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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莫辰 -【劣主的新妾(流氓惡少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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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15 00:00:3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莫辰 - 劣主的新妾(流氓惡少之一)

“鳳凰比翼雙飛啊!”十二年前,看到糾纏在一起的風筝,
皇太後高興得取下東瀛進貢的珍珠項煉,請皇上為子孫賜婚……
他的妻子有情人?鄂無忌憤怒的看著男人寫給他新婚妻子的情詩;
這該死的女人,竟敢在十二年後的初婚之夜送給他這份“厚禮”!
這消息若傳了出去,教他這安樂爺的顔面何存啊?他一定要她付出代價,
就算她是西陵府的郡主,他也絕不容許她的背叛……
到底怎麽回事啊?一年前,她的夫君不僅未掀喜帕,
翌日更軟禁起她;現在連她用定情的珍珠暗示著,他還是一點印象也沒有。
是他太遲鈍、太無心,還是他的心中根本沒有她?他居然認不出想納的新妾,
即是他未曾謀面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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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15 00:02:08 |只看該作者
楔子

  當朝聖上驕寵的愛女安樂公方,下嫁給毫無功名在身的揚州仕紳鄂少葆,被坊間傳為佳話。

  公主本該許配皇親國戚、高官將領,要不也該成為和親的對像,為何會下嫁毫無功名的平民仕紳?這只因鄂少葆富可敵國。

  鄂少葆有多富有?

  鄂家商行遍布大江南北,幾十萬人靠它糊口,哪大它若惡性倒閉,將會有一堆災民成為社稷的負擔。

  鄂少葆有多富有?

  哪天他若想當皇帝,他有足夠的財力招兵買馬、集眾造反,就算造反不成,也可成為一方霸主,長期與朝廷對抗。

  鄂少葆有多富有?

  實在是難以計算!

  基於他的能耐,便足以讓當今聖上招他為駙馬,封予他不須干預朝政的安樂侯,同時算是鞏固國本、造福百姓。

  鄂少葆會有今日之財富,除了祖上遺產,也靠他精打細算、投資得當、剝削斂財有方,雖不至於魚肉鄉民,但卻讓靠他糊口的萬民百姓苦不堪言。

  安樂公主為鄂少葆產下四子後,皇帝則賜封他們為安樂爺無忌、永樂爺無畏、常樂爺無慮、平樂爺無天,並賜予一人一面免死金牌。    鄂無忌、鄂無畏、鄂無慮、鄂無天這四個可以無所忌憚、無所畏懼、無所顧慮、無法無天,有皇親國戚讓他們依仗的鄂家四少,其經商之道與鄂少葆相較,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鄂家產業到了鄂家四少手中是益加蓬勃發展,財富累積的速度更加神速,剝削斂財的方法也推陳出新,萬民百姓所受的苦更甚以往,但為了糊口只得任由他們剝削著。

  但不知何時,大家的怨氣在坊間發了酵,暗罵四大鄂少與流氓太保無異,並給了他們另一個不敬的稱謂——流氓惡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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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15 00:02:2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這是個物阜民豐的朝代。

  當朝皇太後七十大壽,各地郡王皆奉聖旨,借妻攜子進宮慶賀,並同慶四海升平、國運昌隆。

  御花園裡好久沒有這副熱鬧的景像了,所謂兒孫滿堂的喜悅,皇太後在此刻算是徹底感受到了。

  一群大大小小、男男女女的子孫,放紙鳶的放紙鳶、戲水捉魚的戲水捉魚,好不熱鬧,看得皇太後眉開眼笑的。

  一陣嘻鬧聲中,卻隱約傳來一男一女的吵架聲。

  “是你,你的紙鳶拐跑了我的紙鳶啦,你把它拉回來。”小女孩聲音哽咽,眼眶泛紅。

  “飛都飛了,我怎麼拉回來,你這是無理取鬧。”大男孩的口吻中,有著漸趨成熟的味道。

  “我不管啦,你的紙鳶拐跑了我的紙鳶啦!”小女孩放聲哭了起來,一雙鳳眼濕潤極了!

  “是你的紙鳶自己跟著我的紙鳶跑了,你不能怪我!”他最討厭女人哭了,難哄得很。

  “郡主,不要哭了,紙鳶飛了是回不來的,頂多再要一個來,況且人家又不是故意的。”高出小女孩半顆頭顱的小婢女偷偷看了大男孩一眼,眼裡泛著早熟的目光。

  大男孩熟悉這樣的目光,因為他身旁很多婢女都這麼看他。“一個郡主竟比一個丫環還不懂事,你真該檢討。”

  小女孩睜大晶亮的黑瞳,“你才該檢討,男生欺負女生,羞、羞、羞。”她的食指在臉上畫著。

  “男生欺負女生?我就算欺負人,也絕不欺負女生。”他口氣頗為狂妄,略帶怒意。

  “你明明就欺負我!”

  “郡主,人家沒有欺負你。”小婢女又偷偷看了大男孩一眼。

  “你的婢女的確比你懂事多了。”大男孩朝小婢女漾起一抹充滿氣勢的微笑。

  被指責不懂事的小女孩再度哭了起來,而小婢女則讓那笑容迷惑了,心頭不禁小鹿亂撞。

  “不要哭了!哭得醜死了,比你的丫鬢還醜!”大男孩說著。

  還沒定神的小婢女一聽,更是樂不可支。

  皇太後道:“那兩個孩子是誰家的孩子呀?去把他們帶過來,我來聽聽是怎麼回事?”

  一旁的太監聽旨,立刻把大男孩和正在哭泣的小女孩帶到皇太後面前,一旁的小婢女也亦步亦趨的跟著。

  “你叫什麼名字呀?”皇太後問著大男孩。

  大男孩回道:“回皇奶奶,孫兒是安樂爺鄂無忌。”

  “是安樂公主的長子啊!長得真好、真俊!”皇太後誇完鄂無忌,接著問著小女孩:“不哭了、不哭了,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是歐陽玲瓏。”

  “歐陽玲瓏?是……”沒說出名號,那麼多兒孫,還真令皇太後記不起來。

  一旁的太監立刻幫著回道:“回皇太後,是西陵王府的小郡主。”

  “哦,是西陵王的掌上明珠。”皇太後拭去歐陽玲瓏的眼淚,“怎麼哭成淚人兒呢?”

  “他欺負找,他的紙鳶欺負我的紙鳶,最後把我的紙鳶給拐跑了。”歐陽玲瓏指著鄂無忌說。

  鄂無忌立刻解釋道:“皇奶奶,我們的紙鳶線纏在一起,最後都斷線飛了,她硬說是我欺負她。”

  皇太後點點頭,“原來如此,你的紙鳶飛了沒關系,皇奶奶請人再給你一只,不哭、不哭哦!”

  “我要一樣的!”歐陽玲瓏指著還在天空上的紙鳶。

  皇太後順著她的小手看上去,只見兩只紙鳶糾纏在一起。“你的是什麼樣的紙鳶啊?”

  “是一只會飛的鳥。”歐陽玲瓏望著紙鳶應答。

  鄂無忌無法再忍受她的幼稚,替她回道:“皇奶奶,是一只凰。”

  “凰。”皇太後再度看向天空,仔細看了半晌後問:“那另一只拖著長長尾巴的是不是鳳啊?”

  “鳳是孫兒的。”

  “鳳凰比翼、鳳凰比翼。”皇太後頻頻點頭,口中念念有詞,突然提高音量:“這是好兆頭,鳳凰比翼雙飛啊!”

  聽到的人皆看向那兩只糾纏在一起的鳳凰紙鳶。

  “安樂爺,你今年幾歲了呀?”皇太後問。

  “孫兒十二歲了。”

  “十二。”皇太後微微點了點頭,笑著改問歐陽玲瓏!“郡主,你呢?你今年幾歲了呀?”      “我八歲。”

  “十二歲、八歲,來人呀,請皇上、安樂候、安樂公主。西陵王。西陵王妃過來。”皇太後命令著下人前去傳旨。

  “奴才道命。”一名太監立刻退了下去。

  片刻,一干人來到皇太後面前。

  安樂侯伉儷、西陵王伉儷皆以為自己的子女得罪了皇太後,全擔心得不知如何是好。

  “來,你們看到天空中那兩只糾纏在一起的紙鳶了沒?”皇太後玉手指向天空,“那兩只糾纏在一起的紙鳶早已斷了線,卻是久久不墜,像不像一對共效於飛的鳳凰啊?”

  一干人順著皇太後玉手一望————

  “是很像。”皇上撫著長須說。

  “真的很像。”一干人也是如此回應。

  “那兩只糾纏在一起的鳳凰紙鳶,鳳是安樂爺無忌的,凰是西陵郡主玲瓏的,它們久久不墜、盤旋不去,我認為這是個好兆頭。皇上,就由你下旨幫這對小鳳凰指婚吧。”

  皇太後金口一開,一干人立刻下跪謝恩。

  “平身、平身。”皇太後從脖子上取下一串珍珠項鏈,放到鄂無忌手中,“這是東瀛進貢的珍品,讓你當定情物,幫西陵郡主戴上。”

  鄂無忌知道懿旨難違,也早知道他們這些王公貴族的婚姻多由皇上指婚,因此他只得接過珍珠項鏈,准備為西陵郡主戴上。

  西陵郡主說小不小、說大不大,卻還在懵懂無知的年紀,不過她打小也聽過指婚這回事。

  她瞅著鄂無忌,一雙鳳眼退了紅,此刻反倒是那麼的晶瑩剔透。  

  她隱約知道眼前這個大哥哥好像是她未來的夫婿。

  見狀,鄂無忌不禁讓那雙鳳眼給勾了神。

  他見過無數鳳眼,有的太朝天,怪模怪樣的;有的白眼球的部分比黑眼球多,難看死了,而她的,那微揚的弧度足以勾人心魂,黑瞳更是晶亮有神。

  眼是她五官中最吸引人注目的,也掩飾過她不怎麼出色的五官。

  鄂無忌為她戴上珍珠項鏈。

  這麼多人看著他們,歐陽玲瓏頓時覺得好羞人哦。

  她抬起鳳眼,偷偷覷了鄂無忌一眼,隨即又斂下長而微翹的睫毛,眼波流轉出小女孩還不該有的柔媚風情。

  鄂無忌又教她的眼波給吸引得微微一愣,在他對情愛尚一知半解的時候,一回頭便留有心動的感覺。

  “好、好、好!”皇太後連聲贊道。

  一旁的小婢女,則目不轉睛的盯著鄂無忌,想著他出色的相貌、他的贊美、他對她的微笑。

  那贊美、那微笑,一定別有用意,她心想。

  

  “桃紅,這珍珠好漂亮哦!”西陵郡主一回到西陵王府,便在寢居內把珍珠放在手中把玩著。“一、二、三……”她一顆一顆數著,“桃紅,總共有三十六顆耶!”

  桃紅是個精明的丫環,她知道當下人的就是要懂得看主子的臉色,而她的年紀又大了西陵郡主三歲,心思自然比西陵郡主成熟了很多。

  “郡主,把珍珠戴好,小心掉了,這可是定情之物啊。”她拿過珍珠,重新套回西陵郡主的脖子。      “桃紅,我的夫君長得好不好看?”

  “他很好看,皇宮裡有那麼多王爺,我覺得他最好看。”桃紅臉露羞澀,不禁又想起他的贊美、他對她的笑。

  她自認為長得不差,又聽多了丫環成為侍妾後,享盡榮華富貴的事,因此勾引達官貴人也就成了她的目標。

  藉此,她也就更大膽的在鄂無忌面前擺弄嬌媚。

  “真的呀!”西陵郡主的笑容燦爛如花,但她隨即又斂住了笑,“可是他說我醜死了,比你還醜。”

  女生最在乎別人對她容貌的評價,好壞總記得一清二楚。

  “郡主,那你怕不怕安樂爺以後用嫌你醜的理由納了一堆妾?”桃紅這樣問是想誘拐年幼無知的西陵郡主。

  西陵郡主想了想,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郡主,我有個辦法,可以讓安樂爺以後只納一個妾。”桃紅開始獻計了。

  “只納一個妾?可否不要有妾呀?”女人好像先天就有不願與人共享同一個男人的意識。

  桃紅本以為她很好拐騙,故腦筋一動,“王爺有幾個妾?”

  “兩個呀,可是娘不高興,所以前幾天有個離開了。”

  “那還剩一個對不對?”

  “嗯。”

  “郡主,很少達官貴人不納妾的,我有辦法讓安樂爺只納一個妾,已經很不容易了。”

  “真的嗎?”

  “真的。”

  “那你說,什麼辦法?”      “安樂爺不是說我比你漂亮嗎?”桃紅有些洋洋得意。

  西陵郡主斂下眼瞼,嘟起嘴默認。

  “那表示安樂爺喜歡我,你讓我當安樂爺的妾,我幫你管住安樂爺,讓他不能納別的妾,好不好?”

  西陵郡主抬眼望著桃紅,臉露疑惑。

  桃紅沒想到她這麼難拐,“郡主,我們兩個感情最好了是不是?”

  西陵郡主點點頭。

  “所以,我當妾一定會聽你話,不會跟你搶安樂爺,換成別人當妾,她一定會跟你搶安樂爺。”

  西陵郡主扁了扁嘴,“你說的好像有道理耶。”

  “那你讓我當安樂爺的妾好不好?”

  西陵郡主猶豫了一會兒,隨即回道:“我問過娘好不好?”

  “不行問、不行問。”問了准會害她被打死。

  丫環進府的第一課,便是被教導不能魅惑主人,所以她們只能偷偷使弄媚眼,以期望自己被主子看上。

  “為什麼不行問?”

  “郡主,真的不行問,你就當奴婢沒說過。”

  “不行問什麼呀?”西陵於妃此時正好推開門進房。

  桃紅立刻退到一旁,心驚膽戰的回道:“回王妃,沒事。”

  “沒關系啦桃紅,你就讓我問問娘嘛!我覺得一個妾比很多妾好,我寧可你當安樂爺的妾。”

  “瓏兒,你在胡說什麼啊?”今天才被皇上指婚,她怎麼就幫自己的夫君找好了妾,她的女兒怎麼會這麼笨!

  “娘,您聽我說。”接著她便把桃紅說的話,約略再說了一遍。“娘,你說桃紅說的是不是有理?”

  西陵王妃聽完,拍桌怒喝一聲:“大膽奴婢,竟然欺負郡主年幼,藉機想飛上枝頭!”

  桃紅立刻跪下身辯解,“王妃息怒,桃紅是和郡主說著玩的,桃紅不敢有那樣的心思。”

  “娘,您為什麼生氣?我覺得桃紅說的有理。娘,就讓桃紅當安樂爺的妾,否則他若嫌我醜……”

  “瓏兒。”西陵王妃打斷西陵郡主的話,“你不醜,你的眼睛美如星辰,娘沒見過這麼漂亮的雙眼。”

  “真的嗎?”

  “真的。”西陵王妃撫著她的臉頰,“娘告訴你,沒有女人會要自己的丈夫納妾,除非自己不能生養兒女。”

  “那桃紅就不用當安樂爺的妾了?”

  “不用。”西陵王妃看向桃紅,“桃紅,你以後不用伺候郡主了,領了板子以後,你就到廚房去。”

  “娘,不要打桃紅,我也不要桃紅到廚房去。”

  “王妃息怒,桃紅要伺候郡主,桃紅不要到廚房去。”

  “瓏兒,這丫環留不得,她有那樣的心思,早晚會爬上主子的床。來人,把桃紅帶走。”

  跟著西陵王妃的婢女立刻要將桃紅拉出房。

  “郡主,桃紅不要離開你呀!”桃紅奮力拉扯著。

  “娘……”

  “拉出去,”西陵王妃不聽西陵郡主的求情,因為她見過太多有這種想法的婢女!她們絕對會想盡辦法爬上主子的床。        “郡主……”桃紅繼續奮力拉扯著,突地,她跪到西陵王妃面前,“王妃,桃紅真的不敢有那樣的心思。”

  “快拉出去!”西陵王妃伸腳將她一踢。

  桃紅被踢得跌坐在地,手一時不支,身子往後倒了下去,桃紅的頭撞上了高高的門檻,發出一聲巨響,一道血從額頭流了下來。

  西陵郡主驚喊:“娘,桃紅流血了!”

  西陵王妃赫然站起身,“來人,快、快把她帶蔔去上藥,快!”

  “王妃,請您讓桃紅繼續伺候郡主。”桃紅不顧血流如注,繼續哀求著。她知道西陵王妃怕血,也許會因為她流血而放過她。

  “你……”西陵王妃眼睛一眨一眨的不敢看她的臉,可是又忍不住瞥了幾眼,心想:她的傷口會留疤嗎?

  “王妃,桃紅求求您!”桃紅往西陵王妃的身子靠過去。

  西陸王妃退了幾步,“好、好、好,快去上藥。”她認為桃紅流了那麼多的血應該會留疤,或許就不再對自己的女兒具有威脅性了。

  “桃紅謝過王妃大恩。”她微微抬起眼,伸手抹拭臉上的血,眼底迅速泛起一絲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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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15 00:03:0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十二年後

  遠山含笑,清水綠波映小橋,竹篙一撐橋下過,熙來攘往的照陽城是一片熱鬧繁華的景像。

  緊鄰照陽城的幾裡外,有一棟豪華屋宇,大到像是另一座城:這是安樂爺府第,專為安樂爺新婚而築的新居。

  沒錯,今日正是安樂爺和西陵郡主的成親之日。

  鄂府的大喜之日,可是比一般王公貴族辦得還熱鬧,共襄盛舉的還有許多倚賴他們生存的商行。

  愈近春宵時,識相的人潮漸漸散去。

  鄂無忌略顯醉意,在兄弟的簇擁下,前進洞房。

  “大哥,春宵一刻值千金啊,鬧洞房啰!”鄂無畏、鄂無慮、鄂無天三人比新郎倌還高興。

  “大哥,大嫂十二年後長得如何,你見過沒?我記得十二年前你從宮裡回來,好像說很普通。”鄂無畏問。

  鄂無忌微癱在兄弟身上,“普通?大概吧,我也忘了,都十二年了,我怎麼會記得那麼多,就連指婚那天的景像都模糊了!”

  “那你擔不擔心待會兒掀喜帕?”    其實鄂無忌一向反對指婚,覺得硬把兩個陌生人湊在一塊兒就馬上入洞房,真的很奇怪!他是個重感覺的人,要他在那種完全沒感覺的情況下洞房,肯定今他“性”致缺缺。

  鄂無忌笑了笑,“不擔心。”

  其實他一直是盼著成親的,他對這個西陵郡主,好像有著無法言喻的感覺,那感覺好像來自於她身上的某一部分。

  哪一部分呢?事過十二年,記憶隨著他忙於家業而漸漸模糊,他真的憶不起了,只記得那兩只糾纏在一起的鳳凰紙鳶。

  當時年紀小,不懂皇太後干嘛為了兩只糾纏在一起的鳳凰紙鳶而指婚,現在想起來,倒是挺有意思的。

  “美不美有什麼關系,侍妾夠美就好了。二哥,你那個秦淮名妓,堪稱是傾國才是服侍男人的。

  鄂無天就不這樣想了,“女人光漂亮有什麼用,而且女人多了麻煩也多,我認為能持家幫夫、能傳宗接代,就是好女人。”

  談論問,他們也到了洞房樓下。

  這洞房設在安樂爺府裡,景致最美的寒煙樓。

  寒煙樓位於寒煙湖畔,在天氣稍帶寒氣之時,湖上便會霧氣彌漫,使寒煙樓在一片茫茫霧色中,彷似天上宮闕。

  上閣樓前,鄂無忌停下腳步,醉眼看了兄弟們一眼,“你們……不要妨礙我洞房,改日我才不妨礙你們,如何?”

  “大哥迫不及待了。”

  “不能怪大哥,他是長子,肩上的擔子比我們重,況且一直忙著家業,沒空要什麼女人,就只能等著迎娶大嫂。”      “大哥,我們說什麼都不會妨礙你洞房,而且你可以把一些產業讓我們管理,好好地去享受你的新婚生活吧!”

  鄂無忌一笑,“好兄弟,你們終於良心發現肯學做生意了,再說對各行各業了若指掌,才不愧為鄂府子弟。”

  三人回以一笑,怕他繼續說教似的,立即要將他推上閣樓。

  鄂無忌卻突然喊道:“等等!”

  “春育一刻值千金,每虛度一刻就是浪費了千金,大哥,浪費不得呀!”眾兄弟說。

  “是啊、是啊!”他們知道情況不對,因為鄂無忌可能又要當場指派工作了。

  果然,鄂無忌說:“無畏,我知道你對藥材最不懂,我把淮河以南的藥鋪暫時交給你管理。”

  “大哥……”

  鄂無忌不聽鄂無畏反駁,馬上說:“無慮,布坊交給你,你對絲織品的鑒定能力還不行,上次你挑的那批進貢品,差點笑死人。”

  “知道了。”鄂無慮知道自己沒有說不的權利。

  “無天。”

  “大哥,我知道我該做什麼。”

  “哦?”

  “我年紀最小,經驗還不夠,只要巡視一下產業、幫忙管帳就可以了。”鄂無慮和鄂無畏都是這樣的。

  鄂無忌搖搖頭,一只手搭上他的肩,“年紀小,經驗還不夠,才更需要磨練,皇上說要采銅,哪裡有銅礦,就讓你去找。”

  “找銅礦,這簡單,沒問題。”

  簡單?當真是年紀小,經驗還不夠;鄂無慮和鄂無畏皆不敢搭腔,唯恐惹責任上身。

  “大哥,該進洞房了。”免得還有工作落身,三人有志一同的把他推入寒煙樓,替他拉上門,趕緊離去。

  洞房內紅燭高照,前房與臥榻之間隔著重重蘿帳,昏黃的燭光把粉紫色的蘿帳渲染得如夢似幻。

  鄂無忌揚起薄唇、掀開蘿帳,舉步跨出時,腳底卻像是踢到了什麼東西;他雖有醉意,神智卻仍清楚,於是挪開腳,低頭一看——

  是一個錦盒。

  他拾起錦盒,沒有多想,就把它打開。

  映入眼簾的是,滿滿的信箋,信箋依錦盒的大小,整齊的疊放著;再度映入眼簾的是信箋上的字————

  紅箋小字,

  說盡平生意。

  鴻雁在雲魚在水,

  惆悵此情難寄。

  斜陽獨倚西樓,

  遙山恰對簾鉤。

  人面不知何處?

  綠波依舊東流。

  燁念瓏兒情詩!他確定這是首情詩,不置可否讀過書的人絕對都看得出來。而這句燁念瓏兒……    燁?是誰?他雖有醉意,卻很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人。

  那瓏兒呢?是他的新婚妻子歐陽玲瓏嗎?

  一想到此,他的酒意赫然全退!

  這是一個男人寫給他新婚妻子歐陽玲瓏的情詩?

  他的妻子有情人!?

  他的手已有些顫抖,不過還是忍不住往下翻閱,看見的幾乎都是情詩,篇篇都是燁念瓏兒,

  而其餘不是情詩的信箋,全多批評他鄂府為富不仁,經商之手法與流氓太保之行徑無異!

  他知道外界是這麼評論他們鄂府的,而他們也確實如此,所以更是坦然面對,畢竟商行的運作還是得借他們之力。可是,這些人信簽的內容卻教他無法忍受,她既然是他的妻子,他更是容不得她與外人一同來評判他!

  嗯?這是什麼字?信中人應該是飽讀詩書,怎麼把他們的“鄂”寫成“惡”,四大鄂少被他寫成了四大惡少。

  不對,這是在罵他們!

  他拿著錦盒的手在顫抖。

  他在前房躊躇、顫抖許久,最後將錦盒往壁櫃的暗層一放,端起桌上預備喝交杯酒用的酒,猛往嘴裡灌,直至一滴不剩,他才帶著醉意兼怒意,掀開重重蘿帳進入內室。

  西陵郡主自然是坐在臥榻之上,等著他掀喜帕。

  他的手朝喜帕伸去,卻在喜帕前停了下來,因為他的手到現在仍憤怒得發抖,以至於沒有勇氣繼續下面的動作。

  片晌,他的手又朝喜帕伸去,但仍猶豫不決,故又在喜帕前停了下來,直到手  酸了,他才無力的垂下手,往臥榻一躺。

  西陵郡主從喜帕下見到已倒臥在床的鄂無忌,心中不禁納悶:他的手有問題  嗎,怎麼連個喜帕也掀不開?

  伸手輕輕搖了他幾下,見他沒反應,知道他大概是被灌醉了,她只好自己拿下  喜帕。

  注視著他的容貌半晌,她執起他的手猛瞧,碰碰他的每根手指頭;嗯,好像沒  問題呀!

  一定是醉了,醉得看不清她就倒下;娘親跟她說過,春宵一刻值千金,醉得不  省人事的大有人在。

  她褪下鳳冠霞岥,挪好鄂無忌的身子,帶著怯意在他身邊躺下,拉過被子蓋住  兩人。   此刻,桃紅從重重蘿帳旁走出。

  她注視著重重蘿帳,手輕撫過額頭上的疤痕,眼底有著鄂無忌殘留的身影,嘴  角咧起一抹得逞的笑意而悄然離去。

  夜半,龍鳳臘燭燃盡,鄂無忌在一片黑暗之中醒來,聽著身邊均勻的呼吸聲,頓時腦中一片凌亂。

  他的妻子有情人、他的妻子有情人、他的妻子有情人!他緊握住拳頭,讓這個令人難以忍受的事實折磨著!

  直到天色微亮,鄂無忌起身跨過熟睡的歐陽玲瓏,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就走到前房,取出錦盒離去。

  歐陽玲瓏聽到窸窣聲醒來,身旁雖還有著熱氣,可是床上早已沒人,這時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不對勁!

  立刻翻身下床,她走到前房急忙地喊著桃紅,想知道鄂無忌是不是有交代些什麼。“桃紅、桃紅!”        “郡主。”桃紅揉著惺忪的睡眼出現。

  “爺走了,他有沒有交代些什麼?”

  “爺走了?我不知道啊。”

  就在此時,一名丫環來到寒煙樓。“夫人萬福。爺要我帶話給夫人,爺不准夫  人離開這寒煙樓半步。”

  “不准我離開這寒煙樓半步?什麼意思?”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告退。”丫環不敢逗留,立刻轉身下樓。

  怎麼回事?歐陽玲瓏跌坐在椅子上。

  

  一年後  一匹白色駿馬奔馳到安樂爺府前,嘶的一聲停下來。

  鄂無忌翻身下馬,火冒三丈的往府裡衝。

  “爺……”門房還來不及請安,鄂無忌已進了府。

  “爺……”家丁正相心開口,他卻已翩然地從幾位家了身邊越過。

  “爺……”端著茶水的丫環,差點讓他匆匆而過的身子掃翻了托盤。

  直到與總管擦身而過,鄂無忌才突地煞住腳步,口氣凌厲的命令:“鄂興回來,跟他說我在書房。”

  總管豈敢怠慢,連忙應道:“是。”

  鄂無忌旋即又舉步離去。

  回到書房的他,怒氣難消,依舊握緊拳頭,整個人煩躁不已。

  除了寒煙樓裡那個不知羞恥的女人之外,還沒有人敢讓他受這樣的氣,所以他非把這個人揪出來不可!

  攤開掌心,一顆珍珠正閃耀著光芒,他俊眼微眯,仔細端詳著這顆珍珠……      接著,他從壁櫃裡取出一只盒子,一打開盒蓋,裡面也都是珍珠。

  他將手裡的珍珠放了進去——

  盒裡全是同一種珍珠,而且這些珍珠皆是上上之品。

  那狂徒居然拿如此貴重的珍珠來當暗器!

  看著盒裡的十幾顆珍珠,他總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二、四、六、八、十、十二……”他數著盒裡的珍珠,知道這裡有多少珍珠,那大膽狂徒就得逞了幾次。

  那大膽狂徒,揚言在他的酒樓、食品糧行裡下毒,所以迫使他必須做善事。

  有人規定有錢一定得做善事嗎?

  而這珍珠,就是在他被脅迫做了善事之後,那狂徒所留下的。

  那大膽狂徒在他修橋鋪路後,就會在橋頭替他提名,外留一顆珍珠;他免費辦了私塾,那人也會在私塾的木匾旁幫他提名,外留一顆珍珠;也曾要他派他的專屬大夫替窮人接生,彌月時再送來 一顆紅蛋,外加一顆珍珠……

  而他會乖乖的被脅迫,除了顧及商行的聲譽外,全因這個人神出鬼沒的功夫一流,他在沒把握速到人的情況下,當然不敢貿然拒絕。

  再說,從沒做過善事的他,居然在看到小孩子能快快樂樂的上學、拿到那顆紅蛋時的喜悅,心中頓時有一種滿足感。

  這也是他沒全力緝捕那個人的原因。

  但今天太離譜了,那人居然要他替隔壁縣的落月城築堤防水!

  水災對落月城的居民來講是家常便飯的事,十年才被淹一次是大幸、三五年被淹一次是小幸、年年被淹是不幸!端看老天爺高興與否。

  可是這又千他什麼事?又淹不到他的安樂爺府。

  這堤防不是沒人築過,只是年久失修,加上河水年年衝刷,早已不堪使用。若等朝廷派人來勘查,再等拔款修堤,的確是無法應付今年的雨季。        再則,築堤是件大工程,也需花費一大筆銀兩,雖然那些錢對他來說只是九牛

  一毛,可是他絕不會花在對他沒有利益的事上!

  他們鄂府的家訓是:先顧自己利益,再管他人死活。

  “爺,屬下不力,沒追上。”鄂無忌的貼身隨從鄂興隨後匆匆進門,朝鄂無忌  稟報。

  “沒追上?連個衣角都沒碰到?”

  “爺,那人好像知道爺的行程,屬下根本連個影子都沒瞧見,更遑論要碰到衣  角了。”

  那狂徒好像真的知道他的行程,往往他人還沒到,就已留下字條等著他了!

  見鄂無忌不語、臉色暗沉,鄂興連忙請罪,“爺,屬下不力……”

  鄂無忌舉手阻止他再說下去,“我決定要活逮那狂徒,去給我布下天羅地網,非逮到他不可!”

  “是!”

  “鄂興,夫人是否有出寒煙樓?”

  “回爺的話,沒有。”

  “很好,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不准她踏出寒煙樓半步,我安樂爺的名聲不能毀在她手裡!”

  “屬下知道。”

  “下去吧。”

  “是。”鄂興領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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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兩個月後的盛夏時節——

  今日照陽城風光雖沒變,卻在天亮之時湧進大批災民,占據了整條街道。

  照陽城內有家遠近馳名的酒樓,名為悅賓樓。到照陽城裡趕集的人兒若不上悅  賓樓喝喝酒、聽聽曲、嘗嘗名菜,會有枉來此回之憾,因此悅賓樓總是高朋滿座、  座無虛席。  這悅賓樓正是鄂府的產業之一。

  今日悅賓樓被迫歇業,就怕會有一堆災民聞香衝進悅賓樓,更沒有人能忍心在  一群災民面前大吃大喝,聽曲調情。

  當然,這是對有惻隱之心的人而言。

  一輛豪華馬車在悅賓樓前停了下來,鄂興立刻下車掀開車簾,鄂無忌隨即跨足下車。

  從不知惻隱之心為何物的鄂無忌,像是視若無睹般,態度冷然的掃視了滿街哀號的災民。

  “鄂興,那個有愛心的狂徒一定會出現,小心防著。”交代完,他舉止優雅地步入悅賓樓。

  他布下天羅地網,為的只是想引那狂徒現身而已。

  鄂無忌進入悅賓樓後,掌櫃的連忙關上門,再回頭對他作揖道:“大少,閣樓為您准備好了,鶯鶯姑娘等著為您唱曲呢!”   

  “待會兒知府曹大人到了,馬上請他上來。”鄂無忌交代了幾句,隨即舉步上樓。

  “是。”掌櫃躬著身軀,直到鄂無忌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轉角,才起身吩咐下人趕緊上酒菜。

  閣樓內的絲綢蘿幔隨風飄揚,鶯鶯姑娘聽見腳步聲,未等鄂無忌上樓,便撥動了琴弦,絲竹聲立刻掩蓋過悅賓樓外的哀號聲;她眼波狐媚地注視著閣樓人口處,特意用絲竹聲迎接上樓的鄂無忌。

  她的琴藝能得鄂無忌賞識,對她而言是何等的光榮,於是她更想利用這樣的因緣嫁入鄂府,就算是被鄂無忌納為待妾也好。

  鄂府富可敵國,盡管只是府內的侍妾,也肯定是享盡榮華富貴,不輸於後宮嬪妃,怕的就是會寂寞。  不難。

  鄂無忌回視鶯鶯的媚態萬千,晶亮的雙眸染上一抹興味,唇角也微微扯動,隨後掀起衣袍泰然落座。

  鶯鶯被他瀟灑的舉止惹得芳心悸動,臉上頓時紅霞飛駐,急忙正襟危坐,低眉輕攏慢捻地信手續彈。

  絲竹聲情意綿綿,款款表達鶯鶯的心由心,鄂無忌淺嘗美酒,默默地接受她透過絲竹聲所轉達的愛慕之情。

  一陣腳步聲拾級而上,原來是當地的知府曹司龍上了閣樓;曹司龍年紀尚輕,充滿書卷味,算是少年得志。

  “下官曹司龍見過安樂爺。”曹司龍作揖道。

  鄂無忌並未正眼看曹司龍,只是隨意伸手回了個禮,並示意曹司龍坐下,整個人還陶醉在鶯鶯的絲竹聲中。   

  “安樂爺,下官今日拜見安樂爺是想……”

  鄂無忌舉手制止曹司龍繼續說話,“曹大人!這鶯鶯姑娘的絲竹聲情意綿綿,我不想辜負了姑娘美意,有什麼話待會兒再說,你就先陪著一起聽吧。”語罷,他再淺嘗一口酒。

  “是。”曹司龍自然是不敢抗命,但臉色卻有著鄙夷狀。他最鄙視這種目中無人、不可理喻、自私自利的人。

  鄂無忌應該知道滿街的飢民正等著救助,居然還有心情聽曲調情!鄂府的人果然鐵石心腸,只知道賺錢而不懂施舍。

  過去一個鄂少葆橫行大江南北,以夠今人憎惡了,現在又多生了四個尢虎作倀、助紂為虐的四大惡少橫行半壁江山,簡頁是無法無天了。

  絲竹聲時而陰柔綿延、時而悠揚悅耳,鄂無忌與鶯鶯時而交換眼色,時而默默對笑,根本無視於旁邊一干等得心急如焚的人。

  一曲撫罷,鶯鶯竟沒罷手的打算,鄂無忌也尚沉醉其中,豈料——

  鏗,琴弦突地斷了。

  一道黑影掠過閣樓屋頂,一顆珍珠彈斷了琴弦,又掉落在琴座上。

  “啊,”鶯鶯被嚇了一大跳,驚離了數步之遠。

  鄂興立刻追出了閣樓。

  曹司龍雖面無表情,神色卻又似乎透著一抹了然。

  鄂無忌起身走至琴座旁,蹲身拾起那顆珍珠,若有所思地端詳了片晌後,才將珍珠納入懷中。

  他心想:果然出現了!

  鄂無忌起身,示意要鶯鶯先離開。

  鶯鶯到鄂無忌身前欠了個身,眸中情意流轉,不避諱的抬望著鄂無忌半晌,才依依不舍地轉身離去。  

  “曹大人因何事求見。不會是因為街上那些災民吧?”鄂無忌注視著曹司龍,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的表情。

  “安樂爺英明。”曹司龍回道。

  “那些災民到底從何而來?不會是落月城吧?”

  “正是從落月城。”

  “雨季才剛到,落月城就淹了?”

  “回安樂爺,落月城靠近山區,不過是兩日豪雨,大水就淹沒了他們的家園,他們只好到此避難,待大水退後,他們再遷返。下官今日求見,是希望您能允撥幾處無人居住的宅第供他們暫時棲息,以及援助糧食供他們果腹;這遠水救不了近火,這些人無法等朝廷救援。”

  鄂無忌輕輕一笑,仰飲了一杯酒道:“沒問題。”   曹司龍一聽,有些不可置信,他沒想到此行這麼順利,本以為凡事以利字當先、從沒主動做過一件善事的鄂家人,頂多只會給個幾百顆饅頭打發災民。

  縱然他對鄂無忌相當不服氣,他還是連忙起身作揖道:“下官代表那些災民謝過安樂爺宏恩。”

  “曹大人,你謝得太早了,我的意思是……”他又仰飲了一杯酒才續言:“我會允撥幾處無人居住的宅第租給那些災民,租金會算便宜點;至於糧食方面,我會交代下去,只要是災民,可享對折優待。”

  曹司龍一聽,險些嘔血,跌坐在椅子上,“安樂爺,大水如猛獸般在黑夜裡吞沒了整座城,能保住性命已屬萬幸,身上哪還有銀兩。”

  “沒銀兩沒關系,他們可以簽字據,大水退去三個月後,我會派人到落月城去收帳。”鄂無忌打著沒人道,又讓人無可奈何的精明算盤。

  這便是鄂家人可惡之處,分明是在做災民的生意,卻又表現得冠冕堂皇、理所當然,令人想反抗卻又沒辦法。      曹司龍無奈的搖了搖頭。

  此時,鄂興回到閣樓,走到鄂無忌的耳邊說:“爺,沒追到人,不過這次碰到衣角了。”

  “我確定他會再出現,你去交代掌櫃的,送這些災民五百個饅頭,然後將他們安排到無人居住的宅院去,順便吩咐帳房派人做簽字據的工作。”

  “是。”鄂興立刻下樓去。

  “曹大人,我這樣夠仁至義盡了吧?”

  曹司龍又能說些什麼!嚴格說來,災民還得靠鄂無忌救助啊!

  他臉色不甚和悅的回道:“安樂爺……英明。”

  “我還有事,我得先離開了。”

  鄂夫忌起身准備離去。

  

  鄂無忌的豪華馬車出了城,直往城外的府第而去。

  鄂無忌坐在馬車內,隔著布簾與鄂興對談著。

  “鄂興,你說這次能不能逮到他?”他從懷裡拿出那顆珍珠,再仔細端視了一會兒。

  這珍珠愈看,愈今他有似曾相識之感。

  “爺,這次那狂徒一定難逃我們的手掌心,但依屬下之見,她好像是個女人。”

  “女人?”他怎麼沒想到那狂徒或許是個女人,而一直誤以為是個男人,再說,女人才戴珍珠的,不是嗎?

  “以身形來判斷,屬下認為應該是個女人無誤。”鄂興語畢。突地,馬嘶了一聲,停了下來。

  “發生什麼事了?”鄂無忌的聲音平淡沉穩,顯然沒被馬車突然停下來的舉動給嚇著了。

  “爺,有人擋住去路。”鄂興回道。

  “何人擋住去路?”他的口氣依舊平淡。

  “一個蒙面人,應該是那狂徒。”鄂興警覺地掃視了四周。“四處無動靜,屬下確定只有她一人。”

  “是那狂徒?很好,終於現身了。鄂興,務必把她捉起來,我的氣才會消!”他冷冷地下著命令,繼續看著他的帳本,認為鄂興應該能擒服她。

  “是。”鄂興躍下馬車。

  鄂興的武功不差,她剛剛領教過,於是退了幾步,“我要見鄂無忌。”

  “你太囂張了。”鄂興邊說邊起身前去,出手便要擒她。

  她閃了個身說:“直呼他的名諱算是便宜他了!他如此為富不仁,不配得到尊重,叫他出來,我有話同他說。”

  “大膽,我就教你什麼叫尊重,今天要你落在安樂府的牢中。”鄂興再度出手撲向她。

  “鄂興。”鄂無忌出言阻止他的攻勢,隨即掀開車簾下了車。

  他突然想親自會會她,因為她說話的口氣,令他覺得有趣極了。

  鄂興立刻收起架式,退到一旁。

  看著黑色緊身衣,包裹住那纖細玲瓏的身材,鄂無忌注視著臉上只剩一雙明眸的她。

  那是雙鳳眼,流盼間盡是狐媚,雖讓他氣憤難平,卻也讓他起了興味。

  鳳眼……      怎麼跟那珍珠帶給他的感覺一樣,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姑娘見不得人嗎?”他想見黑布下的容貌,證實自己的感覺無誤,也許他正好認識她,或在哪個青樓裡與她有過一面之緣。

  洞房花燭夜隔日,他讓自己成了風流“財”子,早已踏遍了眾多青樓,見過無數女子。

  可是,若他見過這勾人攝魂的雙眸,他沒理由會放過才是呀!

  “或許吧,”她的聲音透過黑布,不聞嬌柔,略帶沉靜。“鄂無忌,我曾要你幫落月城築堤防水,你偏不肯,今日落月城的災難是你帶來的,你必須負起所有的責任。”

  鄂無忌冷魅暨戲譫的一笑,“姑娘此言差矣,落月城既不是本爺的前庭,也不是後院,關本爺何事?”

  他說的是什麼話!“鄂無忌你好自私自利,錢財身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我勸你無條件救助那些災民,而後幫他們築堤防水,以亡羊補牢、積點陰德,好福慧你的子子孫孫。”

  鄂無忌收起笑,嘴角微扯著說,“錢財就是最好的福慧,姑娘囂張太久了,我也做夠善事了。”

  “還不夠,我請你無條件救助那些災民,你辦得到。”

  “我是辦得到,但我不願再做沒任何利益的生意。”鄂無忌眸色微微一斂,帶著異樣目光掃視她。

  他的眼神透露危險的訊息,教她起了一陣哆嗦,眸底瞬間迷蒙。“你當真不願無條件救助那些災民?”

  鄂無忌目光鎖住她,“恕難從命。”

  “你真的毫無憐憫之心?”

  鄂無忌噙著一抹俊魅的笑搖搖頭,卻令她覺得礙眼。   

  “你的心是肉做的嗎?”

  漾著一樣的笑容,他點點頭。

  “那你收租金就好,免費供他們三餐。”

  鄂無忌搖搖頭,唇畔的笑意依舊。

  “那租金免了。”

  鄂無忌斂起笑,神色殘餘一臉漠然。“租金以人頭計算,五十歲以上的老人、十歲以下的孩童全免,這是我最大的讓步!而且你得留下。”

  “你……”她氣得將手指比著他,彷佛他是一個凶神惡煞般令人發指。“鄂無忌,你這個小氣財神、視財如命的偽君子,惡人終會有惡報的,要我留下,免談。”

  “惡報?”鄂無忌哈哈大笑,“只要有財有勢,任何惡報都會迎刃而解,我今天到要看看所謂的惡報。”

  “你……”她氣得將手指再度比著他,“我不想再跟你說了,請你照著你對曹大人的承諾去做,要我留下,休想!”語畢,她縱身離去。

  鄂無忌跟著一躍,擋住她的去路,豈容她如此對他不敬,戲弄了他十幾次。

  “姑娘罵得挺痛快的。”

  “痛快又如何,不比你不救人,還賺災民的錢來得痛快!”那雙鳳眼,眼波流轉,含嗔帶嬌。

  “哦?”鄂無忌臉色一沉,“先拿下你的黑布,誠心誠意的跟我道歉,再留下來任我處置,否則不要說救人,我還會收回所有的優惠條件,我可不管有多少人會餓死,這全是因為你不肯合作而導致的結果。”

  “你……”再次對著他,她又要罵出口了。

  “你再說一句不敬的話,我就做給你看。”見她似乎罵順口了,鄂無忌於是先發制人。

  她憤恨的放下手,忍氣注視著鄂無忌那張俊美的臉。

  要她對一個讓她充滿不服的人低聲下氣,還得留下任他宰割,她實在辦不到。

  豈料,她欲縱身上馬,先溜而去之際,鄂無忌也跟著一個縱身,泰然地擋住她的去路。

  她連忙躍身閃去,想從另一個方向上馬,卻又教鄂無忌在她上馬之前攔下她。

  她知道鄂無忌有些拳腳功夫,卻沒想到竟是如此好身手,簡直是超乎她的想像,難怪他身邊只有一個隨從!

  “閃得真快!”鄂無忌戲譫道。

  她是閃得辛苦,直在心中大喊不妙,況且鄂無忌的功夫在她之上,她必須想辦法脫身,否則落入他手中是遲早的事。

  靈機一動,她從懷裡摸出兩顆珍珠,一同射向鄂無忌。

  驅馬離去前,她得意的一笑,卻教黑布掩不住她晶亮燦爛的眸色。“鄂無忌,當我沒罵過你,什麼事都沒發生。”

  “不,我鄂無忌一向一諾千金,我決定收回所有的優惠條件,由那些災民承擔你的錯。”

  “你……”欲開口繼續罵他個狗血淋頭,偏偏又不得不趕快走,她怒視了他一眼,隨即驅馬離去。

  “哈——哈——”鄂無忌被她那雙剪水秋眸一瞪,全身竟覺舒坦,開懷的笑了起來。

  鄂興想追,卻被鄂無忌舉手制止,鄂無忌蹲下身,拾起那兩顆珍珠。

  “爺,為什麼不讓屬下追!屬下發現她功夫一般。”

  鄂無忌攤開手掌,珍珠在他手中閃著晶瑩之光。“我起了興致想跟她玩,我會讓她再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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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鄂無忌下令取消所有對災民優惠的消息,立刻在照陽城傳了開來。

  眾人不斷散播著安樂爺出爾反爾的小道消息,說是因為有個蒙面人對安樂爺攔車示威,對安樂爺不敬,才使他有此動作。

  曹司龍聽到消息立刻拜見鄂無忌,以求他重施恩惠。

  鄂無忌提出的條件是要這個蒙面人當面向他請罪,他才願意視情況而既往不究。

  曹司龍回縣府後,匆匆往後花園走,並且交代任何人不能靠近那裡,因為他知道歐陽珞瓏此刻會在後花園裡等他。

  後花園是他們碰面的地方。

  後花園的涼亭四周圍繞著長青竹,使得涼亭中倍感黑暗。

  有一抹纖細身影正坐在黑暗裡,等著曹司龍的到來。

  曹司龍走進涼亭裡,與那抹纖細身影一同隱沒在黑暗中。

  “瓏兒,你怎麼會攔下鄂無忌的馬車,你這樣不是讓他看見你了嗎?”曹司龍口氣焦慮的問著。

  “他沒看見我的臉,我一時情急才那麼做,沒想到弄巧成拙,幫了倒忙。燁哥哥!你去見鄂無忌了,他怎麼說?”

  “像市井所傳,他要你去當面請罪,才肯恢復優惠。瓏兒,你知道嗎?就算你蒙了臉,你那雙眼,還是會暴露了你的身分。”她的鳳眼太美,這也成了他憂慮的原因。

  “不會的,他不會記得那麼多,從他忘了珍珠就可以確定了。”她轉過身背對著曹司龍,心煩意亂的扯下一片竹葉。

  這種心煩意亂的情緒已經困擾了她一年。

  曹司龍以為她是被鄂無忌的要求困擾著,“瓏兒,我明天再去求見鄂無忌,你毋需去見他。”

  “不,是我太莽撞了,我必須彌補自己所犯的錯。大家都知道鄂無忌一諾千金,我若不出面,他肯定不顧那些災民的死活。”

  曹司龍扳過她的身、抓住她的肩,口氣更為焦慮:“瓏兒,我不准你去見他,你一見他,我怕你們會更難斷!”   “燁哥哥,他是我的夫君,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脫離他的掌控,踱向涼亭。

  “你懂,除非你忘了我們過去的情分。”

  “燁哥哥,我們只是師兄妹的情分,其他沒有了。我已經一再告訴過你,我早已指婚給鄂無忌了,為什麼你就是不死心?”

  從他第一次寫情詩對她示愛,她就明明白白的告訴過他了,偏他始終不死心,甚至還取諧音,更名為司龍,代表著“思瓏”,現在還請調到照陽縣。

  “若非他如此待你,我又豈敢一直奢望著你,瓏兒,你懂我的心。”知道鄂無忌的奸商行徑是歐陽玲瓏所不齒的,加上鄂無忌又如此待她,才讓他對她存有奢望之心。

  她忙不迭的搖搖頭,道出違心之論:“我不懂、不懂。”她是不能懂,也不敢懂,更毋需懂。

  “不,你懂!你懂我對你的心,你懂鄂無忌有意讓你獨守空閨一輩子,讓你老死在他深禁的侯門中。”    她知道鄂無忌是這樣打算的,但她不明白鄂無忌為何這樣對她?她在洞房花燭夜後,就被迫接受這個殘酷又莫名的安排。

  她一向率性而為,偏偏這件事讓她手足無措。

  她總不能去找自己的夫君,然後不知羞的問他:你為什麼不跟我圓房,是我的容貌讓你不喜歡嗎?為什麼殘忍地把我軟禁在寒煙樓裡?

  天啊!她寧可獨守空閨一輩子,也問不出這樣羞人的話。

  見她不語,曹司龍趁勢追擊。“我願意罷官,攜著你一同雲游四方,我們都憧憬過那樣的日子,我們志同道合。”

  閑雲野鶴的日子、毋需在侯門中爭寵、等死的日子,她在習武的那段山林歲月後,的確憧憬過。

  見她依舊不語,曹司龍知道自己所言的話,成功地引誘著她。“你拿皇上指婚當回事,他怎麼對你啊?”

  不是斷了情,是根本毫無情分,他們本是兩個陌生人,只在皇太後十二年前的壽辰之日,有過一面之緣。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拿定情的珍珠當暗器,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心思?

  “我該回去了,桃紅會心急。”她的心好亂。

  “瓏兒。”曹司龍喊住她,知道她又要逃避了。“你不是一個願意受禮教約束的女人。”

  她的確不想當只籠中鳥,就算貴為西陵郡主,也不願臣服於禮教。

  或許可以說她曾經是只籠中鳥,卻在十一歲時,因身體不適,西陵王送她去習武強身後,自此飛出了牢籠,性情也隨之改變。

  可是十二年前,皇上早已為她指婚,也是無可改變的事實。

  她無奈的道:“燁哥哥,我豈會甘願老死在鄂無忌的深院中?但這姻緣是皇上指定的,我總得顧及西陵王府的顏面啊!”

  “你何必顧及顏面?瓏兒,你的率性而為、你的坦蕩大方,如男兒般的磊落胸襟去哪兒了?”

  “燁哥哥,我或許不屑三從四德,更可以不屑皇上的指婚,可是我無法不顧及西陵王府。”

  “我懂你,鄂無忌的行為是你所不齒的,難道你真想跟這樣的人過一輩子?”他有一堆理由讓她離開鄂無忌,卻敵不過她是西陵郡主的事實。

  “鄂無忌的行為的確讓我不齒,所以我才會逼他做善事,造福鄉裡那些受困的人。”她真的想幫他多積福德。

  “瓏兒,鄂無忌何其精明,他早晚會逮到你,那時他更有理由對你置之不理,甚至囚禁你一輩子.”他走到她面前,繼續說:“接受桃紅的建議,現在走正是時候。”

  “那我豈不是害了桃紅的一生。”

  “她是一個丫環,有機會享盡榮華富貴,焉知非福。”

  “我覺得還是太自私了。”桃紅的建議是她願意替代歐陽玲瓏成為安樂夫人,讓鄂無忌禁足在寒煙樓中,成全曹燁要帶走歐陽玲瓏的心願。

  “桃紅既然提出這樣的建議,她自己必然是徹底想過。”

  “她是替我這個主子抱不平。”

  “鄂無忌無端將你冷落,莫怪乎她要替你抱不平。瓏兒,跟我離開這裡,天地之大,必有我們容身之處。”

  “燁哥哥,我不能,真的不能,我、我不知道……”她不知道該如何整理自己現下煩亂的心情。

  見她如此煩躁,曹司龍自是不舍。“好吧,你先回去,這件事你慢慢想,我會一直等你。”        “一直等我?”她不要他如此為她著迷。

  “一直等你。”他肯定的說。

  “燁哥哥……”

  “不要再說了,我說會一直等你,就打算一直等你。”

  

  請罪!請罪不難,難的是她該如何面對他?

  成親一年了,她的夫君沒見過她的面,洞房花燭夜,甚至喜帕未掀,就先醉倒在她的床上。天亮時,她一睜眼,床上又沒了他的蹤跡,自此他便沒再踏進她的寢室一步,也不准她離開寒煙樓。

  她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對待她?而他到底見過她的面沒有?她卻也只在那夜見過他一次。

  他是因為在她熟睡時見過她的面,覺得她比不上他的侍妾,所以從此冷落了她嗎?

  她猶記得,他說她比桃紅還醜。

  她的確不是什麼國色天香,就連桃紅的姿色都略勝她一籌;桃紅額頭上那道疤痕由頭發擋著,根本無損她的姿色。

  是姿色連自己的丫環都不如,以至於讓她得不到他的寵愛嗎?

  她雖隱約記得桃紅額頭受傷的那一幕,卻早已忘了她因何而受傷。

  鄂無忌唯一做的就是把寒煙樓給了她,完全不苛刻她安樂夫人的頭銜,自己卻狠心的常在寒煙樓觸目可及的寒煙亭裡,與侍妾飲酒作樂;寒煙亭中的嘻笑聲總是清楚的傳到寒煙樓,真不知他是有心還是無意?

  飛掠過安樂爺府的圍牆,歐陽玲瓏繞過幾條牆邊較少人行走的迴廊,藉夜色穿過花園,往寒煙樓而去。    愈是靠近寒煙樓,時有時無的絲竹聲愈是清晰,她猜想得到,他又在寒煙亭飲酒作樂了。

  虧他還能心安的飲酒作樂,她在回安樂府前,去探望過那些災民了,有人認為自己將來無力償債,寧可現在餓著肚子也不願簽帳,以至於好多小孩都吃不飽,母親也沒奶水喂小娃兒。

  一想到此!她一股怒氣竄了上來,讓她決定就在此時向他請罪,故意讓他飲酒作樂不成。

  蒙上黑布,她往寒煙亭飛掠而去,遠遠地便見到撫琴的鶯鶯。

  歐陽玲瓏正要踏上寒煙亭,鄂無忌即背對著她,出口喝道:“你真大膽,竟敢私闖我安樂爺府!”

  “不闖進來,如何跟你請罪。”

  “我也是想試試你對那些災民的誠心。”

  歐陽玲瓏稍稍猶豫,眼珠子跟著轉了幾圈,流演出媚人的眼波。“請安樂爺先命退左右。”

  鄂無忌微眯著眼,看著她的眼珠轉啊轉,他的心思也跟著蕩啊蕩,像是著了這雙眼的迷。

  片刻,他拉回了神,才交代他身邊的小丫環道:“如果鶯鶯姑娘願意留下,就將她帶到南苑。”

  “是。”小丫環欠了個身,領著鶯鶯走出寒煙亭。

  兩人交談的話語,順著和風,又拂進寒煙亭。

  “鶯鶯姑娘,您願意留下來伺候安樂爺嗎?”小丫環問。

  “伺候安樂爺?”鶯鶯訝異的反問。

  “是啊。”      “安樂爺有這樣說嗎?”

  “安樂爺要我帶您到南苑就是這個意思,南苑是侍妾住的。”

  “我願意,我當然願意。”

  又一個侍妾!成親一年來,他有過不少侍妾,也常流連青樓,難道真的是她的容貌太差所致?

  母親和曹燁常說她的鳳眼美如星辰,無人能及,足以彌補她不夠出色的五官,可是鄂無忌似乎不這麼認為。

  直到小丫環和鶯鶯的聲音漸漸遠去,鄂無忌才瞅著她開口說:“可以取下你的黑布了。”

  歐陽玲瓏取出珍珠,射滅了寒煙亭裡的燭火,頓時,寒煙亭陷入一片漆黑,連湖面都顯過分深幽。

  鄂無忌沒料到她會有這一招,彎下身拾起剛好滾到腳邊的珍珠,看著珍珠在黑暗中透出來的光芒。

  鄂無忌將珍珠緊握在手中,接著納入懷中。“我是該想想,如何在黑暗中處置你?”

  “不管安樂爺如何處置,只希望您能說話算話,恢復對災民的優惠;還有,可否再送次饅頭給災民?”

  鄂無忌緩緩的靠近她身邊,輕聲地笑道:“你很會談生意。”

  歐陽玲瓏緩緩的退著,“吾人自認為比不上安樂爺。”

  鄂無忌突地伸手襲向她,身手俐落地扣住她的咽喉,讓她只能乖乖就範,動彈不得。

  “啊”她驚呼一聲,已無法掙脫,忽略了鄂無忌的功夫在她之上,忘了要保持距離。

  她終於落入他手中了,這一刻令他奢望了好久,而當他面對她那雙鳳眼時,對她的興致又勝過於懲罰她的念頭。

  “你是何方人士?叫啥名號?”

  “西陵人士,名為……”

  “名為什麼?”他扣住她咽喉的手,又微微的收緊。

  “鳳凰,我叫鳳凰。”這又是她對他的一個提示。

  “鳳凰?”

  “是的。”

  “鳳凰,你的珍珠哪裡來的?”他現在可以確定自己絕對見過這些珍珠,可是一時間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有人送的?你可知道,這不是普通的珍珠?”

  “知道,是東瀛進貢的珍珠。”她是不是講太多了?而她為什麼要這麼順從他?絕對不只是因為他扣住她的咽喉。

  “東瀛進貢的珍珠?”這答案也令他有似曾相識之感。

  鄂無忌思索了半晌,還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這珍珠?不過既然是進貢的珍品,就可以肯定是皇家之物。“你跟皇室有關系?”

  這是什麼情況?她都提醒這麼多了,他竟然還想不起這珍珠是皇太後御賜的指婚之物,她在他心中當真一點地位都沒有?

  歐陽玲瓏一聽,腳步微微一踉蹌。

  她為何在乎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都被冷落一年了,難道她還抱著被他正視的希望?

  一定是的,所以她才會拿珍珠當暗器,試圖引起他的注意。   

  可是她都用了二十幾顆,居然還喚不起他十幾年前的記憶?是他太遲鈍,還是他無心?

  若用完三十六顆珍珠後,他依然沒注意到寒煙樓裡有個歐陽玲瓏,那是不是表示她真的要老死在寒煙樓裡?

  恐慌襲上心頭,她腳步又是一踉蹌,忘了鄂無忌的手還緊扣住她的咽喉,差點讓他勒死自己。

  鄂無忌立刻放手,將她擒入懷中,兩人的身體因而緊緊相貼,近到鄂無忌都可以聞見她身上的馨香。

  歐陽玲瓏背脊一僵,全身因與他過於貼近而戰栗不已,她本能的在他懷中扭動著、掙扎著。

  “鄂無忌,請你放開我!”她口氣挺差的,因為想到無法引起他的注意,不知他為何這樣對她?

  “放開你?”他微低著頭,沉著聲音在她耳邊道:“你又大不敬的直喊我的大名了,根本不是誠心來請罪的。”

  “誰說我不是誠心的,我心本向明月,無奈月照溝渠。”她一語雙關,如同珍珠喚不起他的記憶般,令她感到心寒。

  “那是我不識你的心啰?好吧,要我恢復對災民的優惠可以,先讓我看看你。”語畢,他扣住她咽喉的手化成綿掌,從她的額頭撫下,掠過她的眼、鼻、唇,最後停留在她的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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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15 00:03:4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鄂無忌的動作令歐陽玲瓏又是一陣戰栗,全身竟然動彈不得,真恨不得剁下那只彷佛帶著魔力的手。

  “看、看過了,放開我。”

  “看不太清楚!恐怕得仔細的再看過一次。”他的手由她的頸項往上,在她的粉頰和下顎之間輕輕撫摸。  “你干嘛占我便宜?”便宜,就算他要她,她似乎也沒拒絕的理由。

  “占你便宜?哈——哈——就當我占你便宜好了,你的味道!”他的臉又貼近她的頸項,“很香。”

  “鄂無忌,你這是在干什麼?便宜占過了,味道也聞過了,你該先派人送饅頭給那些災民。”

  “你這是在交換條件?”

  “算是吧!”

  “那好,我是商人,最喜歡條件交換,你讓我吻一個,明天早上我送那些災民包子。注意聽好,是包子,有香噴噴的肉餡。”

  “你……堂堂一個安樂爺,竟是這般無賴!”她知道他花名在外,只是沒想到竟是這般下流,

  “無賴?還沒有人敢這樣說我!”在一片漆黑中,他拔過她的身,扣住她的下顎,對著她的臉。

  “你的行為不是無賴是什麼?”

  “我難得有興致陪你玩,你卻說我無賴!”他放掉她,轉身背對她,“我現在沒興趣了,你的請罪我不接受,走!”說沒興趣是違心之論,他對她有興趣極了,這只是欲擒故縱之計而已。

  “鄂無忌,你欺人太甚!”

  “想要那些災民好過,你就必須重新請罪,而且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我等你,若你不出現,照陽城便無他們容身之處!”

  “不要,我會出現,請你……等我。”她軟化了態度,女人該有的嬌媚,此刻盡是表現在溫柔的口氣中。   “很無賴的交換條件。”

  “什麼無賴的交換條件?”她突地意會了過來,“鄂無忌,你要什麼女人沒有,何苦這樣對我?”這要求簡直是對她的羞辱!諷剌的是,他不顧與她圓房,竟又跟她提出這種交換條件!

  “我高興。”

  “你……”

  “只有我有能力幫助那些災民。”

  他說的是事實,歐陽玲瓏只好忍住氣,緩緩地退出寒煙亭。“記得明天早上的包子,不,是饅頭!”語畢,她飛掠上寒煙亭的屋頂離去。

  見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鄂無忌旋身坐回鋪著暖毯的石椅上,憑著感覺摸到石桌上的酒,飲了一口酒,轉動著花瓷酒杯想著————  是她不受禮教約束的個性及那雙鳳眼吸引了他嗎?他自己也不知道,總之他對她有了極大的興趣。

  現在只要有女人能引起他的興趣,他是絕對不放過,或許這感覺只是短暫,卻能暫時彌補他心靈的空虛。

  他身系萬貫家財,心靈卻總處在一種空虛的狀態,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少了什麼?偏偏他又什麼都不少,有妻有妾,除了還沒有子嗣。

  一提及那些妻妾,他的妾都是一時興起要來,如同他今夜要了鶯鶯!又對這個鳳凰起了興趣,更難保她們不會像其他侍妾一樣,不消多久便讓他又深感空虛,沒了興趣,再任由她們離去。至於妻……

  他回眸注視著寒煙樓。

  她將永遠讓他軟禁在寒煙樓中。

  歐陽玲瓏回到寒煙樓,最想的就是趕緊泡個熱水澡,讓自己因鄂無忌的碰觸、他提出的無賴條件,而猛顫抖的身子舒緩一下。

  再說,她也需要冷靜,萬一鄂無忌提出的無賴條件是要她,那他們以後的關系怎麼算?

  不會的、不會的,她隨即告訴自己不要多想了,鄂無忌在看到她的真面目後,就不會對她有興趣了,屆時他依舊得依言幫助災民。

  “桃紅。”她喊著。

  過了一會兒,她才意會到桃紅不在寒煙樓裡,如果在,不須她喊,桃紅就會主動出現在她面前。

  她去哪裡了?她們主僕除了寒煙樓及寒煙湖畔外,根本不能在安樂府裡隨意走動,這是鄂無忌的規定。  進入由重重蘿帳所遮掩的臥室,歐陽玲瓏卸下一身黑色緊身衣,套上一襲紫色的絲蘿睡袍。

  此時,閣樓的門被推開,由腳步聲判斷,歐陽玲瓏知道是桃紅回來了。

  她走出重重蘿帳,“桃紅,你去哪裡了?”

  “我……”桃紅欲言又止。

  “你到底去哪裡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歐陽玲瓏繼續追問。

  她發現桃紅眼神游移不定,有些許慌張、些許怒意與不甘,她覺得桃紅的表情怪極了。

  也許是她從來不了解桃紅,桃紅是伺候她長大的沒錯,可是她十一歲後便習武去了,回到王府時也已經十九歲,跟桃紅也疏離了;後來雖然又相處了二年,桃紅也跟著她一起嫁進安樂爺府,但兩人之間的感情仍有著一種疏離感。

  桃紅抬眼望著歐陽玲瓏,“郡主,我剛剛……剛剛可能惹了禍,請您為桃江作主。”

  她的口氣不像是惹了禍,反倒像是有人惹了她。“你說,發生了什麼事,我一定會護著你。”

  “你不在,我覺得悶,剛剛就到寒煙湖畔走一走。”

  “只是走一走沒關系,不要遇上安樂爺就好。”語畢,她赫然想到,鄂無忌剛剛就在寒煙亭。“你遇上安樂爺了?”

  “沒有,我是碰巧遇上一個南苑的丫環,帶著一個唱曲的姑娘要回南苑。”說到這裡,桃紅的眼底頓時充滿怒意,“郡主,安樂爺冷落你一年了,南苑也好不容易空出來,今晚他居然又收了個侍妾。”

  “桃紅,我跟你說過了,我們只管待在寒煙樓裡,安樂爺府裡的一切,我們不要過問。”她真不明白,桃紅怎麼總喜歡去探聽南苑的消息?什麼時候多了個侍妾,什麼時候又走了個侍妾,她都一清二楚。

  “我忍不住,我要那個唱曲的離開安樂爺府,她居然趾高氣昂的說我沒權利管,我一氣之下,賞了她兩巴掌。”

  “什麼?”歐陽玲瓏教她的話給嚇住了!桃紅的確是沒權利管,怎麼能給人家兩巴掌!

  桃紅當然知道自己惹了禍,她挑了個眉,“郡主,我可是為你出氣,你自己說會護著我的。”

  歐陽玲瓏的頭突然覺得痛了起來,桃紅是她的人,擅自打了人家兩巴掌,就等於是她打的,她擔心鄂無忌怎麼想她?

  是妒婦、潑婦?

  “郡主,我惹的禍不小,你是不是不敢護著我了?”見歐陽玲瓏不語,桃紅語帶挑釁的問。

  “我說會護著你,就會護著你,這件事我一肩擔了。桃紅,以後不要再為我出主意。”

  “郡主,我怕這件事會讓爺對你的印像更差,恐怕一輩子都不會踏進這寒煙樓。郡主,禍是桃紅闖的,你就讓桃紅受這個罪,替代您在這寒煙樓裡過一生吧。”桃紅總會藉機提出這個建議。

  “桃紅,謝謝你為我著想,我不能讓你替我受這種委屈,你長得好,必要時,我會請安樂爺讓你離開,找個好男人嫁了。”

  “郡主,我並不覺得委屈,你是我的主子,我應該為你著想。再說,外面那些凡夫俗子我看不上眼,還不如不嫁。”

  外面那些凡夫俗子?“你的眼光這麼高?”

  “我是寧缺勿濫。”

  歐陽玲瓏注視著桃紅,總覺得她有些地方不對勁,是頭腦有問題嗎?肯定不是,桃紅比她精明多了。  兩人之間的疏離感,常讓歐陽玲瓏質疑桃紅如此的用心,可是她又唯恐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桃紅的目光閃過歐陽玲瓏的注視,“郡主,你千萬不要笨到打算在這裡終老,有情人應該要終成眷屬,你和曹公子互有愛意,就跟曹公子走吧,這裡有我在,不會有人發現的。”

  她設計讓鄂無忌冷落歐陽玲瓏,而鄂無忌果真如她所願這麼做了,卻不明白歐陽玲瓏在矜持些什麼?

  “桃紅,不可以亂說,我跟曹公子只是師兄妹的關系,曹公子或許對我是有愛慕之情……”說到此,她突然想到,“桃紅,曹公子跟我的關系應該只有我爹娘和你知道吧?”

  桃紅連忙回覆:“是啊、是啊。”

  “那些曹公子寫給我的信,你有全部燒掉吧?有沒有亂丟,讓人撿了去?”她疑惑道。

  “沒有、沒有。”桃紅回道。

  “幫我准備洗澡水吧。”她真的需要冷靜一下。

  “是。”桃紅旋即轉身離去。

  

  鶯鶯在房裡嚶嚶哭泣著,那經過她刻意表現的哭聲,抑揚頓挫皆具,簡直可與她彈琴時的絲竹聲媲美。

  “這是怎麼回事?”鄂無忌問著丫環小月牙。

  他可沒強迫鶯鶯留下,怎麼也會哭個不停,或者可以說是,目前還沒有女人能讓他有強迫她留下的魅力。

  “回安樂爺,是夫人的丫環打了鶯鶯姑娘?”小月牙不敢隱瞞。

  “夫人的丫環打了鶯鶯姑娘?”鄂無忌唯恐聽錯,重復著小月牙的話。  

  “是的,夫人的丫環要鶯鶯姑娘離開安樂爺府,鶯鶯姑娘不肯,她就賞了鶯鶯姑娘兩巴掌。”

  像是唱雙簧似的,鶯鶯聽到這裡,趕緊抬頭讓鄂無忌看看自己通紅的雙頰,然後又趴下繼續哭泣。

  “你沒有造謠?”鄂無忌厲眼掃視小月牙。

  不是他不信,他一直派人注意歐陽玲瓏是否有在寒煙樓以外的地方走動,答案都是否定的。

  “奴婢不敢。”

  “爺,您要替鶯鶯作主,鶯鶯一心只想伺候爺,才第一天就受了兩巴掌,那往後該怎麼辦?”鶯鶯哭著說。

  “我不會讓你白受了委屈。”鄂無忌嘴上安慰著她,心裡卻對歐陽玲瓏在被他關在寒煙樓終於有了行動而高興。

  那不顧他顏面、無視禮教的女人,他定會讓她吃足苦頭,所以她的反彈愈大,他愈高興,也愈有把柄對她抒發怒氣。

  “爺,您務必為鶯鶯姑娘討回公道,這樣鶯鶯姑娘才會留下來,南苑也不會空蕩蕩的……”講到這裡,小月牙不禁打了個哆嗦。

  鄂無忌眼尖的看到了小月牙的動作,遂即回以一眼,使得小月牙連忙垂首噤聲。

  “小月牙,好好服侍鶯鶯姑娘,明天我帶她游湖。”既然歐陽玲瓏對鶯鶯反彈,那他就讓她暴跳如雷好了。

  “謝謝爺。”鶯鶯立刻破啼為笑。

  他赫然起身,“鶯鶯,今夜你就在南苑好好休息。”

  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爺,今晚……”她問不出口,她以為鄂無忌今晚應該會跟她在一起的。    “今晚我有要事必須先處理,他日才能盡興的玩。”其實是他現下對她沒興趣,他心裡只想著那個鳳凰。

  鶯鶯起身,“鶯鶯送爺。”

  “不用了,你早點休息吧。”他轉身走到門邊,又回頭說:“小月牙,你跟我出來一下。”

  “是。”小月牙立刻跟著鄂無忌出了房門。

  “小月牙,南苑沒有什麼鬼,不准你胡言亂語嚇著鶯鶯姑娘,連帶嚇著自己。”鄂無忌交代道。

  “爺,奴婢不敢胡言亂語,以前那些姑娘真的都是給鬼嚇跑的。爺,奴婢會怕,真的會怕!”

  “那是那些侍妾不甘寂寞,隨便找個理由,要錢離開的伎倆。”他沒了興趣。

  “不是,真的不是,奴婢也親眼看見了,那模樣好可怕的,披頭散發、一身白衣。”說著說著,她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那些鬼怎麼就是同一個樣,披頭散發、一身白衣,沒有新鮮一點的嗎?”真是無稽之談,

  “我也覺得奇怪啊,那些姑娘們所看到的鬼和我看到的鬼,就是大家說的那個樣!爺,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記住,不准在鶯鶯姑娘的面前說一個鬼字,我會派人加強巡守南苑,我也想看看鬼。”語罷,他拂袖而去。

  見鄂無忌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小月牙害怕地左顧右盼著,然後迅速衝回鶯鶯的房內。

  鄂無忌回到書房,將珍珠放在案上,目不轉晴的盯著,腦海裡還是憶不起這珍珠怎麼會令他覺得眼熟?      這鳳凰用珍珠當暗器,像是別有用意似的。

  他從壁櫃取出放珍珠的盒子,眼睛也同時瞥見放著曹燁寫給歐陽玲瓏書信的錦盒,於是他將其一並取出。

  這兩個盒子,一個裝滿疑問,一個裝滿怨氣。

  “鄂興。”鄂無忌喚著。

  鄂興跨進書房,“爺。”

  “我修書一封,你幫我上京一趟,查探這珍珠的來處與去處。”鄂無忌決定解開心中的疑問,便立刻振筆疾書一番。

  鄂興接過書信,再從案上取過一顆珍珠,就要離去。

  鄂無忌又及時喊道:“鄂興。”

  鄂興轉身“爺,還有什麼事?”

  “順便去查查歐陽玲瓏與曹燁是什麼關系?”

  “屬下遵命。”鄂興領命後就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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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15 00:04:0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天才剛亮,就有一陣嘻笑聲,把歐陽玲瓏從睡夢中喚醒,她起身下床,推開窗。

  窗前一片薄霧,眼底是一片荷綠不見底的寒煙湖,薄霧中,有一艘畫舫在湖心蕩啊蕩。

  一定是鄂無忌趁著寒煙湖最美的時刻,帶著侍妾游湖。  像是故意要氣她似的。

  為什麼她會有嘔氣的感覺?濛著棉被,她想繼續睡,管他們玩得多麼高興,賞荷、釣魚,還是栽到湖裡喝水;她記得以往總能一笑置之,怎麼今大讓耶笑聲搞得得心神不寧?

  再度起床走到窗邊,此時薄霧漸漸散去,船上的人影漸漸清晰,她靠在窗邊,直到清楚的看見鄂無忌摟著鶯鶯,倚著船桅垂釣著。

  她愈看心裡愈不是滋味,她呆愣在自己不會曾有過的感覺裡,直到鄂無忌的目光朝她的方向看來,她才急忙閃身關上窗。

  走回床上躺下,她拉過棉被,將自己完全包裹住。

  嘻笑聲雖被阻擋在棉被外,可是她的心卻亂得很,腦海中一會兒閃過昨天鄂無忌對她的親密畫面,一會兒又閃過他搜著鶯鶯的樣子。

  受不了心裡那份不曾有過的酸澀滋味,她掀開棉被起身,換上黑色緊身衣,蒙上黑布,打算要現在去見鄂無忌。

  鄂無忌看見那扇窗開了又關,嘴角便漾起一抹輕笑。

  “爺,魚竿在動,好像有魚在食餌了,接下來該怎麼辦?”鶯鶯倚在鄂無忌懷裡,興奮地問著。

  鄂無忌看向湖面,“是有魚上鉤了,把它拉起來就好。”語罷,他竟然逕自坐到一旁,把魚竿獨留給鶯鶯。

  窗都關了,他也無須再陪笑了。

  “爺?”鶯鶯手拿著魚竿,移不了身。

  鄂無忌根本無心釣魚,他的視線偶爾看向那扇窗,偶爾落在湖面上,湖面上的波光讓他想起鳳凰的鳳眼。

  此時,一艘竹筏緩緩地出現於他的眼前,邊打轉、邊前進的靠近畫舫。

  瞧——

  是歐陽玲瓏努力的、手足無措的在撐著船。

  她沒撐過船,湖面無波,她撐得好辛苦!而現在是怎麼了?船怎麼一直在打轉,無法前進了!

  鄂無忌看到她用奇特的方式逐漸地接近,被她那手足無措的樣子逗得哈哈大笑,“哈——哈————”

  歐陽玲瓏羞窘的怒視了他一眼,明眸含嗔帶嬌,“請你過來幫幫我,我才能跟你請罪。”

  她竟然為了不想看到他和鶯鶯親密,冒著落湖的危險來找他!

  鶯鶯見到這個蒙面女,老是破壞她和安樂爺的好事,簡直快氣死了,可是她偏偏還在和魚纏鬥著,根本無法去纏著鄂無忌。  這寒煙湖的魚到底吃什麼?怎麼重到拉不起來工“爺,我拉不起魚,您幫幫我啊!”

  像是有意要跟鶯鶯爭寵,歐陽玲瓏則緊接著開口:“請你先幫我,我可是來請罪的。”

  話一說完,她為自己似在爭寵的行為感到後悔。

  “爺,這魚的力量好大,我快拿不住魚竿了。”鶯鶯不甘示弱的說。

  鄂無忌朝鶯鶯這頭看了一眼,她是有拉不住魚竿之勢,而另一頭的鳳凰一樣吃力的和手中的木槳奮戰著,他該先幫誰呢?

  當他正猶豫著,鶯鶯所持著魚竿下的魚,終於發了狠的猛力掙扎著。

  鶯鶯真的拉不住魚竿,卻又忘了要放手,連人帶魚竿的被魚拖下了湖!

  “啊!救命啊!”

  鶯鶯掉下湖的同時,歐陽玲瓏手中的木槳像是會聽話似的動了,木槳讓她不懂一個重心不穩,也掉下了湖!

  “啊!救命啊!”

  這怎麼回事?湖面突地一陣亂!

  “該死!”他低咒一聲。“小月牙,要船夫幫忙救人!”接著他縱身入湖,朝歐陽玲瓏游去。

  船夫緊接著跳下湖,自然是拉起沒人理的鶯鶯。

  歐陽玲瓏筆直的掉入湖裡,根本來不及憋氣,連帶喝了好幾口水,也來不及反應,直到水猛灌進嘴裡,她才反應了過來。

  一反應了過來,她連忙想到鴨子游泳的姿勢,雙手雙腳開始像鴨蹼般努力的劃著,還在心裡默念著:左邊、右邊、左邊、右邊……

  怎麼愈動身體愈往湖底沉,人難道跟鴨子不一樣?湖水冰冷刺骨,她劃動的速度也愈來愈慢……      鄂無忌一入湖,便像條魚兒般在湖裡游著,他時而潛入湖底、時而浮出水面,尋找著歐陽玲瓏的蹤影。

  “該死!不識水性就不要亂游,結果沉得比石頭還快!天啊,湖水冷死了!”雖然嘴上這麼說著,他心底對她可是擔心極了。

  而鶯鶯呢?他怎麼只顧著鳳凰,忽略了鶯鶯!

  朝畫舫看去,見船夫正要拉起鶯鶯,既然鶯鶯已毋需他煩惱,他更是盡全力去救鳳凰,不准她這麼死去。

  他迅速往湖底沉下去,找尋那抹令他過分憂心的纖細身影。

  

  歐陽玲瓏的黑布濕貼在臉上,濕衣服也緊貼著纖盈的身軀,兩只手在空中亂擺。

  鄂無忌全身冰冷,抱著兩只手亂揮的她,快步奔向離岸邊最近的一問柴房。

  他還沒時間拿掉她臉上的黑布,仔細端詳她。

  歐陽玲瓏的手終於放下來了,她緊窩在他的懷裡,嘴裡喃喃吐出,“好冷……好冷……”

  “我知道冷,我也冷啊,而且今天還刮北風呢。”嘴裡回著,他更加緊抱著她,想給她更多溫暖,同時加快腳步奔向柴房。

  這寒煙湖不算小,邊浮邊游便遠離了寒煙樓,他無法帶著神智已喪失一半的她回到寒煙樓,又必須趕緊生火取暖,所以只好先到湖邊的柴房屈就一下。

  “我好冷……好冷……”她的身體雖冷,但散在鄂無忌頸上的馨香卻是暖和的,惹得他更加抱緊她。

  他的緊抱及散在鄂無忌頸上的馨香,同時稍稍暖和了彼此。“現在還冷嗎?不會劃船干嘛還逞強?”      進了柴房,鄂無忌將她放到一堆稻草上,隨即架木點火。

  火霹靂啪啦點著了,他馬上坐到歐陽玲瓏身邊,准備幫她脫掉濕衣服,不過在脫掉濕衣服之前,他要先看看她。

  他輕輕的拿開她臉上的黑布。

  這張臉,並沒什麼特別,倒是那長而微翹的睫毛、弧度優美的眼型,讓她的五官有份清靈之氣。

  手往下探向她衣服的盤扣,他毫不顧慮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一下子便幫她褪得只剩下一件肚兜及一片旖旎春光。

  “好冷……好冷……”歐陽玲瓏挪了挪身子,偎向身邊的溫暖天地,並抓住鄂無忌的手放在胸前取暖。

  鄂無忌想抽回手脫掉自己身上的濕衣服,卻發現手卡在她胸前的柔軟間,進退兩難。

  該死,他男人的本能反應從沒這麼快過。

  他硬是抽回手,迅速脫掉自己身上的濕衣服,迫不及待要和她一起相擁取暖了。

  當他的手硬從歐陽玲瓏的手中抽回時,也驚動了她,使她清醒了過來。

  這一清醒,什麼都還來不及搞清楚,她就先見到鄂無忌一絲不掛的強健體魄,再看見自己只剩肚兜一件!

  啊————滿臉通紅的羞窘,讓她的雙眸更為晶亮。

  鄂無忌偎向她,注視著她因嬌羞而更為活靈活現的雙眸,戲譫道:“你現在請罪!我絕對接受。”

  “絕、絕對接受?你、你的條件是……是什麼?”歐陽玲瓏環抱住自己,頭低得不能再低。

  他扣住她的下顎,抬起她的頭,“先來一個吻試試味道,如果滿意的話分。我免費送那些災民早餐,直到他們回落月城。”

  “什、什麼?”她驚駭得眨動鳳眼,一時無法意會自己所聽到的話。

  鄂無忌鎖住她的雙眸,明白的解釋道:“我得先嘗嘗你的味道,你的味道如果令我滿意的話,我就免費送那此災民早餐,直到他們回落月城,甚至可以再多談交換條件;如果不合我的胃口,我就絕對不做虧本生意。你知道那些免費的早餐,是足以包下一整間青樓的女子。”

  歐陽玲瓏瞠目結舌的聽著他的要求,不敢置信他居然把他過人的經商之道用在她身上!

  見她驚駭得紅唇微張,鄂無忌趁勢覆上她的唇。

  他就真的像在品嘗一道美食般,剛開始只是先貼著她的唇,體會一下那柔軟的感覺,隨後再將舌頭探進她的檀口。

  他們倒在草堆上。

  歐陽玲瓏也教這樣的感覺迷你了,直到呼吸漸漸困難,覺得鄂無忌像是要把她吞沒了,她才一把推開他,惶恐的注視著他。

  “吻、吻夠了嗎?味道你還滿意嗎?”她又羞又怯,吶吶的問道,唯恐答案是他並不滿意。

  “滿意。”他的聲音因欲望略顯低沉,目光瞅著含羞帶怯的她。

  她的雙頰在火光的映照下,似雲彩般迷人。

  歐陽玲瓏抬眼回視著鄂無忌,眸色迷蒙如寒煙湖上的薄霧般,欲言又止的問:“那……我……你……”

  鄂無忌不答腔,濃眉一挑、唇角微揚,泰然的坐在一旁,看著她的羞澀貌,等著她想說的話。

  歐陽玲瓏偏過臉,閃躲他的注視,“你……那我再讓你吻一次,你連午餐都送那些災民,可、可以嗎?”

  反正都讓他吃了,再多吻一次也沒差別。

  “可以,不過……”

  “不過什麼?”

  “我午餐、晚餐一起送。”

  “真的嗎?”她回以燦爛一笑,鳳眼煞是迷人。

  他第一次見到她笑,更沒想到她一笑起來,那眼眸竟是璀璨如星辰!她那雙鳳眼簡直是因笑而含嬌帶媚,因怒而含嗔帶嬌。

  “是真的,不過不只要一個吻。”

  “我知道,兩個。”她天真的說著。

  他搖搖頭。

  “那是三個”她還真是單純的可以。

  他還是搖搖頭。

  “那要幾個?”

  “要你。”

  “你……”他真的提出這種要求!

  “如何?”

  “可、可以,不過要一並築堤防水。”其實她昨夜早想過了,她本是他的妻,給他一切是理所當然,不過得乘機達到目的才行。

  “一並築堤防水?”顎無忌勾起一抹輕美,“那得先測試一下你的配合程度,看值不值得,我可是不做虧本生意的。”

  “那萬一你不滿意,我、我不是虧大了,你不能只管自己不虧本,我也不能虧本。”      “不會讓你虧本,我要了你,便順道包了那些災民的三餐。”語罷,他低頭吻住她,手也不安分的滑到她的腰際。

  

  柴火燃盡、夜幕低垂、月兒東升,遠處傳來一陣狼嗥狗吠,稻草堆上有對相擁而眠的身軀。

  沒了柴火,四周的空氣又冷了起來,歐陽玲瓏緩緩地伸了個懶腰,像是還沒睡飽似的,挪了挪身子偎向鄂無忌。

  她這一動,便驚醒了鄂無忌,剛好讓他將她那風情萬種的姿態納入眼底,促使他的身體馬上有了反應。

  他們的結合無懈可擊,但美中不足的是,他不該讓她的初次在這。

  而這是他始料未及的,他本以為她早經人事。

  將她緊摟進懷裡,他柔柔的覆上她的唇。

  溫暖氣息夾帶著一股氣勢襲上歐陽玲瓏的唇,身體漸漸泛冷的她並沒有拒絕,直到鄂無忌的舌頭開啟了她的唇與之交纏,幾乎快將她整個人吞噬,她才撤底清醒了過來。

  “嗯——”她嬌吟了一聲,隨即卻拒還迎的推拒著他,“這是條件交換之外的事,你不能造次。”

  鄂無忌收起吻,注視著她的反應,最後鎖住她陶醉迷離的神情,揚起一抺俊逸的笑,“儒子可教也,你可以做生意了。”

  “言歸正傳,你……”她將臉偏到一旁問:“滿意嗎?”

  鄂無忌沒有回答;只是將她緊摟著,厚唇在她的粉頰上撕磨著。

  歐陽玲瓏緊張了,極度羞澀的看著他,“你不滿意是不是?我……剛開始也不舒服啊。”

  “剛開始?那以後呢?還會不舒服嗎?”他輕挑濃眉,語帶輕佻地在她耳邊問。

  “嘎?”歐陽玲瓏沒想到他不答就罷,還反問得如此露骨!

  誰能形容那感覺啊,就算能,誰又敢說出口!

  她伸手從柴堆上拿回她的衣服,隨即穿上,神色羞窘的說:“你如果不滿意,我也無法勉強,請你先送災民們三餐。”

  他坐起身,也拿回衣服套上。“我有說不滿意嗎?我很滿意,所以要和你繼續往下談。”

  他很滿意!她的神色染上一抹喜悅,“談什麼?”

  他注視著她,“當我的侍妾,我就築堤。”

  啊——她是他的妻,又如何能再當他的侍妾?她一時間說不出這個事實。

  而他願意讓她當他的待妾,就表示說他並不討厭地,那他應該會顧意踏進寒煙樓,不會再冷落她嘍?

  “你的決定是如何?”鄂無忌順著她的話回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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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歐陽玲瓏當然知道不能一下子對他說出自己的身分,可是她又想知道鄂無忌無端冷落她的原因。

  於是,她想先旁敲側擊。

  “爺,你要我當你的侍妾,是因為你喜歡我嗎?”

  鄂無忌將臉湊近她,輕輕碰著她的唇,“嗯。”

  “哪裡都喜歡。”他的唇游移到她的耳邊。

  哪裡都喜歡?那為什麼他又無端冷落她?“爺,寒煙樓是不是安樂夫人的住所?”她一步一步地切入正題。

  “沒錯,你喜歡寒煙樓?你如果喜歡寒煙樓,我可以為你蓋一間一模一樣的,就柴房這個位置好不好?”

  歐陽玲瓏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他若當真願意為她蓋間跟寒煙樓一模一樣的樓宇,那表示他真的很喜歡她,卻也教她更加疑惑被無端冷落的原因。

  “你的安樂爺府,我其實是可以來去自如的,但我沒見過安樂夫人,她是否被軟禁在寒煙樓裡?”

  鄂無忌一聽,臉色一沉,“不要提她,她不關你的事,你不要過問太多,也不要知道太多。”

  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好難看,好像她擊中了他的痛處那般。“為什麼?一個堂堂的安樂夫人,有什麼……”

  “不要再提她!”鄂無忌厲聲打斷她的話。

  歐陽玲瓏的臉色瞬間刷白,更加確定這其中一定有著什麼問題?他好像很恨她、氣她,到底是為什麼?

  鄂無忌見她臉色慘白,將她摟進懷裡,“她不關我們的事,如果你擔心她會找你麻煩,你放心!我不會讓她動你分毫。”

  歐陽玲瓏推開他,“你安樂爺的風流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不是擔心安樂夫人會找我麻煩,我是替她抱不平!”

  “替她抱不平?哈——哈——”鄂無忌哈哈大笑之後,隨即又斂了笑意,“該死的女人,你該為我抱不平才對。”   “你什麼意思?”

  “你是不是要打探寒煙樓裡所有的事。”

  歐陽玲瓏搖搖頭,“我不當你的侍妾,不能當你的侍妾,我是真的替安樂夫人抱不平!她為什麼要無端遭受你的冷落?從洞房花燭夜的翌日起,她就不曾見過自己的夫君,你好歹把話說明白!”

  鄂無忌俊眼一眯,臉色更為深沉,“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你究竟知道了什麼?”

  糟了,她一時逞口舌之快,霹靂啪啦的道出不滿,似乎忘了自己目前的身分了!

  一看他的臉色突地變得好可怕,歐陽玲瓏識相的挪離他身邊,搖著頭說:“我不知道,我只是有次經過寒煙樓,恰巧知道罷了。”

  鄂無忌一把將她拉回身下,箝制住她,繼續逼問著:“你究竟知道了什麼?你到底是誰?”      歐陽玲瓏有違禮教的事會壞了他的名聲,他不容許除了他、他最親近的人以外!有其他的人知道。

  她掙扎著要離開他的箝制,“我真的只是、只是恰巧知道,你的樣子讓人覺得安樂夫人好像有什麼不可告人之事。”

  除了曹燁的苦苦守候之外,偏偏她磊落得很,可是那又不是她願意的,她已經盡全力拒絕了。

  好巧不巧,她句句刺中鄂無忌的痛處,挑起了他的怒與怨,為了慎重起見,他絕對是要逼問出個所以然。

  他更加用力箝制住她,單手緊緊鎖住她的喉嚨,讓她無法動彈。“說,你到底是誰?你究竟知道了什麼?”

  “我……我……”她根本無法講話,呼吸困難的流出淚來。

  歐陽玲瓏猛眨著眼,臉色泛白。

  鄂無忌此時才發現自己氣得沒控制力道,倏地松了手。

  “咳——咳———”她用力吸著氣,簡直是嚇壞了,她也更確定自己一定得罪他了,但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鄂無忌輕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淚珠,“你乖乖的把話說清楚,然後留下來當我的侍妾。”

  “不要,我不要。”她迅速與他拉開距離。

  一不要?由不得你。”鄂無忌將她拉回身下,褪去她身上的衣服,用嘴和身體箝制住她。

    

  歐陽玲瓏衣著凌亂,一身狼狽的回到寒煙樓。      

  “郡主,你的衣服怎麼破成這樣?你是不是被……”桃紅急忙掩住口,不敢往下猜測。

  “先幫我准備洗澡水,待會兒再同你說。”她瞼泛嬌紅,羞赧之色盡在眉宇之間,一點都不像桃紅所猜測的,可惜桃紅沒發現。

  “是。”桃紅趕緊准備去了。

  桃紅迅速准備好了洗澡水,急著要聽聽歐陽玲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好奇心早已勝過對她的關心。

  歐陽玲瓏褪下衣服,跨進澡桶。

  可惡的鄂無忌,居然把她的衣服撕得碎爛,還凶巴巴的強迫她一定得當他的侍妾,可是這些動作,卻也讓她對自己開始有了信心。

  鄂無忌看到她被嚇哭,態度才急轉直下的哄著她,也在那時才讓她知道,原來他真的很恨她。

  他是暫時放過了她,但仍依舊不改他商人本色,直言若地不當他的侍妾,又要他築堤只有一個條件,就是她每陪他一晚,就築堤一尺。

  天啊,果然是名副其實的惡少,竟把她的身體當成了生意談!

  “郡主,你……”桃紅突地驚喊出聲。

  歐陽玲瓏讓她嚇了一大跳,“我怎麼了?”

  桃紅指著她身上讓鄂無忌所留下,一處又一處的吻痕,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你身上有、有和男人燕好過的痕跡,你一定是讓男人給……”

  過去歐陽玲瓏不在王府的那段時間,她暫時先伺候西陵王爺長子的夫人,所以這些因歡愛,而讓男人留在女人身上的痕跡,她再熟悉不過。

  “不是啦,不要胡說。”

  “那是跟曹公子?”

  “桃紅,你愈說意離譜。”   

  “那你身上的痕跡是怎麼來的?”

  “是爺啦。”她羞赧一笑。

  “爺?怎麼可能?”桃紅一聽,則神色微變。

  “就是爺。”歐陽玲瓏把經過跟她說了一遍。“桃紅,爺說他喜歡我,那他為什麼又這麼冷落我?”

  桃紅沒想到歐陽玲瓏和鄂無忌之間會有這樣的轉變,她本以為事情如她所願,鄂無忌會持續的冷落歐陽玲瓏,而歐陽玲瓏終會受不了如此的對待,而讓她替代成為安樂夫人,暗自跟曹燁私奔。

  她已經計畫好了,一旦讓她當上了安樂夫人,就算鄂無忌不踏進寒煙樓,她也會上他的房去找他,最終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安樂夫人。  可是現在,事情似乎不如她所願。

  “你說爺對我是不是有誤會?”雖說如此,一想到他溫柔的呵護,還是令她有絲甜蜜。

  “我也不知道。”桃紅淡淡的回道。

  歐陽玲瓏低頭看著鄂無忌在她身上所留下的吻痕,潑水輕輕拭過,“你認為,我是不是該找爺把話問清楚?”

  那些吻痕,讓桃紅心生妒意,只好繞到她身後,替她梳洗頭發。“我看暫時不要,如果他知道你騙了他,他肯定會更生氣。”

  “說得也是,桃紅,你知道嗎,爺生氣的樣子好有威嚴、好嚇人,可是他溫柔的時候又好體貼、好……”

  歐陽玲瓏終於嘗到了讓夫君疼愛的滋味,臉露甜蜜狀,叨叨絮絮的說著鄂無忌的一切、一切。

  桃紅則是愈聽心裡愈不舒服……               

  

  恰是初秋,月明星稀,晚來涼風,樹影微晃。

  鶯鶯帶著濃濃的睡意,起身想小解。

  房裡唯一的亮光是來自於窗外的月光,鶯鶯自然的朝窗戶那方向看了一眼,只見一道白影連同樹影一同映在窗上。她睡意濃厚,沒察覺到不對勁,掀開床邊布簾,就往小解桶上一坐。

  解了急,反倒是清醒了,她才赫然想到剛剛窗戶上好像有抹白影,心裡也跟著起了疙瘩。

  可能是她眼花看錯了。

  她微微掀開布廉,心驚膽跳的再朝窗上看去——

  只見一個白衣女子,發絲卻是迎風飄啊飄。

  “小、小、小月牙!”鶯鶯害怕的開口叫著。

  她一喊完,窗戶突然被推開,那道影了更尢清楚地站在窗前,發絲隨風吹進屋內,兩只手筆直的伸進窗來。

  “鬼、鬼、鬼……”鶯鶯嚇得又跌回小解桶上,一個鬼字在嘴裡兜著轉,就是轉不出整句話。

  小月牙從內房裡,揉著惺忪的睡眼走了出來,“鶯鶯姑娘,你叫我呀!”

  “鬼、鬼、鬼……”鶯鶯指著窗戶,手抖得像是觸了雷電般!

  服侍過幾個被嚇走的侍妾,小月牙可謂是經驗豐富,光看鶯鶯的樣子,就知道是見鬼了。

  “鶯鶯、鶯鶯姑娘,不、不、不要看她!”她連動也不敢動,緊閉起眼,唯恐鬼影會跑進她的視線。    鶯鶯眼皮抖動了幾下,才困難的閉上眼。

  風聲蕭蕭,敞開的窗戶隨風咿呀、咿呀的作響,像是鬼哭神號似的。

  不知過了多久————

  “哪裡走!”直到護院怒喝的聲音傳進屋內,兩人緩緩地張開眼,才知道那抹白影沒了蹤影。

  鶯鶯一從小解桶上起身,又虛軟的跌坐了下去,再起身,她即二話不說的衝回床邊收拾行囊。

  “鶯鶯姑娘,你這是在干什麼?”小月牙連忙問道。

  “我不要待在這裡了,我要離開這恐怖的地方。再說,爺也沒在我這裡待過夜,我不知道當他的侍妾有什麼意思?”

  “鶯鶯姑娘,你先不要走,你等我去稟報爺.”

  “你是該去稟報爺了?”她也可以順便試探鄂無忌到底要不要她這個侍妾?

  那天寒煙湖垂釣,她和那個蒙面女同時掉下湖,鄂無忌不管她的死活,只管去救那個蒙面女之後,她便沒冉見過鄂無忌。

  她本以為有榮華富貴可享,獨守空閨又如何,可是當嘗到被冷落、被鬼嚇的滋味後,身邊卻沒一個可以呵護她的男人,頓時領悟千金都難填補心底那份空虛寂寞的感覺。

  “鬼走了,這裡有護院巡視,你先不要走,我馬上回來。”語畢,小月牙立刻奔向鄂無忌的寢房。

  沒多久,小月牙回來了。

  “小月牙,爺怎麼沒跟你一起來,他怎麼說?”鶯鶯心底還是期望著鄂無忌能在乎她。

  小月牙把一包東西塞進鶯鶯的手裡。   

  “這是什麼?”鶯鶯問。

  “一百兩銀子。鶯鶯姑娘,爺說你要走,他無法挽留,他要我給你一百兩銀子,送你出府。”

  “爺這麼無情?”

  “爺都是這樣子的,只要侍妾一說要走,他從不開口留,總是給了銀兩就送出府。”

  “我明白了,侍妾沒地位。”鶯鶯拿起行囊走出南苑。

  護院在那道白影闖入寒煙樓之前把她擒住,接著將人押到鄂無忌的書房。

  鄂無忌看著披頭散發、一身白衣,僕倒在他眼前的女鬼,命令道:“掰開她的頭發。”

  只見她自己抬頭,同時頃了頃發絲,舉手投足間故意流露出一抹媚態。

  這張面孔鄂無忌並不認識。“你是誰?把裝鬼嚇人的原因說清楚,否則我絕不輕饒。”

  十二年後他依舊是這麼出色!桃紅忘了被審問的害怕,只顧目露春光,盯著鄂無忌猛瞧。

  鄂無忌回視著她,太熟悉女人這樣看他的眼神。他在桃紅面前蹲下身,刻意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你是誰?為什麼裝鬼嚇人?實話實說,我會輕判。”鄂無忌沉著聲,嘴角卻對她勾起輕笑,知道對付女人,要溫柔的逼供。

  “我不要爺輕判,我要爺保護我。”她突地偎進鄂無忌的懷抱,緊緊的摟住他。

  鄂無忌沒推開她,“保護你?把話說請楚。”  

  桃紅離開他的懷抱,撥了撥散亂的秀發,口氣哽咽的說:“我是西陵郡主的丫環,我叫桃紅。是郡主看不慣爺有許多的侍妾,要我扮鬼嚇走她們,如果我不依,郡主會打死我的。”

  鄂無忌自然的連想都不多想,就接受桃紅的說法。

  “爺,我今夜行跡敗露、郡主會打死我的,您要保護我啊!”說著話,桃紅又主動偎進鄂無忌的懷抱。

  有哪個婢女敢這樣碰他的身體,盡管對他芳心暗許,也只敢偷偷的釋放春光,所以他心裡清楚桃紅口中的保護其實是另有他意,於是他故意反問:“你想要我怎麼保護你?”

  “桃紅想……想在爺的身邊,這樣才能受爺的保護。”她不知道自己這樣說,到底夠不夠明白。

  她一直以為歐陽玲瓏會和曹燁私奔,而她終會取代歐陽玲瓏的位置,成為安樂夫人。”這樣的想法讓她以安樂夫人自居,自然不甘於那些女人跟她搶鄂無忌,所以才會扮鬼嚇走她們。

  後來她也知道長期扮鬼終會暴露行蹤,加上歐陽玲瓏遲遲不肯跟曹燁走,甚至還跟鄂無忌有了關系,她只好另外想了這個一舉兩得的對策接近鄂無忌,完成她打小早已立下的心願。

  額頭上的疤痕,沒讓她想成為鄂無忌侍妾的心願遞減半分,反而更加堅定,甚至不惜破壞他和歐陽玲瓏的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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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想在他身邊?好大膽的丫環,竟然自己提出這樣的要求!

  不過,歐陽玲瓏的丫環若願意出賣她,那自然是最好的。“想在我身邊可以,把你知道有關西陵郡主的事全說出來。”

  “好,我說。”桃紅馬上回道。

  鄂無忌一聽,反而舉手制止她說:“不要現在說,我現在不想聽,該讓你說時,我會讓你說。”

  一個能出賣主子的人,講話能有幾分可信度?不聽片面之詞,他要等鄂興回來後再聽她說,才可兩相比較。

  “爺,那奴婢是不是可以留下?”

  鄂無忌起身,“現在還不是時候。”

  桃紅跟著起身,“爺,那是什麼時候?”

  “你再回寒煙樓去,替我注意西陵郡主的一舉一動,有任何情況隨時向我報告,等我的人從京城回來,你就把你知道的告訴我,然後當我的……三夫人。”收西陵郡主的丫環當如夫人,對西陵郡主絕對是一大打擊。

  “三夫人?”如夫人的地位比侍妾還大,僅次於元配、二夫人,只是桃紅有點疑問,“爺,奴婢不知道您已經有二夫人了?”

  “你管太多了,我說的你能接受嗎?”他打算將二夫人的位置留給鳳凰。

  “接受,我當然接受。”桃紅連忙應道。  

  “那回寒煙樓去吧。”

  “是。”桃紅滿意的轉身離去。

  

  落月城外,大水雖已退去,落月溪的河水仍是濁黃滾滾,很可能再來一場雷陣雨,河水就有淹過河堤之虞。

  鄂無忌與幾名築堤工佐,此時正立於落月橋上。

  “爺,這堤估計要築高一丈二,才能防洪。”負責此次築堤工程的工佐,以他的專業經驗說道。

  “一丈二?”不需要算,鄂無忌也知道要築一丈以上才夠高。“先築一尺。”

  “一尺?”工佐覺得非常訝異,“爺,築一尺跟無築堤無異。”平白浪費金錢。

  “我說築一尺就先築一尺,聽我的命令隨時再往上加高。”他還得利用這道河堤跟鳳凰談條件呢!

  那該死的女人,柴房的激情、昨夜的纏綿,她像是會上癮的毒藥,讓他欲罷不能。偏偏她不願當侍妾,也不願意當二夫人,那他只好利用這道河堤好好的跟她耗下去,再說,他從沒有這麼濃厚的興致陪伴一個女人。

  “是,那什麼時候開始動工?”

  “馬上。”語罷,他躍上白色駿馬離去。

  出了落月城後是一片不算大的樹林,鄂無忌正要進樹林,一抹纖細的身影從樹上落下,朝他而來。

  鄂無忌一見是歐陽玲瓏,立刻讓馬的速度慢了下來,伸手攬她落座在自己身前,親密的共乘一騎。  歐陽玲瓏神色不悅,“你當真只要他們築一尺?   

  鄂無忌卻是笑容滿面,“你只陪過我一夜,自然是築一尺。”

  “市儈商人,分毫不差,我覺得我吃虧了。”她扁嘴啐道。

  他昨夜少說也要個兩回,應該要築二尺才對。

  鄂無忌讓馬緩步走著,一手執韁繩,一手摟緊她,貼近她的唇,“當我的二夫人不就得了,一次築完一丈二。”

  鄂無忌的嘴湊上她的唇,教她羞得立刻偏過頭,“爺,光天化日。”

  “這一路上沒半個人影,沒關系。”他再湊上她的唇。“我知道你心軟,但你毋需為安樂夫人抱不平,她是咎由自取。”

  鄂無忌認為她心太軟,才會覺得安樂夫人被他軟禁是件殘忍的事情,這點從她逼他做善事,他就知道她的個性。

  咎由自取?她真想問明白她到底做錯什麼,卻又怕惹他生氣。“反正我就再陪十一晚,就可以築好了。”

  鄂無忌突然大笑了起來,“哈——哈——”

  她用鳳眼瞅著他,“你笑什麼?”

  他斂起笑,在她耳邊低聲道:“鳳凰啊鳳凰,你知不知道我們的親密關系會有什麼後果?”

  後果?歐陽玲瓏從沒想過,也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她連忙轉頭注視著他,“會有什麼後果?”

  鄂無忌摟著她的腰,手滑到她的腹部,“會有孩子。”

  是啊!她怎麼沒想到!孩子耶!她好喜歡孩子哦!她低頭看著他放在她肚子上的手,自然的將手覆在他的手上面。

  “爺,真的會有孩子嗎?你有沒有騙我?”她嬌柔的問。

  她想要孩子!鄂無忌從她的語氣中可以肯定。

  他成親至今也該有子嗣了,而且他的父母也常稍信問起此事。

  雖然西陵郡主一直未得他的寵愛,而他卻也不會讓那些侍妾懷有他的子嗣,這是因為他總覺得那些侍妾不夠資格,但現在他卻有意讓鳳凰懷他的子嗣,藉此以留下她。

  “有可能有了,所以你必須留下來當我的二夫人。”就算目前沒有,他也還有十一次的機會。

  歐陽玲瓏緊偎著他的胸膛,洋溢著幸福說:“如果我真有孩子了,我就留下,我不能讓孩子沒爹。”

  有了孩子,她再找機會探究無端遭他冷落的原因也不遲,或許他應該就會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坦白的告訴她。

  “你一旦有了孩子,我也不容許你離開,你若敢離開,我就將你鎖起來。”他的語氣中雖帶有威脅的意味,卻也輕柔的吻著她。

  “爺,你、你……是不是會有很多女人幫你生孩子?”

  感覺到她是在乎他的,鄂無忌唇角一揚,在她耳邊廝磨著,“我只讓你幫我生孩子好不好?”

  歐陽玲瓏抬著晶瑩的鳳眼,感動地看著他,“真的嗎?”

  “真的。”那鳳雙眼教他百看不厭。

  “可是……”她斂下美目,“你身邊總有許多女人,她們也隨時有可能孕育你的小孩,你根本是在欺瞞我。”

  “我想讓誰生就讓誰生,不想讓誰生,我保證她一顆蛋也孵不出來,如果生出來了,肯定不是我的。”宮中有個御醫,傳給他們這些王公貴族一個非常有用的避孕方法,免得他們把血統混淆,影響皇室聲譽。

  歐陽玲瓏狐疑地看著他,卻又不得不相信,因為到現在她還沒看過,也沒聽說過他有子嗣。

  她勾住了他的脖子,眸光潾潾,柔媚地道:一那就一言為定,就只能我幫你生孩子,別的女人只能生蛋。”

  “別的女人只能生蛋?”鄂無忌被她的話逗得哈哈大笑!

  馬兒慢慢地走著,兩人相偎坐在馬上,路上沒人時就吻著,有人同在道上時,他們就只說說笑笑的欣賞著風景。

  馬兒走出樹林,越過一座山丘來到了平原,只見一群孩子正在放紙鳶,於是他們起了興致,朝城郊而去。

  “爺,我們去放紙鳶好不好?”歐陽玲瓏心血來潮的要求。

  “好,走。”鄂無忌也有這般雅興。

  驅馬來到這群孩子旁邊,兩人下了馬,鄂無忌遂拿銀兩和孩子們換了紙鳶。

  “你會不會放啊?”歐陽玲瓏問著鄂無忌。“其實我並不會,總要有人替我放的。”

  “我應該還可以,你想要哪一只?”他掏出一個元寶,讓那些孩子把所有的紙鳶全留給了他們。

  “這裡沒有鳳,也沒有凰。”歐陽玲瓏其實是想勾起他的回憶。

  鳳凰!鄂無忌心底震了一下,隨即又想到她的名字就叫鳳凰,她喜歡鳳凰是自然的。

  “沒關系,蝴蝶好了。”歐陽玲瓏接著說。

  鄂無忌抓起蝴蝶型的紙鳶,兩人便嘻嘻哈哈的在平原上奔跑了起來,直到把蝴蝶紙鳶放上了天空。

  這是一種感受全然不同的愜意時光,他們愉快且盡興,對彼此的熱愛也同時達到了高點。

     

  一個月過去了,落月城的堤防一尺、一尺的加高,兩人之間的情感也在無形中愈積愈高,彷若堤防般堅固。

  近日來, 歐陽玲瓏總在黃昏時和鄂無忌散心去,天亮後再帶著一臉甜蜜的回到寒煙樓。

  “郡主,你剛從爺那裡回來?”桃紅滿心妒意的問著。

  “嗯。”歐陽玲瓏滿面春風,大意的沒去注意到桃紅最近的異樣。

  “郡主,你跟爺這麼親近,你不怕他知道你的身分後,知道你騙了他而大發雷霆?”

  “桃紅,爺說我會有他的孩子,我想等了有孩子後再跟他把話說清楚,那時他應該會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不生我的氣。”

  她以前怎麼沒想到!一旦有了孩子,他們豈不是會好合。到時她計劃不就失效了。

  一想到此,她心中又另想到計謀,“郡主,你這個月的月事好像慢了。”

  歐陽玲瓏想了一下,“是慢了,慢了幾天了。”

  “那你有沒有想嘔吐的感覺?”桃紅緊張地問。

  歐陽玲瓏搖了搖頭,“沒有耶!”

  “那有沒有覺得容易累?”

  歐陽玲瓏還是搖了搖頭,“精神也還好耶!”

  “那你是否覺得身體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歐陽玲瓏想了想,“我很好啊!”說到此,她有些失望,“也許過兩天就來了,慢個幾天也是常有的事。”

  歐陽玲瓏或許有可能是懷孕了,只是徵兆還不明顯。不行!她得趕快想個辦法斬草除根,而最好的方法就是利用曹燁。

  鄂無忌至今仍然避不見桃紅,其實是不想先聽她說任何詆毀歐陽玲瓏的話,一個有著經商頭腦的人,當然精明得很!

  不行,她得再去找鄂無忌,務必讓他聽進她要說的話。

  “郡主,你休息,桃紅退下了。”

  “嗯,你也去休息吧。”

  桃紅下了閣樓,立刻往安樂爺府中鄂無忌的寢房而去。

  “爺,桃紅求見。”桃紅敲了敲門道。

  “進來。”

  桃紅推門進入。

  “什麼事?”鄂無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他態度冷淡不是沒有原因,桃紅總常藉故來見他,目的卻是要誘惑他,若非目前他心裡只有鳳凰,對別的女人沒了興趣,桃紅的姿色並不差,又敢大膽誘惑,要是以前一定收了她。

  桃紅大膽的偎近他,“爺,郡主的月事慢了。”

  鄂無忌旋了個身落座,“月事慢了,桃紅月事不是慢了就是快了,難得有准時報到的,這種小事不要向我報到。”

  桃紅把尊嚴豁出去了,往鄂無忌的大腿上一坐,“爺,女人的月事慢,最後有可能就不來了。”   桃紅勾上他的脖子,臉故意湊近的說:“爺,您太小看郡主了,郡主她……”   鄂無忌突然起身,差點把桃紅摔出去,“桃紅,不要急著要當三夫人,我的人應該快回來了!”   唯恐先入為主的刻板印像亂了判斷力,鄂無忌根本不想先聽桃紅說任何話,最主要也是他對她的信任感不夠。      “爺,有關郡主的事我最清楚,您的人無法查到什麼,就算有,查到的也只是皮毛而已。”

  “我要休息了,你先下去。”他還是認為不該先聽桃紅的一言一語。

  “爺,您不聽我說就罷,郡主的月事再過幾天若是沒來就有問題了,到時怕是我還沒來找您,她己經和他師兄先私奔了。算了,我不打擾爺休息了。”她轉身作勢要離去。

  “站住,”鄂無忌喊住她。

  桃紅淺露一笑,旋即轉身斂住笑容。

  “把話說清楚。”

  “爺想聽了嗎?”

  “你說。”   “郡主與她師兄有了感情,盡管郡主知道自己終要嫁入安樂爺府,兩人還是忍不住利用情書互通款曲,甚至……”桃紅故意頓了一下,想看鄂無忌的反應。

  鄂無忌臉色霎時比閻羅王還難看,“甚至什麼?”

  “郡主的師兄可說是文武全才,他參加京試高中進士,也難怪郡主喜歡他;他就是現任的照陽縣知府。”

  “曹司龍?”

  “司龍還有另一個字意,曹司龍本名曹燁,他和郡主通的情書我都有看過,郡主還把情書收藏在一個錦盒中,可是那個錦盒竟然莫名其妙的不見了,怎麼找都找不著!”

  鄂無忌並沒說出錦盒現今正在他的手中,而他也是文武全才,更有著精明的經商長才,所以立刻反應過來。“司龍即思瓏!”

  桃紅輕輕一笑,“爺好聰明。”    鄂無忌一拳打在案上,“說下去!”

  “寒煙樓只能關得住像我這種不懂武功的人,如何關得住郡主,爺不上寒煙樓來,正好全然不知他們有固定幽會的時間。”

  “他們固定幽會的時間?”鄂無忌說這句話時,簡直是用吼的!

  “十五,他們會在縣府的後花園見面。”桃紅口氣平穩的講著。

  “十五?縣府的後花園?”鄂無忌俊眸一眯,心底像是有了盤算。

  “爺,您想怎麼做?”

  “奸夫淫婦該如何處置?”鄂無忌反問她,眸底盡露凶光。當朝律法,只要親眼目睹妻室與人通奸,論殺無罪。

  桃紅微微一顫,並不想置歐陽玲瓏於萬劫不復之地,只想讓她和曹燁私奔,自己才能安然的跟著鄂無忌。偏偏事情出乎她的掌控,見鄂無忌心思沉著且含著肅殺意。

  “爺,請成全郡主和曹大人,俗話不是說有情人終成眷屬嗎?”卻主若發生了意外,西陵王府肯定會徹查,到時她也難逃罪責了,所以她並不想把事情搞成這樣。

  “成全?我會成全他們葬在一起。”鄂無忌突地扣住桃紅的下顎,“你不會通風報信吧?”

  桃紅總給他一種不信任的感覺。

  桃紅搖搖頭。

  “很好。”他的手輕刷過她的臉頰,“下去吧,十五以後,你就可以來伺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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