的目的地--龍首崖。

這精舍主人姓柳,共有兄弟五人,老大柳文龍,以下是文虎、文獅、文豪、文鷹,均已年通知命。

這兄弟五人,早年散居各地,致仕經商,各營其業,頗有積蓄,尤其是老三柳文獅性善醫術,昔年曾拜在醫仙杜文軒下,習得一身好醫術,江湖人稱“閻王愁”。

晚年之後,兄弟五人齊聚在家鄉江西廬山的含鄱口附近,過著安享晚年的隱居生活。

這才發現,除了老四文象幸獲佳兒外,其餘諸人雖妻妾成群,至今膝下猶虛。

古云:“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因此之故,文象的兒子鳴兒,無形中成了柳家的寶貝,四位老人都恨不得將他過繼到自己的名下.但是老四文象也僅有此子而已,豈肯捨得。

更何況柳一鳴年紀尚小,也不能離開親孃,何況,兒子僅只一個,到底要過繼給誰呢?

因此,經過幾次的過繼誰高峰會議後,兄弟五人決定團聚一起,共度安享晚年,一齊來撫育小一鳴,等小一鳴長大後,娶妻生子後,再分別過繼。

或許是柳家兄弟五人,平日樂施好善,所積來的陰德吧,柳一鳴不但履獲奇緣成為一代大俠,而且真的娶了五位媳婦達成了五老的願望,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龍首崖,相傳是因曾出現過蒼龍,所以才取名為龍首崖。

且說,柳一鳴帶著靈犬大黃出得門來.一聲歡嘯,像一匹脫韁野馬似地直往龍首崖奔去。

一人一犬連翻越了幾個小山丘,倏地驚動了一條落單的小花鹿,見他領著一頭龐大的黃犬,像飛也似地奔來,氣勢洶洶。

小花鹿膽子小,一見馬上從灌木叢中猛跳出來,亡命似地向前奔逃。

柳一鳴本來就無意與小花鹿為難,可是看到它那麼急奔狂進的模樣兒,不由起了童心,忖道:“獸類裡面,以鹿跑得最快,今天我倒要跟你較量較量看看。”

心念及此,腿下立即加快,一股勁地追了下去。如此一來,小花鹿更是急得慌不擇路,見空就鑽,不知不覺地跑向了龍首崖。

一陣急馳之後,人究竟比不上小花鹿,柳一鳴也就慢慢感到累了,是以,就停止了追趕,坐下來休息。放眼打量四周的環境,果然十分的陵峻,四周奇峰迭起,真是處處峭壁千仞。自己存身的地方,雖然是一片平巖,但回顧來路,那條蜿蜒在山石間的荒徑,竟然只有幾寸寬窄,而自己所居住的樓房,只剩下五個小點。

這片地方、雖然異常險峻,但四下卻是蒼翠幽靜,幾棵疏疏落落的松柏,因為爭取陽光的照射,高聳參天,在薰風中,更顯得綠廕庇天,清奇絕俗,再加上那崎嶇突出的山石,好似一條伸長龍頭的巨龍,真是既雄獷又清幽,險峻而又恬美,真令人心神皆醉。

柳一鳴見狀.內心不由暗忖:“這個地方真美,難怪會有蒼龍在此出現。”

柳一鳴邊想邊休息,漸漸地,方才追逐小花鹿所消耗的體力,已恢復過來,只不過肚子裡感到一陣飢腸轆轆,有點餓了。

是以,柳一鳴就從地面上站了起來,伸了一個懶腰,然後用眼環視一下四周,看看有什麼東西可以果腹。

仔細的環視後,不由感到十分失望,原來在休息的這塊平巖上,是從一座巖峰的中腰,延伸出來的,靠著山峰的這面,是一片石壁,上面光禿禿的寸草不生,只在表面上佈滿了一層綠油油的青苔,平巖的對面,是一座玉屏似的翠峰,相隔雖然不遠。可是中間隔著一道萬丈深壑,幽冥暗淡,往下瞧去,一片雲霧朦朧,也不知究竟有多麼的深。

雖然可以清楚看到對面山上,果實累累.但是卻可望而不可及,更是引得他垂涎三尺,飢火中燒。

柳一鳴走到巖邊,呆呆地望著對面.沉思了老半天,仍然一籌莫展、最後,只好強忍著腹中的飢火,準備回家享用那香噴噴色香味俱全的晚餐。

心念及此,一轉身正待回去,就在他轉身之際,低頭一看,突然發現自己的腳下。那片平巖懸空的一面,距離巖頂一丈左右的巖壁上,長著一棵綠色小樹,樹葉像翡翠一般,在樹頂上長著幾個碧綠的果子,像綠寶石一般的晶瑩剔透,鮮綠欲滴。

柳一鳴乍見之下,馬上就認出那是罕世難逢的天府奇珍--翡翠綠芝果。

此物為瓊瑤仙種,偶落人間,必須藉助那萬年精玉的靈氣,方能生根發芽,每一千年開花一次;花的顏色分為紅、黃,白、紫、綠,直至花為綠色時,再過一千年方能結果,修道之人服含此果,不日即可修得正果白日飛昇。

但此物每千年才出現一次,典籍上雖然有此記載,真正能遇見此物的人,根本沒有幾人。

此時,柳一鳴一見,真是喜出望外,仔細打量一下地勢,發現翡翠綠藝果生長的位置,雖然下臨深壑,稍有不慎,一失足就會粉身碎骨。

但果樹上面的一片岩壁,卻突出幾塊岩石,參差不齊,雖然並不十分整齊,但攀爬起來,似乎並不會太難.而且果樹的旁邊,還有一條尺寸寬的石縫.從縫裡鑽出一株斜松,枝幹短小粗壯,估量支持自己的重量,應該是綽綽有餘。

所以,儘管看來雖然十分兇險,但是隻要自己提高警覺,小心謹慎一點,其實也沒有什麼值得害怕的。

即使是自己肚子不餓,遇上了這種萬載難逢的天府奇珍,也不會輕易放過,更何況此時自己正飢腸轆轆,餓得難受呢!

心念及,柳一鳴不由將幾個落腳的地方,略為用眼睛估量了一下後,這才順著巖壁,手腳並用的一步一步爬了下去。

雖然說並不是怎麼的危險,如果是離地不高,自然不怕,但是這是一片下臨萬丈深壑的懸巖,柳一鳴即使膽子再壯,也不免感到手足有點發顫。

尤其是聽到腳下一陣一陣的山風,呼嘯而過,發出一種呼呼的空洞聲音,更使得人有點心驚膽戰,雖然只有一丈遠的距離,柳一鳴也足足爬了大半個時辰,才將腳踩實在那株斜松上。

此時地已經出了滿頭冷汗,一張俊逸的玉臉上,也顯得有些蒼白。

柳一鳴將兩腳全部踏實後,身體才慢慢蹲下,並且把身體的重心,放穩之後,這才稍鬆了一口氣,不過他的眼睛卻再也不敢往下瞧。

他雙手攀住斜松的樹幹,倚著石壁休息了好一會兒,這才伸出手去搞那旁邊的翡翠綠芒果。

可是人小手短,儘管已將手臂伸到最長,卻還差了一兩寸遠,才勾得著,如果順著樹幹,往前面滑過去一步或半步,卻又失去巖壁的依附。

他左思右想,最後決心冒一次險,只見他用左手拉住石縫旁的幾根小草,將身子慢慢的向前模移了幾寸,剛好將那枝頭長的十幾粒翡翠綠芝果,連著嫩枝,一起折斷拿在右手中。

倏然看到石縫中金光一閃,似乎有一條什麼東西,從石縫中朝自己的頭頂飛撲而來。

同時巖頂的大黃汪的叫了一聲,一道黃影從上面撲了下來,似乎和那條金色的東西碰了一下,自己心裡猛地一震,身體一陣晃動,緊接著,感到自己腰腹一緊,好像被一條東西纏住一樣。

身體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左手所抓著的小草,頓時中斷,人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在空中幾個翻滾,向那萬丈深壑中,筆直地掉了下去。

好在他資質秉賦極佳,膽子也比一般兒童大得出奇,人雖然往下掉,但並沒有嚇暈了過去,右手仍緊緊抓住那串翡翠綠芒果。

片刻之後,耳朵才聽得“咚!”的一聲,緊接而來的是一陣清涼的感覺,一口冷水,從嘴裡嗆了進去,頓時感到頭腦昏昏沉沉的,彷彿是掉到一潭深水裡面。

因為上面的距離實在太高了,雖然被潭水阻擋了一下,但是在迷迷恍優中,依稀感到自己的身體,仍繼續的在往下沉。

就在下沉的勢子稍緩,自己也略為有點清醒時,正欲掙扎著往上浮之際,突然感到潭底的水勢,開始旋轉起來,自己並不會游水,不知道怎麼用力.那旋轉的力量,初時並不太大,自己還是無法掙脫。

最後,自己的身體被那股力量,帶著轉了起來,速度愈來愈快,力量也愈來愈大,自然是更無法掙得開,只感到身體像被一隻無形的、巨大無比的手掌捏住,硬往一個漩渦中心拉去一般。

內心暗叫一聲:“糟了!”突然感到那腰上所纏的東西,好像被什麼咬住,在猛力往漩渦的方向,拉了過去。

內旋和外拉兩股力量一撐,頓時感到腰痛欲折,一陣急疼攻心的情況之下,柳一鳴再也忍受不了,隨即痛得暈了過去。

花開兩朵,話分兩頭,外面的天色漸漸的昏暗了,含鄱口的五所樓中,都一一燃起燈火,正中央寬敞的餐廳裡,燈火一片通明。柳家五老和妻秦妾僕役,都俱聚集一堂,唯獨不見了小一鳴。

老大柳文龍性子最急,叱問丫環,道:

“小少爺到那裡去了?”

專事服侍柳一鳴的丫環翠玉,顫驚驚的回答道:

“回稟……大老爺,小少爺做完功課後,說要到外面去找三王老爺……”

話未說完,老大柳文龍望著三弟文獅問道:

“老三,鳴兒有沒有去你那兒?”

老三柳文獅聞言,立即搖頭道:

“小弟一早就出門採草藥,也是方才回來而已。”

話一說完,眾人才發覺事態嚴重,於是喚來了所有的家僕、丫環外出尋找,經過了一夜的找尋、仍不見柳一鳴的蹤跡。

日子一天,二天……,一個月過去了,而柳一鳴的蹤跡,猶如石沉大海一般茫無半點消息。

柳家五老經過了一個月的憂戚、思念與焦灼,五人病倒了四人。

經過老三施診之後,柳家四老才相繼痊癒,但老年人身體生過一場大病後,全部衰弱了下來。

為了避免老哥們觸景傷情,柳文獅斷然在柳一鳴失蹤後的第二年,立即舉家遷至南昌城,只留下一名老僕看管房子。

柳一鳴痛暈過去之後,經過了好久,好久,他才悠悠地醒了過來。

此時,他只感到整個人彷彿被捏成兩截似的,腰部似乎已完全失去了知覺,略一掙扎,就感到背脊有如刀割膠的難受。

他勉強將眼睛睜開,發覺四周一片黑沉沉的,空氣裡充滿了潮溼的氣味,眼睛睜開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適應過來,比方才較為清楚一點,這時才想起自己是因為採摘翡翠綠芝果而失足墜下來的。

心念及此,側身轉頭一看,那串翡翠綠芝果還緊緊的捏在手裡,連忙將那串翡翠綠芝果拿了過來,挑了一個最大的,塞人嘴中。

用牙輕輕一咬,一股清香無比的甜漿,頓時塞滿了一嘴,嚥下之後,果然是天府奇珍瓊瑤燦種,沒有多久,體內就感到有一股熱流,慢慢從小腹裡面,向四肢擴散開來。

那股熱流到了腰部受傷的地方,似乎稍微受到一點阻力,不久,隨即就讓它衝了過去,原來失去了知覺的部份,卻感到酸痠麻麻地,十分不好受,尤其是那幾節脊骨,裡面更感到癢得難受。

柳一鳴因為沒有練過武功,自然不懂運氣調息幫助藥力運行,是以,只得咬緊牙關,忍受煎熬,那一份活罪,可就真夠他受的了。

幸虧他幼年經過三伯父柳文獅,不時以靈藥浸泡他的全身,否則,恐怕最初在漩渦之中,為兩股力量對抗的時候.即使不被拉成兩截,也一定會脊骨中斷,內臟移位,人早已經死了,雖然有天府奇珍翡翠綠芝果。也是無能為力了。

當那股熱流自然地循著經脈運轉一週以後,身上痠麻癢的感覺立失,就連最初感到被捏為兩截的痛苦幻覺也一起消失了。同時,一雙眼睛,比以前顯得明亮得多了,柳一鳴還真不敢相信這樣一顆小小的果子,竟會有如此大的功效。

他試著爬起身來,不但背脊不再像刀割一樣,而且毫不費力地就站了起來,心中不禁大喜,對於自己受了這麼大的危險,認為非常值得。

心裡想著:“如果自己拿回去孝敬伯父母和父母親以及叔父嬸嬸們,真不知幾位老人家會怎麼樣的高興呢!”

心念及此,當他仔細將四周的環境一看,不由呆住了,一股從未有過的孤寂感覺,倏然湧上心頭。

原來自己覺置身在一個不見天日,彷彿一座天然地窟似的崖洞,對著潭水的一面,有一道一丈多長而向下傾斜的通道,由上往下望去,看得清楚那一個像古井似的深潭,四面峭壁高聳,上窄下寬,圍成一個方圓幾十丈的大洞。

因為柳一鳴此時的位置。是在潭水的邊緣,根本無法看到上面,所以也不知道究竟有多麼的高。

但是那一股潭水,並不是靜止不動的一池水,水源從何而來,毫無源頭可尋,可是在柳一鳴在身的這座崖洞的邊上,卻有一個極大的漩渦,很顯然的在潭底必定有一個大洞,和外面的鄱陽湖相通,潭水由此向外渲洩,因此才會形成這種情形。

柳一鳴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麼逃脫過這一劫的,他不禁沉思起來,直到此時他才感到自己的腰腹,尚被一件東西纏著,連忙低下頭來一看,原來是一條長達十幾丈的金色細鱗的長蛇,繞在自己的身上。

這條長蛇雖然已經死了,但那纏著自己的尾巴,卻仍緊緊地繞住並未鬆開,順著長蛇的身子看去,這才發現蛇頭的部份已被大黃緊緊地咬在嘴裡。

大黃著上去似乎已經沒有呼吸了,在距離自己幾丈遠的地方,一動也不動的躺在那裡,柳一鳴趕忙走了過去.此時又發現大黃的兩隻前腳,緊緊地攀在一塊突出的岩石上面,腳爪也已經破裂了,而且還在流著鮮血。

柳一鳴見狀,頓時明白自己一條小命,全是大黃拼命救出來的,如今見它為了拯救自己而倒斃在地,不由悲從中來。

只見地蹲下身來.輕撫著大黃溼淋淋的軀體,悲痛得哭了起來。

但是當他的手指,輕輕的接觸到大黃的身上之後,似乎感到它的肉體,仍在輕輕地顫動著,急忙用手一探它的鼻息,還有一點微弱的呼吸。

他知道靈犬大黃還沒有死亡,因而馬上停止悲泣,並且立即將大黃的身軀,仰翻過來,用力撬開它的嘴巴,同時將蛇頭從它的牙齒上硬拔了下來。

然後摘下一粒翡翠綠芝果,將果汁硬擠進大黃的嘴裡,一直到果對從喉管流了進去後,再將剩下的果汁,包紮在大黃的腳爪上。

等到一切都弄妥了之後.他才開始動手解開纏在身已身上的蛇屍,費了好大的工夫,才將那段蛇屍給解開來,靜靜的回想整件事情的經過。

原來當柳一鳴在採取翡翠綠芝果時,那條石縫內,正藏著一條三千年火候的金線黃鱔蛇。

天下大凡是有靈藥的地方,旁邊自會有一些通靈的毒物在守候著,準備在它結實的時候,搶先吞下,以增加自己的道行。

這株萬載難逢,罕世難見的天府奇珍--翡翠綠芝果,更是不例外,那條已有三千年火候的金線黃鱔蛇,就是當年守伺在一旁的通靈毒物之一。

此蛇是天下萬毒之剋星,終日以萬毒為糧食,經過消化之後,將那些毒液,收集在蛇頭兩邊的兩條毒眼裡,任何東西,只要被它咬上一口,馬上全身發黑,毒發而亡,除了像翡翠綠芝果、九天紫芒果外,就連成形靈芝也無法救治。

同時,金線黃鱔蛇雖然蛇身細長,但它卻是幾乎渾身堅韌無比,任你再怎麼鋒利的神兵利器,一樣無法砍傷它,全身只有七寸和蛇頭的第一節脊骨是它的要害。

不過,儘管它的火候再深,任何蛇類,在端午節的那一天,都不敢出來,而巧的是,柳一鳴追趕小花鹿的這一天,恰好就是端午節。

所以這條金線黃鱔蛇,雖然嗅出生人味道;但卻不敢鑽出石縫向一人一犬攻擊、否則未待柳一鳴至巖壁上摘取翡翠綠芝果,恐怕兩條生命,早就蒙主寵召嗝屁著涼了呢!

事情就是那麼巧,金線黃鱔蛇守伺了二千年的翡翠綠芝果,就在它有所顧忌的端午節結了實,是以當柳一鳴伸手摘居翡翠綠芝果時,金線黃鱔蛇眼見自己守候了二千年的靈物,如此輕易的被人摘去。

一時大急,再也顧不得了許多,立即從石縫裡急審而出。並且猛撲柳一鳴手中的翡翠綠芝果。

怎奈頭一出洞,立即感到眼睛好像老花眼一般,一下子失去了準頭,從柳一鳴拿著翡翠綠芝果的右手上空穿了過去。

靈犬大黃,從小主人柳一鳴往巖邊下爬的時候,就站在平巖的邊上,兩隻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注視著小主人。

所以當金線黃鱔蛇在石縫裡一閃,靈大大黃立即嗅出了腥味,就在蛇頭往外猛竄時,靈犬大黃正好由上往下撲,就那麼巧,一口正好咬住金線黃鱔蛇的另一處要害,蛇頭第一節脊骨。

因此,金線黃鱔蛇空有天下奇毒的毒腺,卻一點也奈何不了這福大命大的一人一犬。

靈犬大黃雖一口將金錢黃鱔蛇咬死了,但是它的身子卻撲空了,沒有踩著斜松的枝幹,身軀遂帶著金線黃鱔蛇猛住下墜。

咱們老祖宗有一句話:“死蛇活尾巴(台語)”,那條金線黃帶蛇雖被靈犬大黃咬住要害,就在它蛇尾離開石縫的一剎那,馬上反捲過來,恰好將柳一鳴的腰腹纏住了。

於是一人一犬一蛇、完全失去了憑籍,一起掉落那深不見底的萬丈深壑了。

這一道萬丈深壑;實際上是由無數斷崖構成的一處深谷,在那突出的平巖下面,正好是一個深潭,潭底左邊是一個深澗,和廬山外的鄱陽湖相通。

潭底的右邊則是有一段很大的湧泉,因而才會造成這一座深潭的怪異形勢,以及奇特的外漩和內吸的兩股力量。

靈犬大黃首先落水,恰好掉落在右邊的湧泉泉眼之上,因此,只略為下沉,就被潭底那一般湧泉的力量,衝了上來。

狗的本能就會游水,更何況大黃乃是天山神獒的變種,更懂得趨避,因此才沒有被捲進漩渦,並且從旁邊爬上了那個巖洞內。

柳一鳴被它這一拖動,雖然金線黃鱔蛇的蛇身長約十幾丈,但仍被它帶得稍微向左一偏、所以才會掉到那個漩渦的旁邊。

再加上由高處往下掉的下沉勢力,自然而然的被捲進漩渦的水眼中心,幸好靈犬大黃仍緊緊咬住金線黃鱔蛇的蛇頭,沒有鬆口。

柳一鳴被漩渦一旋,金城黃鱔蛇的蛇身,立即被拉得繃成一條直線,靈犬大黃隨即感到嘴裡一緊,幾乎被帶著拖了下去。

幸好那個巖洞,雖不十分平整,但斜度也不很陡,靈犬大黃此際已進入洞底,急忙用兩隻前腳緊緊抱住一塊突出的石塊不放,才把身體穩去,免去被漩渦拉入水底的噩運。

那條金線黃鱔蛇可說是衰到了極點,不但守候二幹年的天府奇珍--翡翠綠芝果,被別人捷足先登給摘了去,而且還白白的賠上了自己一條蛇命。

就在它被靈犬大黃咬住頭下第一節脊骨要害時,本來已經半死了,如今又被漩渦的拉力一繃,驟然感到一陣疼痛難忍,尾巴更是本能的把柳一鳴的腰腹給纏得非常得緊。

因此,柳一鳴才能被靈犬大黃給拉出漩渦。等到他被大黃拉上洞時,這一條天下萬毒的剋星,絕毒天下的金線黃鱔蛇,也已經將全身的最後一點精力耗盡,就這樣死去了。

靈犬大黃,雖然是天山神獒的變種,也差點對抗不了漩渦所產生的吸力,雖然勉強的一步步抓緊地面的岩石,將小主人柳一鳴拖進巖洞後,也已經是精疲力竭,奄奄一息了。

尤其是兩隻前腳不斷在生硬的岩石上抓爬,更是傷痕累累,鮮血淋淋了。等到將小主人的身體給拖上來之後,這才放下心來,喘了一口氣,隨即倒斃在地上。

柳一鳴正在沉思不已時,靈犬大黃也得到那顆翡翠綠藝果神效的力量,從死亡邊緣給拉醒過來。

修地,它一個翻身,站了起來,走近柳一鳴的身旁,親呢的來回挨擦著,似乎感到非常高興。

柳一鳴這時才從沉思裡驚覺,不禁抱著大黃的頭,十分愛憐的道:

“大黃,今天真把你累壞了,謝謝你!”

話聲一落,靈犬大黃似乎懂得小主人的意思,只見它尾巴輕搖,汪汪的叫了幾聲,好似在回答它的小主人道:

“要小主人平安無事,大黃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柳一鳴雖然把靈犬大黃給救活了、但是當他從洞口向外探視時,他不由呆住了。

因為他發現這個深潭四周的峭壁,足足有好幾百丈高,並且坡度完全向前傾斜,成了一個“八”字形。

巖壁上面,全是綠油油的青苔,寸草不生,任何生物,都無法在上面立足,而且四壁除了自己這一面有一個巖洞外,再無其他在身之處,根本是一個絕地;即使有通天本領,也無法脫困。

一想到家中深愛自己的十位老人家,不禁心急如焚,不但回去無望,即使想暫時在這座巖洞住下來,除了手中剩下十幾顆翡翠綠芝果之外,毫無其他充飢的東西。

等到把這幾顆翡翠綠芝果吃完之後,一人一犬豈不是坐以待斃嗎?

良久之後,才萬分懊悔地坐了下來,正當他不知所措。突然發現有一絲亮光,由靠近巖洞內壁的頂層,透了過來。

這一發現,他不由喜出望外,馬上領著靈犬大黃,朝那發光的地方走去。

當他走近時,才發現這座巖洞裡的壁頂,還有一個可容一人出入的小洞,那一絲亮光就是從那個小洞裡透出來的。

但是那個透出光亮的小洞,距離自己所站的地面,尚有三、四丈高,到底是不是一條通道還不知道。

即使自己可以利用洞壁上的縫隙,一步一步爬上去,但是靈犬大黃卻無法縱上上,那怎麼辦呢?

心念及此,突然想到那條金線黃鱔蛇,全身刀槍不入,那張蛇皮一定是堅韌無比了。

如果能把它的皮剝下來,製成一條繩索,用一端將靈犬大黃的身體綁住,然後自己再抓著一頭,慢慢的爬到小洞上面去,不就可以將它吊上去了嗎?

可是回到原來的地方一看,心裡不由涼了大半截,蛇皮果如自己所料十分堅韌,可是太堅韌了,使自己根本無法弄斷蛇頭,又如何能將蛇皮剝開呢?

柳一鳴手裡抓著那條金線黃鱔蛇的屍體,正在那不知如何是好時,倏地聽到潭水一響。

從漩渦裡竄出一條几尺長的大魚來,因為被水帶得旋轉之故,一脫離了水面,那旋力猶在,不過因為失去了那個漩渦力量的束縛,頓時失去了控制,不再轉圈,卻朝著柳一雞存身的這個巖洞裡直飛過來。

柳一鳴見狀,立即知道這個深潭一定與外面相通,所以才會經常有魚竄了進來,魚類性好逆水而遊,一落到漩渦中,自然要與那股水力相抗衡。才會竄離水面。

心意及此,對於日後的食物,總算有點著落了,心頭不由稍稍鬆了口氣,雖然暫時想不出剝下蛇皮的方法,也就懶得再想了。

只見地順手把金線黃鱔蛇的身體一扔,正準備把這條跳上巖洞的大魚,捉到手裡再說。

忽然聽到一陣軋軋的響聲後,靠近自己左側的巖壁,竟然露出一道小門來,他不由大感好奇,走過去探個究竟。

原來那巖壁上面,用人工挖了一個四方形的石窟,裡面放了一些釣具和剪刀之類的東西,此時正寒光閃閃的和新的一樣。

柳一鳴見狀,不禁大為疑惑不解,像這種完全與世隔絕的地底巖洞裡,竟然會有如此奇妙的機關消息,而機關裡面,卻僅裝著這些微不足道的東西。

心裡雖這麼想,但此時他已沒有這一份閒情雅緻,去想那些問題,眼前這些工具,正是自己急需的,因此,他毫不考慮的將它取了出來。

仔細地檢查了一下,一共有一把匕首似的小刀,一把利剪,幾塊打火石,一根可拆合的精緻釣杆,質地非銀非鐵,一拿在手裡,卻是沉甸甸的,釣絲是用天蠶絲絞成的。

柳一鳴順手拿起那把小刀一不小心掉在地上,竟然齊柄沒人堅硬的岩石裡,他一見,不由大感興奮,此時心裡才知道眼前這些毫不起眼的東西,竟全都是些寶物。

因此,他再也顧不得去抓那條大魚,其實那條大魚也用不著他去抓了,那條大魚,早在他發現石窟,搬取東西之際,已給靈犬大黃撲咬而死,街在口裡,正朝著他走了過來。

柳一鳴此刻一心一意要將蛇皮剝下來,好帶著大黃,爬上那個小洞,好找尋出路,以便早日離開這個宛如枯井的絕地。

所以,當靈犬大黃把大魚銜過來時,他只用手輕拍它的頭,示意要它蹲下自己去吃它的獵物。

而他卻把那條死蛇抓到手裡,用那把匕首,齊著蛇頭的要害部,切了下去,果然是把寶刀,那樣堅韌的蛇皮,一點也不費力就切斷下來。

等到他把蛇皮剝好,將蛇頭和那些殘肉,丟到深潭裡面去的時候,靈犬大黃已經將那條大魚吃掉了一半,剩下一截完整的尾巴,好似特意留給小主人充飢。

柳-鳴因為蛇皮已剝下了,自己出洞有望,因而也就不急於一時。

因此,柳一鳴便按照自己早先的打算,從巖洞的後壁,往那個小洞上面爬去,此時,因為手中多了一把削鐵如泥的小刀,可以隨意插在石壁上面借力,所以毫不費力的就爬上了去,再把大黃提到上面,這才轉過身來打量那個小洞的情況。

這一仔細打量,使得柳一鳴感到驚奇不已,原來這一個小洞,並不是天然的巖洞,而是經過人工開鑿而成的一條通道,通道的頂端,每隔十幾丈遠,就嵌了一顆夜明珠,照耀著這條通道亮如白晝。

不過由地面上蒙了幾寸厚的灰塵,拐角的地方,也到處結滿了蜘蛛網,看來這條通道至少有好幾百年,沒有人住過了。

柳一鳴見狀,隨即將那根釣杆接了起來,並且用它把前面的蜘蛛網,挑得乾乾淨淨,然後才慢慢的順著通道,往前面走去。

經過了幾道彎曲後,地勢倏然轉高,通道的地面,也被人工鑿成一級級的階梯,這樣大約上升了三四百級,眼前突然開闊起來。

只見眼前一片綠草如茵,遍地都是一些從未見過的奇花異草,宛如一個美麗的大花圃,柳一鳴以為自己已經出困了,不由雀躍三丈。

可是抬頭一看,宛如被當頭設了一盆冷水,內心的高興,頓時化為烏有。

原來這一片看似花圃的平地,只不過是一座大巖洞的底層而已,不過這座巖洞的洞頂,有很多寬約一兩丈的巖縫,陽光可以從上面照射下來,所以此地面的植物才能生長得起來。

那些巖縫看似平談無奇,東一條西一條的雜亂無章,但是如果細心一看,卻是按著五行生剋的變化安排而成,陽光從東西照射後,日影竟然可以輪流照遍全部的地面。

柳一鳴出了通道後,隨即更加仔細地觀察起來.這才發現通道前面,有一雜碎石鋪成的小路。他沿著小路走去,差不多走了三十幾丈,對面出現一片光溫如鏡的洞壁,石質光潤如玉,黑白相間濃淡互見,彷彿是一幅巨大的潑墨山水畫。

最令柳一鳴感到奇怪的是,在整片洞壁之間,正中央的那片石質,竟然是一團純白的圓形,就像另外嵌進去一樣。

但是他走近一看,卻又找不到一點縫隙,洞壁上並且刻著五個斗大的篆字,筆力遒健有力,仔細加以辨認,原來那是“歸元生洞府”五字。

尤其是那個府字的點比其他四個字突出很多,柳一鳴湊上前去,仔細一看,原來那個“府”字的點是一塊上好的和闐玉,他忍不住用手一拿,卻又像生了根似的,拔不出來。

他不禁暗忖:“既然拔不出來,自己何不用力按看看。”

心念及此,他不加思索的用力一按,頓時洞壁內傳來一陣軋軋的齒輪響聲,那團純白色的圓形石塊,慢慢的往壁內縮了過去,現出一道圓形大門。

柳一鳴見自己在無意中,竟然開啟了洞門,心中不禁大喜,也不管洞內是否有何危險或機關消息,隨即三蹦兩跳地跑了過去。

當地走進圓門一看,不由被眼前的景象給看得傻眼了。原來裡面竟然像瑤池仙府一般,佈置得清幽絕俗,金碧輝煌,石質如翠玉般的通體透明,洞壁上嵌著無數明珠,把一個圓洞照間得五彩繽紛光華耀眼,鐘形洞頂,中央刻著一幅太極圖,四周雕龍刻鳳,看上去栩栩如生。

雖然知道是雕刻上去的,卻又看不出絲毫斧鑿的痕跡,彷彿是一座渾然天成的翠玉山石,經巧工名匠塑鑿而成的。

洞府裡面,被間隔而成五間頗為寬敞的石室.當中的石室中央,靠近牆壁的地方,擺著一張石床,上面擺著一張不知是什麼東西編成的蒲團。

蒲團上面盤膝坐著一個仙風道骨白髯過胸的老者,只見他膚色潔白如玉,沒有一絲血色,雙目垂帶,有如老僧入定般的一動也不動。

遠遠望去好似是一座莊嚴無比的玉石雕像,根本不像一個活人,石床上面的蒲團前,另外擺著一張拜墊。

柳一鳴見狀,不敢稍存不敬之心,隨即恭恭敬敬地走了過去,跪在那塊拜墊上,朝著那張石床上的老人,拜了下去。

這一拜下去。忽然聽到洞頂上面,發出一個老人蒼勁的聲音道:

“來人能入此洞,即屬有緣人,可往右邊第一間石室裡面,將壁上刻的那個太極圖,往下一按。即可打開壁上的複壁,取出老夫遺留的歸元手志,自會明白這裡的一切。”

柳一鳴聽出聲音來自頭頂,可真把他著實嚇了一大跳,猛一抬頭,石床上的老者仍然和往著一樣,根上沒有張過嘴,那麼洞頂的聲音又是誰所發出來的呢?

縱使柳一鳴天資異稟,聰穎過人,也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那聲音既然如此吩咐,他自然不敢違背,隨即依言。往右邊第一間房子裡面走了進去。

仔細一看,那間石室,完全是書房的佈置,兩面牆壁排滿了檀香木的書架,架上擺滿絹質的書籍,由於石洞裡面絲塵不起,所以那架子上的書籍,宛如新擺上去的一樣,沒有一點塵封的現象。

在對正房門的那一面牆壁,卻是空無一物,只有在牆壁上嵌裝了一個太極圖形。

另一面牆前,剛擺了一張通體翠玉的書桌,兩分各自放了一張墨綠圓凳,書案上方的正中央,從洞頂懸下一顆夜明珠,光華四射.照耀得滿室金碧生輝,如同白晝一般.除此之外別無長物。

柳一鳴把房間內的佈置,打量仔細之後,隨即按照方才那陣聲音的指示,走近房門對面的那面牆壁.將中央的那個太極圖往下按,果然聽到一陣軋軋輕響,從翠玉書案旁邊的那面牆上,現出一道小門,從裡面自動推出一個四方端正的翡翠玉盒,並且輕輕地落在翠玉書案上。

柳一鳴見狀,退到書案的前面,坐在墨綠的圓凳上,並且誠心誠意地把翡翠玉盒打開,只見裡面放著一本黃絹釘成的厚書。

書皮上面用金塗寫著歸元手志的四個篆字,筆力遒健有力,與洞府門外所刻的五個篆字,顯然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筆。

於是將書皮打開一看,裡面竟全是用硃砂所書的蝌蚪文字,完全是秦朝以前所使用的大篆,柳一鳴熟讀經書,對於文字源流的研究順有心得,因此讀來並不十分費力。

柳一鳴一口氣讀完這本手志後,不禁令他咋舌不已,對於現在遺傳下來的那點稀少的典籍,感到十分的惋惜。

想不到古人的文化,竟然達到那樣的巔峰境界,對於那些只執著經書治國,不重民生,並且高唱“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膚淺論調和見解的腐儒們,更打從內心感到厭惡。

原來這座洞府的主人,名叫歸元生,是春秋戰國時候,鬼谷子仙師的衣體傳人。

鬼谷子仙師在當時名重一時,大家只曉得他是一個軍事家,傳授了孫臏和龐涓兩人的兵法。

相傳當時孫臏和龐涓兩個一起去拜師的時候,鬼谷子仙師曾經出了一個難題來測試他們,要他們想辦法把自己請出屋門,他才肯收他們為徒。

龐涓為聰明,但心性較壞,聞言立即道:

“我放一把火把屋子給燒了,還怕你不出來嗎?”

鬼谷子仙師聽得沉吟了一會兒,才道:

“你這個方法雖然霸道殘忍了一點,倒也不失為一個方法,好,就算你通過了。”

話一說完,隨即轉過頭來對孫臏道:

“現在該看你的羅!”

孫臏聞言,很謙虛的表示道:

“師父,放火焚燒房子,弟子沒有這麼大的膽子,而且要弟子將師父請出屋子,這個題目實在太難了一點!”

話鋒一頓,又道:“如果師父坐到外面來,由弟子將師父請回屋子內,也許還有一點辦法可想!”

鬼谷子仙師聽他如此一說,馬上搬了張椅子,坐到屋外去,然後立即對著孫臏道:

“好,我現在已坐到屋子外面來了,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把我請回屋子裡去。”

話聲一落,孫臏隨即“噗”的一聲,雙膝跪在地上磕頭道:

“師父,你就不要為難弟子了吧!弟子好不容易才將師父請了出來,實在無法再將師父您老人家請進屋去了!”

鬼谷子仙師聞言,才知道自己已經上了孫臏的當,不由發出一陣哈哈大笑道:

“好,好,自古兵不厭詐,你倒真是一個上好的將才,可惜,”話鋒一頓,又道:“既然無意如此,老夫就傳授你們一些兵法,以應天命吧!”

鬼谷子雖然口裡對孫、龐兩人都加以讚許,但並未將他們兩人視為衣缽傳人,儘管他們都有過人的資秉,但前者流於詭詐,後者則流乾兇殘,因而並未傾囊相授。其實鬼谷子仙師雖以軍事兵法聞名於世,但那隻不過是他所學的一鱗半爪而已。

原來在他幼年時,曾在邙山蟠龍古洞中,巧獲奇緣學得一十八式的“青龍乾坤決”。

這“青龍乾坤決”不但是奪天地造的武學,而且更是窺透宇宙萬物的奧妙,因此他著由“青龍乾坤訣”的演化,對於物理、化學、天象、數理、醫學等都有高深而精湛入裡的研究(寫書吹扯也應有個限度,秦時,何來物理、化學之稱,唉,嗚呼哉)。

尤其是他那一身莫測高深的武學,堪稱執當時天下牛耳,但是由於他修心養性的功夫,已經達到了物我兩忘,六蘊皆空的至高境界,只不過他不喜在人前炫耀。

所以世人只知道鬼谷子仙師是一個有名的兵法大師而已,而不知道他有著一身出類拔萃的絕世武學。

鬼谷子仙師雖然收了孫臏、龐涓兩人為徒,但僅只對兵法方面加以傳授。

同時,他雖知道孫臏、龐涓兩人心性不佳,但卻企圖以潛移默化的功夫,來變化兩人的氣質,以便日後自己找不到傳人時,再觀察兩人入世以後的作為,再決定選擇一個召回師門,將自己全身所學傾囊相授。

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龐涓僅學到一半,就心高氣傲,自認已經盡得師門絕學,因為熱衷名利,乃不告而別提前下山去了。

後來,孫臏學成下山投靠於他,竟然兄弟鬩牆,反被削去雙足,如果不是他裝瘋賣傻,再加上齊國大使幫忙,將其偷運出境,恐怕現在的孫子兵法,也就不會流傳於世了。

由於他們師兄弟鬩牆,互相殘殺,鬼谷子仙師對他們兩人大失所望,只好另覓傳人。

歸元生就是他的第三個徒弟,此人不但天性淳厚,而且資質之佳,更在孫、龐兩人之上。

鬼谷子仙師初次見面時,仍然以那一道問題相試。歸元生既不用火攻威脅,也不用詐術,僅是門外十分恭謹的跪在鬼谷子仙師的面前道:

“師父若愛我,欲將絕藝相授,則弟子不請,師父也會自動離屋,師徒如父子,若為求絕藝,而以術相欺,並非尊師之道,弟子雖能,卻不願為之。”

話一說完,直聽得鬼谷子仙師為之動容,乃自動走出門外,雙手將地拉了起來,一陣哈哈大笑的和聲道:

“孺子可教也,老夫這身絕學,總算找到合適的傳人了。”

從此以後,師徒兩人,乃遠離人世塵寰,隱於深山之中,共同研究宇宙和人生的奧妙,數十載後,歸元生不但盡得鬼谷子仙師的真傳,而且青勝於藍,更發明了不少的真理。

鬼谷子仙師將一身絕學,傳給歸元生後,遂將傳道救世之責任,交付予他,並且囑其順應機運,切不可逆天而行,吩咐完畢,隨即飄然而去,不知所終。

歸元生秉承師訓,本來打算下山,輔佐一位有道明君,以求造福人群,才不負己身所學。

但是當他周遊列國觀察的結果,不由大失所望,再仔細加以推算,知道時機未至,於是便打消此念,想覓取一個傳入,以傳承這一部份絕學,使其能延續下去,等待時機成熟,再下山濟世。後來,秦始皇統一六國,為了建立他的子孫帝王萬世基業.遂大索天下,對於那些身具奇才異能之土,不是收為己用,就是大肆加以殺戮。

同時,更將天下一切秘笈寶典,除了保留一部份藏之於阿房宮外,一律加以焚燬,厲行愚民政策。

歸元生已經深得數理之秘,窺破天地之妙,深知這一切都是劫數造成的,人力難以挽回。

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以及保留古人心血研究的成果,師徒兩人,乃在秦始皇大肆蒐羅之先,將自己歷年累積的典籍精華,和自己與師父鬼谷子仙師的精心著作全部攜帶著遠遁廬山,開闢了這座洞府,潛居下來。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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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12 15:32:12 |只看該作者

第 二 章 喜顏逐開迎鳴兒

歸無生雖深明天意玄機,但他的弟子逍遙子,心性修為卻還不到火候,因此,乃在靈洞開闢完成後,向師父歸元生請命,要到秦宮一探究竟。

歸無生知道逍遙子心性未定,乃慨然允其所請,以進一步探察他的心性。

豈知,逍遙子一入凡塵,便為塵世間的物慾所吸引,忘了師父的教誨,步入了歧途。

後來,為歸元生所知道,一怒之下,親自出山在秦宮之內將其就地正法之外,並且將秦始皇收買的那些邪道高手完全誅除。

因而造成了武林中的真空狀態,這種情形,正好合了秦始皇的心意。

再加上他蒐羅來的武學秘笈,因搏浪一錐之故,乃將其另藏他處,中國上古前人精研而成的各項神妙絕藝,從此成為絕響。

反而讓外來的達摩心法,在中國盡情發展,形成少林武當兩大名派。

歸元生親手搏殺逍遙子後,在心灰意冷之下,重返“歸元生洞府”,終生不再收徒,獨自一人在洞府潛修性命大道,最後終於返虛入明,對於整個宇宙的因果流轉,瞭若指掌。

並且知道自己此時的研究,尚幹天忌,還沒有達到推廣的時候,乃將自己各項典籍,按修為學習的順序,整理好以留待有緣。

又深恐日後這些典籍,為邪道人物所得,因此才不惜費盡心思,將整個洞府佈下了機關消息,並且將所有典籍完全秘藏他處。

來人如果得不到“歸元手志”,其他的秘笈也就無法得到手了,同時他又將取得這手志的方法,以幻影存音的功夫,將其聲音灌在洞頂的太極圖內。

來人若是正道人士,必是懂得敬老尊賢,自然會對他的遺蛻行跪拜之禮,如此一來,就能引動開啟幻影存音的啟動裝置。

洞頂太極圖自會發出與自己所存的聲音,指引來人去取得“歸元手志”。

不久之後,隨即悟徹大道,練成了金剛不壞的法身,肉身得道了。

最後一段的記載,則是指導來人練功的步驟,以及如何才能有順序取出那秘笈的方法。

就這樣,柳一鳴便耐著性子,在“歸元生洞府”內居住下來.苦練秘笈所載絕學。

而“歸元生洞府”內所藏的秘笈,真是包羅萬象,無所不有,上至天文地理,下至巫醫術數,應有盡有一應俱全。

這些秘笈裡面所載的武學,最基本的就是奪天地造化的萬化神功。這“萬化神功”

乃是鬼谷子仙師和歸元生研究宇宙萬有的構造時,發現天地萬物,完全是由陰陽兩氣形成,此二氣動則散為光、熱、力、電,凝則構成有質體。

實物所生的那種質疑的感覺,實為陰陽二氣相搏,所產生的抗力,給於人類的一種幻覺,兩氣動靜相因,隱顯不一,於是產生各種性質不同的天地萬物。

兩氣名稱雖然不一樣,但事實上卻是一體兩面,動則生陽,動極生靜,靜極生動,一動一靜,互相為根,根分陰陽,合稱兩儀,陰者主內,陽者在外,萬物化生的道理,盡在其中。

人若能得此氣之靈,並且善為運用,以心掌其變而意成其合,則陰陽二氣之消長,可以隨意變化。

而“萬化神功”,就是運用上面的道理,將心神一分為二,陰者主內,陽者主外,主內者以神引意,主外者以神引行,使心與氣合,按照先天五行與奇經八脈的構造,尋氣歸元,使與神合,而恢復為沒有相搏的混元一氣狀態。

如此一來,則本身的真氣,就可以分合由心,隱顯如意,最後,並與天地萬物間所蘊藏的陰陽二氣互生感應,使得周圍的事物,都可以受到自己心意支配而發生變化。

使之凝,則四外無阻的空氣,則可以形成一種有質無形的真空氣罩,使之散,則可以發光、發熱,使之聚,則不但能飛花摘葉,均可傷人,即使是虛空一指,也能制人於死命。

使之合,則可以入火不焚,入水不浸,如能練至化境,不但可以支配萬物原質的結構,點石成金,甚至可以打破地心引力,直上青雲,飛行瞬息萬里,幹裡戶庭,縮地成寸。

此時,不但已成金剛不壞法體,而且也深具佛門所請的六通神力。

所謂的六通神力,乃是指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神足通、漏盡通。

其次是“乾坤無極掌”,分陰陽一十八式,每式十個變招,共有一百八十招,用時左手為陰,右手為陽。

陰陽齊施化生兩儀二十招,同時出手,罩住對方二十處大穴,端的快捷無儔,凌厲無匹,掌風所及,不用打實,即可傷人。

最後是“小挪移步法”和“大挪移遁法”。

“小挪移步法”乃是依天體運行之理共有三百六十五步,按步踏出,移形換位,不僅能閃敵避招,若是將速度加快,則能同時幻出無數人影,結成一個圓陣,將敵人困在陣中。

無論使用何種身法,有多少敵人,均無法脫出圈外,的確有得上是神妙無比。

另外這種步法亦可當作輕功使用,使用時以體內真氣自腳底湧泉、大致、竅陰、俠谷等穴,由毛孔中緩緩噴出,藉地面物體反彈之力,雙腳不著地,即可前進如飛。

“大挪移遁法”正是柳一鳴衷心所求,唯一脫困的方法。

此法乃是利用陰陽二氣流轉原理,加快其流轉速度,激盪空氣,產生一種氣流,藉著氣流的浮力及反作用力,凌空飛行,根本不須要任何動作,一經發動,便可上下青冥,飛行絕跡。

柳一鳴得到這許多世所罕見的武學秘笈,真是高興得廢寢忘餐,為了能早日離開歸元生洞府,重返家園,於是他馬上就按照“歸無手志”所規定的程序,替自己訂定了修練的課程表。

中午以前,全部修練“萬化神功”,下午則在書房中,研究那些天文地理,巫醫術數的典籍。

由於在“歸元生洞府”中,只有靈犬大黃與他為伴,惟恐它在自己練功時,亂跑發生危險.所以每次練功之際總是把大黃抱在自己的懷裡。

長久下來,真氣的運行,無形中透過了大黃的全身,替大黃練就了一身曠世難逢的內力。

一人一犬,在“歸元生洞府”中,潛心修練神功,因為尚未達到辟穀的境界,自然需要飲食。

就因為這樣,柳一鳴才又在花圃裡面,發現花圃不但種滿了人參、黃精之類的補氣益元的山糧,而且全是一些極為難得的靈藥異果。

而且沒有一樣不是助長功力的東西,終日以此為糧,想不縮短修為期間都不行。

否則,“萬化神功”雖是絕傳的上古無上心法,在短短的幾年內,柳一鳴也不可能把它練成。

由於得這天材地寶的靈藥相助,再加上遇險時又得到了十幾顆修道人視為天府奇珍的“翡翠綠芝果”,因而五年的修為,實際上已經抵得上別人三四百年的修為功力了。

其實,柳一鳴的功力,用別的方法,如“百步登空”、“凌虛接力”等輕功絕學,他早就可以離開“歸元生洞府”了。

一方面是由於他自己並不知道,己身已經具有天下人無與倫比的廣大神通,又加上潭口形勢太過險峻,不敢輕易冒險。

另一方面則是洞府內那批豐富的藏書,把他給吸引住了,捨不得馬上離開,就這樣,一人一犬在“歸元生洞府”內,一待就是五年。

在這五年內,柳一鳴不但把“萬化神功”,練至可以支配近身事物的“念力神通”外,而且已經具有五、六成火候。

即使是洞裡的那批豐富藏書,也差不多給他看了十之八九了,最初在工藝房裡看到的那些奇形怪狀的工具,也能拿來實際運用了。

因此,他的學識不但淵博,而且不光只是一些紙上談兵的理論哲學。

龍首崖的命名,除了是因為它上面崖石的形狀,遠眺過去,宛如一顆高昂向天的龍首外,最主要的是,在龍首崖下確實有人曾發現蒼龍在此出沒。

龍在中國,自古以來,一直是被視為吉祥,至高無上的代表。

例如,古時帝王的身體不舒服叫做龍體欠安,所穿的衣服叫龍袍等,反正和皇帝有關的一切事物,都得加上一個龍字。

不僅如此,我們老祖先還自稱是龍的傳人呢!

根據古書上的記載,龍它的頭像駱駝,角像鹿,有分枝,腿像兔,耳像牛,體長像蛇。

肚子像蜃,有鯉魚般的橫鱗片,四肢像鷹,彎成鉤狀,每肢五爪;腳掌像虎,當中有肉。

鼻旁有兩條長的肉須,頭後有長毛,下顎有一顆明珠。

它不但能昇天入雲,而且還能入水分波。

龍生九子,長相各異,不但沒有一個長得像龍,而且它們的脾氣和愛好也各走極端。

老大叫“贔屓”,是一種大鰲,因為它力氣大,能馱很重很重的東西,所以古人將它的形狀雕刻在各處的石碑下。

老二叫“螭�”,喜歡東張西望,所以古人將它的形狀,雕塑在屋脊上面,亦就是裝飾在屋頂上的獸頭。

老三叫“浦牢”,喜歡大吼大叫,所以古人鑄鐘,就以它的形狀,鑄成鍾鈕,來象徵鐘聲的嘹亮。

老四叫“狴犴”,長相威猛,具有無比威力,萬物見之莫不了從,所以古人就把它的形狀,給雕塑在獄門的上面。

老五叫“饕餮”,是個貪吃鬼,所以古人把它的尊容鑄在飲酒的樽和煮東西的銅鼎上,警告人們吃東西時要有節制。

老大叫“��”,最喜歡弄水,整天泡在水裡,但是卻不喜歡別的弄水的東西,如果附近沒有蟄蚊一類引發洪水的怪物的話,它就是一個禍害。

如果有那一些引發洪水的怪物存在,即使是把自己的同類,也要儘量加以補殺,阻止它們弄水,由於它的尾巴細長,又和鋼筋一樣的堅韌,那些引發洪水的兇蚊,差不多沒有一種是它的對手。

所以只要遠遠的看到它出現,不立即隱避,因此古人在造橋時,都喜歡把它的形狀,刻在橋柱子上,用來鎮壓水患。

老七叫“睚眥”,生性兇殘好殺,在它出現的地方,百里之內,不會再有生物存在,有很多的對環,劍扣上面,都雕了這個東西。

老八叫“狻猊”,猊喜歡煙火,各地神殿廟宇所用的香爐,三條腿的獸形圖案,就是此物的樣子。

老九叫“椒圖”,長相像個螺獅,總愛把自己關閉起來,所以古人把他們做為門上的裝飾,提醒人們要小心門戶。

原來歸元生早在開闢洞府之初,就已經知道了洞府前這個深潭,就是古代的一個龍窟。

他曾經深入泉眼觀察過,這枚龍卵恰好卡在泉眼裡面的小洞洞口,無法出來。

因此,他隨即離開泉眼回到洞府之內,虔心推算一下,知道日後自有來人將其收拾,是以並未放在心上。

也許命中註定,柳一鳴要先除掉深潭中的蒼龍變種,才回到家中。

這一天,柳一鳴和往日一樣,和大黃前往深潭戲水,一人一犬雖發現潭水裡面的那個漩禍,與往常不大相同,迴旋的速度,也似乎比起往日要急速得多了。

柳一鳴最初並毫不以為意的跳進水裡,這一入到水裡,頓時發現潭底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向他身上捲來。

他經過五年的修練,早已不怕那股吸力.不過也不敢大意的掉以輕心,立即將“萬化神功”發了出來,在體外三尺處,形成了一個無形的圓形氣罩。

一面護住身體,一方面與那股力量抗衡,同時潛入水中,睜開雙眼察看個究竟。

此時,柳一鳴在水中視物的功力,已達二十丈開外,因為最初遇險,掉進漩渦,幾乎被水勢捲走,因此平日練習水功的時候,多半是越過那一處急漩的中心,在巖洞的對面水中泅泳。

只知道自己不會再被水力捲入漩渦的中心,從未深入漩渦中心。

如今這股巨大吸力,就是從那漩渦中心發出來的,自己存身的地方,差不多有三十丈左右。

因而儘管他努力的睜大雙眼,也只能看二十丈外的地方,全現一片白濛濛的大水柱,看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柳一鳴見狀.不由好奇心大起,乃決定冒險往漩渦中心去探個明白。

心念及此;立即運起“萬化神功”遍佈全身,慢慢的遊向漩渦中心。

這時才發現漩渦中心的水勢,並不如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厲害,接著,柳一鳴又將發佈出來的“萬化神功”,以無形轉化成質體,將那股水勢給迫得慢了許多。

柳一鳴這時才看清漩渦的底下,是一個無底深洞,洞旁不遠,就是這個深潭的泉眼,水量大得出奇,如果不是那個深洞,將水給排渲出去,這個古井似的深潭,早已被那股泉水灌滿了。

他正在感嘆天地造物之奇時,忽然發現那泉眼裡面,似乎有一個怪物,其首似書中的龍,無須且腰腹短小,四肢如麝,尾長如蛇,盤踞在泉眼裡,此時正在不斷向外噴水;怪不得使得漩渦的速度,比往日增加了許多。

柳一鳴乍見此物,馬上認出是蒼龍的變種中排行第六的“��”。

原來,那個當年卡在小洞洞口中的龍卵,因常年浸在泉水裡面,泉水本就奇寒無比,一時並不容易孵化,由於年代久遠,卡住龍卵的小洞洞口,在泉水日以繼夜的沖積下,洞口漸漸的擴大。

龍卵也被沖積得逐漸向前推動,巧的是因為龍卵圓滑,恰好掉入泉眼中心的冰晶石洞中,因為冰晶石在愈寒冷的地方,就愈能散出高熱。

這枚龍卵,就在這種情形之下,慢慢的孵化出來,柳一鳴發現潭水有異的今天,正是它剛破殼而出,鑽到泉眼中心,盡情戲水的時候。

柳一鳴和靈犬大黃噗通跳進水裡游泳,把它驚了一跳,本能的將口往柳一嗚身上一吸,如果不是柳一鳴已將“萬化神功”練成了,一條小命,早就活不成了。

靈犬大黃因只在岸邊戲水,沒有在��吸力的範圍,它一見小主人潛入水中,以為小主人仍和往日一樣是下去玩水,因而不在意自顧自的玩著。

當柳一鳴潛進漩渦,向這條初出不久的��前面游過去時,它以為來了強敵,所以仍然在泉眼裡,不敢大意的竄出,但是一雙眼睛卻瞪得大大的緊緊盯著柳一鳴,看他有何舉動。

等到發現來的只不過是一個比自己小的多的生物時,立即急竄而出,欲將柳一鳴攝入口中,當作食物充飢。

而此時的柳一鳴見狀,因想不到剷除它的辦法,正打算轉回洞裡,取出那把削鐵如泥的“犀龍匕”,再回來與它搏鬥。

這個舉動,落在那條��的眼裡,在它自大的心中尚以為柳一鳴是因害怕而想逃。

送上門的食物豈容他溜掉,就在柳一嗚掉轉身體時,它更是張門大口,猛地朝柳一鳴的雙腳一去。

柳一鳴因練成了“萬化神功”,對於周遭的環境早已控制自如,因此那條��一竄出,他就已經知道了。

由於他尚不太瞭解“萬化神功”的威力,只知道��是一條兇猛無比的蒼龍變種。

此時一見它朝自己疾外而來,內心不由一慌,人類求生的本能,迫得想也不想,一急之下,自然而然的運起“萬化神功”,從水底往上直衝而出。

頓時,只見柳一鳴的身體,宛如火箭般,“噓”的一聲,沖霄直上,剎時,四邊的懸崖,像河水下瀉一般,看都看不清楚,一塊塊的石頭,都變成一條子灰影,在眼前一晃,就過去了。

幾百丈高的懸崖,連眨眼的時間也不到,就落在腳底下,到出口時,由於上衝的方向,稍微偏了一佔,竟然將一塊突出的巖塊,給撞得粉碎。

由於這一撞,自己上升的速度,才變緩了下來,同時自己並沒有受傷,僅感到輕微一震,他那顆急劇跳個不停的心,此時才沉靜了下來。

等到上衝的勢力將盡時,他才注意到自己的位置,竟被這一衝之力,送上了好幾千丈高,自己當初發現翡翠綠芝果的那塊平巖,此時已落在自己腳下幾百丈遠,看下去只不過像一塊豆腐乾似的。

而那一潭清水,被柳一鳴腳底所發出的猛烈氣勁,衝得像一鍋沸騰的開水一樣,水珠被迫得向四外飛濺起三丈多高。

再經由四面巖壁給擋了回來,幾十丈方圓的潭面,剎那間,變得白茫茫一片。

柳一鳴作夢也想不到,自己在“歸元生洞府”中苦練五年的“萬化神功”,竟然有此大的威力,內心的那份喜悅,非作者手中的禿筆所能形容的。

他朝腳下的潭水望去,只見潭水被蕩成一片白花花,像一團濃霧似的什麼也看不清楚。

但是耳中卻傳來陣陣的吼叫聲,噗通亂響,彷彿有兩樣東西,在潭水裡面搏鬥似的。

柳一嗚擔心大黃的安危,立即一式“蒼龍入海”頭下腳上,往潭口急撲而下。

就在他快接近潭口時,才看見水霧中間,那條��正和大黃在水裡面展開一場激戰。

靈犬大黃仗著身體短小,手腳靈活,閃電般在那條��的身體周圍,竄來竄去,一有空隙,就欺身上去,咬那��一口。

而那條��,則不時利用身後那條細長的尾巴,前後左右不停的亂掃一陣,因此,一潭清水,被這一犬一怪,攪得像翻江倒海似的波濤湧起幾丈高下。

一大一怪,就這樣你來我往的搏鬥了大半個時辰,那條��不愧是龍種,而且又以水為家,後勁之長,無以復加。

大黃雖是天山神獒之後,但又豈是以水為家的龍種��的對手呢?

時間一久,身形不免慢慢地遲鈍下來,再也沒有以前那麼靈活,終於讓那條��找找到一個破綻,用後面那條堅似鋼筋的細長尾巴,從上往下向大黃的頭上猛拍而下,如果被它劈實了,大黃那條狗命想活也難了。

柳一鳴見狀,將“萬化神功”化成剛勁貫注於雙掌,朝那條��的尾巴上面,猛力劈了過去。

掌風尚未擊實,��的那條堅如鋼筋的細長尾巴,已被那的勁無儔的勁風,擊得“卡喳”一聲,往旁邊甩開老遠。

外表雖完好如初,但事實上尾巴的脊骨關節,業已被震成粉碎,軟綿綿地垂了下來,再也使下起勁來。

柳一鳴一見,就在那條��掉過頭來時,右手驕指如劍虛空點出,那“萬化神功”凝聚的剛勁,宛如一柄利刃似的,不偏不倚的戳在��的左眼珠上。

“嗤”的一聲,��左眼的眼角膜,頓時應聲裂開,一股鮮血,有如湧泉般由眼眶裡激射而出。

痛得那條��在潭水裡翻滾不已,一潭清水,剎時被染成鮮紅。

柳一鳴打傷��的情形,寫起來很慢,但只不過眨眼工夫,他打傷��的同時,左手順勢一撈,抓起大黃的身子,一式“平沙落雁”,人在半空中一個盤旋,輕飄飄的落到巖洞。

將靈犬大黃安置好後,隨即又回到潭邊,準備將那��制死,如果不趁其來長成氣候,將其消滅,一旦讓它發起火來,附近的居民,就要遭受大害了。

那條��也已經瞭解這個看似不起眼的生物,是一個十分厲害的對頭,不敢戀戰,只見它在水裡翻滾幾下,立即轉身,沒命的重新往泉眼裡面竄了回去。

柳一鳴既已決心除害,豈容它逃掉,見狀隨即緊在它的後面,追了進去。

一直追到泉眼中心的冰晶石洞,才將它擊斃,因為它的屍體實在太大了,只好就地將它的腦袋劈開,取出裡面那顆龍珠,並且用掌削下一塊岩石,把洞給封好。

當他一切都弄妥時,已是深夜了,但由於手持龍珠,只照得滿潭生輝,亮如白晝。

第二天,他在花圃裡採了一些延年益壽的奇珍異果,以及帶著龍珠和自己尚未看的好書,打了一個小包,背在身上。

然後走到歸元生的法體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四個響頭,心中暗自祝禱道:

“弟子一定秉持仙師的遺訓,持續拯救萬民的工作,並且上體天心,多行善事,不枉一身所學。”

祝罷,才依依不捨地走出自已居住了五年的洞府,將洞門按原來的機關消息封閉,並且外加了一個“五行顛倒陰陽陣”,以免日後被邪道人物撞了進來,引起無窮的後患。

一切事情都辦好之後,立即帶著大黃,來到了深潭的岸邊。

他依戀地望了望這居住了五年多的深潭,神色不禁有些黯然。

但是這點感情終究敵不過他歸心似箭的念頭,終於在最後一瞥中,一個身體宛如緩緩升空的火箭,一到了定點,立即“咻!”的一聲,帶著大黃衝出了這自己一直渴望飛越的深窟,投入“家”的懷抱。

柳一鳴出困以後,不由深深地呼了一口氣.與大黃在龍首崖,稍微休息了一下,就帶著大黃,沿著五年前來的山路走了回去。

一人一犬因心急著回去,有時連路也不找,直接踏著那些原始森林的林梢,如履平地,縱躍起落,就像飛鳥一樣,一蹬一彈就飛了過去。

眼看家門在望,一人一犬心裡更加的迫不及待,加上又是駕輕路熟,那一份飛奔的速度,雖然是大白天,但是在旁人的眼裡,卻連影子都看不清楚。

只感到眼前一花,耳朵聽到呼的一聲風聲,咻的一下就過去了。

如果不是特別留意的話,還以為是自已的眼花了呢!

柳一鳴瞥見那五色的屋脊,心頭不由狂跳了起來。

人都是如此,當你第一眼看到久別的家園時,內心必定是萬分激動與興奮。

他有些迫不及待飛掠而下,俊目環視一下四周,景物依舊,但卻有些荒涼。

只見那雜草齊腰沒徑,蟲蛇時現,樓門處處緊閉,蛛網更是到處盤結,根本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

柳一鳴內心倏地一沉,滿腔喜悅頓時涼了半截,不由情難自禁,悲從中來地嘆道:

“怎麼會變成這樣?”

話一說完,身後傳來一陣輕脆柔細的語聲道:

“什麼變成這樣呀?我……”

柳一鳴聞言,立即轉過身去,對那人的絕佳輕功感到十分驚駭。

自從他練成“萬化神功”之後,四周的環境已都在他的控制下,雖然自己方才一時疏神,但她那份輕功也夠輕靈的。

而更令他駭異的是身後那人

那人是個年約雙十的姑娘,生長得冰骨玉肌,明豔照人。

一雙翦水明眸,竟然和常人不一樣,是藍色的,神光湛湛在自己臉上一掃後,隨即住口,臉上陡現出兩個春暈梨渦。

那位姑娘實在是美到了極點,眉宇之間,全現一股秀逸之氣,身著一件粉紅色衣衫,給人一種弱不勝衣的感覺。

柳一鳴想不到,會在自家門前,遇上這等絕色少女,心中不由一怔,隨即躬身一揖,道:

“姐姐尊姓?何故到此,可否見告小弟?”

那粉紅衣衫姑娘聞言蓮步輕移,轉眼間已來到了柳一鳴的身前,“啊!”了一聲,微笑道:

“瞧你那張小嘴多甜,怎麼不答人家的問話呢?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

那姑娘儀態萬千大方,聲音柔美動聽,使人聞言不忍違拗,尤其是這個時候,兩人幾乎挨身站立。

那清逸絕俗的嬌靨和沁人慾醉的幽香,令他有些神魂飄蕩,四目交接之下,只感到一陣心跳,柳一鳴不由自主的低頭避開,退後一步道:

“小弟柳一鳴,世居此地,因事離開多年,今日歸來,不料已人去樓空,雙親伯叔眾人,不知何去,姐姐到此何事?盼能見告為幸!”

話一說完,粉紅色衣衫姑娘側身坐在一塊青石板上,嫣然一笑,伸出春筍般的纖纖五指,指著身側道:

“來,你坐在這兒,我再告訴你,好嗎?”

柳一鳴涉世未深,由於身世特殊,心中根本未存禮教之防,雖然感到這位初次見面的姑娘,對自己有點過份親切,但他也不十分驚奇,聞言後毫不遲疑的依言坐了下來。

粉紅衣衫姑娘見狀,妙目一轉,笑道:

“我姓洪名妙妙,拜師玉面神姥,隱居終南山,今奉師命尋找師伯,途經廬山,聽你一人在此喃喃自語,一時好奇,你不會怪我多事吧?”

柳一鳴雖未曾涉入江湖,但早年曾聽三伯父說過,“玉面神姥”在一甲子前,就已名震江湖,功力高絕,練就一身玄門先天罡氣功夫,生平未曾遭遇敵手,因其白髮童顏,因此,江湖中人尊稱為“玉面神姥”,和普陀神尼、五台神僧,武林並稱三人為“世外三神”。

五十年前三人相繼隱蹤,江湖中人紛紛傳雲,三人已經仙去,想不到“玉面神姥”今仍健在,並且有了傳人。

柳一鳴聞言,心中不由十分驚訝,隨即一揖,道:

“哦!原來姐姐竟是那‘玉面神姥’前輩的徒兒,失敬,失敬,怪不得你的輕功會如此的高超!”

話一說完,洪妙妙格格一聲嬌笑,伸手抓住柳一鳴左臂道:

“喲!看不出你小小年紀,見識倒還不差,我的功夫雖好,怎會及得上你呢!”

話鋒一頓,又道:“快別客氣了,來!坐下來告訴姐姐,你師父是誰?伯父母他們怎麼了?姐姐功夫雖差,卻願意助你一臂之力!”

柳一鳴聞言,不由悽然一笑,道:

“小弟先謝謝姐姐的關懷,也沒有什麼高深的武學,也沒有授業恩師,這叫小弟如何說起呢?”

話一說完,洪妙妙不由暗忖道:

“這怎麼可能呢!由他說話的聲音聽來,分明已是功參造化,怎麼說沒有師父呢?”

心念及此,隨即撇嘴道:“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嗎?你這話誰相信!”

話聲一落,柳一鳴立即急忙道:

“好姐姐,小弟怎麼敢騙你呢?你若無事,小弟詳細的說給你聽,好嗎?”

洪妙妙聞言,才回嗔作喜,一雙藍眸,閃出一抹喜悅的光輝,五掌輕舒,握住他的雙手,柔聲道:

“好弟弟,你快告訴姐姐呀,姐姐只有半天的時間而已,馬上就要起程呢!”

話聲一落,柳一鳴遂將自己摔人龍首崖下的深潭內,由頭到尾說了一遍。

此時,天色已達卯初,旭日已慢慢升起,柳一鳴話一說完,驀地一聲鶴嚦,少頃,便見天空降下一隻絕大仙鶴,朱頂白羽,兩翅翼張,橫有三丈多寬,瞥見姑娘,又引項鳴了兩聲,才收翼落地,朝著洪妙妙兩人的坐處緩緩行來。

柳一鳴見那白鶴,立在地上足有一丈多高,那有如火眼金睛的雙眼紅光四射,神俊異常,不由好奇問道:

“姐姐,這鶴是你的嗎?”

洪妙妙聞言,神色黯然的幽幽道:

“這鶴名叫‘白幾’,是師父豢養的千年靈鶴,這次奉命送我前來廬山找尋師伯仇人的行蹤。”

說著一頓,又繼續道:“我師父的脾氣甚怪,下山之前,曾限定到達時日,故而不能久留,弟弟今後何往,請先告訴姐姐,等我上山覆命之後,隨即下山,以便助你找尋伯父母可好?”

說完,一臉期待之色,妙目中更是隱含著依依不捨的惜別淚光。

柳一鳴見狀,心中不免也有些難以割捨。

人嘛!本來就是感情的動物,柳一鳴更是多情種子,雖說僅有半日光景的相聚,兩人已似是多年知交。

而今別離在即,那能不依依難捨呢!

柳一鳴聞言,不由沉思了一會,才道:

“小弟自跌入龍首崖,直至今日才返回,尊長們何去,小弟根本不知道。”

話鋒一頓,又道:“因而小弟想先在此找尋一些時日,半年後小弟必在江南一帶行俠,屆時只要姐姐到達江南,你不來找小弟,小弟也一定會知道的。”

洪妙妙依依不捨地立起身來,道:

“好,弟弟,如果你有意到江南行俠,半年後,我們在黃山相會好嗎?我想你如果找到伯父母,應該多多陪陪伯父母,因為你們已多年不見了!”

柳一鳴聞言,默默點頭示可,但內心卻忍下住一陣難過。

洪妙妙雖然對柳一鳴一見鍾情,但因有師命在身,只好忍著悲傷道:

“江湖中現正鬼魔橫行,弟弟初入人世,還要多加珍重,你長要確實太俊太美了,更須謹防江湖上的壞女人。”

話鋒一頓,又道:“記得師伯曾說,江湖中人心險惡,防不勝防,最可怕的是有一些笑裡藏刀的人物,詭詐之極,更有很多淫蕩的女人,色身佈施,廣結善緣,暗中害人。

你長得漂亮,不但能逗人喜愛,更易引人邪心,初入江湖,經驗淺薄,一旦墜入其中,要想脫身實在不易呢!”

說完,神色一慘,嬌軀微顫,弱不勝寒。

柳一鳴見狀,情不自禁,伸臂摟住姑娘纖腰道:

“姐姐此去終南山,路途頗遙,盼亦能珍重才好,小弟曾學過易容之術,小弟若出現江湖必化裝成醜少年。”

說著一頓,又道:“小弟無以為贈,特送姐姐幾顆果子!”

說完,連忙打開背後布包,取出六顆人參果,放在洪妙妙纖掌中,又道:

“這幾顆果子,姐姐何妨一齊服下,以內功運氣吸收,不但有駐顏不老之功,並可增進功力!姐姐你現在就吃了好嗎?”

洪妙妙見他說得慎重,接過來仔細一看,不禁啊了一聲,詫異道:

“這不是傳說中的人參果嗎?弟弟你怎的會有呀,這……

這至少都有千年以上的珍品!”

說完,一雙藍眸中射出兩道驚喜不定的光輝.注視在柳一鳴的臉上。

柳一鳴微微一笑道:

“這些都是小弟在深潭洞府中所得,誠如姐姐所言,皆為千年以上的珍品,常人求一而不可得的奇珍。”

話鋒一頓,又道:“今日送予姐姐,一來表示小弟一番心意,二來盼姐姐能憑此駐顏不老,姐姐你就快些服下。”

柳一鳴送走洪妙妙之後,他毫不死心地掠到中央那座樓前,伸手扭開木門,走入大廳。

大廳內果然是塵埃遍佈,了無人跡。他掠上樓去,打開所有的房門,一一查看。

房內的陳設和五年前一樣,一桌一椅都未曾搬動過,而慈顏卻不知何處去?

這一個意外,對大難不死逃出生天的柳一鳴,實在打擊太大了,他哀傷地徘徊在母親的房內,撫摸著每一件熟悉的傢俱,心中充滿往日的情景。

不知過了多久,反正是天已黑了多時!

一直到靈犬大黃在他腳下來回挨擦著,柳一鳴的神志才恢復。

他輕輕拍撫著大黃的頭部後。立即找來一隻掃把打掃寢室。

他將帶來的行囊打開,鋪在床上,默默的坐著,運了一陣功夫,然後躺在床上,靜靜推想。

他見樓房完好的樣子,不像是遭到任何的意外,而且家人走的一個不剩,想必是搬到別的地方去了。

但是人海茫茫,叫他從何找起呢?

自己何不到處去看看.是否有留下任何的線索,可以幫助自己決定方向。

心念及此,他立即由床上一蹦而起,帶著靈犬大黃,開始逐間仔細搜查,就連其他的樓房,他也不放過。

當他打開最北一樓,那棟樓是建在最外面的,過去,他是屬於三伯父柳文獅的。

他一進樓,心頭倏地一震,原來那樓內塵土甚少,和其他四樓不同,儼然有人打掃過一般。

他的希望突然轉濃,曉得最近必有人在此住過。

可是,他連叫帶找,卻找不到一個人。

他內心忖道:“此人可能是暫時離開了,不過,東西既然還留著,他一定會回來的。”

心念間,突然聽到有人走動的聲音。

心念一動,人已閃身至屋外了。

只見含鄱口的方向,正有一道蹣跚的人影,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來。

他一見不由大喜,心念一動,身形一晃,已恍似一道輕煙,快加閃電飄風般的,搶先攔住那道蹣跚的人影前。

那蹣跚的人影一上含鄱口,只見眼前人影一花,陡然一道黑影攔住去路!

這裡已經五年未曾出現人跡(自己除外),此時一見,以為自己撞鬼了,忍不住雙眼一軟,“噗”的一聲,跪倒在地。

渾身不停的顫抖著。

柳一鳴神目如電,眨眼間,已看清那道人影,似是家中的一名老樸柳福。

他一見這種情況,知道是自己嚇壞了他,是又激動又興奮,連忙將他扶起,微微一笑道:

“你……你不是柳福嗎?怎麼不認識我了嗎?我是……

鳴兒呀,你看仔細一點,唔!”

那人果然是柳福,聞言隨即抬頭一看,面前是一位美絕人寰的少年,面目依稀是五年前失蹤的鳴少爺的面貌。

只是五年前鳴少爺突然失蹤,五位老爺曾四處張貼尋人啟示,仍然音訊全無,今天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個地方呢?

他不敢相信地揉著那雙老眼時,又聽到柳一鳴道:

“柳福,你不必懷疑,我確是鳴兒,我回來了,老爺太太呢?

他們……搬到那裡去啦?怎麼只留你一人在此看守呢?”

話一說完,柳福這時才看清楚,面前這少年,雖然身材頎長,卻正是昔年鳴少爺的模樣。

柳福忍不住驚喜交集,目閃淚光。

因為,當年他們柳家上下,上從大老爺,下至長工僕役,無不對柳一鳴鐘愛至極,無不視同是自己所生的命根子。

他失蹤五年多的日子來,除了柳氏五老外,即使那一眾的僕人丫環,也無一不在思念著小少爺柳一鳴。

柳福今日驟見少主人安然無恙回來,怎能不叫他驚喜萬分呢!

柳一鳴因心急父母伯伯幾位老人家的吉凶存亡,一見面便問個不停。

此時,瞥見柳福神色激動,不由大吃一驚,以為發生了什麼意外,關心則亂,心中一急,不禁使勁扣住柳福的手腕,問道:

“柳福,老爺太太們……可是……有……什麼不測嗎?”

此時,他一身蓋世神功,這一忘情的扣住柳福的手腕,別說是柳福,即使是當今武林一流高手,仍然無法承受得了。

只聽柳福“哎喲”一聲,面色下由慘變,豆大的汗珠如雨而下,口中不住叫道:

“少爺快請放手,老奴受不了,受……不了……”

柳一鳴頓時警覺,不由歉然一笑,雙手迅即鬆開,柳福愁眉苦臉,顧不得抹汗,連連揉著自己的手腕,呼痛不已!

柳一鳴見狀,十分過意不去,立即走上前去,一面幫忙揉著,一面追問家中情形。

柳福見柳一鳴的態度,一如往前一樣,十分體恤下人,立即將家中近年情形,一一道出。

柳一鳴得知柳家五老均仍健在,不由大喜過望,急忙又問家中地址。

柳福聞言,回答道:

“少爺請等一會兒,這個月輪到老奴在此留守,等老奴將此地一切安置好了以後,立即帶少爺回去吧!”

此時的柳一鳴歸心似箭,恨不得馬上回到家中,但是一見老家人柳福如此誠摯恭謹的態度,自己也不好過份掃興。

只好忍住,等他整理好一切。

其實,柳福也沒有什麼好打點的,只不過將隨身包袱放好,糧食擱好而已。

兩人匆匆下去,一路上柳福問長問短的,探問自己五年多來,居住在那裡。

柳一鳴又不好意思不回答。

真是急驚風遇上慢郎中,柳福不但走得慢,而且閒話又多,問得一個柳一鳴不知道是答好呢,還是不回答得好呢!

柳一鳴終於忍不住了,於是問他家中的地址,柳福仍不自知的道:

“路還遠得很!少爺,你跟著老奴走準沒錯,明幾個中午,一定到家。”

話鋒一頓,又道:“要不咱們下山之後,再僱輛馬車,趕個夜路,三更準能到家。”

柳一鳴聞言,不禁啼笑皆非,像這樣一步三搖.別說是明天,就連後天是否能如期到達,都還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呢!

心念及此,便向柳福道:

“柳福,這樣好了,你告訴我地址,我先回去,你下山僱車,再找幾個苦力.回到山上,把我留在老爺房中的行李搬回家去。”

說完,隨即掏出一錠銀子,塞在他的手裡。

柳福想了想道:“少爺,咱們的房子,是建在南昌城裡,滕王閣左約五里處,找是很好找,老奴是怕少爺不識得路,到……”

話來說完,柳一鳴立即打斷他的話,笑道:

“沒關係,你照著我的話做,準沒錯!”

話聲一落,隨即抱起大黃,“萬化神功”中的“大挪移遁法”

心訣一動。

“咻”的一聲,有如太空梭般的一飛沖天,瞬即消失不見了。

柳福聽了柳一鳴的話,怕他自己一個會迷路,正待出言相勸。

那知,雙眼一花,立即失去了柳一鳴的身影。

柳福不由大吃一驚,以為自己真個見鬼了,呆立半晌,看看手中的銀子不假,這才立即轉身向廬山的方向疾奔而去。

他一口氣跑到柳文象以前所居住的樓房,打開房門一看,果然那裡有一個小布包。

這一來,柳福才半信半疑的,喘息了頓飯時間,才按照柳一鳴所說的,下山僱車僱人,回到山上將所有行李搬下山來。

柳一鳴知道家人無恙;而且又知道了確實地址,興奮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他此刻已將“大挪移遁法”施到了極點,空中的飛鳥們見狀,不由相互傳誦著,有一個體積龐大的怪物,出現在半空中,他飛行的技巧和速度,比光速只差一點點而已。

而路上的行人見狀,雖然是在大白天裡,也只感到有一陣清風吹拂而過。

他一路朝著正南方向飛行,盞茶時間,已來到了平原,南昌城已然在望。

他歸心似箭,已顧不得是否會驚世駭俗,一味的騰空飛行,一直到行人漸多,離南昌不遠的地方,這才慢了下來。

南昌古名洪都,位在江西省北部贛江下游的鄱陽盆地上,濱臨鄱陽湖西岸,是江西省的省會。

南昌是歷史名都,名勝古蹟不少。

滕王閣在章江門外,由於王勃寫了一篇“滕王閣序”,聞名全國。

柳一鳴雖然博覽群書,博貫古今,但因生平未履人世,如今,初睹這歷史名都南昌,城池高聳,屋舍毗連,各色人等雜處一起,不由得興奮異常。

他緩步走在街上,只見兩旁商店酒肆林立,販夫走卒,各營其業,瞥見他瀟灑倜儻,俊美人寰的風貌,不由紛紛投來驚奇羨慕的眼光。

柳一鳴初履人世,十分臉嫩,竟覺有些窘困,不由得玉面漲紅。

少頃之後,已漸漸習慣,在這種人口稠密之處,總是免不了看人或被人家看。

柳一鳴找了一個小販,向他打聽地址,那名小販一聽他要到柳大善人家中,立即自告奮勇,表示要親自陪他前往。

原來,柳家在南昌,建居雖不多年,但一來因屋舍工程浩大,在南昌首屈一指,二來因為柳家五位老爺夫人個個不但為人和藹可親,而且樂善好施,時常賙濟貧民百姓。

因此之故,柳家五老之名,在南昌城裡竟是男女婦孺老少皆知。

柳一鳴謙謝不肯,問明方向之後,隨即大步疾行,不到一刻,已來到了滕王閣,遠遠望見家園的房子。

那一處房舍佔地極廣,依然五彩的屋頂,綠樹蔽蔭,樹隙中,簷角微露,一律都是二層樓房。

柳一鳴來到硃紅的大門前,激動的伸出顫巍巍的手,拍開高有一丈的朱漆大門。

等不及開門的人答話,立即迫不及待的問道:

“四老爺在家嗎?住在那棟樓上啊?”

應門的人是柳家老僕之一,他一見叫門的這個少年,俊秀無比,面目依稀似當年鳴少爺的模樣,不由瞪大了眼睛,聞言不由一怔,隨即衝口問道:

“你……少爺可不是鳴少爺吧!啊!……四老爺就住在中間那一棟,鳴少……”

話未說完,他一見柳一鳴點頭承認,忍不住驚歎一聲,才指出柳文象居處,正想與柳一鳴聊上幾句,眼前人影一閃,接著又是一聲犬吠,一大一小兩道灰影一閃,已然不見柳一鳴的影蹤了。

因之,他不得不止住話聲,目瞪口呆的怔在原地。

柳一鳴得知父母居處,那還有工夫與他閒扯蛋,疾急一掠,撲入中間那一座黃樓。

才一踏進門,立即大聲喊道:

“爹、娘,鳴兒回來了……”

書房中,柳文象正與三哥柳文獅對弈,聞聲隨即搶了出來。

柳一鳴話聲一落,頓時瞥見左手門內,搶出一個髮鬚皆白的老者,正是自己的親生父親,離別五年,此時一旦重逢,不由悲喜交集。

頓然,使柳一鳴微微一徵.不知如何表示才好。

柳文象見廳內佇立著一位秀逸少年,面目正是自己失蹤五年多的愛子,老人家一陣激動,也不由微微怔住,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柳文獅自後跟出,見狀亦是驚喜交集,他不由激動的顫聲道:

“是……真是鳴兒回來了嗎?”

柳一鳴父子,被他這一問,給驚復了神態。

柳一鳴隨即大叫一聲,跪倒在塵埃,叩首道:

“鳴兒,叨見爹爹與三伯父……”

話十說完,早已是淚流滿面,泣不成聲了。

柳文象俯身將他拉起,凝眸注視半晌,才一把將他擁在懷裡,道:

“乖兒,可想死你母親了。”

話一說完,柳文象也是老淚縱橫,激動不已。

少頃,他立即一把將鳴兒給拉起來,同時放聲“哈哈”大笑道:

“來人哪!快去通知夫人,及各位老爺,就說鳴少爺回來啦!等一下我帶他依次拜見,若是等不及,請老爺們自己過來也可以!”

話聲一落,屋內的丫環僕婦們.已被他長笑說話聲所驚,紛紛聚到內廳來,以驚奇欣喜的眼光,注視著柳一鳴。

此時,一聽老爺吩咐,立即“轟”然答應,紛紛報信去了。

驀地,門外黃影一閃,同時傳來一聲犬吠,靈犬小黃也已搖著尾巴的走向柳文象。

柳文象一見大黃,不由愛憐地輕撫它的頭。

柳文獅雖不諳武學,但對命、卜、相、醫、山頗有研究,加上他四處行醫,閱人無數,一見柳一鳴,不但風儀出塵,而且氣定神閒,肌膚如玉,豐嫩圓潤,白裡泛紅,尤其是眉宇之間,不時泛出一層氤氳紫色寶光。

特別是他一雙眼睛,黑白分明,神光充足,隱隱閃出寒光,如兩把利刃,洞入肺腑,令人一見,自然產生一種不怒而威的欽慕感覺。

還有那一身骨架,已然發育完全,瘦高的身材,表現著一種清麗絕塵的風範,無論是站在何處,與任何人比較,均不由令人生出有如鶴立雞群,出類拔萃的英雄氣概。

柳文獅見狀.真是越看越歡喜,最後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道:

“好,好!鳴兒不但安然無恙歸來,看情形也學成一身本領了,兩位兄長要是見了,不知道要有多高興呢!”

話鋒一頓,又道:“這五年多來,你究竟在那們快說給三伯父和你父親聽聽。”

柳一鳴的情緒,已漸漸平穩下來了,他目睹兩位老人家,快樂的言笑情形,心中不由感到安慰和喜悅。

心念間,樓下已傳來慈母充滿了喜悅和激動的聲音,道:

“孩子,鳴兒,是你回來了嗎?孩子你真的回來!”

緊接著,一陣“梯踏梯踏”樓梯響聲,柳一鳴立即搶上樓梯,投入一位慈祥瘦弱的老婦人懷裡,喜極而泣!

同時不停的“娘”,“娘”叫個不停。

那位老婦人,年約五旬,早生華髮,臉上更是滿布皺紋,顯出著超過年齡的蒼老與衰弱。

她便是柳一鳴的親生母親,由於過份思念愛子,終日以淚洗臉,鬱鬱寡歡。

但此時雙手抱著初歸的心肝乖地,雙目中淚水潸潸而下,臉上卻仍是笑容滿面。

只聽她聲音嗚咽,連聲呼喚:

“乖兒,孩子……”雙臂更是緊緊摟著柳一鳴的脖子,好似一放手,便會再失去他一樣。

柳一鳴的面孔,深埋在他母親的懷裡,口中不停的低呼“娘”,雙手更是環抱母親的腰肢,輕泣不已。

好一幅動人的母子會,儘管樓下的兩位老兄弟,性情十分豁達,此時一看也不由大為感動。

不知道經過了多久,柳文象才哈哈大笑,道:

“喂,夫人,你們孃兒倆還沒親熱夠嗎?趕快下來吧!大哥他們馬上就來了。”

柳一鳴母子聞言,立即驚醒了過來,柳一鳴緩緩地抬起頭來,一見慈母蒼老的慈顏,心中不由一酸,眼淚已不聽使喚的掉了下來。

他母親見狀,瞭解他的心情,不由破涕為笑,用絲巾深情的拭著他的淚水,道:

“乖兒,你能回來,娘就十分高興了,看你長得跟大人一樣,怎麼反而比小時候還愛哭呢?”說完,井且用手輕划著柳一鳴的面頰,逗著他笑道:“羞不羞!”

失蹤多年的愛兒能平安歸來,而且長得丰神如玉,玉樹臨風,怎麼不叫老人家老懷欣慰呢!

柳一鳴一聽,玉面倏然羞紅,雙手一緊,環抱起母親,整個人緩緩離地,自樓上輕飄飄的落到內廳中,由於太過神奇和突然,把三位老人家嚇了一跳!

他母親雙手更是不停的輕拍著胸口,少頃才回過神來,右手輕輕拍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愛子一掌,半嗔半笑的道:

“才五年多不見,你在那裡學了幾手三腳貓的功夫,拿來嚇唬娘,真是頑皮!”

話裡充滿了無限的愛憐與欣慰。

她是一個平凡的家庭主婦,並未曾學過武功技擊,因此才會說出,愛子方才突如其來將自己由樓上抱下來的絕頂輕功為“三腳貓”功夫。

要知,這“三腳貓”功夫,乃是形容一個人功夫不到家,僅是略懂皮毛的莊稼把式。

柳氏五老中,僅只老三柳文獅曾涉足江湖,他方才目睹柳一鳴,自二樓一掠而下,身法清靈曼妙,毫不帶一絲火氣,瀟灑至極,絕非一般武林高手所能項背。

而他的四弟媳,卻硬把它說成“三腳貓”,不由被她逗得開懷大笑。

要是方才的情形落在武林高手的眼中,恐怕不敢相信,世上會有如此驚人駭俗的輕功。

因為一個人的輕功再好,也逃不過地心引力的作用,所以輕功下降時,難度不在於快,而是在於緩緩的飄落。

柳一鳴因一時樂而忘形,將母親由樓上抱下大廳,此時俊眼瞥見母親一瞼驚駭神色,雖僅是一閃即逝,卻也不由他對自已孟浪的行動深悔不已,頓時漲紅雙頰。

“知子莫若母”,他母親見狀,知愛子已有些悔慚,乃一把拉住他的右臂,走到椅子坐下,問道:

“鳴兒,這五年多來,你在那兒?過得好嗎?娘終日擔心不已……”

話來說完,門外已傳來一陣步履雜沓聲,並且有一個蒼老的聲音道:

“老三,老四,怎麼嗎兒回來一會了,你們現在才派人通知我呢?”

廳內眾人聞言,知道是大哥來了,均紛紛起身出迎,柳一鳴當先啟門而立,對來人躬身施和,恭聲道:

“大伯父!”說完,隨即下跪參拜。

門外,當前一位七旬老者,手執柳木柺杖,須鬢斑白,身後尚跟著兩位,差不多年紀的老者,再後面則是一群鶴髮的老婆婆。

那為首的老者見狀,立即上前扶起柳一鳴,激動地叫聲:“鳴兒!”

話聲一落,一雙眼睛上上下下的將柳一鳴仔細的打量一番。

另外兩位老者,四隻眼睛,也一齊盯著柳一鳴,少頃一個個喜顏逐開,老淚縱橫。

柳文龍不由點頭連聲道:“好,好,人平安回來了就好了!”

說完,拉著柳一鳴,步入大廳。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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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12 15:32:51 |只看該作者

第 三 章 年少俊逸心淳厚

大廳內,早有僕婦安排好坐位,柳文龍在中央首位落座,讓柳一鳴坐在身旁。

其餘諸人,則依序一對對的坐下。

柳文龍令柳一鳴-一拜見。

柳氏五老,也真愛惜這柳家唯一的根苗,柳一鳴一走過去,每個人總是拉著地,仔細地端詳半天,笑顏逐開,樂不可支。

這一圈拜了下來,已近午時了。

老大柳文龍,立即吩咐備酒,一家十一口,哦!不十一口半,還有靈犬大黃呢!

柳一鳴執壺,逐一敬酒,酒過三巡!

二伯母最是心急,酒過三巡後,便連聲催問道:

“鳴兒!你倒是快告訴二伯母,這五年多來,你到底在那裡?又怎樣過日子的?”

這問題,正是柳家諸老全體想急於知道的,因此聞言,諸老也出聲附和,要柳一鳴趕緊說出來。

於是,柳一鳴便將自己和大黃掉下龍首崖的經過,簡略的述說一遍。

諸老聞言之後,不由目瞪口呆,猶如聽到了一則新的柳一鳴歷險記的神話故事。

如非出自乖地柳一鳴的口中,誰又能相信,龍首崖下竟別有洞天。

世上居然真的有蒼龍存在,而且真的有蒼龍變種!

這些事實,雖出自他們摯愛的鳴兒之口,不能不信,但是這些事實在是玄之又玄,如非親眼目睹,乍聽之下,誰都會心存懷疑!

不過,他們都知道柳一鳴的個性淳厚、老實,如非是陷身在深不見底的古龍窟內,那有現在才回家的呢?

因而,柳家諸老被這個史無前例的事實,驚得怔住了。

他們都十分訝異地望著柳一鳴,一時之間忘記了一切。

柳文獅不愧是曾涉足江湖的人,他首先回過神來,道:

“大哥與眾位兄弟,鳴兒一路風塵僕僕,大概也累了,咱們就讓他先休息一下,有什麼事留在晚上再談吧!”

諸老聞言,雖有些不願意離開,但又覺老三所言甚是,更何況鳴兒也有很多話,要和父母講呢!

心念至此,便依依不捨的,各自返去,留下柳一鳴一家三口,說些體已話和閒話家常。

自此之後,柳一鳴在家中過著幸福的日子,每天,忙著到處請安,輪流在各家用飯聚談。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轉眼間,柳一鳴回到南昌,已經過了三個月。

在這三個月的日子裡,柳一鳴平常無事時,也隨著三伯父出診,或是伴隨著他父親出外遊逛。

不久,在南昌城內外,都知道,柳家回來了一個丰神如玉,品貌俊逸的小少爺。

他不但醫術勝過他三伯父“閻王愁”,而且待人處事和藹可親,毫無富家子驕縱蠻橫的架子。

因此,有不少的媒人婆,自動上門說親。

柳家請老雖心急鳴兒的婚事,但是他們並不會冒然採信片面之辭,因為他們都覺得,自己的鳴兒,不啻是天上金重下凡的人間龍鳳。

豈能隨便尋個平庸的姑娘,做為妻室,如此不但配不上他們的鳴兒,反而令自己萬分丟臉。

為了讓那些昧心貪財而目不擇言,胡說八道的媒婆知難而退!

因此讓那些媒人,在暗中看看柳一鳴,讓媒人自己衡量,自己所推薦的姑娘,是否能配得上他們的雞兒。

這一招果然甚妙,每一個前來說親的媒人婆,一見柳一鳴那俊秀拔挺,玉樹臨風的相貌,不由個個垂頭喪氣的自慚配不上。

在這許多的媒婆中,只有一個,直誇說她所推薦的小姐,和柳一鳴十分登對,簡直是天造一雙,地設一對。

那位小姐,就是城南祝家在莊主之女,素有“南昌才女”之稱的祝真真小姐。

祝真真小姐自幼聰慧過人,才智超出同儕甚多,跟隨父母學識習字,不但知書達禮而且聰明賢慧,今年芳齡才一十六。

柳文豪夫人早有耳聞,因而此時聽媒人婆提起,心中不由一動,隨即和媒太婆約定,找個機會,替兩人安排相親。

幾天之後,媒太婆來告,說祝莊主一家,將於下月初八,到城外西南十里處的“觀音庵”上香。

柳文象夫人聞言,便對娛人婆道:“好,我會在當日帶著鳴兒同去。”

話聲一落,隨即命人取出一錠銀子,交給前來相告的媒人婆。

媒人婆千恩萬謝的收下銀子後,隨即返身告辭。

到了這個節骨眼,她不得不將事情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告訴她的丈夫。

柳文象聞言之後,不禁微微一笑,既不表示贊同,但也不反對,僅淡然道:

“婚姻之事,雖然是父母之命,媒約之言,但是……”

後來說完,柳文家夫人立即急問道:“但是什麼呢?”

柳文象右手輕摔頷下蒼須道:“但是內中卻有著不可抗拒的天命,若是過份強求,不但得不到幸福,恐怕還會造成諸多不幸!”

說著,望了他老妻一眼,又繼續道:

“下個月初八叫鳴兒去相親,我並不反對,不過要看鳴兒是否喜歡祝小姐,如果鳴兒不喜歡,則代表他們沒有緣份,切莫勉強鳴兒。”

柳艾象夫人一聽,立即贊同的點頭道:

“我當然不會主強迫鳴兒,不過此事還是暫時先別告訴鳴兒,否則少年人多半臉嫩,到時候說不定他會不好意思前往。”

柳文象當然是樂於保密,因為他比誰都心急抱孫子,但是他知道自己兒子的個性,尤其是聽他的話意,分明是十分嚮往行俠使的日子。

但是柳家就只有他這一點血脈,大哥們又豈會再讓他出去行走江湖,如今既然有這麼一個與他能相匹配的才女,或許能改變地的心意也說不定。

相親的日子,終於來臨了。

一大早,柳府阿的大門前,已經備好了馬車,四名丫環,分別攙扶著文獅、文豪兩位夫人,出門上了馬車,柳一鳴則與趕車的阿文並肩坐在前座。

阿文俟兩位老夫人坐妥之後,立即將手中的長鞭迎空一揮,“叭”的一聲,駕著馬車往“觀音庵”行去。

一陣車聲轆轆,馬車經過了南昌的鬧市,往城西的富道上行去。

路上行人一見柳一鳴坐在馬車的前座,均親切的和他打招呼。

漸漸的,馬車已經出了南昌城,駿馬一出了城,望見原野坦途,不由迎風長嘶,頓時,放開四蹄,如飛般向前馳去。

盞茶某工夫後,已馳進了一片蒼松翠林之中,停在一所靜寂的庵前。

馬車一停妥,柳一鳴隨即扶著三伯母和母親下車,後面四個丫丁環的車子,也已馳到。

柳一鳴下車之後,隨即在車前打量著這座“觀音庵”,只見那尼庵青磚綠瓦,形勢蒼古,被一片巨松林木所圍繞。

此時,庵右一處小小的停車場上,已停著兩乘馬車,想必是祝莊主一家人,已然先行抵達了。

四名丫環,分別扶著兩位夫人,柳一鳴則跟隨其後,三步一搖的迤迤然踱著方步,一齊人庵。

庵內,早已得到通知,立即派出兩名女尼,在門前接迎。

柳一鳴見那兩位尼姑,均是三旬左右,面容清瘦,神態靜穆,嚴然似出世之人的模樣。

兩位尼姑雙手合什,躬身為禮相迎,文獅、文象兩位老夫人見狀,微一斂衽還禮,隨即當先步入大殿。

殿中香菸嫋嫋,羅慢深垂,三四個小女尼,正在佛前湧著經文。

柳一鳴隨著伯母和母親,拜過觀音佛祖。

兩位知客女尼,隨即請三人到偏殿靜定休息。

幾人穿過大殿,越過一重花木扶疏的花園,一排禪房,不下數十間。

幾人尚未到達,便隱約傳來陣陣談笑聲,兩位老夫人聽到,不由會心地相視一眼。

此時,正中的靜室裡,已迎出了一個年逾六旬的灰衣老尼,雖然是一臉皺紋,顯得十分蒼老,但是兩眼開合之間,精光浴好,低人心神,令人不敢直視。

柳一鳴見狀,不由暗自驚忖道:“這個老尼好深厚的內力!”

心念間,文獅夫人卻已開口招呼道:

“老師太,怎麼這麼久不見您到咱們那去啦?”

老尼姑雙手合什的喧聲佛號,含笑回答道:“貧尼因忙於庵務,未能前往尊府拜望,有勞兩位施主掛懷,實在不敢當。這位公子,想必是大少爺吧!”

說完,不由望了柳一鳴一眼。

文象夫人聞言,隨即笑道:“師太的消息真是靈通,我們鳴兒回來不久,今天,我們特地帶他前來拜拜佛祖,及拜見老師太的。”

話鋒一頓,又轉首對柳一鳴道:“鳴兒,快來見過師太!”

柳一鳴一聽,隨即依言上前一揖,卻悶不吭聲。

老尼姑雙手合什還禮,道:“少施主無須多禮,請入靜室奉茶。”

說完,立即轉身肅容。

文象夫人邊走邊對柳一鳴道:“鳴兒,你大概還不知道吧!老師太在南昌可是很有名的!聽說她的本領很大!”

柳一鳴聞言,不由仔細的打量老師太一眼,恰好老師太也正看著他。

四目一接.老師太不由心頭一震,暗忖:“這孩子分明未曾習武;為何雙目中神光如炬呢?”

心裡雖這麼想著,但口中卻笑道:“老施主謬讚啦!貧尼這幾手功夫,算得了什麼呢!”

說話之間,一行人已來到了靜室。

靜室內,一明兩暗,此時視莊主夫婦,坐在明間,唯獨不見祝真真,想必是害羞而藏在暗間。

祝莊主夫婦自然知道此行目的,是前來相親的,因此一見眾人踏入靜室,隨即起身,含笑相對。

老師太便居中為他們介紹。

雙方一陣客套之後,立即依次坐下。

文象夫人謙謝幾句,立即令柳一鳴上前拜見。

祝在主夫婦一見,果如媒人婆所言,不但丰神如玉有若天上金童下凡,而且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親切。

夫婦兩人不由暗替愛女高興,於是便對右側暗間,喚道:

“真兒,你快出來,見見柳家伯母……”

誰知,連喚數聲,仍不見回應,祝莊主只當愛女害羞,不好意思出來。

於是,便向眾人告個方便,立即起身入室。

他一入室內。立刻輕“咦”了一聲,慌張出來,急急對老師太問道:

“師太,你你這房裡還有別的房門嗎?”

老師太聞言,心知有異,隨即急奔入房,只見後窗大開,不見祝家小姐的影子。

祝夫人關心愛女,一見丈夫神色,不由大吃一驚,慌張地跟在老師太身後進房去。

眾人見狀,是既驚又疑,立即紛紛跟了進去,忽聞那祝夫人,大吉驚叫道:

“師太,我……我女兒怎麼不見了!”

老師太心中;自然也是驚訝萬分。

但,她過去在江湖闖練多年,江湖人稱“清音師太”,閱歷經驗,無不十分豐富老練。

她對房內的佈置瞭若指掌,房內只有前後兩窗,並無別的門戶。

祝小姐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嬌女,絕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越窗而走。

即使她越窗而走,憑自己的聽力功夫,十步之內,可分辨飛花落葉,絕不可能聽不到一絲聲息的。

心念間,她環機房內一眼,立即發現,屋頂橫樑有異。

此時找人要緊,也顧不了是否會驚世駭俗。

只見她身形一掠,在一串“哎喲”聲中,已自行上了離地丈多高的橫樑。

在橫樑略一停頓,隨即飄身落下,喧了聲佛號,臉色凝重的合什道:

“祝施主夫婦請勿見怪,大小姐已被劫走了,不……”

話未說完,祝夫人已經呼天搶地,捶胸頓足的嚎啕大哭了起來。

祝莊主雖較為鎮靜,坦也不禁雙眼微紅。

文獅、文象兩位夫人,以及一干丫環,也驚得神色劇變,目瞪口呆。

清音師太見狀,不由十分尷尬的幹“咯”了一聲,道:

“施主請快別悲傷,先聽貧尼一言,貧尼不才,當年也曾在江湖中歷練過,因此對江湖中事,也能略知一二。”

話鋒一頓,又道:“方才貧尼在橫樑上,看到一些足印,顯然是留下不久,以此推斷,想必是賊人先行入侵,趁機劫走祝小姐的。”

祝夫人一聽,更是大聲哭喊道:

“那……那怎麼辦?”

祝莊主生除了急得雙手直搓外,也是一籌莫展。

清音師太在旁勸慰道:

“施土保重身體為要,此事既然發生在’觀音庵’,貧尼自有責任將現小姐給找回來!

說著,雙目寒光四射,聲色俱厲的繼續道:

‘看來貧尼只好破譽啟劍,與賊人周旋到底了!

眾人乍見,不由心頭微跳,均垂首不語。

清音師太語氣一變,緩和的繼續道:

“祝老施主,請你回想一下,方才來時,路上可否發現有形跡可疑的人,在附近徘徊呢?”

祝莊主聞言,搖了搖頭,倏地又“啊”了一聲,道:

“老朽來時,因時間甚早,路上行人又少,小女為了貪看路上風景.所以未將車簾放下,當馬車經過城外時,突然遇到一位華服公子,身跨駿馬,迎面馳過。”

說著一頓,又道:“當時,他曾見車內小女,口中似乎‘咦’了一聲,隨即絕塵而去,那時,拙荊還對老朽言道,猜測他便是柳……

說到這裡,目光不由朝柳家那群人望去,這一望,頓時住口不言。

眾人聞言,立即明白他指的是柳一鳴,因此,都不約而同地向柳一鳴坐處望去。

這一望,也都楞住了,因為房內不知何時已失去了柳一鳴的蹤跡。

文象夫人見不到柳一鳴,不禁訝異的輕‘’咦’了一聲,隨行的一位丁環,立即陳稟道:

“回老夫人,少爺方才對婢子說,他忽然感到有些不適,所以先行回家去了!

她聞言雙眉一皺,望了那名小丫環一眼,正待出口責問,忽然聽到清音師太道:

“兩位施主別慌,這事既然有了這點線索,貧尼定能夠查個水落石出,將祝小姐救回來,如今.貧尼立即出發,施主們可先行回到府中,一有消息,貧尼立即派人通知。”

說著一頓,又道:“這件事先別告官,凡是能登堂入室劫入的賊子,功力必定很高,無論是劫財或是劫色,都不會殺害祝小姐,若是報了官,不僅於事無補,反而易打草驚蛇!”

接著,又對文獅、文豪兩位夫人道:“兩位施主,也請回府吧!

文象夫人心懸柳一鳴,早有辭意,如今聞言,正合心意。

乃向祝莊主夫婦勸慰幾句,隨即帶著丫環,馳近南昌城。

兩人一回到家,顧不得卸裝,立即走到柳一鳴的房中,探看柳一鳴是否在房中。

這一探,不由大為著急的驚道:“這要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文獅、文家兄弟兩正在對奔閒談,聞聲雙雙走入,詢間何事?

妯娌兩人便將在“觀音庵”所發生的一切,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文獅個性十分豪放爽朗,聞言安慰道:

‘’你們放心好了,鳴兒已經長大了,不再是五年前的小鳴兒了!

***

且說,柳一鳴在靜室前與清音師太寒暄之時,便已聽到暗室內有異聲發出。

但他已看出清音師太是個武林高手,暗室內的聲響,想必是她門下弟子,在練習時所發出來的。因此,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祝莊主發現女兒失蹤時,柳一鳴才知道要糟!內心暗忖道:

‘’那祝真真雖與自己非親非故,但如今卻為了和自己相親,才會被賊人劫走,如果不幸因而喪命,豈非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更何況自己曾在歸元生洞府中立誓.以救民濟世為旨,自己既然知道了,豈能見死不救?”

心念及此,乃趁著眾人慌張,紛紛湧人暗室之際,悄悄地囑咐小丫環幾句,隨即溜了出來!

他一出房門,俊目四周環視一下,園中無人,“小挪移步法”心訣一生,人已如火箭升空般的衝上空中五六百丈。

他這一登高凝望,居高臨下,周圍數十里內的景物,一覽無遺無不盡收眼底。

無論是一人一物,柳一鳴均逐一過濾。

盞茶工夫,果然被他看出了一些端倪。

原來,在庵前通往茅山的一條官道上,此時正有一騎汗血龍駒,四蹄翻飛地往前疾馳。

馬上騎上衣著華麗,打扮十分斯文,一手不停的揮鞭催騎,另一手執韁,壓在轉前一大捆的布包,完全不顧路上行人,只驚得路上紛紛走避。

那一大捆布包,若說是行李,出門人講究簡便俐落,他為何不捆在較後,而放在較前,礙手礙腳的呢?

更何況此時已近中午,夏日烈炎當頭,炙人肌膚,大多數的行人,都挑林蔭兩旁行走,車輛馬匹也都緩緩而行。

這人既打扮得斯斯文文,外表看來像是個遊學土子,為何會在烈日下,放馬狂奔呢?

柳一鳴見狀,立即對那名騎士感到十分懷疑,而且那一大捆東西,雖用布袋包著,看不出來是何物品.但卻覺頗似一個人形。

他本想施展“小挪移步法”追去,但是大白天的,恐會驚世駭俗,心念及此,立即掉頭轉回“觀音庵”。

跨上僕人柳壽騎來的一匹老馬,順著往茅山的官道追去。

那匹馬年齡甚大,根本跑不動,而柳一鳴又是初次騎馬,一時不太習慣,心中十分著急,卻只能暗自咬牙忿忿不已。

但既然已經跑遠了,又不能將胯下老馬丟棄,只得硬起頭皮,任那匹老馬沿路前行。

好不容易,前面的市鎮已然在望。

他不禁暗忖道:“若是在前面鎮上,再看不到那一人一騎的影子,自己非得換上一匹新的坐騎才行!

心念完畢,立即運起“萬化神功”,將臉上的肌肉一陣縮收、轉眼間,變成一個猴臉少年。

這一來,柳一鳴已失去了往日的英姿。

尤其是和那一副瀟灑頎長的身材,水汪汪的大眼睛配在一起,令人看了,真替他感到十分惋惜。

柳一鳴可不管這些,他坦然入鎮,雙目好奇地四處瀏覽。

只見鎮上,僅有一條狹長的街道,兩旁商店酒肆倒是不少。

此時,已是打尖休息的時刻,店前停了很多車馬,店內更是高朋滿座。

柳一鳴遊目四顧,未發現汗血龍駒在內,也沒有發現馬匹要賣。

同時、自己已是飢腸轆轆了,但是,救人如救火,豈容自己再多耽擱。

他沉吟了一會兒,這才下馬,走到一家酒樓前,打算買包饅頭,邊走邊找。

他下馬走進酒樓,店夥計見他衣著華麗,面目卻十分醜陋.內心不由一陣嘀咕,但表面卻不敢得罪,連忙躬身哈腰請他入座。

柳一鳴突地發現,店前有一匹全身黑毛,油光滑亮的烏雄馬。

心中不由一動,立即向店夥計問道:

“夥計,那匹馬是誰的,你問問馬主可否肯賣!”

說完,又繼續道:“我有急事,忙於趕路,你為我準備一包饅頭!

那店夥計一聽他要買馬,卻又不想用飯,只想包些饅頭,不由神色顯得十分不悅。

柳一鳴見狀,內心一急,便立即敬聲問道:

“請問一下,外邊這匹烏錐馬,是那位大哥所有?可否肯讓於在下嗎?”

他這一句話,雖是隨口而發,但亂嗡嗡的酒樓內,每個人卻都能清晰的聽到。

頓時,吵嘈聲音消失了,所有的目光,紛紛投向站在門外的柳一鳴身上。

同時,靠窗的桌上,突然站起一個勁裝大漢,滿臉橫肉,背插一柄五鬼斷頭刀,神色兇惡的瞪了柳一鳴,大聲喝道:“烏錐馬正是大爺的坐騎,你這醜小子要買,可出得起價錢?”

這勁裝大漢神態咄咄逼人,酒樓中的食客,有一些不由暗暗替柳一鳴抱不平。

柳一鳴生性淳厚仁慈,聞言毫不以為什,伸手摸出一顆小龍珠,託在掌心道:“用這顆龍珠,能否換得閣下的烏錐馬?”

酒樓中的食客見狀,不由嗡然大譁,想不到眼前這位毫不起眼的醜少年,竟持有這價值連城的龍珠。

由他在懷中順手一掏看來,他身上必定還有不少顆的龍珠。

那勁裝大漢見狀,不由一怔,隨即兇眼一轉,仰天哈哈大笑道:

“大爺這烏錐馬,神駿無比,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你小子竟妄想以一顆珠子換取,小子你也未免太會拉便宜了吧!”

柳一鳴聞言,立即將收藏龍珠的小袋子整個拿了出來,又倒出一顆龍珠,一揚手中的兩顆龍珠道:

“再加一顆如何?”

那勁裝大漢“嘿嘿”冷笑連聲,大步跨向前,一把抓去柳一鳴手上的兩顆龍珠,道:

“好,好!

柳一鳴聽他應好.隨即轉身接過店夥計送來的饅頭,給了一塊銀子,往酒樓門外走去。

豈料,那勁裝大漢竟趁其不備,一把扣住他右肩“肩井穴”,大喝一聲,道:

“小子.乖乖的將那一袋珠子拿來,烏錐馬你儘管騎去,否則。,,話說到一半,臉上露出獰惡的笑容,手上又加了幾成勁道。

柳一鳴聞言,不由氣道:

“喂!你這人怎的出爾反爾,方才我們不是已經說好了嘛!我用兩顆龍珠換你的烏錐馬嗎?”

話鋒一頓,又道:“你既然不願意交換,那就把龍珠還給我吧!

說完,立即轉過身來,和勁裝大漢變成了面對面,兩人相距不足三尺。

那勁裝大漢用了七成功力,扣住了柳一鳴的肩井要穴。

這“肩井穴”乃是人身三十六死穴之一,不管你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一旦被扣住了‘肩並穴”輕則半身麻痺,喪失了活動能力,重則立時喪命。

武林中有一條不成文法,如非生死大敵,動手過招,切忌扣抓對方的“肩井穴’。

有此可知,勁裝大漢用心的狠毒。

那勁裝大漢,滿以為扣住了醜小子的‘肩井穴”,已是萬無一失,豈料五小子只輕輕的轉了一個身,隨即掙開自己五指,如非身負絕世武功,豈能辦到?

可是勁裝大漢財迷心竅,不但不知見好即收,聞言不由大喝一聲,怒道:

“小子,找死!

話聲一落,‘呼!的一拳,一記“黑虎輸心’朝著柳一鳴的心窩搗來。

酒樓內的食客見狀,不由發出一陣驚叫。

有的則閉起雙眼,不忍見柳一鳴被擊飛的慘狀。

跟著勁裝大漢的右拳即將擊中柳一鳴的心窩時,暮見他左手徐抬,看似緩,實則疾,輕伸中白兩指,不偏不倚的夾住勁裝大漢的右腕。

這一手,瀟灑快捷,不帶一絲的火氣,那勁裝大漢一拳之勢,快似出神猛虎,疾苦閃電奔雷,拳風呼呼,力道十足。

想不到竟被眼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醜小子,兩指輕輕一央,不但勁道全失,連想收也收不回來。

他不由惱羞成怒,暴喝一聲,不退反進,左手一式‘力劈華山”,呼”的一聲,向柳一鳴當頭罩下。

柳一鳴因心急救人,不願與他糾纏不清,本想讓他知難而退。

想不到對方仍不自量力,不知進退.氣得異中一“哼”,兩指微一用力往外一甩!

只聽那勁裝大漢,發出殺豬似的一聲嚎叫,左拳頓時無力下垂,全身一陣痛麻,立即蹲下身去。

柳一鳴著實被他這一聲慘叫嚇了一跳。連忙鬆開兩指,暴退五尺。

定睛一看,只見那動裝大漢左手託著右脫,緩緩站了起來,額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神色狩惡的怒瞪著自己。

柳一鳴見狀,心知他已受了傷,不由歉然一笑,道:

“朋友傷得如何?不要緊吧?馬還換不換?”

那大漢一聽,只當柳一鳴存心諷刺,只見他兇狠的獰笑道:

‘閣下武學高超,不知是向來歷?我鬼頭刀趙順,自當銘記在心,日後有緣相逢,定當再拜額高招。”

原來,此人正是新近崛起江湖的鬼頭刀趙順,擅使一柄五鬼斷頭刀,為人心狠手辣,出沒于山東、山西一帶,專門打劫行旅,搶劫鏢車。

柳一鳴根本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涉足江湖,那裡知道你趙順是何方神聖。

但是,他瞥見食客中有人聞音色變,知道他必不是正派人物。

自己如果說出真實姓名,自己雖不怕他。但是若被他查出家中住址,趁自己不在時,驟下殺手,那豈不是害了柳家一門老少。

心念及此,柳一鳴雙眸不由一轉,一時計上心頭,微笑道:

“在下柳濟生,乃是江湖無名小卒,趙兄日後,若欲報此仇,咱們江湖中再見,在於今日有要事在身,尊騎既承交換,不勝感激。”

說完,朝著趙順略一拱手,隨即大步跨出酒樓,騎上馬錐馬,牽著自己騎來的坐騎,一抖韁繩,向鎮外方向絕塵而去。

鬼頭刀趙順,目視柳一鳴那漸去的身影,內心不由納悶不已,怎麼也想不出江湖中,有柳濟生這號人物。

但是,他既然在柳一鳴的手中吃癟了,也無顏再留在此地。

自己既已吃飽了,也不用在此多作留戀了,心念完畢,他回頭環視四周一眼,兇光閃閃,只嚇得一大群食客,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他見狀,似乎十分滿意自己的威風,因此冷笑一聲,伸手摸了摸肚子,連酒菜錢也不付,便大搖大擺昂然而出。

店裡的夥計帳房,目睹他這副兇相,只能自認倒楣,連酒菜錢也不敢追討了。

柳一鳴騎上烏錐馬,一口氣馳出鎮外,烏錐馬不愧是一匹名駒,跑起路來,是既快又穩,不像自己先前所騎那匹老馬,是又慢又難騎。

心念及此,不由回頭去看看那匹老馬。

只見它此時已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直吐白沫。

他不禁又氣又好笑,連忙一收韁繩,遊目四顧,看見不遠處的樹蔭下,有三個農夫,正在休息。

他心中不由一動,立即策馬過去,在馬上行了一禮,對其中一人道:

“這位大叔,在下這匹老馬,暫時寄存在你家可好?”

那農夫年約四旬在右,長得一臉老實相,此時見一個身穿華眼的猴臉相公,正對自己問話,立即站起來答道:

“好,好!”

柳一鳴聞言,立即將馬韁交了過去,並且拿了塊銀子給他,問明那人的住處,正砍掉轉馬頭,忽然又想起一事,乃繼續問道:

“請問三位大叔,方才是否有個相公,騎著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由這兒經過?”

那農夫接過那錠銀子,在手中微微一掂,差不多有六、七兩重,早已感激涕零,聞問想了想,道:

“沒有哪!相公,我們三人一清早就在此地做活,從未離開,根本沒有見到有這位相公,你們有看過嗎?”

他最後一句話,是在問他同伴,另外兩個農夫,齊搖頭。

柳一鳴見狀,頓時感到十分失望。

另外一個年約三旬的年輕農夫,突然叫道:

“呵,呵,我曾經看過,有那麼一位,騎著白馬,穿著打扮和相公差不多,他,他是相公的兄弟吧!

柳一鳴聞言內心一喜,微笑搖頭,信手拋給他一塊銀子,道:

“謝謝你,那麼他是往那邊去的?”

那農夫歡天喜地的拾起銀子,雙眼直得楞地盯著那錠銀子。

連看也不看的,順手往柳一鳴先前欲往的方向一比。

柳一鳴道了一聲:

“謝謝!立即掉轉馬頭,韁繩一抖,雙腿一夾,烏錐馬長嘶一聲,四蹄翻飛,順路馳去;剎時已人馬盡渺。

***

柳一鳴馬不停蹄的沿著官道,一口氣奔馳了五六十里路,仍不見人影,內心不由暗忖:

“那廝跨下雖是一匹汗血寶馬,但自己的烏錐馬也非凡種,即使是中間略有耽擱,但也不致相差甚遠,難道是自己追岔路了!”

心意畢,立即放緩馬勢,向路人打聽,一路問了下來,均表示沒有看見。。

他不由大感頹喪,想不到自己空有一身傲世絕學,初入江湖,連一個賊人也找不著,真是太笨了。

看看天色,太陽已漸漸西沉,大地上舊鴉處處,一片暮色。

柳一鳴無奈的撥轉馬頭,往方才經過的那座小鎮,如飛馳而去。

不到一刻,已經馳入小鎮,鎮中的居民早已將中午所發生的,以珠易馬的事給傳了開來。

此刻,一見他無精打采的回來,街上行人,均紛紛駐足,對他抱以驚異猜疑的目光,在一旁竊竊私語。

柳一鳴一點也不以為意,便在左手邊的一家酒店前下馬。

他步入店中,使目在店內飛快環視一眼,此時似乎已過了用餐時間,食客疏疏落落,不過二三桌。

柳一鳴找了一處靠窗的桌位坐了下來,見店裡諸人,都以十分奇異的眼光看著自己。

他裝作毫不知情,揮手招來了店夥計。

那名夥計早已聽說,這位面目似猴的醜少年,不但身懷矩金,而裡出手十分大方。

因此,一見他朝自己把手,立即面堆謅笑。趕緊奔過去侍候。

柳一鳴隨意點了幾樣菜;接著向夥計打聽。是否看到騎著全身雪白的白馬的客人經過。

店夥計聞喜,隨即嘻嘻一笑,道:“爺,你這一次可問對入了,我……

說到“我”字隨即停住,故作神秘狀,往四下張望一眼,兩眼露出貪慾之色,輕笑不停。

柳一鳴見狀,知他是貪財的小人,隨即信手丟了一錠銀子給他,道:

“這個拿去喝酒,你將所知道的全告訴我,我一定不會對別人講!”

果真是金錢萬能,店夥計一手接過銀子,一面往懷裡塞,一面嘻嘻的笑道:

‘爺間的那位,可是騎著一匹渾身雪白的白馬,作文士打扮的嗎?”

柳一鳴聽得連連點頭。

店夥計嚥了口唾液,把脖子伸得長長,低聲道:

“那位爺,就住在我們店裡的後園中,已來了好幾天……

柳一鳴聞言,頓時大失所望。

那店夥計仍口沫橫飛繼續說道:

“那位書真是奇怪,前幾天來時,好像受了傷似的,走起路來一跛一跛的,今日好了,一大早便騎馬出去,中午才回來,不知從那裡帶來一大捆東西,自後面悄悄進來,隨即關起房門,再也不許旁人進去。”

說著一頓,又道:“依小的看,那捆東西,雖用布袋裝著,看不清楚是什麼東西,卻像是個死人呢!”

柳一鳴聞言不禁大喜,隨即斷定此人正是自己所要找的人,而且那布袋裝得一定是祝家莊的小姐祝真真。

因為被制住穴道,才軟軟的不出一聲,看起來倒像是一個死人。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內心雖十分興奮卻放作鎮定,僅談談的“哼”了一聲,又信手取出一錠銀子,賞給店夥計,問明瞭那人的房門號碼,才道:

“好了!謝謝你,作方才和我所講的話,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哦!”

那名店夥計連續得到柳一鳴的小費,對柳一鳴已是奉若神明,聞言立即躬身退了下去。

柳一鳴晚飯用罷,見酒店內已掌上燈火,知道是入夜時分了。

他付完賬,隨即步出酒店,找了一家與這家酒店比鄰的客棧住了下來。

一入客房,便吩咐夥計,自己要休息,如果沒有事,不可前來打擾。

說完,立即關上房門,吹熄燈火,俟店夥計離去後,馬上打開後窗,一展身形,向隔壁掠去。

此刻,也不過是剛剛入夜,玉兔初升,夜空中僅有數點寒星,閃著光芒。

不過.在柳一鳴的眼裡,卻無異和白天一樣,只不過是夜風徐吹,和太陽不見了而已。

他施展“大挪移遁法”,衝上半空五六百丈高的地方,使用“超目神視”大法,凝視著原先吃飯的酒店後園。

只見那後園十分窄小,四周建有平房,只能算是一個天井而已。

天井中,長著一棵大植樹,枝葉非常茂盛,由高處往下望,宛如一柄大雨傘。

柳一鳴已從店夥計口中,得知那人是住在天字房,恰好是右列第一排的第一間。

因此,他便把“超目神視”的範圍,銷定在右列第一排的第一間。

時值盛夏,第一間房內,此時竟然門窗緊閉,僅有一些燈光透隙而出,令人一見便覺得可疑。

柳一鳴凝神靜聽,聽不出屋內有任何聲音,“超目神視”也無法看穿牆壁,心中一急,便緩緩由空中降下。

一降至天井前,立即隱身暗影之中,同時左手小指凌空朝著窗紙一點,窗紙好似被~根無形的指頭戳破了一個洞。

柳一鳴點破紙窗,立即運起‘超目神視”向內查看了起來。

室內燈光如豆,十分幽暗,並無人物走動,對面牆壁邊有一木榻,塌上紗帳深垂;紗帳中有一青年男子,相貌十分英俊。

此時竟赤身盤坐,垂帝瞑目,正在調神運氣。

最令柳一鳴氣憤的是,在他身前,赤裸裸的臥著一個妙齡女子。

那女子全身不著寸縷,仰臥在那人身前,靜然不動,而那男子一雙手交互撫按在她心口,與下陰之上。

柳一鳴距離雖遠,中間又有一層紗帳阻隔,但在“超目神視”之下,卻無所遁形。

只看得一個柳一鳴不由怦然心動,因為,他此際正值血氣方剛,人體的生理作用,任憑你是柳下惠再世,驟見那赤裸裸的玲瓏胴體,若非趕緊收斂心神,亦不由怦然動心。

柳一鳴一收斂心神,立即看出了苗頭。

原來那青年男子,兩掌正按在少女的“膻中”、“陰交”兩處大穴上。

這兩大穴道,皆屬任脈,“膻中”乃是兩乳隙陷中,“‘陰交”則在臍下一寸之處。

皆為人身血氣彙集之所,尤其女子,更因任脈貫穿於它,上達“‘天突”喉結,陰氣最重。

此人正在施展“元陰玄丹”大法,吸取少女的元陰,來增強自己的功力。

凡是充當“無陰玄丹大法”的女子,必是資質享賦奇佳的處女,一旦被施術後,不出一個時辰,被施術的少女便會元陰盡失而內元自焚而亡。

柳一鳴暗叫一聲“不好”,立即舉掌一拍,需開窗戶,晃身飄人房中,向榻上撲去。

身形未落,口中已低喝道:

“可惡賊子!休得傷害無辜!”

喝聲中,右手中指輕彈,一道凌厲指風,襲向榻上盤坐青年男子右小臂上的“下廉”

穴。

“下廉”穴屬於陽明大腸經。

那人正在運功施術的緊要關頭,不疑會有人驟然闖入,更料想不到,來人不朝重穴致命處下手,反而襲向“下廉”穴。

他不由大吃一驚,體內真氣一滯,來不及門躲,柳一鳴的指風已擊中那人的“下廉”

穴。

他只感到小臂一痛,整條右臂一陣痠麻,再也抬不起來了。

驚駭之下,立即翻身一滾,滾人榻裡,但因施術運功中途被打斷,氣機滯阻,竟無法爬起來。

柳一鳴落在榻前,星目一掃,榻上的女子,此時已是氣機微弱,離死不遠,如花似玉的嬌靨上,罩上了一層死灰顏色。

他一見心中不由勃然大怒,抬目望去,那男子僵臥床裡,臉色蒼白,額角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看起來以乎極為痛苦。

柳一鳴生性仁慈、淳厚,見那人痛苦的模樣,心中不由一軟,頓感不忍,因此先拿起一條被單替那棵女蓋上。

然後俊勝一沉,沉喝道:

“閣下這等行徑,本是百死莫贖,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如今你已忿了氣,在下也不為己甚,此次暫且饒你不死!”

話鋒一頓,又道:“以後如果再練這種歹毒的邪門武功,被我柳濟生遇著,定斬不饒!”

說完,隨即取過那少女的衣衫,俯身用被單裹住那少女的身軀,雙臂一抄,返身一掠而出。

榻上那人,眼見即將功行圓滿之際。忽然被柳一鳴闖入擾亂,以致功敗垂成,心中不由大恨。

一見柳一鳴離開,他勉強爬起,咬牙切齒的發誓道:

“好個名不見經傳的柳濟生小子,竟敢破壞你家大爺,色魔高偉良的好事,有朝一日,若不讓你嚐嚐大爺的’玄陰掌’,誓不為人!

話一說完,頓感體內氣血一陣翻騰,內心大驚,強忍怒火,奮起全力運起功來。

***

柳一鳴將那少女抱回自己房間,放在床上.立即為她穿起衣衫。

柳一鳴神目如電,此時雖然在黑暗中,卻仍是明察秋毫之麼。

此時,他心中雖並未涉及遐思,但觸目所及,玉肌晶瑩,丘壑分明,凹凸有致,觸手處,軟玉溫香,仍不由怦然心蕩神迷。

但是,他乃是頂天立地的奇男子,雖處暗室,仍不能欺心。

因此,他立即收斂心神,正心誠意的胡亂幫她把衣服穿好。

衣衫是替她穿好了,但難題卻是接踵而來,他該怎麼辦呢?

自己雖然由惡人手中將她救了下來,但是自己尚無法肯定,她是不是祝小姐?

她中了“元陰玄丹大法”,如果不馬上救治,恐怕會……

柳一鳴呆立在床前,不知如何是好?

盞茶工夫後,只見他恨恨的一跺腳,自言自語的嘆息道:

“唉!事到如今,也顧不了這麼多了,但,唉!這種事兒,怎麼偏偏叫我遇上呢!”

話聲一落,迅即的俯下身去,竟用口親吻在那少女的櫻唇之上。

屋外夜色深沉,大地一片漆黑。

街道上除了巡夜的更夫,敲打著更梆子的聲音外,四周一片靜寂。

“叩!叩!叩!”的更柳連破三下,正是夜半三員時分,這時人們早已進入了夢鄉;在外活動的,只是武林中的夜行人。

在柳一鳴落腳的小鎮上,東西兩面.各出現了一條黑影。

在西面的一條黑影、行動如風,一進入小鎮,便隱沒在屋脊的暗影處,頓時失去蹤跡。

而東面那條人影,身形疾途問電飄風,在屋上踏脊而行,一點也不隱蔽身形,並且不時停下身來,在透出燈光的屋簷下,自窗隙中向內窺視。

此時,柳一鳴置身在客房內,正伏吻著那位姑娘的櫻唇,運功導氣歸元。

這運動導氣歸元之法,乃是將自己的其氣,自口中吐入另一人的肺腑,鼓動他的肺葉與心脈,使其能繼續活動。

若是那人生機未斷,五臟六腑完好,此法確實有效。

但那位姑娘,卻是因處女元陰大量流失,以致氣血兩虧。

導氣歸元之法雖能暫保一時,但若是不用滋陰的藥物,效果仍屬徒然。

柳一鳴雖是深知其理,但卻因一時心急找不到滋陰的靈藥。

他導氣有頃,那姑娘鼻息漸重,柳一鳴見狀,心頭不由大喜,無意中觸及衣袋,不由暗罵自己糊塗,怎的會將天府奇珍--翡翠綠芝果給忘了。

心念及此,立即自衣袋中取出一顆翡翠綠芝果,先放在自己口中咀碎,再將汁液全部度入那姑娘的腹中。

汁液一入腹中,柳一鳴只聞到一陣咕咕直響.頓時那位!”孃的臉色由蒼白轉成紅潤,呼吸也跟著更加重起來了。

柳一鳴見狀,立即知道翡翠綠芝果的靈效已經發揮作用了,於是狠心一咬牙,內心忖道:

“送佛送上西,救人救到底,既已渡氣在前,說不得只好按撫摩搓在後了。”

心念及此,手下更是不停,三兩下,又將姑娘的衣衫給剝得只剩下一條褻褲。

這一陣忙完之後,那姑娘的胴體,已是全部泛成赤紅,熱氣騰騰,汗珠淋淋。

櫻唇中,不時發出微吟,似乎已恢復不少意識。

柳一鳴見狀,心知不能再耽擱,立即盤坐榻上,凝神一志,運氣“萬化神功”,將真氣凝聚在雙掌掌心,右掌按住姑娘的“氣海”穴,左掌則在姑娘心胸脈胳間不停來回的撫動。

同時,由他鼻孔中,竄出兩道白色氣柱,源源不斷的湧入姑娘的瑤鼻內。

那右掌傳人一股熱氣,將翡翠綠芒果的靈氣逼住,而左掌則傳人一股陰氣,引導著翡翠綠芝果的靈氣,竄行經脈間。

如此一來,翡翠綠芝果的靈氣,只能循著左掌在來回不停的穿梭著,因此力量極為龐大。

柳一鳴因勢利導,往全身經脈一送.頓時如同破竹一般的通關過穴。

盞條工夫過後,那姑娘周身穴道,除任、督二脈,以及生死亡關外,均已被柳一鳴一氣呵成的打通了。

柳一鳴此時凝神一志瞑目運功,心無半絲雜念,雖然雙掌撫在女兒家最珍貴保密的玉體,但他卻一點也不為所動。

他這時,只覺得自己的真氣,在姑娘體內運行,不但沒有自己想像中的滯塞不通,反而一路順暢無阻。

他不由為姑娘的經脈易通,感到十分欣慰和訝異。

因為一般人的經脈,通常是極難貫通,想不到姑娘的經脈卻與常人大不相同。

很顯然的,這姑娘骨格不俗,天生一副百年罕見練武人清奇之作。

柳一鳴心中不由一動,暗付:

“自己何不好人做到底,利用這個機會,一口氣替她打通那練武人最難貫穿的任督二脈和生死玄關呢?”

心念完畢,正待用其氣引導翡翠綠芝果的靈氣,攻向那任脈時,突聞百丈外有夜行人的衣袂破風聲,朝小鎮而來。

他不由略頓了一頓,會不會是清音師太找來了呢?那麼,我將這位姑娘交給她代為處理,自己不是省下很多不必要的煩惱嗎?

心念問,榻上的姑娘突然醒轉過來,乍見自己全身僅存一條小褻褲躺在榻上,榻前有一位猴臉的醜八怪,雙手正撫在自己的胴體上。

不由驚得一聲尖叫,連哭帶打的罵道:

“‘好賊子,姑娘與你拼了!‘”

罵聲中,一股腦的爬起身來,向柳一鳴撲去。

這一撲去,才想到自己全身幾乎赤裸,慌忙回頭拿起被單裹住裸體,隨即放聲大叫救命。柳一鳴不防她會有這一手,頓時大吃一驚,天即出聲解釋。

但是姑娘卻是一味的大喊大叫救命,根本不聽柳一鳴的解釋。

柳一鳴怕驚動店中客人,如果他們前來查問,屆時,這位姑娘一口咬定自己是壞人,那自己真是百口莫辯了。

因而,一見姑娘如此不可理喻,不聽自己解釋,心裡一急,正欲出手制住姑娘的穴道,再慢慢解釋清楚。

心念間,倏然窗外傳來一聲斷喝。

斷喝聲中,“嗤嗤”數響,已由窗外射進來一大篷泛問藍光的暗器。

柳一鳴一見,再也顧不得制位姑娘的穴道,右手長袖一擲,竟然發出‘’鏘”的一聲脆響,將那一大蓬淬毒暗器,悉數掃向右邊的牆壁,一陣叮叮咚咚連響,盡都沒人壁中。

室外來人,想必是武功不弱,一見暗器無功,立即出口怒喝道:

淫賊!還不快出來納命!

命字一落,“卡嚓”一聲,房間的右窗已被擊成粉碎。

柳一鳴見狀,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懊惱不已。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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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12 15:33:51 |只看該作者

第 四 章 扮成醜男行江湖

天下事也未免大巧了吧,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會來了這麼一個“俠客”。

“萬惡淫為首”,他可不能背這個黑鍋,否則一傳出來,日後行走江湖,這“淫賊”之名,如何能見得了人,無論如何,非得解釋清楚不可。

心念間,左手凌空一點,制住了姑娘的穴道後,同時,身形一晃,穿窗而出,身形尚未站穩,倏聽頭上一聲怒喝,勁風呼呼,罩頭劈下。

柳一鳴聞風知警,未等腳落實地,立即雙腳交互一動,身軀倏然貼地而掠,閃電般劃個半弧,停身在三丈開外。

暗襲那人,似乎也想不到柳一鳴會有如此高絕的身手,口中不由微“咦”一聲。

同時,疾收下撲之勢,腰幹一挺,身形滴溜溜的一轉,欺近二丈,雙眼神光湛湛的打量著柳一鳴。

柳一鳴自練成“萬化神功”後,早已沒有日夜之分,此時已將看清來人是個二旬上下,相貌俊秀,人品標緻,一身黑色緊身夜行衣,手執一枝短戈,月光下,金光閃爍,英挺威武之極。

柳一鳴見狀,不由產生惺惺相借之情。

柳一鳴自己本是個俊逸無匹的人物,不禁對來人起了好感,更何況來人還是個俠義人物。

自己初入江湖,江湖中並未有知交似這等與己相若的人品呢!

因而,他不禁突然興起要與來人訂交的決心。

但是,來人可不這麼想。

因為,此時的柳一鳴已用“萬化神功”將自己的外貌縮成一團,看上去好似猴子。

月光下,雖然那副巧奪天工的身材,極為華貴的文士裝扮,給人一種飄飄如仙的感覺,但他的臉色.卻也同樣的給人一種可厭的惡感。

柳一鳴雙手一拱,微微笑道:

“兄台休要誤會,在下柳濟生,實非淫……”

話來說完,只見來人劍眉一蹙,滿面煞氣,暴喝一聲,道:

“萬惡淫賊,任憑你舌燦蓮花,大爺也不相信你那花言巧語,廢話少說,納命來吧!”

吧字一落,手中金戈一蕩,踏中宮,走洪門,欺身掠進,一式“天網恢恢”,疾如星火,向柳一鳴的前胸擊至。

柳一鳴見狀,心中大急,連忙雙手一搖,道:

“見台且慢……”

話來說完,金戈挾帶著呼呼勁風,已然攻到。

柳一鳴足尖輕彈,微一提氣,藉著那襲體勁風,原勢不變的飄退五尺。

那少年一擊不中,又是一聲暴喝,猱身跟蹤而至。

手中的金戈蕩起一團金光,呼的一聲,一式“天刑難逃”,刺向柳一鳴右肩的“肩井”

大穴。

柳一鳴腳方落地,身形尚未站穩,少年已跟進襲至,若換個人,即使能避過,也必會弄得手忙腳亂。

但是,柳一鳴所學的“萬化神功”乃是失傳千年的上古絕學,自是另當別論。

只見他上身不動,氣貫湧泉,雙足懸空,人已如一陣清煙,門到那少年的身後去了。

那少年暗忖自己這一擊必中,那知堪堪刺中,只見眼前一花,已然失去那個猴臉的醜鬼身影了。

他不愧是名門弟子,一見也來不及多想,右腕疾收,隨即盤身繞步,右臂由下往上一式“天地初分”,刺向柳一鳴“眉心”大穴。

金戈再刺空,那少年臉上也不由跟著一紅。

因為,從一開始,對方一直未曾還手。

柳一鳴因存心想結交這個朋友,所以他閃到後面,只是停身在一丈開外,並未出手。

一直等到少年回過身來,他才微微一笑,道:

“兄台請稍安勿躁,在下是……”

他不出聲還好,這一出聲,那少年以為他心存諷刺,不由惱羞成怒,未等柳一鳴說完,立即怒哼一聲,金戈一揚,又撲向前去。

這一次那少年已知道柳一鳴的輕功絕佳,已然達到神化之境。

雖未見對方出手,但是由此可知,他其他的功夫,他絕非等閒。

這下豈敢大意,立即抱元守一,凝神一志,將“金戈十二式”,逐式施展開來。

月光下,頓時泛起一團金光,裹住一淡一濃兩條黑影,上下翻滾,勁風呼呼,嘶嘶破空聲大作,情勢十分驚險。

這麼一吵,店家與客人,已全被驚醒,只是他們深知江湖中爭強鬥很,仇殺慘死之事,任誰也不敢出面勸阻,以免無端招來殺身之禍。

所以,他們只是躲在屋內,由窗隙中偷窺著這一場龍爭虎鬥。

激鬥中的柳一鳴,施展出“小挪移步法”,在漫天戈影中,揹負著雙手從容進退。

他本欲讓那少年知難而退,停下手來聽自己解釋誤會。

但是對方不但不體會領情,反而認為柳一鳴存心戲弄,惱羞之外,怒火高漲,狠心一咬牙,運出十成功力,將“金戈十二式”使到了極點。

柳一鳴見狀,劍眉微微一皺,暗覺這少年太不知進退了,正欲出手制止。

俊目一瞥,突然看見清音師太,手執一柄長劍,正佇立在屋脊之上,向這邊觀望。

柳一鳴一見清音師太尋至,心中不由大喜,立即氣貫湧泉,“嘶”的一聲,身形騰空飄起,避過金戈少年的招式,掠向清音師太面前,躬身一禮,恭聲道:

“師大您來的正好,祝小姐已被在下救回了,這位朋友……”

清音師太本已打聽出祝小姐,被賊人劫來此鎮,三更才趕至,正在逐一搜索時,突然聽到有人激斗的聲音。

她不由暗自皺眉,怎麼會有如此不知江湖禁忌的人物,竟然會在人煙稠密處,展開激烈的搏鬥。

因而,立即悄悄掠近,欲查採個究竟。

她一見激戰的情形,不由暗暗驚心,仔細一瞧,那手使金戈的少年,招式沉穩詭異,正是泰山派的家數。

泰山一脈,乃是武林正宗大派,三十年前,泰山掌門人鐵劍真人,仗著“重劍十式”,連劈君山連環十八寨的十八位寨主,享譽江湖,堪稱是一流高手名家。

清音師太昔年與“鐵劍真人”有過一面之雅,因此一瞥那少年的戈法,便已辨出,他乃是泰山一脈。

不過,泰山派素來以劍法為主,一向不用外門兵刃,這少年既是泰山門下,為何會棄劍用戈呢?

清音師太不由為此,感到十分訝異。

更令她訝異的是,另一位醜少年所使用的身法和步法。

那步法,不但玄妙無比,一經施展開來,宛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自己闖蕩江湖,少說也有三四十年,身經大大小小戰鬥,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場,見識不謂不廣,但此時卻怎麼看,也看不出柳一鳴的步法來歷。

一時好奇,忍不住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所在,細加觀察,豈料才一現身,那醜少年竟會向自己撲來。

她不由大吃一驚,隨即引身後退,暗暗提氣戒備。

她因自忖身份,所以未曾冒然出招,俟聽完柳一鳴所言,內心不由感到訝異非常。

聽了來人語中之意,似乎與自己素識,正當她陷入沉思時,後面的那位泰山弟子,卻已追擊而至,並且怒叱一聲,向柳一鳴擊去。

柳一鳴話未說完,勁風已至,他身形一轉,已閃到清音師大的身後。

清音師太聽他話出有因,料想其中必有誤會,正欲出聲相詢,頓見眼前一花,那面貌奇五無比的少年,身形已經消失了。

而後面追擊而來的少年,一柄金戈已向自己前胸刺來。

清音師太見狀,心知他並非向自己偷襲,而是收手不住,左手向前一探,已扣住那少年的右腕,道:

“少施主暫請住手,待貧尼問明原由再打不遲。”

話一說完,默運真氣,順勢一抖,硬生生的將那人收勢阻住,帶開數尺。

那少年一見清音師太,雙目炯炯,精光連閃,一臉正氣,說話沉穩有力,左手六指,已知其來歷。

心中雖不滿她出手阻撓,但也不敢太過無禮;只得停下手來,拱手問道:

“師太敢是江湖人稱‘六指蕩魔’的清音師太嗎?”

清音師太聞言,微微一笑,鬆開扣在地右腕的左手,道:

“小施主好眼力,貧尼正是清音,不知小施主是那位道長門下高徒?”

少年間言,知她果如自己所料,立即強壓內心不悅,躬身行禮道:

“泰山掌門首座弟子杜君平,參見師太!”

清音師太揮手作勢,止住杜君平行禮,道:

“杜小施主不必多禮,待老尼先問問這位施主,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說完,立即轉身向柳一鳴問道:

“小施主究竟是何人,怎會認得貧尼,祝小姐如今身在何處?”

柳一鳴聞言,這才想起,自己已經改變臉形,因此,連見過一面的清音師太,此時也認不出來了。

心念及此,他先看了看社君平一眼,見杜君平正瞪著自己,乃微微一笑,道:

“在下姓柳,於今年曾隨家母和伯母至貴庵參見師太,正值祝……”

清音師太一聽,未待他說完,隨即噢了一聲,道:

“原來是柳施主,你……已經找到祝小姐了嗎?她現在在那裡?”

她心中雖十分納悶,柳家大少爺怎的一下午不見,竟由俊變醜,不過若真如他所說的,他已救回了祝小姐,那麼無論他是誰,都無惡意。

因此,才只說了一個“你”後,立即改口詢問祝真真的下落。

柳一鳴一聽,隨即指了指房中,道:

“那祝小姐正在在下房中,不過在下尚無法確定,她到底是不是祝家小姐,請師太進去確定一下。”

清音師太聞言.不由大起疑心怎麼他說的話顛三倒四,互相矛盾呢?

不過,既然他救了一位姑娘在他房裡,下去看看也無妨,說不定會是祝小姐。

心念完畢,立即掠身而下,走進柳一鳴所住的房間裡。

清音師太一走,柳一鳴便對著杜君平微一抱拳,道:

“杜兄泰山門下,技藝不凡,方才事出誤會,今既有清音師太為證,杜兄當不致再以匪人視我,如蒙不棄,在下願與兄結為金闌,不知杜兄意下如何?”

那杜君平乃是泰山派掌門鐵劍真人的首座弟子,自幼聰慧異常,及長隨鐵劍真人學藝,將師傳“重劍十式”,融會貫通,研化成“金戈十二式”,威力頓時大增。

出道至今,未逢敵手,加上師門威望,雄踞山東一帶,所到之處,無被尊稱大俠,人人視為天人。

因而,不出數年,不但贏得了“金戈”之萬兒,更養成了一種自傲不凡的習氣。

想不到,今日誤打誤撞,遇上了這其貌不揚的醜鬼,竟然毫不還手的在自已“金戈”

下,走了五六十招,這個臉自己那丟得起。

此時,一聽柳一鳴這麼一說,分明諷刺泰山的技藝,也不過如此。

這口氣怎麼叫他咽的下?但是又技不如人,只見他冷“哼”一聲,雙目怒瞪了柳一鳴一眼,冷聲道:

“兄台高義,杜君平謹記心頭,他日有緣,再來請教!”

說著,頭也不回的狠狠一跺腳,立即轉身向正南方飛馳而去,眨眼間,已消失在黑暗處。

柳一鳴雖是初涉江湖,但也能聽出讓君平話中帶刺,對自己十分不滿,但是卻想不出自己到底是在那裡引起他的不滿。

心念間,忽然聽到清音師太的招呼聲。

他立即飄身而下,只見清音師太雙目神光閃射,盯在自己的臉上,不怒而威的道:

“施主究竟是何人?那祝小姐她怎的……”

柳一鳴心知清音師太誤會了,未待她話說完,立即接口解釋,並且將方才所發生的事,約略的說了一遍,才道:

“師大如果不相信,不妨把一把祝小姐的脈象,是否大異以前!”

清音師太聞言,內心不由半信半疑。

方才見他和杜君平交手時,所使用的步法,確實是十分玄妙無匹。

但是,武功技擊,共有內外兩途,行於外者是身法招式,行於內者則是內元真氣。

身法招式若有名師指導,再加上天資異秉,練個三五年,即可以玄妙招式,克敵致勝。

但是內元真氣,講究的乃是火候,練一年才有一年的火候,若欲到達顛峰,不但須夙夜匪懈,三更燈火五更雞,持之以恆,數十年如一日。

如此,時間越久,火候愈深。

柳一鳴雖經過易容,但他才多大歲數,竟侈言能替祝真真打通奇經八脈。

心念及此,不由邁步進房,一把抓起祝真真的右手,探她的脈象。

這一試之下,頓時又驚又喜,想不到柳一鳴會有如此超凡的內力,在短短的時間內,不但將祝真真的奇經八脈貫通,而且還使她的真氣,十分凝固。

若非自己深知祝真真未曾學武,否則還真以為她是個武功高強之人呢?

心念華,一舉掌,拍開祝真真的穴道。

祝真真穴道一解,立即驚醒,黑暗中猛一睜眼,見床前站個人影,不由竦然一驚!

待她瞧清楚是“觀音庵”住持清音師太時,宛如遇見親人般的哀悽悽喚聲“師太”,隨即悲泣的哭了起來。

清音師太見狀,不由愛憐的輕拍她的香肩,溫和的勸道:

“乖孩子,別哭了,快起來穿好衣服!”

祝真真一聽,這才驚覺自己僅裹著一床被單,一時羞憤欲死,隨即忍住悲悽,摸索著將衣服穿好,忍不住問道:

“師太,這是什麼地方?那個壞人跑了嗎?”

一想起方才所發生的事,不由悲從中來,淚珠雙垂,雖未出聲,神態卻更是哀絕。

清音師太見狀,嘆息一聲,勸慰道:

“乖孩子,如今磨難已過,你已因禍得福,還哭什麼呢?”

話鋒一頓,又道:“快別哭了,把事情的經過告訴貧尼,也好讓貧尼為你作一個打算。”

祝真真聞言,不由一怔,暗忖道:

“怎麼師太會說我因禍得福,我祝真真命苦,受人輕薄,這福是從何而來?”

心念完畢,略一沉思,這才抑住悲慼道:

“師太我,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在庵裡,只覺得背後一麻,便已失去了知覺了,後來……後來……我似乎覺得,有一個壞人,用手壓著我的心口,當時……”

說著,望了凝神靜聽的清音師太一眼,繼續道:

“當時,我難過得要死,想喊也喊不出來,後來,我似乎覺得好了,但是睜眼一看,那個可惡的壞人,還沒有走,我又恨又怕,正想跟他拼命,豈知一晃眼,卻又暈了過去……一直到師太你來,我才醒來,師太,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是你救了我?”

說完,一臉期待的望著清音師太,似乎希望她點頭說是。

清音師太聽完她那不是很完整的敘述,但她卻已經證實了柳一鳴所言,俱是實話。

她瞥見祝真真一臉羞紅和期待的神色,不由微微一笑,道:

“說來慚愧,救姑娘的,並非貧尼!”

說著一頓,又道:“據貧尼所知,姑娘乃是被一名淫賊,色魔高偉良劫來此地,那色魔高偉良練有歹毒的‘元陰玄丹大法’,專好吸取閨女的元陰精血,以助長他的功力。

姑娘你被他劫來,朦朧中所覺有人壓著胸口,便是此人。”

祝真真聞言,不由花容失色,一雙明眸中射出又怕又恨的光芒,清音師大見狀,伸手將她擁入懷中,繼續道:

“貧尼知道你失蹤後,先勸慰令尊令堂,先行回府,立即四處查訪,等貧尼查到此地時,你已被柳公子,救了回來。”

說到這裡,祝真真不由“啊”了一聲,同時,更忍不住扭頭環視室內一眼,深怕柳家公子,就在一旁盯著自己一樣。

清音師大一見,不由微笑道:

“柳公子將你救來,因見你當時氣機微弱,已是出氣多入氣少的奄奄一息了,因此,他不惜冒著真氣耗盡的危險,替你通關過穴,運功導氣歸元,同時,他還餵你服下了一顆六千年才結一次果的天府奇珍翡翠綠芝果,替你培基固元,使得你不但比過去更為健壯,同時也更加適合練武了。”

祝真真一聽,不由暗暗感激,那位未曾謀面的柳公子。

心念間,她不禁想起自己的父母,如今不知是如何的懸念自己,於是忍不住問道:

“師太,這是什麼地方?離我家遠嗎?我們現在可以回去嗎?”

清音師太聽知她想家,立即微笑道:

“這裡是太平鎮,離你家大約三十餘里路,若是你急於回家,待會兒貧尼送你回家便是。”

祝真真聽得柳眉一皺,內心暗忖道:

“天這麼黑,路途又這麼遠,你又怎能送我回家呢?”

清音師太一見她柳眉微皺,便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因而,她故作不知,隨即走出屋去,尋找柳一鳴。

但是她一走到院子裡,院內寂寂無聲,別說是柳一鳴,就連蚊子、蒼蠅也沒半隻。

可是她又不便叫喚,只得轉回屋內,在桌上留張紙條,說明自己兩人已先行回去了。

接著,又對祝真真道:“祝小姐,我們走吧!”

“吧”字一落,便拉起她的纖手,往外行去。

祝真真身不由己,跟著清音師太走出房門,一到院內,正欲出口相詢兩人要怎麼回去時,清音師太倏地舒臂擁住她的纖腰,低喝道:

“起!”

起字一落,身形一晃,“嗖”的一聲,已挾著祝真真縱上房去。

祝真真被清音師太這突如其來的舉措,給嚇了一跳!

櫻唇不由一張,呼呼勁風,直灌而入,嗆得她趕緊閉起小嘴。

清音師太此際已展開數十年苦修的輕功,挾著祝真真風馳電掣的直奔南昌。

柳一鳴俟清音師太兩人走後,才轉回室內,他看一看桌上的紙條,便和衣倒臥榻上,不久,便已悠然進入夢中。

翌日一早,他先至太平鎮外的農家,取回自己的老馬,騎上烏錐馬,馳返南昌。

在路上,柳一鳴已運功將臉恢復原狀。

一回到家中,他的父親文象和三怕父文獅己由清音師太口中,得知了祝家小姐已被柳一鳴救回了。

其他三老,免不了對柳一鳴詳加盤查,他昨夜究竟在何處。

柳一鳴怕引起老人們的不安,只淡淡略述昨夜的經過情形,便推說疲倦回房。

其實,他並非真的累了,而是溜進書房找他父親,稟告父親自己欲到江湖行俠之事。

柳文象雖不是江湖中人,但他已由三哥和清音師太口中,得知自己的兒子功力已深不可測,天下無處不可去得!

更何況,好男兒理應志在四方,若是一味溺愛,不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那麼無論才高八斗,亦如一顆未加琢磨的寶玉,無法成器。

因而,他十分贊成兒子的想法,但是一想及諸位老哥哥,愛子成痴,好不容易盼得鳴兒歸來,又豈肯輕易讓他行道江湖。

他考慮再三,和三哥文獅商議結果,決定重施故技,讓鳴兒再失蹤一次。

第二天,柳家小公子又再失蹤,諸老不由大吃一驚,俟文獅、文象說出原委之後,當然免不了被其他兄弟大大數落一頓。

且說,柳一鳴乘著夜色悄然離家,一出城便沿著官道,放馬疾馳,不稍片刻,便已來到了太平鎮。

柳一鳴並不停留,依然縱騎如飛,越鎮而過。

跨下烏錐馬,膘健神駿,四蹄翻飛快似流星奔月,加上夜涼如洗,柳一鳴心急,因此,一路疾馳,第二天早上竟然離開南昌,有好幾百裡地了。

柳一鳴僅在樂平落店休息,第二天已然來到江蘇省境。

他跨下烏錐馬,奔馳若飛,既平且穩,更加善解人意,不出數日,已深得柳一鳴的喜愛。

一連兩日,越過諸城,第三日的申時初,已將抵達江蘇省境的丹陽縣。

正當他放馬疾馳時,天邊突然出現了一片烏雲。

那片烏雲飛行快逾奔馬,眨眼間,已籠罩了整個天空。

頓時,嘩啦啦,風號雷響,兩水有如黃河決堤般的傾盆而下。

此時,路上行人本已極少,烏雲一罩,更是紛紛走避無蹤。

柳一鳴見狀,隨即遊目四顧,只見左前方有一小山,山上翠木成林,蒼翠欲滴,林木間紅牆隱現,似乎有座廟宇。

柳一鳴心中不由一喜,忖道:

“反正自己是出外行俠,目前也沒有固定目的地,如今眼見大雨將臨,何不暫到廟中暫住一宵,省得淋成落湯雞。”

心念畢,立即一抖韁繩,縱騎如飛,落荒向山上馳去。

那知,馳到一半,突然發覺了一件怪事。

原來,那暴雨如盆傾注,雖然馬頭馬尾,已經全溼透了,但自己身上卻是滴雨未沾。

他初時甚感驚異,繼而一想,不由猛拍一下後腦勺,道:

“唉!我怎的這麼糊塗,竟忘了囊中的龍珠,具有分水的功效啊!”

說完,心想:“現在既不虞雨水沾身,何不趕上一程,到丹陽投店。”

心念及此,立即一帶韁繩,放緩馬速,撥轉馬頭正欲返回官道時,驀聞山上傳來一陣打鬥怒叱聲。

柳一鳴聞聲,不由訝異的暗忖道:

“這會是什麼人呢?有何不解之仇。竟然會不畏風雨,在大風雨中搏鬥呢?”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油然生起了一探究竟的念頭來。

柳一鳴悄悄下馬,在烏錐馬的耳旁低聲了幾句後,立即一展身形,施展“大挪移遁法”,一飛沖天,往山上飛去。

茅山高五百二十公尺,屬於江蘇省句容縣,但卻伸展到涑陽、涑水、丹陽和句容四縣的地方。

它在句容縣南,形狀像句字三曲,所以又叫“句曲山”,句容縣就是因此得名。

茅山有三座峰,正中間的叫大茅峰,另兩峰,一叫中茅山,一叫小茅山,所以茅山又叫“三茅山”。

茅山是道教的聖地,每年三月十八日、十二月二日,茅山特別的熱鬧,各地方的人都會前來進香。

柳一鳴一到山頂,隨即隱身在枝葉之間,放眼望去。

只見山頂上有一座道觀,那道觀建築得十分宏偉,佔地極廣,佔住了整個山頭。

觀門前大理白石,雕了一座丈八牌坊,上面刻有四個金漆的斗大草篆“華陽道觀”。

牌坊下,有一塊八丈方圓的廣場,場中碧草如茵,此時廣場中,正有三名青衣道人,手持七星劍,圍攻著一名手持金戈的白衣少年。

那手持金戈的白衣少年,正是在太平鎮上,柳一鳴極欲結交的杜君平。

金戈杜君平不愧是泰山派掌門的首座弟子,一身功夫果然十分了得,展開“金戈十二式”,在三名道人的三才劍陣中,依然不斷的搶攻著。

雙方似乎有什麼深仇大恨,個個出招狠毒,恨不得一劍一戈,將對方擊斃。

只見得隱身在枝葉間的柳一鳴,直皺眉頭,心中對四人忘死的惡鬥打法,頗不以為然。

但是,一來雙方似乎功力悉敵,一時難分高下,二來,他並不清楚雙方結仇的經過,不便冒然出面。

因此,他在樹上靜觀其變,等候廣場戰鬥的變化,同時借這個機會,吸收雙方武功的長處。

正當他心神領會之際,道觀中倏然傳出一聲清嘯,嘯聲高亢入雲,震耳欲聾。

柳一鳴聞聲,不由暗忖道:

“這人好深厚的內功!”

心念畢,只見那道觀中,隨著嘯聲縱出一道人影。

聲落人現,廣場中頓時多了一個年約五旬面目清瘦的道人。

那道人身穿黃色道袍,頭戴通天冠,頷下黑髯及胸,雙目射出懾人寒光,神色冷傲異常,一見即知,必是個心高氣做,功力高絕的厲害人物。

那黃袍道人靜立在旁註視了一會兒,才出聲喝道:

“通通給我住手!”

喝聲雖然不大,但聽在酣鬥中四人的耳裡,不啻是一聲焦雷,震耳驚心。

杜君平聞聲,臉色微變,手中金戈一緩,另外三名青袍道人,“刷、刷、刷”三聲,暴退一丈開外。

三人隨即向黃袍道人,無言的稽首一禮後,“嗆!”的一聲,三支長劍同時入鞘,並排站向那黃袍道人的身後。

黃袍道人神態冷傲,滿面不屑之色,冷眼打量了杜君平一眼後,隨即揹負雙手即仰面望天,冷哼一聲的問道:

“你這娃兒,叫什麼名字?看你的招式,分明是泰山鐵劍老道一脈,為何無端的跑到我華陽道觀撒野?快快從實道來!”

話一說完,只見杜君平雙眉一挑,星目煞氣一間即逝,似乎有所顧忌,但仍大刺刺地道:

“少爺正是泰山鐵劍真人門下首徒金戈杜君平,老道何人?”

話聲一落,黃袍道人倏的仰天長笑,聲似裂帛,久久不絕。

道人身後的三位青袍道人,似乎受不了他那聲刺耳的笑聲,一個個皺眉疾退。

柳一鳴隱身的大樹,距離場中約有六丈,但因他已將“萬化神功”練至化境,所以並沒有什麼感覺。

但那金戈杜君平,不但距離近,而且內力不及黃袍道人深厚,此時與他對峙.不甘後退示弱,那份活罪,可真是難受到了極點。

儘管他勉力運功相抗,卻仍是渾身乏力,額上冷汗直冒。

黃袍道人見狀,立即停止笑聲,不屑地冷嗤道:

“道爺還以為小子你有多大本領,原來也不過如此,真虧鐵劍那老牛鼻子,竟能放心,讓你下山行走江湖。”

說完,雙目一睜,精光暴射,聲嚴厲色又道:

“道爺若非怕江湖中人恥笑道爺我以大欺小,就憑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作為,跑到我華陽道觀叫陣的態度,即使不把你當場擊斃,也非得留下點記號不可!”

話鋒一頓,又道:“不過,道爺念在你那雜毛老道師父,有過數面之緣,今日就給他個面子,放你下山去吧!”

金戈杜君平仁立在當場,被道人一陣辱罵,直氣得他俊面一陣青一陣白,怒火中燒。

想他金戈杜君平,自出道以來,未遭敗仗,早已養成目空一切不可一世的狂妄性格,素來只有他責罵人家的份,想不到今日竟會被黃袍道人罵得狗血噴頭。

這口惡氣,叫他如何忍受得了。

但是他深知,眼前這個黃袍道人,不但性情偏激,而且心狠手辣。

以往自己自負“金戈十二式”舉世無匹,今日一見,老道果然名不虛傳,功力之深,竟超乎自己意料之外。

看來,自己今日若不見機及早退下,一個不巧,引起他的殺機,恐難全身而返。

心念及此,不由強忍滿腹的怒火,金戈一收,道:

“道長想必就是茅山掌教浮生子前輩了,道長既然與我恩師素識,眼前這檔事就此作罷,杜君平就此告別!”

說完,雙手一拱,一轉身,向林中撲去。

柳一鳴一見黃袍道人一臉傲氣凌人的神色,內心不由有些不滿,但是見杜君平居然能忍氣吞聲,默默的離開,也就作罷,當他正準備起身離開時。

驀聞華陽道觀內鐘聲亂響,那浮生子老道,大喝一聲,道:

“杜君平你該死!”

話聲一落,隨即往華陽觀撲去。

柳一鳴在樹上往觀內望去,只見觀後有一房屋,冒著濃煙,火舌亂吐。

同時,屋脊L竄出一條纖細人影,雙手分執一劍一杖,身形如電的向觀外逃逸。

剎那間,突然有數名道土,在屋面冒出,疾若閃電飄風,分成四個方向,向那條人影圍了過去。

柳一鳴不由忖道:“那條纖細的人影,分明是個女子,她為何會潛入華陽觀放火呢?”

心念及此,抬頭一看,只見金戈杜君平停身林邊,一臉焦灼的注視著觀內。

柳一鳴見狀,立即知道杜君平和那放火的女子,必是一路的,兩人用聲東擊西之計。

由杜君平故意在觀前叫陣,以吸引道士們的注意,而那名女子,則利用這個機會,由觀後悄然進去,偷偷放火。

浮生子一撲到觀內,隨即以“傳音入密”道:

“爾等速分成東、南、北方向,將潛入觀內的那人逼向廣場來。”

說完,一轉身,又迅速掠到廣場中。

那女子不知是計,便向無人攔阻的廣場中奔來。

杜君平見狀,立時陷入進退維谷之境,明知道自己留下來必定吃虧,但是又不能不留下來。

柳一鳴此時,已溜下樹來,三步一搖的,緩步踱人廣場中。

茅山掌門浮生子一見,不由大吃一驚,想不到以自己的功力,來人藏身在大樹上,自己竟然一無所覺。

因此,他隨即暗暗運起真氣,先不管來人是何身份來歷,等到門下徒眾,將那女子迫向這邊來時,立刻一掌將其擊斃,以觀兩人的反應.再作打算。

因為,他知道泰山鐵劍道人,在江湖上以護短出名,十分難纏,再加上泰山派人多勢眾,雄踞山東一帶,若是不留情面打了小的,那鐵劍老雜毛,豈會善罷甘休。

心念及此,因而他遲遲不肯對杜君平下手。

杜君平一見柳一鳴,立即認出來人,竟是數日前,在太平鎮戲弄自己的柳濟生,心中不由泛起又恨又氣的滋味兒。

同時,他也暗自希望,柳一鳴能出手絆住浮生子,那自己則可趁機逃走。

浮生子瞥見林中走出一名猴臉的醜少年,因而並不放在心上,自顧自的轉過身去,凝視著觀內的情形。

柳一鳴見浮生子,並不將自己放在眼裡,心中一喜,走至杜君平身前,微一拱手道:

“杜兄別來無恙否?可還記得在下柳濟生嗎?”

他這本是客套話,但是聽在杜君平的耳中,可就不一樣了。

杜君平卻以為他是存心諷刺,因此,冷冷的“哼”了一聲,倏地心中一動,連忙拱手還禮,笑道:

“柳兄來得真巧,小弟正在這為難呢!”

浮生子一聽,知道他們果然素識,怒火頓熾,內心暗忖:

“好啊!原來你們竟是早就約好了,故意挑釁,分明是不將茅山一派放在眼裡!”

心念及此,不由冷笑一聲;隨即轉過身來。

杜君平此時存心將柳一鳴拉入這淌渾水,是以不經意的欺近柳一鳴身前七尺處。

柳一鳴聞言,笑道:“杜兄何事為難,可否說與在下聽聽?”

杜君平一聽,正合自己心意,於是微微一笑,故意提高嗓門,大聲道:

“柳兄有所不知,小弟有位朋友,姓秦名雙雙,乃是黃山烏杖婆婆的孫女,小弟與她結伴北上,途中為追一賊,分離數日,前些日子會面時,那秦雙雙言道,有一茅山妖道,因見她生得貌美,欺她是單身女子,而出言挑逗,她一時氣憤不過,將那妖道打傷,卻被逃去。”

說著一頓,又道:“柳兄有所不知,那秦雙雙深得她婆婆的真傳,左劍右杖,不但精奧絕倫,而且最為任性不過。

當時,小弟曾勸她,那妖道既未得逞,又被她打傷了,此事何必再予計較?但是秦雙雙不聽,堅持要來這茅山,非要找那道士理論不可!

叫小弟深知,茅山掌教真人浮生子,不但與家師有舊,而且功力獨步,在北五省內罕逢敵手。

而且茅山門規,一向極嚴,何能容有這等敗德喪禮的不肖弟子,存於觀內?

故而,小弟極力勸阻;秦雙雙不但不聽,反而趁著小弟不注意時,獨自離開,小弟查察,立即趕來欲加阻止,豈知才一到觀前,便被三名青袍道長,群起而攻。

以三才劍陣將小弟困在三才劍陣中,小弟百日莫辯,如今……”

他這一篇言詞,說來頭頭是道,頗為動聽。

而且他特意點出秦雙雙的來歷,故意讓浮生子聽見,有所顧忌。

提起黃山烏杖婆婆,武林中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那烏杖婆婆,在武林中另具一脈,功力精深高絕,在三十年前,與天外煞星合稱“武林雙異”。

這烏杖婆婆隱居黃山始信峰,鮮履人世,功力雖高,但卻從不插手武林中事。

二十年前,天外煞裡遠上黃山始信峰,與烏杖婆婆相約比鬥,兩人大戰了五個晝夜,最後雙方因力盡而罷手言和。

經過這一役,烏杖婆婆因而名動字內,聲威大震,和天外煞星合稱雙異。

原來,那天外煞星出道不及三載,即以打遍武林難逢敵手,稱尊字內,即使是中原六大門派掌門,如單打獨鬥,絕非他百招之敵。

而原本沒沒無聞的烏杖婆婆,竟能與天外煞星力戰五個晝夜不分勝負,她的功力豈非已到達神化之境?

杜君平因而提出烏杖婆婆的萬兒,好令那浮生子有所顧忌,不敢妄下殺手。

另一方面,杜君平在言詞中,無意中將浮生子暗暗吹捧一番,提出他師父與浮生子有舊的一段,好使浮生子不好意思,對一個後生晚輩下手。

如此一來,浮生子雖然仍對秦雙雙放火燒觀之事忿忿不平,但也因而心存顧忌,改變了一掌斃敵的主意。

而初入江湖的柳一鳴,不知江湖人物爾虞我詐的作法,自然對杜君平所言,信以為真,內心乃暗暗決定,要設法替雙方化解仇恨。

其實杜君平方才所言,只有一部份是實情,前來華陽觀縱火,則完全是他的主意。

在一個月前,他邂逅了秦雙雙,立即驚為天人,並且暗暗將秦雙雙視為禁臠。

半個月前,他與秦雙雙結伴北上,途中遇上色魔高偉良;在江西一帶採花作案。

那秦雙雙生具俠骨,見狀立即下手阻撓,並將色魔高偉良,擊成重傷。

豈料那色魔高偉良,功夫確是十分了得,雖被擊成重傷,但仍被其逃逸。

秦雙雙立意除惡,便提議與杜君平分途搜索,務必將色魔高偉良尋出擊斃,替武林除害。

杜君平往北,一直找到南昌附近的太平鎮,恰好遇上柳一鳴正在替祝真真運功療傷,雙方因誤會而大打出手。

柳一鳴因事出誤會,同時又存心結納,所以一直未曾還手,杜君平雖使盡“金戈十二式”中的絕學,依然無法奈何得了柳一鳴。

杜君平含恨離開,一氣亡下,再也無心搜尋色魔,乃回頭去找奏雙雙。

秦雙雙在南方一帶,依然找不著色魔,但卻遇上那個茅山道士,那茅山道士見秦雙雙年輕貌美,孤身一人,認為她好欺負,遂出言挑逗。

秦雙雙正因尋不著色魔而滿腹怒火無處渲洩,這一聽那茅山道士出言不遜,心存輕薄,那還忍受得了?

頓時把滿腹怒火發洩在茅山道士的身上,立即使出家傳劍杖絕學,將那茅山道士狠狠修理一頓後,這才放他離去。

後來,杜君平尋至,兩人會合之後.秦雙雙說起此事時,杜君平聞言,不禁怒火中燒。

但是他知道那道土,乃是來自茅山華陽觀,便主張上茅山找浮生子理論。

杜君平自出道三年以來,未逢敵手,早已養成他自大自傲的性格,自認天下除了他的恩師泰山派掌門鐵劍真人外,武林中無人堪與他匹敵。

雖然在南昌附近的太平鎮與柳一鳴一戰,發覺自己的功夫,根本不敵柳一鳴,但他那自大自傲的性格,仍未稍減。

因而,他乃主張兩人一明一暗前往華陽觀,由他在觀前說明事情原委。

而秦雙雙則隱在暗處,若是浮生子講求江湖道義,將那出言調戲秦雙雙的道士交出便罷。

否則,秦雙雙便放上一把野火,把華陽觀燒成一片灰燼。

秦雙雙出道未久,生性頑皮好玩,再加上功夫盡得烏杖婆婆劍杖絕學的真傳,正所謂“初生之犢不畏虎”,不知天高地厚。

她一聽杜君平的計劃,自然是拍手點頭應好,兩人出發趨近茅山華陽觀之後,便分途各自按計行事。

那知當杜君平在觀前與人動手,她正要放手燒觀之際,天公偏不作美,下了一場豪雨,所有東西都溼透了,無法引火。

她找了一陣,好不容易才找到一間儲放柴火的棧房,她剛把火給點著了,便被觀內的道士發現了,出動大批徒眾,救火圍捕。

秦雙雙見被人發現,乃依計遁走,怎料道士人多勢眾,已三面圍攻而至。

秦雙雙雖生性頑皮好玩,但卻稟性仁厚,她因自覺和道士們並無深仇大恨,所似極不願下殺手傷人。

同時,她置身屋脊高處,遠遠望見,觀前的杜君子並未撤手,而場中站著數名道人,並未動手過招,似乎正在與道人理論。

所以,她便認清方向,朝觀前疾掠而來。

她那知道杜君平競全將責任推在她的身上。

杜君平話未說完,她已經疾掠而至,人在半空中身形尚未落地,已開口嬌聲道:

“平哥哥,我點不著火,你與老雜毛們談好了嗎?”

浮生子聞言,不由雙眉倏揚怒火中燒,暗忖道:

“你也未免大目中無人了!”

柳一鳴一聽,不禁對她產生好感,認為這女孩兒真是清純得可愛。

杜君平聽得雙眉直皺,立即住口不語,內心卻直在埋怨,秦雙雙不該闖進來,沒頭沒腦的說出這些話來。

秦雙雙掠身至杜君平的身畔,閃動著一雙烏黑明亮的大眼睛,打量著場中。

當她目光一觸及柳一鳴的面孔時,倏地嫣然一笑,恍如百花齊放。

杜君平看在眼裡,不由嫉火中燒,冷“哼”一聲,臉色為之一變。

柳一鳴一見秦雙雙那動人的笑容,心頭不由一陣怦然。

只見那秦雙雙,體態輕盈,身穿淡綠色勁裝.腳下鳳頭劍靴,腰中束一條淡綠紗巾,一頭烏黑長髮披肩,纖纖素手中,左劍右杖寒光閃閃。

秦雙雙停立當地,宛如空谷幽闌,像煞是一位天上下凡的散花仙子。

柳一鳴瞥見秦雙雙對他嫣然一笑,也下由自主的回報她莞爾一笑。

秦雙雙因尚有點孩子氣,當她第一眼看見柳一鳴時,不由被他猴子似的臉孔,逗得笑了出來。

當柳一鳴還報她莞爾一笑之際,她竟然被笑的羞紅了臉。

正當她手足無措之際,突然傳來了浮生子的聲音道:

“小姑娘,你就是秦雙雙嗎?為何無緣無故放火燒貧道的道觀?……”

秦雙雙今年十七歲了,最討厭別人說她小,聞言不由犯了小性,未待浮生子話說完,巴自嬌叱道:

“老雜毛,什麼小姑娘大姑娘的,你娘以前不也是小姑娘,姑娘看著這房子就有氣,愛怎麼燒,就怎麼燒,你管得著嗎?”

杜君平在旁一聽,內心不由暗暗叫苦,生怕她惹毛了浮生子老道,到時候無法全身而退.因而,便伸手輕拉秦雙雙的衣袖,低聲道:

“雙妹……”

說著,不時以目示意,令秦雙雙不要再說下去了。

那知秦雙雙已犯了小性子,不但不聽,反而猛地一揮衣袖,退後幾步,對杜君平嬌叱道:

“怕什麼?這老雜毛會吃人啊?你要是怕了,儘管先離開好了!”

杜君平聞言,使臉上不由一紅,心中是又愛又恨,真拿她沒辦法。

柳一鳴見了秦雙雙犯了小性子的嬌態,不由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

杜君平轉頭狠狠瞪了他一眼,浮生子也不由看了過來。

柳一鳴一見眾人都注視著自己,心中頓覺不妥。

於是,便微微拱手道:

“道長請了,在下柳濟生,路過貴地,發現道長與杜兄等爭執,經在下從旁觀察,深知雙方乃是誤會。”

說著望了秦雙雙一眼,又道:

“好在秦姑娘雖欲縱火,但並未釀成巨災,道長與杜兄等尊長,又是舊識,古云:‘不看僧面著佛面’,道長一代高人,何不就此作罷,以免傷了三家和氣呢?”

浮生子雖然得到門人報告,觀內房合併未焚壞,但是不將縱火之人嚴懲一番,日後傳出江湖,豈非弱了茅山派的名頭。

但,若要動手,杜君平與秦雙雙兩人背後,都有不可輕侮的尊長,打了小的,老的豈肯善罷甘休?

因此,他心中雖然滿腹怒火,卻一時拿不定主意,應該如何處理。

此時,聽聞柳一鳴竟開口,竟充當和事佬,只見他雙眼一轉,心中一動,立即冷笑一聲,道:

“閣下路過敝觀,既然熱心涉足相勸,道爺自然不忍拂逆好意,不過,閣下應知,武林中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凡是欲管閒事者,必須有過人的份量。”

說著,冷冷的掃視三人一眼後,又繼續道:

“因此,道爺請閣下露上幾手,若閣下能勝過本觀弟子三人,道爺便依你所勸,不再追究此事如何?”

柳一鳴聽得不由一怔,暗忖:“怎麼勸架不成,反而將事情給弄到頭上來了?”

心念間,瞥見秦雙雙一臉忿忿不平的樣子,知道她的心意,但不願意她再與老道起衝突,立即趕緊道:

“道長既然開了尊口,在下謹尊台命,不過在下才疏學淺,完全是抱著息事寧人的態度,與道長門下高徒動手過招,也是存著相互印證之心,請道長務必諭知門下,點到為止如何?”

杜君平聞言,正中下懷,不由面露喜色。

浮生子見柳一鳴一味謙和,態度沉穩,實在摸不清他功夫的深淺,聞言之後,略一沉吟才道:

“少年人多半氣盛,似閣下這樣謙虛為懷,確實少見,道爺就依你所請,絕不讓門下傷你便是!”

說完,回頭朝身後的幾個道士望了一眼,才道:

“清風,你出來與這位少俠比比掌法,剛才為師與他所說的話,你都聽清楚了嗎?”

那清風道人一聽師尊呼喚,立即稽首道:

“弟子省得。”話一說完,緩步而出,仁立當場。

柳一鳴見狀,只見那清風道人年約四句上下,面白無鬚,中等身材,略為肥胖,雙目炯炯有神,一望而知,內力深厚武學已盡得神髓。

清風乃是浮生子座下的第二弟子,素以掌力雄厚,超越同濟。

此時他奉命對敵,根本未將柳一鳴這個奇醜的後生晚輩,放在眼裡。

只見他大刺刺的往場中一站,脫去外罩的道袍,信手一掄一丟,“呼”的一聲,道袍頓時纏成棍狀,往身後飛去,露出一身短打勁裝來。

清風一出場,便露了一手“束衣成棍”的精純功夫。

直見得其他道士喝彩連連,秦雙雙見狀,不由暗暗替柳一鳴大為擔心。

柳一鳴知道清風有意炫露,微微一笑,仍穿著那件紫色長袍,雙手一拱,道:

“閣下好精純的借物傳力內功,柳濟生在此候教,盼能掌下留情。”

清風道人見他客氣,便拱手抱拳道:

“施主過獎了,清風愧不敢當,敬請賜招,請!”

“請”字一出口,腳下立即暗踩子午步,左手手指向天,右手抱拳在腰,雙膝微屈,氣凝神聚,正是茅山派北斗掌法的起手式“鬥標東指”。

柳一鳴仍然是飄然卓立,毫無戒備,僅雙手一拱,同時也道聲“請”,便自佇立不動。

清風道人見狀,不由感到十分納悶,對方是不懂武功呢?

還是因他功力高絕,故意的輕視自己。

對方既不脫衣,也不進招,自己無論如何,也得先發兩招試試。

如果對方真不會武,自己也可以收得住掌勢,若真的功力深不可測,則自己可以痛下殺手,打他個措手不及。

清風道人心念及此,隨即運氣三匝,低聲道:

“看招!”

招字一落,右手化拳為掌,使出三成真力,向柳一鳴右肩,閃電般拍了下去。

柳一鳴一聽掌風,疾而不厲,心知清風道人,心存仁厚,未用上全力。

俟右掌快要拍實時,倏地搖肩滑步,錯身轉左,左臂輕舉,一式“倒轉乾坤”,向上迎去。

“拍!”的一聲脆響,兩人一接即分,竟然是平分秋色。

清風道人一招試出柳一鳴會武,雖仍未測出他功力的深淺,卻知他必然懂得這對陣之法。

心念及此,立即低喝一聲,道:“小心了!”

話一說完,右掌一撤,左掌加上三成真力,勢挾勁風,一式“斗轉星移”,向柳一鳴左脅拍去。

柳一鳴因對清風道人心生好感,所以第一次對掌,僅與他打成平手。

此時一見清風道人左掌向自己左脅拍到,不再招架,腳下一滑,展開“小挪移步法”,如行雲流水般,閃身到清風道人的背後。

右掌一式“玉兔東昇”,向清風道人的背上輕輕打去。

清風道人一招落空,同時感到眼前一花,已失去敵人的蹤影,他不愧是茅山掌門浮生子的第二徒弟,一失去柳一鳴的身影后,立即返身拍出一招“回頭望月”。

又是“拍!”的一響,雙掌又擊在一起了。

雙掌一合倏分,又是一個難分軒輕之局。

清風道人立即將“北斗掌法”源源使出,只是他足踏七星方位,運動如山,雙掌翻飛,閃電擊出。

柳一鳴不願使清風道人落敗出醜,井不施展絕學,運用“乾坤無極掌”,盡力收斂勁力,與清風道人打在一起。

剎那間,只見人影上下翻飛,交錯縱橫,掌影如山湧起,勁風呼呼,十分驚人。

只見得場外請人心驚膽跳,目不暇及。

浮生子站在一旁,仔細觀察柳一鳴的掌法變化,愈看是愈感驚奇。

憑自己闖蕩江湖數十年的經驗閱歷,會過多少高人?對江湖中各門各派的武功絕學,雖不敢說會,但卻一眼即能分辨出來。

想不到,眼前這個毫不起眼的醜少年,自己不但看不出來他的來歷,而且他所使用的掌法,竟然是如此的玄妙無匹。

如果不是醜少年還不太熟悉自己的掌法,便是醜少年故意手下留情。

而自己的徒弟清風,此刻已經使盡了“北斗掌法”的絕招,卻僅能保持不敗而已。

這下把一個浮生子看得又驚又疑,他不但看不透柳一鳴到底功力有多深,也看不出他的來歷。

而杜君平雖驚於柳一鳴所施的掌法,為生平所僅見,卻覺得他也不過如此而已。

秦雙雙小孩子心性未泯,見場中兩人打得如火如茶,十分驚險,想不到其貌不揚的猴臉少年,掌法出乎意料之外的精奇,因此,便一個勁兒的拍掌叫好,替柳一鳴加油。

杜君平看在眼裡,口雖不言,心中卻又對柳一鳴,更加深一份嫉恨。

場中,柳一鳴僅施出“乾坤無極掌”的招式而己,並未將“萬化神功”貫注在雙掌之上,如此便已與清風道人打得難分難解。

原來,柳一鳴為了不令清風道人出醜,所以一直不忍將其擊敗,僅一味與其纏鬥著。

因此,在他打來,是瀟瀟灑灑,遊刃有餘,絲毫不顯吃力。

反觀清風道人,則已將功力運至十二成,舉掌投足間,勁風呼呼,威勢駭人,但仍然奈何不了柳一鳴。

此時,清風道人已知道柳一鳴有意相讓,否則,僅憑他在自己掌勁中,那股遊刃有餘輕鬆瀟灑的模樣,自己早已落敗多時了。

他的心中不由暗暗感激,但也暗中叫苦。

如果不快分出勝負,那麼兩人誓必要一直鬥下去,時間一長,對方或許不要緊,但自己非得力盡而亡不可。

心念間,驀聞恩師浮生子大喝一聲道:“住手!”

酣鬥中的兩人,聞聲立即各自躍退五尺。

原來,浮生子見二弟子清風,頭頂已見汗,再比下去,只有更加難堪而已,所以才出聲喝阻。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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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12 15:34:32 |只看該作者

第 五 章 錢塘毒龍塗生靈

柳一鳴一落地,面不紅,氣不端的對著清風道人棋手道:“道長拿法精奧絕倫,在下甘敗下風。”

清風道人聞言,臉上不由一熱,舉袖拭去額上的熱汗,道:“柳施主過獎了,成全之德,貧道永誌不忘,就此謝過。”

說著,微一稽首,柳一鳴連忙還禮。

清風道人隨即轉過身來,對浮生子稽首一禮,正待發話。

浮生子大袖一揮,道:“下去吧!”

清風道人應了聲:“是。”隨即退至身後的那堆道土中。

浮生子喝退清風道人後,哼哼一笑,又向柳一鳴道:“閣下武功不凡,不知是何人門下?”

柳一鳴聞言不由得住了,心中忖道:“你這一問,可真把我問倒了,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何人門下?”心念及此,略一遲疑,道:“道長,有所不知,在下師門,不但無門無派,而且未出江湖,是以在下也不知本門究竟是何門派。”

浮生子聞言,冷哼一聲,道:“好,好,閣下既然不肯說出師門來歷,道爺也不便強人所難,如今掌法既已比過,再由道爺親自與閣下印證一下劍術如何?”

此言一出,在場諸人不由全都楞住了。

方才浮生子明明說過,只要柳一鳴能勝過他三個弟子,如今只比了一場,怎的便由他自己來呢?

原來,浮生子見柳一鳴不但掌法神奧玄奇,功力似實若虛,令人難以測透。

而且身架骨骼,挺秀不群,乃是上好的練武奇才。

此人如此年輕,便已這般了得,若假以時日;豈非要凌駕各派之上了。

浮生子如此一想,嫉才之念油生,加上他又說自己是無門無派,更加引發了他的殺機,決意將柳一鳴格殺在自己的劍下。

秦雙雙一怔之後,立即嬌叱道:“好一個雜毛,你還要不要臉,虧你身為一門之長,方才你所說的話算不算數,你……”

浮生子被罵得老臉通紅,狠狠的掃了秦雙雙一眼。

而靜立在一旁的社君平,卻被嚇出了一身冷汗,趕緊連施眼色,不讓秦雙雙繼續開口。

奈何泰雙雙天不怕地不怕,一點也沒把浮生子放在眼裡。

幸好柳一鳴心存仁厚,這才笑著打斷秦雙雙的話,道:“姑娘不必介懷,既然浮生子道長看得起在下,而且只不過是相互印證武學,點到為止.在下有幸能一瞻茅山派的絕世武技,正是求之不得!”

話一說完,秦雙雙不由白了他一眼,忖道:“你這傻蛋,真是不知好歹,姑娘主持公道,責備老雜毛食言而肥,你不但不感激,反倒護起雜毛來了,等一下看你怎麼下台?”

心念完畢,目光重回到場中時,浮生子和柳一鳴已各執一口利劍,在場中打了起來。

秦雙雙見狀,不由緊了緊手中的左劍右杖,向前幾步,準備萬一柳一鳴不敵時,自己好出手救。

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如此關心柳一鳴,雖然自己和他是第一次會面。

柳一鳴雖是初入江湖,但對於茅山掌門浮生子的盛名卻早有耳聞。

說起這茅山派的武功,在北大省中,堪稱是首屈一指,“北斗劍法”算得上是江湖一絕。

這“北斗劍法”,素以奇詭辛辣變化多端聞名,尤其該劍法一旦施開,完全按照七星方位;共六六四十九招,循環連綿不斷,若是不知其底細,實在是令人防不勝防,無從招架。

但要使這“北斗劍法”,必須具備兩個先決條件。

一是必須有深厚的內力,劍發有力。

二是必須身法靈活,輕功有其獨特的造詣。

有了上述兩項先決條件,劍術一經使開,才能行蹤飄忽,按照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瑤光的七星方位,發揮出‘’北斗劍法”的特點,克敵致勝。

但若是兩者無法配合,內力不足,則徒具花招,破綻百出。

輕功不夠靈活;則身法施展不開,無法將七劍在一招使完,劍法將大打折扣。

柳一鳴早已由三伯父“閻王愁”柳文獅口中得知‘’北斗劍法”的奧妙。

因此,他心中有恃無恐,所以才會答應浮生子出爾反爾的挑戰,想鬥鬥“北斗劍法”,到底有何驚人特異之處。

浮生子見柳一鳴出言為他辯護,不但不自感慚愧,而對柳一鳴心生感激,反而暗罵道:

“你這小子死期已至,還不自知!”

他反手抽出背後的青銅長劍,一見柳一鳴並未攜帶隨身兵器,遂責令門下,借他一把。

柳一鳴正因自己的“犀龍匕”,過於鋒利,要是將這位素來狂傲偏激的茅山掌門手中的精鋼長劍給削斷了,豈非更加深了雙方的仇恨,如此一來,豈不是違反了自己出面調解的初衷。

心念及此,立即接過茅山門下送過來的普通長劍。

浮生子一見柳一鳴接過了長劍,立即低聲喝道:“閣下請進招吧!”

他因自恃一派掌門身份,而且未將柳一鳴放在眼裡,因此,才故作大方,讓柳一鳴先行進招。

柳一鳴微微一笑,道:“道長長者,還是請先賜招吧!

浮生子一聽,也不再客氣,道:“好!

“好’字一出口,左手一捏劍訣,一引對方眼神,右劍斜指,踏中宮,走洪門,劍光倏起分心即刺,使的竟是江湖中最普通平常的招式卞莊刺虎。

柳一鳴見浮生子心存輕視,內心不由微怒,目中冷哼一聲,右手長劍微抬,舉劍向來劍架去。

浮生子見狀,心中暗罵道:“小子找死!”

化虛為實,長劍飛快往前一推,‘鏘”兩劍已應聲搭在一起。

浮生子存心要以內力取勝,因為在他內心認為,內力火候,乃全靠年齡與修為,無法取巧。

自己苦修數十年的純陽玄功,何懼勝不了這個尚不及冠的毛頭小夥子?

心念及此,兩劍一搭上,浮生子便猛的運起全身功力,向柳一鳴的劍上湧至。

此刻,要是柳一鳴內力不如他深厚,那麼浮生子的內家真氣,立即循著長劍傳入手臂,然後進入柳一鳴的體內,如此一來,柳一鳴便會五臟俱裂,吐血而亡。

柳一鳴深知兩人內力一接,勝負立判,負者非死即傷。

他生性宅心仁厚,無論誰負誰勝,都非他心之所願。

是以,他一窺知浮生子的心意,來等地內力湧至,手腕一震,劍身上倏地湧出一股彈力,頓時將浮生子的長劍給彈起一尺高。

浮生子猛吃一驚,腳下一滑,隨即暴退一丈。

他實在想不到,柳一鳴會有如此深厚的內力修為,竟能輕易將自己貫注內力重逾千斤的精鋼長劍,震腕彈起。

這一來,他不得不對柳一鳴的功力,重新估計。

於是,他大喝一家,長劍一劈,倏然展開生平得意絕學“北斗劍法”,向柳一鳴攻去。

頓時只見團團銀光,將柳一鳴給卷在裡面。

幸好,柳一鳴雖無師自通,但已練成了一身舉世無雙的上古絕學。

雖然,柳一鳴一再的忍讓,處處留情,未使全力,但生性偏激狂傲的浮生子,不但不領情,反而引起了他無限的殺機。

他一招“北面執經”將柳一鳴給捲入漫天劍影中後,手中長劍更是一緊,將“北斗劍法”的絕招,源源不斷的使出來。

柳一鳴雖被浮生子捲入漫無劍影中,但他並不畏懼,只見他從容不迫的抱元守一,卓立場中。

在一旁觀戰的茅山道土,目睹掌門師尊,對付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醜少年,竟然使出了鎮山劍法,不由屏氣凝神的仔細觀看,內心是既驚又喜。

另一旁的金戈社君平,早已耳聞“北斗到法”的威名,此時一見浮生子使出了‘北斗劍法”,不由緊張的盯住直瞧,看看這“北斗劍法”到底有何厲害之處。

泰雙雙早已緊緊握住手中的左劍右杖,瞪大那雙圓滾滾的明眸,緊盯著場中的變化。

柳一鳴此時,劍尖斜斜上指,仁立中央。

浮生子劍指對方心坎,腳下早已按照北斗七星步法,迅速的移動,圍繞著柳一鳴直打轉。

他越轉越快,頓時已化成一道黃影,挾帶著一泓沖天精光,在柳一鳴身外丈許處,劃出無數個圈圈。

柳一鳴仍是好整以暇的劍尖斜指抱元守一,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

浮生子一口氣繞了若干圈圈之後,已然沉不住氣了。

只聽他倏然大喝一聲,立即“刷”的一劍,自“天樞’位上發出一招“天樞易位”。

這一劍,劍夾內力無窮,劍嘯嘶嘶作響,直劈柳一鳴右肩。

劍未至,透骨勁風,已自襲體,果然不愧是一派之長。

柳一鳴見狀,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手中長劍一震,劍身嗡嗡作響,劍尖震起一朵碗大劍花,向浮生子劈來的長劍迎去。

浮生子早已試出柳一鳴的內力,深不可測,因此不願硬拼,未等招式用老,右手一收,腳下已移至“天權”方位上。

同時,劍風乍響,右手長劍已平刺而出;刺向柳一鳴的左脅,果然是辛辣快捷。

柳一鳴深知“北斗劍法”的奧妙,立即劍交左手,劍身平推而出,時間、部位,拿捏的拾到好處,正好化解了他的攻勢。

浮生子,腳下不停,身形遊至‘’無璣”方位,手中長劍一吐即收,運足全身真力,“嘶”的一聲,劃腳跟、刺小腿、削腰、點雙肩,七招一式,隱帶風雷,風馳電掣而出。內心沾沾自喜,忖道:“哼,小子看你能狂妄到何時,這一式‘倒轉七星’,即使你能躲過,也非鬧個手忙腳亂不可。”

這一式‘’倒轉七星”的確是夠狠、夠毒、也夠快。

旁觀的泰雙雙、緊張的玉掌滲汗,櫻口激張。

其他的眾道士和金戈杜君平,卻都凜於‘’北斗劍法”的不凡。

眼看柳一鳴即將傷在這式“倒轉七星”之下。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他雙腳似乎釘在地上,身子一旋,右手衣袖猛然一拂而出,“獵獵’風聲乍起,妙到毫巔的向劍身捲去。

浮生於一見,內心不由一凜,想不到對方年不及冠,竟已練成了傳說中的“流雲飛袖”

絕學。

若不及時移位撤劍,不但傷人不成,反而長劍被卷個正著。

到那時,即使能將長劍奪回,不致撒手,但人卻可丟大了。

於是,他未等柳一鳴的長袖捲到,腳下一錯,身形飄忽掠至“天璇”,手中長劍又是一陣吞吐,一式“天璇已現”,夾著勁風,寒光閃閃,向柳一鳴右臂削去。

其實若是雙方印證武學,以浮生子的身份地位,一連三劍未能迫動柳一鳴移動腳步,已是落敗了。

同時,以功力而論,柳一鳴的左袖一拂,便迫得他不得不撤劍,便足證明,柳一鳴比他只強不差。

但他卻自恃“北斗劍法”,貴在變化詭異多端,能令對手眼花撩亂,只要自己施展開來,必可勝券在握。

那知,他這一式“天璇已現’一出手,柳一鳴豪性驟發,只聽他發出龍吟般的長嘯,嘯聲中,劍演絕學,一式“龍遨九天”,暴灑出漫天劍雨,以攻制攻,向浮生子當頭罩去。

只聽得‘“嗆嗆”兵刃交擊聲,浮生子的長劍,立即被震開五尺,頓時空門大露,而柳一鳴的長劍,則虛點浮生子頭部的五大要穴。

浮生子何曾見過如此曠世絕學,頓時大驚失色,惶急之下,猛然挫腰,北斗逆行,退至“瑤光”。

這是柳一鳴心存仁厚,只是虛空點出,否則,只要在頭部“百會’、“人中”、“開空”、“俞府”,五穴中任意刺上一穴,管叫浮生子命喪當場,屍橫就地。

浮生子驚駭之下,不由怒火蒸騰,厲吼一聲,左拳呼的搗出一式“上下交徵”,長劍一式“殞星瑤光”,帶著銳嘯向柳一鳴罩去。

柳一鳴見狀,不禁笑道:“道長休慌,在下絕不會趁人之危!

浮生子聞言,頓時老瞼通紅,想喝道:小子休狂,看招!”

“招”字一落,劍光一閃,以退為進,劍演“玉衡當道”,騰身拔起一丈,劍化萬點銀星,向下罩去。

柳一鳴一見,清嘯一聲,拔空而起,一式“龍戰於野”向上迎去。

半空中,兩條人影交錯而過,“嗆哈”數聲金鐵交鳴,柳一鳴嘯聲不絕,身形不降反升,又升空了五丈,而浮生子卻是疾速翻落下來。

秦雙雙在一旁看見,柳一鳴輕功如此神化高絕,剎時露出了玉貝皓齒,雙頰上也綻出兩個動人的酒渦。

她仰首上望,一雙明如秋水的眼眸中,射出喜多於驚的得意光輝。

柳一鳴神目如電,雖身在空中,早已將秦雙雙的表情,盡收眼底。

他不由自主的露齒一笑,一扭腰,身化“龍行四海”,在半空中盤繞了幾圈,才以“蒼龍入海”之式,向場中投去。

杜君平見狀,心中是又驚又疑,又嫉又慕,俊目連轉,顯然動了歪腦筋。

浮生子一見,可有點心驚膽顫,想不到這個具醜無比的無名小子,竟然身具這等罕世絕學。

他腦中一陣急轉,當今武林中,並無一人,曾施展過這等身法。

他驚駭之餘,嫉才之念更盛,雙目中煞氣炯炯。

一見柳一鳴投身而下,摹然發出一聲厲嘯,手中長劍寒光電閃,“北斗劍法”中最厲害的一式“七星同現”,棲出一片寒光,向柳一鳴攔腰掃去。

若以常理而論,柳一鳴此時真氣已濁,下落之勢又疾,絕無可能再換式變招。

浮生子這一擊,必能成功。

秦雙雙見狀,臉上的笑意隨即僵住了,劍杖一緊,正欲搶出。

就在這間不容髮的剎那間,摹聞“嗆”的一聲,柳一鳴身形,再度騰空而起。

而浮生子卻反而右臂下垂,一臉羞愧之色。

秦雙雙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給驚得微微一怔,隨即收住搶出的身形,臉上露出嫣然的一笑,脫口叫了聲:“好!”

金戈杜君平聞聲,回頭望了秦雙雙一,眼眼中同時也充滿了又驚又佩的表情。

原來,柳一鳴就在千鈞一髮之際,手中長劍疾轉點出,一絲不差的點中浮生子攔腰掃來的劍身,發出”嗆”的一聲輕響。

柳一鳴方才點出一到,看似緩實則疾,無論是部位、時間。力道、手法都妙到毫巔,正是由“青龍乾坤訣”演化而來的“龍化乾坤”。

這一招,看似緩慢無力,其實已彙集了五成的‘’萬化神功”真氣。

方才這一劍,若非柳一鳴手下留情,恐怕浮生子早已劍折人亡了。

儘管如此,但也震得浮生子虎口發熱,右臂痠麻,手中的精鋼長劍,幾乎把持不住,脫手飛出。

這個暗虧叫生性偏激、狂傲自大的茅山掌門浮生子如何忍得下了呢?

就在柳一鳴翩然落至三文開外時,只見他狠狠的一跺腳,掠身欺近,大喝一聲,劍掌齊施,完全是拼命的招數,疾若狂風暴雨,奮不顧身的朝著柳一鳴周身要害招呼。

柳一鳴身影一落地,方欲開口結束這場打鬥、想不到一派之長的浮生子,竟然這等的無賴,心中微怒,立即展開上古絕學“乾坤八劍”,迎攻過去。

那“乾坤八劍”乃是按照先天八卦的衍化,經過歸元生加以加減變化,將八八六十四式,依其精華而成“乾坤八劍’。

第一式‘幹三連”,方才出手,頓然,手中長劍,劍光大盛,劍風嘶嘶刺耳,正是劍術中最上乘的功夫劍氣。

浮生子濃眉一皺,立即移形換位,踏‘天樞”,入“天璣”,堪堪避過一式,還來不及出招。

柳一鳴胸有成竹的使出第二式”坤六斷”,劍光恍似一團銀色光幕,向浮生子全身罩去。

浮生子見狀,內心驚駭至極,大吼一聲,右劍“八方風雨”,將全身護住,左拳一式”

隔山打虎”,擊向銀幕中的柳一鳴。

柳一鳴一見他存心拼個兩敗俱傷,不由一怔。手中劍勢不禁一緩,恰好迎上了浮生子打出的拳風相接。

“叮噹”數聲膽響,柳一鳴長劍微微一滯,已被浮生於避了開去。

浮生子不知柳一鳴手下留情,未施出全力,還以為他內力已消耗不少,只不過是如此而已。

心念及此,立即雄心一壯,手中精鋼長劍,連演“殞星瑤光”,“七星同現”。

柳一鳴見狀,心中大怒,忖道:“好一個不知進退的浮生子,今天若不給你一個教訓,你還以為少爺不過如此而已!

心念畢,手中長劍一緊,第三式“離中虛”。迎了上去。

這一式,較前面兩式,更是具有威力,只聽得劍氣嘶晰,雷聲隱隱,重逾山嶽,快如閃電。

劍勢未至,浮生子已感到一股森寒劍氣襲體,同時壓力忽增,迫得自己招架無力,後退連連。

浮生子大吃一驚,想要退出已來不及,暗叫:“罷了!”索性閉起雙眼待斃。

柳一鳴本想讓他吃點苦頭,見狀心下一軟,疾然收劍斂氣,身軀原式不變,不動不搖,硬生生的掠退二丈開外,長劍一收道:“道長的‘北斗劍法’果然不凡,不愧為北方之雄,在下自忖非敵,敬請罷手如何?”

浮生子自忖不死即傷,正閉目等死時,喜覺劍嘯乍停,壓力頓失。不由詫異張目,聞言,心中是又感又愧又嫉。

略一定神,反劍入鞘,仰天哈哈笑道:“柳少俠如此過譽,貧道愧不敢當,倒是少俠年紀輕輕,就已練成一身絕妙武功,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話聲一落,柳一鳴也客套了幾句,請浮生子看在他的面上,對於放火燒觀之事,就此作罷不提。

浮生子倒也識趣,聞言又是哈哈一笑,爽快的答應了。同時,雙眼盯著柳一鳴;問道:

”貧道有一事不明,不知柳少俠可願解答,以釋疑團?”

柳一鳴聞言,隨即微一微笑道:“道長客氣了,只要在下知道的,必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浮生於右手輕招頷下黑髯,問道:

“適才少俠所施劍法,不知是何人所傳?”

柳一鳴一聽,做一沉吟,才道:“在下一身所學乃是得自一失傳已久的古籍,不到之處,尚希望道長指點一二。”

浮生子聽得內心十分受用,又打個哈哈,道:“那裡,那裡,少俠所學,早已盡窺堂奧,指點可不敢當,日後,若有機緣,與少俠切磋一番,乃是貧道衷心所願。”

金戈杜君平站在柳一鳴身後,聞言心中一動,計上心頭。

俟浮生子話一說完,立即走到柳一鳴的身邊,道:“柳兄,此間之事浮生子前輩既已不再追究,我看還是早些走吧,以免天黑路滑,可不好找宿處呢!”

說完,故作神秘的,對著柳一鳴連施眼色。

柳一鳴見狀,雖然不解,但因正想與杜君平結交,自然不會放棄親近他的機會。

於是,連忙答應,並面轉身向浮生子告辭。

浮生子亦是別具用心,千方百計想留下柳一鳴,不料卻被杜君平搶先了一步,內心雖氣,但卻又不便發作。

只得說了幾句場面話,並且希望柳一鳴,日後經過茅山時,務必到華陽觀坐坐。

杜君平原本因嫌柳一鳴其貌不揚,所以不願和他結交,但此時見他武功之高,出乎意外。

又聽他提及,所學得自一冊失傳古籍,不由興起想向柳一鳴學習幾招的念頭。

三人來至山下,柳一鳴低嘯一聲,烏錐馬龍兒立即長嘶回應一聲,如飛奔至。

秦雙雙純真爛漫,一見烏錐馬龍兒神駿異常,而且善解人意,十分喜愛,妙目一瞟柳一鳴,盈盈淺笑道:“喂,這馬真好玩,借我騎騎好嗎?”

柳一鳴本就對秦雙雙十分好感,聞言,立即作個手勢,笑著點頭答應。

金戈杜君平見狀,不由暗皺眉頭,但臉上卻笑容滿面,接口道:“雙妹妹既然想騎馬,我與柳兄,只好安步當車了。”

話鋒一頓,又道:“雙妹妹不妨先行一步,取回行李後,咱們在丹陽的龍城客棧會面好了。”

話一說完,秦雙雙應了聲‘’好”,隨即飛身上馬,親手一揮,一抖韁繩,烏錐馬長嘶一聲,四蹄翻飛,絕塵而去。

此時,天空烏雲已被風吹散,只剩那夕陽餘暉,將天際染成一抹殘紅。

官道上田野間,由於方才的那一陣豪雨,行人多已走避無蹤。

柳一鳴、杜君平兩人,一文一武,一醜一俊,並肩而行,乍看之下行動似乎十分緩慢,但稍加仔細一看,便可看出,兩人速度快得驚人。

兩人邊行邊談,柳一鳴胸無城府,將自己身世,完全告知杜君平。

當杜君平問起武學來源時,柳一鳴只說自己因貪玩不小心掉落一座深潭中,學自深潭古洞內的一冊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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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陽縣位於江西省境內,位於茅山和鎮江縣之間,往來行旅,多在此處歇腳,是以此地酒肆頗多。

杜君平和秦雙雙北上時,曾經過此地,所以才曉得縣內有一座豪華客棧龍城客棧。

柳一鳴隨著杜君平,抵達丹陽時,天方抹黑,兩人入店門,早已有一名店夥計,迎了過來,躬身哈腰道:“’兩位公子爺,可是杜爺和柳爺?秦姑娘已代兩位公子爺訂了客房,請隨小的來吧!!”

杜君平略一點頭,店夥計隨即帶著兩人來至後園,踏入上房一看,原來是間一明二暗的高大客堂。

兩人稍事盥洗,秦雙雙已如一隻穿花蝴蝶,自門外一跳而進,“格格”嬌笑著,道:

“你們才來啊!哎喲,這屋子怎的那麼黑,也不掌上燈!夥計,快拿燈來,饅了明早走時,我可不付店錢!”

店夥計暗暗連聲,連忙跑出去取燈,秦雙雙見店夥計那副慌張的模樣,不由嬌笑個不停。

少頃後,才忍住笑意對著杜君平道:“平哥,你的行李在右間裡,你去換換衣眼吧!”

金戈杜君平聞言,見她這麼關心自己,心中一甜,頓時將先前那些不如意,給拋到九霄雲外了。

只見他愉快地向秦雙雙道了聲:“謝謝你,雙妹!”

俟杜君平走後,秦雙雙望著柳一鳴,低然笑道:“喂,你這人出門也帶那麼多銀錢幹嘛?難道你不怕被人搶了嗎?”

柳一鳴聞言,不由一怔,暗忖:“這你也知道,難不成你曾打開看過我的行囊?”

秦雙雙一見他那副拙像,忍不住嘻嘻一笑,道:“我看是看過了,但是碰也沒碰一下,不信的話,你可以去檢查一下。”

柳一鳴聞言又是一怔,忖道:“好厲害的小姑娘,連我想什麼事,她都知道。”

心念及此,連忙一拱手,朗聲道:“在下怎敢不相信秦姑娘呢!

說著一頓,又道:“更何況金銀乃是身外之物,秦姑娘若是喜歡,使自取去,也無不可。”

秦雙雙聞言。臉色倏地一沉,嗔聲道:“哼,姑娘只不過好奇著了一下而已,誰稀罕你的,你這大方,想必是來路不明,說不定還是搶來的呢!”

柳一鳴真想不到,眼前這個小姑娘翻臉跟翻書一樣,最後還硬栽個贓,說自己這銀子來歷不明。

這簡直是無理取鬧嘛!但對方是個姑娘家,又不好意思跟她翻臉,解釋起來又十分費事,這……

柳一鳴這一時真沒了主意,楞了半晌,才吶吶道:“秦姑娘,你……

秦雙雙柳眉一豎,叱道:“什麼真姑娘,假姑娘,你說!

柳一鳴聞言,眉頭一皺、十分別扭的忖道:“你不姓秦嗎?連這樣你也能找毛病,唉!

算了,還是改改口吧!

心念完畢、立即改口道:“雙姑娘,你……”

秦雙雙強忍住笑意,面容一整,叱道:“什麼雙姑娘,雙姑娘也是你叫得嗎?”

柳一鳴聞言,苦笑一下,囁嚅問道:“那,在下要如何稱呼姑娘呢?”

秦雙雙那雙黑又亮的美目一轉,神色稍霽,反問道:“在下是誰呀?”

柳一鳴聽得不由好笑,這姑娘何以連這客套話也不懂呢?

於是,連忙解釋道:“在下就是在下,哦,不,在下就是指我。”

秦雙雙見他神色慌亂的窘樣,早已笑彎了腰。

柳一鳴也因自己語無倫次的解釋而感到好笑。

就在他笑顏遂開時.妻雙雙直起腰來道:“在下,在下,哼有一天我非要叫你在上不可。,

話聲一落,才發覺有語病,不由羞紅了一張瞼。

柳一鳴見她一副嬌羞的女兒態,不由忍不住朗聲哈哈大笑。

右間裡,正在換衣服的杜君平,聽到兩人笑語之聲,知道秦雙雙又犯了小性,故意在戲弄柳一鳴。

內心雖然暗替柳一鳴叫屈,但卻也滿不是味道。

他迅速的換好衣服,穿上一身月牙白文上長衫,翩然走出,乾咳一聲,道:“柳兄,何事如此好笑?能否告訴小弟?”

秦雙雙聞言,連忙亂以他語,道:“哎喲,好餓,咱們快去吃飯吧!

話一說完,店夥計恰好端了一盞燈進來,秦雙雙怕兩人看清自己嬌羞之狀,乃翩然跳出室外,直嚷道:“快走吧!夥計,咱們吃飯去了,這屋子裡的東西,可全部交給你了,若是少了一件,你可得當心了!”

店夥計聞言;口中諾諾應是,心裡頭可真對秦雙雙感到頭痛。

柳一鳴此時已領教了她的脾氣,對杜君平微微一曬,立即跟著走出客室去。

三人來至前院餐廳,只見廳裡已坐滿了八成座,而且都是短打精壯大漢,背後還揹著用包袱裹著的兵刃,一望而知,都是些武林中人。

三人之中,以杜君平江湖閱歷最深,心知附近必然發生了什麼事情,否則絕不可能一時之間來了這麼多的江湖人物。

只見那張桌子圍坐了四人,身上雖穿著長衫,背上卻各插著趁手的兵刃。

迎面一人,年約四旬,粗大雄壯,大眼濃眉,兩邊太陽穴高高隆起,顯然是個內功深厚之人。

那人見秦雙雙望他,立即雙目一瞪,精光四射。

秦雙雙白了他一眼,翩然坐下,道:“哪人好凶,還向我吹鬍子瞪眼呢,哼!要不是在餐廳裡,我非好好教訓地不可!

柳一鳴聽得暗中皺眉,忖道:“這姑娘真愛惹事。”

心念及此,立即勸慰道:“姑娘算了吧,些許小事,何必斤斤計較呢?”

話聲一落,店夥計恰好送上飯菜、柳一鳴又繼續道:“還是快用飯吧!”

秦雙雙性子急,因心急知道柳一鳴聽來的內容,一面吃飯,一面催促他趕快訴說。

柳一鳴拗違不過,只好放低聲音,道:“那人是這群人的頭兒,方才他正在計算何時能趕到錢塘江,因此,我想一定是錢塘江發生了大事,否則,他絕不會帶著這麼多人馬,馬不停蹄地趕去錢塘江。”

話聲一落。秦雙雙立即問道:“’錢塘江發生了什麼大事!

柳一鳴並沒有回答,瞑目靜聽。

秦雙雙和杜君平兩人見狀,也有樣學樣,奈何兩人功力太淺,除了近處一桌商人的談話聲外,什麼也聽不清楚。

這一來,兩人不由對柳一鳴能聽得那麼遠,那麼清楚,而大感佩服。

秦雙雙催促道:“喂,你聽見什麼?快說,快說呀,真是急死人了!”

柳一鳴微微一笑,低頭扒了一口飯,嚥下去之後,才道:“姑娘別急,吃飯吧,待會兒涼了,就不好了!”

秦雙雙氣的白了他一眼,嗔道:

”我才不急呢!你不說就算了,我不會自己去問嗎?”

說完,把碗筷一放。立即起身,柳一鳴見狀,心中不由大急,心知她這一過去,必定會鬧出事來,連忙通:“姑娘別衝動,我說,我說!”

秦雙雙本是故意嚇他,此時一見他那緊張的神情,心知自己目的已達。不由得意的哼道:‘怕你不說。”說完,立即坐了下來。

柳一鳴聞言,無奈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原來錢塘江裡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條幹年毒龍,這些人,就是要去爭奪這條毒龍的內丹。”

金戈杜君平“哦”了一聲,道:“’這條毒龍的內丹,可是一宗寶物,否則,怎用得著這麼多人去爭呢?”

柳一鳴道:“這條毒龍的內丹,練武之人若吃了以後,不但武功倍增,而且火候更加深厚。”

秦雙雙一聽,隨即插言道:“好啦!不管那內丹是不是真有如此功效,我可得去瞧瞧,一來可增長見識,二來,還可能有架打,有熱鬧可瞧呢!”

杜君平聽了柳一鳴之言,已有點心動,更何況秦雙雙要去,他自然非去不可,因而便贊同附聲道:“好哇!咱們也去瞧瞧吧,柳兄意下如何?若有興趣,與小弟和雙妹同行如何?”

柳一鳴雖不想得到內丹,但他又怕毒龍在錢塘江興風作浪,吞噬生靈,即使杜君平兩人不出言相邀,自己也非去不可。

因此,聞言立即爽然答應,三人結伴同行。

飯後,三人回房,閒談片刻,秦雙雙忽然提議,去買兩匹坐騎。

杜君平即表同意,但因天色已晚,是以決定翌日一早再買。

翌日一早,三人用過早點,柳一鳴付完賬後,隨即牽了烏錐龍兒,一齊走到附近馬市買馬。

秦雙雙挑了半天,一直找不著喜愛的馬,無奈之下,只好退求其次,挑了一黃一紅兩匹健馬,配好鞍轡之後,已是近午時分。

三人商量之後,決定不如午後再走。

午後,炎熱逾常,秦雙雙雖然換上了一身淡紫麻紗衣衫,鼻尖上仍直冒香汗。

柳一鳴生性仁厚溫柔,心細如髮,此時一見秦雙雙汗出不止的模樣,心生不忍,倏地想起自己曾在歸元生洞府中,帶回一隻“翡翠玉鐲”。

這隻‘翡翠玉鐲’乃是由萬年寒玉精雕細琢而成,通體冰涼,定有祛暑功效。

心念及此,立即自鞍囊中取出“翡翠玉鐲”遞給秦雙雙,道:“姑娘,你看這隻玉鐲好嗎?你帶上試試,或許能稍解暑意。”

秦雙雙聞言,信手接了過來,只覺觸手冰涼,周身火熱之感,頓時全失,她仔細看那隻玉閻,色呈墨綠,大小正好套得入自己的手腕。

秦雙雙雖不貪財,但卻十分滿意這隻玉鐲避暑的功能,心中不由忖道:“這隻玉鐲居然有此奇異功效,價值不菲,他竟這般信手見贈,是多麼的慷慨大方啊!

心念及此,不由感激的向柳一鳴道謝,芳心裡充滿了奇異的感情,為柳一鳴那張猴形奇醜的臉孔,好生惋惜。

金戈杜君平見狀,心中雖有點不悅,不過,他發覺柳一鳴,似乎有自知之明,並沒有追求秦雙雙的意思。

同時,他也瞭解柳一鳴這贈鐲之舉,並不是在討好秦雙雙,而是慷慨和天性仁厚使然。

而且,他自傲自己貌勝子都,俊逾播安,與秦雙雙結識在前,所謂‘’先入為主”,更何況“好俊惡醜’是人的天性,即使自己尚不能完全獲得秦雙雙的芳心,也不致會被柳一鳴所取代。

他若是知道柳一鳴的面目是用”萬化神功”幻化而成,他就不會有此自信呢!

不過,愛是自私的,容不下一粒細沙,杜君平無法忍受這一種贈送的情形。

要不是尚有用得著柳一鳴之處,他可能早就提議分道揚鑣,若不是柳一鳴武功遠在杜君平之上,也可能早就被他幹掉了。

儘管如此,他不得不強忍內心的嫉念,故意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

柳一鳴目光一觸及秦雙雙的明眸,只感到在她那一泓秋水般的眼眸中,似乎充滿了感情。

他知道,秦雙雙所憐惜的是什麼,心中不由暗自好笑,同時也暗自吃驚。

因為,此時的秦雙雙竟一反往日刁蠻頑皮的個性,表現得十分認真與莊重。

三人一路上,曉行夜宿,倒也沒有發生什麼事,只不過是愈接近浙江省境,路上發現的武林人物,也是愈來愈多。

柳一鳴隨時留意,這一路下來,已知道個大概,自己所擔心的事,果然發生了。

原來,在錢塘江中,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出現了一條毒龍,這條毒龍體積龐大,生性兇殘。

這幾月來,在江中興風作浪,吞食漁夫遊客,嚇得附近漁民,再也不敢入江捕魚。

那毒龍由於在江中無人可吞,無肉可食,漸感不耐,竟然變本加厲的開始向沿岸的漁村農家偷襲。

它每次一上岸,必會帶起漫天的湖水風雨,每一個遇襲的村子,不是被洪水淹沒,人畜全部命,就是被洪水圍困,被它逐宅逐戶的吃掉。

一時之間,附近的百姓,人心惶惶,紛紛搬遷逃離,那種情況,有如世界末日一般。

附近官府,知道這種情形,不能置之不理,於是便派出一排官兵,前去捕殺。

那知四十餘名官兵;在富陽一帶與毒龍展開一場激戰,不到一個時辰;除了膽小的苟冬溪外,所有官兵均成為毒龍的腹中物。

據唯一生還的苟冬溪回憶當時的情形,道:“那條毒龍長約十六七丈,遠望像一座小山,通體墨綠硬鱗,青光閃閃,不但刀搶不入,最可怕的是,那毒龍還精通變化,巨口一張,立即將人吸入腹中。”

官府當局得知這項消息後,不由大為震驚,立即飛騎遣使入京,請示聖裁。

同時,武林中也傳出一項消息,說那條毒龍,乃是一宗異寶,練武之人若能服食毒龍內丹,不但具有無窮神力,而且內力火候倍增。

若能加以勤修不懈,周身更是刀搶不久,利刀銳刃難傷。

另外,那毒龍皮,可以縫製成衫,穿在身上,不但不畏內家掌力,入水不溺,入火不焚,而且同樣不畏利刃強弩。

當柳一鳴將這些傳聞,告訴了秦雙雙和杜君平兩人時,兩人顯然有截然不同的反應。

杜君平聽了之後,內心暗忖道:“若是我能夠眼下毒龍內丹,再穿上龍皮製成的衣服,豈非成了天下無敵的武林霸主,又有誰是我’金戈十二式’之敵,我又何用再忌彈誰呢?”

心念及此.不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而秦雙雙卻認為這是一件空穴來風,無稽之談,她深信必是有人故意危言聳聽。

儘管她並不相信,但她卻十分希望能一睹毒龍的形狀,同時她想自己既以俠義之土自居,這條毒龍如此殘暴,自己何不趁機除掉它,為民除害。

這點倒是和柳一鳴不謀而合。

柳一鳴因自己在“歸元生洞府”的深潭中,曾殺了一條蒼龍變種虯蠑,因而他深信世上確實有“龍”這種生物,同時他也暗下決心,一定要除去這條毒龍,替世人除害。

於是,三人各想著心事,任由胯下坐騎沿著官道急馳。

一個月之後,柳一鳴一行三人,來到了海寧的一處叫“台子”的小鎮,那鎮上滿街都是躲避“龍禍”的難民,一個個面黃肌瘦,衣衫襤樓,一望即知,是因多日未曾一餐溫飽。

三人在一家“居安客棧’後前下馬,柳一鳴立即向前詢問,有無客房。

店夥計一看柳一鳴的穿著打扮,隨即冷然搖頭表示沒有,並且閃過柳一鳴,向杜君平哈腰謅笑道:“公子爺,您老要住店!”

杜君平深知店夥計都是以貌取人,狗眼看人低,聞言,冷哼一聲,道:“準備三間上房!”

夥計連忙答道:“有,有!公子爺,請進!

秦雙雙見狀,立即芳心大嗔,嬌叱道:“醜哥哥,走,我們到別家去投宿!

原來,經過一個月來的相處,秦雙雙已改口喚柳一鳴哥哥了。金戈社君平最初雖感到十分刺耳,但卻也無可奈何。

柳一鳴對這種情形,早已習以為常了,此時見秦雙雙為地打抱不平,反而勸道:“算啦!你又何必跟店夥計一般見識呢?”

店夥計此時聞言,才知三人原是一路的,儘管他平日臉皮夠厚,此刻也不由鬧得面紅耳赤。

秦雙雙雖被柳一鳴勸住了,但她氣仍未消,因此並未有好臉色給店夥計們看。

只見她忿忿的將馬韁摔在店夥計的身上,冷聲道:“還不趕快將行李搬進去,行李裡可全都是寶貝,短少了一件看本姑娘饒得你才怪!

那名店夥計連忙接道,諾諾應是,心裡忖道:“這妞兒可真兇!”

三人各自找了住處,柳一鳴立即招來店夥計,略一打聽,才知道這‘台子”小鎮,距上次人、龍大戰的富陽縣,只不過三十餘里,街上的難民,就是由富陽縣逃難來此的。

柳一鳴聽了之後,不由起了測隱之心,可是卻苦於一時想不出法子來,如何救濟這麼多人,因此心情十分沉悶,用完晚餐後,一見天色尚早,便告訴杜君平,自己要出去街上走走。

杜君平知道此地和富陽縣已近在咫尺,便決心趁夜獨自前往窺探一番,一則試試自己能否找到毒龍,二來,打算摸摸前來武林人物的底細。

因此,柳一鳴一走,他立即關上房門,上榻運氣養神。此刻他一心一意只想著如何才能服食到毒龍的內丹.以增加自己的功力。

倒將那自己日夕掛懷的心上人秦雙雙給忘了。

秦雙雙就住在杜君平的隔壁,當她梳洗完畢時,恰好聽見柳一鳴告訴杜君平,他要到街上去,便也想跟著去。

可是當她走出房門一看,杜君平的房門已經關上了,於是她便不叫他,自己一人走出了客棧。

華燈初上,小鎮上行人熙來攘往,除了蹲在屋簷下躲避“龍禍”的難民外,盡是一些勁裝短打的人,一望即知是江湖上的武林人物。

秦雙雙一路疾行,趕上了柳一鳴,與他並肩而行,問道:“醜哥哥,你出來做什麼?想到江邊去看看嗎?‘”

柳一鳴見她跟了上來,不答反問道:“杜兄呢’他沒來嗎?”

秦雙雙聞言,白了他一眼,佯嗔嬌聲道:“管他呢!誰知道他在搞什麼鬼?我向你,你怎麼不回答我?”

柳一鳴望著街邊兩旁哀餓的難民,悲慼道:“我是看見這許多可憐的難民,出來看看,有沒有救濟他們的法子。”

說著一頓,又道:“哦!對了。你出來有什麼事嗎?”

秦雙雙一聽,內心暗忖:“你如此憐惜人家,又有誰來憐惜你呢?”

心念及此,她不由默然了。

柳一鳴見秦雙雙默不作答,便不再多問,自顧自的數著客棧與糧代的間數。

兩人默默前行,不久已走到了鎮的盡頭了,秦雙雙見不遠處,有一座林木稀疏的小土崗,隨即道:“醜哥哥,咱們到那上面去看看好嗎?”

柳一鳴點頭答應,兩人立即朝著小土崗走去。

少頃後,兩人已抵小土崗頂上。

那土崗雖不大,卻高有十多丈,兩人置身其上,附近景物盡收眼底。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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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12 15:35:15 |只看該作者

第 六 章 悲天憫人救蒼生

錢塘江是現在浙江省最大的河流,古稱浙水浙江。

江水從發源地順山勢流轉,彎彎曲曲,共一百十八個轉折,浙江省也因而得名。

錢塘江長四百五十公里,有南、北兩個源頭,北源發源於安徽省婺源,稱作徽港(港是指大水別出的支流可通舟楫者),或稱新安江。

南源又分二源:西源為衢港,或稱信安江,發源於仙霞嶺,東源婺港,由金華而來,到闌谷與信安江會合後下稱闌谷。

闌谷與新安江在建德縣相會北流,始稱作“浙江”。

浙江從建德縣到桐廬縣之間一段,江景特別優美,稱作七里瀧,兩岸峭壁夾峙,又有烏石險灘,嚴子陵(即嚴光)釣台等名勝,是錢塘江上游遊客最多的一處。

桐廬以下因有桐溪來會,又稱為桐江,再往下經過富陽縣,又稱為富春江,富春江在經過杭州以後,才稱作錢塘江。

也有人把整條浙江統稱為錢塘江,不過當地人都喜歡分段稱呼。

柳一鳴目力特佳,此際望西南一望.數十里外,錢塘江煙波千頃,一平如鏡,近岸村落,多半已屋倒牆塌,雖然正值晚炊時候,卻不見有一家升起炊煙。

由此可知,那許多村落的百姓,很顯然的,不是被害便是遠走他鄉避禍去了。

柳一鳴見狀,除去“毒龍”的信念益增。

秦雙雙一見錢塘江,波平浪靜,毫無“毒龍”的影子,不由好奇的問道:“醜哥哥,怎麼看不見毒龍的蹤跡呢!”

柳一鳴聞言,不由莞爾一笑的解說道:“這毒龍的出現,大概是有一定時辰,現在恐怕還沒到吧!”

話一說完,突然聽到左側林內,枝葉簌簌作響。

心中一動,人影一閃,穿林過隙,頓時出現在左側林內。

抬頭一看,只見樹上的橫枝間,此時竟吊著一箇中年人。

那中年人本想上吊結束自己的生命,但是上吊的滋味不好受,因此,在臨斷氣之前,作垂死的掙扎,手腳一陣顫動,一旁的枝葉受到震動,才會不斷髮出輕搖的響聲。

柳一鳴見狀,隨即屈指一彈,丈外吊人的麻繩,剎時應指而斷。

秦雙雙隨後掠至,一見這種情形,“哎喲”尚未叫出口,柳一鳴已雙臂一張,將那上吊那人接住,放在地上。

柳一鳴雙掌在那人身上一陣搓揉後,立即往那人身後的“命門”穴一拍,“哇”的一聲,那名中年人吐出一口濃痰,回過氣來。

秦雙雙在一旁睜大水汪汪的雙睜,靜靜的看著,不由對柳一鳴救人手法的快速敏捷,感到是既敬佩又驚奇。

因為,方才那隨手屈指一彈,那丈外遠的那根大拇指粗的麻繩,竟被他彈斷了。

像這種“彈指神通”的功力,秦雙雙雖曾有耳聞,但卻未親眼看過。

因為根據江湖傳聞,要練成“彈指神通”必須具有一甲子以上的功力火候。

放眼當今武林,尚無人習成,更別說指力遠達一丈開外。

而柳一鳴年不及冠,竟身懷這不世奇學,豈不是奇之又奇的事嗎?

那名中年人,想是上吊不久,經柳一鳴推宮過穴後,已經甦醒過來了。

除了脖子繩痕猶在,喉部略感疼痛之外,已和往日沒有兩樣。

他睜目一看,見自己不但未死,而且身邊還站著一個奇醜少年,和一位美如天仙般的少女,心裡明白,自己這條命,是眼前兩人所救。

於是,立即一翻身,“叩”的一聲,雙膝跪倒在地上,千恩萬謝的叩頭道:“小人承兩位……”

話未說完,柳一鳴伸手將那中年人拉起,微笑道:“些許小事,大叔何足掛齒。”

說著一頓,望了中年人一眼,又道:“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讓大叔如此為難,竟想一死了此殘生,大叔何妨將此事告知在下,或許在下能略盡棉薄之力,也說不定!”

那中年人被柳一鳴拉了起來,聞言內心雖十分感激,但是一見柳一鳴其貌不揚,以及那身穿著打扮,不由長嘆—聲,道:“恩公好意,小人萬分感謝.但是,唉……”

秦雙雙性子急,最看不得別人吞吞吐吐,不由嗔聲道:“你這人到底怎麼了,連死的勇氣都有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呢?”

柳一鳴怕秦雙雙的話,再度刺激那名中年人,立即柔聲勸慰道:“別急,別急,大叔先坐下休息一會兒,有何困難不妨說出來,大家商量一番,或許能想出個辦法,也說不定!”

那中年人聽柳一鳴語態誠摯,便依言坐在一塊巨石上,望了一眼兩人,才娓娓道出了自己的遭遇。

原來這名中年人姓莊,名自強,是個老實的生意人,在這台子鎮上,開了一家米行。

數月前,錢塘江出了毒龍,每至午夜,上岸吞噬人畜,鬧得沿江居民,非死即傷,乃紛紛遷離老家,以免枉送性命。

這些人多半是以捕魚為生的貧苦漁夫,家中雖不致貧無立錐之地,但也無太多的積蓄。

這一次躲避“龍禍”,最初尚有錢過活,但日子一久,積蓄一用完,又不敢回家,卻又無法入江捕魚維生。

莊自強見狀,心生不忍,乃主動與其商洽,自己可以將米糧借給他們,但是日後須照量償還。

那些難民為了感謝莊自強援手之德,乃立了契據,日後加倍奉還。

豈知,善門難開,消息傳開之後,大批的難民蜂擁而來,均如法泡製,欲向莊自強支借米糧。

莊自強雖有心相助,奈何自己的本錢不多,存糧有限,可是又不忍見死不救。

於是,他乃出面向本地的一位大米商洽談此事。

那位大米商倒也十分慷慨,不過卻嫌麻煩,不願親自料理,乃囑咐莊自強全權處理,只要是附近災民,願立字據,便可以如數出借。

莊自強聞言心中大喜,乃前往大十商的倉棧,開倉辦理手續,不到三天,便已搶借一空。

當莊自強將字據送去時,那大十商卻硬是不認賬,說莊自強盜賣他的糧食,非要莊自強如數償還不可,否則他就要去告官處理。

原來此大米商別有用心,早就有併吞莊自強商行的打算,所以才會設下陷阱,逼得莊自強走上絕路。

莊自強乍聽之下,恍如晴天霹靂,只驚得他面無人色,那數千斤的米糧,在平時自己也無力賠償,更何況此時,在米糧價格上漲數倍之時呢?

莊自強左思右想,反正都是絕路一途,與其吃上官司坐牢禁錮終身,倒不如自盡來得痛快。

因此,當那大米商一再催討之下,才跑到這小土崗之上,自尋解脫。

秦雙雙聽完之後,粉臉不由為之一變,小蠻靴一跺,嗔聲道:“喂!你告訴我,這是什麼人如此沒有心肝,今晚我去殺了他,看他還能否再向你催討米糧。”

莊自強聞言,不由一怔,內心忖道:“這姑娘究竟是何來歷,怎的這麼兇,一開口就要殺人!”

心念問,柳一鳴已勸住秦雙雙,道:“雙妹何須與這種利慾薰心的俗人一般見識呢!他既然要錢,咱們給他銀子不就得了!”

說著一頓,又對莊自強笑道:“莊大叔,在下願意為你償還債務,但是在下有一個條件,不知大叔能否答應?”

話一說完,莊自強已“叩”一聲,跪倒在地上,叩頭道:“恩公高義,對我應自強恩同再造,別說是一個條件,即使十個、一百個,小人也決無不答應之理。”

柳一鳴連忙將他扶起,微笑道:“在下想與大叔合夥做個生意,不知大叔肯不肯答應!”

秦雙雙聞言,不由大感納悶不已,正欲開口相詢,卻又聽柳一鳴道:“方才在下曾仔細考慮過,大叔借糧立據之法,雖然十分冒險,但那些受惠的難民,必不會忘恩賴賬,日後若有所成,必定會加倍奉還。”

說著,望了莊自強一眼,又道:“在下手頭頗為寬裕,卻苦於無用武之地,今日託付予大叔你,帶至大城變賣,用作購糧資金,運返此地,一者可以償債,二來可以藉助災民,他日錢塘江毒龍一死,地方太平,難民各返家鄉,屆時,你我豈非可同獲薄利?”

莊自強聞言,實在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世上竟然會有這種人,因此,他不由望著柳一鳴出神,忘了回答。

柳一鳴見狀,心知口說無憑.乃微笑道:“大叔如果已經復原了,何妨隨在下往客棧一行?”

莊自強半信半疑的隨在柳一鳴兩人身後,返回台子鎮去。

此時,天色已晚,街道上隨處可看到,隨地坐臥的災民,情況十分嚴重。

三人一入店內,柳一鳴隨即取出一個革囊,倒出一堆金子,頓時只見滿桌耀眼的金光。

莊自強一生也未見過這麼多的金子,一時不由驚得怔住了。

柳一鳴數也不數一下,通通裝入革囊,信手遞了過去,道:“這一些,大約有幾萬兩白銀,大叔你先拿去自由運用吧!”

說完,又摸出懷中的那顆大龍珠,繼續道:“這顆龍珠大約也值幾個錢,大叔也一道拿去吧!”

莊自強雖然是一個小米商,但卻也十分識貨,此時一見不由傻眼了,那敢伸手去接,吶吶道:“這,這,這些可不止好幾百萬兩,我……”

柳一鳴微笑道:“幾萬也好,幾百萬也好,總之你有了這些錢,不但可以清償債務,保住你的產業,又可以買更多的米糧,依目前的情形來看,附近還會湧進大批的難民,米糧若是太少了,又豈夠應付呢?

更何況錢塘江裡的毒龍,即使死了之後,難民們的房子,生財器具都已毀壞,如何能用?

即使米糧不缺,難民一樣無法從事生產,所以,你現在將此珠變賣後,一方面購買米糧,另一方面將現金借於難民,好使他們添購生財器具,以從事生產。

如此一來,既不缺十糧,又有器具可用,農人耕田,漁夫捕魚,你我雙方才有利可取,不是嗎?”

這一番話,說得頭頭是道,但忠厚篤實的莊自強仍是不敢冒然受此巨金。

柳一鳴一再的解釋說明,莊自強才恍然道:“恩公如此菩薩心腸,立意為萬民解災救苦,根本意不在圖利,今天既蒙看得起我,委以重任,我莊自強豈能推辭,從今以後我莊自強定當本著恩公大仁大義的精神,完成此一救世心願,若有貳心,願遭五雷轟頂而亡!”

說完,倏地一跪,叩頭道:“莊自強先代受惠的上萬災民,向兩位恩公磕頭謝恩!”

柳一鳴連忙扶起莊自強,輕拍他的肩頭,道:“大叔仁厚無欺,仁慈任俠,在下無限敬佩,方才大叔所言正合吾心,但願大叔放手去做,只問耕耘,不問收穫,義之所在,不計利害,但必須做到,了無痕跡才好。”

莊自強諾諾應是,突然想起,自己深受大恩,卻仍不知柳一鳴兩人姓名來歷,連忙詢問,柳一鳴乃以柳濟生三字回答,並且道:“我與好友兩人,漫遊至此,並無一定住所行址,大叔只要本著初衷,放手去做,若是資金不夠,可派人逕至江西南昌西南柳家莊領取,在下將來若有閒暇,必會前來,大叔不用耿耿於懷。”

莊自強聞言,想不到眼前這其貌不揚的醜少年,竟有如此悲天憫人的胸懷,上天卻偏偏給他一張醜惡的臉,實在太不公平了。

心念及此,柳一鳴因見時候不早了,便送他出門,臨別時,莊自強才想起,道:“小人正居台子鎮,店名‘便利米行’,恩公明日若是無事,請到鎮西店中,讓小人作東,略表謝恩,及稍盡地主之誼?”

話一說完,隨即以十分期盼的眼神,望著柳一鳴。

柳一鳴略為推卻的微笑道:“在下明日有要事在身,一大早便得起程,作東之事請免,下次來時,再行叨擾吧!”

莊自強一聽,恩人不但信任自己,而且連一頓水酒也不叨擾,內心是又感激,又難過,忍不住淚水盈眶,道:“恩公大德,萬家生佛,濟世善行,願上蒼保佑恩公長命百歲,小人告辭了!”

說完,未待柳一鳴回答,立即轉身,往外行去。

柳一鳴見狀,不由暗自點頭,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莊自強此去必會竭盡心力,代替自己濟賑災民。

秦雙雙靜立在一旁,注視著兩人的舉動,對醜哥哥一擲數百萬金銀,而面不改色的風範,大為傾倒。

似他這等淡薄名利,見義勇為,行善不欲人知的風度,豈是常人所及。

想不到醜哥哥竟是一位蓋世奇人,不但武技深奧難測,品德更是高潔,世上誰能與之匹敵。

漸漸的醜哥哥的影像已佔據她的整個芳心,她不由自主的痴望著柳一鳴。

柳一鳴被她那如痴如醉的神態,著實給嚇了一跳,仔細一瞧,卻發現她那雙明如秋水的眼眸中,放射出一片崇敬愛慕的柔和光輝。

柳一鳴見狀,忍不住出聲喚道:“雙妹……”

話未說完,秦雙雙猛地一驚,似乎嚇了一大跳,這才恢復神智,柔聲呼道:“醜哥哥!”話聲一落,嬌軀一旋,倏地朝柳一鳴懷中撲來。

柳一鳴見秦雙雙一撲之勢,既速又猛,有如乳燕歸巢的撲向自己,只得雙臂一張,頓時來個暖玉溫香抱滿懷。

秦雙雙一下投入他的懷內,一雙玉臂緊緊擁抱住他的脖子,一顆螓首卻垂俯在他那寬厚的胸膛之上。

她雖是一時情感激盪,投入柳一鳴懷內,但芳心中卻充滿了愛悅和盼望。

此時,她再也下覺得柳一鳴醜陋,相反的她覺得他竟有無比俊逸。

尤其是當她聽到柳一鳴的心跳,感覺到柳一鳴的體溫時,一種奇妙的溫情,充滿了她的全身。

她嗅到了一種男人特有的氣息,使她更加意亂情迷,她彷彿覺得自己在這一剎那,突然變得軟弱,她需要扶持與保護,她甚至渴望著。

柳一鳴想不到,秦雙雙會自動的投懷送抱,因此,他不由有些受寵若驚。

那陣陣處子特有的芬芳幽香,那軟綿綿玲瓏玉體,在在的刺激著他的官能感覺,他不由產生了一種衝動,身體某部位也發生了變化。

他雙臂不由摟著更緊了,她恨不得能溶化在醜哥哥的體內。

正當兩人意亂情迷,氣喘咻咻不已之際,外間傳來二更的更聲,兩人才悚然一驚,鬆開了緊抱不放的雙手。

就在雙方面紅耳赤,不知如何尷尬時,杜君平的房內,傳來了一陣輕響。

兩人心虛的往內撲去,正看見杜君平,捷如靈貓般的,自房中穿窗而出,向店外馳去。

於是兩人一打手勢,秦雙雙奔回房去,背起劍杖,略一結紮整理後,和柳一鳴雙雙撲出店外,尾隨在金戈杜君平身後。

在黯暗的居光下,一前兩後,三道黑影,在一條相距數十丈的直線上,向著富陽縣飛掠而去。

半個時辰後,杜君平已來到了富春江(錢塘江杭州和富陽縣之間)邊的村落中。

杜君平本以為村落中已無人煙,那知一進入村中,立即發現村中有燈光微微透出。

他心思敏捷,一見有燈光透出,立即聯想到這燃燈之人,並不是當地百姓。

同時他也打探出那毒龍午夜時分才會出現,雖然它行蹤遊移不定,不見得仍待在這附近興風作浪,但普通百姓,又豈有膽量,敢在此刻逗留不去。

因此,他斷定必有武林人物借居在那,等待毒龍出現時,再予以搏殺奪取內丹。

心念及此,立即隱起身形,藉著地形地物的掩蔽,悄無聲息的向那透出燈光的地方撲去。

尾隨在後的兩人一見,也學著他的樣,不露出半點聲音,欺近有燈光之處。

杜君平一心想摸清別人的底細,未曾留意自己的身後,一點也不知道,柳一鳴和秦雙雙也跟來了。

他一欺近出燈光的地方,立即隱身在一株高大的樹上,運集目力望去,只見下面乃是一間漁夫之家,土牆為籬,院中散落著鉤、槳、網等漁具,房舍不大,只有一明兩暗,及一個草篷搭蓋的廚房。

此時,那明間裡,燈火通明,房中有十來位橫眉豎眼的勁裝大漢,正圍坐在兩桌席上,邊吃邊談,爽笑朗語,嘩嘩交作,場面氣氛,十分融洽熱鬧。

杜君平一見,便知這些人是綠林好漢,卻不知他們高談闊論著什麼。

不過,看樣子似乎和江中那條毒龍脫不了關係,於是便靜下心採偷聽他們談笑的內容。

另一邊,柳一鳴和秦雙雙則隱身在屋後房上,他們和杜君子雖遙遙相對,但是因為中間有一層屋脊,隔擋了視線,因此杜君平看不見他們。

此時,室內一陣暢飲之後,已經漸漸平靜下來。

杜君平隱身在樹上,只見中央主位上那人,站起身來乾咳一聲,道:“兄弟今日初臨,承蒙各位盛情款待,內心十分感激,但卻有數點不明,不知有那位可以分析一番,好讓兄弟瞭解目下情況,也好想個主意,以達成此行目的?”

話聲一落,下首一人,立即哈哈大笑,道:“江兄,你素以足計多謀聞名江湖,這事兒當然少不得煩你替咱們出個主意,尤其是這一次,可以說得上是風雲際會,黑白兩道,高手雲集。”

話鋒一頓,又道:“聽說,連早年息隱山林的好幾個有名怪物,這一次也來淌這渾水,實在令人頭痛,萬一弄不好,內丹還未見著,自己的腦袋便已分家了,所以才請江兄你這‘智多星’幫咱們出個主意。”

杜君平一聽到“智多星”三字,不由暗吃一驚!

那“智多星”,姓江名漢星,成名江湖已有二十餘年,手中一支點穴稿,精擅打穴,準、辣、狠、捷,招式詭異。

人更是足智多謀,狡猾異常,而且心狠手辣,出道江湖以來,在江南一帶,獨來獨往,行蹤飄忽不定,無人敢招惹他。

尤其近幾年來,時常留連在各山寨之間,替人出一些壞主意,一些黑道中人,對他頗為敬服。

杜君平出道已有三載,雖然第一次遠離山東,但江湖傳聞卻十分豐富,因此一聽那人稱呼,便知“智多星”是江漢星的綽號。

“智多星”江漢星,聞得那人之言,微微一笑,道:“袁兄何必長他人志氣,俗語說:

‘事在人為’,就憑我等兄弟,眾人之力,江湖中何處去不得,我就不信鬥不過那些……”

話未說完,坐中一人,倏地唬吼一聲,道:“對,俺‘莽張飛’就不信誰比咱們強,要是誰敢來橫加搗亂,俺手中的丈八長茅,不捅他兩槍,俺就是王八龜孫子!”

話聲一落,在座諸人,不由因此而精神大震,豪氣頓發,紛紛鼓掌叫好,又再度喧鬧起來。

隱身在屋外的秦雙雙和柳一鳴聞言,不由相視一笑。

杜君平心知這“莽張飛”李亦升,也是成名江南一帶的綠林好漢,個性雖然魯莽,卻有一身橫練功夫,加以天生神力,手中的一支支八長茅,乃系純鋼打造,足有三百斤重。

在洞庭湖中安窯立寨,為洞庭湖三十六寨的總寨主。

室內,“智多星”江漢星,俟眾人情緒稍定,才向那被稱“袁兄”那人問起目前形勢。

只聽“袁兄”道:“事情是這樣的,三個月前,兄弟那信安江裡,出了條毒龍,一時將兄弟水寨內,船隻頂翻,還傷了不少弟兄,兄弟無能,竟然奈何不了它,只好將完整的船隻,移到陸上,人員退守山中,一等那毒龍出現,再用擂石滾木對付,誰知那毒龍見無機可趁,便轉移陣地,四出為害,一時搞得江中船隻絕跡,無人敢來。”

杜君平在樹上聽得十分真切,這人原來是錢塘江水寇“翻江龍”袁傳義。

袁傳義咳了一聲,呷一口酒,又道:“兄弟見這毒龍,在江中亂攪一通,等於是與兄弟為難,如不設法將它除去,兄弟手下這麼多弟兄,豈不活活餓死,無奈之下,兄弟乃趁隙獨自駕著一葉孤舟,逃出江來,想找些武藝高強的同道幫忙,合力將毒龍除去。

那知,兄弟在富陽一帶,遇上了洪澤湖甘氏兄弟,對他們一說,甘者大一口答應幫忙,但甘家老二‘八爪魚’甘永成,自承力量太小,要兄弟再多邀一些能人,豈料甘水成深知毒龍,是件武林瑰寶,心生歹念,意圖獨吞,他以力量大小為由,支開兄弟找尋能人,好讓他兄弟倆下手。

奈何天下從人願,甘家兄弟不自量力,不但沒有得到內丹,反而雙雙成為毒龍果腹的食物。”

“莽張飛”李亦升聞言之後,忍不住罵道:“活該,報應!”

袁傳義望了諸人一眼,又繼續道:“不知怎的,這消息竟然傳開出去,一時傳說紛紜,黑白兩道不少知名之士,紛紛趕至,兄弟得知這項消息,乃趕到洞庭湖,邀請總寨主和三十六位寨主,兼程趕返,此地情勢,竟然大變,不但高手雲集,連那些息隱山林多年的那些老不死的,也頗見其蹤。

最可恨的是,五台山鹿杖客,竟然反客為主,午夜傳來,警告兄弟和張總寨主,不得下手屠龍。”

秦雙雙和杜君平,對五台山鹿杖客威名,均有耳聞,深知此人,功力高絕,行事只憑自己好惡,性情怪異介於正邪之間。

屋內請人,似乎對鹿杖客深懷懼意,因此雖耳聞鹿杖客如此蠻橫無理,卻不敢妄加批評。

連個性爽直的“莽張飛”李亦升也三緘其口,默不作聲。

袁傳義雙眼一掃室內,微微一笑,道:“古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鹿技客雖然厲害,但幾次深夜下江,均被人暗中故意破壞,不能達成目的,於是他一氣之下,立即沿江張貼告示,詳述毒龍用途,並且聲言毒龍乃武林瑰寶,無主之物,應屬於武林強者所有。

並訂於七月十五日,在富陽無隙崖舉行武林大會,勝者方能屠龍取丹,在此之前,若有人敢妄自下江屠龍者,立殺無赦!”

柳一鳴聽了之後,不由對鹿杖客心生不滿,並已決定不日將親自下江屠龍。

那毒龍雖是武林中,人人珍視的生物,但卻是錢塘江附近百姓的大害,它多活一日,便多為害一天。

俠義中人,既以救世濟人為旨,為何不盡早設法除去,而讓它存活至今呢!

杜君平此時目的已達,不願稍事停留,一式“鷂子翻身”,急掠而下,向台子鎮奔去。

柳一鳴、秦雙雙兩人見狀,也雙雙往台子鎮的方向疾掠而去。

飛馳中,秦雙雙突然指著左面數里遠的一座村子,道:“醜哥哥,你看那邊的村子裡,也有燈光透出,我們再去探探好嗎?”

柳一鳴同言,抬頭看了看天色,三更剛過,一想再多探幾處也好。

心念及此,立即微一點頭,表示贊同。

秦雙雙見柳一鳴點頭答應,立即一把拉住柳一鳴右手,往左前方飛馳而去。

兩人手拉著手,一掠總在十五六丈開外,片刻間,已來到了村前。

柳一鳴縱目一瞧,眼前這個村子建築得較好些,村內屋舍約有十幾二十家,村外邊尚有一道木柵,將全村圍住。

柳一鳴兩人,正欲越柵而入時,柵內已飛快迎出兩條人影,為首那人發話間道:“何方朋友,深夜駕臨,貧道青城玄真在此迎候。”

柳一鳴聞言,立即停步不前,佇立原地以待。

那兩人一掠數丈,停身在兩人身前一丈處,對著柳一鳴和秦雙雙仔細打量一番,看見秦雙雙右手拿著的寒鐵杖,不由敬一哈哈大笑,道:“請問姑娘可是來自黃山,但不知烏杖婆婆,與姑娘如何稱呼?”

秦雙雙一聽來人自報姓名,便覺耳熟,此時一看,只見那人年約六旬,一身灰佈道袍,長及膝頭,雲履白襪,身背黃穗長劍,面圓多肉,頷下黑髯又長又濃,一雙眼睛啟合間,精芒四射,分明有一身極為深厚的內力。

只見她雙目一轉,不答反問道:“你是老道伯伯嗎?我就是雙兒啦,老道伯伯不認得我了嗎?”

玄真道人一聽,仰天哈哈朗笑,道:“雙兒嘛!要不是老大姐的寒鐵杖,老道伯伯還真不敢認了,真是女大十八變,以前的黃毛丫頭,如今已變成一個天仙似的可人兒,難怪老道伯伯差點認不出來了。”

秦雙雙聞言,立即一掠欺進,伸手便抓向那玄真道人的黑髯道:“老道伯伯,你還是一樣老沒正經,看雙兒不拉下你的假鬍子才怪!”

柳一鳴一聽,劍眉微皺,暗忖:“這倒好,真是老少一對寶,有好戲唱了!”

心念間,只聽那玄真道人,“哈、哈”兩聲,低身挫腰,腳踩子午步,轉到秦雙雙身後,伸手抓向秦雙雙的長髮。

秦雙雙一把抓空,眼前失去老道伯伯的身影,知道他已轉到自己背後,未待他手爪遞到,立即將頭一扭一擺,“刷”的一聲,將那頭烏髮甩到前面。

同時,腳踩蓮花步,一轉身,一式“玉女揮弦”,“呼”的一下,左掌閃電揮出,向玄真道人胸前黑髯抓去。

這一連串動作,不但輕靈快捷,姿態曼妙,而且有如流水行雲一氣呵成,直看得柳一鳴暗暗點頭稱讚。

而玄真道人,卻不由大吃一驚,忖道:“好一個雙兒,果然是強將手下無弱兵!”

心裡想著,手腳可未稍停,未待妻雙雙纖手遞近,身形暴退一丈有餘,雙手在胸前一陣亂搖,道:“慢來,慢來,老道伯伯不玩了,幾年不見,小雙兒不但長得亭亭玉立,而且一身功夫也盡得老大姐真傳,老道伯伯年老力衰了,再玩下去,只怕鬍鬚真的被你拔光了。”

話聲一落,秦雙雙“嗤”的一笑,微瞟了柳一鳴一眼,才對玄真道人道:“老道伯伯,你不在青城納福,跑來這兒做什麼啊?”

玄真道人順著泰雙雙的目光,往柳一鳴身上瞧去,只見眼前這個紫衫少年,面目雖醜,卻有著一副百年罕見的上好練武架子。

只是,憑自己多年的江湖經驗,卻看不出柳一鳴曾練過武,若不是方才窺見他帶著小雙兒,一掠十五、六丈,身法高得令人咋舌,自己還以為他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落魄遊學士子呢!

一時心中驚疑,拿不準,柳一鳴的功力到底有多深。

因此,他不但沒有回答秦雙雙的問話,反而望著柳一鳴問道:“這位相公,你既然與雙兒同來,想必也有‘三把刷子’的人,小雙兒怎不為老道伯伯介紹哇!”

柳一鳴莊重沉穩,聞言暗中好笑,並沒有表現出來,秦雙雙生性洶氣頑皮,早已笑彎了腰,好半晌才忍住笑意,指著柳一鳴道:“他,豈止有三把刷子,他的刷子可多著呢!”

說完,又是一陣捧腹嬌笑,一直到笑出淚來,才對柳一鳴招招手,道:“醜哥哥,我為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老道伯伯,江湖中頂頂大名的‘青城三真’之一的玄真道人,功夫……”

話未說完,玄真道人已直嚷道:“得了吧,我的好侄女,別再替老道伯伯吹噓了!”

秦雙雙嬌笑一聲,又道:“這位是我的醜哥哥,姓柳名濟生,以後還請老道伯伯多多關照,他也是剛出道江湖而已!”

玄真道人聞言,伸指劃臉,羞她道:“小丫頭,真不害臊,醜哥哥就醜哥哥,還有什麼你的我的,難不成還怕老道伯伯搶走你的醜哥哥嗎?”

柳一鳴面對這一老一少,真是無可奈何。

小的是百無禁忌,當著外人面前,叫喚得那麼親熱好聽,老的是故意調侃,刻意玩笑。

聞言,頓時羞得紅了脖子,趕緊上前見禮,垂首不語。

秦雙雙聽了玄真道人的調侃,粉臉上微泛羞紅,但是當她見了柳一鳴的尷尬模樣,卻又“嗤”的一笑,岔開話題,道:“老道伯伯,那位是誰啊?”

說完,一指和玄真道人同來的青年。

玄真道人一聽,立即“呵呵”兩聲,拍拍自己腦袋,揮手把過與他同來的青年,道:

“雙侄女,這小子是老道伯伯的弟子,叫韓大雄,雖然大你幾歲,功夫可不如你,不過,以後還得委曲你,稱呼他一聲師兄呢!”

秦雙雙聞言,望著韓大雄,只見他身軀高大魁武,虎背熊腰,濃眉大眼,一身短打勁裝,更顯得十分雄壯,真是人如其名。

心念及此,立即福了一福,喚道:“師兄!”又替柳一鳴介紹。

那韓大雄早在一旁看了半天,他內心十分納悶,為何這位美女天上謫仙的雙雙師妹,會看上這個又醜又弱的小窮酸呢?

因此,僅淡淡對柳一鳴抱了抱拳,算是見過。

同時,對他師父玄真道人扯開大嗓門,洪聲道:“師父,師妹遠來,您老人家怎的不請師妹進去坐坐啊!”

話聲一落,玄真道人倏然“叭”的一聲,打了自己後腦一下,嚷道:“你看你這個老糊塗,還不如傻小子聰明。”

說著,望了秦雙雙和柳一鳴一眼,又繼續道:“唉!雙侄女可別見怪,老道伯伯真是愈老愈不中用了,兩位快裡邊請,快裡邊請!”

說完,連忙舉手肅容,這滑稽的動作,直逗得秦雙雙和柳一鳴兩人,想笑又不好意思笑,不笑卻又忍不住。

秦雙雙纖手捂著嘴,低頭疾行,柳一鳴強忍住笑意,拱手道:“道長先請。”

玄真道人一聽,樂得他哈哈大笑,邊走邊笑道:“好小子,倒蠻知禮數的,真是難得,難得!”

話聲一落,也不跟柳一鳴客套,隨即搖頭晃腦的,跟在秦雙雙身後入村。

韓大雄暗哼一聲,心裡頭直罵柳一鳴窮酸迂腐,也不理他,自顧自的邁開大步跟在他師父身後。

柳一鳴則走在最後,四人翩然入村,只見村頭上一所房舍,土牆半倒,室內明堂則燈火通明,正圍坐著幾位道人,似乎在商議什麼事。

四人魚貫而入,玄真道人哈哈笑著,替秦雙雙和柳一鳴逐一介紹。

秦雙雙和柳一鳴上前一一見禮,正中為首一名,相貌古樸,鶴髮白鬚,面如重棗,一望而知,功力、火候十分精深,此人正是青城三真的大師兄玉真道人。

另外兩人,一名“道真”,一名“太真”,均是玄真道人的師弟,均已年逾六旬,三人合稱“青城三真”。

他們兩人,一般的冰冷神色,見秦雙雙、柳一鳴兩人對他們行禮,僅淡淡的客套一句,便不再多言。

柳一鳴對別人冷淡的態度,早已習以為常,所以對道真、太真兩人的態度,並不以為忤。

秦雙雙年紀雖小,生性十分好勝、自傲,一見兩人冷淡態度,臉上神色立即沉了下來。

玉真道人不愧為青城派的大師兄,不但劍術精絕,閱歷見識也是高人一等。

他一見泰雙雙神色沉了下來,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隨即哈哈一笑,道:“雙姑娘與柳少俠請勿多禮,說起來玄真師弟和令祖母、令尊,均有莫逆的交情,可都不是外人,貧道就賣個老,也稱你一聲侄女如何?”

話聲一落.韓大雄恰好送上香茗,秦雙雙因心裡有氣,隨即呷了一口茶,故意不理。

玉真道人又是一聲大笑,道:“賢侄女年紀輕輕,令祖母便放心讓賢侄女獨自下山行走江湖,可見賢侄女已盡得令祖母劍杖絕學,誠然可喜可賀,此次遠臨錢塘江,可也是為了那毒龍嗎?”

他這一讚,果然令秦雙雙化怒為喜,只見秦雙雙嫣然笑道:“老前輩過獎了,侄女愧不敢當,這次侄女路過此地,途中傳言紛紛,一時好奇,才和我醜哥哥沿路趕來瞧瞧熱鬧,老前輩和老道伯伯,想必已來此多日,不知可否告訴侄女,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玄真道人十分喜愛秦雙雙,聞言立即哈哈大笑,道:“雙侄女,讓老道伯伯告訴你吧,事……”

話未說完,道真和太真兩人不由同時一皺眉頭,向玉真道人望去,玉真道人對他們兩人微搖一搖頭,示意無妨,兩人無可奈何,遂一同起身告退。

秦雙雙見狀,芳心不由大怒,正欲起身告辭,玄真道人卻哈哈一笑,道:“老大,我老道與雙侄女久別重逢,還有幾箱子話好說,這裡沒你的事,我看你不妨也回去睡吧!”

玉真道人聞言,立即哈哈一笑,站起身來,道:“好,好,賢侄女貧道就先失陪了。”

秦雙雙、柳一鳴兩人聞言,立即起身恭送,俟玉真道人離去後,玄真道人立即命韓大雄重新送上酒菜,讓兩人食用。

韓大雄心不甘情不願的將冷盤酒菜送上,玄真道人執壺在手,自斟自飲,一連喝了五杯後,才用道袍衣袖抹去唇邊酒漬,道:“唉!這事說來話可就長了,雙侄女你是知道老道伯伯,素來愛玩愛耍,不拘小節,但這一次,可實在不好玩了。”

柳一鳴雖然和玄真道人相知不深,但見微知著,由他的言行舉止,知道他的為人,必定十分豁達。

此時聞他嘆息不已,滿面憂色,不由十分納悶,到底什麼事,竟有如此嚴重,令生性樂觀的玄真道人,搖頭嘆息呢!

秦雙雙因心急知道事情的始末,所以未曾在意,見老道伯伯盡是顧著喝酒,便催促道:

“老道伯伯,到底是什麼事,您倒是快說啊!”

玄真道人一聽,皺著眉頭,注視她片刻,才破顏笑道:“侄女還是和以前一樣,脾氣一點也沒有改變,想起從前,在黃山上看到你梳著兩條小辮子,走起路來,總是一蹦一跳的,真是……”

話未說完,秦雙雙聽他不說正題,卻老不正經地提起往事,櫻唇立即一嘟,玄真道人見狀,立即改口道:“好啦!別生氣,老道伯伯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了你,馬上就說。”

秦雙雙聽得“噗嗤”一笑,得意的膘了柳一鳴一眼。

玄真道人繼續道:“錢塘江裡的這條毒龍,據說全身都是寶,因此武林人人慾佔為已有,它的內丹功能洗髓伐筋,毒龍皮可製成寶衣,刀槍不入,最寶貴的,毒龍身上還有許多髓珠,能治百毒。”

說著,老眼望了秦雙雙、柳一鳴兩人一眼,又繼續道:“因此,這消息一經傳出後,武林黑白兩道,都紛紛趕來此地,連幾個息隱多年的老魔頭,也都蠢蠢欲動。”

這件事秦雙雙早已聽過了,因而聞言毫不以為奇,只是內心尚有幾個疑團,遂開口問道:“老道伯伯,那鹿杖客是什麼人呀?”

玄真道人聞言,不禁搖頭一嘆,道:“說起這鹿杖客,行事只憑自己好惡,人介於正邪之間,鮮少惡跡,常年隱居在五台山,為五台山上代長老,數月前,不知他是如何得到消息,悄悄下山想獨佔毒龍之寶,豈知幾次下水均被人暗中阻撓。”

說著一頓,又道:“那鹿杖客一氣之下,索性傳柬天下,詳述毒龍的功效,並且訂於本月十五日,在無隙崖比武較藝,最後勝者才能下江中屠龍,他人不得攔阻,同時,他暗暗的約好幾個久未出世的兇魔,準備聯手在無隙崖上,大逞兇威,先鎮住天下武林,再一同下江取寶。”

話一說完,柳一鳴心中對鹿杖客的作法更為不滿。

玄真道人並不知道柳一鳴內心的想法,他仰首喝了一杯酒,繼續道:“黑道人物,盡是些貪得無厭之徒,自然不肯輕易放棄爭奪龍寶,而俠義中人,即使不願貪得,卻也不能讓這奇珍異寶,落入黑道兇魔手中。”

話聲一落,秦雙雙不禁好奇問道:“為什麼呢?老道伯伯。”

玄真道人笑道:“這道理非常簡單,倘若龍寶落入兇魔手中,豈不更助長了他的兇焰嗎?日後,萬一無人治得了他,那天下武林生靈,豈不都要遭殃了嗎?”

秦雙雙聞言,驚啊一聲,柳一鳴卻悚然一凜,心中暗忖:“老道伯伯說得極是,怎的我以前並沒有想到這點呢?”

心念及此,他不由深深佩服玄真道人的閱歷和見識,同時也下定決心絕不讓那毒龍內丹落入惡人手中,以免塗炭生靈。

三人一陣閒話家常之後,柳一鳴正想起身告辭,摹然,外間傳來一陣淒厲無比的慘嗥聲。

此時已近四更,夜靜更深,萬籟俱寂,這一陣突如其來的慘嗥,令人聽來,格外的毛骨悚然。

尤其是秦雙雙,嚇得面色蒼白,急一伸手挽住柳一鳴,道:“醜哥哥,這是什麼聲音,怎的這樣駭人?”

柳一鳴劍眉一揚,倏地起身道:“可能有人遇害了,雙妹妹你在這等著,我去看看。”

玄真道人見狀,哈哈長笑,道:“柳少俠,俠肝義膽,令人佩服,我老道與你同去一探,看看是那個老魔,又在江邊下手害人!”

秦雙雙方才著實被那嗥叫聲嚇了一跳,此時已定下神來,膽子一壯,聞言,立即接口道:“要去大家一齊去,走!”

“走”字一落,人已率先掠出房去,柳一鳴和玄真道人一同起步,一走大門,一穿前窗而出,在院中微一停頓,立即相視一笑,各展身法,向秦雙雙追去。

轉眼間,三人已先後掠至發聲處正是江邊。

柳一鳴三人只見江邊有一條小舟,小舟旁臥著四、五個人,一動也不動,似乎已經氣絕。

秦雙雙搶前一探究竟,不由“哎啊”一聲驚呼,纖手掩面,轉身不敢再看。

原來,小舟旁的五人,都是同樣腹破腸流,五臟散落遍地。

柳一鳴頭皮發麻,對行兇之人大起反感。

玄真道人行走江湖,數十年如一日,可謂已年老成精,見多識廣,微一辨識,便已認出正是信安江水寇“翻江龍”袁傳義,和其手下四名舵主。

儘管五人,置身於綠林中,平時打家劫舍,為惡極多,但也不致慘死如斯。

連這位慣於嬉笑遊戲風塵的玄真道人,此時,再也笑不出來了。

他咯了一聲,忿忿不平的喃喃道:“好一個沒人性的魔崽子,我老道非碰碰你不可!”

秦雙雙懼意已消,聞言立即贊聲道:“好,老道伯伯,算我雙兒一份,十五那天,我非要鬥一鬥那個鹿杖客!”

玄真道人一聽,不由豪性大發,哈哈大笑,大拇指一豎,道:“好,好雙兒有種,不愧是老大姐的傳人。”

柳一鳴心性仁慈,不忍見五人曝屍江邊,乃不聲不響,在附近找了個乾淨草地,運起“萬化神功”,雙手虛空連挖,少頃,便挖了一個大坑。

玄真道人與秦雙雙一見,兩人不由又驚又佩,尤其是玄真道入,第一次見柳一鳴施展功力,憑自己行走江湖數十年的經驗,不但見都沒見過,連聽也未曾聽過,一時怔住了,竟然忘了上前幫忙。

秦雙雙卻已司空見慣,本想上前幫助,但又怕沾上那慘死五人,因此猶豫不決。

待她下定決心時,柳一鳴已雙手虛空一按一放,將五具屍體一一平放在坑內。

同時右手衣袖一揮,坑旁的沙土,突地無風自動,剎那間,不但將大坑給填平了,而且堆如一墳。

秦雙雙一見,立即掠身找來一方長形大石。

柳一鳴單手接過,在墳前一插,三尺巨石,入土半截,右手在面上一抹而過,頓時只見石粉散落一地,石面剎時光滑如鏡。

他因忙於替五人安葬,並未注意到玄真道人訝然之狀,此時,臉上暗地一熱,道:“晚輩班門弄斧,望祈老前輩勿怪,敬請老前輩運指一揮如何?”

玄真道人聞言,才回過神來,不由暗叫一聲“慚愧”,哈哈長笑,以飾羞態,道:“一事不煩二客,少俠何須過謙!”

其實,玄真道人即使有心,也無此功力,而生性敦厚的柳一鳴竟信以為真,恭喏一聲,回身對玄真道人請教五人姓名。

玄真道人心中暗忖:“這小子雖其貌不揚,但卻有一身超凡功力,最難能可貴的是謙恭有禮,虛懷若谷,看來今日天下,魔道雖猖,此人卻正似應運而生。”

心念間,聞言,立即逐一報出五人姓名。

只見柳一鳴運指如飛,那堅硬無比的石面,對他來說,好似豆腐一般,玄真道人說完,他也在碑上書就。

只見那字跡龍飛鳳舞,鐵劃銀鉤,最難得是字字入石五分,猶勝刀削斧鑿,由此可見,柳一鳴一身之功力文事,均非常人能及。

柳一鳴書畢,一見天色不早,隨即向玄真道人說出辭意。

玄真道人堅留不住,乃吩咐兩人路上小心,兩人道了聲謝,隨即一揖而去。

秦雙雙和柳一鳴一路有說有笑的回到客棧時,杜君平早已回到店中,正在窗下坐候,他一見兩人有說有笑並肩而入,心中微怒,但是繼而一想,自己仍須仰仗柳一鳴屠龍取丹。

心念及此,遂強忍怒氣,裝出笑臉,招呼道:“柳兄和雙妹到何處去啦?可有發現毒龍出沒嗎?”

柳一鳴遂將經過情形,及所見所聞完全道出,並且反問杜君平,可曾深得什麼消息?

杜君平在外跑了大半夜,所知有限,還不如柳一鳴來的多,一見柳一鳴談及鹿杖客江邊殺人時,憤慨之狀,心中靈機一動。

乃故作氣憤的正色道:“想不到當今武林,一些兇惡魔頭再現江湖,假若毒龍內丹為彼輩所得,江湖中日後豈有寧日,我等既自許俠義中人,又豈能坐視不理。”

柳一鳴並不知杜君平別有用心,一見他說的誠摯,態度激昂,乃信以為真的問道:“杜兄所言甚是,但不知有何高見。”

柳一鳴俊眉一陣軒動,略一沉吟道:“以小弟拙見,若不先除去江中毒龍,則十五日無隙崖之會,必然會有一場慘烈大戰,屆時不知,又將有多少生命,在此喪生呢!”

秦雙雙一聽,憶起江畔慘案,仍心有餘悸,於是忍不住催促問道:“這該怎麼辦呢?”

杜君平見狀,不由暗自得意,自己妙計將逞,但面上仍不露聲色,繼續道:“以小弟劣見,何不合我等三人之力,在期前先行進入江中,將毒龍斬殺,如此一來,無隙崖的武林大會便會不了了之。”

說著,望了兩人一眼,又繼續道:“不但保住了武林正氣,更將一場大劫消弭於無形,豈非是一件莫大功德嗎?”

柳一鳴和秦雙雙兩人出道甚短,閱歷較淺,聞言並未深思,立即大表贊同,杜君子見狀,俊目中掠過一絲得意之色,接著道:“柳兄與雙妹既然贊同,兵貴神速,事不宜遲,明夜便須下手,因此今日必盡一天之力,趕到仙霞嶺不可,因為據小弟探得,毒龍巢穴,乃在仙霞嶺。”

柳一鳴兩人齊聲應好,正準備各自回房,收拾行囊時,驀聞杜君平“哎呀”一聲,跳起來,道:“柳兄雙妹且慢,小弟一時糊塗,竟忘了那條毒龍皮堅逾鋼,如非上古神兵利器,不足以制它死命,但是……”

柳一鳴還以為是什麼大事,聞言先是一怔,隨即笑道:“關於這點,杜兄儘可放心,小弟有一支寶劍,想來尚可一用。”

說完,立即自長衫中取出“龍犀匕”,遞了過去。

次日一早,三人順道沿江而行,中午時分,便在“小武灣”

落店。

這小武灣,乃是仙霞嶺山下的一座小鎮,距信安江的源頭,只有一小段距離。

杜君平早已打聽清楚,明日無隙崖武林大會,今晚武林知名之輩,必會先後趕至,先至無隙崖查看地形。

自己三人若是晚上行動,極易被人察覺,一不小心,不但屠龍不成,反而會惹成天大的亂子來。

所以,他乃為主在此落店,一來行動比較方便自由,二來則可養足精神,好準備晚上屠龍搏鬥。

晚上一至,杜君平立即喚來店家,吩咐他好生照顧行李馬匹,並且言明三人,要前往仙霞嶺,三五天才會回來。

那店家見杜君平俊秀瀟灑,英氣逼人,知道他是武林後起之秀,此去仙霞嶺,說不得也是參加武林大會,連忙躬身應喏。

初更時分,三人準備妥當,秦雙雙和杜君平,一律是短打勁裝,背插兵刃,柳一鳴仍是紫色長衫,不同的是,背上多了一些乾糧。

三人正欲踏出店外,天際忽然響起隆隆雷聲,緊接著霪霪細雨,自空瀉下。

秦雙雙一見,不由秀眉緊皺,暗怨天公不作美,杜君平卻喜出望外,認為是上天暗中幫忙。

因為一下雨,在江邊阻撓入江之人,必會疏於防範,甚至放棄巡邏,如此一來,豈不是有利於三人行動,這難道不是上天暗助嗎?

心念及此,他不但不打消念頭,反而催促著趕緊上路,柳一鳴一見泰雙雙一副愁眉苦臉的神色,心知她是怕淋溼衣衫,溼衣貼身不雅。

於是,對秦雙雙道:“雙妹妹,出去之後你不要離開我身旁一丈之內。”

說完,立時運起“萬化神功”,將心神一分為二,由陰神操控著真氣,布成一個無形有質的氣罩將兩人罩住。

秦雙雙雖不知柳一鳴此話何意,但因已對柳一鳴十分信服,聞言也不多問,立即緊跟在柳一鳴左右。

杜君平此時早已不耐,道聲:“走吧!”

話聲一落,立即率先穿窗而出,奔向仙霞嶺信安江的源頭。

江濱細風斜雨,吹打更急,天幕一片漆黑,視力不及三丈。

岸邊漁舟,橫棄陸地,大多已破損,而不堪使用了。

柳一鳴自練成“萬化神功”後,已無日夜之分,他略一搜索,隨即自破舟群中,挑出一條較好的小舟,雙手握住舟弦,微一用力,輕飄飄的將船提入江中。

秦雙雙自緊隨在柳一鳴附近一丈內,一路行來,細雨不進,髮膚衣衫未溼,而杜君平卻已長衫頭巾,溼水淋,不由暗感蕭郎細心體貼。

杜君平一見,柳一鳴和秦雙雙兩人,已上了小船,立即拔了四支木槳,飛身而上。

柳一鳴一接過木槳,坐在中央,低喝道:“小心!”

雙手立即運槳如飛,小船好似破浪而出,飛矢般的繼續向前駛去。

杜君平雖然在後稍作勢划水,但手下卻未曾用力,因為他想省下力氣,好屠龍取丹,得珠剝皮。

秦雙雙坐在前面,一面凝目注視著前方,另一方面想著這毒龍是否和傳說中的一樣。

小船在江面上一路疾馳,少頃已來到了一個淺灘,柳一鳴知道已到了目的地。

三人魚貫登岸,柳一鳴隨即將小船移上淺灘,正欲向杜君平詢問龍窟何在?突然風雨大作,驟雨傾盆而下。

柳一鳴聽到對岸傳來江水巨浪排空之聲,他急忙告知兩人,杜君平聞言,反手掣出金戈,一馬當先,沿著山邊疾掠而去。

秦雙雙亦亮出劍、杖,跟縱而去。

柳一鳴正欲追下,驀然發現對岸山頂上似乎有人影一恍,他心中一動,立即施出“小挪移步法”,轉身撲向山頂。

這“小挪移步法”雖不似“大挪移遁法”那般來去無蹤,但也堪稱當今輕功之最,其速度之快,快過時速達三百公里的高速火車。

豈知.當地落至山頂時,除了風淒雨苦之外,別說是人,連只活物也找不到。

他不由感到十分納悶,正欲展開搜索時,驀聞山下響起一陣“嘩嘩”水聲,同時,也頻頻傳來杜君平的厲嘯。

於是,他不再耽擱,隨即晃身向江邊撲去,在飛馳中,忽然看見山腳下,杜君平的金戈,秦雙雙的劍、杖,皆舞個密不透風,和一條通體墨綠的巨龍,鬥在一起。

那條巨龍,身長十數丈,頭大如鬥,大口怒張,口中兩排劍齒,森森泛白,卻是又細又尖。

兩隻碗大的巨睛,精光四射,有如兩盞氣死風燈,開合間不時射出尺餘銳光,十分駭人!

此時,那條毒龍四肢踞地,一條長尾前掃後打,頓時,風聲嗚嗚,石飛樹折,“喀喀”

有聲。

只逼得杜君平、秦雙雙兩人,忽進忽退,卻又奈何不得了它。

那條毒龍果然和傳說中的一樣,渾身堅逾鋼鐵,刀槍不入,兩人劍、杖、戈砍刺打在它的身上,不但難傷它分毫,反而震得兩人手腕痠麻。

柳一鳴掠至,正欲加入圍攻行列,杜君平和秦雙雙兩人見久戰無功,倏地齊叱一聲。

杜君平不愧是泰山派的首座弟子,飄忽欺近,手中金戈,猛擊向毒龍巨頸,待毒龍反首一至,立即震腕收勁,金戈一翻,手按機鈕,“喀、喀”兩聲脆響,金戈尖頂應聲吐出一篷細如牛毛的飛針,射向毒龍的一雙如炬眼睛。

秦雙雙也同時發動,趁著毒龍反首咬向杜君平之際,身在半空中一擰腰,頭下腳上,手中劍、杖刺向毒龍背部。

那條毒龍看似體巨笨拙,卻不料反應竟靈敏如斯,杜君平那細如牛毛的飛針在距離它雙眼三尺處暴射而至,它雙眼微合,叮叮咚咚一陣輕響,那細如牛毛的飛針倏地反彈回來,激射向杜君平。

同時,長尾一拍一掃,卷向刺向背部的秦雙雙。

杜君平和秦雙雙兩人,想不到毒龍反應如此靈敏,大驚之下,想要撤招變式時,已然來不及。

柳一鳴見狀,立即大喝一聲,道:“孽畜!休得傷人!”

話聲一落,左掌猛地一推;發出一道勁風,將那一大篷細如牛毛的飛針,悉數劈空掃飛。

右手龍犀匕一揮,匕芒凌空掃至,硬生生的將它尾尖斬下一截。

杜君平、秦雙雙死裡逃生,立即縱回柳一鳴身旁,心有餘悸的喘息著。

那毒龍尾尖雖非致命之處,但卻有如它的武器,這一被斬,不但骨肉連心,痛入肺腑,也等於奪去了它的武器。

毒龍巨痛之下,似乎自知不敵,倏地一張巨口,發出一聲雷鳴似的厲吼,四足齊劃,疾如飄風般的向江中退去。

秦雙雙、杜君平兩人驟聞毒龍雷鳴似的厲吼,只感到一陣心悸,不由自主的掩耳疾退。

柳一鳴見狀,微微一怔,隨即長嘯一聲,疾施“大挪移遁法”朝江中的毒龍追去。

那條毒龍一入水中,巨首猛地一沉,頓時沒入江水內。

柳一鳴已決心除去毒龍,為民除害,豈能讓它再逃竄而去。

一見毒龍沒入江中,立即向杜君平和秦雙雙傳音道:“杜兄、雙妹請先去避雨,我下去追殺這條孽畜!”

說完,只見他猛一下沉,江水頓時被逼成一個圓洞通道,直至他身子不見時,才轟然一聲倏地又合攏恢復原狀。

這等超乎自然的神功識看得社君平、秦雙雙兩人目瞪口呆。

秦雙雙心中一喜,想不到蕭郎,不但心性仁厚,而且身具不世神功。

杜君平卻直搖頭嘆氣,暗忖:“自己微末之技,實在大渺小了。”但也更加深了他奪取內丹的決心。

且說,柳一鳴運起“萬化神功”逼水下沉之後,儘管江水下烏黑一片,但柳一鳴目能穿雲透霧,隔著江水視力也能遠達數百丈外。

大約下行了百十丈,便發現一處大如城門的洞口,而且外積如山骸骨,狼藉一片,慘不忍睹。

同時洞內水流吞吐,轟轟作響,洞勢十分險峻。

柳一鳴毫不畏懼的從容而入,前進大約百丈左右,洞勢又由下轉上,並且不久就遠離水面,現出一條寬廣曲折的通道。

其間原本十分陰晦,如同昏夜,誰知又前行百丈,忽然遠見滿洞紅光,並且有一股奇大吸力,將人向內曳引。

柳一鳴運起“超視神目”仔細一看,赫然正是自己要除的毒龍。

此時,只見那條毒龍,像一座小山似的,伏在洞中。

它一見柳一鳴竟能穿越江水進到洞中,不由兇性大發,忿怒到了極點,但卻又似乎十分畏懼柳一鳴般,不敢輕舉妄動。

雙方相持,大約過了盞茶工夫,毒龍倏地發出一聲雷鳴,口中噴出一顆鴿卵大小的精珠,色紅似火,毫光萬道,朝著柳一鳴激射而來。

勁力奇猛,並且拖曳一條,如同有形有質的紫帶長線,連接到毒龍口中。

柳一鳴見狀,內心暗忖:“這大概就是它的內丹吧!”

心念畢,立即發出“萬化神功”,將內丹緊緊裹住,同時,用龍犀匕向長線一揮,毫不費力的就收了過來。

毒龍歷經五千年才練成內丹,平日視如拱璧,豈容失去,頓時有如瘋狂一般,張牙舞爪不顧一切的撲向柳一鳴。

柳一鳴見狀.長嘯一聲,龍犀匕脫手飛出。

此時,龍犀匕上已貫注了“萬化神功”,龍犀匕精芒一盛,向毒龍腦上射下。

毒龍失去了珍如性命的內丹,頓時忘了厲害,一見龍犀匕透出精芒如飛射至,巨軀一讓,扭頭張嘴,向龍犀匕咬去。

柳一鳴見狀,心中一喜,對道:“孽畜,這真是你氣數該盡。”

心念及此,右掌功力運至十成,頓時只見那龍犀匕精芒大作,恍似有靈性般的,在空中兜個小圈後,倏地向毒龍的巨嘴投去。

那龍犀匕穿射疾快.毒龍利齒猛合,竟未能及時將龍犀匕咬住,只見它突然一躍,高達一丈左右,“叭噠”一聲,落在原地,直震得洞內一陣地動山搖,小山似的身軀,連翻帶滾直滾出十數丈遠,才四足一陣亂蹬,四肢朝天而亡。

柳一鳴因擔心江邊的杜君平、秦雙雙兩人,俟毒龍氣絕後,立即將毒龍的巨大身軀一拖,正欲拖出江面時,忽然見到毒龍身後,似乎還有一座圓洞。

但他因恐杜君平、秦雙雙兩人久候自己,乃決定先將毒龍屍體送出江面後,再下來查探一番。

於是,他運起神力,將小山似的毒龍屍體一帶,立即走出洞外。

江邊的杜君平和秦雙雙兩人,守候了差不多一個時辰,雙目注視著江心,一眨也不眨,久久無蹤,不免焦急萬分,正當兩人焦急不耐時。

倏見江水一分,柳一鳴笑容滿面,衣衫未見水跡,雙手託著毒龍巨大的屍體,輕如無物般毫不費力的縱上岸來。

兩人見狀,不由為之一楞,俟柳一鳴將毒龍放妥後,兩人才回過神來。

秦雙雙突然有如中魔一般,將手中劍、杖一丟,身形掠至柳一鳴身旁,玉手疾伸抓住柳一鳴的左臂,一陣亂搖的又跳又叫,一時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在鬧些什麼?

杜君平全神貫注在毒龍的身上,心無旁騖,根本未在意這邊。

柳一鳴被秦雙雙這一鬧,頓時慌了手腳,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際……

突聞得山巒近處林內,傳來一陣極其輕微的哼聲。

柳一鳴一聽,內心一嚇,暗忖:“不知是何人,竟有如此高絕身手,跟蹤而來。”

心念間,身形倏然而起,向發話聲急樸而去。

柳一鳴這一撲之勢,不謂不快,但是當他補至該地,除了蟲聲卿卿之外,竟無半點人影。

他正欲仔細搜索一番時,遠處已傳來杜君平的聲音,道:“柳兄,你速將龍犀匕取出,咱們快剝皮取出內丹如何?”

柳一鳴心頭正疑惑自己是否聽錯了,聞言,立即疾掠而回。

他一見杜君平情急的模樣,連忙答應,走到龍頭前面,雙手扳住毒龍的上下巨唇,微一用力,一下將毒龍的大口給扳開,道:“雙妹,快拿你的長劍來撐住!”

秦雙雙一聽,立即依言用劍撐住龍口,不使龍口合上,柳一鳴俟秦雙雙用劍撐住龍口後,兩手一放,順勢運功一吸,龍犀匕應手自龍口飛回,龍血亦隨之湧出,但龍犀匕上,卻未沾染一絲血跡。

杜君平俊面含笑,道:“柳兄神功蓋世,當今無人堪與匹敵,方才勇救小弟於危難中,心感不已,這剝皮瑣事就讓小弟來代勞吧!”

說著,望了柳一鳴一眼,又道:“敬賜貴匕一用如何?”

柳一鳴聽他說得十分誠摯,乃含笑將龍犀匕遞給他,道:“杜兄何必客氣?你我相交以義,些許小事,何足以掛齒呢!”

杜君平接過龍犀匕,微含不語,立即縱上龍腹,一連數劍,先將頭尾砍下,再自腹部中央,劃一直線,用匕尖依線砍開。

剎時,龍血橫流而出,腥臭之氣,立即瀰漫空中。

秦雙雙怕那腥臭氣味,柳眉微皺,立即走了開去,才行數步,突然回頭呼喚柳一鳴。

杜君平正努力找尋內丹,聞得秦雙雙呼喚聲,未得柳一鳴回答,隨即催促道:“柳兄到雙妹那邊去吧!這味兒既腥又臭,確實不好聞。”

柳一鳴本想幫忙,聞言微微一笑,隨即轉身走向秦雙雙。

秦雙雙俟柳一鳴走近,才嬌聲問道:“醜哥哥,這錢塘江底下,真的有龍窟嗎?龍窟究竟是什麼樣子,你可以帶我下去看看嗎?”

柳一鳴聞言,這才想起自己在龍窟屠龍時,似乎發現另外還有一個洞口,自已何不趁現在再下去查探一番,若是有卵或是小毒龍的話,恰好將它們一併除去,以免日後它們長成氣候,再出洞傷害生靈,造成“龍禍”。

心念及此,立即點頭答應,並且轉首對杜君平揚聲道:“杜兄,小弟與雙妹妹下江去看看,一會便回如何?”

杜君平正心急找內丹剝龍皮,聞言之後,頭也不抬一下,隨口道聲:“好!”又繼續他的工作。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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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12 15:35:54 |只看該作者

第 七 章 屠龍大會顯身手

柳一鳴帶著秦雙雙循著方才的路徑,來到方才屠龍的洞內後,兩人向柳一鳴發現的石洞走去。

只覺地勢愈走愈低,大約過了盞茶工夫,地勢倏地一變,變成一個垂直的深洞,風寒沁骨,冷氣森森,秦雙雙一走近,便感到一陣凜冽寒氣透體而至,連連呼冷不已。

柳一鳴見狀,立即微笑道:“雙妹妹,你先在這等一下,我進去查探著看。”

說完,立即運起“萬化神功”慢慢的落下,大約下沉了百十來丈,雙腳才觸到實地。

他順著洞勢,曲曲折折的走了片刻,眼前現出一座通明石室,裡面溫暖異常,室項嵌有數顆鵝卵大明珠,光彩耀目,正中石床的蒲團上,端坐一位圓寂已久的枯僧,雖然年代已久遠,但望去神態栩栩如生。

柳一鳴見狀,想起了龍首崖下的歸元生們府,立即躬身下拜,並且暗暗祝告。

起身後,俊目環視石室一眼,發現後壁案頭置有一本黃絹冊頁,翻開一看,首頁四句偈語:“鬼谷門徒,柳氏後裔,五美同參,永靖東西。”下署法海,留贈有緣。

柳一鳴見狀,內心又驚又喜,暗忖:“前兩句分明是指自己,後一句也很容易明白,只是五美同參頗令人費解,自己先暫且不管它好了。”

心念及此,又繼續翻看下去,內中大意是著年此洞為一即將昇天的毒龍盤踞,方圓百里之內,人畜盡為其所噬,後為法海禪師所斬,並且取其內丹,配合於種靈藥,煉成了五顆毒龍丸,功能起死回生,脫胎換骨,增加一甲子的功力。

同時因見龍鱗亦為異寶,並與本洞洞底所產萬年寒鐵精英,煉成刀劍一十二口。

劍名一元,兩儀、三才、四象、五行、六爻、七星、八卦、九宮;刀名冷焰、寒星、破折,全屬於將莫邪之品,並且具有避邪祛毒功用。

而他更是默參天體運行,天地造化,創成一套“萬象劍訣”,全都藏於洞後石壁中等語。

柳一鳴雀躍萬分,又向枯僧肉身法像叩拜了一次,然後移開案頭,按份內指示,運用“萬化神功”,震開石壁,果然見到一雙龍皮長囊,中貯劍刀各物,抽出刀劍審視,全部寒氣逼人,精光刺目,柄上各刻有陰文篆書的名稱。

劍訣是一本薄絹細書,字小如故,以及五顆龍眼大的毒龍丸。

正當他滿懷喜悅,慶逢奇遇時,突然發現石壁上刻有字跡。

柳一鳴仔細一看,那些字跡,乃是法海禪師所留,詳述毒龍的功用。

原來那毒龍不愧武林至寶,除了內丹之外,龍筋可以作繩;龍尾可以作鞭,龍齒共有一百零八顆,可以作暗器當鏢使用。

若能浸以北溟島上所產的天一真水,則天下無物能斷。

毒龍脊骨之中,每節都藏有一顆龍髓珠,具有祛寒毒除熱之功,習武之人若帶在身畔,行吐納練功時,藉龍髓珠靈氣助力,可收事半倍之效。

毒龍腹內除了一顆內丹之外,另有一顆聚毒珠,形狀大小,均和內丹相似,若是不慎服食之後,雖一時能助長功力,但日後性情變易,惡性加深,即使是大仁大智者,亦必轉而為惡。

若欲補救,必須在服食七天內,情心寡慾,面壁練功三年。

法海特別指出,洞中尚有一條已成雛形的毒龍,已有三四千年氣候,本當毀去,但自己屠龍、煉藥、制刀劍後,功力大減,已無此能力。

後經自己潛心推算,百年後毒龍必會出洞為害,但必為有緣者所誅。

柳一鳴一口氣看完,不由對法海禪師洞燭先機留賜,既感且敬,收拾完畢背於身後,再叩辭法像後,隨即循原路而回。

杜君平在龍腹之內,一陣急掏之後,掏出一顆大如鵝卵的墨綠精珠,不時散出一絲的異香。

杜君平不禁大喜過望,抬頭一看,四周一片寂靜,悄無人息,這才想起柳一鳴與秦雙雙兩人已經入江了。

他內心暗忖:”這也好,自己正可以獨食內丹,來增加自己內功火候。”

心念及此,杜君平便挑了一個較隱密的地方坐了下來,仔細一看,只見那顆墨綠內丹,在月光之下,隱泛精光。

他哈哈一笑,也來不及多想,隨即將手上那顆墨綠內丹;一古腦兒的塞入口中。

但覺內丹入口即化,又香又甜,一股瓊漿玉液,順喉而下。

片刻後,他發覺自己體內,漸漸的起了變化,那顆內丹似乎化成一團熱氣,散佈到周身四肢。

而周身四肢,剎那間充滿了無窮勁力,不斷的向外澎漲。

杜君平忍不住仰天長嘯.嘯聲高亢直入雲霄,山巒回應,水波震盪不已。

他略為伸展手腳,全身骨節,倏地“咯咯”一陣暴響,身體似乎在這一瞬間長高數丈。

他豪氣雄心壯志驟發,順手一拳擊出,拳風呼呼如哨,一丈外剛剛去完皮的巨大龍首,頓時被擊飛出去,“唉通”一聲,掉落在五丈開外的江水中。

那龍首乍大如桶,少說也有一千斤重,這要是在以往,杜君平那能將它擊飛,即使運起全身功力,雙掌擊實,也不過是拉動一下而已。

如今,順手一拳,竟能劈空擊出五六丈外,豈非是一件奇蹟。

杜君平一得之後,再度仰天長笑,得意洋洋的環視四周一眼,道:“想不到我杜君平能獲此不世奇緣.功力暴增至此,何愁天下不服,又有誰是我面招之敵,柳濟生啊柳濟生.可知你今日成全我,日後我卻要你好看嗎?”

說完,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一面笑,一面手舞足蹈,將龍犀匕信手拋在地上,展開泰山派獨門拳法一拳石。左打右劈,一時之間,樹倒草偃,石走沙飛,方圓五丈之內,勁風呼呼,真可說是風雲變色,星月無光,

一陣亂打亂劈之後,杜君平體內熱氣稍洩,才稍微靜下來。

這一靜下來,只覺身心舒泰,體輕似羽,飄飄欲飛,內心村道:“我何不試試輕功,看看是否和內力一樣,有所長進。”

心念及此,立即拔起身形,“”嗖”,“嗖”縱向山巔而去。

在未食毒龍內丹之前,他最多隻能縱高三丈,橫掠四丈,但如今卻各增一倍有餘。

他大喜若狂,在他霞嶺展開身形急掠,兜了一圈後,回到原地,卻不由楞住了。

原來,那毒龍皮他本只剩了個頭,此時回來,卻發現龍身龍尾之皮,也被剝了下來,三塊龍皮,連地上的龍犀匕,也不知去向了。

他乍見以為是柳一鳴和秦雙雙所為,但連喚數聲,卻又無人回應。

杜君平不由大怒,冷笑道:“好小子,竟敢在杜大爺面前搞鬼,想獨吞毒龍皮可沒這般輕易,你若再不現身出來,俠杜大爺找著了,不剝下你的皮來才怪!

話聲一落,摹然傳來一聲嬌叱道:“呸!鳴弟弟交上你這種心胸氣量狹小,忘息負義之徒為友,真算是有眼無珠,我警告你,你別以為吃了顆毒龍內丹,便自以為是天下無敵,說實話你還差得遠呢!若不稍加收斂,早晚會有好看的!”

這一陣嬌叱,來得突然,已經夠叫人驚訝了,更何況,那聲音,似乎從四面八方湧來,飄忽不定,根本個人無法測知發話人身在何處。

杜君平一聽,不由大怒,立即循聲追撲,但是當地撲到這邊,語聲卻在另一邊出現,就這樣,幾次之後,杜君平是既怯且驚,乾脆停下身形來,俟那嬌脆的語聲落下後,才暴喝怒罵道:“何方賤婢,竟敢戲弄大爺,是英雄的話,現身出來和大爺走上百招!見個真章!”

話一說完,那脆聲倏地冷冷一笑,笑聲仿如一把無形有質的利刃,刺耳生痛,杜君平大驚失色,倉惶四顧。

那脆聲又起,叱罵道:“我警告你,你若敢再出口不遜,姑娘非廢了你不可,不過,你現在不用怕,姑娘還不願弄髒雙手!”

杜君平聞言,不禁怒火中燒,暴跳加雷,正欲出言相激時,突然想起,這種來自四面八方,飄忽不定的傳音功夫,乃是傳說中,失傳已久的“靈幻迴音”。

根據江湖傳言,此種功夫不但能隨意變換嗓音,而且可由藉空氣或是地形地物的激盪,而轉折發音,使人分不清正確的發話地點。

更可怕的是,如果能將“靈幻迴音”練至化境,不但可以音煞殺人,甚至能控制人的意志,凡是聽到聲音的人,即使是發話令分聽者自盡,聽者也必唯命是從。

一想至此,杜君平面色劇變,立即硬生生的,將含在口中的話給吞了下去。

同時,語氣一變,問道:“請問姑娘,這毒龍皮和龍犀匕,可是被姑娘取去了嗎?”

神態前倨後恭,很顯然得已是心存畏懼!

發話人見狀,不禁“嗤”的一笑,但隨即忍住,故意乾咳了一聲,冷聲道:“毒龍皮不愧是奇珍異寶,像你這種無恥小人,根本不配使用,姑娘只好暫時先代為保管羅!”

話說完,沉吟了一陣,又道:“至於龍犀匕,姑娘還不至奪人所好,暫借一用,就煩你對它的主人說,過幾天再還他!”

方才那聲輕笑,似乎用上“靈幻迴音”,可清楚分辨出,是由山巔上傳下來的,杜君平雖然已猜知,發話之人必定隱身在山巔上。

但他卻不敢冒然撲上去,因為由自己停身之地距山巔,少說也有百十來丈,距離如此之遠,這聲輕笑卻如在耳邊,功力之深,由此可知。

正當他不知如何是好時,倏見江中升起一團紫色光幕,江水“嘩嘩”中分,現出一個圓形通道,紫色光幕中,裹著兩條人影,冉冉飄起。

杜君平凝目細瞧,正是人江查探的柳一鳴和泰雙雙兩人。

杜君平見狀,修的轉身向山巔傳音道:“姑娘,龍犀匕的主人回來了,借匕之事,你自己跟他談去,這件事我可是作不了主的!

說完,又轉身對柳一鳴低聲,道:“柳兄,你的龍犀匕和毒龍皮,被一位姑娘拿走了,她現在人在山巔上,你快去追回來吧!

龍屆匕乃是上古神兵利器,豈能讓人取走,柳一鳴聞言,來不及細問,立即朗聲道:

“何方朋友取去在下龍犀匕,請現身一見?”

話聲一落,自山巔密林處,飛出一道白虹,如電射下,同時也響起一陣嬌脆的聲音,道:“好一個不知好歹、善惡不分的糊塗蟲,誰稀罕你的龍犀匕,還你,拿去吧!”

柳一鳴同言,心中駭然忖道:“此人究竟是何來歷,會有擲劍六七十丈的功力?”

心念畢,右手抄住龍犀匕,身形急掠,向山巔上急撲而去。

杜君平心痛毒龍皮,跟蹤而至,急忙道:“柳兄快追,毒龍皮全被她帶走了!”

話一說完,秦雙雙也已掠上山巔。

三人一到山巔,放眼一著,那還有什麼人?

秦雙雙、杜君平兩人不由連聲惋惜,杜君平更是提議四處搜尋。

柳一鳴極盡目力,忽然發現一條纖細人影,在江中施展“步步生蓮”的佛門絕頂輕功,向錢塘江對岸上逸去,背上還揹著一大卷東西.想來必定是毒龍皮。

他一看那條人影已經去遠了,好在自己志在屠龍,為民除害,而非在求取龍寶,便阻住兩人道:“那人早已走遠啦!算了,咱們還是去取那些龍髓珠吧!

由於這麼一鬧,柳一鳴頓時忘了將毒龍腹內有一顆內丹和一顆聚毒珠。以及誤服了聚毒珠的不良後果,告訴杜君平。

秦雙雙和杜君子兩人聞言,只得作罷。

三人掠至龍屍處,只見地上,血跡斑斑,又腥又臭,獨不見龍首。

杜君平想起,那龍首已被自己擊落錢塘江底了,這才告訴了柳一鳴和秦雙雙。

柳一鳴立即躍下江底,不久便將龍首拉了回來。

三人一陣分工合作,直到四更將盡,才算弄妥一切。

事後清點,共得龍髓珠三十六顆,龍筋七十二丈,龍齒一百零八顆。

秦雙雙將這些分成三份,每份十二顆龍髓珠,龍筋二十四丈,龍齒三十六顆。

此際,天色已將微明,三人立即找著船隻,入江划向對岸,不一刻已到了岸邊,上岸回棧。

三人雖折騰了一夜,但卻各有所獲,越屋回房,那還睡得著。

杜君平一想到自己內力平空增加了好幾倍,內心不由一陣狂喜,但是他並未感到滿足,因為方才柳一鳴下江屠龍時,所施的功夫已超出武學範圍,幾近神話,自己目前功力,雖已大增,但因所學有限,目前尚不足以和柳一鳴一較長短。

因而他想騙取柳一鳴古籍之心,更加堅定,他認為只有如此、才足以稱霸武林。

秦雙雙此時和農躺在床上,腦海中浮起在錢塘江底的龍窟內,醜哥哥慷慨地將武林中,人人視為至寶的毒龍內功讓予自己,這種偉大的精神,又豈是常人能及。

原來,柳一鳴帶著秦雙雙欲出龍窟時,突然想到明日無隙崖的武林大會,必會有不少高手參加,秦雙雙雙然已盡得烏杖婆婆劍、杖真傳,但是內力仍然不足。

一想到這裡,才想到自己身上有一顆毒龍內丹,何不成全於她呢?

因而便將內丹遞予秦雙雙,微笑道:“雙妹妹,這內丹是剛從毒龍口中得來的,你吃了它吧!”

秦雙雙接過內丹,妙目深情的注現著柳一鳴,道:“醜哥哥,這內丹既有那麼大的功效,還是我們分著吃吧!”

柳一鳴笑道:“並非我在吹牛,以目前而論,我的功力已達金剛不壞的境界,何必再借諸外力之功呢!更何況方才我在另一個古洞中又獲有奇緣,雙妹妹就不必客氣,趕快眼下運動吸收。”

秦雙雙聞言,立即依言含笑服下內丹,並且垂簾跌坐,運起功來。

片刻後。她才喜悠悠站起身來,道:“醜哥哥,這內丹之力果然不凡,我覺得與從前大不相同,功力大大的增加了。”

柳一鳴聞言,微微一笑道:“恭喜,恭喜雙妹妹大功告成,我們出去吧!”

因此,秦雙雙滿懷的柔情,已完全系在柳一鳴的身上了。

而此時的柳一鳴。卻一心一想著,如何才能化解掉明日無隙崖的比武大會。

因為柳一鳴知道,明日在無隙崖的會場上,自己若當眾說出,毒龍已被自己所斬,那麼天下群豪,必然會找自己索取龍寶。

自己雖不吝惜龍寶,尤其是珠、筋、齒等類之屬,即使是讓黑道中人得去,沒有北溟的天一真水,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但是要給誰,不但大費周章,說不定還會因此而引發一場大亂。

他思前想後,考慮了半天,仍然想不出一個好的法子來。

最後,他只有決定先到無隙崖現場,再看事辦事了。

三個人有三個不同的心思,時間就在三人思忖中慢慢的過去了。

現在天色已然大亮.店中的客人,都已紛紛起身,呼喚夥計倒水開飯的聲音此起彼落,吵鬧不停。

三人才各自開門,更衣梳洗,一齊在杜君平房內用早餐。

在餐桌上、柳一鳴提出他所顧由的問題,和秦雙雙,杜君平兩人討論。

杜君平表示,如果不願袖手旁觀,坐山觀虎鬥,以自己三人的武功,大可以挺身而出,當眾說出毒龍已被三人除去,那個不服,或是想分一杯羹者,不妨上台來較量一番。

泰雙雙聞言,則頗不以為然,若是在半個月以前,她必然會鼓掌贊成杜君平的主張。

但是秦雙雙這幾口和柳一鳴相處,在潛移默化中,深深受到柳一鳴的薰陶,已不復有往日淘氣、頑皮、愛好熱鬧的習性了。

更何況,他們當初屠龍的目的,乃是在於能消除無隙崖武林大會的殺劫,如今毒龍已除,自己等人豈可忘卻初衷,陷入這場紛爭呢?

她想了一會兒,才道:“醜哥哥,我們何不請老道伯伯出面向武林群豪宣佈,就說毒龍已被人除去,同時不要說出我們的姓名,那麼那些貪得無厭的小人,就不會找到我們的頭上來了。”

杜君平雖然十分反對這種示弱的作法,但他卻沒有說出來。

因為在他心中,他並不敢肯定,除了柳一鳴之外,他能技壓群雄,而且依柳一鳴的個性,他也絕不會出面,所以只好閉口不說。

柳一鳴聞言,沉吟了一會兒,道:“好是好,但是武林中那些的魔惡煞,如鹿杖客等人,如果向老道伯伯追問起,是何人斬了毒龍,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到時候,豈不是給老道伯伯和青城派,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說著一頓,又道:“目下青城派雖名列武林六大門派之一,但也未必能應付得了鹿杖客一干兇魔所以無論如何,我們絕不能連累老道伯伯。”

秦雙雙聽得秀眉微蹙,雙目凝視著柳一鳴,問道:“那麼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

話一說完,柳一鳴笑道:“這件事既然由我們引起,自應由我們去解決,必要時,我可以化裝成另外一人,上台宣佈,此時若是有人追問起,也可以見機行事,杜兄,雙妹你們認為呢?”

秦雙雙一聽,立即鼓掌叫好。

杜君平見狀,也點頭表示贊成,同時他內心暗忖:“如此一來,就不怕你不動手,只要你一動上手,我立即以助拳名義,上台試試我的功力,是到了什麼境界。”

於是,事情就這麼決定了。

三人各自回房,將行李收拾妥當後,隨即囑咐店家小心門戶,三人便並肩走出店外。

官道上,行人甚多,大半多是身穿勁裝背插兵刃的武林人物,三人夾雜其間,放開腳程,施施然朝著無隙崖走去。

無隙崖隔著錢塘江和仙霞嶺遙遙相對,本來是一個亂石嵯峨,樹木極少,人跡罕至的不毛之地。

但是自從出現毒龍的消息傳出後,無隙崖突然熱鬧起來,不但連附近所有的客棧,都已注滿了客人,即使是民宅也差不多全住滿了。

武林大會的會場,就設在無隙崖的廣場上。

農曆六月十五日是中元節,又名鬼節,或盂闌節。

根據民間相傳,在每年的七月一日,陰間大開鬼門關,讓那些無人祭掃的鬼大哥和鬼大姐們,來到陽間接受人們的供奉。

一直到七月三十日,鬼門關關閉之前,那些到陽間接受供奉的鬼大哥和鬼大姐們,才回到陰間報到。

所以在這一個月內,人們為了能讓這些陰間來的訪客,有賓至如歸的感覺,乃準備了各式各樣的供品,來供養這些鬼大哥和鬼大姐們。

這天清晨,住在附近客棧、民宅的群豪,均紛紛登上無隙崖,一時之間,萬頭鑽動,盛況空前。

當柳一鳴三人到達無隙崖時,已是辰時時分,秦雙雙一見這麼多人,早已笑顏逐開了。

柳一鳴使目環視了四周一眼,只見那廣場約有五十立方圓,地面全是堅硬的石灰岩。

廣場的中央,搭了一個高約三丈的高台,上架彩篷,篷前橫懸著一塊紅布,上書武林大會”。

高台兩旁,各架兩座看台,各有五、六丈長,看台上有遮陽篷布,下有桌椅板凳,大概是供武林中稍有名望的人物休息用的。

此時,兩邊看台上,只坐滿了七八成坐位,而正面台下,卻是黑鴉鴉的一片,擠滿廣場,或坐或立,語聲喧譁,熱鬧異常,其盛況不下六月二十四日關聖帝君聖誕時,前往行天宮焚香膜拜的香客。

柳一鳴目光銳利,早已看清,“青城三真”和青城長老並列坐在兩看台上,玄真道人的弟子韓大雄,與另一位青年,也站在身後。

他悄悄對秦雙雙一指,秦雙雙立即提議,過去和他們坐在一起。

兩人自然無異議,擠過人群,躍登西面看台,杜籌平隨即發現看台內,有不少熟識的朋友。

他不由過去稍微打聲招呼,寒喧一番。

這一拖延,秦雙雙、柳一鳴兩人,已經走到了玄真道人旁邊了。

玄真道人和玉真道人一見秦雙雙,立即同時起身招呼,道真道人和太真道人兩人,仍坐著不動,僅微微點了點頭。

秦雙雙見狀,心中一氣,便另找了個空桌坐下,玄真道人知道她的性情,連忙走了過去、對著她哈哈笑道:“雙侄女,你的醜哥哥呢?”

話一說完,還不停的對她擠眉弄眼。

秦雙雙被他逗得“噗妹”一笑,神秘的瞟了化裝成老者的柳一鳴一眼,頑皮的對玄真道人眨一眨眼,笑道:“他呀!他膽子小,一聽說要打架,死也不肯來,所以羅,我只好把他鎖在店裡,給我看管東西。”

玄真道人聞言,輕“哦”了一聲,心知其中必有緣故,不過她既然這樣說,自然有她的道理。

所以,他也不便再問,轉而望著柳一鳴,向秦雙雙問道:“雙侄女,這位是如何稱呼呢?”

秦雙雙見他那與柳一鳴對面不識,而疑惑的表情,更是忍不住笑得腰枝連顫,連話也顧不得答。

柳一鳴莞爾一笑,站起身來,略一拱手自我介紹,道:“老夫衛明,久仰青城玄真道人大名,為當今武林泰斗,今日一見,果然聞名不如見面。”

玄真道人一聽,內心十分納悶,怎麼江湖中從未聽過,有衛明這一號人物呢?殊不知衛明即偽名也!

但是看他雙眼清而不濁,分明是有一身不凡的武學?

儘管如此,但他不愧是久走江湖,年老成精,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物,心中雖然納悶不已,但表面卻不露聲色的哈哈大笑道:“老兄過獎了,老道我不喜歡戴高帽子,咱們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你老兄想必也是有所為而來的吧!”

話聲一落,杜君平適時走了過來,柳一鳴立即為他們兩人介紹。

如果按照江湖輩份,青城與泰山並非同一派系,但玄真道人和鐵劍道人,也有過數面之緣。

杜君平至少也得尊稱玄真道人一聲“前輩”。

但是杜君平眼高於頂,目空一切,僅淡淡抱拳,道聲:“久仰”後,便坐在秦雙雙身旁,對玄真道人瞧也不瞧一眼。

玄真道人平日雖玩世不恭,但骨子裡卻有一股傲氣,因此,他一見杜君平對他傲慢無禮,鼻孔裡冷哼一聲,不由面呈不悅之色。

秦雙雙也因不恥杜君平的傲慢無禮,便起身坐到玄真道人身邊,故意老道伯伯長,老道伯伯短的,與玄真道人談笑不休。

杜君平一聽兩人稱謂,心裡頓時為方才的態度,深感後悔,但卻礙於面子,不便再改變態度,只得僵住在那兒,不時對秦雙雙偷瞥幾眼。

此時,天已辰麼,兩邊看台,也已陸續坐滿了人,只由他們一個個太陽穴高高隆起,一望而知,必是武林中雄霸一方的頂尖高手。

驀地,原本人聲鼎沸的廣場裡,不論台上台下都變成一片鴉雀無聲。

原來,高台上,此時已經出現了四個年逾不惑,身形裝束各異的白髮蒼蒼老者。

為首一個,體型枯瘦,皮膚黝黑,頭髮蒼白,披散在肩頭上,雙目啟闔間,精芒畢露,頷下留有一小撮的山羊鬚,身穿灰白長衫,長及過膝,露出一雙鹿皮長筒快靴。

只見他右手持著一根粗逾兒臂的鹿形風磨銅杖,轉身對身後三人,虛手一拱,請三人落坐後,隨即走到台前,幹咯一聲,道:“老夫五台山鹿杖客,此次柬邀各位武林同道,到無隙崖參加屠龍大會,承蒙諸位同道抬愛,不勝榮幸之至,這一次大會的目的,想必各位早已瞭然於胸,所以老夫也就不用再饒舌了。”

說著一頓,又道:“如今比武時辰已屆,老夫先行介紹三位擔任監考官的貴賓,然後再宣佈比試的方法。”

說完,鹿杖客回頭看了一眼,隨即朗聲道:“第一位監考官,是名動四海的阿修羅教護法鳩摩尊者。”

話聲一落,台下立即響起一片鼓掌叫好聲,顯然是鹿杖客或是鳩摩尊者所帶來的拍手部隊。

而另外的眾人,卻不由私下議論了起來。

鹿杖客雙臂緩舞.制住台下眾人的喧譁噪音。

那鳩摩尊者,此時卻昂然站起身來,神態傲然虛一揮手,表示對大眾見了禮。

秦雙雙出道江湖不久,並不知鳩摩尊者是何方神聖,更不知阿修羅教是啥組織?

因此,玄真道人立即對她解說道:“這阿修羅教,乃是西崑崙山的一個神密教派,派中人人都有一套道法,但他們的蹤跡一直未曾踏入中土。”

這鳴摩尊者,原本是少林門徒,不知何時投入阿修羅教,五年前,他突然闖上少林寺,將少林方丈五蘊大師擊傷,就連少林十八羅漢陣也奈何不了他。

最後,還是少林上代長老天痴大師,以一記多羅修葉指,才將其驚退,想不到鹿杖客竟能請得動這個魔頭,看來中原殺劫已至。

話一說完,台上的鹿杖客,又繼續道:“第二位監考官,乃是江湖上大名頂頂的“井鹽幫”幫主蕭史人。”

蕭史人首年在大婁山安窯立寨,創下“井鹽幫”,控制川、黔、湘三省地的一切買賣,威勢之盛,無人能比,在全盛時期共有幫眾一萬多人。

由於幫眾太多,難免良莠不齊,有的在外仗勢欺壓善良,魚肉鄉民,終於激怒了“世外三神”之一的普陀神尼。獨自一人,連敗蕭史人手下六位堂主,蕭史人自知不敵,遂答應解散“井鹽幫”,閉門洗手.不再出現江湖。

這幾年來。因風聞”世外三神”均已坐化,才慢慢的死灰復燃,命其徒李喜郎出面,一面號召舊部屬,另一面招納亡命,重整“井鹽幫”,他則隱在背後主持一切,不到幾年,已略具規模。

因此,鹿杖客話聲一落,台下立即響起一片嗡嗡私語議論聲。

“井鹽幫”幫主蕭史人,立即堆著笑容,起身向四周拱手一揖,與台下群豪見禮。

台上鹿杖客,俟眾人語聲一歇,才又介紹第三位道:“這第三位監考官,乃是一位隱士,姓諸葛名真,人稱“賽孔明”。”

此話一出,台下群豪因不知道賽孔明何許人也,因此聞言,目光紛紛投向台上。

只見那諸葛真一身文土打扮,年約六旬,左手羽扇輕搖,臉上不時露出微笑,一點也沒有特異之處。

鹿杖客見諸葛真果然如己所料,引起台下武林群豪的注意,心中大喜,頓時面露得意之色,朗聲宣佈道:“老夫已將三位監考官先後介紹過了,凡台下的同道,待鑼聲六響之後,隨時可上台,指名挑戰,若能連勝老夫與任何一位監考官等四人,在鑼聲十二響之後,便認定他為此次的屠龍手,若是有人不服,可在鑼聲十二響之內,提出異議。

“但是這提出異議之人,必須同樣連過兩關,過關之後,鑼聲再響十二下,在這十二響之內,仍允許第三者提出異議,如果沒有第三者提出異議,就由得勝兩人,再行比武,贏的人則成為屠龍手。”

話聲一落,台下立即有人出聲道:“如果沒有人能連過兩關呢?”

鹿杖客一聽,望了台下發話的人一眼,道:“如果沒有人能連勝兩關,那麼就由老夫等人親自下江屠龍,為民除害。”

說著一頓,又道:“老夫話已說完,自今日起,至十八日止,在四天之內,老夫恭候各位武林同道,隨時上台指教。”

說完,雙手一拱,正欲轉回台中落座,在西台上的柳一鳴卻已站起身來,道:“鹿杖客老兄且慢,區區有事相告……”

說話間,雙腳微抬,好似踏在無形的階梯上,一步一步的跨到了高台上。

這動作,看似緩實則疾,只看得台上台下,眾人心駭不已,紛紛猜測,這布衣老者是何來歷?

玄真道人見狀,心中暗叫一聲:“慚愧!”方才自己以為這自稱衛明的老人,頂多會上幾手莊稼把式而已,想不到竟身懷不世奇功。

秦雙雙和杜君平兩人,一見柳一鳴已出場,都不由躍躍欲試,想跟過去試試身手,好大打一場。

其中,最為驚訝的,要算是鹿杖客等人了。

在他們以為,當今武林中,除了”世外三神”之外,已沒有畏懼之人,而今武林傳言“”世外三神”都已坐化,武林中已然沒有敵手,因此才會在無限崖上舉行屠龍大會,想不到,竟會出現這麼一個身懷絕技的老人出來。

由他上台的輕功身法看來,分明已達凌空虛步的神妙化境了。

因此,立即收起輕敵之心,不由退後了一步,一面蓄勢戒備,一面露出不自然的笑容,問道:“閣下尊姓大名;不知有何見教?”

柳一鳴微微一笑,用平和的聲音道:“區區山野之八,姓衛單名明,因風聞老兄在此設下屠龍大會,一時動心,欲一瞻天下武林俊彥風采。”

鹿杖客一時“衛明”兩字,不由凝目苦思,但卻怎麼也想不出江湖中,有衛明這一號人物?

以為他也是為了毒龍而來,不覺輕“哦”了一聲,冷聲道:“閣下既然也是為了毒龍而來,老夫等說不得只好奉陪,領教閣下絕學,但不知閣下欲先與那位監考官動手過招呢?”

柳一鳴聞言,隨即微擺一擺手,緩聲道:“老兄會錯了區區的意思了,以區區山野的粗淺武學,豈敢冒犯諸位老兄的虎威。”

鹿杖客見狀,以為他是膽怯無能又怕事,因而膽氣一壯,厲喝道:

調下既非上台較技,那你所為何來呢?”

柳一鳴聞言,毫不以為許,仍心平氣和的道:“老兄設此大會,無非是為了毒龍之寶,如果毒龍之寶已失,大會是否能繼續舉行呢?”

那鳩摩尊者,一見柳一鳴在台上講個沒完沒了,心中不禁有氣,立即跨步邁到柳一鳴身旁,斷喝一聲,道:“老兒羅嗦個什麼勁兒!毒龍明明還在江裡,怎麼會不見了呢?”

“井鹽幫”蕭史人,城府極深,已聽出了柳一鳴話中有因,遂跨步跟了上去,道:“尊者且慢!”

說完,又朝著柳一鳴問道:“閣下話中有物,敬請直述,以免耽擱時辰,誤了正事。”

柳一鳴見三人表情互異.心中一陣好笑,但卻不動聲色,一臉正色的朗聲道:“諸位有所不知,區區昨夜行經江邊,曾看見江中仙霞嶺對岸,有數條人影,與身軀有如小山似的毒龍搏鬥多時,最後竟將那毒龍搏殺,剝皮抽筋取內丹而去。”

話一說完,全場譁然,嗡嗡私議之聲大作,奇怪的是柳一鳴的聲音雖然不高,但卻能清晰的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鹿杖客四人聞言,不由勃然變色,靜坐在一旁的“賽孔明”諸葛真,突然一晃身,掠至柳一鳴身旁,右手一抓,邊抓邊嚷,發出公雞般的破嗓子,道:“此話當真?”

柳一鳴見諸葛真一上來,便伸臂欲抓他的左臂“曲地穴”,故意裝作未見,微抬左臂捻鬚,就在那毫釐之間,不露痕跡的避過諸葛真這一抓。

同時緩和的回答,道:“閣下若是信不過區區,不妨前往仙霞嶺一探,便知真假……”

話來說完,台下最外一層的群豪,隨即一鬨而散,紛紛搶下崖去,顯然是前往仙霞嶺一探究竟。

“賽孔明”諸葛真,一抓落空,神色不由一怔。

鹿杖客和鳩摩尊者一見台下群雄,爭先恐後的往崖下撲去,不由大怒,面色為之一變。

只見那鹿杖客,手中的鹿首風磨銅杖一頓,“喳”的一聲,竟將上等檜木所架的地板,穿透一個大洞,仰天發出一聲厲嘯,正欲撲下崖去。

忽聞“井鹽幫”幫主蕭史人叫道:“兩位且慢!”

鹿杖客、鳩摩尊者兩人聞言,身形一滯,又聽蕭史人冷笑一聲,道:“閣下究竟是何來歷?竟然敢在天下群雄面前,故弄玄虛?難道不怕引起眾怒嗎?”

話一說完,柳一鳴心頭一跳,忽然看見蕭史人面露奸笑,雙目炯炯的盯視著自己,一時弄不清他再弄些什麼玄虛?

蕭史人見他無話可答,膝上露出得意之色,轉對鹿杖客笑道:“胡兄,你怎的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受他片面之辭所愚,試想我等每夜派人巡察,江中發生何事,能逃過你我眼中嗎?”

話鋒一頓,又道:“分明是這老兒想藉此擾亂屠龍大會,俟武林群雄失望而回之後,好讓他獨吞毒龍之寶,弟雖不才,卻也能視被這老兒的奸計!”

說完,一臉得意的嘿嘿冷笑。

鳩摩尊者勃然大怒,破口大罵道:“好個老甲魚,你這個該死的糟老頭子,竟敢欺騙本尊者,今天本尊者非斃了你不可。”

“可”字一落,欺上前去,便欲動手。

台下群雄,此時也聽得十分清楚,一些“井鹽幫”的幫眾,更是高聲喊打,頓時鬧成一片,秩序為之一亂。

鹿杖客胡亞偉聞言,冷靜的仔細一想,“井鹽幫”幫主蕭史人之言,不但不會”笑死人”,反而是言之有理,只見他禿眉一皺,滿臉煞氣,恨不得一杖將這自稱衛明的老頭兒擊斃。

但是,他一見鳩摩尊者欺上前去,立即一施眼色,與蕭史人、“賽孔明”諸葛真三人,各自退了開去,讓出中央動手的地方。

而在西看台上的秦雙雙和杜君平見狀,不約而同雙雙掠上高台,一左一右的凝立在柳一鳴的身邊。

這動作寫來很慢,其實只不過是眨眼間的事。

柳一鳴見狀仍十分鎮定的朗聲道:“各位千萬別誤會,區區已年逾古稀,又何必為了這毒龍之寶,而引起眾怒,乃是因為區區不忍心眼見天下武林群雄互相殘殺。”

話鋒一頓,又道:“所以才將這個消息公諸於世,若是諸位不信,可差數人,前往仙霞嶺一探,若區區所言不實,毒龍仍尚未除,則區區願在群雄面前自絕,若是那毒龍已死,則區區奉勸諸位,就此作罷,隨即退出無隙崖如何?”

話一說完,台下立即有人轟然叫好,也有人高聲喝罵,柳一鳴見狀,劍眉一皺,正不知該如何應付眼前這個情勢時。

忽聞杜君平大喝一聲,道:“番僧,納命來!”

說著,右手金戈一揚,一招“天地初分””,挾帶勁風,向鳩摩尊者天靈劈下。

原來鳩摩尊者在少林寺出家時,因輕薄進香的女客,犯了色戒,才被少林逐出門牆。

他遠走西崑崙,投入了阿修羅教,阿修羅教內並不戒男女關係;因而鳩摩尊者更加見不得具有姿色的女子。

似秦雙雙這身材纖妙多姿,有如天上謫仙的小美人兒,怎不叫他見了垂涎三尺呢!

杜君平嫉心最重,而且一直將秦雙雙視為禁臠,此時一見鳩摩尊者,一副色迷心竅的模樣,頓時大怒,才會向他出手。

鳩摩尊者被杜君平這一聲大喝,驚得回過神來,一見杜君平金戈迎頭劈下,勁風呼呼帶嘯。

心頭不由一凜,暗忖:“這小子的功力還真不簡單!”

心念及此,手下可不敢怠慢,右手自僧袍內取出一柄耀目金刀,挾帶著一片血焰,刺向杜君平的“寸關”要穴。

這“寸關穴”,又名“腕脈穴”,雖非三十六大死穴之一,但一但被點中,卻可使力道盡失,周身痠麻。

杜君平見鳩摩尊者以攻還攻,打法怪異,刀使劍招,尚未刺到,勁風已然襲體。

心頭不由大驚,知道眼前這個化外番僧;不可輕視,連忙一翻右腕,避過血焰金刀,原勢不變,下移三尺,改劈左肩,同時左掌一式““進步撩陰”,抓向鳩摩尊者的小腹。

鳩摩尊者,怒眼圓睜,心中氣憤至極,手中血焰金刀,急翻而出,硬架粗如小臂的金戈。

同時吸氣收腹,右臂一探,五指如爪,抓向杜君平的左掌。

杜君平一見,立即明白他必定自負功力深厚,欲以內力取勝。

內心不由忖道:“好一個番僧,大爺自服下毒龍內丹(其實他所服的並不是內丹,而是聚毒珠)後,內力充沛,但還沒有拿人試過,今日就拿你作個試驗。”

心念及此,故作不知,暗將功力運至十成,原式不變的攻了過去。

只聞“叮嗎”的一聲脆響,上面的刀戈相交,微一彈起,便又緊緊粘住了。

下面的左手驟覺腕脈一緊。

杜君平俊面一紅,口中大喝一聲,雙腳緊緊釘住檜木搭成的地板上,凝土不動,雙手一上一下,竟和鳩摩尊者粘在一起。

兩人一交上手,就比起內力來了。

一時之間.竟是拼個半斤八兩,不分軒輕。

這一來,台上台下的武林群雄,除了柳一鳴和泰雙雙外,無不大感驚奇,想不到杜君平年紀輕輕,竟然會有這麼深的功夫。

而他的對手鳩摩尊者,又何嘗不是驚怒萬分呢2只見他一張黑瞼,此時竟泛起紫紅,毗牙咧嘴的,十分駭人。

原來,那鳴摩尊者自被少林六代長老天痴大師的多羅修葉指,嚇退之後,立即重返西崑崙深造練功,此次鹿杖客為了請他相助,不惜將自己的女徒,送交予鳩摩尊者探確,由此可知,鳩摩尊者功力之深a

更何況,他又練成了“象皮神功”以及“血焰金對七式”。

就連鹿杖客也非其敵,此次再下西崑崙本想揚名江湖。

想不到初次出手,就遇上了杜君平。

以外表年紀而論,杜君平雖俊秀有如玉樹臨風,但年齡頂多也才不過二十郎當歲。

即使地打從孃胎開始練武,也不過有二十餘年的功力而已,再怎麼樣也敵不過鳴摩尊者,浸淫了數十年的“象皮神功”。

豈知,人算不如天算,鳩摩尊者竟然無法勝得了杜君平分毫。

這比較內力,看似平淡無奇,實際上,卻是兇險萬分。

因為這內力完全是靠平日修為,一絲一毫也不能取巧,只要有一方內力不及對方,必定會被震傷內腑,吐血不止而亡。

柳一鳴雖身負失傳幹年的上古絕學,但卻缺少實戰經驗.因而當兩人比試內力之初.他不知道事態會有如此嚴重。

而鹿杖客等人,則認為杜君平年幼,必定不是是鳩摩尊者的對手,但他們又怎知道,杜君平曾服下毒龍身上的聚毒珠,而功力大增,不能以他的年紀,來估計他的內力修為。

半個時辰過去了,場中交手的鳩摩尊者和杜君平兩人,卻有如木雕泥塑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同時,兩人的臉上,不但汗溼鬢角,而且青筋暴跳不已。

此時,台上台下都屏氣凝神,目不轉睛的注視著,頓時在場一片鴉雀無聲。

空氣好似在兩人中間凝住了,兩人的兵器,無風自動,顫動不已。

偏偏兩人又是旗鼓相當,誰也勝不了誰。

柳一鳴見狀,知道自己若是再不出手,將他們兩人分開的話,兩人勢必會鬧個兩敗俱傷,耗盡真力而亡。

心念及此,隨即上前一步,運起“萬化神功”,雙袖倏地往兩人中間一拂。

這一拂,杜君平和鳩摩尊者兩人,倏覺在兩人中間,有一股莫大的潛力,逼得自己虎口一震,手上兵刃幾乎把持不住。

同時,身形被那股潛力帶著一轉,兩人原本粘住的雙手,頓時分開了。

兩人藉著這一轉之際,收回內勁,並且立即坐在地板上,閉目垂簾,調息真氣。

就在鳩摩尊者和杜君平席地而坐,各自瞑目運功時,崖下的山徑上,風馳電掣般的奔來幾條人影,為首一人正是一個勁裝中年壯漢。

他一踏上無隙崖;立即飛掠上台,落在那“井鹽幫”幫主蕭史人的身畔,並且對蕭史人一陣耳語。

蕭史人聞言,立即勃然大怒,“嗖!”的一聲,縱至柳一鳴身前,戟指喝道:“老頭兒,快說,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膽,敢私取龍寶?”

蕭史人此言一出,不啻是證實柳一鳴方才所言,那毒龍之寶果然已被他人捷足先登了。

因此,台下群雄聽了之後,不由一陣鼓譟,齊聲喝問,那竊取毒龍之寶的人。

瞑目運功的杜君平,恰好調息完畢,他初試自己功力,已今非昔比,一見台上台下,眾人嘯叫喧譁不已,亂成一片。

頓時不耐,立即仰天發出一家長嘯,並且朗聲道:“毒龍正是我等三人合力所誅,龍寶也是我等取走,爾等何人不服,儘管上來便是!”

柳一鳴聞言,不由無奈的劍眉一蹙。

鹿杖客等人不愧是年老成精的老江湖,見杜君平自承之言,再加上方才和鳩摩尊者交手時,所表現超乎年齡的內力,加以對證比照,頓時明白他必已服下了毒龍的內丹。

他們自忖功力尚遜鳩摩尊者一籌,如今杜君平既能和鳩摩尊者打成平手,更何況還有一個功力深不可測的柳一鳴,自己等人上去也是白搭。

即使自己等人能勝得了他們,但是內丹以及毒龍既失,自己等人又何必樹下如此強敵呢!

心念及此,鹿杖客等人權衡了一下輕重,立即萌生退意。

但是,鹿杖客卻不甘心就此放過,只見他眼珠一轉,心中一動,立即大聲道:“爾等三人私取毒龍內丹,不但有違武林道義,而且不顧天下同道利益,本人雖無得失之念,但台下群雄,又豈能放過三位?”

此言一出,台幹群雄立即群情激憤,喊“打”之聲,此起彼落。

杜君平見狀,不由大怒,只見他虎目圓睜,大喝一聲,道:“住口,爾等誰人不服,儘管跳上台來,讓杜大爺教訓教訓,只會在台下鬼吼鬼叫,又有什麼屁用!”

這一聲大喝,恍若大地春雷,台下群雄立即被壓住了。

但是他這口氣,也未免太過狂傲了,只聽得東西看台上許多白髮皓首的武林名宿,臉上露出不悅的神色。

柳一鳴神目如電,見狀心知不妙,連忙接口道:“區區三人,之所以先期屠龍,實在是不願看到今日大會發生殺劫之事,想我等均同屬武林一脈,自當相互扶持,若是為了一條毒龍,而傷了和氣,豈非是大大不值?”

說著,俊目環視了眾人一眼,又繼續道:“再著,若是毒龍內丹不幸落入惡人手中,借其靈效之助,練成絕藝,若是無人能制,豈不是令天下生靈塗炭嗎?所以,區區才於期前下手屠龍,若有不是之處,想必諸位都是武林前輩名宿,定能見諒。”

這番話,柳一鳴不但說得十分誠懇,而且還用上了“空谷迴音”的無上神功,台上台下,不但每個人均能清晰入耳,而且耳鼓一陣震動,心神微感不安。

眾人也都是武學行家,聞言都不由心中暗凜,想不到這名不見經傳的老人,一身功力竟已達到神化之境。

因此,一些知名的正義之上,一來因為深覺柳一鳴言之有理,二來因為柳一鳴功力如此之深,自己上台交手也未必能勝。

所以,倒不如不上台,既可保全聲譽,又能表現出自己的泱泱大度,一舉兩得,眾人當然樂得做個順水人情。

柳一鳴一見東西看台上的正道人物,面色均緩和了下來,心中不由大喜,正欲準備交待幾句,將屠龍大會結束時。

驀地,台下忽然有人發出一聲蒼勁的嗓音,叫道:“喂!相好的,看你的樣子,好似是年高德勳,只不知手底下如何?何不露上一手,讓大家開開眼界呢!”

話聲一落,台了群雄隨即出聲附和,並且要求柳一鳴露上一手。

柳一鳴三人聞言,立即循聲一望,只見發話那人,一身青布化子打扮,衣著雖破,卻乾淨異常。

一張圓胖紅潤的國字臉,長眉虎目,獅鼻海口,頷下無須,年約六旬的偉岸老者。

台上的鹿杖客一見此人,立即拱手招呼道:“連兄蒞臨,真是難得,快請上來一敘如何?”

那乞丐裝扮的偉岸老者,似乎對其為人十分不恥,聞言並不理會,只是微哼一聲,虎目一翻,威陵四射、雙肩微晃。輕飄飄的落在高台上。

鹿杖客一見偉岸老者飄上高台,又繼續對台下群雄道:“諸位,這位就是江湖中隱跡已久的伏虎神丐,諸位即使是未曾見過面.但也走有耳聞,今日神丐突現俠蹤,為武林主持公道,請衛老先生一顯絡學,真是武林中罕見的大事。”

鹿杖客這一番言詞,分明是要伏虎神丐連三省下水,台下諸人並非傻子。如何不懂呢!

提起這伏虎神丐連三省,武林中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遠在三十年前,即以“伏虎神拳”,成名江湖,為人守正不阿,濟弱扶傾,正是江湖宵小之輩的剋星。

十五年前,不知何故隱去,但其盛名至今不衰,想不到十五年後的今天,倏現俠跡,不知所為何來?

所以,群雄一聞其名,立即議論紛紛,一些好事者,真巴不得他和自稱衛明的老者,兩人在台上較量一番,好讓自己等人開開眼界,見識一下武林盛傳的“伏虎神拳”絕學。

“伏虎神丐”,聽出鹿杖客有意利用群雄的力量,迫使自己和台上那自稱衛明老者動手過招,虎目圓睜,注視著鹿杖客。

鹿杖客深知“伏虎神丐”連三省的習性,見狀不由心中一寒,立即閉口不談。

柳一鳴和秦雙雙兩人雖不知來人是誰,但是一見鹿杖客如此桀傲不馴的個性,竟對來人如此服貼,想必是武林中大有來歷的人。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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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12 15:36:31 |只看該作者

第 八 章 一舉成名天下知

杜君平既已試出自己功力大增,本想藉此機會揚名立萬,想不到卻被柳一鳴的一番話給破壞掉了,內心早有滿腹牢騷。

此時一見,江湖盛名不墜的“伏虎神丐”連三省,上了高台,立即走上前去,一抱拳拱手道:“晚輩金戈杜君平,久仰前輩俠名,不知前輩上來有何指教?”

話鋒一頓,望了台下群雄一眼,又道:“如果是有意賜教,就由在下笨鳥先飛,恭請賜招!”

話一說完,群雄不由又是一陣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伏虎神丐”連三省聞言,不怒反笑的道:“好,有膽識,真是英雄出少年。”

話鋒一頓,又道:“只要你能接下老夫三招,老夫立即承認你是毒龍內丹得主。”

金戈杜君平一聽,隨即虛手一抱,道:“那晚輩就放肆了。”

話一說完,右手金戈一式“天網恢恢”攻了出去。

“伏虎神丐”連三省,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土,只見他微微一晃,不但避過了杜君平的金戈,而且左手一式“直搗黃龍”,劈向杜君平的小腹。

杜君平一見招式無功,右手金戈倏收,左手翻腕拍了出去。

“伏虎神丐”連三省,一見杜君平年紀雖輕,但出式變招卻十分快速、沉穩,不下武林一流高手,忍不住喝道:“好!”

“好”字一落,立即長嘯一聲,身形倏地拔起三丈多高,雙掌連劈,頓時掌風呼呼,凌厲如刃。

杜君平見狀,也不甘示弱,金戈往腰中一插,雙掌運上十成功力,迎擊上去。

頓時,“轟”然一聲巨響,金戈杜君平如受萬斤巨錘,腳下蹬!蹬!蹬!蹬……的連退七八步,最後拿不住樁,“砰”的一聲,跌坐在地上。

同時,“嘔”的一聲,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反觀“伏虎神丐”連三省,卻藉著這一股反彈力道,在空中一個迴旋,輕飄飄的落在地板上。

柳一鳴見狀,立即掠至杜君平身畔,關心道:“杜兄還好吧!”

社君平右手拭去嘴角上的鮮血,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跌跌撞撞的走到“伏虎神丐”的面前,拱手道:“今日之賜,晚輩銘記在心,來日有緣自當另行請教一番。”

說完,又轉身向柳一鳴和秦雙雙道:“衛兄、雙妹,我今日學藝下精,才會落得口吐鮮血的下場,已無顏再待下去,咱們就此告別!”

說完,不待柳一鳴和秦雙雙出言慰留,立即縱下台去,身形一掠往無隙崖下撲去。

柳一鳴經過一個多月來的相處,早已知道杜君平的心性,此時見他羞愧的奔下無隙崖,不禁搖頭輕輕一嘆。

同時,他也知道今日若不露上一手,絕難善了。

因此,他走向前三步,對著“伏虎神丐”連三省,微微拱手,笑道:“區區久仰閣下盛名,今日一見,誠屬三生有幸,但是區區已年邁老衰,實在不宜再舞拳弄腿,是以依區區之意,不如由區區弄點小玩意,以博神丐和諸位英雄一笑,如何?”

“伏虎神丐”連三省聞言,微一點頭,道:“請便!”

說完,立即舉步退了開去。

柳一鳴俟“伏虎神丐”連三省退去之後,才低聲囑咐了身畔的秦雙雙幾句。

秦雙雙欣然點頭答應,隨即返身在台旁,取過一面小銅鑼。

並且在那小鑼上,用眉筆劃了十個指頭大小的小圈圈。

“伏虎神丐”連三省和台上台下群雄,都不知道柳一鳴和秦雙雙兩人,究竟在玩什麼把戲,所以都瞪大了眼睛,注視著兩人的一舉一動。

只見秦雙雙將劍、杖收起,左手提鑼,掠身至柳一鳴三丈外,同時以柳一鳴為中心軸,飛快的繞著柳一鳴滿台遊走了起來。

她愈走愈疾,頓時化成一條淡影,分不清楚人面了。

此時柳一鳴卻仍凝立不動,俟秦雙雙的身形化成一道淡煙時,口中輕叱一聲:“打”,同時雙手十指倏地曲指彈出。

頓時,“叮!叮……”一片脆響,應聲而起。

秦雙雙身形一停,飄飄然倒飛掠至柳一鳴身畔,左手仍拿著那面小銅鑼。

台上台下群雄見狀,都不由起疑,猜不透柳一鳴兩人究竟在弄些什麼玄虛。

秦雙雙嫣然一笑,將手中的小銅鑼送到“伏虎神丐”連三省的面前,嬌聲道:“老前輩,請過目!”

“伏虎神丐”連三省,一開始也有點莫名其妙,當他茫然接過小銅鑼,低頭一看,不由臉上神色劇變。

原來,此時小銅鑼上,方才被秦雙雙用眉筆劃上小圈圈的地方,全被柳一鳴一彈之力,給彈成了十個凹洞。

而且十個凹洞,卻是一般大小。

這是何等的功力啊!又怎能下令他的臉上神色劇變呢?

柳一鳴察顏觀色,知道自己這一手,已經收到了震顫的效果,他也不為己甚,見好即收,立即微微一笑,道:“雕蟲小技,不堪入行家之眼,請神丐多多指教。”

“伏虎神丐”連三省聞言,內心不由感到一陣難過,他抬起頭來,一見柳一鳴的慈眉善目,心中倏地一寬,暗忖:“這老人身負絕學,深如海、高如山,卻虛懷若谷,真是叫自己既慚且敬。”

心念及此,立即恭敬的打了一個揖,正色回答道:“老前輩真人不露相,真叫我連三省佩服之至。”

說完,又轉身向外,對著台下群雄朗聲道:“衛者前輩年高德劭,神功蓋世,我化子不但甘拜下風,而且自認他老人家是承受內丹的最佳人選,台下諸位,若有異議,不妨衝著我化子來好了!”

柳一鳴和秦雙雙兩人聞言之後,不由對“伏虎神丐”連三省大起好感,認為他不愧是個任俠仗義的血性前輩人物。

台下群雄,素知“伏虎神丐”連三省的性子,是說一不二,寧折不彎。

雖然並不知道,柳一鳴方才到底施的是什麼功夫,但是由“伏虎神丐”連三省神色劇變,以及這一句話,都不由自主的打消了染指內丹之心。

青城派和丐幫素來有過人的交情,尤其是玄真道人和“伏虎神丐”連三省兩人交情更深。

因此聽了“伏虎神丐”連三省之言,立即起身,遠遠的對“伏虎神丐”連三省抱拳道:

“老連你既然這樣說了,我青城派,絕不再過問,就此告別。”

說完,“嗖嗖”數聲,向崖下馳去。

場中有青城派弟子,一見師長率先離去,豈敢怠慢,立即也跟著掠下崖去。

萬事起頭難,只要有人一帶頭做,後面就會有更多的人跟進。

不到盞茶工夫,場中群雄,紛紛掠下無隙崖,十成之中,僅剩下不到二成。

柳一鳴見狀,立即笑向“伏虎神丐”連三省道謝,感謝他出面支持之義。

此時,一直坐在地板上瞑目運功的鳩摩尊者,倏地,掠至秦雙雙的身旁,趁她不注意時,制住她的“軟麻穴”,一把將她挾起,往崖下飛掠而去。

原來,鳩摩尊者早在杜君平自承屠龍取寶時,已經調息完畢了,但他因自覺臉上無光,所以故意繼續瞑目坐在地板上遮羞。

俟秦雙雙因傾聽柳一鳴和“伏虎神丐”連三省交談,疏神之際,趁機將她制住,並且向崖下急撲而去。

事起突然,眾人不由怔住了!

柳一鳴見狀,向“伏虎神丐”連三省略一示意,立即晃身追了下去。

兩人先後奔掠下崖,越過了小鎮,已來到了一片郊野。

兩下距離,遂逐漸縮短,柳一鳴心中方自一喜,卻突見前方出現了一片密林。

鳴摩尊者急掠入林,等柳一鳴自後趕到時,卻已失去了他的蹤跡。

他頓時懊惱萬分,在林中一陣搜索,找了盞茶工夫,才穿出林隙,他抬頭四顧,四周是一片平野,既不見人家也不見行人。

左側不遠處,有一山環,林木蒼翠鬱郁,遠遠望去,形勢十分奇怪詭異。

他心中暗忖:“有山必定有廟,鳩摩尊者說不定就是在那掛單,否則他不會一入林,就立即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心念及此,立即循著荒徑,疾掠而去。

少頃,已來到山下,只見峰勢頗陡,雜樹叢生,茂草繁盛,半山腰隱隱露出一角廟椽。

柳一鳴見狀,心中一喜,也不尋路,立即氣貫腳底湧泉穴,身形無翼自飛,剎那間,已來到了一座古廟前。

柳一鳴俊目環視四周一眼,只見矗立在面前的古剎,牆頹瓦墜,粉壁剝落,一見即知,必是年久失修。

他不由惋惜地嘆口氣,內心忖道:“看這座古剎形勢,當年一定是紅牆綠瓦,金碧輝煌,想不到如今,竟會落得如此荒涼。”

心念及此,立即伸手推開半倒的山門,走入門內。

門內是一片園地,中央有一條青石鋪成的通道,直達寶殿。

此時卻因荒廢日久,下但園中雜草叢生,高及人腰,而且青石鋪成的通道也長滿了青苔。

尤其現在已是日暮時分,柳一鳴頓覺寺中有一片陰森鬼氣。

柳一鳴雖不信鬼神,此刻也不由自主的摸了摸懷中的龍犀匕。

膽氣不由為之一壯,當下立即轉身走進大殿。

大殿無門,殿內一片陰暗,卻難不倒柳一鳴的一雙神目。

他進入大殿一瞧,只見殿內除了蛛網和灰塵遍佈,神像殘破不堪外,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

他正欲轉身走出大殿時,驀然殿後兩邊的木門,突然“咿呀”一聲,無風自開。

柳一鳴聞身,隨即疾掠至門邊,目光迅速往殿後一瞧。

只見殿後有一條長廊,長廊上一字排開擺列著八口棺木,此時四周悄無聲息,再加上廊外的枯園荒木,格外顯得十分陰森駭人。

柳一鳴見狀,不由暗暗抽了一口冷氣,好像真的有鬼怪即將出現一般。

他連忙取出懷中的龍犀匕,以防萬一。

同時,他的膽氣也因此又是一壯,繼續往前行去。

當他經過八口棺木,眼看即將走到走廊的盡頭時。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巨響,柳一鳴倏地轉身一看。

只見長廊上的八口棺木的棺蓋,已全部掀了開來,並且由裡面蹦出八個似人非人,身著白衫的怪人。

這八個怪人,披散著一頭長髮,臉上並長出寸許長的白毛,一雙骨碌碌的眼睛中射出碧綠的寒芒,瞪著柳一鳴,喉中發出“咯咯”的怪聲,徐徐地向他逼近。

看他們前進的姿勢,雙腿僵直不彎,而且身L還散發出一種無形的陰寒之氣,距離愈近,寒氣愈重。

柳一鳴見狀,不禁再度抽了一口冷氣,忖道:“殭屍!”

腳下不由退了幾步,才將身形穩住。

摹然殿外傳來一陣“鈴鈴”響聲,其中最接近柳一鳴的那具殭屍,竟怪叫一聲,張著僵硬的手臂,挾著刺骨的寒氣,向柳一鳴撲來。

柳一鳴大喝一聲,手中的龍犀匕白光暴漲,有如一道閃電似的連連揮動著。

頓時,發出一連串如擊敗革似的“噗嘆”之聲,那當先的殭屍雖被龍犀匕的攻勢逼退了三步,但柳一鳴的手臂也被震的一陣痠麻。

柳一鳴真想不到,眼前這具殭屍,竟連能斬金截鐵的上古神兵,也奈何不了他。

原來這八具殭屍,不但有千年以上的火候,而且長年吸收了日精月華,早已有了靈性.而且已到了寶刀寶劍不傷的境界。

柳一鳴雖身具上佔絕學,但何曾見過這等怪物。

那個被他震退的殭屍,又偕它的同伴,分由四面八方的撲向柳一鳴。

柳一鳴見狀,立即一招“夜戰八方”向撲來的八具殭屍攻去。

一陣不斷地“噗噗”的響聲,撲向他的八具殭屍又再度被逼退了。

但是除了損及一些毛髮和衣衫外,竟然一個個完好如初,依然口發“咯咯”之聲,白齒森森,寒氣侵膚地再度伸臂再度撲上。

這是柳一鳴出道江湖以來,最艱難的一戰,也是最尷尬的一戰,同時也是莫名其妙的一戰。

自己不但傷不了它們,反而被它們逼得一陣手忙腳亂,一時星目圓睜。

他急憤之下;奮起神威,一聲斷喝,“咔嚓”一聲,迎面一個殭屍的手臂已被砍斷。

但那具殭屍並沒有感覺,雖然斷了一臂,卻仍然揮舞著另一條臂膀撲了上來。

柳一鳴一招見功,不由精神大振,龍犀匕連揮,又砍下了另一個殭屍的手臂。

突然,又是一陣“鈴鈴”聲音傳來,那八具殭屍竟然不再搶攻,而按照八卦的方位站定,同時口中“咯咯”之聲大作。

柳一鳴此時,才知道這些殭屍是受人控制,對方居然以邪術驅使它們,自己何不以術制術呢!

心念及此,立即盤膝坐下,閉目垂簾,雙手合執龍犀匕,運起“萬化神功”,在外形成一個氣罩,護住全身,同時口中念動真言:“�、缽羅麼鄰陀寧、婆婆呵!”

手中的龍犀匕,突然化成一道耀眼白光,在八具殭屍的身前一繞,那些兇態畢露的殭屍們,兇威陡斂,筆直的雙臂竟一齊垂了下去,那碧目中的厲芒也消失了,頓時已變成一具具名符其實的“僵P”了。

接著,傳來一陣慘嗥,劃空而過,倏然而失。

柳一鳴雖然明知無害,但也不由為之震、正欲起身察看,倏地只覺自己坐的地方,驀地向下墮去。

柳一鳴頓然嚇了一跳,心念意動,全身一彈,卻為時已晚,“咚”的一聲,頭撞上了一塊厚鋼板,身形疾速向下落去。

他旋即吸了一口真氣,將身形停在半空中,遊目四顧一下。

才緩緩的落下,只見自己置身在一片石壁天成的一間地室,而且地上萬頭蠕動,竟是一處蛇窟。

奇怪的是,那些斑斑毒蛇似乎十分駭怕自己,自己一落下,那些毒蛇立即紛紛走避。

只見那些毒蛇層層疊疊,翻翻滾滾,頓時讓出三尺方圓的一片空地。

他不由大感訝異,於是雙腳又往前踏出一步,說也奇怪,蛇群好似十分害怕,自己腳步一踏出,又紛紛走避唯恐不及。

他不由大喜過望,一時童心大發,遂展開腳程,在石室內繞起圈子來了。

當他繞到第三圈時,忽然發現在左壁角下,發現一塊三尺見方的石塊。

那石塊乍看之下與石壁同一顏色,錯非柳一鳴神目如電,任何人也難以發現,那石塊是另外裝上去的。

柳一鳴見狀,乃順手一掌拍了下去。

不料這一掌拍下,立即發生奇事,那渾然天成的石壁、忽然應手而動,似乎裝有機關轉軸,出現一個門來,並且透出光亮。

柳一鳴不由喜出望外.隨即飛縱而入,就在他腳一沾地時,洞門又“軋軋”的迅速關上。

他遊目四顧,原來竟又是一座石室。

但這座石室,卻是光潔異常,洞頂上嵌著一顆斗大明珠,亮光四射,將一座石室照得光如白晝。

石室,石桌石床俱備,而且室壁上滿布圖像篆書,刻畫蒼勁古樸。

他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竟然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便在石床上跌坐揣摩起來,越研究越興奮,意看愈眉飛色舞。

原來這些圖文,全是達摩祖師親手所書的,是佛家六字真言:“�、嘛、呢、叭、咪、哞”真解,也就是印度瑜珈術的精華,包含各種坐式和身印。

用現代話說,就是一種極其博大精深的精神功夫,練成了不但自己可以入水不入濡,入火不焚,能避兵刃,躡空步虛,長年不食不動,而且可以發出各種有無相勾象使敵人任由自己役使,不知內情的人,尚以為是仙人下凡,實在是奧妙無比。

因為這些功夫,極為精奧艱澀,非常人可解,即使連當年的達摩祖師,也僅能悟透一部蓮花坐式(即少林易筋經)。

又唯恐失傳,便將其餘的功夫刻在石室中,以留贈有緣。

柳一鳴自小聰穎異常,智慧是何等的高超,別人雖不能解,但在他卻是觸類旁通,而且這真訣,和他在龍首崖下古洞中所學的心法,又極其相似。

因此,他便按著圖文用功起來,一晃就是一天一夜,他已全部融會貫通了。

同時,他也摸清了此洞機關訣竅,於是便推開東面的石門,一直前進,前行了大約十餘里,才發現一個水桶粗細的出口。

他心中不由一喜,立即飛身而出,這才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谷底。

遊目谷壁,只見壁高約十六七丈,斜度頗大,但也非直上直下。

這種高度對他來說簡直是小“卡司”,但見他身形一動,人已出現在谷頂了。

谷頂是一片雜樹橫生的斜坡,下臨五丈,便是那一座古剎。

柳一鳴站在崖上,正在遊目四顧時,忽然聽到古剎傳來“咔嚓”一聲,心中一動,立即撲下崖去。

當他掠到古剎時,忽聞正殿內傳出一聲驚呼。

他晃身進入大殿,只見方才出現八具殭屍的長廊上,此時又多了一人一具綠殭屍來。

那具綠殭屍飄忽不定,落地無聲,若非真是鬼物.但僅憑這手輕功,亦是一位成名人物。

但見他綠冠綠袍,甚至連皮肉亦是慘綠之色,六尺之軀枯瘦如柴,活像是根竹杆一般。

只是那張瘦臉上,高顴凹目,四目裡射出兩團綠光,閃閃爍爍地,活似兩團鬼火。

此時,他正緊瞅著一位銀髮老婆婆,大口裂開,喉頭“咯咯”作響,一股作勢欲撲之態,在此暗夜古剎中忽然遇見,真令人膽寒心悸。

銀髮婆婆“呀”了一聲,顯然是嚇了一跳,腳下一動,暴退五尺,一手在寬大的袖子裡,嗆地一響,頓時多出了一柄寶劍。

那柄寶劍,通體長有三尺,銀光燦爛,護手形如覆碗,罩住右手,劍身無鋒無刃,粗加拇指大小,圓的像一根銀棒一般(此劍正是西洋劍)。

柳一鳴見狀,不由心中一喜,原來這銀髮婆婆竟會是洪妙妙所裝扮的。

這個銀髮婆婆果如柳一鳴所想,正是“玉面神姥”之徒,“九天黛鳳”洪妙妙。

這洪妙妙並非中土人氏,而是其師二十年前,因有事路經東海,在東海上的一隻破木箱中撿回來的。

當“玉面神姥”將破木箱撈起時,木箱中除了洪妙妙之外,就只有一支怪異的長劍(西洋劍)。

因為在柳一鳴脫困回到含鄱口的老家時,洪妙妙曾將這段往事告訴了柳一鳴。

巴說,“九天黛鳳”洪妙妙西洋劍一出手,膽氣立壯,方才所生的懼意,頓時一掃而空,忿恨疑惑之念,因而更加強烈。

她西洋劍一擺,立即全神戒備,沉聲嬌叱道:“老妖休得裝神弄鬼,你當天下無人能識得你嗎?”

那隱在一旁的柳一鳴和那老怪,聞言兩人都不由吃了一驚!

柳一鳴是驚奇她怎的會有這等淵博的見聞,似乎是知道那怪人的來歷一般?

而那老怪則是萬萬想不到,自己隱居數十年後,竟還有人能第一眼便識破自己的行藏。

洪妙妙見他驚疑之狀,立即知道自己所料不差,於是冷笑一聲,道:“綠冠道人,你不必感到奇怪。難道你忘了當年的誓言嗎?”

眼前這個怪人果然是綠冠道人,他早在四十年前,便已出道江湖,在江湖上為非作歹,殺人如麻,不出數年,便已成為江湖上黑白兩道,人人頭痛的煞星。

但這綠冠道人,不但功力奇高,練就一身“殭屍氣功”,周身上下,僵硬如鐵,普通刀槍難傷其分毫,而且善驅蛇役鬼。

行事但憑好惡,不分是非親疏。

只要有人敢對他稍有異色,綠冠道人必然殺之而後快。

而且,綠冠道人根本不講究什麼江湖規矩,他只求能達成目的,偷襲暗算,無所不用其極。

因此,江湖中人人畏之如虎,行跡所至,往往是人人紛逃如避蛀蟲。

最後在三十年前,在山東一帶行兇之際,恰好被“玉面神姥”撞見。

兩人就這樣打了起來,經過了一晝夜的激戰,綠冠道人一個疏神,終於中了“玉面神姥”一掌。

這一掌恰巧擊在綠冠道人背後的“敲尾”穴上,這敲尾穴,正是綠冠道人“殭屍氣功”

的罩門。

雖然這一掌並未將他當場擊斃,但卻也震散了綠冠道人苦練而成的“殭屍氣功”。

“玉面神姥”見破了綠冠道人的“殭屍氣功”,也不為己甚,乃迫綠冠道人立下毒誓,今生今世不得再出江湖為惡。

綠冠道人為求活命,不得不當著“玉面神姥”立下了重誓。

綠冠道人立下重誓後,“玉面神姥”才放過他的一條狗命。

果然,綠冠道人這一去,足足有三十年未出現江湖,而偷偷的隱居起來,重練那被破去的“殭屍氣功”。

“九天黛鳳”洪妙妙過去,曾聽她師父提過此事,所以今日一見,立即想了起來。

那綠冠道人埋首在這荒山廢剎中,苦練“殭屍氣功”,為的就是要報三十年前一掌之仇。

加今他絕藝初成,尚未下山,頭一天,就被一個糟老頭子,不但毀掉了自己的八大神將,而且還刺了自己一匕,要不是自己手腳夠快,恐怕連老命也沒有了。

不過那個糟老頭子,如今也掉入萬蛇窟,怕不早被那些寶貝給分食了。

而今晚,又遇著這個銀髮婆婆,一見面便提起他這件多年糗事,如何不叫他怒火中燒,火冒三丈呢!

只見他滿頭綠髮,無風自動,根根直豎如刃,頰上的乾枯皮肉,陣陣抖動,綠光閃閃的碧目中,射出一股仇恨淒厲的光芒,口中鬼叫一聲,發出一陣刺耳難聽的聲音道:“老乞婆你究竟是何人?既然已知道爺名號,自然也應知道爺習性規矩,今日你既然闖入道爺修真之所,分明是死期已至,老夫就超渡你吧!”

說完,作勢欲撲,卻又停下身來,略一沉吟,道:“不過,若是你這者乞婆,肯說出“玉面神姥”這老母貨的住處,道爺可網開一面,放你一條生路。”

“九天黛鳳”洪妙妙聞言,知道他欲找師父報仇,而且口出惡言,辱罵自己的師父,心中不禁有氣,冷聲道:“就憑你這副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老雜毛,不但不配知道姑奶奶的來歷與‘玉面神姥’為敵,今日遇上姑奶奶,也是你壽命該終,不過……”

話未說完,綠冠道人早已氣得“咯咯”鬼叫不已,厲嘯一聲,道:“該死的老乞婆,還不納命來!”

話說一落,未見他晃肩邁腿,已雙臂前伸,兩隻又綠又枯瘦的鬼爪,屈指如鉤,倏忽飄掠近前,猛向洪妙妙的面門雙眼抓去。

柳一鳴見狀,不由暗暗替洪妙妙感到心驚。

其實,洪妙妙的表面上雖然故作輕鬆模樣,但是暗地裡,卻早已運起了師門絕學

“玄門先天罡氣”。

此時,她一見綠冠道人朝自己直撲而來,立即將“玄門先天罡氣”逼出體外頓時只見一團淡淡的白霧,將她全身罩住。

只是,因天色甚暗,若非目力特別敏銳,而且仔細打量,絕看不出來。

洪妙妙既已知道綠冠道人練有“殭屍氣功”,奇毒無比,因此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立即將“玄門先天罡氣”使出來,護住全身各罩門,以免毒氣侵入。

俟綠冠道人雙爪距面門不及五寸時,螓首微偏,右手西洋劍隱於肘後,左手王堂疾抬,驕指如戟,划向綠冠道人的“曲池穴”。

綠冠道人三十年的潛心苦修,功力之高,經驗之豐,自非常人能及。

此時,他雙爪一抓出,“殭屍氣功”早已隨著發出,以自己的功力,五尺之內,嗅中者無不中毒暈倒,三個時辰之內,必會毒氣攻心而亡。

豈知,眼前這個老乞婆,只不過略微將頭一偏,絲毫無中毒現象,而且還能出手還招,快速絕倫,指尚未劃實,勁風已先襲至。

綠冠道人見狀,不由大吃一驚,豈敢怠慢,立即“咯咯”厲吼,身形尚未落地,倏然橫移三尺,避過洪妙妙這神來一指。

洪妙妙見狀,並未追蹤而至,僅是身形轉正,與他面對面,右手一抖,掌中西洋劍銀光耀眼奪目。

綠冠道人見多識廣,一見她手中三尺銀鋒,便知是柄寶劍,自己一身“殭屍氣功”,雖然不畏普通刀劍,但卻還不敢輕櫻其鋒。

是以,一見長劍閃出光輝燦爛的銀芒,本能的雙瓜一錯,身形暴退五尺。

那知身形尚未著地,耳中已傳來洪妙妙的脆笑一聲,道:“喂!老雜毛,你窮緊張個什麼勁兒,對付你本姑奶奶還用不著劍呢!”

話聲一落,果然見她“喇”的一聲,已經將西洋劍收入袖底。

綠冠道人見狀,不由惱羞成怒,大喝一聲,怒道:“老乞婆,你這是自尋死路!”

“路”字一落,猛然運起“殭屍氣功”,雙目直勾勾注視在洪妙妙臉上,全身直楞楞的如同殭屍,一蹦一蹦的,向洪妙妙面前跳去。

洪妙妙一見,心知他已使出了成名的殭屍功,內心不由一動,嬌聲叱道:“打!”

“打”字一落,右掌應聲揮出,身形掌走,晃眼間,幻起掌影無數,如濁浪排空般,自四面八方,源源不斷的罩向綠冠道人。

正是“玉面神姥”晚年,綜合了武林各大門派的絕學,研創而成的精奧奇技“玄天七式”。

雖僅有七式,但每一招一式,變化繁簡,威力罕世難匹,進可以攻,退可以守。

掌勁凌厲至極,一經施出,除非是對方功力超過她太多,否則非等她將六式完全使完後,才有出招還攻的機會。

但事實上,這“玄天七式”卻是威力無窮,江湖中罕有能接得下的,即使能接下,不為所傷,可是這七式卻能一氣呵成,週而復始,只要真力延綿不洩,更可反覆連續使出。

綠冠道人未識其中厲害,一見洪妙妙雙掌攻來,也不甘示弱,雙爪一伸硬封了上去。

豈料,洪妙妙這一式“宇宙中分”,乃是虛招,未待招式用老.玉掌一吐即縮,身形飄忽,欺近綠冠道人的右側,化掌為指,向他右脅下點去。

綠冠道人雙臂伸出,尚未收回,脅下勁風已至,心中不由暗凜:“這看上去毫不起眼的老乞婆,竟會有這麼快的身手!”

心念及此,立即雙足一蹦,往左橫移了五尺,險之又險的避過這一指。

洪的妙得理不饒人,見綠冠道人身形尚未站穩,左手已飛快揮出。

一式“上天入地”,頓時只見如山指影,似劍指風,疾點綠冠道人的背上數處要穴。

綠冠道人身形尚未站穩,倏覺背後指風壓穴,頓時大吃一驚,猛的一提真氣,倏然向前撲去。

洪妙妙見狀,一陣“格格”嬌笑,笑聲中,人已如綵鳳盤空般的一躍而起,一雙軟皮小蠻靴尖,直踢向綠冠道人後腦的“對口”、“殷天”大穴。

同時,身軀在空中一個轉折,左掌後穩,右掌疾拍而出,一式“天分陰陽”,猛向綠冠道人身前露出空門的地方拍去。

綠冠道人聽風辨位,知道後腦兩大要穴突遭敵人攻至,他正欲低頭讓開,那知碧目一轉,對方這神來一掌,實在攻得妙到毫顛,完全封死了自己的退路。

綠冠道人見狀,心中頓時大吃一驚,危急之中,只聽他“咯咯”厲吼連連,將“殭屍氣功”運集胸前,雙掌一推,一式“怒打芭蕉”,猛的推出兩股氣勁,向洪妙妙小腹擊去,完全是一副兩敗俱傷的打法。

“九天黛鳳”洪妙妙如果不撤掌,雖然能擊中他胸前要害。

但自己的小腹也賣給了綠冠道人。

洪的妙當然不想和他兩敗俱傷了,她未待綠冠道人雙掌推至,立即一式“鳳飛九天”,嬌軀在空中一旋,不但避過了綠冠道人的“怒打芭蕉”,同時雙臂快如閃電般的劈向綠冠道人的雙腳。

綠冠道人一時輕敵,以致先機盡失,處處受制於洪妙妙,他心中不由大為懊惱,頓時鋼牙一挫,倏的暴退五尺,但是洪妙妙“玄天七式”一經展開,不但一式快過一式,而且式式相扣。

招式如行雲流水般的一氣呵成,身法輕靈曼妙,如影隨形,跟蹤而上。

不容綠冠道人有喘息的機會,右掌一揮,一式“天外來鴻”,指尖已拂向綠冠道人胸前“七坎”、“期門”兩穴。

柳一鳴隱在暗處已有多時,此際他一見洪妙妙佔盡上風,心中既高興,又興奮,不禁忍不住站起身來。

同時,他又見綠冠道人一路捱打的狼狽像,心中又是一樂,頓時在旁鼓掌喝彩起來。

此刻,綠冠道人被迫得已成強弩之末,眼看岌岌不保,正在焦急萬分。

“九天黛鳳”洪妙妙不疑此處尚隱什有人,聞聲,手下不由一緩。

綠冠道人不愧是成名多年的黑道兇人,豈肯放過這短暫之機會,只聽他猛叱一聲,一錯腰,一擰身,硬生生將身形橫移三尺,大喝道:“且慢!”

洪妙妙在柳一鳴一現身之際,已看清來人是誰了。

她內心的喜悅簡直到達了極點,即使綠冠道人不叫停,她也不會繼續再打下去了。

綠冠道人之所以叫停,並不是因為柳一鳴的突然出現,儘管柳一鳴沒有死在萬蛇窟內,的確令他覺得十分驚訝。

而是洪妙妙掌法神奇,功力高絕,迫得他只能一味招架而無法還手,且形勢危急,為了自保,所使出的緩兵之計。

柳一鳴見洪妙妙突然停手不打了,立即掠至她身旁叫道:“妙姐姐,你還好嗎?”

話聲一落,突地又起大喝一聲,道:“鼠輩敢爾!”

同時,右手屈指一彈,向洪妙妙身前彈去。

洪妙妙亦覺勁風襲體而至,來不及分辨是來自何地,本能的身形一掠暴退一丈開外。

此時,抬頭一看,自己方才所站的地方,已多了一條長有(此處缺兩頁,大約是講柳一鳴、洪妙妙重逢並一度交歡之事……唉!如此旖旎風光竟然錯過,實令在下扼腕嘆息!!!)

洪妙妙拉了拉微皺的衣服,笑道:“做飯給你吃羅!”

柳一鳴聞言,立即感到飢火中燒,回報一笑,立即循著方才聞得雞啼的方向尋去。

盞茶工夫後,柳一鳴已手提著兩隻野雞歸來,卻下見洪妙的,他心中大急連忙叫道:

“妙姐姐,妙……”

第二聲尚未叫出,樹隙後已閃出一個金髮碧目的仙子。

只見她身披白紗,飄然飛舞,曲線玲瓏,曼妙多姿,膚如凝脂,晶瑩似玉。

尤其是那嬌靨上,更是露出歡愉的倩笑,直對著柳一鳴翩翩飛來。

柳一鳴驟見洪妙妙回覆原來面目,嬌豔如昔,柔情更深,一時之間,不由痴望著出神了!

洪妙妙悄立在他的面前,一見他那又驚又喜的呆樣,一時間,被他看得粉臉上紅霞倏起,不由自主的垂目,避開他那兩道灼灼的目光,接過兩隻雞,鶯聲道:“鳴弟弟,別看啦,昨夜還看不夠啊!快恢復你原來的模樣吧!”

柳一鳴聞言,這才回過神輕哦了一聲,問道:“妙姐姐,你說什麼?”

洪妙妙“噗哧”一笑,白了他一眼,佯嗔道:“你啊,真是該打,你的耳朵哪?”

說完,伸手拉拉他的額下假須,又繼續道:“姐姐說,請你把這個拿下來。”

柳一鳴見她笑容盈盈滿面,一副小女兒天真之態,心中一甜,不禁伸手握住她的柔荑,就唇親了一下,笑道:“我可不能像你一樣,身披白紗。”

洪妙妙聞言;不由嬌笑著輕擂他一下,便自顧自的走到溪畔,殺雞去毛,然後再找來一些枯枝,生起火來了,將兩隻野雞,穿在她那輛西洋劍之上,就火炙烤。

並且邊烤邊用雞子內挖出的雞油,揉入鹽巴,來回的在雞身上塗著,不久,陣陣異香,已然在空氣中飄散開來。

柳一鳴在溪畔,將臉上的易容藥洗去,同時運功恢復原來那丰神如玉,英姿挺拔的俊俏模樣,並且換上一身讀書公子的飄飄長衫。

洪妙妙重睹柳一鳴的真面目,芳心中只覺得,他那副朱顏玉貌,比以前更俊俏更吸引人了。

心念及此,立即招手讓他坐在身畔,同時有意無意的,湊在他的面前直瞧。

柳一鳴坦然自在的回視著,四目交投,兩人不約而同的回想昨夜的抵死纏綿,以及那綿綿無盡的情意,頓時又擁抱在一起。

兩人內心充滿了溫暖與憐愛,正欲……

驀然,樹林外面傳來一陣蒼老的女音,道:“啊,好香呀!是誰在這幾烤肉,雙川咱們過去瞧瞧可好!”

激情中的兩人悚然一驚,倏地分了開來,緊接著又有一脆聲緩緩答道:“奶奶你去看吧,我不去了!”

話聲一落,柳一鳴不由嚇了一跳,心中忖道:“哎啊!這不是秦雙雙嗎?老天,她怎麼也來這兒了,她不是被鳩摩尊者抓走了嗎?”

洪妙妙見柳一鳴神色有異,仔細一想,頓時知道是誰來了。

她十分俏皮的,對柳一鳴眨眨眼,悄聲道:“你的雙妹妹來了,還不趕快出去接她進來!”

柳一鳴聞言,俊面一紅,一起身便欲遁走,誰知洪妙妙早就料到他會有此舉動,一伸手將他挽住,笑道:“怕什麼?她又不認得咱們!”

這要是在以前的話,她也不會如此大方,但是昨夜自己已經和鳴弟弟有了夫妻之實,而且自己也曾暗中觀察過,秦雙雙雖頑度及淘氣又好玩,但仍是一個值得愛惜的少女。

更何況,鳴弟弟家族中,五房中僅得他一於,誓必會要他多娶幾房委室,若是平常蒲柳之資,豈不委曲了鳴弟弟,因此她內心早已決定,只要鳴弟弟不將自己置之不顧,娶上三妻四妾又有什麼關係呢?

柳一鳴聞言,心中一動,立即低聲道:“我們也裝成不認識她們,好嗎?”

洪妙妙眨眨眼,點頭答應,但她內心卻另有打算,只聽她故意楊聲道:“啊!雞烤熟啦!我們快吃吧!”

話一說完,驀見樹隙中閃出一老一少兩個人來。

那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秦雙雙和她的奶奶名聞江湖的烏杖婆婆。

柳一鳴強按往心頭的激動,俊目打量了兩人一眼。

當他的目光停在秦雙雙臉上的一抹輕愁時,內心不由一震!

想不到,才幾日不見,秦雙雙不僅較以前清瘦了許多,而且臉上也比以前多了一抹憂愁。

他一見之下,內心不由浮生出一股憐惜之情,此時若非有洪妙妙在一旁,他恨不得過去安慰她一番。

心念及此,他不由轉首瞟了身旁的洪妙妙一眼,發現她那一雙藍眸,似喜似嗔的注視著他,心中一凜,連忙收起心中的雜念,立即站起身來,拱手為禮,詢間道:“老人家有何指教?可是需要些食物嗎?”

原來,烏杖婆婆並不十分放心自己的孫女兒,獨自一人行走江湖,乃在秦雙雙離開終南山後的第三天,也跟著下了終南山。

一路打聽秦雙雙的行蹤,這一天恰好來到了丹陽縣,當她正準備在台子鎮投棧過夜時,忽然發現一個和尚脅下挾著一個少女,在路上放腿狂奔。

她一見立即好奇的跟了下去,這才發現眼前這個和尚不是別人,正是江湖上有名的淫僧鳩摩尊者,同時也看見這淫僧所挾著的少女,正是自己的孫女秦雙雙。

她不由大怒,隨即怒叱一聲,大喝道:“淫僧,還不快將老孃的孫女放下!”

鳩摩尊者在無隙崖的屠龍大會上,因見秦雙雙貌美如花,乃趁著眾人疏神之際,悄悄制住她的軟麻穴,一把將她挾起往崖下飛馳而去。

柳一鳴雖然立即追了下去,可借他江湖閱歷不夠,中了鳩摩尊者的聲東擊西之計,而被引上岔路。

鳩摩尊者脅下挾著秦雙雙,一路放腿疾奔、內心正思忖著自己雖然無法獲取龍寶,但卻獲得一位天仙般的美女,總算沒有白跑這一趟。

心念間,驀聞有人出聲喝止,立即停住身形,抬頭一看,原來是一位滿頭白髮的老太婆。

可是當他的目光落在眼前這個白髮蒼蒼老大婆子中的那枝寒鐵鑄成,烏光閃閃的柺杖時,臉上神色不由為之一變。

他連忙堆笑道:“不知婆婆擋住貧情去路,有何指教?”

烏杖婆婆手中柺杖輕輕跺地,頓時入土五分,冷聲道:“鳩摩,你三更半夜挾著我的乖孫女兒一路狂奔,還問我有何指教?”

鳩摩尊者聞言,內心不由暗暗叫苦。

依自己的功力,豈是烏杖婆婆的敵手,但是平白叫自己放棄這已到手的美女,又有些不甘心,正在他猶豫不決時。

烏杖婆婆見鳩摩尊者不回答自己的問話,一雙鬼珠子轉個不停,心知他正在想鬼主意,乃大喝一聲,道:“淫僧,看招!”

“招”字一落,一舉手中的烏金杖,朝著鳩摩尊者,當頭劈下!

鳩摩尊者聞風知警,大喝一聲,身形暴退一丈,同時出聲道:“慢著,烏杖婆婆,貧僧今日認栽,但是你休要得意,終有一天,貧僧定要叫你知道我鳩摩尊者的厲害!”

話聲一落,將脅下所挾的秦雙雙丟向烏杖婆婆,自己則趁這烏杖婆婆伸手去接秦雙雙時,展開身形,落荒而逃。

烏杖婆婆解開了秦雙雙受制的穴道,秦雙雙一見是奶奶救了自己.下由心中一喜,乃問起奶奶為何會離開黃山,又為何會來到此地。

烏杖婆婆遂笑答道:“乖孫,奶奶怎捨得讓你自己一人行走江湖呢?更何況奶奶也有三十多年,未曾下黃山了,就趁著這個機會,下來走走羅!”

話一說完,秦雙雙突然提起,醜哥哥還在無隙崖上,自己被鳩摩尊者挾持,他不知道會有多擔心呢?

於是,便將自己的心意告訴了奶奶,烏杖婆婆也沒有一定目的,因此便點頭答應。

秦雙雙見奶奶答應;一刻也等不及,不待天亮,兩人立即趕住無隙崖。

當她們趕到無隙崖時,已是曲終人散。

於是秦雙雙又回到自己所投宿的客棧,招來店夥計一問,才知三人中只有杜君平已取走行李離開了。

她心中一喜,認為醜哥哥一定還在附近,可是當她一走入柳一鳴的房間時,臉色頓時一片蒼白。

原來柳一鳴房中的行李,已不翼而飛了。

烏杖婆婆見狀,立即婉言相勸,為了陪秦雙雙散心,好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兩人漫無目的,那知誤打誤撞的來到此地,正好遇上了柳一鳴兩人。

但可惜對面相逢不相識,因為柳一鳴已恢復了原來的面目。

烏杖婆婆帶著秦雙雙來此,並非是為那陣烤雞的肉香味而來,而是她見自己的乖孫女雙兒,因找不到柳一鳴,整日悶悶不樂,不言不語,心生不忍。

因此想借這個機會,引起她那好奇的童心,好暫時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那知兩人入林一看,只見小溪畔的青石上,坐著兩個人,一個是金髮碧眼的異族美女,另一個卻是如玉樹臨風的青衫讀書相公。

那讀書相公,雖然身穿青綢儒衫,卻仍掩不住他那挺拔的身材,丰神如玉的臉上,有一股獨特的秀氣,尤其是那兩排長而入鬢的劍眉下,閃亮的一雙大眼,更不時流露出一股難能可貴的純真與智慧。

只是此時,他臉上卻有一種尷尬的表情,強忍在笑容之下,而使他俊險微紅,更增添了幾分神秘與誘惑。

烏杖婆婆見狀,尚以為他是被人撞見與那異族美女在一起,而感到不好意思。

因而,她並未在意,內心卻感到十分震驚、好奇,想不到在荒林野外,會遇上如此俊秀的人物。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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