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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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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佟芯 -【藥鋪小東家】《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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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17 00:08:44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兩情相悅就分手

又渡過了三天,今天姚芝恩一大早起床,想親自做早膳,意外發現韓霄比她還早起床,床上只有她一個人。

他人呢,那麼早跑去哪了?

姚芝恩換好衣裳,在推開門前,听到外面有人在說話。

「王爺,您起的好早。」

「姚大夫愛吃什麼,就跟陳洋吩咐下去,他會差人去買的。」

「王爺,小姐胃口變好了,真的多虧您陪她用膳。」

「是啊,有王爺在,小姐精神也好多了,還會笑了,真是謝謝王爺。」

姚芝恩隔著房門都听得清清楚楚,听到韓霄喊她姚大夫,而不是姊姊,听到雲娘和翠花說著感激他的話,登時愣住,一個猜想浮出腦海。

難不成……這幾天以來,他都是假裝成小孩在騙她嗎?

姚芝恩想到她什麼都不知道的每天照顧著他,將他當成孩子的哄著吃飯,陪他玩耍,還說故事給他听,哄他睡覺,憤怒和羞惱同時涌上了心頭,教她忍無可忍的推開了房門,朝站在門外的韓霄喝斥出聲——

「韓霄,你竟然騙了我!」

姚芝恩的出現是令人措手不及的。

雲娘、翠花和陳洋見她惱火到直呼王爺的名諱,又說王爺騙了她,想必是听到了不該听到的話,身為共犯的他們都心虛的不敢看她。

唯獨韓霄老神在在的迎向她,「姚大夫,這還是你第一次喊本王的名字,感覺真不錯。」

姚芝恩見韓霄沒有一點犯錯懊悔的樣子,竟還跟她開玩笑,胸口的怒火燒得更甚,朝他怒氣洶洶道︰「韓霄,你太過分了,你怎麼可以裝小孩騙我!你害我以為你受到的催眠術還沒解開,讓我差人找來鈴鐺想幫你破除,還把你當成孩子,無微不至地照顧著,你簡直濫用了我的憐憫心,把我耍得團團轉,讓我看起來像個呆瓜……」

「呆瓜?」韓霄上上下下的看著她,似笑非笑地道︰「不,你看起來一雙眼都快噴出火了,凶狠極了。既然都那麼有精神了,就請回姚府去吧,有很多事等著你去做,你不能再賴在這里逃避下去了。」

姚芝恩听了真不服氣,反駁道︰「我賴在這里?我逃避?明明是你把我帶到這里的!」

韓霄不再多說,揮了手下逐客令,「陳洋,送客。」

「我真迫不及待離開這個地方!」姚芝恩听到送客兩個字,氣炸了,拂袖離開。

「小姐,等等我們啊……」雲娘和翠花都緊追在後。

走了一段路,姚芝恩轉頭斥道︰「你們這兩個叛徒!」

「不是的,小姐,奴婢們也是前兩天才知道王爺裝小孩的事,和您一樣都是听到他和陳洋說話才知道……」

姚芝恩听不下去,不說話的往前走。

「小姐,您走錯路了,大門是往這邊……」雲娘在背後小聲的提醒道。姚芝恩停了下來,一張俏臉緊繃著,不得不跟著雲娘走。

「小姐,我們沒有馬車,要怎麼回去,這附近不好雇馬車……」翠花膽怯的問她。姚芝恩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齒地道︰「用走的也要走回去。」

結果倒是不必煩惱馬車的問題,璟王府門口早有輛馬車等著她,陳洋也來了,一臉歉然的陪笑道︰「姚大夫,王爺只是看您悶悶不樂,飯也吃不下,病懨懨的,才會裝成小孩想轉移您的心思,為的就是讓您打起精神來……」

「他是你主子,你自然替他說話。」

姚芝恩冷淡地說完,越過馬車,一點都沒有搭馬車的意思,陳洋卻喊住了她——

「姚大夫,您有所不知,王爺為了救您,他的背被火燙傷了!」

姚芝恩一臉錯愕,她停下步伐,回頭一問︰「你說,他……燙傷了?」

陳洋苦笑地道︰「那天王爺到姚府找您,您不在,他失望的在外頭兜了一圈,意外發現博仁堂失火了,見到您闖進火場,王爺當下不顧危險的學您淋了一身水,闖進火場救您,為了保護您,被著火的梁柱打中背,後來又捱了掉落的木塊,這傷還沒好,這幾天卻陪您又玩又跑的,恐怕更嚴重了……不是我要替王爺說話,而是從這些事都可以看出王爺的用心。」

姚芝恩這幾天以來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接著她的心思都放在照顧假裝七歲的韓霄身上,全然忘了他沖去火場里救她一事,此刻听到震驚不已。

天啊,她完全不知道當時他燙傷了,還讓他放風箏,玩躲避球……

翠花跟雲娘雖然看得出韓霄的用意,卻也是第一次听說韓霄受傷的事,不禁驚訝又擔心自家小姐對韓霄這麼不領情,會不會惹來韓霄的怒意。

陳洋勸說道︰「姚大夫,您就上車吧,其實王爺正在傷腦筋要不要告訴您,今天是大智出殯的日子。」

最後這句話,敲進了姚芝恩的耳里,讓她上了車。

姚芝恩上了車就垂著頭,陷入了沉思,陳洋告訴她的事情讓她受到了很大的沖擊,腦海里閃過一幕幕韓霄進火場里救她的畫面,確實,當時好像有什麼著火的東西從上方掉了下來,她嚇得呆住,是他抱住她,用身體護著她,她才沒有受傷。

姚芝恩更回想起這幾天以來韓霄的陪伴,她是那麼沉溺在自己的悲傷里無法自拔,是他的陪伴,他的一聲聲姊姊,他那天真可愛的笑容,陪著她渡過最痛苦無助的日子。

「姊姊,你流了好多汗,熱熱的,真好,昨天你的臉還那麼冷冰冰。」

現在的她,已經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了,他是那麼擔心她的身體……

「睡吧,讓本王來……治治你的心。」

她記得睡前耳畔邊听見了這句話,為什麼她明明听見他自稱本王,卻沒有推開他的擁抱?告訴自己或許是在作夢?

她其實隱約有察覺到他是假扮成小孩的吧?是她太想要他的溫暖,他的擁抱,他的陪伴,寧可墜入他的謊言里……

那個男人,真的是治癒了她的心、她的傷痕,讓她從悲傷里爬了出來,振作了起來,可她卻忽視了這一切,那樣對待他。

「我真不該那麼罵他的……」姚芝恩懊悔的搗著臉,低低的道。

她擔心他的傷,好想替他醫治,但她不能折回去,絕對會被他嘲笑懦弱的,她只能前進,不能再逃避了,不能讓他瞧不起她。

現在的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姚芝恩望向同坐在馬車上的雲娘和翠花,她倆怕她生氣,都安靜著不敢吭聲,她率先開口道︰「好了,我不生氣了,沒事了。」

「小姐不生氣了嗎?太好了!」兩人都松了口氣。

姚芝恩望向了窗外,說道︰「先去胡大娘那里吧,我要好好的送大智最後一程。」

聞言,雲娘和翠花都相視一笑,太好了,小姐真的振作起來了。

姚芝恩來到了貧民區,當她看到穿著喪服的胡大娘時,愧疚地紅了眼眶,要對她下跪。

「對不起,我沒有救活大智……」

胡大娘連忙拉住她,「不是姚大夫的錯,是那個天殺的放火燒了博仁堂的犯人的錯!」

姚芝恩仍是自責,「可是我身為大夫,卻救不了他……」

「這也是大智的命啊!」胡大娘眼淚飆出,哭得泣不成聲,「要說的話,是我這個娘的錯,大誠說了,大智會那麼晚跑去藥鋪子,是為了拿忘了帶回來的紅豆糕,大智知道我愛吃博仁堂對面攤子賣的紅豆糕,特地為我買……」

姚芝恩看她陷入痛苦內疚,更為自責的道︰「胡大娘,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或許我從一開始就做錯了,如果我沒說要讓他當大夫,帶他來博仁堂當藥童,他也就不會遇上這場劫難……都是我的錯……」

胡大娘听她這麼說,握住她肩膀道︰「姚大夫,請別這麼說,大智待在博仁堂的這段日子,是他出生以來最快樂的日子,他每天說著姚大夫的好,說他長大後要成為像你一樣救人濟世的好大夫……一個窮人家的小孩能有什麼盼頭呢?長大後也只能做些低賤工作養家,永遠過著貧窮的日子,是姚大夫帶給他希望,讓他擁有夢想的,我感激您都來不及了,這怎麼會是您的錯?」

「是啊,姚大夫,您不要自責,千錯萬錯都是那個縱火犯的錯!」

「姚大夫,官府一定會捉到那個犯人的!」

「對,一定會捉到那天殺的犯人!」

周遭的人都紛紛安慰她,並沒有人怪罪她。姚芝恩流下了眼淚,還是被胡大娘牽著手才有辦法去為大智上香。

送完大智出殯後,姚芝恩去了一趟博仁堂,去看看那被燒了大半的藥鋪子。

它被臨時搭的圍籬圍了起來,里頭有一些人,其中有李掌櫃和幾名伙計,看似在和工人商討重建事宜,姚芝恩並沒有上前去打招呼,她的心情還沒沉殿好,只是靜靜的眺望著。

雲娘和翠花知道她心情不好,只默默地陪著她,然而看著這燒毀的已看不出原貌的鋪子,回想起往日門庭若市的樣子,心有感嘆。

「芝恩!」

姚芝恩被這麼一喚,轉過了身,就見到葉宗輔朝她快步走來。

「表哥,你也來了。」她不冷不熱的朝他點了頭,現在的她實在沒心情微笑。

「嗯,我來看看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說著,葉宗輔小心翼翼的探問,「芝恩,今天是那孩子出殯的日子,你去了嗎?」

「嗯,去了。」姚芝恩輕應了聲。

葉宗輔看她平靜的樣子,這才松了口氣,輕聲道︰「我和李掌櫃早些時候也去過了。唉,那晚我太晚來了,要不興許可以幫忙救大智……」他及時停止這話題,不想影響到她的情緒,改問別的,「芝恩,那你的身體狀況還好嗎?那晚我看到你昏了過去,被璟王帶走……」

原來,表哥也看到了。

姚芝恩淡定地道︰「我沒事的,我很好。」看葉宗輔一臉欲言又止的糾結模樣,她問道︰「表哥,你還有話要說嗎?」

葉宗輔有點難以啟齒地道︰「那個……你知道你在璟王府里住了好幾天,這事已經傳得京城人盡皆知了嗎?有好多人在揣測你和璟王的關系,說璟王除了看上你的醫術,還有你的人……」

姚芝恩早有心理準備被傳出緋聞來,回答得雲淡風輕,不以為意,「王爺只是看到我昏過去了,才會把我帶去王府,請太醫醫治,讓我在他府里休養了幾天,至于外頭的人怎麼想,就隨他們說吧。」

听她這麼說,葉宗輔頓了一下才道︰「可是璟王的心思看起來沒那麼簡單,我听別人說,他沖進火場里把你救出來……」

「王爺只是路過,順便救我而已,王爺武功很好,救一個人對他不是太難的事。」姚芝恩不打算跟外人談論這件事,以免流言擴大。

葉宗輔的表情卻是難得的嚴肅,「芝恩,別輕易相信璟王,璟王接近你恐怕是有目的的,他似乎在幫著皇上查你爹。」

姚芝恩听得懵了,「表哥,你在說什麼?他在查我爹?」

葉宗輔擔憂地道︰「他有從你身上打听過什麼嗎?或是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姚芝恩搖頭,「他從不曾跟我打听過任何事,也沒有奇怪的地方……表哥,你怎會這麼問?」怎會突然關切起韓霄?

葉宗輔發現他沒頭沒腦說了一大串太唐突了,尷尬一笑,解釋道︰「是這樣的,我有個病人在朝為官,他說璟王最近好像在追查什麼案子,查到你爹身上,我怕他是想利用你才提醒你一聲,既然你覺得沒有奇怪的地方就好了。」

頓了頓,他又囑咐道︰「不過,芝恩,听我的勸,你還是離璟王遠一點好,璟王他要什麼女人沒有,他現在不顧性命的闖進火場救你、看起來很在意你,恐怕只是一時貪新鮮罷了,再說他性格乖戾,私下替皇上處理一些骯髒事,當年也是沾了不少血才助皇上登基,不知道他哪天對你膩了,會不會對你做出殘忍的事……」

「璟王不是那種殘忍的人!」姚芝恩听他愈說愈過分,忍不住怒喊出聲。葉宗輔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抓了抓頭困窘地道︰「抱歉,我不是故意這麼批評的,我只是擔心你……」他認真的說道︰「芝恩,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這個表哥也只能替你著想,可以的話,不妨多依賴我一點吧,要是璟王對你做出不好的事,盡管告訴我,我會替你出頭的!」

姚芝恩見他說的這麼真誠,覺得自己剛剛的反應太激動了,語氣和緩地道︰「表哥,謝謝你為我想那麼多,但我和璟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般,你就別操心了。」

「知道了,我不會再跟你說這些話了。」葉宗輔歉然的道,說完後,從衣襟里掏出幾個香包來,「我又做了新的香包,最近你的心情肯定不好受,這香氣可以安撫你的情緒,變得平靜些。」

姚芝恩接過香包,感激道︰「表哥,你的香包用來治頭疼真的很有效,我已經很久不曾頭疼了……」也很久不再想起過去的記憶了……這個念頭閃過,她微微一怔。

「芝恩?」葉宗輔看她發愣,在她面前揮了揮手。

「沒事。」姚芝恩搖了頭,不以為意,記憶這種東西本來就很謎了,也是有人一輩子都回想不起失去的記憶的,「表哥,我還得回去見我爹,先這樣了。」

告別了葉宗輔,姚芝恩搭上馬車往姚府的方向前去。

車上,翠花八卦的揣測道︰「小姐,表少爺今天是怎麼回事,這還是第一次看他這麼正經八百地說話,真不習慣,看起來好像很在意小姐您。」

雲娘不是個會說閑話的人,但也跟著附和道︰「我也這麼覺得。」

翠花卻嘀咕道︰「可是我覺得璟王對小姐比較好,也長得比表少爺俊多了……」

姚芝恩制止她們說下去,瞥了兩人一眼,「怎麼連你們都胡說八道,下次再胡說,我就用針縫了你們的嘴!」

兩人忙將嘴巴閉得緊緊的。

回到姚府,姚芝恩問了門房知道姚賢在家,便馬上請人通傳,前去見他一面。因為總號突發的變故,導致另兩家分號都暫汀?業,連同在全國開分號的計劃也都跟著一並延後了,姚芝恩不知道姚賢會不會感到失望。

所幸,姚賢並不在意計劃延後一事,還挺關心她的狀況的,叨念著她怎麼不在璟王府里多休息幾天,又說韓霄為救她闖入火場,還請官爺查明這縱火案,有多在意她等話。

姚賢這態度太明顯了,顯然是認為韓霄的舉動證明對她有意,期待韓霄趕緊納她作妾,攀上這皇親國戚,姚芝恩沒有回嘴,隨便他怎麼想了。

最後,姚賢問了她的新藥品做的如何。

姚芝恩其實早已經完成她的美容美膚藥品了,剩下最後的測試,這其中有涂在臉上的面霜面膜,不得不謹慎。

她原本需要花上個把月找人試用,要趕上預定的推出日期是有點勉強,但也是來得及,如今全國開分號的計劃已經確定延後了,時間就更充裕了。

姚芝恩想,反正都多出時間來了,干脆再多找一些人來試用,讓藥品更加完美。想賺錢也得有良心,一分錢一分貨,讓客人覺得有價值,這生意才能做得長久。

「爹,最後的試用,我會做到最完美的。」她信誓旦旦地道。

然而,姚芝恩的新藥品試用結果還沒出來,她就听聞有鋪子推出相似的商品。那間藥鋪子叫德安堂,在京城算是中上的鋪子,至少開了二十年,累積了一群老顧客。

在過去,德安堂也曾推出補湯或各種藥丸,這次會推出美容藥品還真是讓人始料未及的,一推出就廣受到歡迎,幾天下來賣的很不錯。

只是古怪的是,居然和姚芝恩計劃推出的美容藥品一樣,賣的是一系列的美容湯藥、美白面霜和美膚面膜,吃的涂的敷都有,真有那麼巧合的事嗎?

姚芝恩沒有自大到認為她所做的東西都是獨一無二、別人做不出來的,但在她差人去買回來試用之後,她可以肯定,對方盜用了她的藥方子。

博仁堂里出了內賊,讓姚賢震怒,「真是好大的膽子,在京城有誰不知道,博仁堂有璟王的關照,居然還敢偷藥方子!」

可是縱使姚家父女對真相心知肚明,卻沒有證據是無法指控德安堂偷藥方,報官捉人的,更無法仗著韓霄的名號,要德安堂給個交代,那樣做只會讓人認為他們仗勢欺人。

更甚者,德安堂比他們早推出這一系列的美容美膚藥品,博仁堂要是繼續推出的話,只會讓人認為是在仿效,這營利就沒那麼好了,搞不好還會被反過來指控,是博仁堂偷了德安堂藥方子。

怎麼辦才好呢?

想來想去,好像也只有捉到內賊再說了。

姚芝恩為這事傷腦筋著,她太信任她的員工了,壓根兒沒想到會出了內賊。

在姚芝恩窩在藥房中邊制藥邊想著該如何揪出內賊時,翠花把一個叫如意的丫鬟拉來讓她看看。

「小姐,如意的臉出問題了!」

姚芝恩將這一系列的美容藥品試用包,分送給姚府里的人試用,不只是與她交好的江姨娘和唐姨娘,連其他姨娘們、小姐們,還有婢女嬤嬤們,人人都有份。

她還仔細吩咐過,若用了有什麼心得或是有不適的情況都可以告訴她,尤其是後者,一定要趕緊跟她說。

姚芝恩看了看如意紅腫的臉,「這是過敏現象,看來面霜和面膜里有導致讓人過敏的成分,膚質較特殊的人用了會引發過敏,我忽略了這一點。」

她握住如意的雙手,感謝道︰「如意,謝謝你告訴我這麼重要的事,幫了我很大的忙,我拿藥給你擦,你擦個三天就好了。」

如意很祟拜姚芝恩,害羞地道︰「可以幫到五小姐真是太好了!」

如意離開後,姚芝恩花了一下午時間去研究藥方子成分,看看是哪個藥材出了問題,有個結論後再去見父親。

姚賢對于新品的藥方子被偷一事很郁悶,見到她來就問她是否有對策了。

姚芝恩沉著地說︰「爹,請您放心,德安堂偷了我的藥方子也不會大賣的,因為他們賣的是瑕疵品。」

「真有此事?」姚賢眼楮一亮。

「我花了一個月做試用的結果出來了,大部分人用了都沒有問題,只有一個丫鬟在試用後引發皮膚過敏,我發現其中有個容易導致過敏的藥材在,我只要將那藥材替換掉就能解決這個問題。但德安堂並不知道這件事,若是他們完全照著我先前的藥方子制作,那恐怕一段時日後便會出問題。」

姚賢為之大喜,總算放下心里這顆大石了,「那我就拭目以待,等著看好戲!哼,區區一個小偷斗得過姚記嗎?等捉出內賊,就讓官爺去捉他們,這德安堂就等著倒閉吧!」

說完,姚賢關切的朝姚芝恩詢問︰「對了,你跟璟王……最近璟王怎麼沒來找你了?」

他們都吵架了,他自然不會來。

姚芝恩當然不能把心里想的話說出來,敷衍地回道︰「王爺平日很忙,不會一直惦著我這小女子的。」

姚賢聞言搖頭笑道︰「你在說什麼,璟王是這麼在意你。」他朝身邊的心月復僕人道︰「女孩子家就是臉皮薄,對吧!」

僕人也附和了幾句,璟王是喜歡五小姐的,很快就會找上門的話,讓姚賢听了開心。

姚芝恩沒有再多說什麼,她並沒有心思去想別的事。

先是縱火案,再來是藥品被盜一事,一次次打擊著她,讓她感到身心俱疲,但她沒有休息的時間,一停下來就會退縮,又縮回自己的保護殼里,她只能往前奔跑。

她要捉緊時間改良這一系列的美容美膚藥品,且務必要做到最完美,好證明自家絕對沒有盜用德安堂的藥方,也並非跟風。

兩天後,韓霄的人捉到火燒博仁堂的縱火犯了,竟是姚府里一個叫秋香的丫鬟,而更駭人的是,她是姚芝蘭身邊的丫鬟。

姚芝恩一接到這消息,馬上趕到前廳去,就見秋香跪在姚賢面前,和站著的姚芝蘭你一言我一語的進行對質。

「老爺,是六小姐要奴婢放火的。」

「你在胡說什麼,竟敢撒這種謊害我!」

「老爺,奴婢沒有說謊,是六小姐要奴婢放火的,她用奴婢娘親的藥錢作威脅,奴婢不得不從……」

「芝蘭,真有此事?」姚賢銳眼轉向姚芝蘭問道。

姚芝蘭猛搖起頭否認,「爹,您別听她胡說八道,一個卑賤的丫鬟說的話豈能當真,她肯定是對我有怨才陷害我!」

秋香見姚芝蘭想撇得一干二淨讓她背黑鍋,更是一鼓作氣,沒有留余地的說個分明,「老爺,六小姐一直戀慕著璟王,她知道璟王每天晚上都會來找五小姐,對五小姐是又嫉又羨的,她趁著五小姐外宿國公府不在的那一晚,跑進五小姐的院落,伺機對璟王示愛!

「然而璟王看不上六小姐,想離開院子,六小姐為了不讓璟王走,竟從背後抱住璟王,冒犯了璟王,被狠狠羞辱了一番!六小姐心有不甘,這才想毀了五小姐最重視的藥鋪子泄恨!」

姚賢听了臉色鐵青,朝姚芝蘭怒斥道︰「給我跪下!芝蘭,我對你實在太失望了,你堂堂一個嫡女,竟做出這種不知羞恥的事,還因為不甘心毀了家里的產業,姚家哪里對不起你,你的書讀到哪里去了!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都不把我這個爹放在眼底了,要是改天再發生什麼不合你心意的事,你要燒了家里什麼?」

姚芝蘭從來沒有見過父親對她這麼疾言厲色過,一時之間,她怕了,雙腿一軟,跪地囁嚅道︰「爹,請原諒我,我只是一時失心瘋,我不是故意的……」

姚芝恩真听不下去,她大步走到姚芝蘭面前,瞪視著她,厲聲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可知道,你的所作所為造成什麼後果嗎?」

「我……」姚芝蘭向來在姚芝恩面前是高高在上的,這時卻心虛得不敢看她一眼。「你殺了人!」姚芝恩指控道。

姚芝蘭猛搖頭,「我沒有!是他自己那麼晚了還跑去藥鋪子的,那是意外,頂多……我付賠償金給他的家人。」

「啪!」

姚芝蘭被打歪了臉,一張俏麗的臉烙上了五指印,她用著一副呆滯到不敢置信的目光看著姚芝恩,她竟敢……打她?

姚芝恩憤怒的直視著她,那巴掌是她打的,她用力到整個手掌都泛著疼。

「姚芝蘭,你以為花錢就可以賠償一條人命嗎?你知道你毀掉的是什麼嗎?那個孩子才十歲,你毀了他的人生,他的夢想,他所有的一切,他因為你永遠都長不大了!我不會原諒你的,他的家人也不會原諒你的,這輩子你就活在地獄里懺悔吧!」

姚芝蘭這時才真正察覺到自己做了什麼殘忍的事,她不敢吭聲,一點都不敢動,瑟縮成一團,開始害怕那個死去的孩子會來找她索命。

姚賢面色不變地看著這一幕,哪怕姚芝恩此時對姚芝蘭又打又踹的,他也不會阻擋,平日這嫡女耍耍性子就罷了,這次真的鬧得太大了,連他也無法原諒。

平日沒有貢獻不會幫忙賺錢,若安分守己便罷,偏偏惹出這種事端來,也不知日後會不會成了禍害讓姚家遭殃。

留不得,真的留不得,只是他也不能將她送到牢里去……

姚賢緩了緩臉色,朝姚芝恩道︰「芝恩,你妹妹是不能交給官府的,再怎麼說你妹妹都是姚家的女兒,這事一傳出去了,對姚記名聲大有損害,會影響到生意的。但你放心,爹會嚴懲你妹妹的,一定會讓她受到應有的懲罰的。」

「爹,就由您處置吧。」姚芝恩心有不甘,卻也無法說什麼。

事關姚記的名聲,姚賢是不會輕易讓步的,看來,最後也是用一筆錢塞住丫鬟的嘴,由丫鬟頂罪,至于姚芝蘭會受到什麼懲罰,她只能相信姚賢真的會嚴懲了。

「把六小姐押進房里關起來,多派一些人看守,絕不能讓她逃出去,明天一早,我要將她送到深山的尼姑庵吃齋念佛……哼,母女都一樣,都給我惹麻煩!」

「爹,我不要到深山去……」姚芝蘭還以為逃過一劫,豈知要跟娘親一樣被送到深山去,她哪過得了那種苦日子。

姚賢不看她一眼,甩手道︰「拖下去!」

事情如姚芝恩所想,丫鬟秋香被交給了官府,姚芝蘭不只是被送到尼姑庵受苦,之後姚賢打算將她嫁給一個富商作為繼室,對方大上她二十來歲,兒子都比她大,還嫁得老遠,要回到京城不是容易之事。

姚芝恩听著翠花告知她的消息,淡淡的嗯了一聲。

看來,父親容不下她,想把她攆遠一點,眼不見為淨。

這對心高氣傲,自恃嫡女身分趾高氣揚,想挑個乘龍快婿的姚芝蘭來說,大概是比死還痛苦的懲罰吧!

姚芝蘭的結局,姚芝恩听過之後便暫且放下,把心思投入美容藥品的改良。

因為藥方子已經被盜用一次,又在不知道內賊是誰的情況下,必須保密防諜,所以改良藥方子的工作姚芝恩都是在她院落里的藥房進行,只讓雲娘和翠花協助她。

一眨眼的,又過了好幾天了,閑暇時,姚芝恩腦海里總是掠過韓霄的身影。

她以為,發生了那麼多事,她心思雜亂,忙得暈頭轉向,她沒那個空閑想到那個男人的,但其實她無時無刻都在想他,尤其在夜深人靜時更是想念他。

沐浴過後,姚芝恩坐在榻上,手拿一卷醫書卻久久沒翻一頁,腦子里還是在想韓霄。以往他每天晚上都會來找她的,她總是嫌他煩,總害她睡眠不足,可沒想到,在不知不覺中,她早已習慣他天天來煩她了,腦子里佔滿他的身影,思念著他。

是啊,怎麼會不想念呢?

一直以來,都是他守護著她,當她的靠山,她才能夠沒有後顧之憂的當大夫,盡情做她想做的事,也是他安撫治癒了她的心,讓她得以振作起來,不再逃避。

姚芝恩又想到陳洋說過他為了救她被火灼傷,也不知道他的傷勢好些了沒,雖然璟王府也有太醫在,但她仍是惦記著,在意他的傷……

在煩惱了一整天該不該去探望他後,姚芝恩想起了她總歸是他的專屬大夫,去看他的傷是天經地義的事,終于下定了決心。

「走,我們去璟王府一趟。」

「小姐,這是真的嗎?」雲娘和翠花都大為欣喜,自從她和璟王大吵一架後,兩人就沒再見過面了,讓她們擔心得很,現在听她主動說想去見璟王,都大松了口氣,只是……

「小姐,現在都戌時了,太晚了……」

「還不到子時,早得很,走吧!」

姚芝恩這時也顧不得自己的閨譽了,就這麼搭了馬車前往璟王府去。她一路上十分忐忑,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去找韓霄,她不知道他人在不在府里、會不會白跑一趟,她就是想去見他。

抵達後,她朝駐守在門外的侍衛表明身分和來意,沒多久,陳洋來了。

「姚大夫,真的是您!真是稀客,王爺剛好在呢!」陳洋的喜悅都寫在臉上,歡迎她的到來。

「他……會想見我嗎?」要是他不想見她怎麼辦?姚芝恩一時沖動的說來就來,現在居然膽小起來,魄力都不見了。

「您在說什麼,王爺怎會不想見到您,姚大夫,快請進!」

陳洋沒說出口的話是,他家王爺每天都在等著下屬向他稟報她的消息,看她今天做了什麼、有沒有打起精神看診,也躊躇著該不該去見她,嘴巴里不說,分明就是想念極了她。

姚芝恩一顆心七上八下的被請進王府內,路上她腦袋瓜開始轉著,想著待會兒見到韓霄第一句話該說什麼。

總要想點開場白吧?例如,他問她怎麼來了,她要說她是他的專屬大夫,她理當然來看他的傷勢……

姚芝恩一邊想一邊被領到韓霄的寢院,走來庭院中央,就見韓霄穿著家常袍子,衣襟略敞,沒有拉得規規矩矩,他那只用一條發帶簡單束著的發略微濕潤,看起來像是剛浴沐完,在月光下的照映下,顯得格外的俊俏妖艷。

陳洋知道自家王爺和姚芝恩多日未見,肯定有很多話想說,識相的退開,雲娘和翠花也跟著陳洋離開,瞬間,庭院只有韓霄和姚芝恩兩人。

姚芝恩原本腦海里還在演練著見到韓霄的說詞,一看到他本人,她蹙起娥眉,哪還記得要說什麼話,直直的就朝他的方向快步走去,口里叨念著他。

「王爺,您頭發還沒完全擦干呢,站在這里吹風,是會著涼的。」說完,她想拉長袖子替他擦擦濕發。

韓霄扣住了她忙碌的手,好笑地道︰「你把我當小孩了嗎?」

「不是的……」她只是習慣替他擦發罷了,姚芝恩真懊惱自己培養出這個習慣。

韓霄直勾勾地看著她,仔仔細細的將她看了一遍,才松開她的手,勾起一笑,「看來你過得很好,已經振作起來了。」

姚芝恩從他溫柔的黑瞳底看到他的關心,心頭一暖,不禁說道︰「都那麼久了,我怎麼會一直沮喪下去呢?只是……」她黯然地道︰「我至今仍很難相信,火燒博仁堂的主嫌竟然是我的嫡妹,她平常是被寵壞了,但我沒想到她會那麼壞,居然會教唆丫鬟放火……她也受到懲罰了,可是我心里並沒有一絲痛快。」

她輕輕一嘆,「胡大娘說大智的死不是我的錯,但我偶爾還是會想,若那天晚上我沒有外宿的話,姚芝蘭就不會進我的院落,也就不會發生這一連串的事了……」

韓霄沉默的听她說,任由她抒發情緒,他知道她心中還存在著愧疚,畢竟是自己很疼愛的孩子,哪有辦法這麼快釋懷?

等她把話說完,韓霄低聲道︰「這說起來都要怪本王,那天晚上是我狠狠的羞辱了姚芝蘭一頓,她才會為報復你火燒博仁堂。」

姚芝恩听說過當天的狀況,連忙道︰「不,不是王爺的錯,是姚芝蘭教唆放火的錯!」

韓霄對著她淺淺一笑,「所以,也不是你的錯,知道了嗎?」

姚芝恩盯著他的笑容,第一次覺得他的笑好溫暖美好,竟讓她感到暖呼呼的,有點想哭,又有點想笑。

「現在,不氣本王騙你了吧?」韓霄走向前,故意地問。

還敢說!姚芝恩故意回道︰「當然還生氣了,不過看在霄兒那麼可愛的分上就原諒你了,以後,王爺也常扮成霄兒來逗我開心吧。」

「你真是……」韓霄瞪她,然後哼笑了笑,「也只有你敢對本王說這種話。」

「對了!」姚芝恩突然想起正事,正色道︰「王爺,快把衣服月兌了!」

韓霄愣了,望了望四周,才慢悠悠地道︰「就算四周沒人在,也不應該……不,也許陳洋他們會躲起來看。」

姚芝恩啼笑皆非,「王爺,你在說什麼?我只是想看你背部的傷。」

韓霄閃躲的後退一步,「這就不用看了,傷早就好了。」

「什麼不用看……」姚芝恩當他害羞,退而求其次道︰「要不就進去屋子里月兌……」

她說得堅持,非要親眼看到他的傷口才行。

「你真的是……」大概他不月兌,她就撲上來幫他月兌了吧!「在這里月兌就好,本王體魄強健,不怕人看。」

韓霄輕解開袍子,褪至手臂處,露出了背部。

姚芝恩走到他的背後,將袍子更往下拉,好看清楚傷處,仔細檢查後,微微松口氣,「太醫處理的不錯,只是還有疤痕,我會用最好的藥膏幫你涂,不會讓你留疤的。」

她柔荑踫了踫結疤的傷處,泛起心疼,都是她害他受傷的……

韓霄轉過身,瞧她那雙眸子泓然欲泣,眸光不禁變得幽深道︰「姚芝恩,你這個樣子,怎麼能讓我忍得住……」

「忍住什麼?」姚芝恩納悶的抬起頭。

韓霄嘆了口氣,將衣袍拉好,問道︰「告訴本王,你現在是身為一個女人,還是身為一個大夫在關心本王?」

姚芝恩和韓霄交手久了,知道他是在對她說真話或假話,面對真情流露的他,她有些臉紅失措,她應該回答說她只是他的專屬大夫,但她知道,她說不出這種假話。

下一刻,韓霄朝她傾近過來,雙手捧起她的臉,靠得很近很近,凝視著她道︰「姚芝恩,你把本王嚇壞了知道嗎?你竟這麼淋了水就沖進火場里救人,要是你出了什麼事,你要本王怎麼辦?我那時候沖進火場里,曾經想過,干脆我們就一起死在火場里吧,就跟你當一對亡命鴛鴛好了。」

「王爺……」她該罵他胡說八道,她才不想跟他當亡命鴛鴛,但她一點都說不出口,光是看他的雙眼,她就知道他是認真說的,沒有一點虛假。

這男人,喜歡她,而她,為他怦然心動。就是心動了,她完全無法欺騙自己,也不想否認。

韓霄深情的凝望著她許久,那似水的柔情只為她一個人釋放。

他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麼他要為她做那麼多事?不要命的闖入火場救她,為了讓她振作起來,他扮小孩當小丑的取悅她,這是何等傷他自尊心的事,他卻義無反顧地做了……

直到晚她主動找上他,急著想月兌去他的衣服看他的傷勢,露出了液然欲泣的表情時,他終于明白了。

原來,他喜歡這個女人。

從她第一次出現在他面前,機智逃月兌的那一夜,他就記住了她,,第二次見到她,他收藏了她遺落的帕子,期待再次與她相見;第三次見面,他救了她,她大膽和他談交易,他對她更為欣賞,移不開目光,她一躍成為他心頭上最特別的那個女人。

然後,在那個下著大雷雨,她抱住他,用溫暖安撫他的那一夜,她佔據了他的心,已然成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明了自己的心意後,韓霄終于忍不住了,低下頭,覆住她的唇。

姚芝恩見他的臉愈靠愈近,本能的閉上了眼,當雙唇交疊的那一刻,熱意漫了開來,連四周的空氣都曖昧了起來。

韓霄先是小心翼翼的含著她的唇瓣,輕輕的磨蹭著,再探進她嘴里,擷取她的芳香津液,那熱烈的攻勢讓姚芝恩有點難以承受,可是又沉溺其中,她忍不住的伸出手,環抱住他的背……

當一吻結束,兩人凝視著彼此,很自然而然的,一句話都不必說,就知道彼此的心意。韓霄看了姚芝恩一會兒,又重重親了她一記,見她害羞的想往後躲,又故意逗弄她,捉著她又親,好一會兒後才稍微松開她。

他在她耳邊低低喘氣地道︰「芝恩,做我的女人吧。」

姚芝恩被吻得臉紅心跳,還迷迷糊糊的,根本就沒听清他的話,「什麼?」

韓霄替她攏好垂散的發絲,一手撫著她紅似晚霞的臉蛋,「當我的女人,住進我的王府里,和我永遠在一起。」

姚芝恩一雙眼陡地變得清明,直截了當的問︰「王爺……你這是要我做妾嗎?」

韓霄沒有否認,他溫柔的哄著道︰「我知道做妾是委屈了你,不過,你會是我唯一喜歡的女人,你不必跟她們爭寵……」他頓了下又道︰「那些皇上送來的女人我連踫都沒踫,只是擺設,我明天就把她們送給部屬。」

姚芝恩听他說了那麼對她有多專情不二的話,但並沒有漏听他承認要她做妾這句話,這代表他有了她後,日後會再娶別人。

她的臉色刷地變凝重,推開了他,「王爺,恕我拒絕,我不做妾的。」

韓霄登時愣住了,又想到她極有主見的個性,會不想屈就為妾是正常的,便耐著性子解釋道︰「芝恩,你明白吧,舉凡皇親的婚事都是皇上定奪的,不是我可以決定的……」

姚芝恩當然明白他的為難,但依然不妥協,「王爺,不管如何,我都不做妾的,對不起。」

她想到她在現代的母親,因為父親外遇,兩人成為假面夫妻,,她想到原主的母親葉氏,曾經被寵愛後又被狠狠拋棄,,最後想到因為丈夫納妾,陷入憂郁痛苦的江氏,這些例子讓她看清楚一件事,在愛情里,是不可能有三人行的。

她一旦對韓霄妥協,往後就必須和他的正妻一同分享他,得眼睜睜看著他為了子嗣和那個女人生下孩子……她可以忍受嗎?

她沒有自信,她怕被自己的嫉意被摧毀,萬劫不復,這不是她想要的人生。

韓霄看著姚芝恩在說了一聲對不起後,便目光堅定地看向他,完全沒有退讓的余地,無奈嘆道︰「你真是……說不通。」

「謝謝王爺對我的厚愛。」姚芝恩淡淡地說出這句話,「那我先告退了,這藥膏,就請陳洋幫你上吧。」

她向前一步,不敢看他的將藥膏塞進他手里,然後退了一步,轉身離開。

韓霄沒有追上來,她想兩人是不歡而散。

他在生她的氣吧,在他的思想里,他肯定認為男人三妻四妾實屬正常,認為她不體恤他,但他何嘗又懂得她的心呢?

姚芝恩踏出了璟王府,雲娘和翠花緊追在後面,追出王府。

雲娘迫切地追問道︰「小姐,您和王爺互相喜歡,為什麼要拒絕當璟王的妾?」

「做王爺的妾不好嗎?」在翠花的想法里,小姐是姚家的庶女,想當正妻也只能嫁給家世都差不多的庶子,要嫁給家世更好一點的男人,她只能做妾。

如今能成為璟王的妾,可比當那些貴族世家公子的妾強得多,又能得到璟王的寵愛,可是她天大的福分了。

「你們居然都躲起來偷听!」姚芝恩回頭怒道。

兩人都心虛的低下頭,不敢吭聲。

姚芝恩望向璟王府內,喃喃地道︰「我要的很簡單,只是希望兩人相愛,沒有第三者介入。」

雲娘和翠花听了都很吃驚,要一個尊貴的王爺只擁有她一個女人,這怎麼可能?姚芝恩笑了笑,沒說什麼,她們又怎會明白她的心呢?

「回去吧。」

她和韓霄……就這樣了,在兩情相悅的吻過後,沒有結局了。

姚芝恩一坐上馬車便疲憊的閉上了雙眼。

她不知道,從她踏出璟王府的那一刻,就被某個人盯著看,當馬車行駛時仍是緊盯著,詭譎的眼神閃爍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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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17 00:09:0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揪出偷竊藥方的賊

德安堂盜用了姚芝恩的藥方子,搶先賣了一系列美容藥品,一開始受到關注,生意扶搖直上,但僅僅半個多月後每況愈下,陸續有人在使用面膜和面霜後,產生了臉部紅腫的過敏現象,引發不少紛爭,鬧得沸沸揚揚的,影響了商譽。

在這個同時,博仁堂捉到內賊了。

姚芝恩沒想過會是新來的女伙計所犯,當初會用她,是念及她丈夫過世,要辛苦養兩個孩子,卻是引狼入室,這名女伙計竟是德安堂故意安排的內賊。

李掌櫃曾撞見她鬼鬼祟祟的,再加上博仁堂藥方子被盜後她就離開了博仁堂,因此更懷疑她,一找到她、嚇唬她,她就全招了,說是受到德安堂老板娘的唆使行事的。

姚芝恩看在她有心悔過的分上說服她自首,到官府指證德安堂的唆使,這整樁事才爆發出來,百姓們在知道德安堂在盜用了姚芝恩還沒開賣的半成品藥方子後,紛紛唾棄著德安堂卑劣的行為。

在官府開堂審案後,姚芝恩才知道,原來德安堂的老板娘是個女大夫,和同是大夫的丈夫經營藥鋪有二十年了,但鮮少有人知道老板娘也會醫術,就連她精心研發的各種湯藥藥品也賣得普普通通,在京城沒有掀起一點水花,所以在看到同是女大夫的她崛起,不管是醫術或是煉制的藥丸都大受百姓們肯定時,對她心生妒意,寧可冒著得罪韓霄的風險,也要偷取藥方子納為己有,以為如此一來,能讓更多人知道在京城里除了姚芝恩,還有她這個女大夫在。

她的丈夫並不知道這藥方子是她盜用的,還以為她終于做出能大賣的藥品了,他為妻子所犯的罪行向姚芝恩道歉,求她原諒她。

姚芝恩在這時候才知道,原來她是讓人又羨慕又嫉妒的。

「你不過是沾了璟王的光才會萬眾矚目,若不是有璟王幫襯,你跟我都一樣都會被世人漠視,沒有人會相信女人的醫術比得過男人的!你跟我都一樣,你不過是運氣比我好罷了……」

姚芝恩忘不了那個女人睜大眼瘋魔似的朝她嘶吼,一直到離開官府了,她的聲音仍在她耳邊回蕩響著。

是的,在城里傳出了韓霄不只看重她的醫術,也看重她的人的流言後,陸陸續續傳出了更難堪的話,像是韓霄早是她的入幕之賓,她是幫韓霄暖榻才能得到韓霄的幫助,擁有今天的成就,這些毫無根據的流言,讓她至今以來所有的努力都變得毫無價值。

直到現今她才發現,韓霄對她的幫助就像是把雙面刃,他讓她順水順風,輕易地受到人們對她醫術的信任,也讓她直直墜下,付出的心血不被看見。

但盡管如此,她都不後悔當初和韓霄做交易,身為庶女的她地位太卑微了,唯有展現她的價值才不會被父親犧牲掉,她只能這麼做。

她也不後悔喜歡上韓霄,不後悔拒絕當他的妾。

她想,她真的是個大傻瓜吧,她的名聲都毀于一旦了,她不做他的妾,恐怕未來會傳出更難听的流言,說她遭到韓霄的拋棄之類抨擊她的話。

雲娘和翠花心里大概很悶吧,不明白她為何不肯做妾,江姨娘和唐姨娘也有試探過她的意思,也都覺得嫁給韓霄當妾沒什麼不好,不懂她為何不肯點頭。

若姚賢知道她拒絕做韓霄的妾,肯定會大發雷霆吧。

而如今,她也算是和韓霄橋歸橋、路歸路了吧,想必他也沒有繼續當她靠山保護她的理由了,她都打了他的臉拒絕他了,他何必自討沒趣的當護花使者?

往後,她沒有人可以依靠了,她只能靠自己了。

幸好如今的她茁壯了不少,已經不是當初任人好欺的可憐庶女,她可以保護她自己,也有博仁堂能讓更多人看見她的醫術,至于那些鄙視女人的醫術比不過男人的聲浪,還有她攀上韓霄的偏見,她相信日子久了,就會漸漸消弭,人們終究會看到她的實力。

姚芝恩發現自己變堅強了,這都是托了大智的福,在她一度務徨時,腦海里浮現了大智的笑臉,讓她有了堅定的信心,她告訴自己,她絕對要成為讓大智最引以為傲的師傅,要一步步勇敢的走下去,不能讓他失望。

姚芝恩也將韓霄的身影拋于腦後,不管有多麼想念都必須忘記他,現在的她,只能全心全意投入工作中,一定要讓她改良過的美容藥品首賣成功才行。

博仁堂總號已經重建好了,全國開分號藥鋪的日子也訂在下個月初,還有十幾天,在那之前她還有很多事要做,例如要想行銷廣告和優惠方案,此外,她還要照常出診,有一些慢性病患者是她固定要去看診的。,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近來太忙的關系,她的記性變差了,最近她老忘了事情,連隨身的藥箱和病歷都忘了,都由充當助手的翠花幫她帶。

最夸張的是,她連今天要復診的病人都忘了,明明前兩天才看診過的,那人受了嚴重的外傷,為避免感染她必須一連幾天都要去看診,她從不曾忘記這麼重要的事……

「我該不會連算帳都算錯吧……」

今天,姚芝恩終于得了點空去抽查帳本,平日她都是交給帳房去做,再由李掌櫃審查,但身為管理者她不能只專注在看病上,也得看看每個月的收支有沒有問題,而既然要花時間看,就要看個仔細,她把博仁堂開張以來的總帳本全都搬出來看,簡直在自討苦吃。

這一算,姚芝恩從帳面上看來是沒有問題,但藥材費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總覺得金額應該再低一點,明明她有聘人上山挖藥材,以及直接跟藥農簽約收購,大大壓低了跟藥商采買的花費,為何藥材的進貨費還是那麼大?

姚芝恩愈想愈不對,找來李掌櫃來問。

「這我都看過了,從帳面表面看來是沒問題的,但听小姐您這麼說,我也覺得這藥材費有問題了……該不會是人蔘等昂貴的藥材進的多吧?」

「可印象里,我並沒有進很多人蔘……」

李掌櫃汗顏道︰「都怪我沒有把關好,我會再去細算,把這帳查清楚的……」

「李掌櫃,你就別自責了,今天我要是沒想到藥材的問題,也不會查到這帳有問題,畢竟帳面做得很漂亮,不仔細看不會發現……」姚芝恩停頓了住,大膽假設,「該不會是被做假帳了?」

李掌櫃和她從初期奮斗到現在,她是不會懷疑他的,但帳房里的人她就不能保證了,那是從別的鋪子調來的人,她並不那麼熟,都會有外人派人來偷取藥方子了,也未必不會有人做假帳?

「小姐,這事要稟報老爺嗎?」

「我們先把帳查個清楚吧,再找林帳房問一問,免得冤枉了他,若真的罪證確鑿,到時再告訴老爺也不遲,看是要報官還是要怎麼處理。」

林帳房在姚記待有二十年了,是個資歷很深的帳房,很受父親的信任,若真的做了假帳,把人交給父親處置是最好的。

姚芝恩疲憊的嘆了口氣,才剛捉到盜取藥鋪子的內賊而已,現在又有了做假帳的事端,真的是麻煩不斷,而她也只能一關一關的解決了。

韓霄成功的將自己的探子送入了天崇教里,更讓探子被選中,進了仙洞那神秘的殿堂里,查到仙洞位于偏僻的山區,果然如他想的是個練兵營,里面有許多武藝高強之人,一踏入就會被洗腦,被訓練為死士,其中也有煉鐵場,有一群人在煉制兵器,這就是丞相造反的最佳證據。

另一方面,韓霄長期派人跟監丞相,發現他詭計多端,出門會偽裝又換車的,還會運用替身,要證明他就是教主是難上加難。

不過,還是逃不過他的手掌心,他查到丞相與天崇教高層信徒平日的連系方式,被他成功攔劫了通信,從信件內容證實了丞相就是天崇教教主本人。

現在,他只要靜待一個時機就行了,據探子的情報,天崇教會在半個月後重新開啟新據點讓信徒進入,屆時,他可以兵分兩路的從仙洞和新據點攻進,一舉掃蕩,逮著人證和物證,教丞相無可抗辯。

只可惜……那名施迷香催眠術的術士太狡猾了,在約見面的當天被他察覺到什麼的給逃了,無法證實他與右護法是同一人。

雖說如今查到了仙洞,捉到丞相造反的證據,有沒有逮到那名術士、確定那名術士是不是右護法已經都不重要了,可韓霄心里總有根刺,認為那個人是個遠比丞相還難對付的人,放過他恐會再出事端。

「委托那名術士的人太多了,沒有人知道他真實的身分,連那香料鋪的老板也不知道,說他們都是靠著暗號連系的,不過,倒有一件奇怪的事,其中幾個委托人異口同聲說,他們會去那間香料鋪找術士,是一名郎中介紹的……」說話者是大理寺卿莊直,有著一對粗眉,明亮有神的雙眼和端正的下巴,看起來就是個正氣凜然的人。

「郎中嗎?」這可是首次听說的情報,韓霄黑眸熠熠生光。

「據說是個四處行醫的郎中,這幾個委托人說是在外地遇上的,因為求醫不便,便讓他看病了,還說那個郎中很親切,听他們抱怨一些事,那名郎中便推薦他們去香料鋪找那名術士,說那名術士可以為他們改變命運。」

「改變命運?」韓霄嗤哼了一聲,「那個術士當自己是正義之士嗎?他就是個有病的人,看到別人痛苦,就會感到很愉悅,本王愈來愈覺得,那名術士就是右護法。」

莊直驚嘆道︰「看來王爺對右護法很了解呢,是有過交手的經驗嗎?」

韓霄完全不想回答這交手的過程,強行岔開話題道︰「那名郎中很可疑,派人去問清楚相貌,把臉畫下來。」

「這下官早吩咐下去了……」莊直說完後,爬了爬發,終于忍不住的問︰「王爺,請恕下官一問,為何您會找上我幫忙,我以為我們志不同道不合。」

莊直這人的品性從他的名字和長相就看得出來,是個正直又有正氣之人,說話總是直來直往不懂彎彎曲曲那一套,因而在朝堂上得罪到很多人,包括得罪皇上,皇上曾在殿堂上大罵他蠢才。

但這樣的人也是不結黨派,更不懂得諂媚巴結,對皇上亦是忠心耿耿的,這也是皇上罵他蠢才,卻任用他為大理寺卿的原因。當然,他本身也是個會辦案的人,曾破過不少大案子。

韓霄看他的樣子是忍了許久才問,只簡單問了三個問題。

「天崇教是個邪教,你會想放過嗎?」

「當然不會!那種害人的邪教,當然要斬草除根了!」

「那你會想放過丞相嗎?」

「當然不會!丞相身為朝廷命官,居然助紂為虐,當吸血蟲的吸干百姓的血汗錢,還想利用這些錢來謀反,當然要將他捉起來!」

「那你會背叛皇上嗎?」

「我敢發誓,我對皇上是忠心不二的!」韓霄聳了肩道︰「就這樣了。」

「?」莊直似懂非懂的抓抓頭。

韓霄悠閑的喝了口茶,沒再多說。

皇上讓他查這個案子是給了他兵權,讓他可以自由調度人手,但是靠他一己之力是不夠的,他需要幫手,而且是可以足以信任的人。

皇上身邊是有很多心月復重臣,但是否真心效忠皇上,或是早被被丞相收買了,他不能完全掌握,唯有大理寺卿這個性子一板一眼,是非分明,不會受到收買的人可以信任。

雖然他不怎麼欣賞這不知變通、做事死板,至今仍攻不破天崇教的蠢蛋,但在效忠皇上這一點上,他和莊直是一樣的,所以他可以接受和他合作。

兩人在討論了一些如何進攻天崇教等事宜後,已經是子時了,莊直明日還得上早朝,先行告退。

「記得,翻牆。」他和大理寺卿交往甚密的事可不能被發現,就怕被丞相察覺到什麼。

莊直抓了抓頭,說了句知道便離開書房了。

韓霄獨自看向窗外,陳洋上前一問,「王爺,您有要出門嗎?」

以往這個時間,王爺都會去找姚大夫的。

「沒有。」

陳洋覺得自己在找死的又問︰「王爺,那您是否需要給姚大夫上個藥︰…,」

「本王的傷早就好了,不必上藥。」

「王爺,屬下剛剛听到打雷聲了,不知道會不會下雨……」

韓霄回過頭瞪他,「你話也太多了吧。」還每一句話都與姚芝恩有關!

「不敢。」陳洋立即閉上嘴。

「下去吧!」韓霄不耐煩的揮了手。

「是。」陳洋嘆了口息,也只能退下。

韓霄又望向窗外,今晚的夜空陰沉的看不見月光和星子,還從遠處傳來悶悶的雷響聲,只怕稍晚一點會下大雨。

「下雨又何妨,本王不需要她也睡得著。」韓霄扯高了唇,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一會兒,那揚高的唇似乎有些下垂,泛起苦笑,喃喃自語地道︰「只是一個女人罷了,我何必一直想著她……」

他都已經承諾她,他只會喜歡她一個人,在他的後院里,不會有其他女人跟她爭寵,他獨獨不能給她的就只有王妃的名分而已,為何她無法理解他?皇上是天子,縱使是他的同母哥哥,也是他無法違抗的,如此聰慧的她,為何不能退一步的體諒他?

韓霄的心苦悶著,一股氣堵塞在胸臆間難受極了。

該拿她如何是好呢?

他也只能用公務來麻痹自己,看看能不能少思念她一點……

近日,姚芝恩忙得團團轉,忙著秘密查那有問題的帳,以及準備在全國開分號藥鋪事宜,忙了一天好不容易回到姚府的她,應該早點休息的,可她卻不想睡。

因為她想等一個人。

每一天,她都在等待。

姚芝恩搬了張矮凳在房間外看向夜空,正確的說,她看的是月光下的高牆處。

「小姐,您怎麼還不去睡?」

雲娘和翠花都知道她在等韓霄,璟王總是從那個方向躍跳進來,但打從那日不歡而散,他都一連好幾天沒來了,今天想來不會來了,堂堂王爺可是有自尊的,都被拒絕了,還會上門嗎?

但姚芝恩心里還是有期盼,她問了一句,「今天不會下雨嗎?」

兩人面面相覷,不太明白她怎麼這麼問,但雲娘還是照實回答。

「今晚沒有烏雲,月亮又圓又亮,不會下雨的。」

「是嗎?」姚芝恩嘆了息,想到昨晚下了雨又伴著打雷,他都沒來了,今晚天氣好,他又怎麼可能會來呢?她到底在等待什麼?

「明天全國分號藥鋪要開了,新藥品也會在全國推出,我實在太緊張了,睡不著,我想多坐一會兒,你們就先去睡吧。」說完,她繼續看著夜空,看著月光下,高牆處的那一端。雲娘和翠花知道勸不了她,只好先去歇息了。

兩人離開後,姚芝恩呆坐了好一會兒,感到雙眼疲累地揉了揉眼。

看來,她真的要去睡了……

一抬起頭,她看到有道偉岸的身影站在她面前。

是她眼花了嗎?姚芝恩又揉了揉眼,那道身影依然還在,她難掩喜悅的從矮凳上站起,快步走近他道︰「王爺,你怎麼來了?今天沒有下雨……難不成是你哪里不舒服嗎?」

「我只是來看看你。」韓霄發出沙啞的嗓音,眉宇間帶有著懊惱。

明明昨晚下起雷雨,他都忍住了沒來,為何今晚跑來了,連他自己都不明白,只知道相思難熬,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就是想來看她,看她一眼也好。

姚芝恩听到他這麼說,淺淺一笑。

他來看她,她很高興,因為她也很想見他。

姚芝恩仔仔細細的看他,好彌補這段日子以來沒見到他的思念之苦,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他好像瘦了點……

姚芝恩心血來潮道︰「王爺,你餓了嗎?我做宵夜給你吃,你還沒吃過我做的菜吧!」

「你會做菜?你不是只會拿針?」韓霄臉上滿是錯愕。

真瞧不起人!她可要好好證明,她是懂廚藝的!

「走,我煮給你吃!」姚芝恩握起他的手,往廚房方向走去。

韓霄低頭看著她的手,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她這麼主動,他暗暗高興的一笑。

兩人來到了廚房,姚芝恩這才想起一件麻煩差事,「沒有瓦斯爐真的很麻煩……王爺,就麻煩你生火吧。」

韓霄听不清楚她說了什麼爐,下一句話就被她嚇到,「你要本王生火?」

怎麼一要他做事,他就尊貴的自稱起本王了?

姚芝恩硬是將他推向灶爐,「你本領那麼大,這點事應該很簡單吧。」

「就只有你敢這麼對待本王。」韓霄哼了一聲,望向灶爐,看里頭早堆了木柴,信心十足的道︰「這生火當然很簡單了,點火就行了。火熠子呢?」

姚芝恩故意用著吃驚的表情道︰「王爺,你真的會生火?」

韓霄抬高下巴道︰「別把本王看扁了,本王也是有露宿野外升火的經驗。」

「那你升完火,我來下面吧!」今天的晚膳是雲娘煮的,煮了她最拿手的牛肉面,牛肉都吃完了,但面條還有剩,廚房里還有雞蛋青菜,可以煮個簡單的什錦湯面。

韓霄為了完成他的工作,堂堂王爺竟認真的半蹲在灶爐前起火,見火順利升起後,露出了得意的表情,嘴上還喃喃自語著這實在太簡單了,沒注意到他從灶爐前站起後,臉上多了一團黑。

「王爺,你的臉……」姚芝恩指著他,毫不客氣地噗哧笑出來。

韓霄意識到臉上有污漬,有潔癖的他自是不能容許的,但看到她笑了,他什麼都忘了,只捏了捏她的臉,露出這些天以來第一個開懷的笑,「還笑!本王餓了,快去煮。」

不久,姚芝恩煮好面了,端上來讓韓霄品嘗。

韓霄直直盯著看,一副不可思議的道︰「也太寒酸了吧,讓本王吃這個……」

「不是說餓了嗎?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韓霄閉了嘴,拿起筷子吃面,一口接著一口吃。

「好吃嗎?」姚芝恩好奇問道。

韓霄沒有回答,仍是一口接著一口吃。

「到底好不好吃?」姚芝恩有點心急了。

「不好吃,本王還會再吃第二口嗎?」韓霄揶揄地道,沒說這面比他王府內的山珍海味還好吃,他真希望她每天都煮給他吃。

「那……王爺慢慢吃好了。」姚芝恩听得羞窘又歡喜,她別開臉來假裝不是很在意他的回答,沒多久又忍不住看起他,總覺得像作夢一樣,他居然來了,還吃著她親手煮的面。

「看什麼?」韓霄抬頭一問。

「看王爺相貌英俊迷人。」姚芝恩笑咪咪的回道。

「這話好假。」韓霄鄙視道,繼續低頭吃面。

姚芝恩很喜歡和他這麼斗嘴,總覺得很甜蜜又很幸福,她忍不住在心里盼望道︰「真希望時間能停留在這一刻,我可以像這樣做菜給你吃,和你這麼過日子。」

「那麼,就和我這麼一起過日子。」

姚芝恩連忙搗上唇,她在心里想的話,居然不小心對著他說出口了!

韓霄放下了筷子,凝視起她道︰「芝恩,我這趟來,還是想說服你。」

他堂堂王爺竟得用到說服這個詞,但就算被她拒絕了,有多麼傷自尊心,他還是不想放棄她。

姚芝恩沉靜了一會兒,松下手,掀唇道︰「王爺想說什麼?」

好幾次她都問著自己,為什麼偏偏他是個王爺?如果他不是宗室子弟,或許他會有更多選擇權,他們會有未來可言。

今天,他來看她了,說他還是想說服她……他依然要她做妾嗎?

「芝恩,如果說,我幫你安排住的地方呢?白天,你可以當你的大夫,晚上,我會上你那里去,就算以後多了個女人,那個女人也只是佔著王妃的名分,被我擺設在王府內,我去的地方也只有你那里,她是絕對無法侵害到你一分的。」

韓霄說話的神色顯得有些小心翼翼,看得出很認真的在設想,這也是他最多能為她做的,但姚芝恩只想苦笑。

「王爺,你是希望我當外室嗎?」住在自己的城堡里,假裝擁有他這個丈夫,不必和別的女人分享他,但現實中,她依然是他的妾。

韓霄看出她的不願,又道︰「你該知道外面的人是怎麼說你的,說你這個女大夫是爬上我的床,才會受到我的看重,只要你名正言順成為我的女人,就沒人敢再說這些中傷你的話。」當他從陳洋那邊听來這些流言蜚語,真恨不得撕爛那些人的嘴巴,但要一個個抓不可能,把他納入羽翼之下是最能保護她的方式,她是他的女人,他幫著自己的女人鞏固博仁堂的生意有何不對?

「我不怕。」姚芝恩依然只有一個答案,「對不起……」

韓霄听得勃然大怒,「不再要說對不起了,你就不能為了我妥協嗎?」

姚芝恩依然不能退讓,她沒再說對不起,眼底隱隱濕潤,閃爍著愧疚。

妥協的愛情,就不是愛情了。一旦她妥協,不只她痛苦,連他未來的王妃也會陷入痛苦,也許會像江氏一樣郁郁寡歡。

韓霄見她不改初衷,神情變得復雜,最終面沒有吃完,他就從椅上站起,轉身就走。

姚芝恩見他要走了,這一走,也不知能不能再見到他,霎時,她不知從哪生來的沖動,沖向前握住他的手臂。

接著,她听到自己大膽的聲音,這個想法幾次在她腦海里跳出,卻沒想到她真的瘋狂的說出口了——

「王爺,我想和你過一夜,當一夜夫妻……」

「你在說什麼?」韓霄渾身一震,轉過頭,不可置信地一問。

姚芝恩松開他的手臂,直視起他,鼓起勇氣再說一遍,「王爺,我想和你當一夜夫妻。」

她想,她會一直喜歡著他,這輩子心里只有他一個男人,不會再有其他人了,也不會想嫁給別人,那麼,她想和他共度一夜,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至少,她擁有過他。

韓霄听清楚她說的話後,額爆青筋,震怒地道︰「姚芝恩,你平素再怎麼大膽,也是個黃花大閨女,怎說得出這種離經叛道的話?」
  
「王爺,我是認真的,既然我們無法在一起,那就留下一夜的美好回憶吧,我不會後悔的。」姚芝恩認真地說著,也在心里苦澀的想,或許在他得到她後,他就不會如此執著她,非要她不可了吧。

韓霄听了愈加憤怒,慍怒地瞠大黑眸,向前掐住她的肩膀,低吼道︰「姚芝恩,你在說什麼蠢話,你寧願毀了清白,寧願冒著被人指指點點的風險,卻也不願意嫁我?」

下一刻,他將她用力抵到牆邊,低頭攫走了她的唇。

姚芝恩嚇了一大跳,比起上一次充滿濃情蜜意的吻,這次他的吻既粗狂又憤怒,滾燙的在她嘴里肆虐,他像在發泄般的,咬痛了她的唇,快讓她承受不住的為之腿軟。

韓霄稍微松開了她,黑眸發狠地看著她,「你希望我……這麼對你嗎?」

說著,他大手撕裂了她的外裳,露出了里面的白色單衣,再扯開那單薄的衣料,露出了粉色的肚兜,然後向前傾近了她那潔白的鎖骨,在那片白皙上啃咬著。

姚芝恩被他一連串粗魯的行徑嚇到了,如今再被他啃咬,她本能的瑟縮。

韓霄抬起頭直視著她,「你就這麼允許本王隨心所欲的對你做出這種事嗎?姚芝恩,你未免太瞧不起本王了,把本王當成禽獸嗎?我真的對你太失望了!」

說完,韓霄用力推開了她,恨恨地瞪視她一眼,渾身帶著燃燒般的怒氣,轉身就走。

姚芝恩久久無法動彈,無法追上他,她憑什麼去追呢?她徹底的激怒他了,這個男人遠比她想像中還要珍惜她……

她真的是瘋了吧,才會這麼去傷害他。

但是這樣也好,她把他氣走了,他再也不會出現在她面前了吧……這樣也好,她可以真正死了心,不用夜夜等他來了。

姚芝恩對自己說著,可那勾起微笑的臉,比哭了還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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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17 00:09:2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惡賊原來在身邊

姚芝恩花了好幾天時間檢查完帳本後,發現近幾個月的帳目都有問題,除了藥材進貨費,連人事支出都被了動手腳,算起來,整整虛報了近一百兩銀子……這筆多出的銀子到哪去了?

姚芝恩並不想一開始就把作帳的林帳房當成私吞銀子的人,只是想找他一問,厘清這帳是怎麼做的,若他真的做了假帳私吞錢,也是給他一個自首的機會,可林帳房卻逃走了。這叫作賊心虛吧!姚芝恩和李掌櫃互看了眼,心里都有底了。

姚芝恩把林帳房的助手叫過來問,助手听到帳有問題頓時嚇壞了,激動的說著他沒有做假帳,他什麼都不知道,這與他無關。

姚芝恩試圖要他冷靜下來,「我知道與你無關,沒有把你當成犯人的意思,你只要把你知道的事說出來就好了。」

助手終于冷靜了下來,「是,那姚大夫想知道什麼?」

「林帳房最近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不知道,他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那他有缺錢嗎?」

「先前是有說缺錢,他曾苦惱的說過,兒子上青樓和人爭風吃醋,打傷了人,對方的父親要他賠償一大筆銀子,他賠不出來……」

「賠償嗎?」姚芝恩和李掌櫃對看了眼,這就是做假帳的動機嗎?

「不過,這事應該解決了吧,我有次不小心听到林帳房和葉大夫私下在談話,葉大夫說會幫林帳房處理好兒子的事,說是不必賠償,只要他上門一趟就能幫他解決掉,然後他要林帳房幫他做一件事……這已經是三個多月前的事了吧,當時葉大夫剛來到博仁堂不久。」

姚芝恩很意外听到助手提起表哥,還沒回過神,李掌櫃就搶先問︰「葉大夫本事還真大,才剛到博仁堂不久,就幫林帳房解決兒子惹的禍,還不必賠償就解決掉了……那你知道葉大夫要林帳房幫他做什麼事嗎?」

助手搖頭道︰「這就不知道了,當時的氣氛很怪,我怕被發現沒有繼續听下去,也不敢問林帳房……」

問不出所以然,姚芝恩只能先回姚府了,她也將這事稟報了姚賢,將有問題的帳本呈給姚賢看,姚賢一得知林帳房逃跑了,決定公事公辦的報官捉拿林帳房。

這會兒夜深了,姚芝恩已經沐浴完,要躺上床歇著了,突然又從床上爬起來,她忽然想到,她把看診用的病歷放在藥鋪子里了。

「真糊涂啊,我又忘了帶回來了,明早沒辦法直接到病人府上了……」姚芝恩敲了敲頭,最近她真的很常忘了事情。

陡地,她的視線落在床鋪的一角,在那里有個從她身上掉落的香包,她眼神一變,把東西拿起來看。

說起來,她好像是從戴了這香包後就不再頭疼,不再回想起過去的事,而且記性也變差了……這其中有什麼關聯嗎?

姚芝恩不想懷疑自己的表哥,但她就是很在意表哥和林帳房之間的對話,想知道表哥是要林帳房替他做什麼事,听起來兩人像是有交易。

該不會……表哥跟假帳的事有關系吧?看這帳面,林帳房是自他來到博仁堂後才開始做假帳的,表哥也是在剛來到博仁堂時要林帳房替他做一件事,這兩者的時間點太近了……

姚芝恩更是回想起來表哥曾向她打听過韓霄的事,似是想知道韓霄近來的行動,他問這個做什麼?再加上這香包,一連串事情連結起來,就是讓人覺得可疑。

她曾經問過表哥這香包是用什麼藥材做的,表哥說是用了一些舒緩頭痛,鎮定心情的藥材,沒有詳實的說出藥材名稱,不如她來查查看吧。

姚芝恩將香包帶到她的藥房去,將香包外袋拆了開來,里面的東西多半都磨成粉末了,看不出是什麼藥材,但是殘留了一顆紅色種子……這是什麼呢?

姚芝恩看了種子外形,又聞聞氣味,轉而查起醫書。

在博仁堂開始賺錢後,她就毫不手軟的買了一整套的醫書回來,畢竟當大夫的她也不是天文地理無所不知,也是要精益求精的,該買的書不能省,現在這醫書派上用場了。

姚芝恩在熬夜徹查後,發現那紅色的種子竟是一種有害毒花的果實,吃多了會影響腦部,造成記憶力退化,她看得都嚇出一身冷汗。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表哥要在香包里加入這種會損傷她腦部,讓她記憶力退化的果實,是不想讓她回想起什麼嗎?

姚芝恩倏地想起韓霄曾經提醒過她的話,他說姚府里的人他都查遍了,沒有對她心存怨恨、有殺她動機的人,但難保那個人藏得很深,要她別太相信身邊信任的人,要存著戒心。難不成,殺死原主的真凶是葉宗輔……不會吧?

心中有了懷疑,姚芝恩便將葉宗輔所送的香包全都放在一個盒子里藏好,這可都是物證,隔日她便以身體微恙為由向博仁堂請了幾天假,好待在府里休養,調配湯藥喝,以去除體內的毒素,所幸發現的早,沒有攝取太多毒素,身體是可以調理回來的。雲娘和翠花看著姚芝恩喝著剛煎好的藥,都不敢相信在剛剛從她口中听到的話。

「小姐,表少爺為人這麼好,怎麼會是那個想殺您的犯人……」

「是啊,表少爺這幾年來一直都到處行醫救人,怎麼會做出謀害你的事,而且您還是他的親表妹啊……」

姚芝恩喝了幾口藥停了下來,「我本來也認為他是個好人,可若他真的是個好人,為何要給我這種有害的香包?這香包里的毒素主要是會害人記憶力變差,令人懷疑他是不是不希望我想起什麼事,也是因此我才會猜測,他恐怕就是故布疑陣想殺我的真凶,怕我回想起他來,才會對我下毒香。」

葉宗輔看似為人親切,成天笑咪咪的,跟很多人都相處的很好,但仔細一想,他好像沒有跟哪個人特別交好,並未透露他自己的私生活,整個人像是籠罩一層霧,讓人看不透他的內心,連和他相處一段日子的她都不了解他。

「原來是那香包有問題,難怪小姐近來都忘東忘西的!奴婢就覺得奇怪,小姐不是那麼迷糊的人!」雲娘很快地接受了姚芝恩說的話,得出這個結論。

翠花顯然還在震驚中,呆滯著動也不動。

姚芝恩知道翠花向來祟拜葉宗輔這個表少爺,自是感到青天霹靂,她提醒她道︰「翠花,我知道你一時很難接受,但不管你相不相信,都要對葉宗輔有戒心,我最擔心的就是你了,你若不謹慎點,會在他面前露出馬腳的。」

翠花回過了神,雙手握成拳,「小姐您放心,奴婢會很小心的!」

姚芝恩看她顯然過于緊繃,無奈道︰「不,你和平常一樣自然的應付他就好了,太謹慎反而太奇怪。」

「是!」翠花滿腦子漿糊的想,她平常的表現事怎麼樣?

這時,雲娘提出一個疑問,「小姐,有件事很奇怪,假設表少爺當初想殺了您,那為何他後來看到您還活著,沒有再動手?反而是用香包想讓您想不起過去的事……這不會太大費周章嗎?」

「這我也想過了,他大概是有什麼目的,暫時不能讓我死吧,所以我目前應該不會有危險……」姚芝恩推測道,又想到若是他支使林帳房做假帳的,他需要那麼多錢做什麼?他有那麼缺錢嗎?

「小姐,那您要不要跟璟王說一聲,也不知道表少爺何時會想殺您……」翠花想起葉宗輔那張俊朗和善的臉,打起了哆嗦,覺得人真的不可貌相。

姚芝恩听到韓霄的名字,眼神變得黯淡,「我已經跟他沒關系了……」

雲娘和翠花互看一眼,深深一嘆。

雲娘知道小姐心情不好,沒有多提到韓霄,只道︰「那麼,告訴老爺吧,老爺對小姐這麼看重,一定會派人保護小姐的。」

「也得有更多的證據才能說,光憑這毒香包還不夠,他會推托他是遭人誣害的,而且若表哥真的是真凶,恐怕這樣反而打草驚蛇,讓他決定殺我……」姚芝恩敲了敲自個兒的頭,苦惱地道︰「若是我能多回想起什麼就好了,只要我想起死前的記憶,一切就真相大白了。」她真希望自己能夠像電視劇里失憶的女主角一樣,在撞到頭或經歷一陣頭痛後,就恢復記憶了,現在也只能希望這湯藥喝下去,能盡快有效果出來。

想了想,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可以下手的疑點,「等過幾天去藥鋪子,我要確定一件事,看他知不知道。」

雲娘說過,只有原主身邊親近的人才知道她是左撇子,在過去她都當葉宗輔和原主很相熟,理所當然知道原主是左撇子,但她忽略了一點,原主本身對于自己是左撇子一事是極自卑的,她真的會讓心儀的人知道她是左撇子嗎?她必須親自確定。

足足休養了七天,姚芝恩才到博仁堂,李掌櫃等一干伙計們看到她來了都圍過來慰問她身子好多了沒,她笑笑地說她已經全好了,和他們閑聊一下,然後各忙各的。

她要翠花幫她準備藥箱,然後進入櫃台內,翻起她的記事簿,拿了炭筆寫起今天要做的事,這時有人靠過來了,是葉宗輔。

他關心地問道︰「芝恩,听說你身體有恙,好點了嗎?」

姚芝恩霎時停下手上的動作,然後抬起頭看他,扯起笑臉道︰「表哥,我好多了,大概是最近太忙了,所以累壞了,休息這麼多天,我已經養好精神了,你不用擔心。」

葉宗輔松了口氣道︰「那麼就好,我曾到姚府找你,想看看你,但大總管說你不見任何人……」

姚芝恩一臉歉意地道︰「因為我臉色不好,不想被看到……表哥也知道,姑娘家總是愛美的。」

葉宗輔打量她,提議地說︰「芝恩,不如我幫你把個脈,看看有沒有徹底痊癒。」說著,他伸手就要覆上她沒拿筆的左手腕。

她嚇了一跳,瞬間抽回左手,連右手也丟開筆,往後一縮,一點都不想讓他踫到手。

「芝恩?」葉宗輔愣住了。

姚芝恩發現自己太激動了,勉強笑道︰「我真的沒事了,表哥該不會是想故意幫我把脈,好捉弄我讓我喝苦藥吧,我可不想再喝藥了!」

葉宗輔听了沒好氣地道︰「我像是這種無良的表哥嗎?好,沒事就好了。」

姚芝恩看他沒有起疑,在心里暗暗吁了口氣,又困惑起來,剛剛她是怎麼了?她好像在怕他……不,不是她!是這副身軀在懼怕他!

為什麼?原主不是很喜歡他嗎?是真的被他所殺,才會畏懼他嗎?

「真是的,瞧你筆丟得那麼遠。」葉宗輔看她把筆丟到桌緣,幫她拾起筆,放在她的右手邊。

姚芝恩拿起筆來,然後抬頭一問︰「表哥,你知道我是左撇子嗎?」

葉宗輔一愣,看她拿筆的右手,「左撇子?可我看你寫字是用右手……」

「是的,在失去記憶後我就變成右撇子了,真的好奇怪,人的習慣竟會因為記憶消失改變。」姚芝恩一邊說一邊觀察著他的反應。

葉宗輔听她這一說,不知該怎麼回答,抓了抓頭道︰「這……或許會這樣吧。」

「葉大夫,您的病人來了!」

「馬上來!」

姚芝恩見葉宗輔跑去看診後,面色一冷。

他確實不知道她原本是左撇子,葉宗輔是凶手的可能性更大了。

姚芝恩抬起雙手,搗住心髒的部位,她知道,在那里有著恐懼,原主的記憶還殘存著,她不禁在心里道︰請告訴我,你到底遇到什麼事?為什麼會怕他?真的是他殺了你嗎?

姚芝恩其實也是害怕的,有個人想殺她,她怎麼不怕?

她真想立刻去找韓霄,只要有他在,她就不用擔驚受怕了,然而事到如今,她和韓霄已經撕破臉了,再也沒有瓜葛了,她哪里還能厚著臉皮去請求他的保護,她也只能靠自己找出凶手,保護她自己。

那日從姚府離開後,韓霄那不知吃了多少火藥的閻王臉格外讓下屬心驚膽顫,都小心翼翼的不招怒他,只有陳洋知道原因,自家王爺大概是頭一遭遇到有女人無視他的魅力,不願做妾的,自然是有怒說不出,都發泄在他們這群下屬身上了。

為了揮別姚芝恩在他心里的影子,韓霄全心投入捉拿丞相的任務中,和莊直理應外合的事先布局好,兵分兩路攻進天崇教,莊直負責進攻仙洞,蒐集丞相的罪證,將仙洞封鎖住,他則是負責捉拿丞相這個罪大叛臣,在天崇教據點大門開啟的當天,大舉擁兵攻入。

這會兒,整個天崇教可是兵荒馬亂,沒有人知道官兵會大舉沖進來,教徒們都你推我擠的,一個個都逃不了,都被捉住了,大部分的教徒都是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都乖順的跪地投降,不敢造次。

韓霄環視四周,不見教主的蹤跡,發號施令,「務必要捉住教主,追!」

丞相,你是逃不了的!韓霄眯起如鷹銳利的黑眸,信誓旦旦的想。

天崇教主狡猾得很,早在左護法和侍衛的保護下從秘密通道逃走了,但韓霄老早就出這條通道,在外頭埋伏好人手,讓他哪兒都去不了。

當天崇教主一出通道,才知被追兵包圍了,當下都腿軟了。

「別、別過來!」左護法武功蓋世,但顯然懼怕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他沒想到璟王會親自領兵攻破天崇教,讓他擋在教主面前的氣勢弱了許多。

韓霄一步步逼近他跟前,唇角一揚,「王泉,趁本王現在心情好,快點投降吧。」

「你怎會知道我的名字……」左護法驚駭不已。

韓霄嗤哼了聲,「你以為戴著面具,本王就查不到你的身分嗎?你叫王泉,曾經當過副將軍,因為被下放覺得冤枉,忿忿不平,才會進天崇教里當左護法。本王勸你還是快回頭是岸吧,你的妻兒都希望你回頭。」

「你把我的妻兒怎麼了!」左護法嚇得不輕,下一刻姿態變低的求饒道︰「王爺,拜托您,不要動他們母子,他們是無辜的……」

天崇教主怕他動搖,在背後命令道︰「王泉,你在發什麼傻,你要保護本教主的,還不快帶我走!」

王泉一動也不動,接著放下了兵器,舉高手投降。

天崇教主啐了聲叛徒,見情勢不對,轉身就跑,但他哪逃得了?官兵從四面八方而來,將他團團包圍住,他踉蹌了一步,狠狠摔倒。

韓霄走向他,舉起手里的劍,逼近他,一劍刺向他,劃破了他戴著的面具,露出了臉來,那是一張布滿皺紋的臉,眼楮張得圓大,十足受到驚嚇。

韓霄餃起得意的笑,「丞相大人,我們終于坦誠相見了。」他又道︰「仙洞那邊這時也被攻破了吧,這下本王可以完成皇上交付的任務,大理寺卿也終于得以鏈除天崇教立功了。丞相,這人證物證罪證確鑿,你若想喊冤,就到皇上跟前說吧。」

丞相憤恨至極的死瞪著他,他渾然不知自己跟天崇教的關系已經被暗地調查,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進行他謀反的大計。

他氣憤難耐的竟用頭叩地,「只差一點……就只差一點……」

丞相的頭都叩出一道血痕了,官兵馬上押住他,阻止他叩地下去。

韓霄不屑看丞相這難看的樣子,命人看好他,拿布塞住他的嘴,以免他尋死,然後叫來陳洋問道︰「有看到右護法嗎?」

陳洋也納悶著,「王爺,右護法沒有在洞穴里,那些信徒個個都很害怕,一下就招了自己的名字,看起來都不像那個右護法,也都說沒見過右護法的臉,不知道他去了哪,有派了一隊人在進行搜索。」

「逃走了嗎?」韓霄喃喃地道,接著又吩咐陳洋,「把王泉帶過來。」

陳洋旋即把王泉帶過來了,跪在韓霄面前。

韓霄睥睨著他問︰「王泉,給你一個將功抵罪的機會,告訴本王,右護法去了哪?」

王泉妻兒的命握在韓霄手里,哪敢不說,「小的不知道,右護法一向很看重教里的事,他今天沒來小的也很意外,這是前所未有的事……」

韓霄看出他沒有說謊,又問︰「那他真正的名字叫什麼?」

「這小的也不知道,右護法是丞相找來的人,我們都叫他右護法,他平常都戴著面具不露面,大概只有教主見過他……那個人神秘兮兮的,對做香很沉迷,是個瘋子……啊,對了,不久前他和教主大吵了一架,教主打算在登上皇位後廢了天崇教,右護法听了很生氣,大概是如此,今天才沒來據點里吧。」

讓手下將王泉押走後,陳洋問道︰「王爺,要問丞相嗎?」

「他那樣子可以正常說話嗎?」韓霄望向丞相兩眼呆滯,被塞了布,又被五花大綁的樣子,「等他清醒再說。」

右護法真正的身分到底是什麼?

韓霄覺得這人不簡單,右護法或許早在他盯上香料鋪,委托案子時就察覺到危險,進而沒參與這次天崇教的集會。

在這時,莊直的人快馬來傳話,向韓霄稟報已封鎖仙洞,還呈上一個信封。

「大人要小的帶這個給王爺過目,說是剛接到的,畫的就是那名介紹教徒去找右護法的郎中的相貌。」

韓霄立即將信封打開,抽出里面的宣紙看。

陳洋也湊過去看,蹙眉道︰「這人好面熟,好像在哪看過……啊,屬下想起來了,這是姚大夫的表哥葉大夫!」

韓霄也認出來了,臉色很是難看。

陳洋有不祥的猜測,「王爺……他有可能就是右護法嗎?」

韓霄快步走到丞相面前,把畫攤開給他看,「丞相,給本王仔細看,這人就是右護法吧!」

丞相渙散的眼神在見到畫像時綻放出光芒,緊接著似察覺到這張畫對韓霄很重要,他狡猾的瞥了他一眼,一句話不說的撇開臉。

就算丞相不答,韓霄光是看他的眼神就知道,這畫里畫的就是右護法無誤。

姚芝恩的表哥竟然就是右護法!

韓霄想起姚芝恩身上所帶的香包就是葉宗輔送的,也回想起他受到迷香催眠術所害住在姚府時,葉宗輔來找她的事。

那家伙說是跌跤手肘才受傷的,如今看來,分明就是受他一劍所傷,他居然後知後覺到現在才發現那男人就是右護法!

韓霄更想起有個躲在暗處的人想殺姚芝恩,不禁擔心跟葉宗輔有沒有關系。

那凶手極可能是她身邊最信任的人,再加上天崇教被他攻下了,他怕葉宗輔會為報復他對姚芝恩下手,可偏偏他現在還得親自將人犯押到皇上跟前,不能立刻趕去。

韓霄臉色陰沉極了,竭力冷靜下來,朝陳洋下令道︰「姚大夫有危險,你立即帶人去她那里,務必保護她安全!」

找了幾天,依然找不到林帳房的蹤跡,但姚芝恩從他的家人口中得知,他們家確實出過一點事,是葉宗輔替他們家解決的,也不知用了什麼法子,那人的父親竟態度大變的輕輕放下,說不必賠錢了,至于葉宗輔有沒有要林帳房做假帳就不得而知了。

但林家人也說,林帳房在之後手頭變寬裕了,說是他幫葉宗輔辦事得來的,葉宗輔中飽私囊的可能性還是很大。

而這些天以來,姚芝恩調理身體漸漸有了成效,她陸續想起一些事來了,想起原主生母還在世的事,還想起過去的雲娘和翠花,腦海里有了鮮明的畫面,只是,她還是沒有回想起被殺的記憶,只依稀想起一幅奇怪的情景和當下的感受。

原主似乎待在一間書房里,里面很寬敝,有個好幾排偌大的書櫃,放了很多藏書,而她躲在一排書櫃的後方,像是在偷听什麼,心跳的很快、很害怕……姚芝恩百思不解,她將她所看到的書房告訴雲娘和翠花,她們回說,這應該是葉宗輔的書房,每回她跟著娘親回外祖家,就會跑到書房找他。

姚芝恩听了之後,覺得那是個關鍵,或許原主躲在書櫃後听到的事情就是她被殺的原因,所以她決定去一趟城東葉家,好解開這個謎團。

要她什麼都不做,成天懷疑葉宗輔不是她的個性,不如積極展開調查,好去厘清他是否就是殺原主的真凶。

姚芝恩不是個有勇無謀的人,她特地選在葉宗輔不在家時去了葉家,除了帶上雲娘和翠花外,還多帶了兩名家丁。

前來開門的是德叔,姚芝恩假裝不知情的詢問︰「德叔,表哥他在嗎?」

「少爺他不在,今天一早就出遠門去看診了,明天才會回來。」

姚芝恩早從李掌櫃那里听來這件事,她照著構思好的劇本道︰「真不巧,我以為他今天休息會待在家的……是這樣的,我想跟表哥借個醫書看,可能會借上很多,還帶了人來搬……他不在,我可以進他的書房嗎?」

「這當然是可以的!請隨我來吧!」

德叔走在前頭,領著姚芝恩一行人走進葉宗輔的寢院里,停在一間房前。

「表小姐,您就慢慢挑書吧,有事再囑咐我,我到前面院子巡視,看看下人有沒有打掃干淨。」

姚芝恩見他走遠了,馬上正色的朝家丁道︰「你們在門外等我,要是有人一靠近,要立即進來告訴我。」

「是!」

姚芝恩朝雲娘和翠花使了眼色,要她們跟進來。

雲娘兩人在踏進書房後,小聲地問道︰「小姐,要從何找起?」

小姐說要調查表少爺,蒐集表少爺的罪證,讓她們很緊張。

「我也不確定在這書房里能不能找到罪證,你們就幫我看看各處的櫃子里或書本間藏了什麼,翻找過後務必要恢復原狀,不能留下痕跡。」姚芝恩叮囑道。

「是。」兩人點了頭。

這書房很大,有好幾座書櫃,姚芝恩打量著四周,翻了翻幾本書,想看看書里有沒有夾了什麼,但似乎都沒有,她轉動視線,看到多寶桶,不禁試著轉動一只花瓶,想說電視里的主角只要轉動花瓶就會觸動機關,牆面會裂開,出現密室……

豈料,她一個轉動,竟真的神奇的觸動了機關,她听到傳來喀喀兩聲,接著牆裂開了,出現了一道門。

「小姐,這是……」雲娘和翠花都張大眼楮難以置信地看著。

姚芝恩慎重地道︰「也不知道里面有沒有危險,你們在外面等我,听到我叫你們再進來。」

「小姐,這不成……」

無視兩人的呼喚,姚芝恩大膽的一腳踏進去。

她左看右看,發現這是個藥房,放著各式各樣的藥草,角落處也堆滿了藥罐,傳出了濃重又刺鼻的香氣。

「這都是什麼藥草……」姚芝恩仔細地看,認出其中有顏色艷麗的毒菇和毒花,食用後會產生幻覺,精神失常,她心驚膽跳,恐怕這些瓶瓶罐罐里裝的都是磨制成的毒粉。

身為醫者,表哥怎麼能夠收集這些有害的藥草,做出害人的毒粉?

姚芝恩又往里頭走,看到牆上放了幾張銀色面具。

「這是什麼?為什麼他會收集這種面具?」她愈看愈詭異,感覺葉宗輔似乎有著她所不知道的可怕面貌,腦里的警鈴聲起,直覺地她認為此地不宜久留。

姚芝恩隨意拿起一罐藥瓶子收在衣襟暗袋里,便踏出密室,轉動了花瓶想關上密室,但也不知怎地,門關不起來,她心一急,想喚雲娘和翠花一道走,卻發現兩人不見蹤影了。

姚芝恩的視線四處梭巡,卻沒看到人影,她以為她們兩人是跑到最里邊的書櫃去了,但走到那邊去,也沒見到人……

「怪了,她們倆跑去哪……」姚芝恩戛然止住聲,從這個角度看出去,可窺看到大門的一角,她看到大門是敞開的,地面上躺了幾個人,似乎就是雲娘她們和兩個家丁。

有人闖進來了!姚芝恩驚慌地張大眼,同時用力的搗住了嘴,好不發出一點兒聲音……

是誰來了?葉宗輔嗎?但他不是去外地了?

「芝恩,德叔說你來了,你在哪里?」

真的是葉宗輔!姚芝恩迅速地躲在最里邊的書櫃後,心驚的發現,這平素听起來親切無害的聲音,在這時變得好可怕。

「芝恩,你真不乖,居然沒說一聲就自己跑來,還進了我的密室,你看到什麼了嗎?」

姚芝恩感到背脊發涼,心髒更是劇烈跳動著,那並不是單單是因為她的情緒,原主也很害怕……畏懼著他!

「芝恩,快出來吧,你又想像上次一樣,躲在書櫃後偷听了嗎?上次沒發現你被你逃走了,這次我可不會允許。」

姚芝恩听得毛骨悚然,果然,原主壓根不是被什麼登徒子嚇壞的,那天原主有見到葉宗輔,在這書房里偷听到不該听的話,所以她才會一路惶恐的跑回家,臉色蒼白的躲在房間里,究竟……原主偷听到什麼?

這個同時,姚芝恩發現眼前這座書櫃里的書很眼熟,就是記憶中原主躲著的書櫃,剎那間,有兩道聲音自她腦海里迸出——

「葉大夫,這是丞相給你的酬金。」

「也太少了吧!」

「以後還會更多,天崇教吸收了那麼多教徒,日後可以取得的錢財會更多……葉大夫,丞相說以後要繼續拜托你了,等他謀位成功,登基為皇,一定會帶給你這個右護法更多好處的……」

她想起來了!姚芝恩雙眸滿是驚駭,所幸她有損住嘴才沒有發出聲音。

天崇教……不就是韓霄在追查的那個邪教嗎?葉宗輔竟與天崇教有關,他竟然就是右護法,是對韓霄下催眠術的人,更可怕的是,他還幫助丞相造反謀位……天啊!

「芝恩,我找到你了。」

姚芝恩渾身一顫,回過神來,就見葉宗輔出現在她面前,對她露出了古怪的笑,然後朝她灑下了香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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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17 00:09:4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寧願自傷不傷她

姚芝恩作了一場夢,她夢到了自己到城東葉家去找葉宗輔那一天,正確的說,那不是她,而是原主,夢里的她可以感受到原主的喜怒哀樂,她就是原主,原主就是她。

當時的原主剛喪母,心情沮喪,她不想繼續留在苛待她的姚家,想隨心儀的葉宗輔一道離開京城,陪伴著他四處行醫救人。

抱著這美好希望的她,偷偷溜去了城東葉家一趟。

那一天,德叔說葉宗輔還沒回來,她便跑去他的書房等他,那是她最喜歡去的地方,他不在,她就如往常般到書櫃前去翻他的醫書看,她當然看不懂的,她只是喜歡看看藥草的圖畫打發時間。

沒多久,她听到開門聲,她想走出書櫃去見他,可從她的角度窺向大門,她看到除了表哥,還有個陌生人踏進來了,一時之間,怕生的她不知所措,不由得躲在書櫃後,沒想到會听到那麼駭人的對話——表哥居然加入了邪教,要幫當今丞相造反。

從頭到尾她都緊搗著嘴,不敢出聲,她不知道她喜歡的人有著這麼不為人知的一面。

那天,她在等到葉宗輔和那個人離開書房後,才匆匆忙忙的逃跑,回到家里後,面對雲娘和翠花的關切,她謊稱自己在途中遇上登徒子,便將自己關在房間里。

當晚,她身心煎熬,一夜都睡不著,拿起葉宗輔四處行醫帶回來給她的小玩意看,愈看眼眶愈濕熱,最後,她不想假裝不知道這件事,她希望能說服葉宗輔走回正途,若是他身在泥沼,已無法抽身,那麼她願意陪他遠走高飛,遠離這些是是非非。

于是在隔天一早,她笑著對雲娘和翠花說會再去找葉宗輔,整理起行囊來,想尋機會再一次偷偷溜出姚家。

出乎意料的是,當天晚上葉宗輔來了,敲了她的房門。

「表哥,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她驚喜地道,同時感到疑惑,姚府大門有門房守著,想進來得經過通報,他是如何進來,又直接來到她房間前的?

接著,她見他踏進了房里,鎖上房門,朝她親切一笑,柔聲問︰「芝恩,听德叔說,你昨天下午有來找過我,說你要到書房等我,但我帶著客人進書房,怎麼沒看到你?你躲在書櫃後面吧,你听到了什麼嗎?」

為什麼把門扣扣上了?

她注意到他這個小動作,總覺得今晚的表哥和平常不太一樣,雖然臉上帶笑,卻讓她感覺危險,她不自覺地往後一退,但又想到她下的決心,她鼓起勇氣道︰「表哥,我听到的都是真的嗎?你真的加人了天崇教那個邪教,幫著當今丞相謀反嗎?」

「你倒是從頭到尾都听完了,你真不該擅闖我的書房的,這是你的壞習慣。」他仍是帶著笑說,眼底充斥著冷意。

听到他沒有否認,語氣還那麼冰冷,她的心都涼了半截,但縱使感到害怕,她對他的愛意仍勝過了懼意,她再次鼓足最大的勇氣道︰「表哥,請你當回以前的你,你明明是個好人,為什麼要加入邪魔歪道,還要做出謀反這麼可怕的事,這不像你啊……現在還來得及,請你退出吧,我一直、一直都很喜歡表哥,如果那些人不放過你,我願意跟你一起走,和你一起躲在他們找不到的地方。」

他挑眉,對她說的話嗤之以鼻,「我明明是個好人?笑死人了,你這個蠢女人憑什麼自以為了解我,說這種自以為是的話,又說願意跟我一起走?當個照顧人的表哥陪你玩玩已經很無聊了,被你喜歡,听到這種自作多情的話更令人厭惡了!」

听到這番話,她的心碎了,但她依然不想放棄他,她听到自己細弱的聲音在做著最後的努力,盼著他回頭向善。

「表哥,就算你討厭我,我也會用盡全力阻止你為惡的!我不能讓你做出謀反叛變這種會被殺頭的事!你是葉家的獨苗,你一定要回到正途!」

「你真的很愚蠢,這種大義凜然的話听了真令人火大。」他眼底一閃陰鷲,朝前扣住她的下巴,對著她充滿惡意地道︰「我不能原諒蓄意妨礙我的人,不能讓你把這件事說出去,你覺得哪種死法比較適合你呢?」

他要殺她……才剛意識到這件事,她就被點了穴,霎時她全身都不能動,說不了話,只能被他抱起,放在床上,張著充滿害怕的雙眼盯著他看。

表哥,不要……

她在心里大喊,卻只能眼睜睜看他拿了把匕首,捉起她的左手腕,愉悅地揚起笑,「這種恐懼的眼神很好……就這麼流血吧,配上你這種表情,真美……」

不,不要……救命……

她喊不出求救,只能在內心驚懼的吶喊,隨著手腕傳來劇烈的痛楚,她絕望的睜大著眸子看他,只見鮮血漸漸染紅了床單,他微笑的嘴角依然殘酷,她只能等死……

姚芝恩嚇得醒了過來,全身都泛起冰冷。

她的記憶全都恢復了!原來,凶手真的是葉宗輔,她所夢到的就是原主被殺的真相!

原主太可憐了……葉宗輔枉顧她一片情意,也不在乎他們的親情,殺死她後將她偽裝成自盡身亡,真是喪盡天良!

姚芝恩愈想愈憤慨,從噩夢回到現實當中,愕然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

這是……哪里?

姚芝恩回想起她被葉宗輔找到了,被灑了某種粉末,她連掙扎都來不及的就失去了意識……她被綁架了嗎?

想到這里,她連忙要從床上爬起來,卻身子癱軟無力,光是坐起來就得費好大的勁。

可惡的葉宗輔,竟對她下了迷香,讓她連跑都不能跑,這下子……她要怎麼逃走?

就在這時,葉宗輔進房了,和昔日一樣親切和善地問候她,「芝恩,你醒來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我帶了茶水來,要喝嗎?」

真是黃虎狼給雞拜年,姚芝恩一臉防備地看他。

「雲娘他們幾個人呢?你把他們給怎麼了?」她只擔心他們的安危。

葉宗輔將水壺擱在桌上,輕笑了笑道︰「死不了了,只是下了迷藥。」說著,他坐上椅子,雙手環胸,玩味的看她,「芝恩,你這是什麼眼神,都想起來了嗎?你真的很不乖,明明我有吩咐你要每日戴香包的。你是何時發現的?」

「我是戴了你做的香包後記性才變差的,再加上你曾向我打探過璟王的事,還有疑似讓林帳房做了假帳中飽私囊,一切都讓我覺得你很可疑,便將香包打開來看,沒想到……里面居然摻有會傷及腦部,導致記憶退化的有毒果實!」

「葉宗輔,你當真以為,我有那麼好愚弄到被你騙到底嗎?」姚芝恩因為吸入迷香全身虛軟,就連聲音也是有氣無力的,她必須字字用力,營造出自己的氣勢,好讓他不敢輕易動她。

「我還真是低估了你。」葉宗輔仍是笑著,一派和氣。

「為什麼要殺我?我是犯了什麼錯?我曾經那麼喜歡你,想勸你回頭是岸,明明是一番好意!我還是你的親表妹,為什麼你一定非殺了我不可?」姚芝恩在為原主抱不平,想替她討回公道。

葉宗輔面色一變,十足不耐的道︰「因為煩!口口聲聲要我當好人,要我回到正途,這種人我最厭惡了!」

姚芝恩回想起他在夢里說的話,他真是沒有心的人!

「那又為什麼在發現我沒死時,沒殺了我?反倒是對我下藥,不讓我回想起你害死我的事,直接殺了我,不是更干脆點嗎?」

聞言,葉宗輔臉上的不耐煩瞬間消失,轉變成了好奇,從椅子上站起,逼近她說︰「因為你死而復生。明明流了那麼多血,都氣絕進了棺材了,怎麼還會復活?而且一醒來還擁有醫術,說是菩薩賜下的……」

他笑了,古怪的笑著,眼珠子異常亢奮的滾動著,「姚芝恩,你到底是鬼還是菩薩呢?我一直很好奇,所以留你一條命,想就近觀察你,沒想到愈觀察就愈發現,你和我那個無趣的小表妹不一樣呢,你,究竟是誰?」

姚芝恩感覺自己被眼前的男人看穿了秘密,感到不寒而栗。

葉宗輔扯起笑,又說下去,「沒殺了你還有一個原因,有醫術還會做藥丸的你,可以賺進大把大把銀子,殺了你,太可惜了。」

姚芝恩錯愕,沒想過這第二個原因,「所以你才會要林帳房幫你做假帳,對吧!你想利用這些錢來造反嗎?」

葉宗輔諷笑了一聲,「別把我想得那麼偉大,我加入天崇教的目的並不是為了造反,而是為了做我喜歡的事,你不是看過我的密室了嗎?里面那些藥草都很昂貴,需要很多銀兩才買得到的,都是可愛的小東西,是我的寶貝啊……」

他露出了相當痴迷的表情,姚芝恩只覺得變態。

「你在制毒害人嗎?」要不買那麼多有害的藥草做什麼?她覺得眼前的人既可惡又令人費解,「為什麼你會變成這種人,你不是醫者嗎?醫者要做的是救人,而不是害人!」

「救人?」葉宗輔不以為然一哼,「那還真是無聊的事,從小我爹就要我學醫,說什麼葉家的子孫都是要當大夫的,我一直都覺得當大夫很無趣,一直到我去外地游學時遇上一個毒醫,我才發現,這天底下竟有這麼有趣的事,制作各種毒香,用在各種人身上,操控他們的心智……」

他眼神變得瘋狂,咧笑了嘴,「在四年前,我遇上了丞相,因緣際會成為他的右護法,更可以盡情的使用迷香了,用香來操控信徒,甚至讓信徒成為我的客戶……多麼有趣的人生啊!」

害人的事會有趣?這人的心理果然不正常!姚芝恩想起韓霄受到催眠心智退化為小孩的狀態,至以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深受其害,為之感到憤怒。

「姚芝恩,你這個只會行醫做蠢事的人,不知道用迷香來催眠人,操控人心,是一件多麼有趣的事吧,我的人生因此變得多采多姿,每天都充滿著愉悅,直到被韓霄發現……」

葉宗輔臉孔忽然扭曲,「自從我用催眠術對付過他後,他就盯上我了,竟找上了我用來當仲介的香料鋪,要不是我察覺到有異狀,進而發現他這個假委托人的身分,肯定就被他活捉了。

「我暗中調查,才知道他真正想捉的人是丞相,但我用催眠將他變成了小孩,徹底玩弄了他一番,想必他是不會放過我的,現在恐怕早查到我的真實身分,要來捉我了吧……」姚芝恩听他說了這麼一連串的話,這才領悟到,難怪他會知道韓霄在替皇上秘密查案,還向她打探韓霄的事,她應該更早聯想到他與天崇教有密切關系的。

接著,她就見葉宗輔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她的方向走來,還抬高手狀似想撫模她的臉,她使力的躲開他。

然而,她是沒讓他模到臉,但他卻踫到她的頭,此時他的大掌在她頭上撫模著,像模小狗般一遍遍輕撫過,她都惡心得快吐了。

「芝恩,韓霄很喜歡你,他要納你做妾。」姚芝恩駭然地抬頭看他,他怎會知道?

葉宗輔低望著她,輕輕呵笑,「你想問,我怎會知道嗎?你大半夜的駕車到璟王府會情郎,還真是不知羞,真讓我這個表哥操心。」

姚芝恩瞪著他,他居然跟蹤她,還偷听她和雲娘她們的對話。

「真沒想到像璟王那種自視甚高的人,也會有喜歡的女人。這幾年來,我以行醫為名的四處游走,接過很多人委托,看過許多愛恨情仇,有人要我用催眠術殺死背叛他的女人,有的要我弄瘋她最恨的男人,總之就是要害得對方悲慘,倒是沒見過真正至死不渝的愛,我當真很好奇呢……」他垂下陰惻惻的眸子。

「你想做什麼?」姚芝恩光听他這麼說,就打從心底泛起冷顫來,總覺得他在預謀一件很可怕的事。

葉宗輔大掌扣住她的頭,對著她詭譎一笑,「芝恩,你知道嗎?我跟韓霄的關系很微妙的,我對他施了迷香催眠術,他對我恨我入骨,他摧毀了天崇教,讓我當不了右護法,我也容不下他,我們可是天敵,遲早要分個輸贏的,可只有打打殺殺的太無聊了,不如來玩點好玩的,我想試探試探……」他笑得邪惡,「把他引過來,用我的催眠術一試,就可以知道他對你究竟是不是真心的。」

姚芝恩听到他說的這一串話,徹底慌亂了起來,「不,你不可以。」

「都這時候了,他大概已經順利破了天崇教了吧,我遠遠地看到他領兵去攻打新據點。他沒捉到我,肯定氣急敗壞地在尋我,要是他知道,你在我手里,不知會是什麼表情,我真想瞧瞧啊,看他到底有多喜歡你……」

姚芝恩猛地出力甩開她頭上的大掌,用盡力氣的朝他嘶喊道︰「你別作夢了,韓霄他不喜歡我,他不會來救我的!我不願做妾,他對我很生氣,我們已經撕破臉了!」

葉宗輔也不介意她的困獸之斗,故意疑惑道︰「那還真奇怪,他何必在你身邊安插人保護你,在我要帶你走時,遇到了點障礙,有人冒出來要救你。」

姚芝恩渾身一震,她並不知道韓霄還派人保護她,她以為事到如今,他已經完全不在乎她的安全了。

「當然,我沒殺了他們,要不怎麼能讓韓霄知道你在我手里呢?韓霄很快就會來了,結果如何,拭目以待吧!」葉宗輔朝她獰笑,在說完後大步踏出了房間。

姚芝恩咬緊牙根,試圖挪動身體,但還是感到全身虛軟乏力,她連逃走都做不了,還能怎麼辦?

不,她絕對要想法子逃走,她絕不能讓他害了韓霄!

在韓霄將丞相押到皇上跟前,準備離開皇宮,已經是傍晚的事了。

皇上大喜,想留他在皇宮里過夜,他以還沒捉到右護法為由先行離開,一踏出皇宮,早已等待他多時的陳洋馬上靠了過來。

「王爺,姚大夫在葉宗輔手里!」

韓霄听得臉色一沉,居然慢了一步……

「這怎麼回事?安插在她身邊的人都在干什麼?」

「女探子說,姚大夫似乎是想查葉宗輔,今天一早去了一趟城東葉家,沒想到葉宗輔突然回來了,姚大夫就被他用迷香迷昏帶走了,她們試圖救回姚大夫,可不敵葉宗輔灑毒粉負傷回來……」

韓霄听完這番話,頓時明白葉宗輔肯定知道天崇教被他抄了,他這右護法絕對逃不了的,知道姚芝恩是他的軟肋,故意捉她來對付他。

「真是囂張,竟想威脅本王!」他額冒青筋,憤怒的道。

陳洋看得出來韓霄很在意姚芝恩,心系著她的安危,「王爺,那現在該怎麼做……」

韓霄縱使心急如焚,也只能冷靜下來,現在不知道她的去向,他什麼都做不了,「他沒殺了探子就是要讓她們回來傳話給我,先回王府等消息吧。」

一個時辰後,天黑了,消息也來了。

「王爺,有枝箭射在門上,上頭系著信。」

陳洋從那侍衛手上接過信,再遞給韓霄看,韓霄看完信後把信捏成團。

「王爺,信里寫了什麼?」

「他要本王搭上他派來的馬車去見他,只有本王一人,不能帶上任何人,否則姚芝恩將有生命危險。」韓霄咬牙切齒地道。

陳洋听了心驚道︰「王爺,您一個人去太危險了,葉宗輔也不知道會使什麼詭計……」

韓霄早有打算,「本王只會帶擅長隱匿行蹤的影衛去,你們就不必跟來了,人愈多,愈容易被發現。」

陳洋只好遞上藥瓶,「王爺,這是您要屬下準備的藥。葉宗輔善于用迷香毒粉,怕吸入會影響到您的身體,讓您無法運用武功,吃了這藥就沒問題了。」

韓霄拿過藥瓶,把藥物倒在手心,一口吞下。

「王爺,屬下還幫您備了這個耳塞子。」陳洋將軟東西遞上,「這可以讓防止葉宗輔對您施催眠術。」

這真的有用?韓霄頓了頓,勉為其難的接了過去。

「還有這個鈴鐺,只要一搖,就能破解催眠術……」

韓霄鄙視的斜睨他一眼「你蠢啊,這個叮叮當當的,帶在身上他會沒听到嗎」。

陳洋尷尬,訓訓地把鈴鐺收起。

最後,韓霄只藏了把極小巧貼身的匕首在身上,便踏出了璟王府,依照信上所寫的,一個人在某個荒僻無人的地方等候。

時間一到,果真有輛馬車前來,有個黑衣人下了馬車道︰「璟王,請。」

韓霄在上馬車前,被迫用布蒙住雙眼,還被搜身,所幸沒被搜到匕首,緊接著他被推上馬車,也無法給暗衛信號,現在只能見機行事了。

約莫半個時辰的時間,抵達了目的地,韓霄臉上的黑布才被扯掉,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座荒廢的宅邸,韓霄覺得看起來有點詭異,接著他被黑衣人帶了進去,走進前廳里。

廳內,姚芝恩就坐在一張檜木椅上,背靠著椅背,而葉宗輔坐在大圓桌前,一派悠閑的喝著茶,四周站了幾個黑衣人。

見到韓霄時,姚芝恩心中五味雜陳,他來救她讓她很高興,她以為那一天兩人不歡而散後,他就再也不管她的死活了,可他這一來也是身陷險境,她不願他出事。

她拼命的擠出聲音警告道︰「王爺,你不該來的!這是陷阱!你快走!」

韓霄卻沒有依言行動,見到她安好的這一刻,那焦急如焚的心情終于平復多了,然而他也發現她身體狀況不太對勁,她似失了力氣,只能倚靠在椅子上,連說話都困難。

「葉宗輔,你對她做了什麼?」他怒不可遏的朝葉宗輔質問道。

「不過是讓她服了點軟骨散,別擔心。」葉宗輔從椅子上站起,望著他,嬉皮笑臉的道︰「韓霄,我們都這麼熟了,我不必再下跪請安吧!」

韓霄咬牙切齒道︰「我早該知道,你就是右護法的。」

「韓霄,我一直很好奇,變成小孩好玩嗎?」葉宗輔玩味地一問。

韓霄的目光冷沉幾分,「啊,滋味很好,好玩極了,讓人想一刀宰了你。」

「是嗎?那真是我的榮幸。」葉宗輔大笑了幾聲。

韓霄是真的很想宰了他,可他還有話要問清楚,「為什麼今天你不在天崇教里?你早知道本王會攻來嗎?」

葉宗輔哼了哼,「你打探我的小動作那麼多,還查到香料鋪去,我豈會沒有察覺到你的意圖,查到你就是入侵天崇教和我對打的那個人,小心防著你?」他語氣充滿鄙視,「我可不像丞相那個呆瓜,一無所知。」

韓霄又問︰「既然你都察覺到本王的行動,為何你沒有告知丞相,只顧著自己逃走?天崇教被抄了也無所謂嗎?」

葉宗輔一派無所謂的樣子,吊兒郎當地說︰「丞相那個老糊涂,竟然說等他登基當上皇帝後,他就要把天崇教廢了,他妄想當好人,這違背了我的宗旨,這世上就是要愈來愈混亂才好玩,所以這天祟教和丞相就一並送你收拾了,等有朝一日,我再重新建立我的地盤就行了。」

他咧開嘴,朝他挑釁道︰「只不過我有預感,只要一天不除掉你,你就一天不會放過我,那可就麻煩了,所以我想,我們干脆來玩一場游戲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游戲,來比個輸贏,如何呢?」

韓霄果斷拒絕,「本王對玩游戲沒有興趣,本王要把自己的女人帶回去,再殺了你。」

說完,他踏出步伐朝姚芝恩的方向邁去,想救回她。

這時有個黑衣人動作更快,立即用劍指向姚芝恩的脖子,讓他停下步伐。

葉宗輔得意地道︰「你想救回她可以,不過,還是要跟我玩一場,玩不玩呢?」

「不要答應!這是他的陷阱,他想用你做實驗……」姚芝恩脖子被劍抵著,卻不在乎地開口,用祈求的眼神看向韓霄,希望他不要顧忌她,快點逃。

韓霄望著姚芝恩,卻朝她肯定的點了頭——我會救你的。

縱使韓霄沒有把話說出口,但也足以讓姚芝恩感受到他的情深,為之紅了眼眶。

葉宗輔將兩人的深情款款看在眼底,露出玩味的表情道︰「還真濃情密意啊!我這表妹口口聲聲說她拒絕做你的妾,說你們撕破臉了,你是不會來救她的,可你還是為她來了,原來你這麼喜歡我這個表妹啊,到底有多喜歡呢?海誓山盟是什麼?真愛又是什麼?你就讓我見識一下吧!」

說完,他笑得詭異,從一名黑衣人手里接過一個盒子,拿起其中的搖鈴。

「葉宗輔,你又想催眠我了嗎?你不會得逞的。」韓霄早服下了丹藥,不會那麼容易被迷香影響遭催眠的。

「韓霄,我之所以喜歡用迷香,是因為香這種東西太迷人了,它可以侵蝕人的意識,任意志力再強悍的人,都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被我催眠成功,不過,我想看到你苦苦掙扎的樣子,這次就不用香了。」說著,葉宗輔直勾勾看向韓霄,搖起鈴來,對著他道︰「韓霄,看著我的眼楮……」

「不要看他的眼楮!」姚芝恩朝韓霄大喊道。

但來不及了,只對望那麼一眼,听到響鈴,韓霄就受到蠱惑了,他整個人就像是被葉宗輔那雙眼給定得牢牢的,只能看著他。

「韓霄,你看,坐在那張大紅檜木椅上的人,就是你最痛恨的天崇教右護法,現在,馬上殺了他!」葉宗輔朝左方一指,指的正是姚芝恩,他在說完後,從黑衣人手里接過一把劍,扔擲在地上。

這家伙在胡說什麼,竟要他殺了芝恩……

韓霄通紅著一雙眸子,他感到意識正逐漸崩潰,在瞬間他竟看到姚芝恩變成了葉宗輔,听到鈴聲響著,更听到腦子里有道聲音在叫嘯著,要他殺了右護法……

姚芝恩驚駭的目睹韓霄如他所願的拾起了劍,老天,他居然要韓霄殺了她,他是想讓韓霄永遠活在痛苦愧疚中嗎?要是他想不開想跟著她一起死怎麼辦?

不,她不能眼睜睜看著韓霄被傷害,她要阻止!

姚芝恩開始試著挪動四肢,她早趁著葉宗輔不在房里時,費盡力氣的從衣袋里取出隨身攜帶的針刺向自己幾個穴道,好讓自己恢復行動能力,如今就差一點……

葉宗輔見韓霄舉了劍,大笑道︰「哈哈,對,就是這樣,殺了右護法,快點啊,右護法是你最恨的人,快殺了他呀!」

韓霄舉著劍,向前跨出幾步,卻又僵住了,在鋪天蓋地要他殺了右護法的喊叫聲中,他听到內心的聲音道︰不,那是姚芝恩,你要看得清楚一點!你不能受到蠱惑!

「怎麼停下來了?」葉宗輔更猛烈地搖著鈴,「快啊!快殺了你最痛恨的右護法,不要猶豫了,一劍刺穿他的心!」

韓霄拋下了手里的劍,痛苦不已的搗住耳朵,他明知道葉宗輔是在蠱惑他殺了姚芝恩,卻無法制止那鈴聲和他的聲音操控著他,他真怕,最後他會失去神智……

對了,不要听到就好了……

韓霄想從腰帶中取出軟塞,卻一個沒拿穩掉到地上了,他彎身想撿起,卻在瞧見扔擲在地上的長劍時,眼底變得一片漆黑。

「對,拿起劍來……殺了右護法……快……」

葉宗輔的聲音還有鈴聲,迫使韓霄去踫觸那把劍,但下一刻,他另一手取出他藏在身上的匕首,一把刺入自己的大腿里。

「韓霄,你居然……」葉宗輔不可置信的看到韓霄選擇傷了自己。

韓霄拔出了匕首,霎時鮮血涌現,染紅了一大片布料,他眼神恢復了清明,面色不變的哼道︰「葉宗輔,你這催眠的技術也太差了,本王的意識非常清楚呢。」

說完,他踏出步伐,往姚芝恩的方向走近。

看到他最引以為傲的催眠術竟操控不了韓霄的心,葉宗輔一時感到不知所措,警告韓霄道︰「別過去!你就不怕你心愛的女人死在我手里嗎?」

這時,挾持姚芝恩的黑衣人痛叫了一聲,松開了手里的劍,原來是姚芝恩拿了藏身上的針,一舉刺入黑衣人的手臂里。

韓霄曾教過她,將針放在身上防身,果然拿來刺人很好用。

葉宗輔以為服了軟筋散的姚芝恩是難以動彈的,見到她的反擊不禁目瞪口呆,接著他陰著臉的想上前捉住她,只要有她在,他就能對付韓霄。

姚芝恩可不想一直當軟柿子,手腳已經能順利活動的她,拿出她藏在衣袋里的毒藥瓶,這可是她從葉宗輔的書房密室里偷帶出來的,本來想留著當他的罪證,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她打開瓶子,往葉宗輔的眼楮灑去。

「啊——」葉宗輔搗住雙眼哀號著,「可惡,你做了什麼!」

「你這是自食惡果,好好嘗嘗你自己做的毒粉滋味吧!」

「我做的毒粉……這是什麼啊!」葉宗輔一只眼流血了,見手下們都被這突發狀況震傻了,發出怒吼,「快,還在發什麼呆,快捉住他們,殺了他們!」

姚芝恩才沒蠢到被他們捉住,她朝韓霄的方向跑去,韓霄也是,忍著痛加快腳步靠近她,擁住了她,揮劍打退幾個圍過來的黑衣人。

「葉宗輔,束手就擒吧!」他朝他喊話道。

「不!我不會輸的!」葉宗輔搗著傷眼,拿劍直沖過來。

韓霄將姚芝恩安置在安全的角落,揮劍迎過去,兩人打得激烈,鏗鏘聲不斷。

姚芝恩見有黑衣人想從韓霄背後偷襲,她顧不得自己,拿出長針往敵人一刺,對方痛得轉過身想攻擊她,她再舉起花瓶用力砸下去,將人砸暈,然後她看著韓霄,一顆心懸得高高

很快地,兩人分出了勝負,葉宗輔倒在地上,韓霄拿劍抵著他,「你輸了。」

葉宗輔咳出了血,想動都動不了,只剩一口氣,「你干脆殺了我好了……」

「不,我要將你交給刑部審判,看著你被砍下頭。」

「哈哈,韓霄,你實在不適合做好人啊……」他愈笑愈小聲,最後無力地昏了過去。姚芝恩這時奔向韓霄,抱住了他,又看了看他沾血的右大腿處,擔憂又責怪地道︰「王爺,你怎麼可以這麼傷害自己……」

「芝恩,只要你沒事就好了……」韓霄握住她的肩膀,仔仔細細將她看了一遍,見她毫發無傷,終于支撐不住的身軀往下一滑,跪坐在地上。

姚芝恩被他的重量往下拉,和他一起滑坐在地上,她真怕他出了什麼事,焦急下喊出了他的名字,「韓霄,你怎麼了,還傷了哪里,我來看看!」

「我沒事,讓我抱抱你就好。」韓霄將頭埋入她頸間,忍不住咕噥道︰「我的腿還真痛……」

「傻瓜,誰要你這麼傷自己的,自找苦吃了吧。」姚芝恩罵他,她渾身發抖,是因為生氣,還因為害怕他出事,讓她想哭。

「芝恩,對我來說,你沒事才是最重要的。」韓霄無比欣慰的朝她一笑,萬分慶幸他用盡全力,終于保護了他最心愛的女人。

暗衛在下一刻進入廳內,在韓霄和葉宗輔打斗時,他們正在解決外面的賊人,此刻一進廳就押住昏厥在地上的葉宗輔。

姚芝恩見暗衛來了,馬上大喊王爺受傷了,快將他送到博仁堂。

暗衛們見到韓霄身上的傷勢,立刻兵分二路,一隊護送兩人,一隊在此等待援兵,將葉宗輔等人押入大牢。

此時已是深夜,博仁堂早就關了,鋪子里卻還有人在——女暗衛們找到被迷暈的雲娘翠花等人後,就將人送到這里照料,見到他們都是又驚又喜。

姚芝恩卻顧不得關心她們,指揮著暗衛將韓霄送到給病人躺的榻上,先讓他吃下消炎丹,然後找了幾種藥草磨成泥,好替他敷上。

在與葉宗輔戰斗時,韓霄身上留下了幾處傷口,但最嚴重的是他的腿傷,姚芝恩低著頭的替他清理,再抹上藥泥包紮。

韓霄一張俊臉表情變化萬千,不是蹙眉就是眯眼,待她包紮好了,終于忍不住抱怨道︰「你這是跟我有仇嗎?那藥抹上去怎麼那麼痛,包紮還那麼使勁!」

姚芝恩柳眉倒豎,「痛死你好了,你知不知道,你的傷再重一點就成了癘子了!」對自己下手真是毫不留情!

「本王變成癘子,你還會想嫁我嗎?」韓霄上一刻還在生氣,听她這麼說,突然都氣消了,瞧她這樣子分明就是在擔心他。

姚芝恩神情一瞬變得落寞,嘀咕道︰「又不是我想嫁就能嫁……」

「那麼就是想嫁了。」韓霄見她瞪他,勾起笑容將她拉往他懷里,讓她坐在他腿上。

姚芝恩嚇到了,想下去又被他緊緊扣住腰,氣得扳著他的手臂,「你瘋了!你在做什麼!你忘了你的腿還傷著嗎?」

她望了望四周,羞惱地道︰「還有人在看啊……」

「本王將來的王妃害羞了,你們還不出去?」韓霄目光輕輕往周遭掃去。接到消息趕來的陳洋最快回神過來,應聲道︰「是,我們馬上出去!」

他把听到韓霄要娶自家小姐做王妃,欣喜不已的雲娘、翠花一塊推出去,在門外喊得很大聲地交代下屬,「把門關緊一點,一只蒼蠅都不能讓它飛進去!」

在屋子里沒有閑雜人等後,姚芝恩怒道︰「韓霄,你在胡說什麼!你讓他們都誤會了!」

韓霄霸氣十足道︰「本王是說真的,明天一早,我就進宮請皇上賜婚,讓你名正言順的當我的王妃。」

姚芝恩都听傻了,久久才張口問︰「這真的……可以嗎?」

「按照常理,我的婚事是由皇上作主的,但現在我拿下了皇上最忌憚的丞相,也鏈除了天崇教,立下大功,若我什麼賞賜都不要,只求他為我們賜婚,興許皇上會在大喜之下答應我的要求。」韓霄不敢說有十全的把握,但可以一試,現在是他的大好機會。

「這是真的嗎?你願意讓我當你的妻子?」姚芝恩熱淚盈眶,很高興又很想哭,無法控制這洶涌的情緒。

韓霄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哭的模樣,在她說不做妾時,她的神色是那麼堅定,沒有意思躊躇軟弱,彷佛舍去他也無所謂,讓他為之氣結;在她拋下衿持開口說要留他一夜,他狠狠辱罵了她時,她也冷靜的沒有哭……如今,卻因為他說要娶她,開心得掉下了眼淚。

韓霄輕輕的揩去她臉上的淚,「早知道你會這麼高興,我就不該說出讓你做妾委屈你的話,我應該遂了你的意才對,不,別說你要當王妃,就連天上的星星,我都會摘給你……」

姚芝恩仍然覺得有如在夢中一般,好不真實。

她不安地道︰「為什麼你會突然改變主意願意讓我當你的正妻?你說皇上興許會答應,但也有可能不會答應吧,要是冒犯了皇上,可是得不償失啊。」

韓霄凝視著她,說出了心里話,「因為我發現,我遠比想像中還要愛你,我無法失去你,與其傷害你,我寧可對自己捅刀,哪怕要我捅向自己的心窩都可以。我都可以為你死了,這王妃一位置,為什麼就不能試著為你爭取看看呢?」

姚芝恩忙搗住他的嘴,「我不喜歡你說為我死這種話,以後你絕不能再做這這種傻事了……」

韓霄捉下她的手,偷襲的親了她一記唇,見她臉紅了,他捧著她的臉,又吻了吻她,柔聲道︰「芝恩,就算會冒犯皇上,要賭上我的王位,我也要娶你為妃……放心,皇上畢竟是我的同母哥哥,再生氣也不會對我絕情的,你什麼都不用擔心,只要等我的好消息就好。」

「我真的……只要等你的好消息就好了嗎?」就算他說皇上不會對他絕情的,姚芝恩心里仍是有幾分擔憂。

「相信我,交給我吧。」韓霄在她耳畔低語道,吮起她可愛的耳垂。

姚芝恩感到酥酥麻麻想躲開,雙手推了推他,他卻察覺到那是她的敏感處,更是又吮又咬,還一邊低喃著說話。

「相信我……」

姚芝恩倒抽了口氣,招架不住的道︰「知道了……好癢,你別再咬了……」

韓霄見她松口了,卻仍沒放過她,將她的唇鎖定為目標,火熱的吻上去,她被吻得頭暈腦脹,什麼都無法想,只知道……只要相信他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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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17 00:10:07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一切塵埃落定

國公府。

姚芝恩專注地替江氏把完脈後,擱下她的手笑道︰「現在有七個月大了,寶寶很健康呢。」

「太好了!」江氏放心的模了模肚皮。

「最近是不是有好事發生?」姚芝恩看她容光煥發,眼含嬌媚,總覺得像個戀愛中的女人……該不會是和她的丈夫和好了吧?

如姚芝恩所料,江氏靦腆地道︰「我和丈夫言歸于好了,他知道我重拾畫筆的事,夜里偷偷來看我的畫,剛好被我撞見,然後我們敞開心扉談了很久,我才知道,原來婆母要他納的妾,他連踫都沒踫,他是氣我不信任他才故意對我冷淡的,他說他很後悔這麼對待我,還說他喜歡我以前活潑有自信的樣子,說重拾畫筆的我回到了過去他喜歡的模樣……」

奶娘在一旁起聞道︰「姑爺對夫人真的很有心,現在每天都會陪夫人用膳,還會陪她散步,夜里也回房里睡了……」

「哎呀,全被你說完了,你要我怎麼面對姚大夫?」江氏捧著臉,怪害臊的。

姚芝恩為她感到高興,「看來,你的心病已經治好了,丈夫的愛是你最好的良藥,不過這郁癥容易復發,所以平日你要多跟你丈夫好好溝通,不要輕易誤會他,夫妻之間一旦有懷疑就會有隔合,容易讓人生病。」

「是,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會堅強的,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保持我原本開朗自信的樣子,我會相信丈夫對我的愛,好好和他過日子下去的,哪怕以後婆母塞更多女人給他,我也不怕。」江氏充滿信心的道。

「那就好。」在姚芝恩看來,江氏是學會了愛她自己,這才是最好的良藥。

說完自己的事,江氏轉而鼓勵她道︰「姚大夫,你也要好好努力,璟王的後宅肯定有很多女人,你一定要好好捉住璟王的心,不能讓那些女人有機可乘……」

怎麼說到她了?

姚芝恩听得哭笑不得,順著她說是,迅速解決這個話題。

離開國公府後,姚芝恩回到了博仁堂,她一一和李掌櫃和店內的伙計、客人們打招呼,看到了大誠——也就是大智的大弟在讀著書。

她湊上前問道︰「大誠,你學的如何?」


「姚大夫,您回來了!」大誠朝她露出稚氣的笑容,「我今天學會了分辨好幾種藥草,李掌櫃夸我很聰明呢!姚大夫,我會像哥哥一樣用功念書的,好繼承哥哥的遺志!」

姚芝恩眼眶一熱,宛如在大誠的笑容里看到大智的影子,她模了模他的頭道︰「用功是很好,但是不要太累,你娘會擔心的。」

「是!」

姚芝恩又模了模他的頭,想起胡大娘將這孩子交付給她的那一幕,她告訴自己,這一次,她會好好的守護這孩子長大的,還要將她所學的醫術全教給他,讓他在長大後成為一個獨當一面的大夫。

就在這時,驛站送信來了,伙計將信交給李掌櫃看。

李掌櫃看了拉高嗓門的道︰「好消息啊!昆陽的分號送信來說,他們鋪里的一系列的美容藥品都被搶光了,而且連各種藥丸補品也全都賣完了,缺貨缺得嚴重,訂單接不完,要我們立即補貨!」

這句話有多麼振奮人心啊?店內所有伙計都為之歡騰,客人們也紛紛道喜著。

博仁堂在全國各地開了十多家分號藥鋪還不到一個月,短短時間內竟傳來缺貨要求補貨的捷報,而且這還不是第一家需要補貨的,在昨天、大前天,杭州和揚州也都傳來捷報,反應很好,真是讓人歡欣鼓舞。

「姚大夫,您研發的藥全都賣光了,您好厲害啊!」大誠舉高手,扭起的跳起舞來。

「你這孩子在跳什麼舞……」姚芝恩掩嘴笑了出來,臉上掩不住喜悅。

李掌櫃快步朝她走來,將信交給她,興奮的道︰「小姐,昆陽店還說,有個客人說他在京城的親戚是如何的被您治好了難纏的宿疾,夸您是醫術高明的女神醫!」

「什麼女神醫啊,太夸張了……」姚芝恩听得很不好意思。

李掌櫃正經的道︰「這話一點都不夸張,小姐,您不知道嗎?城里的每個人都在夸您的醫術不輸給男大夫,是當年的趙女太醫再世呢!」

姚芝恩听到這種恭維,愣了一會兒才微微一笑,「是這樣嗎?真是謝謝他們。」

她並不感到驕傲,只欣慰著一件事,那些中傷她的流言蜚語已經漸漸愈少了,現在百姓們看她的眼光充滿認同,不會再當她是靠著美色攀上韓霄才出頭天的,有愈來愈多人肯定她這個女大夫的醫術,不再將她和韓霄劃上等號。

果然只要有努力有付出,就會有好的結果。姚芝恩高興的想。

傍晚,姚芝恩回到了府里,在向姚賢稟報昆陽分號的捷報,用完膳後,她便在院子走來走去,走來又走去的,不時看向院牆。

雲娘和翠花都知道她在等韓霄到來,這些天來,韓霄總會在這時間前來,兩人可說是濃情密意的,兩人偷偷地笑,悄悄離開院子。

姚芝恩見到韓霄來了,快步去迎接他,希望能從他口中听到好消息。

「今天皇上怎麼說……」見他大嘆了口氣,她肩膀一垂,喪氣地道︰「還是一樣沒用啊……」

韓霄見唬住她了,得意一笑,「不,皇上點頭答應我們的婚事了。」

姚芝恩一愣,抬頭看他,不相信的道︰「你這是在騙我吧!」

「不,這是真的。」韓霄溫柔的笑說。

姚芝恩呆了一呆,看出他是認真的,欣喜寫滿臉上,卻也疑惑道︰「皇上怎會突然答應了?你不是天天求,求了半個多月了,皇上都不為所動嗎?」

「誰教本王太優秀了,人見人愛,皇上不得不答應。」韓霄說的神神秘秘。啥?姚芝恩實在听不懂這自夸自擂的話,「這話什麼意思?」


「邊走邊說吧!」韓霄負手朝前方的花園小徑走去,「話說半個多月前,本王大破了天崇教,逮住意圖造反的丞相問罪,這事可轟動了整個京城,現在百姓們都把本王當成英雄祟拜。」

有這麼轟動嗎?姚芝恩一直忙著全國博仁堂分號開張的事,無暇去注意京城里所發生的事,但在她的印象里,確實有听到伙計們在談論璟王。

「然後呢?」

「我滅了大理寺卿一直攻破不了的天崇教,大理寺卿便看上了我,在皇上面前稱贊本王有多優秀,不只品貌好,更是文武雙全、運籌帷幄,教他好生欽佩,說他有個未出閣的小妹,配我剛剛好,請求皇上為他小妹賜婚。」

品貌好、文武雙全……姚芝恩邊走邊打量他,好吧,她承認他條件不差。

「然後呢?」

「這事一傳出,我這個璟王便成了炙手可熱的香餑餑,各個高官怕我被大理寺卿搶走,都爭先恐後的搶著將自家閨女的畫像呈給皇上,希望皇上為自家女兒賜婚。」

還爭先恐後呢!姚芝恩真覺得他臉皮厚到連劍都穿不過,「然後呢?」

韓霄听她從頭到尾只會回「然後呢」三個字,轉頭看向她,不滿的道︰「你怎麼一臉無聊?」

「你直接說重點好了。」都害她快打哈欠了。

韓霄看她不賞臉的一哼,說下了去,「皇上是個多疑的,見我立下大功,高官們急將閨女嫁給我,大概是怕我與他們其中一人結親,未來會壯大我的聲勢,對他造成威脅,所以在慎重思考下,寧願讓我跟個商家女結親。

「如此一方面可以得到我這個皇弟的忠心,一方面邊關戰線需要補給,國庫需要銀兩入帳,姚記剛好有著能淹死人的錢,皇上答應讓我們成親,對他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韓霄在說完後用亮晶晶的眼眸盯著她道︰「本王是故意讓大理寺卿去向皇上請求賜親的,這一招很聰明吧!」

姚芝恩看他像只大狗般的想要討模,好笑地道︰「確實很聰明。」

「你只有這句話可說嗎?」韓霄不得不抱怨,還以為可以嫁他,她會有更熱情的反應。姚芝恩是故意裝冷漠的,誰教他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讓人想逗逗他,其實她心里的喜悅早已滿溢了出來。

她綻開燦爛的笑容,向前拉下他的領子,踮高腳,朝他的唇重重一吻,然後展開雙臂,環抱住他道︰「韓霄,謝謝你!」

她真的好感動,為了她,他付出了那麼多,嘴巴上是說每天去求見皇上,事實上從皇宮里傳出的傳聞是說他這個璟王每天都花上幾個時辰跪在皇上的御書房外……她听得不知有多心疼,但她知道他為人高傲,沒有戳破他。

第一次被她主動抱住,韓霄一顆心都酥軟了,哪里還有一絲抱怨。

他擁緊她,微微噙笑,「芝恩,你現在就等著當我的王妃吧!」

兩人擁抱了一會兒才分開,如平常般,姚芝恩挽著韓霄的手臂,一邊散步一邊閑聊著。「今天藥鋪生意如何?」

「昆陽店全都賣完了,要立即補貨。」她開心地道。

「還真厲害,不過……」韓霄頓住,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日後你成了我的王妃,怕是你這王妃的名聲,會比你大夫的名聲還要響亮,也許會有人說閑話,說你是當上我的王妃,這博仁堂的生意才會火紅的,你會擔心這個嗎?」

這段日子以來,兩人總是開誠布公的談話。

姚芝恩想起江氏和她丈夫之間的誤會,造就了她的憂郁,她想,待她和韓霄成親後,難保不會面臨一樣的問題,畢竟一般家境不錯的人家都會納妾了,何況是宗室子弟,皇上恩賜美人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她總不能三不五時為了這種事和韓霄嘔氣,久了韓霄也會厭煩,所以她決定要學著去信任韓霄,和他時常做溝通,兩人坦誠相對,才不會心生隔。

在決定互相溝通後,兩人聊了很多,韓霄坦誠了他當初確實是為了查案接近她父親的,談生意只是個幌子,但他從來沒想過要從她身上打听,因為他不想讓她變得對他更有防心。

韓霄還說了,她不用煩惱皇上會賜美人給他這問題,因為那些美人他會送給她享用,一個幫她按摩,一個打扇子,一個喂果子,一個幫她洗腳。

姚芝恩被他逗笑了,說幫她洗腳這就不必了。

之後,兩人分享了彼此更多事。

韓霄帶她去祭拜他母妃,正式將她介紹給母妃,也對她說了他跟母妃過去許多回憶,讓她了解過去的他。

姚芝恩也和他分享了她的心事,說起他對她的幫助就像是雙面刃,讓她聲名大噪,但也同時讓她的努力不被看見,有許多人背地里說著她是靠著美色攀上他才有今天的成績,一度讓她失意過,最後靠著毅力撐過去。

現在,听到他問起日後她當上他的王妃,她會不會擔心博仁堂會被說成是靠著她這王妃的名號才火紅,她沒有動搖的回答他——

「我不在乎別人怎麼說,我相信只要我抱著救人的初衷,一步步勇敢的走下去,到最後都會受到肯定的。」姚芝恩信心十足地道︰「不管你的王妃,還是當大夫,這兩件事我都會做好的,哪一樣我都不想放棄。」

韓霄听出她的弦外之音,知道她很明白一旦成為他的王妃,皇上不見得能容得下她拋頭露面的行醫,但她仍是勇往直前,兩樣都不願放棄。

「芝恩,你就專心做你想做的事吧,其他的就交給我來解決。」他承諾地道。

「真的嗎?」姚芝恩有點懷疑的看他。

「當然是真的!」韓霄捏了她的臉頰,「別小看本王!」

兩人走了一圈,走回到屋子前,韓霄想起一件事的道︰「對了,判決出來了,葉宗輔和丞相一樣都會被砍頭,雖然他不是主謀,但他借著天崇教做出那麼多謀財害命的事,可是罪大惡極,理當處死。」

他看著她,擔心她會難過,畢竟葉宗輔是她的表哥。

但姚芝恩對葉宗輔並沒有感情,他對她來說只是個殺人凶手,她淡淡地道︰「這是他種的惡果,惡有惡報,不值得同情,只是,葉家就這麼一脈單傳……」

姚芝恩本身是沒有非要傳承香火的觀念,然而她想起原主,當時原主就因為掛念葉宗輔是葉家的獨苗,才鼓起勇氣勸他向善,卻因而導致她的死亡,讓她有一絲惆悵。

韓霄看她感嘆的樣子,只想替她撫平那微蹙的眉,「在意的話,以後我們就多生幾個孩子,讓其中一個孩子姓葉吧!」

姚芝恩吃驚的望向他,這個時代人們對于香火傳承看得多重啊,他說得這麼簡單,好似沒什麼大不了,她的心卻是激動得無法平緩。

「韓霄,謝謝你。」她朝他微微一笑,更加挽緊他的手臂,依偎著他。

待在這男人身邊讓她好安心,他看似狂妄,卻凡事為她設想,她知道,嫁給他,她一定會幸福的。

半個多月前,百姓們在獲知丞相竟是禍害民間的天教祟教主,還利用百姓斂財,籌集謀反資金,可都憤憤不平,唾罵不停,想當然耳,韓霄身為捉拿叛賊的功臣,受到了百姓的愛戴。

韓霄長相俊美,更成為未嫁姑娘的夢中人,當然,身為平民的她們不夠格,都只在內心幻想而已,所以誰都沒想到,有個幸運的平民姑娘能嫁給韓霄,皇上下旨賜婚,讓姚芝恩成為了韓霄的未婚妻,婚期就定在半年後。

韓霄和姚芝恩的緋聞早在京城傳得人人皆知,若是姚芝恩成了妾,沒有人會意外,但姚芝恩竟成為王妃,就讓人驚奇無比。

以姚芝恩商家女的身分自然不夠格,但皇宮里流傳出韓霄費了大半個月的時間請求皇上賜婚,皇上被他的真心打動,因而下旨賜婚,讓人感受到韓霄對姚芝恩有多麼情深意重,兩人的愛情有多可歌可泣,再加上姚芝恩救人無數,不少人對此是給予祝福的。

姚賢在知道女兒被皇上賜下婚事後,高興得闔不攏嘴,準備了家宴大肆慶祝。

姚芝恩一來到廳堂,一個個姚家人主動恭賀她,其中包括她那兩個向來眼楮長在頭頂上的嫡兄,以前他們不把她放在眼里,如今卻對她和藹可親。

而遭姚賢懲罰,在尼姑庵里受苦了一段日子的蔣氏在前天回到姚府了,剛好趕上了這場家宴,有別于先前在眾人面前總是氣焰高漲的樣子,吃齋念佛了一段長時間的她,沉默低調了許多,也變得清瘦不少。

姚芝恩心想,蔣氏看她過得順風順水的,心里肯定不好過,要是她知道女兒姚芝蘭同樣被帶到尼姑庵受懲,已經被嫁到偏遠的縣城當人繼室一事,一定更受打擊吧。

「芝恩,恭喜你,你真是三生修來的福氣,可以成為璟王的準王妃。」蔣氏朝她擠出笑,有點言不由衷。

「謝謝娘。」姚芝恩听這句恭喜,可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總覺得蔣氏在打歪主意,她提醒著自己要小心為上。

各自入座後,姚賢心情好的喝上了幾杯,嘴里不停夸贊姚芝恩這女兒讓他多有面子,不只讓姚記賺上大把銀子,也和韓霄定了親,光耀門楣,喜上加喜的是,三個月前他最新納的妾室有孕了,他摟著新妾,在眾人面前公開了這喜訊。

就在這時,發生了一件令人措手不及的事,沒有人預想到會發生這種可怕的事。姚芝恩以為蔣氏對她懷有壞心思,戒備著她,殊不知,蔣氏是另有企圖,但想對付的對象不是她——

就在姚賢宣布了喜訊,喜上眉梢之際,蔣氏自懷里掏出了匕首,一雙眼赤紅著,沖向前推開了那名新妾,把匕首刺向丈夫!

「你、你……」姚賢低頭看到他的月復部被刺了個洞,流出汨汨鮮血,不敢相信發妻會對他做出這種事來。

在場的人全在瞬間呆住了,新妾更一跌在地上發抖,幸好有僕人反應很快,急忙捉住了想再刺第二刀的蔣氏。

蔣氏掙不開,只能瘋癲似的朝丈夫憤怒的吼叫,「老爺,我對你一心一意,可是你對我做了什麼?我們才成親不到一年,你就一個妾接著一個妾的納,從來沒有顧慮到我的心情,甚至才將我逐出家里,送到山上受罰,你就迫不及待的馬上納新妾,還趁著我不在時,沒跟我商量一句,將芝蘭嫁給一個大她二十來歲的老男人當繼室……我什麼都可以忍耐,但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待我生的女兒,卻將這新妾月復里的小孩當寶,在你心里,我這個妻子到底算什麼……」

「快、快把這個瘋女人給捉住,我不會饒過她……」姚賢在說出這句話後便倒了下去。

姚芝恩馬上沖上前為姚賢止血,幸虧蔣氏力氣不大,刺得不深,加上處理得當,姚賢撿回了一條命,但元氣大傷。

這之後,姚賢身體垮了,一堆毛病都一窩蜂出來了,最後得了小中風,說話不再清晰,行動也變得不俐落,也因此他被迫提早退下當家之位,由嫡長子繼承姚記。

至于蔣氏,姚賢清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她休了,兩個嫡子想為母親說話都不成,這事態嚴重,是殺人未遂,姚賢堅持要她坐牢,就算重挫姚記的名聲,被外人看笑話都無妨,他全不在乎,兩個嫡子能做的也只有花點銀子關照在牢里的母親。

而姚賢在小中風後,脾氣變得暴躁,要小妾們輪流去照顧他,但他那壞脾氣讓人難以招架,沒有小妾願意去,他寵愛的新妾以養胎為由避得遠遠的,莊姨娘在蔣氏被休後,成了後宅地位最大的,負責掌中饋,扔了句沒空就沒再進過姚賢房里了,最後由總管安排小廝輪流去照顧他。

看到這情景,姚芝恩不禁想,姚賢風流一世,見一個愛一個,這是他花心的報應嗎?

想到蔣氏,她更想起她曾說給韓霄听的美人魚故事,心想蔣氏剛嫁給姚賢時,肯定有想過要一生一世一雙人吧,然而從年輕到現在,她只有目睹到丈夫的背叛,看到他納了一個又一個的妾,那逐年累積下來的心痛成了恨,姚芝蘭的事情跟小妾懷孕的事成了導火線,讓她想殺了他以泄心頭之恨,可她自己也走向毀滅,變成泡沫了。

姚芝恩惆悵的想,如果蔣氏是生在現代的女人,見到丈夫出軌她大可以離婚,不必容忍丈夫納妾,說起來,她也是個可憐的女人。

蔣氏刺殺姚賢的丑聞一傳出,在京城里引起一陣熱議,人人都把蔣氏形容成惡毒的妒婦,幸好沒過幾天,就被丞相斬首示眾的大事掩蓋過去了,沒有真正重創到姚記的生意。但刑場里,少了一具葉宗輔的屍首。

葉宗輔前一晚在牢里自盡了,據說他在死之前,不停喃喃自語著他會在死之後轉世投胎,再創立新的天崇教,教看守的獄卒都感到詭異害怕。

葉宗輔是天崇教右護法的身分,被韓霄刻意隱藏起來,就怕傳出去對有血緣關系的姚芝恩有礙,因此博仁堂上上下下的人都不知道葉宗輔的真實身分。

對于葉宗輔的去向,姚芝恩告訴眾人,葉宗輔去外地行醫了,不會再來坐堂,眾人雖然不舍,但感慨幾句也就過去了。

葉宗輔犯的罪只有葉家的僕人知情,德叔嚇得不輕,然而畢竟是他看著長大的小主子,他還是低調的替葉宗輔辦好了後事。

丞相被處斬過了幾天後,某天夜里,韓霄前來接姚芝恩進宮,說是年幼的太子得了麻疹,太醫沒能治完全,要她進宮診治。

在古代沒有預防針,患上麻疹小孩熬不過就容易夭折,姚芝恩雖然沒有治麻疹的經驗,但在現代她學習過關于麻疹的藥理,對癥下藥,總算讓太子退了燒,減輕癥狀。

皇上和皇後無比感激姚芝恩,賞賜了不少珍貴寶物,皇上還為此特許姚芝恩在嫁給韓霄當王妃後可以繼續行醫,皇後更是喜歡姚芝恩不驕不躁的性情,在這之後時常召她來後宮來看診,不外乎是看婦科等毛病。

今天,姚芝恩進宮了,皇後娘娘覆上她的手親切的告訴她,她很欣賞她,想向皇上舉薦讓她當女太醫,以後就由她專幫後宮嬪妃看病,問她覺得如何。

女人要進宮當上醫官可是難上加難的事,太京王朝也只出過一個趙女太醫,而皇後還是要讓她以王妃的身分當女太醫,更是太京王朝史上第一個特列。

姚芝恩當下懵住了,皇後娘娘看到她如此,便笑笑地要她回去想想,想好再告訴她。于是幾天下來,姚芝恩都在認真思考著。

她思考的方式就是放空,待在藥鋪子里觀察著客人來抓藥,病患來看診的情景,要不就去貧民區,她曾去義診過的地方走上一遍,最後,她來到她曾經出過外診的地方,盯著人家的家門看。

韓霄知道皇後說要舉薦她當女太醫一事,以為她會很快興致勃勃地告訴他答案,可等了好一陣子,她提都沒提,最終按捺不住的道︰「當今皇後賢慧溫柔,管理後宮有術,很得皇上的寵愛,只要是皇後的請求,皇上多半會答應。如果你想當女太醫,就這麼做吧,這是難得的機會,而且如此一來,往後就不會有人說,你是因為當上我的王妃,有我這個王爺當靠山才有名氣的。」

姚芝恩拉著他坐上花叢前的一排矮石上,再說出她的決定——

「這確實是個很好的機會,不過,明天我想進宮拒絕皇後的一番美意。」

韓霄听得錯愕,「既然這是個很好的機會,為何要拒絕?」

姚芝恩說出她的想法,「我這幾天看了很多景象,也去了很多我曾經看過診的地方,發現到我原來可以替那麼多人看病,不管是有錢人,還是貧困到付不出診金的窮人,都是我的病人,可我一旦進宮當女太醫,那麼我就無法在民間看病了吧,我只能被困在皇宮里,替妃子們看病,那麼,宮外那些需要我的病人,尤其是那些生了病的窮人,他們該怎麼辦?「行醫救人才是我當大夫的初衷,而不是為了博取女太醫好听的名聲才當的,再說了,後宮里爾虞我詐、勾心斗角的,凡事都要小心翼翼,這太辛苦了,我還是當我快樂的姚大夫就好了。」

她說得雲淡風清,把名利拋諸腦後,韓霄听得輕笑了聲,攬住她的肩,「也是,這才像你會說的話,我真是太小看你了!就這麼辦吧,你做什麼決定為夫都支持你。」

姚芝恩睨了他一眼,都還沒成親就自稱為夫了,而且還攬她攬得那麼親熱,不過……她很喜歡。

「對了,我突然想到那個趙女太醫,當初她在人生最巔峰時暴斃,因為遺體不見了,有人說她是詐死隱退,會不會她其實是想像我一樣自由自在、不分貧窮貴賤的救人……」

「或許吧,誰知道呢?」韓霄聳了肩,「不過有件事可以肯定……」他正色地道︰「要是你當上女太醫,勢必得在皇宮值勤,連夜班也要輪,要本王一個人獨守空房,這可是萬萬不能容忍的事!」

「在說什麼啊!」姚芝恩听得都臉紅了,槌了下他,又將頭靠向他,依偎在他肩上。

她很高興,她愛的這個男人是這麼尊重她,只要是她的決定,他都無條件的支持她。這一生,有他相伴真好。

半年後,姚芝恩終于嫁給韓霄,成為他的璟王妃。

璟王的婚事,皇上交給皇後親自操辦,當然是辦得熱熱鬧鬧得,光是與百姓同歡的流水席,就有近千席了。

而姚芝恩出嫁,這嫁妝是由從貴妾升為繼室的莊氏打理的,她還拉著和姚芝恩交好的江姨娘、唐姨娘一塊準備,可謂非常懂得討好姚芝恩,而莊姨娘也十分擅長解決小妾之間的紛爭,八面玲瓏的手腕比蔣氏還要好,姚芝恩心忖,日後姚家後宅應該可以安寧多了。

成親後,韓霄向皇上請了大半年長假,打算帶著姚芝恩四處游山玩水,不過姚芝恩認為玩上大半年太荒廢人生了,不到一個月她就堅持要回博仁堂看診,可讓韓霄氣得臉紅脖子粗。

更讓韓霄不滿的是,姚芝恩時常早出晚歸的工作,都把他這個夫君晾在一邊,這怎麼行呢?他馬上對鋪子里的人施加了壓力,之後藥鋪子里還有誰敢讓姚芝恩工作得太久,傍晚一到,李掌櫃就將她趕回王府去了,不敢幫她接夜診,姚芝恩因此生氣了。

兩人吵吵鬧鬧了兩個月,直到姚芝恩發現韓霄沒公務時,一整天都非常閑,只能等著她晚上回家陪他,她才驚覺到,原來她讓他當了久的深閨怨夫;她也想起來,她曾說過要當好大夫,也要當好他的王妃,兩件事她都要做好,于是她減少了工作量,兩人又合好了。

又過了幾個月,兩人已經成親一年了,博仁堂在全國又開了好幾家分號,不斷的增加店鋪,儼然成為國內最大的藥鋪子,這可是姚賢當初始料未及的。

這讓他一度虧損到想收掉的藥鋪子,竟以黑馬之姿闖出名聲來,讓姚記更上一層樓,現在人人都知道,要買最上等的藥就要到博仁堂,也都知道博仁堂出了個當上王妃的女大夫,姚芝恩的名聲已響徹王朝,連韓霄都不是滋味的說,她名氣都比他這個璟王大了。

另外還有兩樁喜事,因為兩人成親,讓陳洋和翠花在日漸相處下,竟日久生情看對眼了,雲娘也和當了多年鰻夫的李掌櫃湊成對,姚芝恩為他們好好的辦了婚事。

這一天,姚芝恩為慶祝博仁堂在國內開了一共二十多家的分號,在璟王府內舉辦了烤肉宴,邀請了京城藥鋪里的眾多大夫伙計,還有她的娘家人一起共襄盛舉。

想當然耳,姚府里一干女眷也都來了,能來到璟王府做客,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要不是姚賢中風後行動不便,他一定一馬當先前來。

這會兒,姚芝恩正在跟江姨娘和唐姨娘敘敘舊,看著個頭長高的姚韋安道︰「過了一年,韋安長那麼大了呀!」

「是啊,孩子長很快呢,我做的衣服都來不及給他穿。」唐姨娘說得傷腦筋,但又流露出身為人母的驕傲神色。

江姨娘將姚韋安視為自己的孩子,也夸贊道︰「韋安也很聰明呢,雖然晚了點才學會說話,但他現在說話可溜得很,讀書背書也比同齡的孩子厲害,夫子說他是可造之材,老爺听得高興,便賞下了不少珍貴的書給韋安,要他好好讀書,夫人也多撥了月錢給我們,看韋安需要什麼都買給他。」

「看來,我不在時,你們倆過得很好。」姚芝恩含笑點頭。

江姨娘盯了眼在遠處大啖烤肉的莊氏,小聲說起悄悄話,「可不是,多虧你,夫人很看重我們倆,讓我們幫著她打理後宅雜事,我們倆在府里都升天了!」

說完,三個女人都笑了,姚韋安不知道大人在笑什麼,也跟著呵呵笑。

接著,姚芝恩去向藥鋪伙計們打招呼,大伙兒都是第一次來到璟王府,都興奮得要命;李掌櫃和雲娘夫妻膩在一塊,陳洋和翠花這對夫妻則像吵了嘴,互不理睬,但仍不忘職責的替大伙兒倒茶,分送食物;大誠則張著大大的嘴,吃著一串又一串的烤肉串。

「大誠,好吃嗎?」姚芝恩彎下腰,親切的朝他問道。

「嗯,好好粗……」大誠滿嘴塞肉,都說不好話了。

李掌櫃請姚芝恩到一邊,小聲的道︰「姚大夫,大誠這頭腦是很聰明,學東西是學的快,但他少了定性又貪玩,沒有他哥哥大智讀書來的認真,您可要想點辦法讓他定下心念書。」

姚芝恩一派悠哉的道︰「李掌櫃,你就別操心了,大誠小了大智兩歲,孩子嘛,會貪玩是正常的,再說了,大智是大智,他是他,兄弟倆個性迥然不同,我們不能用同樣的教導方式去教,可得因材施教才行。」

姚芝恩笑了笑道︰「這個我們下次再討論吧。」

「是。」李掌櫃受教的點點頭。

這時候,前方鬧哄哄的,姚芝恩走過去看,才知道是韓霄和莊直來了。

韓霄看到妻子來了,指向莊直,朝她抗議道︰「為什麼這家伙也在?」

姚芝恩納悶地道︰「你不是說我請哪個客人來都可以嗎?所以我送了請帖給莊大人,你跟莊大人不是好朋友嗎?」

韓霄馬上駁斥道︰「誰跟他是好朋友!」

「不是朋友嗎?」莊直抓了抓頭道。

姚芝恩噗哧一笑,「你沒朋友,人家肯當你的朋友真好。」

「我沒有他這種死腦筋的朋友,皇上要我跟他一起辦案,他居然笨到不知道變通……」

姚芝恩塞給他一枝七里香,「好了好了,快吃吧。」

韓霄聞到這香氣消了氣,好奇地問︰「這個是什麼肉?」

要是她老實說這是雞他還敢吃嗎?姚芝恩笑笑地說︰「就是雞肉,趁熱吃吧。」

韓霄沒有懷疑的吃了,亮了黑眸,「這雞肉還真香真好吃!」

姚芝恩偷偷笑了笑,看到有幾個人也都憋著笑,在唇間豎起食指,要他們不準說,又拿了一枝給他吃。

「你也吃。」韓霄反過來喂她,當然要表現一下他有多愛妻了。

姚芝恩嫌他肉麻,倒也吃了,接著韓霄看她唇邊沾到醬汁了,拿出了條粉色帕子替她擦擦嘴。

「這帕子上的名子可是王妃的閨名呢!」其中有個姚家的姨娘看到布料上頭繡的字,笑著說。

「真的呀!」

韓霄大大方方的亮給大家看,「這是王妃給本王的定情物,每天本王都會洗得干干淨淨的晾干,再放在身上。」

姚芝恩瞪了他,抓著他的手臂,湊近他小聲碎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定情物,明明就不是!」

當然,看在別人眼里,只覺得兩人咬著耳朵,可好不甜蜜。

接下來,陳洋放起了煙火,韓霄捉起姚芝恩飛上屋頂上看煙火,五顏六色的煙火讓姚芝恩看得目不轉楮。

突然間,有一支煙火意外朝他們飛來,韓霄驚險的抱住她彎軀,煙火迅地從他們頭上飛過。

一抬起頭,韓霄罵道︰「在干什麼,太危險了,本王去訓訓他們……」

「不要了。」姚芝恩捉著他手臂,朝他搖了頭。

見狀,韓霄氣勢軟了下來,改為要求道︰「那你幫為夫洗頭,剛剛那煙火飛過去時,掉了煙屑在我頭上。」

姚芝恩听了只覺得離譜,哪里有什麼煙屑?他的後腦杓看到的嗎?

嫁給他之後,她才知道韓霄是真的有潔癖,光衣服一天就要換好幾套,比她還愛干淨,不過洗頭這件事……

「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洗!」

韓霄湊近她耳邊,用著邪氣的嗓音誘惑著她,「自己洗就不好玩了,你幫我洗,我們兩人可以玩得濕淋淋的……那一天,你不是陪我這麼玩嗎?我還挺懷念的。」

腦中轟隆一聲,姚芝恩都听得臉紅了,什麼玩得濕淋淋的,真是個色鬼!

她終于知道,原來那時候他扮演小孩的要她幫忙洗頭,把她潑個濕透又喊冷的抱住她,是故意佔她便宜。

「我可一點都不懷念,我不要幫你洗頭!」她果斷拒絕。

韓霄取笑的道︰「我們都成親一年了,還害什麼羞,這可是閨房情趣……芝恩,你也該為我添個白白胖胖的孩子了吧。」

姚芝恩又一陣臉紅,不敢看他,「這又不急,我平日還要看診……」

韓霄半眯起眸子,「你心里就只有病人嗎?看來,為夫要花一整晚的時間來懲罰你,好讓你忘了今朝是何夕,想不起那些礙眼的病人。」

接著,韓霄捉起姚芝恩一躍,幾乎是一眨眼的,兩人在屋頂上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屋頂下,依然熱鬧騰騰,烤肉香四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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