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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可樂 -【總編的狐狸作家】《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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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1 00:04:4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可樂 - 總編的狐狸作家

她是一隻擁有千年道行、修煉成人形的狐狸精
修煉初期曾遇劫難,幸好有他才讓她免於即死的命運
為了報恩,她在他每一世遇上重大危險時出手相救
守護在他身邊,直到他命定的姻緣出現才會離開
與他糾纏了一世又一世,心裡對他的戀慕日益加深
才明白執意要找他報恩,是因為她早就愛上他了……
這一世她穿越過無數時空輪回終於再找到他
怎知她的法力到了二十一世紀的人間竟然不管用
雖然她的魅術還是能迷惑一般人,卻對他毫無作用
本想用回憶錄“白狐的報恩”喚醒他前世記憶
卻被他毫不留情的批評內容抄襲而退稿
別說想喚醒他的記憶,他根本當她是瘋子──
直到她誤打誤撞化解了他的危機,他才對她改觀
她不再壓抑內心奔騰的小宇宙,無所顧忌的親近他
希望在他這世命定的有緣人出現之前
多製造一些能支撐她繼續尋覓他下一世的回憶
只因人妖殊途,注定他們之間永遠不可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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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1 00:05:0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位於台北精華地段的“冠華文化”台灣分公司,最高樓層是執行總裁兼總編輯的辦公室。

    寬敞明亮的空間除了一張原木大桌,最顯眼的就是一座一座頂到天花板的書架。

    書架上擺放的全是冠華文化歷年來出版的書籍,一踏入辦公室就能聞到陣陣的油墨書香味。

    原木大桌後坐著一個男人,他的手上拿著一部平板計算機,屏幕散發出的冷光映照在他英俊斯文的臉上,更顯得他的膚色白皙、五官英挺。

    此時他墨黑的濃眉緊皺,抬頭用力的深吸了一口氣,企圖用空氣中那濃濃的書香平撫他的情緒。

    雖然現在的圖書數字化已是趨勢,但他卻在成立台灣分公司時,不惜耗費人力、物力,將冠華文化歷年來出版的珍藏書籍,從紐約總公司運送了部分過來。

    因為他知道,只有這從小伴著他成長的熟悉香氣,最能讓他感到安心、放鬆情緒。

    只是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他的情緒卻半點都沒有被平撫的跡象。

    不是他的問題,也不是書在運送過程中失去那美好的香氣,而是他現在手上這本名為“來呀!狐美眉報恩要撲倒總裁了”一再挑戰著他的神經。

    他知道近幾年來台灣的書市環境越來越艱難,但他沒想到水平竟會低落到這樣的程度。

    五年前,他的爺爺,也就是冠華文化的創辦者在臨終前,握著他的手,希望他能將他的骨灰以及他一生的驕傲帶回台灣,落葉歸根。

    冠華文化在世界圖書業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創辦著余冠華有著獨到的眼光、準確的判斷力和策劃能力,讓他將無數的暢銷著作變成傳奇。

    餘若騁從小在爺爺的耳濡目染下,承襲了爺爺的能力,再加上他自身喜好,讓他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具備了文化氣質和企業家能力。

    在時代的衝擊下,全球的出版業正處在一個複雜的概念,國際市場版圖的變化、電子書定價的分化和暢銷書的壟斷等。

    這些趨勢指針一再顯示著,回台灣成立分公司是多麼不智的決定。

    但餘若騁接下了這個任務,而他也不負所託,在短短幾年間,將台灣分公司發展成有上千名員工的規模。

    他經手出版的書,不僅獲得眾多獎項,更將其IP影視化、電影化,遊戲改編、數字漫畫等更是多不勝數。

    但餘若騁卻不止步於現在的成就,他還有更大的野心和遠景。

    他致力於開發不同的出版方向,多元化的書系,他手上這份稿件,就是用於新開發的書系。

    有鑑於新世代的閱讀方式,他給系列主編的要求是──淺顯易懂可輕鬆閱讀的風格,題材不拘,若具備獵奇、神秘、推理等元素更優。

    在經過大半年的嚴格篩選下,新書系的首波強檔作品出爐,系列主編給這份稿件高度的評價。

    但他到底看到了什麼?

    在他一目十行掃過了前三章後,終於忍不住按下分機。

    “請李主編上來我的辦公室。”

    “好的,請稍候。”

    沒多久,辦公室外就傳來敲門聲。

    李白鴻對總編大人突然召見他,他一點都不感到意外,甚至有點春風得意的離開座位。

    在朝總裁兼總編辦公室邁進的同時,他腦中已湧現無限可預期的想像。

    他很肯定,他一定會被總編好好的誇讚獎勵一番,畢竟要找到一部好的作品是很不容易的,更何況是這麼完美符合新書系的稿件!

    他一進門就忍不住興奮的滔滔不絕──

    “總編,這是不是很棒的作品?您知道嗎?書名本來挺普通的,叫『白狐的報恩』,我把它改成『來呀!狐美眉報恩要撲倒總裁了』,是不是很棒?現在流行書名越長越好,本來我想取蚌超過四十個字的書名,但還沒有想到,屆時必定會引起話題、擠進暢銷書排行榜──”

    沒想到他的話還沒說完、臉上揚起的笑容還沒收,就差點被迎面飛來的平板砸中。

    李白鴻手忙腳亂的接住平板,目瞪口呆的看著站在辦公桌後,沉著一張俊臉的餘若騁。

    “白狐的報恩?我還白鶴的報恩!你以為這是童話故事還是寓言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書生在進京趕考途中,於湘水畔救了一隻白狐。

    白狐為了報恩,在書生落榜又落難之時陪伴在他身邊……

    餘若騁腦中自動浮現故事的開頭,腦神經忍不住又抽了抽。

    訝異總編的反應跟預期的不一樣,李白鴻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解釋。

    “這個故事的開頭雖然一般了點,但用詞淺顯易懂,讓人很容易閱讀,不自覺就能一章章的看下去,後面的劇情──”

    李白鴻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餘若騁醇厚好聽的聲音給打斷。

    “狐在幽明仙妖之間,是天地萬物間除了人最容易修成仙的動物,狐狸修煉吸精服氣,以天地日月的精華,用以內結金丹。”

    他念的是書中的摘要片段,李白鴻忍不住點著頭。

    “人物設定架構完整也是這個故事的優點之一。”

    餘若騁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如果沒有記錯,李白鴻是X大中文系第一名畢業的,畢業後專攻文學,文憑十分漂亮。

    但這樣的他為什麼選出這樣的作品?

    “這本書里大量摘用了《閱微草堂筆記》和《子不語》的內容,你不知道嗎?”

    “是、是嗎?”

    他知道總編說的這兩本書是清朝的志怪小說,但他並不覺得“來呀!狐美眉報恩要撲倒總裁了”有大量採用書中內容。

    餘若騁冷冷看了他一眼,再次開口。

    “《閱微草堂筆記》卷十寫道,物異類,狐則在人物之間,幽明異路,狐則在幽明之間。《子不語》裡的狐生員勸人修仙裡則是寫道公等貴人,可惜不學仙耳。如某等,學仙最難。先學人形,再學人語……需要我再舉更多的例子嗎?”

    李白鴻的冷汗暗暗冒了出來,心裡忍不住飆了髒話。

    草泥馬!

    總編大人不是從小在國外長大,聽說他媽媽還是白人,怎麼中文造詣貌似比他還好,居然隨隨便便就能背出古籍的原文內容?

    撇開這不說,他才剛跟這本書的作者簽完約,白紙黑字已經沒有辦法悔約了……

    他酌量了片刻才開口:“其實很多作者都會引經據典,只要不是抄襲應該沒有大問題。再說,這個故事越到後面越精彩,我認為有栽培投資的獲利空間。”

    “你是系列主編,最知道我的要求,你覺得這樣有符合我的要求嗎?”餘若騁冷冷的反問。

    李白鴻對他的反應頗感意外。

    他從冠華文化台灣分部初創時期就跟在餘若騁身邊,目前公司有幾個暢銷書作者都是兩人共同做出來的。

    但顯然,這一次他與餘若騁對這部作品持有南轅北轍的極端看法。

    李白鴻頭痛的抓了抓頭髮。“我們已經跟作者簽約了,前置的資源也都投入,如果現在喊停,所有的損失將會不止於將書出版……還是我們請作者修稿?”

    聽到他的回答,餘若騁後悔自己太信任李白鴻的能力,將所有前置作業讓他全權處理。

    “修稿……哼哼,你覺得這份稿子有辦法修成狐狸精版的格雷還是狐妖版的哈利波特呢?”

    李白鴻臉上三條線,半晌才開口:“總編,請您給我一次機會,也給新人一個機會,這個作者還很年輕也很有才華,我相信好好的栽培一定能成為出版界的超級新星。”

    李白鴻知道總編最愛惜人才,他這說辭肯定能為自己和作者搏個機會。

    餘若騁有慧眼獨具的眼光,也從不吝於當個伯樂。

    他沉思了片刻才說:“給你三個月的時間,若到時無法讓我滿意,你自己知道該怎麼辦!”

    李白鴻的眼皮狂跳了幾下,他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如果到時總編大人真的不滿意作品本身,不知道他打出美女作者營銷牌有沒有用?

    他這個異想天開的想法,在看到餘若騁逆天的顏值和他零緋聞的感情生活,李白鴻突然有種淡淡的哀傷。

    想當初在跟“來呀!狐美眉報恩要撲倒總裁了”作者簽約時,她還直嚷著希望能跟總編大人見面。

    他當然知道在冠華文化台灣分部成立後,整個台灣的出版界簡直就是被顛覆了,短短幾年就佔據了龍頭地位。

    餘若騁憑著他的商業奇才手段和高富帥的外表,成了所有未婚女性心目中的黃金單身漢。

    所以他絕對能理解作者想求見總編大人的心態。

    一開始他也很樂於引見,但現在他可不敢這樣想了,在還沒修稿完成前,他覺得那個作者還是有多遠躲多遠的好。

    寒流來襲的冬日午候,天空一片灰濛蒙的。

    這個城市的冬天總是多雨,從高樓往下俯視,只見一朵朵花色不盡相同的雨傘穿梭在馬路上,為那沉鬱的畫面增添了一絲活潑的色彩。

    收回目光,餘若騁皺著眉看向計算機屏幕。

    那是一份作者的簡歷,照片上的女人很年輕,心型的臉蛋上有一雙黝黑靈動的大眼,彎月般的眉、挺直秀氣的鼻樑和小巧豐潤的嘴。

    光看證件照就知道,那是個美麗的女人,可以想見本人一定更漂亮。

    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來呀!狐美眉報恩要撲倒總裁了”的作者陶湘湘。

    餘若騁看著那份除了相片,只有簡單的學經歷,沒有工作經驗、沒有作品介紹,連大學也不是文科相關科系畢業的“超級簡歷”,整個人納悶得頭痛。

    他不懂,這樣一份簡單的履歷表,再加上一份不精彩到讓他想送給碎紙機的稿件,竟然能讓他公司最資深的主編之一重金簽約。

    若不是他太清楚李白鴻的性取向,他都要懷疑他是被美色所迷惑,或是中了什麼魅術。

    他清楚李白鴻的能力,要不然也不會將新書系的系列主編這麼重要的職務交給他負責。

    只是在李白鴻離開後,他將他呈交上來的數據看了一遍,也看不出什麼特別之處。

    餘若騁覺得有些頭疼,雖然他用了短短幾年的時間就拿下台灣出版業的龍頭地位,但他並沒有因此自滿,反而更加如履薄冰。

    現在的市場環境嚴峻,不只台灣,全世界的出版業都一樣,一不小心這整個產業很有可能就會消失在時間的洪流裡。

    從小耳濡目染讓他喜歡書和閱讀,而他也很幸運的以此為職志。

    剛回到台灣時,他其實很喜歡台灣的出版環境,只因為它保留了很多出版業所沒有的天真與浪漫。

    猶記得在招募員工時,許多來應徵的人理由竟然是,因為很喜歡看書、想要做出好看的書而來,這樣的初衷讓他動容。

    然而,也是這份天真與浪漫,讓台灣的出版業逐步的萎縮。

    他現在站在了這個位置,想讓這份天真與浪漫持續下去,他就必須讓作品暢銷獲利。

    出版人的清高,視名利金錢如糞土浮雲,在商場上是不適用的,也許有的作者或編輯會不滿他的嚴苛,但其實大家心裡都明白,想要存活下去,就必須要遵循他的腳步。

    “總編,您三點與『明通』的高董有約,司機已經備好車了。”

    電話傳來秘書的聲音,打斷了余若騁的思緒。

    “知道了,我現在下去。”他拉回思緒,拿起衣架上的西裝外套穿上。

    餘若騁搭著專屬電梯到達一樓,一出公司大門,冷空氣挾著雨絲迎面撲來,司機在一旁撐著傘,護送他上車。

    他坐進車裡,沒多久車子便緩緩開動,他才准備拿出平板計算機,沒想到一個突如其來的緊急剎車讓他整個人猛的往前傾。

    “什麼事?”

    “餘總,不好意思,剛、剛剛有個小姐突、突……突然衝出來擋……擋車……”

    顯然司機也受到不小的驚嚇。

    餘若騁從前車窗看出去,才發現有一個女人雙手大張地站在車前。

    雨水將女人一頭長發打濕,一張心型臉顯得艷麗無雙,濕潤潤的黑圓眸、彎月般的眉、挺直秀氣的鼻、豐潤的櫻唇。

    一個陌生的女人卻有一張熟悉的臉,只因為餘若騁在不久前才看過她的簡歷。

    餘若騁認出來,擋車的女人就是“來呀!狐美眉報恩要撲倒總裁了”的作者陶湘湘。

    他微挑起眉,心裡不禁感到疑惑,她想做什麼?

    陶湘湘看到車停下來,急急的走到車旁,拍著餘若騁身側的車窗。

    “餘總……怎、怎麼辦?要拉下窗嗎?”

    當了余若騁多年的司機,他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攔車,而且還是個這麼漂亮的女人。

    餘若騁頂著冠華文化接班人的身分,在台灣的出版業創下奇蹟,雖不是家戶喻曉的人物,但在政商名流界也是頗具知名度,外貌身家更是讓他成為上流名媛心中的最佳老公人選。

    但他並不因此花心風流,感情生活相當神秘低調,傳聞他在美國已經有了未婚妻,但卻從未被證實過。

    車子的隔音很好,坐在車內是聽不到車外的陶湘湘在說什麼,只能看她一臉心急的拍著車窗。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她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色連身洋裝,顯得有些楚楚可憐。

    司機於心不忍,才想再開口請示,就听到餘若騁的聲音響起。

    “開車。”

    雖然聽不到她說什麼,但從她的嘴形,餘若騁已經讀出了她是在質問他為什麼退她稿。

    他幾個小時前下的指令,沒想到她已經收到消息,而且竟然敢來攔車質問他?看來這個陶湘湘不簡單。

    “餘總這樣好嗎?”

    司機沒有辦法做到如餘若騁這麼冷漠,忍不住問。

    “不用理她,開車。”

    餘若騁不為所動,如果每個作者被退稿都像她這樣,那他光處理這些事就累死了。

    他拿出手機,準備打給李白鴻。

    誰招惹來的就由誰去收拾。

    司機無奈之餘還是只能放開油門,再度發動車子。

    陶湘湘沒想到他竟然連理都不想理她,追著拍著車子,只是車速漸漸加快,天候又太惡劣,她一個體力不支,跌倒在地上。

    司機從後照鏡看見那漂亮的女人突然趴伏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忍不住踩下剎車。

    車子再次停下,餘若騁俊眉一擰,語氣不善。“又怎麼了?”

    餘若騁的怒氣讓司機頭皮發麻,但還是硬著頭皮開口。

    “餘總,那位小姐好像昏倒了,不理她好嗎?畢竟在公司門口發生這種事……”

    餘若騁轉頭從後車窗看出去,果然看到陶湘湘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Shit!”

    他忍不住爆了粗口,這時李白鴻的電話轉進語音信箱,他收起電話,考慮了三秒下了決定。

    “去把那個女人帶上車。”

    “是。”

    司機匆匆下車,沒多久就將昏倒的陶湘湘抱上車了。

    餘若騁只能慶幸現在不是交通尖峰時刻,路上的人車不多,但在這全民皆狗仔的年代,也不能保證剛剛的事不會被爆料。

    在司機下車帶人的短短時間裡,他已經打了一通電話回公司,吩咐秘書辦妥三件事──推延飯局、找李白鴻,並且密切注意這幾天的新聞,包含網絡上任何消息發布的平台。

    媒體十分嗜血,一點點的小事,就足以讓他們渲染成精彩絕綸的報導。

    如果對像還是大家最感興趣、高顏質、零緋聞的“黃金總編”,光想就知道會有多精彩。

    想到這里餘若騁暗暗打了個寒顫,目前他只想專心在事業上,最不需要的就是影響公司形象的負面消息以及緋聞。

    所以今天的事無論如何,絕對不能流傳出去!

    司機透過後照鏡看著繃著臉的餘若騁問:“餘總,那我們現在去哪裡?”

    餘若騁別過眼看著坐在身旁失去意識的陶湘湘,心裡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雖然她的胸口微微起伏,證明她還活著,但她的臉色和雙唇像失去了所有的血色蒼白無比,那模樣讓人感到不安。

    “去醫院。”

    餘若騁下達指令的同時,隨手拿來他平時備在車內的西裝外套蓋在她身上。

    有人會在寒流來襲的雨天穿得如此單薄,還不帶傘的在雨中攔車?

    不過是退她稿,有必要打這種不要命的悲情牌嗎?

    或是……這女人根本另有所圖?

    餘若騁目光深沉地看著昏迷中的陶湘湘,腦中對她行為舉止盡是滿滿的不解與揣測。

    陶湘湘的意識一片渾沌,全身的力量像在一點一點的流失,直到一股氣息將她包圍。

    溫暖的、舒服的、熟悉的男人味。

    她抽了抽鼻頭,濃密纖長的黑色睫毛輕輕顫了好幾下後,才緩緩睜開。

    一睜開眼,男人比例完美得如天神鵰塑出的側顏映入眼簾。

    看到他那模樣,陶湘湘內心止不住的激動澎湃,眼眶都紅了。

    終究他還是沒有棄她於不顧。

    感覺到身旁的動靜,餘若騁側眸看過去,才發現女人不知道何時醒了。

    她雙眸裡的水氣讓那雙黑眸顯得更加通透,通紅的眼眶像精心描繪的粉色眼影,為她蒼白的臉色增添一抹莫名的豔色,卻也更顯得楚楚可憐。

    他才想要開口,就听到她的聲音傳來。

    “你看過我寫的故事了嗎?”

    她的聲嗓很特殊,像會蠱惑人心的輕柔低啞。

    餘若騁忘了要質問她的事,點了點頭。“嗯。”

    “你不喜歡嗎?”

    如泣如訴的語調,彷彿他不喜歡的不僅僅是她寫的故事,而是負心的拋棄了她。

    餘若騁覺得這種感覺古怪極了,通常他都是主導掌控局勢的人,現在他卻有種被質問的感覺。

    他轉過頭收回視線,不再看她。

    餘若騁迅速在腦中構思好了說辭,正準備開口,突地一股女人的香息挾帶著寒涼的體溫向他襲來。

    他都還沒開口,她就對他投怀送抱了?!

    餘若騁第一時間就要推開她,沒想到她的雙手卻在下一瞬間緊緊的攀抱著他。

    “危險!”

    她的話才落下,刺耳的剎車聲隨著一股猛烈的撞擊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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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1 00:05:1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餘若騁的意識再次清明,只感覺全身的骨頭像被拆解過又重新組合回去一樣。

    昏迷前的最後記憶是,他遇上交通事故了。

    疼痛是因為車子遭受撞擊,他並不意外,讓他感到疑惑的是,他的眼前為何一片漆黑?

    “總編,您醒了嗎?”

    李白鴻熟悉的聲音響起。

    聽到他的聲音,餘若騁不安的情緒消了大半,他皺了皺眉想開口,卻發現喉嚨乾澀,許久才擠出略啞的聲音問:“我……現在在哪裡?”

    “在醫院。您沒事真是太好了,我接到消息嚇死了,第一時間就趕來……”

    他還沒說完,餘若騁疑惑地問:“多晚了?為什麼不開燈?”

    聞言,李白鴻整個人一怔,跟著抬頭看亮晃晃的燈泡以及一片光明的四周,不解地問:“什……什麼意思?”

    因為剛醒過來,身體處在不是很舒服的狀況,聽他反問,餘若騁只覺得火氣都上來了。

    “李白鴻,你是存心想把我氣死嗎?”

    聽到餘若騁的指控,李白鴻神經繃緊,暗自在內心哀號。

    完了,就因為錄取一份總編大人認為沒有半點市場價值的稿子,他這個備受重用的編輯部之“花”,徹底黑了,與總編之間的默契也漸行漸遠,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表達出了什麼問題呀!

    他難受的捧胸,小心翼翼的回答。“總編大人,恕小的駑鈍,不懂您的暗喻—”

    沒聽他把話講完,餘若騁的怒火已經上來了。

    “去把燈打開!”

    聽著那由齒縫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的聲音,李白鴻忐忑回道:“總編,燈開著呀!你說的燈就是燈……”

    他的話還沒說完,腦中“啪”的閃過一個想法,他伸出手在餘若騁那雙銳利依舊的眸子前晃了晃,竟發現他完全不為所動。

    不會吧!

    這最最狗血老哏的戲碼居然真真實實上演了?

    李白鴻驚慌的看著餘若騁,若不是他臉上,身上有幾處傷貼著紗布,他看起來就是一副完好無缺的樣子。

    他急聲開口:“醫生已經幫您檢查過了,您的傷勢不嚴重,只有輕微的腦震盪……”

    “但我的眼睛看不見。”

    餘若騁的聲音冷靜平穩,從醒來後的態度就不像剛遭遇了重大交通事故的病人。

    就連現在說他眼睛看不見,都像在講今天天氣不好般普通日常的對話口氣。

    李白鴻可沒辦法像他那麼冷靜,慌張的忘了有緊急呼叫鈴這種東西,衝到病房門口大喊著,“醫生!快叫醫生過來!”

    沒多久,一陣紛亂雜沓的腳步聲傳來,在知道餘若騁看不見後,醫生隨即安排了幾項精密的檢查。

    幾個小時後,檢查結果就出爐了。

    “根據余先生眼底與計算機斷層檢查,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病兆,以臨床病例來看,這暫時性失明有可能是因為車禍撞擊造成外傷,大腦視覺皮質因缺血而發生暫時失明,也有可能是心理因素……”

    “會恢復嗎?”

    “這很難說,有些人三、四個小時後就恢復視力,但也有可能更久,這需要一點耐心等待。”

    聽完醫師的解釋,餘若騁沉著臉沒說話。

    這意外來得太突然,對於積極拓展台灣的事業產生極大的影響。

    沒了視力,他形同廢人……

    醫生見狀,又開口道:“我們會密切觀察余先生的狀況,你不用太擔心。”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接受。

    “這段期間我必須留在醫院嗎?”

    “謹慎起見,我們希望余先生留院觀察幾天,若屆時視力還沒恢復,再做打算。”醫生態度十分保守的建議。

    “我明白了,謝謝。”

    醫生離開後,李白鴻看不出餘若騁半點情緒反應,只能開口安慰道:“總編,您回台灣後一直很拚,這段期間就當是給自己放長假,安心休養吧。”

    “出版社交給你,我能安心休養嗎?”

    餘若騁此時算是盲人,瞅著人時是看不見的,但氣勢不減,被他那一瞟,李白鴻的小心肝還是狠顫了一下,心裡暗暗哀號。

    都怪那個陶湘湘,也不知她給自己下了什麼魅術,害他讓原本器重他的總編嫌棄、不信任。

    “總編,您放心,像陶湘湘這樣的失誤,我是絕不會再犯第二次了!”

    他想發誓,卻想到餘若騁現在看不見,悻悻然放下手,用激動而強烈的語氣表達他堅定的決心。

    餘若騁不置可否的冷哼一聲,想起那個女人,開□問:“司機狀況怎麼樣?還有,那個女人……”

    “陳桑撞斷了鼻樑,陶小姐比較嚴重,被發現時是卡在您座位前的位置,所以全身有多處骨折,卻也替您減少撞擊當時產生的衝擊……”李白鴻如實回答,暗暗觀察他臉上的表情。

    餘若騁不得不承認他有些訝異,也因為李白鴻的轉述,他想起車禍發生時那瞬間。

    那當下他以為她是不要臉的想投怀送抱,但緊接著一陣大力的撞擊,他意識到陶湘湘是用肉身保護他。

    為什麼?

    是以此要求他錄取她的稿子嗎?

    但差點丟了小命,值得嗎?

    餘若騁無法揣測陶湘湘的動機,還是開口吩咐:“把陶湘湘的醫療費掛在我的帳上。”

    雖然她是硬賴到他車上,但畢竟是為了救他才受傷,於情於理他是應該答謝她。

    李白鴻有些訝異,正想開口,卻聽護理師著急的聲音由遠處傳來。

    “陶小姐!陶小姐!你身上還有傷,不能這樣跑呀!”

    陶湘湘一醒來便感覺全身都痛,睜開眼,她發現自己身上好幾個地方都裹著紗布。

    她愣了片刻才想起,她坐上餘若騁的車沒多久便出車禍了。

    她就知道自己的感應沒有錯,餘若騁真的有危險!

    雖然她當時護住了余若騁,但她不是很肯定自己是不是百分之一百保護了他。

    想到這一點,她不顧自己身上還有傷,直接扯掉點滴,赤著腳下了床,想去確認餘若騁的安危。

    她才跑出病房便遇到一個護理師,護理師看到她帶著傷狂奔的模樣,驚聲喊著要阻止她。

    陶湘湘I顆心都放在餘若聘身上,加上醫院有太多混獨的氣息,她感覺不到餘若騁的氣息,慌得像一隻無頭蒼蠅一樣,一間一間病房的找。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找了幾間病房,直到終於看到頭上裹著紗布、坐在病床上的餘若騁,她跑近他身邊,兩手捧著他的臉,激動的問:“你沒事吧?”

    李白鴻看到穿著病人服,身上多處包紮的陶湘湘出現已經夠驚嚇了,在看到她居然大膽到去捧總編那張冷冰冰的俊臉,更是嚇得差一點閃尿。

    “陶、陶陶……”

    突然感覺一雙涼嫩的小手貼在臉頰,再聽到那似乎在哪聽過卻一時想不起來的聲音,他皺著眉,拉開那大膽的小手,繃著嗓問:“誰?”

    李白鴻回過神,上前拉開似乎想直接撲上餘若騁的陶湘湘,苦聲說:“陶小姐,你太激重了!”

    前一刻手被男人狠心的推開,下一刻被這礙事的李白鴻抓著她的衣領拽離餘若騁,陶湘湘氣惱的瞋了李白鴻一眼,輕斥道:“男女授受不親,請你別拉著我!”

    李白鴻被她那雙黝黑水靈的眼一瞪,腦中閃過一個想法。

    這女人真的漂亮,純真又嬌媚……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說的話,生氣的點。

    他抓著她的衣領,連身體都沒碰到,所以不算男女授受不親吧?

    再說了,她剛剛不止小手光明正大輕薄他家總編大人,整個人像是要貼上去了,這不算男女授受不親嗎?

    這雙重標準讓他有些無言。“我鬆手,但你不可以再靠近總編。”

    “為什麼?我得確認他是不是真的沒事。”

    李白鴻看著她,心想,這女人是不是被退稿打擊太大瘋了呀?

    他記得在通知她稿子被錄取,兩人第一次見面時,他對她的外貌有多麼驚為天人。

    她就坐在出版社的接待室,一身白色亞麻洋裝,一頭不燙不染如黑緞般及腰的青絲,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文靜優雅與世隔絕的出塵氣質。

    和她說話時,她舉止談吐都十分文雅,整個人看起來正常得不得了。

    但為什麼她一見到餘若騁後完全變了樣,那沉靜出塵的氣質消失無?,反而像只熱情過度的小狽?

    李白鴻不禁猜測,她其實早戀慕餘若騁許久,於是設計了這樣的橋段好接近餘若騁?

    想到這個可能性讓李白鴻暗暗打了個冷顫,胸口沸騰著咆哮。

    他真的是瞎了狗眼才會被陶湘湘這拙劣的伎倆給蒙蔽了眼睛,他為什麼會覺得她的槁子好到天上有地上無?

    李白鴻耐著性子開口:“醫生說——”

    “沒事。”

    一直沉默的男主角聽著他們的對話,驚覺工作上精明果斷的李白鴻非常反常。

    一遇上這個陶湘湘,像被她施了咒術似的,活像個傻白甜。

    為防他把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了,餘若騁冷冷的打斷他的話。

    聽到他的回答,陶湘湘覺得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到底哪裡有問題。

    她想靠近他,聞聞他身上的味道,感受一下他體內的能量,卻聽到餘若騁冷冷的嗓音再度傳了出來。

    “身上多處骨折?嗯?”

    餘若騁微微揚起的尾音落下,李白鴻的心一凜,差一點愧疚的跪了下來,高呼:總編大人我錯了,請您懲罰我吧!

    但他知道,這自白對余若騁沒用。

    李白鴻委屈的扁了扁嘴,一雙眼死死盯著明明穿著病人服,身上有多處包裹著紗布,卻“虎視眈眈”的陶湘湘,充滿疑惑的說:“她身上的確是多處骨折,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動作可以這麼靈敏?”

    他才說完,慢了好幾拍才追上來的護理師,氣喘吁籲的衝進病房,“陶小姐,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看到陶湘湘瞠著一雙水靈靈的黑眸,深深的凝著自己說:“可不可以幫我們安排在同一間病房?”

    “不可以!”

    餘若騁出聲制止,心想,護理師絕對會拒絕這荒謬的要求。

    沒想到,護理師一反剛剛激動神態,像被催眠似的回答:“當然沒問題。請陶小姐在這裡稍作休息,我們立刻幫您加一張病床。”

    聽到護理師的回答,陶湘湘如釋重負地朝她綻出甜笑,“太好了。我在總編身邊一定能好好休養。”

    餘若騁錯愕到了極點,繃著嗓開口:“我同意了嗎?李白鴻——”

    他的話還沒說完,陶湘湘搶先一步側過頭看著李白鴻,“李主編,你也這麼認為對嗎?”

    李白鴻對上她的目光,瞬間像被捲入浩瀚宇宙當中,星塵軌跡如漩渦,將他的思緒給拉攪進當中。

    他暈暈然、恍恍然的開口:“對,我也覺得這樣的安排很好。”

    大雪紛飛,鵝毛般的雪不斷飄落,天地一片蒼茫。

    男子拉緊滿是補丁痕蹟的破毛氅,將自己的身體裹得密密的,卻依舊抵擋不了風雪灌入,身子冷得不斷打哆嗦。

    天候嚴寒,他臉上、睫毛上覆著一層薄冰,幾乎要遮掩住視線。

    他抬起頭,勉強用那不知是被雪睫遮掩,或體力已透支才變得模糊不堪的視線,努力向前看。

    前方,有裊裊炊煙。

    多遠?應是不遠吧……只要再撐個一小段距離就到了……

    男子給自己打氣,費力提起埋進雪中的腳,向前一邁,一步、一步。

    不知過了多久,他心中想望之處仍未到達,體力卻已耗盡。

    他無力的倒下,身子在倒進雪地裡時,有一道如風般的白色身影,?的不知由哪飛竄到他面前。

    他倒在那道白色身影之上。

    他用盡力氣緩慢的抬起眼,目光透過結冰的睫毛看到一隻狐狸。

    那是只漂亮至極的雪狐,一身雪白皮毛幾乎要融入天地之中,襯得那雙深黑色眼眶的獸眸更加深邃。

    “狐……”

    “不,我是陶湘湘!”那隻白狐開口說話了,原本覆滿白色狐毛的臉褪成一張靈秀的臉,短而圓的耳朵縮縮縮進腦袋瓜子裡。

    驚詫的看著幻化成人形的白狐,聽到那個近來無限困擾他的名字,他的心猛地一凜。

    還來不及反應,那隻叫陶湘湘的白狐強扯開他的雙臂,硬是抱住他,將他整個人扣在她的懷裡。

    “我要抱著你、溫暖你!”

    一隻狐狸……不,一個女人的力氣怎麼那麼大?

    他動彈不得,卻感覺那懷抱極度溫暖柔軟,卻也讓他沒來由恐懼。

    “不……不……”他痛苦的掙扎。

    “那我變成圍脖纏著你、溫暖你!”

    “不……別纏著我……不!”

    餘若騁由那恍若惡夢的情境中驚醒。

    他冒了一身冷汗、胸口因為過分評動的心跳劇烈起伏,但就在這時,一雙嫩涼的小手溫柔的替他擦汗,然後貼在他的胸口,輕輕的、充滿節奏的、一下又一下的輕拍。

    “沒事的,沒事的……”

    伴隨著充滿擔憂的柔軟嗓音,近近迴盪在耳邊,餘若騁像陷入迷離之境,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夢還是夢醒了?

    見他像是被點穴似的,睜著眼、僵著身子,陶湘湘著急地捧著他的臉問:“餘若騁,你沒事吧?你別嚇我呀……”

    她誇張的叫喊在耳邊響起,餘若騁幾乎可以肯定,他的夢醒了,但另一個現實生活中的惡夢卻渾之不去。

    他略顯粗魯的拉開她的手,繃著臉,冷聲問:“女人,你到底懂不懂什麼叫矜持?”

    陶湘湘突然被他凶巴巴的斥罵,愣了下,但隨即扯開笑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說:“幸好幸好,還有精神凶人應該就沒事。”

    聽到她的話,餘若騁只覺得胸口那把悶火瞬間狂燒了起來。

    這女人究竟是臉皮太厚還是沒神經,他對她的反感都表現得那麼明顯了,為什麼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陶湘湘!”

    聽到他像是由齒縫中擠出自己的名字,陶湘湘覺得有些不舒服,卻還是乖乖的回應。“我在這裡。”

    她是在李白鴻叨叨絮絮間才知道,餘若騁因為車禍撞擊的關係,暫時性失明,眼睛看不見了。

    知道這件事的當下,她既愧疚又心痛,氣自己的法力怎麼到了這裡就不管用了?

    想到這裡,她的心情因為擔憂而沉重不已。

    她是一隻擁有千年道行、修煉成人形的狐狸精。

    因為在修煉初期被餘若騁所救,她為了報恩,在餘若騁每一世遇上重大危險時出手相救,直到他命定的姻緣出現才會離開。

    只是在經過這樣一世又一世的輪迴,看著他與命定的緣分攜手終老,她才驚覺,自己如此執拗的要找他報恩,只是因為她早就愛上他了。

    可無奈,人妖殊途,她知道自己與他是不會有結果,卻依舊傻氣的陷入戀著他、尋著他、伴著他,最後痛苦離開的輪迴當中。

    這一世,她為了報恩,再度尋著他的腳步來到這裡,卻發現這個時空實在太太麻煩了。

    科技發達、社會進步,但人性也因此變得更加扭曲,不若舊曆史時空那麼單純,更沒想到的是,她的法力也因此受了影響。

    沒了法力她要接近餘若騁並不容易,因為隨時可能被當成慕戀他的瘋女人

    而被送進警察局。

    為了合理接近他,她苦思許久,看了很多電視小說才想到方法。

    只可惜她的法力被濁世的氣場所影響,魅術只夠迷惑一般人,對余若騁起不了作用。

    即便她誤打誤撞下化解了余若騁這世的危機,但他似乎也不是很喜歡她……在思緒不經意想起過往,心情變得有些低落之際,餘若騁略帶嘲諷的冷嗓響起,打斷她的思緒。

    “不是聽說你全身有多處骨折嗎?為什麼我感覺你的動作敏捷得不像是受了重傷的樣子?”

    陶湘湘暗暗叫了聲慘,隨即道:“可能是我身強體壯,所以恢復得比較快的吧!”

    餘若騁一听就覺得那是鬼話。

    奇怪的是,似乎只有他覺得這個陶湘湘行事鬼祟,不管是醫生、護理師或是李白鴻都不覺得有半點異樣。

    光是她用一句話就說服眾人把她的病床移到他身邊,硬把單人房變雙人房,他就覺得不可思議。

    “你當我三歲小孩嗎?”

    她嘻笑出聲。“你怎麼可能是三歲小孩。”

    他現在是在質問她,她居然還一副吊兒郎當的口氣,讓余若騁很是不悅的蹙起眉,厲聲質問:“不要給我打哈哈!說,你到底是誰?纏著我到底有什麼目的?”

    陶湘湘聽見他的質問,心沒來由的一緊。

    她是很想據實以告,但可以確定她若把話講明了,他肯定叫警衛把她攆出病房。

    她猶豫了很久,一直想不到合理的解釋,只能杵在一旁暗自苦惱。

    都怪餘若騁的心志堅定,加上她的法力受影響變弱,不然她也不用這麼苦啊——

    遲遲沒聽到她的回答,餘若騁冷峻地挑了挑嘴角。“陶湘湘——”

    陶湘湘有預感,如果她沒有給出讓眼前男人覺得合理、信服的答案,她很可能就會被攆離他身旁。

    想到每一世報完恩,在遠處看著他、碰不到他,不能與他說話的痛苦,她急忙揚聲道:“報恩,我是白狐要報恩!”

    餘若騁因為她的答案怔了一下,自動拆解組合她那一句話的意思。“你是為了『來呀!狐美眉報恩要撲倒總裁了』來的?”

    陶湘湘聽到他的回答也怔了一下,但一時間實在想不出更好的理由,加上在醫院感受到太多混雜的氣場,她的法力弱到連變回原形都有困難。

    想著,她運轉意念,僅是讓頭頂上毛茸茸的白色小耳朵和**上的尾巴冒出來。

    否則她早施法讓他的眼睛重見光明了。

    她耷了耷耳朵,沮喪的晃了晃尾巴,萬分嫌棄此刻的自己,應道:“對,你不能把我的稿費收回去,我……很需要那筆錢,也很需要那份榮耀。 ”

    天知道,她光是吸空氣都會飽……只是這裡的空氣太骯髒了,她也不需要化妝品、衣物來裝扮自己,即便她的法力低落,她的魅術多少還是有魅惑人、七的力量。

    所以,她是真的視錢財如糞土。

    可不這麼說,餘若騁就要趕她走了……

    “為什麼?”

    陶湘湘再次被他這實事求是的個性給打敗,卻也矛盾的就是特愛他這無論轉世過幾次也從未變過的個性。

    “呃……我是姑姑養大的,她生病……快死了,我需要錢照顧她,需要榮耀來撫慰她將不久於人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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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1 00:05:3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餘若騁不知道,陶湘湘居然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才對他死纏不休。

    那瞬間,他對她有些改觀。

    陶湘湘接著問:“那你把我的故事看完了嗎?”

    想起李白鴻交給他的那份稿子,餘若騁眼角微微一抽,十分坦白地說:

    “看不完。”

    陶湘湘聽到他的回答,輕擰著眉嘟囔了句:“那可是你自己的故事,怎麼可能看不完?”

    她寫的故事就是他們每一世發生的事,每一次都驚心動魄,危機重重,精彩萬分。

    待他的姻緣出現後,她不得不離開的痛苦、不捨,更是揪人心扉。

    這麼兼具市場的甜虐,怎麼可能看不下去?這實在太不合理了!

    餘若騁沒聽清楚她咕噥了什麼,卻可以很肯定,她鐵定很不服氣。

    他思索了片刻才說:“我目前的狀況看不了稿子,就算看得了,也不一定會錄取,就算錄取了,稿費也會依我看過後的質量優劣重新評估……”

    “沒關係沒關係,只要你願意看我的故事就好!”

    也許是因為每一世,他都是到她快離開前才想起她,而他卻只能與命定的姻緣相守的感覺讓她心如刀割。

    她卻還是堅持當個有道德的狐狸精,淚眼祝福心愛的男人幸福。

    這一次,穿越過無數輪迴時空終於再找到他,她內心有個小小的奢求,希望他可以早些憶起她,讓她可以趁著他命定的姻緣出現前,多與他相處,多製造一些支撐她繼續尋覓他的下一世的養分。

    即便明白,就算這一世讓他想起前世的事,知道她是來報恩的,也改變不了他們之間永遠不可能在一起的宿命……

    聽到她的回答,餘若騁擰起眉,用依舊冷銳得可以洞悉人的犀利目光橫掃了她一眼。“對現在的你來說,最重要的不應該是錢嗎?”

    這自相矛盾的說法讓他再次懷疑起她的動機。

    陶湘湘被他一質問,暗暗叫了聲苦。

    她忘了,每轉世一次,餘若騁敏銳犀利的程度便越發精進,並不是她幾句話就可以糊弄過去的。

    “我……我也有好幾份兼職呀!只要我省一點,可以付姑姑的醫藥費,應付我們的生活開銷。但讓你看我的稿子可不一樣,大家都知道冠華文化可以說是出版界的LV,如果我可以順利在冠華的新系列出道,也算加了金裳,未來不愁吃穿!”

    陶湘湘邊說邊冒汗,心想做人真難,太辛苦了!

    慶幸餘若騁現在看不到她的模樣,否則不用等她說完這一串巴結意味明顯的話,她就被攆出去了。

    的確,以冠華文化目前的發展狀況,就如陶湘湘說的一樣,但不知為什麼由她嘴裡說出來,就覺得這幾句話顯得阿諛奉承。

    至於她家裡的狀況他辨不清真偽,卻還是大發善心的開口:“你的稿子等我恢復視力再說,錢的方面若有問題,你說個數字,讓李白鴻給你寫個借據——”

    他的話還沒說完,陶湘湘便急聲打斷他的話,激動的抓住他的手。

    “總編大人,您只要願意看我的稿子就是給我的天大恩德。您看不到沒關係,這段期間我可以念我的稿子給您聽,也可以順便當您的看護,直到您恢復為止!”

    感覺自己的手又被那雙軟嫩嫩的小手捉住,餘若騁心一悸,繃著嗓提醒。

    “手。”

    意識到自己又管不住內心奔騰的小宇宙,不小心握住心愛男人的手,她才有些不捨的放開,心裡暗嘆了口氣。

    與他糾纏了這麼多世,她對他是越來越熟悉,心裡的慕戀更是一點一滴加深。

    可餘若騁不一樣,每一世他們的相遇,對他來說都是全新的開始,這樣的差異讓她總克制不住把他當“最好的朋友”。

    對她的提議,餘若騁毫不留情地拒絕。“不用了,留你在身邊,我怕有天我會不小心失貞。”

    想到自己居然淪落到需要看護的地步,他的臉色沉肅的一黯。

    被他當成小色狐,陶湘湘心頭泛起一絲揪痛,原本亮麗的容顏跟著黯然。

    “人家可是很有道德的狐狸精好不好……”

    過度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餘若騁沒聽見她咕噥了什麼,好半晌才又開口:“我要睡了。”

    原本他有強健的體魄以及良好的生活習慣,現在失去視力,無法讓他隨心所欲操控自己的身體,他不由煩躁憂心。

    多怕黑暗會一輩子籠罩著他……

    想到這裡,他情緒變得更差,下意識就想用睡覺來暫時逃避。

    誤以為他情緒變差是因為她,陶湘湘有些沮喪,卻又忍不住把一顆心擱在他身上。

    發現他的嘴唇有點幹,她收起沮喪的情緒問:“你要不要喝點水?”

    因為做了詭異的夢而驚醒,加上跟她說了這一番話,他真的有點渴了,她這麼一問,餘若騁很直覺就回答:“好。”

    這是陶湘湘第一次得到他說好的響應,她秒忘上一刻的失落,喜孜孜的說:“你等等,我去外面的飲水機裝水,馬上就回來喔!”

    等餘若騁意識到自己接受她的提議,以及她樂得彷彿要飛起來的聲嗓,他沮喪的撐額嘆氣。

    一大清早,陶湘湘便被巨大的聲響給驚醒。

    當她驚嚇的睜開眼,看到餘若騁整個人摔下床,臉色驟變,嚇得差一點魂都沒有了。

    “你沒事吧?”

    她赤著腳奔到他身邊,著急的想扶起他,卻被餘若騁壞脾氣的一把推開。

    “走開。”

    沒想到他會伸手推她,且力道還不小,陶湘湘一個重心不穩的坐在地上,疼得痛呼了一聲。

    但看著他皺起眉頭的鬱悶模樣,她的心微微揪痛。

    她還記得這一世終於找到投胎轉世的餘若騁,見到他的那瞬間,她可以感覺自己的心跳評動得像是隨時會跳出胸口。

    他的容貌一直未有改變,只是長髮變短,一身合身的西裝襯得他那張英俊的臉越發出色。

    來到這個時空,看著不同古老時空的民房瓦舍的高樓建築,都不及他的出現讓她驚艷。

    但因為那場意外,他暫時失去視力,卻也沮喪的失去了屬於他懾人的光彩。

    她管不了痛,輕緩緩的靠近他,忍了好久才伸出手輕輕扯他的袖口。“餘若騁,你別難過……醫生都說了,這只是暫時的……”

    餘若騁癱坐在地上,靠著床邊的矮櫃,表情茫然,許久才啞著嗓問:“真的只是暫時的嗎?”

    真正親身體驗他才明白,失去光明是一件多可怕的事。

    無止境的黑暗,讓他失去了平時的敏捷,短短一個日夜,迅速消磨他多年來累積的自信。

    他無法不怕,這樣的黑暗會伴隨著他一輩子……

    陶湘湘將他臉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為他揪痛的心感到心痛。

    她毫不猶豫地開口:“當然只是暫時的!就算不是,我傾盡所有力量也會讓你重見光明!”

    可惜她的法力來到這個時空,就被這裡的混濁給削弱了許多,要不然讓他眼睛瞬間恢復光明,根本是小菜一碟。

    餘若騁的情緒原本低落到了極點,此刻聽她說得這麼堅定,語氣卻又是那麼天真,胸口那把悶火又燒了起來。

    “連醫生都沒辦法保證我的暫時性失明會維持多久,你又能做什麼?”

    被他質疑,陶湘湘努著嘴想辯駁,卻想到他還不知道她的身分,這麼說,只怕會惹他更生氣吧。

    她懊惱想著該怎麼回話,卻聽到餘若騁又開口:“我想上廁所,你是要扶我還是請護理師過來?”

    堂堂男子漢,居然上個廁所也需要女人幫忙,那感覺窩囊到了極點。可無奈,自己現在的狀況,不面對現實又能如何?

    聽到他需要幫忙,陶湘湘像是在課堂上勇於表現,冀望能得到老師青睞的小朋友,舉高小手迭聲喊;“我幫你!我幫你!”

    餘若騁想像那畫面,竟覺得有些莞爾,鬱悶的心情莫名的在瞬間紆解不少。

    只是當他細思背後的原因,立即繃起臉,沉著嗓開口:“怎麼感覺你好像很興奮?”

    陶湘湘滿心滿腦都是自己可以派上用場的喜悅,根本沒聽出他的弦外之音。“因為你需要我的幫忙!”

    “你可不准偷看我尿尿。”

    在他的話落下的那一瞬間,陶湘湘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熱情被他誤解了。

    她的臉微紅,無奈地嘟起嘴嘀咕:“我是那樣的人嗎?”

    “感覺上你是。”

    “我才——”

    她的辯解還沒說完,便聽到餘若騁不耐的說:“我的膀胱快爆炸了,如果你還想繼續留在我身邊照顧我……”

    這一次不等他把話說完,陶湘湘施展那少得可憐的法力,輕而易舉把他扶起。

    感覺她軟軟的身體靠近,她的味道也近近的竄入鼻息,餘若騁有些納悶地擰起眉,他們是一起被送進醫院的,都過了一天,為什麼她身上還有那麼好聞的淡淡香味?

    那股香氣雖淡,卻莫名的讓他有種想貼近她,深深嗅聞那股味道的莫名衝動。

    意識到這點,他暗斥自己一聲,回過神,人已經被帶到廁所馬桶前。

    “上吧!我在外面等你。好了敲門跟我說一聲。”說完,為了證明自己不會偷看的陶湘湘把門關上,並背對著門,乖乖地等著。

    那一刻她有些哀傷,她的法力居然弱到只能用在這裡。

    在陶湘湘暗暗感嘆之際,在廁所裡的餘若騁迅速紆解完,摸索著馬桶的沖水把手的位置,沖完水後,突然有個疑問浮現腦海。

    印像中陶湘湘嬌小纖瘦,剛剛扶起他時也沒聽到她發出半點吃力的聲音,更不用說她自己還受著傷,那她怎麼還有力氣扶他到廁所?

    他覺得奇怪,思緒還沒理清便聽到女人嬌甜甜的聲音傳來——

    “你好了嗎?那我開門了喔!”

    一打開門,看見餘若騁杵在馬桶前不知道在想什麼,她想問卻不敢問,只好開口:“我要扶你了,別又說我輕薄你。”

    聽到她用“輕薄”這字眼,餘若騁微挑起眉。

    是因為寫古代稿入戲太深的關係嗎?她居然用了現代女人不太可能會用到……

    見他不知為什麼又恍神了,陶湘湘微偏頭看著他,擔心的喊道:“餘若騁……”

    他拉回思緒,“我還沒洗手。”

    “噢。”她很自然地拉過他的手,推開簡直可以比美她法力的水龍頭,擠了一點洗手乳,幫他洗手。

    餘若騁才想拒絕,卻感覺她軟嫩的小手伴隨著滿是潤滑泡沫的觸感,撫過他修長的手指、指尖,帶給他有如按摩般的美好感受,讓他不自覺噤了聲。

    洗完手,她拿著乾爽的毛巾替他擦手,他頭一次有種被伺候的錯覺,而陶湘湘比他所以為的還要細心、有耐心。

    “謝謝。”

    突然聽到他道謝,陶湘湘受寵若驚,笑得更甜,動作更加殷勤地將他扶出廊所。

    只是餘若騁高大的身形實在跟她差太多了,這一來一回的攙扶,幾乎把她的體力耗盡。

    在離床只剩兩步的距離,她實在撐不住的鬆手,看不見的男人便因為床就在眼前卻不知道,腿直接撞上床緣後往前撲倒。

    陶湘湘忙抓住他,也跟著撲倒在病床上。

    她感覺餘若騁半邊身體壓住她,正好壓在她尚未恢復的傷口上,她有些承受不住的發出一聲痛嗚。

    餘若騁原本想問她為何突然鬆手,聽到她那一聲痛呼,質問她的話瞬間吞了回去。

    “對不起……你還好嗎?”他急聲問。

    雖然知道兩人是因為車禍被送進醫院,也聽其他人說過她的狀況,但她表現出的模樣,再加上他看不見,根本忘了她也是傷員。

    陶湘湘痛得白了臉,勉強擠出聲音,“沒事沒事,只是有點……痛。”

    餘若騁對她的了解有限,但在這短時間的相處裡,他很輕易就捉到這個小女人的個性。

    過分的天真善良熱情,且單純的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情緒。

    他懊惱的皺起眉,“我幫你叫護理師。”

    印像中,喚人鈴就在病床邊,他撐起身體摸索著,卻因為看不見,不小心把放在病床邊的保溫杯給打翻。

    保溫杯掉到地上發出聲響,陶湘湘顧不得痛,迅速翻坐起身,抓住他的手問:“你沒事吧?有沒有燙到?”

    餘若騁任她抓著,好不容易平靜的心情再度被雙目失明的狀況給攪得烏煙瘴氣。

    陶湘湘看著他沮喪的模樣,腦中有個想法浮現。

    動物修煉也講天分,雖然狐族算是天資較高的,但也有分靈性高低。

    像她的靈性普通,卻比其他同族更早修煉成人形,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偷開外掛。

    仰賴著餘若騁每一世的鼻息,讓她的修?之路走得順遂。

    每一世,因為她對他情不自禁的戀慕,他們都會成為愛侶,但她是有道德的狐狸精,堅決不破壞餘若騁的姻緣。

    同族姊妹看著她的痛若痴戀都會笑話她,說她簡直是丟了她們的臉。直接采了男人的精氣一貪歡愉,又可以精進修為,正好一舉兩得。

    姊妹們說的她都懂,但她愛餘若騁,捨不得採補他的精氣,造成他身體的損害。

    她只會用最保守的方法,吸取他的鼻息,就像蜂採蜜,不會造成花朵的傷害,又能幫助自己修煉。

    此刻,因為捨不得他露出那麼難過的神情,她想用她的法力幫助他。

    咬著唇思索了許久,她才慎重地開口:“餘若騁,我實話跟你說了,你可別當我在開玩笑。”

    餘若騁因為她過分慎重而顯得凝重的語氣,心不自覺提起來。

    “你要說什麼?”

    因為明白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對他來說有多麼不可思議、怪力亂神,陶湘湘鼓足了勇氣才開口:“其實……我……是一隻狐狸精,是為了報恩才來到你身邊的。”

    暫時失明帶給餘若騁太大的恐懼,因此當陶湘湘用那麼慎重的語氣時,他直覺想到的是,關於自己眼睛的事。

    但他剛剛聽到了什麼?

    陶湘湘說完,瞅著他英俊的臉龐,圓瞠著眸子,不放過他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等著他的回答。

    大概等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她都沒聽到他發出聲音,按捺不住地開口:“餘若騁……”

    餘若騁鬆了口氣,怒氣卻瞬間湧了上來。

    “陶湘湘,你把我當傻子嗎?這麼說的用意是什麼?”

    強烈感覺到他憤怒的黑色氣場瞬間將她籠罩,陶湘湘急聲解釋。“你相信我,我真的是狐狸精,我有法力的……”

    “然後呢?重點是什麼?”餘若騁耐著性子,完全是一副“看你到底玩什麼花樣”的表情。

    陶湘湘看著他的表情,心涼了一大半。

    不用說也知道,餘若騁把她的話當玩笑,但話都說出口了,怎麼也得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

    “來到這個時空後,我的法力受到影響變弱了,車禍當下,我是真的受傷了,但我有法力護體,所以傷勢已經漸漸恢復了。”

    這似乎可以解釋,為什麼李白鴻和護理師都說她傷勢頗嚴重,可是他卻半點也感覺不出她傷得有多重。

    也是因為這樣,她就算身形嬌小,卻也能輕鬆攙扶起他的原因嗎?

    這些似乎能合理解釋他心裡的疑惑,但餘若騁還是弄不明白,她說這些話的用意是什麼。

    “然後呢?”

    “你……”她緊緊盯著他,小心翼翼的問:“相信我是狐狸精嗎?”

    他聳肩,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

    顯然他不相信,而這讓陶湘湘更加著急,不自覺短而圓的耳朵跟尾巴就失控的冒了出來。

    察覺自己的耳朵跟尾巴冒出來,她的語氣變得有點興奮。“餘若騁,你看,我有耳朵、尾巴……”

    雖然只是暫時性失明,但這暫時的失去視力對余若騁來說,可是造成極大的影響。

    他沉著臉、繃著嗓,一字一句的說:“我看不見!”

    聽著他幾乎是由齒縫擠出來的聲音,陶湘湘好愧疚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唉,這樣她就算施展法力,做出隔空取物或瞬間移形換位也沒有任何意義。

    聽出她的沮喪,餘若騁無奈地問:“陶湘湘,就算我相信你是狐狸精又怎樣?”

    “只要你相信我,我就可以利用我的法力讓你快點重見光明啊!”

    聽到那關鍵詞眼,餘若騁的心微微一顫,卻又有些啼笑皆非。“你可以讓我重見光明?為什麼一定要我相信?只要你讓我重見光明,不就可以解釋一切,也好過你說爛了嘴,卻拿不出實際行動來得有意義。”

    “是這樣沒錯啦……只是我現在法力有一點弱,還需要你的配合……”陶湘湘越說越小聲。

    敏銳察覺她藏在話裡的心虛,他不解地問:“只要能讓我馬上重見光明,我沒有什麼事不能配合的,你擔心什麼?”

    “因為那需要一點點的碰觸。”

    接連幾世下來,她對兩人身體的碰觸已經很熟悉,更不會有什麼拋不開的女子矜持束縛。只是這一世他對她還很陌生,對她一點點碰觸就有極大的反應,讓她無法坦率上陣。

    內心想要重見光明的渴望太急切,餘若騁沒有多想,回答得十分爽快。

    “我同意,那就做吧!”

    得到他的允許,確定在碰了他之後,他不會氣得想告她非禮或是把她攆出去,陶湘湘這才喜孜孜地捧住他的俊臉,將自己的嘴唇貼上男人有些蒼白的薄唇。

    當餘若騁感覺女人嬌軟的唇貼上的瞬間,整個人愣在原地。

    他沒想到……竟是這樣的碰觸。

    “陶湘湘……”

    “噓……”她抵著他的唇,用比平常低啞的軟嗓說:“閉上眼,定下心,將我吐出的氣全數吸入,將它引導進你的眉心。”

    也許是因為她刻意放柔的語調,加上她說著話時,嫩嫩的唇瓣輕輕張合,蹭著他的唇瓣,餘若騁有一種被蹭到心尖的錯覺。

    一察覺那騷動,他擠出聲音說:“你最好別騙我。”

    陶湘湘深吸口氣,試圖不被他警告的語氣所影響,“你對《閱微草堂筆記》熟嗎?”

    “不就是你抄襲的那本嗎?”

    被他反嗆了一句,陶湘湘略窘,好半晌才穩定下心情,解釋道:“在《閱微草堂筆記》卷十八中有提到,狐狸精修煉時所受的製約:通常最具靈性的狐狸,是採用道教內丹法修煉,而天分差一些的就用採補的方法。”

    採補?餘若騁回憶《閱微草堂筆記》的內容,明白所謂採補的意思,驚得抽了口氣,整個人往後一退。“你不會想用採補的方式……”

    陶湘湘自知自己是屬於天分差又膽小的,但他那麼直接就反應過來,讓她有被羞辱的感覺。

    她把他抓回面前,重新貼上他的唇。“不要亂動!我還沒說完。”

    沒來由的,餘若騁可以想像她說這句話時的表情,很好奇這個女人到底在賣什麼關子。

    感覺彼此的鼻息再度纏綿交流,陶湘湘才接著說:“採補術有違天道,是要受制裁的。我是有道德的狐狸精,選用的是趁人睡覺時,吸取人的鼻息之氣慢慢修煉。這方法就像蜜蜂採花蜜一樣,對花並無損害。”

    餘若騁差一點就被她那句“我是有道德的狐狸精”給逗笑了。

    他忍住,腦中思索著她說的話。

    如果陶湘湘真的是狐狸精,那她的法力因為來到這個時空而變弱,就只能以採息術修煉。

    她取他的氣息修煉再反饋傍他,治愈他的雙眼,合理。

    想通這一點,他紊亂的心緒緩緩定下,在將她呼出的一縷縷氣息,緩緩的納入自己的呼息,他有種輕飄飄,莫名的舒暢感。

    陶湘湘藉由他的氣息,感覺一股充沛渾厚的氣流不斷的灌入,潰散不成形的法力一點點凝聚。

    她心裡甚至歡喜,只有她的法力越強,餘若騁很快就能擺脫暫時失明,重見光明了!

    “你要將我的呼息引導入你的眉心,將那一股氣流去疏通你頭部、眼部的筋絡。”

    不知是不是被女人柔軟的唇瓣、香甜的氣息給蠱惑,餘若騁定下心,真的感覺到有一股氣流如帶著治愈能力的流水,緩緩在眼腦間流淌。

    “這需要多久……”

    他才開口,便聽到似嚴重受到驚嚇的聲音響起——“啊!陶湘湘,你居然搞上總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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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1 00:05:5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因為李白鴻的聲音,陶湘湘好不容易凝聚的法力又被擊碎四裂成微弱的靈力。

    她橫過眼,瞪了李白鴻一眼,還沒開口,便看到李白鴻飛快地抬起手,頻頻彎腰後退。

    “抱歉!抱歉!我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看到,呵呵呵呵……”

    他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反應更是讓人火大,餘若騁懊惱的爬了爬頭髮,看著他模糊的身影邊說邊退出門口,脫口便喊:“回來!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他的話才說一半,陶湘湘立即揚聲問:“你的眼睛……”

    餘若騁這才驚覺,他的眼睛不像半個小時前,處在一片黑暗的狀況。

    當然他仍然看不見東西,但那感覺比較像是眼前擋了一層紗,模糊,卻能隱約勾勒出形體。

    他震驚且感到不可思議,這……真的是陶湘湘的功勞?她真的是狐狸精?

    “陶湘湘……我的眼睛……好像……有一點進展……”

    他的話讓陶湘湘樂得快跳起來,她衝上前握住他的手,激動的問:“有一點進展是什麼樣的進展?”

    因為激動,餘若騁這次沒斥責她趁機偷摸他的行為,顫著聲開口:“像隔了層紗……陶湘湘,你真的有法力!如果時間再久一點,我是不是就可以重見光明了?”

    陶湘湘還沒回答,完全處在狀況外的李白鴻聽著兩人的對話,不解地問:“總編,您的眼睛……陶小姐有法力?什麼法力?”

    在李白鴻出聲的那一剎那,兩人這才想到病房裡還有別人。

    陶湘湘暗暗捏住餘若騁的手低語,“我現在要消除他的記憶。”

    就算她與這一世的餘若騁還十分陌生,但她堅信,他就算知道她是狐狸精也不會傷害她。

    所以,除了余若騁,誰都不能知道她的真實身分。

    “什麼?”

    餘若騁還沒意會過來,便隱隱約約看到陶湘湘朝著李白鴻走去。

    因為陶湘湘背對著他,加上視力還沒有完全恢復,他沒看到她對李白鴻做了什麼,便看她轉身走回她自己的病床,躺了上去。

    他正覺得奇怪,便聽到李白鴻充滿疑惑的喃喃自語:“咦?我要做什麼來著……”

    他的聲音才落,餘若騁立即聽到陶湘湘的聲音響起。

    “李主編,你剛說要去找主治醫生問總編大人的病況。”

    李白鴻望向陶湘湘,撓了撓頭,充滿疑惑的咕噥,“是喔……我怎麼覺得有更重要的事…… ”

    “是啦是啦!你快去快去……”陶湘湘催促。

    她的話聲方落,突然一股濃豔的香水味伴隨著高跟鞋敲在地板上的喀啦清脆聲闖入病房。

    除了余若騁,另外兩人的目光同時落在那闖入的女人身上。

    李白鴻發出恍然大悟的驚呼。“啊!總編大人,這位梅小姐急著想要見您……”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看見那位梅小姐像一陣風似的衝到餘若騁床邊,瞅著他問:“餘若騁,你的眼睛真的瞎了?”

    餘若騁一聽到那個姓氏,隱約捕捉到那婀娜修長的身影,立即知道來的人是誰。

    他略感煩躁的掐了掐眉心,還來不及開口便聽到陶湘湘充滿怒意的聲音飆了出來。

    “沒瞎,是暫時性失明!”

    梅歆婭望向聲音來源,看到一張清靈秀白的臉龐,皺起描繪得精緻的柳眉,直言不諱地問:“你就是那個害餘若騁受傷的人?”

    女人美得不可方物,態度卻無禮高傲,陶湘湘第一眼就不喜歡眼前的女人?

    這會兒被她質問,她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唔……基本上來說,是她捨身救餘若騁才會讓他的傷害減到最輕。

    如果不是她,餘若騁很有可能一命嗚呼,提前見閻王了。

    但這話她怎麼能說呀……

    陶湘湘正思考該怎麼開口,梅歆婭見她答不出來,當她是心虛的反應,想到那完美的男人那雙黑亮的漂亮眼睛就這麼沒了,她惱火地道:“那你還有什麼臉跟受害者同間病房?有想過怎麼賠人家一雙眼睛嗎?”

    陶湘湘被斥責得一頭霧水,正想辯駁,卻聽到餘若騁沉著嗓開口:“梅歆婭,不關她的事。”

    “怎麼會不關她的事?李主編都跟我說了!”她嫌惡地看著陶湘湘,毫不留情的評判。“我說她就是仗恃著自己有幾分姿色,才敢纏上你,卻沒想到弄巧成拙,你眼睛會瞎,都是她害的!”

    明明餘若騁只是“暫時性失明”,卻被她說得像是永遠都無法重見光明似的,讓陶湘湘很是不悅。

    “小姐,你是聽不懂人話嗎?就跟你說總編大人沒瞎,只是暫時性失明,而且很快就會恢復……”

    梅歆婭冷笑了一聲。“你是醫生嗎?”

    “我不是。但醫生說了——”

    梅歆婭不客氣打斷她的話。“我有事和我的……”她頓了很久才說:“我有事和我的未婚夫說,請你們迴避。”她趾高氣昂的下達逐客令。

    李白鴻今天一進公司,看到這個有如超級名模,艷冠群芳的梅小姐出現在出版社才知道,原來八卦媒體的消息頗靈通的。

    也只有像這樣的大美女才配得上他家總編大人。

    只是……他最近遇到的美女都頗難伺候。

    梅歆婭難搞,陶湘湘古怪。

    他看向陶湘湘,“不如我帶你到外頭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陶湘湘聽到“未婚夫”三個字,心狠狠抽緊,泛出明顯的揪痛。

    這個混獨的時空實在太不適合她了,來到這里後她的法力變弱了,連預知的能力也都消失了。

    因為這樣,在知道她是餘若騁的未婚妻,這世的姻緣,她才會無所防備的被擊痛心扉。

    該死的是,除了痛,那不該湧現的嫉妒幾乎要淹沒她的理智。

    “我胸痛,呼吸會痛。”她有些不想面對現實的搗著胸口,閉上眼睛。

    “李白鴻,你幫我把簾子拉起來,我要休息。”

    李白鴻夾在這一個難搞、一個古怪的美女中間暗自叫苦,正為難之際,接收到梅歆婭惡狠狠的眸光,他脆弱的小心臟狠顫了一下。

    他轉向陶湘湘,硬著頭皮說:“那也不能不呼吸呀!我去借把輪椅,帶你去醫院的小鮑園晃晃。”

    “我不要!”

    見兩人僵持不下,餘若騁軟著聲嗓說:“陶湘湘,醫院的小鮑園裡有很多樹,你去吸收天地日月精華,對大家都好。”

    陶湘湘原本還想拒絕,但細細酌量他的話語,心頭那悶悶的情緒一點點的散開,鬱悶的心情瞬間放晴了。

    餘若騁相信她!

    她的確需要吸收天地日月精華養壯生息,這樣她就可以利用採息,讓他在最短的時間裡重見光明。

    想到餘若騁會因此恢復光彩,陶湘湘這才心甘情願地跟著李白鴻離開,準備吸收天地日月精華去!

    等到病房只剩他和梅歆婭,餘若騁揚了揚唇。“梅歆婭,我們什麼時候訂婚了?”

    余梅兩家是世交,關係一直很好,在兩家父母懷孕時,便有了老哏到爆的約定——

    彼此生男孩就如兄弟、生女孩如姊妹,如果是一男一女就結為夫妻。這些年,兩家長輩卯足勁要撮合他們,但他一心放在回台灣發展出版事業的鴻圖大誌上,梅歆婭則熱衷她的芭蕾舞事業。

    他們同樣優秀出色,卻對彼此沒有來電想在一起的感覺。

    但訂婚的消息卻在他回台灣漸漸闖出名號後傳了出來,他這才知道自己成了別人的未婚夫。

    那感覺讓他十分不快,他在車禍前已經向家裡表明過,訂婚只是梅歆婭單方面的想法。

    梅歆婭看著他那雙依舊深邃冷銳的眸子,不確定的在他面前揮了揮手,確定他沒有任何反應才說:“訂婚的事我說著玩的,你可別當真。”

    餘若騁一直對梅歆婭主動向媒體提及即將與他訂婚的事很好奇,故意說:“我可是很當真,車禍前,我已經讓家裡準備訂婚的事……”

    梅歆婭嚇得花容失色。

    她不但是家人捧在掌心呵寵的天之驕女,更是芭蕾舞界當紅的最優秀、前途最被看好的舞者。

    她要的,向來是最好的。

    她不否認,餘若騁無論家世背景或個人條件都是上上之選,但只要想到另一半是個沉浸在書海裡的書蟲,她便不自覺把他想成古代的窮書生。

    她想不明白,能賺錢的行業那麼多,他為什麼偏偏要繼承那隨時會被時代洪流淹沒的產業發展?

    卻沒想到他還真的殺出一條血路,闖出漂漂亮亮的成績,加上父母不斷的勸說,她才做了嫁他的決定。

    但她萬萬沒想到,餘若騁卻瞎了?

    雖然大家都強調只是“暫時”的,但誰能保證他的情況會維持多久?光想到自己要和個“可能”變成瞎子的男人訂婚,她就無法接受。

    “你怎麼能當真!”

    其實不用梅歆婭多說,由她的反應餘若騁大概也猜得出來,她今天出現的目的是什麼。

    “為什麼我不能當真?”

    梅歆姬一怔,酌量了許久才開口:“餘若聘,不要說我勢利,你知道我不適合當任何一個男人的妻子,尤其……你現在又是這種狀況,我是不可能放下我的事業照顧一個……”她嚥下“瞎子”兩個字,雖是事實,但也的確傷人。

    依他對梅歆婭的了解,他完全不意外她會講出這種話,只是心裡多少對人性還是有些失望。

    他都還沒確定會瞎一輩子,她就嚇得想與他撇清關係。

    那瞬間,餘若騁有些慶幸,慶幸自己當年並沒有被女人優秀的外在條件給迷惑,更沒遵從長輩的想法而娶了她。

    “你放心吧,你從來都不是我想娶的對象。”

    梅歆婭看著他那張英俊的讓人無法移開視線的好看臉龐,心裡還是有些惋惜的。

    這會兒聽他說得這麼爽快,一點都沒有留戀、不捨,她不知道自己該開心還是該難過。

    見她沒反應,餘若騁也沒興趣管她的情緒,閉上眼躺下。“我們之間不會有任何牽扯了,至於媒體那邊你自己處理。”

    梅歆婭看著他躺下拉上被子的動作是那樣流暢,腦中不禁閃過一個想法。其實在知道餘若騁出車禍,傷了眼睛的消息後,她不敢驚動兩邊的家長,而是在利用關係聯絡上他的主治醫生。

    醫生的說法十分保守,也沒說他會瞎一輩子,只是聽到“瞎”字她就慌了,腦中滿滿都是不能被他拖累的想法。

    現在見他這麼淡定的模樣,她不禁對自己這麼急著跟他撇清關係的舉動產生質疑。

    她到底要不要賭?

    風和日麗,在醫院特地闢出的小小森林的確釋放了不少芬多精,暗藏了一些天地靈氣。但這小小的能量不足以壯大陶湘湘那被濁世給影響的法力,讓她有些失落。

    李白鴻推著她進了小鮑園,沿路引來不少側目。

    對於旁人被陶湘湘這乾淨出塵的仙女級容貌氣質給吸引,他還挺適應的,因為那便是他初見她時的驚艷。

    這會兒再度感受她的丰采,李白鴻腦中只想著,若新系列主打的是她這張美女級王牌寫手,絕對會引起一陣熱論。

    光是想到那個可能,身為她的伯樂的李白鴻已經熱血沸騰,恨不得能馬上將她的書上市。

    “看你的樣子似乎傷得不是很嚴重,有沒有積極跟咱們的總編大人說說修稿的事,告訴他你對創作的熱忱啊?”

    對於創作這件事她哪有什麼熱忱?

    會祭出形同親身回憶錄的“白狐的報恩”,只是她為了合理接近餘若騁,冀望他快點想起前世記憶的藉口。

    但對李白鴻她當然不可能說出真實的想法。

    “有呀!我跟他說了,之後每晚都要跟他說故事。”

    說完她的情緒瞬間有些低落。

    唉!這一世的時機選的真差,好不容易她與餘若騁有新的進展,他對她的排斥也明顯減少許多,她可以有機會親近他。

    但餘若騁的未婚妻出現了,她還有機會留在他身邊嗎?

    難道這是上天對她太貪心的懲罰嗎?

    沒發現她突然低落的情緒,李白鴻激動的問:“那總編大人答應了嗎?”

    陶湘湘認真思索了下才說:“嗯……我也不知道……總編大人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相較於她的苦惱,李白鴻卻是很樂觀的直點頭。“嗯,依我對他的了解,我認為有機會。陶湘湘,你要加油,我很看好你的,你要努力啊!”

    他的鼓勵讓陶湘湘很感動。“李主編,你真是好人!”

    說完,她聞到空氣裡飄來一陣食物的香味,忍不住問:“也不知道他們聊完了沒,李主編,總編大人喜歡吃什麼,我們幫他帶早餐回去好不好?”

    她雖然跟著餘若騁一世又一世,但每一次相遇後,還是要下功夫去了解他、討好他,直到與他變得親密,開始那專屬於她的一小段甜蜜時光。

    這一世,就算他的未婚妻出現了,她還是想要對他很好很好……

    沒想到這個問題卻是難倒李白鴻了。

    “總編大人喜歡吃什麼喔……”他撓撓頭,“我很少跟總編大人一起吃飯,如果你是問他看書喜好,我倒是可以給你明確的方向。”

    “是喔……”陶湘湘沮喪地垂下肩。

    見她沮喪成那模樣,李白鴻想了想又說:“不如去醫院的販賣部看看?雖然賣的種類不多,但至少有得選。”

    陶湘湘聽他的建議,一張清靈出塵的小臉瞬間亮了起來,聲音也都跟著揚高。“那就麻煩你啦!”

    李白鴻強烈感覺到她的情緒,突然有個疑問閃過。

    陶湘湘對於他家總編大人的關切,是不是有點太過頭了呀?

    梅歆婭一離開,餘若騁小睡了一下,醒來後,睜開眼,感覺眼前隱隱約約映入一張清靈出塵的小臉。

    他沒辦法看清她的模樣,卻可以感覺那雙圓黑的大眼在眼前眨呀眨的。那感覺像養了只黏人的可愛小狽,讓人帶出去散步,一回來就黏人的巴了上來。

    他失笑問:“去小鮑園吸收不夠,你又想湊上來採息嗎?”

    看來李白鴻回去了,否則這小女人應該不會這麼明目張膽的巴上來黏著他。

    看他嘴角揚起笑,心情似乎不錯的樣子,陶湘湘悶悶地問:“你未婚妻來了,我還可以幫你嗎?”

    提起“他的未婚妻”,餘若騁故作遺憾的嘆了口氣。“沒有未婚妻了,她不要我了……”

    早看出他的未婚妻不是個好人了!

    陶湘湘沒等他把話說完,整個人心疼的撲在他身上,抱住他,急切的說:“她不要你,我要你,就算你永遠是瞎子我也會要你,我會一直陪著你,對你很好很好!”

    耳底落入她急切的軟嗓,聞著她身上清新好聞的味道,餘若騁心裡有無限車禍才發生沒多久,他就體會到如此現實殘酷的人情冷暖。

    陶湘湘說她是為報恩才留在他身邊,是因為這樣,她才義無反顧地做出這樣的承諾嗎?

    他禁不住問:“如果不是為了報恩,就算我是瞎子、瘸子,或毀了容,是個窮書生,你也會要我?”

    餘若騁不知陶湘湘在一世又一世的糾纏當中,對他的情意,早隨著那一世又一世的輪迴分離越扎越深,到最後已深烙進心底。

    無論他變成什麼模樣,他都是陶湘湘深愛的男子。

    她幾乎沒有考慮的迭聲應道:“要要要,我要我要我當然要!”

    “為什麼?”他無法理解地看著她。

    “因為你是恩人呀!”

    餘若騁有些好奇了。“到底是怎樣的恩情讓你放棄修行,跑來這個時空找我報恩?”

    陶湘湘原本就希望他快點憶起她,他一問起,她便用充滿懷念的語氣,回憶道:“我們結緣那一年,你跟一群進京趕考的書生在一間破廟留宿,那時那群書生想盡鎊種方法想吃了我,是你救了我。”

    隱約記得她的身形纖柔,恢復原形應該也大不到哪去吧?

    “你這只狐狸精是多大隻?身上有幾兩肉,能有幾種吃法?”

    “我是沒多大,但大家都餓了……”

    餘若騁點了點頭,接著一臉凝重的說:“原來我是那世錯救了你,才把你招惹來。”

    想著挺可怕的,但偏偏與陶湘湘相處後,又覺得這女人善良純真,很難讓人不喜歡。

    但他也想過,或許是因為梅歆婭給他太大的震撼感,這才讓他對陶湘湘那麼快改觀。

    聽他這麼說,陶湘湘心裡有些委屈,許久才擠出聲音,“我不黏你,報完恩我就走了……”

    “讓我重見光明後,你就會走了?”

    她猶豫了許久才說:“嗯……正確的說我會守護你,直到你的姻緣出現才會離開。”

    她的話讓余若騁陷入深思。

    如果陶湘湘沒有說謊,那她真是一隻重情義的狐狸精。

    這樣的想法又讓他對陶湘湘曾有的負面觀感少了一點,胸口莫名繃緊。想到一世又一世的心痛輪迴,陶湘湘感覺心口像被一把刀狠狠刮過似的,刮得她渾身生疼,眼淚不知不覺如斷線的珍珠掉了下來。

    餘若騁感覺她的眼淚滴在手背,不確定地問:“陶湘湘……你在哭嗎?”

    不想將自己的情緒加在他身上,陶湘湘連忙擦乾眼淚,“沒有沒有。你肚子餓了嗎?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挑了幾樣,你要不要吃?”

    她沒問,餘若騁都不覺得自己餓,她一問,飢腸轆轆的感覺讓他想起,好像進醫院到現在都沒吃東西。

    “餓。”

    聽見他的回答,陶湘湘趕緊把買來的食物捧到他面前。

    “醫院的販賣部選擇不多,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挑了幾樣讓你選。這裡有三明治、關東煮、包子、甜麵包。如果都不喜歡,你告訴我,我再去幫你買。”

    隱約中,餘若騁看到一張模糊的女人臉容,頭上似乎有兩片短而圓的東西在聳動。

    “陶湘湘,你的耳朵是不是冒出來了?”

    聞言,陶湘湘騰出手摸了摸頭頂,輕呼一聲。“啊……我有些狀況會不小心露出狐狸耳朵跟尾巴……”

    “什麼狀況?”

    通常她是在法力太弱或她興奮或開心或害羞時,就會露出狐狸耳朵跟尾巴,但她不想讓余若騁知道太多。

    她含糊帶過,“我會盡量控制啦!你快說,想吃什麼?”

    她像獻寶似的把好幾樣食物堆到面前,餘若騁覺得自己的心暖得像泡在溫泉里。

    在他被暫時性失明困擾、被人狠狠推開時,只有她對他不離不棄,只有她關心他。

    那感覺猶如被雪中送炭,他很難不感動。

    他突然很想看清楚陶湘湘此時的表情,想看清楚,她看著他時是什麼模樣。

    這樣的想法閃過腦海,他情不自禁的傾身,直接吻住她的嘴。

    突然感覺男人的唇瓣貼上,陶湘湘一怔,“你……”“陶湘湘,我想趕快重見光明,想好好看清楚你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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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1 00:06:0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一個星期後,餘若騁在醫院做過全身檢查,確定眼睛、身體已經完全恢復到出車禍前的最佳狀態,順利出院。

    陶湘湘這只狐狸精靠著弱弱的法力,恢復得比餘若騁還快,當然也跟著開開心心辦了出院手續。

    在司機來接餘若騁回家前,他看著像愛撒嬌的小狽黏在身邊的陶湘湘,忍不住問:“你住哪?要請司機送你回去嗎?”

    想到要離別,陶湘湘的神情有些黯然,思緒不自覺就轉到兩人每一世分別的難受心情上頭。

    見她突然黯淡下來的小臉,餘若騁喊道:“陶湘湘,你有聽到我說話嗎?”

    她回過神,有些為難的偏了偏腦袋瓜子,想了一會兒才說:“家… …來到這里後我超不適應,法力變得很弱,所以我一直都是找樹多的地方過夜。”有樹,有芬多精,勉為其難可以讓她的法力不完全被濁世給消減。

    餘若騁聽這只狐狸精自己說,她修煉了千年,但這幾日的相處下來,他卻覺得她傻傻的,沒有一丁點精明樣,實在讓人無法放心。

    想到她如同流浪貓狗似的只能窩在樹多的地方過夜,餘若騁不禁感覺心疼,還有些擔心。

    “不危險嗎?”

    這是擔心她嗎?

    雖然僅僅是猜測,陶湘湘的心情卻在瞬間由陰轉晴,“你忘了我有法力呀!”

    見她笑得燦爛、沒半點心機,餘若騁暗想,就算這個女人有法力也沒多大用處吧?

    他皺起眉,認真說:“陶湘湘,如果我的姻緣一直沒出現,你就要這麼留

    在我身邊嗎?法力一直耗損下去也沒關係嗎?”

    這個濁世時空嚴重耗損她的法力,那會不會有可能會有耗盡的一天?

    想到他命定的姻緣,陶湘湘不免又有些落寞,多希望自己不是隻白狐……她暗暗抑下那鬱悶的情緒,小心翼翼地開口:“就算我不等待你的姻緣出現,以我現在的法力也回不到原來的時空。我想……我能不能繼續採你的息,直到恢復法力再離開,如何?”

    餘若騁聞言一怔。

    雖然說陶湘湘採息的方式對他無害,但他畢竟是個健康正常的男人,任個水靈靈的漂亮女人貼在身上親著,他真能沒反應嗎?

    “你不能再採我的息了!”

    “為什麼?”為什麼她有受傷的感覺?有種餘若騁利用完她就要把她踢開的難受心情。

    對上她那雙蕩漾著水光、彷彿會掉下眼淚的眸子,餘若騁沒來由感到內疚,語氣有些煩躁。“我是男人。”

    前幾次是因為他急著想恢復視力,所以沒多餘的心思放在陶湘湘是個女人上頭,此刻這麼一想,他越發覺得不妥。

    完全不明白餘若騁為什麼要強調這點,她充滿不解地看著他。“我知道你是男人呀!”

    見她露出一臉茫然萌樣,餘若騁瞬間有些無言。

    陶湘湘是只狐狸精,沒有人類與生?來的道德感,更別說一般女人該有的矜持了。

    突然間,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實在弄不懂他的想法,陶湘湘只能用自己能理解的方式去猜。

    “我發誓!我真的不會傷害你……”

    聽到她的回答,餘若騁輕蹙眉頭靜了幾秒鐘,最後無力的嘆了口氣,“笨蛋!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我是怕在採息的過程中,會一時失控,不小心把你給吃了!”

    “可是……人又不會吃人……”她咕噥。

    明知她的理解錯誤,臉上的表情那麼茫然、那麼天真,餘若騁根本沒辦法糾正她,解釋自己說這句話的意思。

    他思忖了好半晌,才說:“陶湘湘,之後你採息能不能恢復成原形?”

    “原形?狐狸的樣子?”陶湘湘不確定的問。

    提出這個要求後,餘若騁想像那畫面,越發覺得可行。

    和一隻狐狸嘴對嘴交流氣息,他就不會有發情失控的疑慮了。

    但陶湘湘的心卻陷入說不出的矛盾拉扯當中。

    她該為餘若騁願意讓她留在他身邊而感到開心,但原來這一世的餘若騁並不喜歡她的樣子……

    與餘若騁在醫院分開後,陶湘湘一直處在思緒混亂、情緒低落當中。

    她想直接跟著餘若騁回家,想和他處在同一個空間,就算什麼都不做,靜靜的看著他也可以。

    但感覺到餘若騁對她略顯冷淡的態度,她滿腔的熱情被澆息了幾分,讓她變得膽怯。

    她怕餘若騁會討厭她……

    因為有所顧忌,她只能眼睜睜看著餘若騁離開。

    當餘若騁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眼前,她晃進醫院那一片有著清新綠意的小空間裡。

    她才走進去,混合青草和泥土的大自然新鮮氣味,隱隱鑽入鼻息。

    她舒服得籲了口氣,突然,一陣帶著麝香味的風襲來,四周被那一股風撫過的事物瞬間像被捲入一股氣流當中,變得扭曲。

    一察覺那不對勁的氣流,後背倏地竄起一陣浸透全身的涼意,她轉過身,一張容顏勝雪的絕世美顏映入眼裡。

    “恆姑姑!”

    被喚作恆姑姑的女子輕睞她一眼,清冷的聲音裡有著不容輕忽的肅然。

    “湘湘,你到底還要執拗多久?”

    看著陶湘湘為了報恩,跟著那男人一世又一世,傷了一次又一次的心,她既心疼又無奈。

    不懂狐族怎麼會有這麼傻氣、執拗到極點的狐狸,莫怪族中上下都笑話她,說她簡直是丟了她們的臉。

    知道她再度跟著那男子來到這個時空,陶恆無法不擔心,才會特地來這一趟。

    乍見狐族裡最讓人尊崇的尊者的喜悅瞬間被內心的哀嘆取代,陶湘湘說出千年來未曾改變過心意的話。

    “恆姑姑,這是我的選擇。”

    這句話,她已從陶湘湘口中聽過一次又一次。

    陶恆看著這千年不變、懵懂單純的白狐,語重心長的做了最後警告。“這個時空比以往任何一個朝代都還要不適合我們,只消稍有差池,不只你千年的道行可能毀於一旦……”

    陶湘湘哪會不知道這些?

    她執拗無比的打斷陶恆的話。“這是我的選擇,我絕不後悔!”

    陶恆深感惋惜嘆了聲,既擔憂又愛憐的摸了摸她的臉,好半晌才開口:“那你好自為之。”

    為了彌補住院一個星期而嚴重落後的工作,餘若騁出院後行程便是處在天天滿檔的狀況。

    身體感到疲憊,但乾勁十足,只是這股勁如果用在應酬上就讓他有些吃不消。

    這一天,餘若騁回到家,進屋打開燈,卻感覺腳尖踢到一團毛茸茸的東西。

    什麼東西?

    他疑惑的低下頭,眼底映入一隻有著鬆軟白毛的……狗?

    狗?他什麼時候養狗了?

    餘若騁精神一振,大手撈起那隻約莫只有他手臂長的狗,湊近打量了一番。“你哪來的?怎麼進來的?”

    雪團般的小白狗頭抵著他的手心蹭了蹭,聽到他的聲音,抬起頭,瞪大黑幽幽的眼看著他。

    餘若騁一對上那雙清澈烏黑的眼,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湧了上來。

    這雙眼怎麼那麼熟……

    這想法才閃過腦海,他看到小白狗抬起頭,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嘴巴。

    突然被舔,餘若騁整個人一僵。

    小白狗根本沒理會他的反應,像他的唇沾了蜜似的,舔他舔上了癮。

    餘若騁覺得唇上全都是小白狗的口水,這讓他猛地回過神,甩開手,喝了一聲。

    “夠了!”

    舔他舔得忘我的小白枸被他甩到一旁的沙發上,發出一聲痛嗚。

    聽到小白狗發出的聲音,餘若騁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力道可能是牠承受不了的。

    “該死!”他懊惱的低咒一聲,想把牠抓起來查看,卻因為眼前的情景震驚的瞪大了眼。

    一團白霧由牠的頭頂冒出來,小白狗的身體漸漸抽長,白色毛髮漸漸褪去,跟著幻化出一道勻稱卻嬌小的女子身形。

    “陶湘湘!”

    直到認出陶湘湘這一刻,他才想起那日與她的對話。

    出院前,他答應陶湘湘讓她繼續採息的約定。

    只是離開醫院後,陶湘湘並沒跟著他回家,加上他因為車禍休養而擱置的工作瞬間齊湧而來,忙碌以及疲憊讓他根本忘了陶湘湘一直沒出現。

    而現在……是什麼狀況?

    他眼觀鼻,鼻觀心,確定自己的眼睛沒黏在她美好的線條上頭,才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嚨,脫下西裝外套蓋在她身上,才開口問:“陶湘湘,你沒事吧?”

    陶湘湘覺得很不舒服、渾身不對勁。

    自從她修煉成精後,每日吸收日月精華,隨著道行的提升,幾乎已經感覺不到身體的冷餓病痛。

    但自從到現世後,隨著這個世界的變化,她感覺她的靈氣越來越弱,尤其今天感覺特別不舒服。

    聽到餘若騁的聲音,她勉為其難的仰起臉來看他,朝他咧開一抹打自心底漾出的笑容,“餘若騁……”

    她是恢復成人形了,但耳朵跟尾巴都還在,一雙清澈黑亮的眼變得迷濛。

    明明是惹人憐惜的笑,卻因為那雙眼彷彿泛著一層勾魂的盈盈水光,一瞬間便讓他失了神的怔在原地。

    陶湘湘沒聽見他的回答,以為他生氣了,趕緊振作起精神,拉了拉他的手,小聲地問:“我可不可以再跟你採一點氣?”

    感覺手部的晃動,餘若騁回過神,對上她怯懦卻掩不住嬌憨的憐人模樣,他忘了自己曾說過的話,下意識點了點頭。

    陶湘湘說過,她的靈能除了會隨著世界氣場的變化,也會受到她自己心情的影響,而他的氣息能幫助她恢復靈能。

    得到他的同意,陶湘湘笑得燦爛,整個人黏上他頎長健碩的身軀,披在她身上的西裝外套跟著滑落。

    當她將紅艷豔的嘴唇湊上時,餘若騁的身體因她的靠近而緊繃,心跳更是失了速的評動了起來。

    陶湘湘的嘴一貼上他的嘴,便像個在沙漠中極需水源解渴的旅人,拚了命的汲取他陽剛的氣息。

    隨著他的吻,她能感覺一股溫熱又蓬勃的氣息逐漸匯集在她的丹田之中,不適的感覺消散於無形,但更多的困倦睡意湧上。

    她移開唇,將臉枕靠在他的頸窩,細聲問:“餘若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了嗎?”

    這個世界太混亂、人心太貪禁,恐怖攻擊、擄人勒贖、殺人放火的事件層出不窮,他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聽著她虛弱的語氣,他語重心長地問:“陶湘湘,你這麼容易受影響,法力越來越弱,到底要怎麼回去你的世界?”

    害怕他會趕她,陶湘湘連忙挺直身體說:“你別擔心,我不會纏著你……我終有一天會離開的……”

    陶湘湘注意到他清俊臉龐染上一層薄暈,奇怪地看著他。

    “好點了,就自己找個地方窩。”

    突然被拉開,陶湘湘有些錯愕,還沒弄清楚他的反應,卻聽到他繃緊著嗓子又說:“有辦法變出衣服遮住自己嗎?”

    “衣服……”

    陶湘湘這才明白為什麼他會臉紅。

    因為他臉紅,她也跟著莫名局促,連忙將滑落地上的西裝外套撿起來,穿在自己身上。

    看著她慌張的反應,餘若騁不免又為她感到擔心,“法力居然弱到沒辦法變出一身衣服?”

    穿上餘若騁的西裝外套,屬於他身上清爽好聞的氣息鑽入鼻息,帶給她莫名的安全感。

    她昏昏欲睡,慵懶的發出一聲咕噥。“我也很無奈……”

    看著她虛弱的模樣,餘若騁那一顆不曾為誰柔軟波動的心再度柔軟。

    他冒著得再重新壓抑慾火的衝動,主動問:“陶湘湘,採息這樣就夠了嗎?”

    她彷彿極累,只是掀了掀眼皮,兩把墨扇般的睫毛跟著掮動了兩下後又睡著了。

    餘若騁看著她憨萌的可愛模樣,不禁莞爾。

    就算陶湘湘幻成人形是清靈出塵的仙女氣質,但言行舉止還是難逃本性。

    這會兒看著她,他有種像是養了隻小奶狗的錯覺。

    他嘆了口氣,伸出手將她撈進懷裡。

    感覺一股溫暖襲來,陶湘湘在他懷裡蹭了好一會兒,才深深地睡去。

    清晨六點,成群雀鳥在窗台吱吱喳喳,擾人清夢。

    陶湘湘由深層的睡夢中醒來,意識一轉清楚,她便感覺全身充盈著一股久違的能量。

    她神采奕奕,卻在打量四周環境時,才發現自己正偎在一個男人的懷裡,不禁嚇了一跳。

    餘若騁?

    一看到他的臉,關於昨晚的點點滴滴湧現腦海,卻唯獨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爬上他的床。

    想到他起床後發現她擅自上了他的床,不知會有什麼反應……

    徑自在腦中轉了無數個揣測,在聽到餘若騁微皺眉,發出一聲奇怪的呻吟後,拉回思緒。

    是做惡夢了嗎?

    她擔心的摸了摸他的臉,想感應他的夢境,手才貼上,便感覺自己的手被一雙大手往下帶。

    ……

    是在做夢吧?

    這念頭才閃過,女人正巧抬起頭對上他的視線。

    女人純真中帶著一絲妖媚的出塵臉龐映入眸底的瞬間,餘若騁錯愕不已的開口:“陶、陶湘湘?”

    突然聽到男人喊她的名字,陶湘湘心一慌,下意識便對他施展了幻術,讓他以為醒來看到的這一幕是在夢中發生。

    餘若騁中了幻術,安安分分躺了回去。

    餘若騁再醒來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了。

    他懊惱的起床梳洗,下了樓,咖啡與食物的香氣竄進他的鼻子。

    正覺得奇怪家裡怎麼會飄出這樣的味道,他疑惑的腳步才走到廚房,正巧看到陶湘湘端著一盆色拉走了出來。

    陶湘湘一看到他,立即朝他扯出一抹可比朝陽的燦笑。“早安。”

    餘若騁對上她的燦爛笑顏,想起自己做的那個春夢,有些不自在的回道:

    “……早。”

    他的聲音才落下,烤箱發出“當”的一聲,陶湘湘連忙把手中的色拉塞給他,“幫我端上桌。”

    餘若騁被動的接過色拉,看著她走進廚房的背影,清俊臉龐瞬間漲紅。她穿上衣服了,但穿的顯然是他的衣服。

    他的襯衫穿在嬌小的她身上顯得過大,鬆垮垮的罩在她身上,長度到她大腿一半,露出的大半截腿瑩白勻稱,讓人心癢難耐……很引人犯罪。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餘若騁錯愕的一凜。

    這是今早做春夢的後遺症嗎?

    輕輕鬆鬆就能勾挑起他的**?

    陶湘湘拿著剛烤好、熱騰騰的吐司走出來,看到他怔在原地,一雙眼盯著她的腿,她才意會過來。

    “對不起……我會把襯衫洗乾淨還你的。”

    餘若騁介意的根本不是她不問自取,穿他的襯衫的事。

    他勉為其難把視線由她的腿拉了回來,“我晚點才會到出版社,我先帶你去買衣服。”

    都答應他讓她採息,他也不意外這小女人隨時會出現在他面前討吻。如果又像昨天的狀況,他不敢保證自己不會順應內心的想望,“吃”了她!

    “為什麼帶我去買衣服?”

    迎向她天真無邪的疑問,餘若騁沒好氣的說:“我不知道你由原形變成人會什麼都沒穿。”

    話落,他忍不住抬眼打量眼前的女人,暗暗嘆息。

    陶湘湘這彷彿不染俗世煙塵的仙女模樣,怎麼看都不是魅惑人心的妖精一族。

    但或許就是那一股氣質,才更有撓得人心癢難耐的能力,而他該死的輕輕鬆鬆就被她給撩了。

    一旦沉溺色欲絕對會影響他在事業上的專注力,而一心想報恩的陶湘湘會淪為他的性奴,這對他們來說不是一件好事。

    他今天一定得排除萬難帶她去買衣服!

    陶湘湘渾然不知他腦中的想法,一聽到可以跟著他出門,她樂得差點手舞足蹈起來了。

    餘若騁看她歡天喜地的反應,忍不住問:“有這麼開心喔?”

    “嗯,只要能跟你在一起,無論做什麼都開心!”

    聽到她的回答,餘若騁波瀾不興的心湖泛起圈圈悸動的漣漪。

    他暗嘆了口氣,不讓自己的情緒隨著她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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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為了等百貨公司開門,餘若騁先進書房打了幾通電話交代公事,然後就抽了幾份待辦文件看了起來。

    陶湘湘收拾好碗盤卻遲遲等不到餘若騁走出書房,天人交戰了許久才戰戰競兢的進了書房。

    一進書房看著餘若騁埋首在辦公桌前全神貫注的模樣,她也不敢出聲打擾,只是找了靠窗的角落坐下。

    在台灣,即便時節進入晚秋,氣溫也低不到哪裡去,加上天氣晴朗,暖洋洋的日光透過落地窗灑入,落在身上,舒服得不得了。

    陶湘湘原本是坐著,被溫暖的日光曬著,舒服得像是骨頭也被曬融似的,整個人慵懶得倒在原木地板上。

    時間就在這溫暖靜謐的氛圍中流逝,當餘若騁感覺肩頸有些緊繃,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覺中處理起公事。

    他合上文件,正想著要去找陶湘湘時,卻看到她蜷著身體背對著他躺在窗邊,頭上的耳朵冒了出來,白色長尾巴在身後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晃著。

    看到她那模樣,餘若騁的心突然一凜。

    陶湘湘似乎只有法力太弱時會露出狐狸耳朵跟尾巴……難道她感覺不舒服嗎?

    他站起身朝她走去,蹲在她身後,輕拍了拍她的肩。“陶湘湘,你還好嗎?”

    突然聽到餘若騁的聲音,她慵慵懶懶地側過眸,睞了他一眼,“你忙完了嗎?”

    餘若騁一對上她那雙嫵媚到極致的眼,瞬間像被捲入一汪瀲灩著勾魂水光的湖水噹中。

    他清明的眼矇上痴迷,修長的手指托高她柔潤的下巴,恍聲喃道:“你真美……”

    平常他的聲音屬較清冷的聲線,但這一刻聽起來卻多了幾分沙啞,充滿惑人的磁性,讓人聽了都要酥麻到心底去。

    感覺餘若騁反常的變化,陶湘湘這才意識到她無心勾引他,但在對上餘若騁目光的瞬間,竟不知不覺中對他施展了魅術。

    不管餘若騁是柳下惠、是清心寡欲的和尚,中了魅術,也會臣服在施術者的腳邊。

    但陶湘湘自詡是最有道德的狐狸精,加上對余若騁的痴戀,從不敢做這種有違天道的事。

    她急忙別開臉,想撤去他中的魅術,但幻化出的女子身形嬌小玲瓏,要推開高大修長的餘若騁難度太高。

    餘若騁凝視著身下女人的淚眸,只覺天地間的光彷彿全落在她身上,讓他眼底再也容不下其他事物。

    “真美……”他低喃,低下頭便吻住她。

    ……

    她瞬間從被男人寵愛的幸福感中回過神來,眼淚像斷線的珍珠,失控的掉。

    “嗚……餘若騁,我們不該做的,是我的錯……”

    聽著她邊哭邊說,話糊成了一團,一顆心莫名的被揪得痛了起來。

    他完全抓不到方向的問:“什麼意思?”

    要說起來,該認錯的是他,怎麼她這個受害者哭得比他還傷心?

    勉強止住眼淚,陶湘湘哽著嗓音道:“剛剛……讓你失控的是我的魅術,我無心勾引你,但就是不小心……你知道,我如果沒控制好,我會把你『採』死……”

    陶湘湘戀慕了他幾千年,能跟心愛的男人身心合一,這一刻是她幾千年來最幸福的時刻,即使讓她立即死去她都不後悔能和他在一起。

    但為了他,她不能放縱。

    想到餘若騁可能被她採補吸光而亡,陶湘湘眼眶又忍不住紅了,用力槌下他結實的胸口,才再次開口,“我們以後不可以再這樣了!”

    直到這一刻,餘若騁才明白自己會如此失控的原因。

    她無意間施展的魅術或許是主因,但他心裡清楚知道,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他對她的渴望已經積累到極點。

    他伸手溫柔揩去她臉上的淚,“傻瓜,你沒有傷害到我。相反的,感覺很好,我很喜歡……只是我們的確不可以再這樣,這對你不公平。”

    知道他的感受,陶湘湘有些羞澀,有些歡喜,卻又有些矛盾。

    “雖然你讓我痛了,但我喜歡和你在一起……只是我們人妖殊途,我會不自覺的採補你,這不但有違天道,還會造成你的損傷,久而久之你會死的……”

    微挑起眉,餘若騁這才知道,原來早上的夢是真實的。

    “我以為早上的事,是我的春夢。”

    聞言,陶湘湘小臉一赧,所有情緒無所遁形的顯露,“早上你會那樣是我不小心撩撥你,我必須……負責,卻又怕你生氣,所以才對你施了法……”聽她小心翼翼的語氣,一張粉白小臉透著可人的紅暈,餘若騁一顆心沒來由的騷動了起來。

    他強抑下那感受,正聲道:“陶湘湘,以後除非是不小心,你不可以再對我施法,這樣的行為等同於欺騙我,知道嗎?”

    從沒見過他用這麼嚴厲的口吻說話,陶湘湘像個乖巧的學生,用力的點頭。“我絕對不會對你施法,不欺騙你!”

    見她驚慌的模樣,餘若騁的心無端發軟。

    他朝她扯出一抹微笑,伸出手就要去抱她,陶湘湘卻嚇得一縮。“你、你要做什麼?我們不可以……”

    餘若騁見她那反應,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不想洗個澡嗎?”

    “洗澡?我要、要洗。”

    那瞬間,注定不能與他相守的惆悵讓她的心情瞬間低落。

    察覺到她的臉色變化,他放柔了語氣問:“洗完我帶你出門買衣服。你現在可以自己進浴室嗎?”

    陶湘湘拉回思緒,點了點頭,才站起身,卻被酸軟感給拽得腿軟。

    在她要跌坐回原地時,餘若騁快一步將她抱了起來。

    再度回到那讓她眷戀的懷抱,陶湘湘的臉瞬間燒得燙紅。

    感覺那偎在懷裡顯得柔弱無骨的嬌軟身驅,餘若騁忍不住調侃。“陶湘湘,你真是一隻法力弱到讓人很擔心的狐狸精。”

    她著實累了,索性抱住他的脖子,將臉枕在他的頸窩,有氣無力地咕噥了一句,“我寧願我只是一個可以和你談戀愛的平凡人……”

    都說好了不該再越界,餘若騁極力不去感受,強迫自己盡快把她丟進浴室,拉開兩人的距離,以策安全!

    這時的他根本沒聽到陶湘湘說了什麼。

    非假日,百貨公司剛開門沒多久,冷冷清清的專櫃走道因為一對外貌出色的男女瞬間成了櫃姐們議論的焦點。

    “看到沒?那個男的也太帥了,是混血兒嗎?儒雅帥氣,顏值也太逆天了!”

    但撩動女人的小心臟撲通亂跳的不只那男的,他身邊那個女的更是吸引人目光的重點。

    “你該看看那個女的,也太仙了吧?及腰的長發不染不燙,要養得烏黑滑溜不容易吧?”

    餘若騁與陶湘湘並肩走在一起,彼此的目光全都放在各專櫃的衣物上頭,根本無暇注意到兩人已經成為目光的焦點。

    繞了兩層樓的衣飾專櫃,餘若騁忍不住問:“都沒看到喜歡的嗎?”

    今日替陶湘湘備幾套衣服是首要任務,但這現代化的衣物設計,似乎很難入她的眼呀!

    她黑溜溜的眼珠滴溜溜的轉著,苦惱地嘆了口氣。“這麼繁複,這麼花梢,還不如你家的素白紗簾。”

    素白紗簾?

    餘若騁錯愕的一怔……瞬間讓他心頭警鈴大作,全身的血液沸騰了起來。

    他暗暗做了幾個深呼吸,低著嗓建議。“或者你還是先買套內衣褲。”

    “內衣褲?”

    陶湘湘正疑惑,順著餘若騁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人體模特兒以及內衣廣告的海報,瞬間明白那是什麼。

    她正想著那是不是有必要,內衣專櫃小姐一見到兩人,立即熱情的上前招呼。

    陶湘湘雖然已經修煉成精,能隨意幻化人形,但哪裡接觸過這現代女人的內在美,在專櫃小姐詢問她喜歡什麼款式顏色時,她直覺就撇過頭問:“餘若騁,你喜歡什麼顏色款式?”

    她問這話時,臉上一片純真,自然的像在問餘若騁喜歡吃什麼東西一樣。在場的人尷尬的窘紅了臉,餘若騁清俊白皙的臉龐漫上不自在,他清了清喉嚨,回道:“選你喜歡的就可以了。”

    陶湘湘應了聲,小腦袋瓜對這是不是需要的東西沒抱持半點想法,臉上的表情為難而疑惑。

    眼前這對男女看起來氣質非凡,加上男人對女人似乎十分呵寵,出手應該十分大方才是。

    想到業績,專櫃小姐只當陶湘湘拿不定主意,熱切地拿了數套內衣褲,將她推進試衣間試穿。

    陶湘湘愣愣的依照專櫃小姐的指示換了內衣,看著鏡中的自己,一張粉臉不自覺燒得燙紅。

    陶湘湘看著鏡中的自己,只覺得自己跟海報上的女人沒兩樣。

    只是她不明白,餘若騁為什麼非要她先來買內衣褲,是因為他希望她從原形換成人形後,至少身上穿著這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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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1 00:07:01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無數的疑惑在腦中打轉,她實在想不明白,只好拉開試衣間的簾子,探頭尋著餘若騎的身影。

    專櫃小姐見狀,連忙湊上來問:“好了嗎?我可以進去幫你做最後的調整嗎?”

    面對專櫃小姐的積極熱絡,陶湘湘有些不知所措,搜尋的目光終於在走道一隅捕捉到餘若騁的西裝一角,像找到救星的連忙喊道:“餘若騁!”

    突然聽到陶湘湘的聲音,餘若騁循聲望去,看到她半探出一張清純出塵的臉,表情焦急無助,下意識便朝她走去。

    腳步才定,他還沒開口問,便被陶湘湘拉進試衣間裡。

    因為太出乎意料,餘若騁整個人幾乎是撞進陶湘湘懷裡。

    “陶湘湘!”

    男人的鼻息近在咫尺,仰起的清俊臉龐潮紅,卻有著不容輕忽的怒意。

    感覺到他生氣了,陶湘湘等他站直身體才疑惑地問:“你希望我穿這個嗎?”

    他無力的撐額,一時間無言以對。

    看他那模樣,陶湘湘更加不知所措,這時,簾外一抹情緒極為複雜的聲音傳來——

    “呃……先生,小姐……如果試好了,可以麻煩請你們先出來嗎?”聽到專櫃小姐論異的聲嗓,餘若騁似遭晴天霹靂般的意識到一件事。有男人在女人試內衣時進入試衣間的嗎?加上陶湘湘那番話,專櫃小姐詭異的聲嗓讓他不禁揣想,專櫃小姐把他們誤以為男女朋友,怕他們一時天雷勾動地火?

    這個猜想成了余若騁有生以來最窘迫的一件事,他果斷地給了陶湘湘答案,“就是它了。換回你的衣服,其他的回家再說。”

    說完,他不等陶湘湘反應,徑自走出試衣間,掏出信用卡結賬後,赧著臉,拉著仍一臉懵懂的陶湘湘火速離開。

    陶湘湘一臉不解的跟在餘若騁身旁,時不時用余光打量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弄不清楚,男人為什麼從內衣專櫃離開後,嚴肅的側臉線條與平常沉穩自持的樣子很不一樣。

    她有些忐忑、不安,深怕自己是不是給他惹了什麼麻煩。

    掙扎了許久,她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餘若騁,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餘若騁瞟了她忐忑的模樣一眼,心突然有些發軟。

    這只聲稱要來報恩所以黏著他的狐狸精,應該是狐狸?子裡的異類,明明都修煉成精了,卻還是單純的像只什麼都不懂的小萌狐。

    偏偏她又是一臉出塵的仙女樣,與狐狸精向來給人yin媚的形像天差地遠。

    但或許就是這樣的反差萌格外的讓人心動,讓他不知不覺被她給吸引。

    這似乎不是好現象,他卻無法抵抗……

    他暗嘆了口氣問:“需要吃東西嗎?”

    她搖了搖頭,表情仍有點迷惘,壓根兒不知道餘若騁明明看起來生氣,為什麼開口卻是問她要不要吃東西。

    “我餓了,陪我吧!”

    他從沒想過簡單的採購行程會演變成這樣,關於她的衣服,他毫不猶豫地朝著網絡購物的方向進行。

    有了想法,他想到今天還有待辦的公事沒處理,給了陶湘湘半天的時間,就得在下半天把進度給補上。

    因此,他的時間分秒必爭。

    基本上,只要是餘若騁開口想要的,陶湘湘都是無條件接受,即便她僅需靠吸食天地日月精華便可存活,她還是十分乖巧的點了點頭。

    用餐時間來到美食區,各種食物的氣味,隨著人群聚集的混雜氣味齊湧而上,陶湘湘突然有種暈眩的感覺。

    她下意識靠近餘若騁,在不經意被撞了一下時,突地感覺他伸手把自己拉到身邊。

    感覺他骨節分明的大手包覆住自己的小手,陶湘湘一張粉臉悄悄漲紅,嘴角偷偷揚起甜甜的笑。

    雖然她和余若騁什麼關係都不是,但她可以感覺到他對她的體貼。

    不管他是基於什麼理由體貼她、對她好,陶湘湘都欣然接受。

    她不知道自己能和余若騁在一起的時間還有多久,所以她分外珍惜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

    更甚者,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不要前進……

    白天陶湘湘會在餘若騁去上班後替他做做家務,晚上若他回來得早,便與他一起吃晚餐,偶爾熬夜陪他處理公務。

    很多時候,她就像他養的一隻小奶狗,頂多在採息時去蔬他的唇,或不小心在他的懷裡睡著。

    在彼此刻意的維持下,兩人處在一個莫名詭異的平衡下倒也相安無事。

    這一天晚上,陶湘湘一直等到十點也沒等到餘若騁回家,正擔心的想用微弱的法力感覺他此刻究竟身在何處時,她聽到屋外傳來引擎的聲音。

    敏銳的聽覺讓她輕易察覺,那引擎的聲響並不屬於餘若騁的車子,正想悄悄出門查看,卻聽到有人開門的聲音。

    嗅覺裡多了一股不屬於餘若騁的味道,她的心一凜,迅速由人形恢復白狐原形。

    幾乎是在她恢復原形、四腳著地的那一瞬間,感覺到有一隻腳踏了進來,踢到了她。

    突然被踢了一腳,她抬起頭,看到攙扶著餘若騁的李白鴻,在踢到她之後,一臉驚詫的愣了片刻。

    陶湘湘完全沒想到會在這樣的狀況下看到李白鴻,即便已經恢復原形,還是心虛得拔腿就跑。

    出院後,她與李白鴻便再也沒聯絡,如果讓他看到她這麼晚的時間還出現在餘若騁家裡,不引起一陣軒然大波才怪。

    她不想給餘若騁惹麻煩,所以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慶幸她的原形仍是只嬌小白狐,行動又敏捷,輕輕鬆松便躲得讓人尋不著?影,或許還會以為見到她是錯覺。

    她的猜測顯然沒錯,隱隱約約中她捕捉到李白鴻發出疑惑的咕噥。

    “總編大人,您養狗了?”

    問完他便徑自否決掉這個可能。

    餘若騁一個人住,也沒聽說過喜歡貓貓狗狗,就算有傭人負責照顧,應該也不可能養狗才是呀!

    只是,那他剛剛踢到的是什麼?

    餘若騁半瞇著眼看到沙發,直接推開他投入沙發的懷抱,聽到李白鴻的問題,無意識的張嘴回道:“狐狸精……”

    隱隱約約捕捉到餘若騁的回答,陶湘湘心跳劇烈得像是要跳出胸口的狠抽了口氣。

    如果李白鴻知道他家裡有狐狸精……那她是不是得替他消除記憶?

    可該死的是,她現在的法力弱到能換回原形已經很了不起了,還怎麼施法呀?

    正擔心之際,李白鴻一愣,隨即哈哈大笑。“狐狸精?總編大人,你連正宮都沒有,哪來的女人當你的狐狸精呀?哈哈哈哈……”

    徑自笑完,他開口問:“要我扶您上樓嗎?”

    “不用,你可以走了。”餘若騁揮了揮手,趕人。

    李白鴻聽他這麼說,不確定地問:“您一個人真的可以嗎?”

    “嗯。”

    李白鴻也沒再堅持,貼心的將客廳的燈調成較弱的暈黃燈光,才替他帶上門離開。

    確定他離開後,陶湘湘這才放心的從書房走出來。

    來到客廳,她一眼就看到餘若騁閉著眼、擰著眉的躺在沙發上,她直接跳到他腿上,踮高腳尖,用前肢輕拍他泛著不尋常紅暈的臉。

    感覺她的碰觸,餘若騁勉強睜開眼,看到眼前小小的、像雪球般的身影,下意識便抱住她,將臉靠在她的身上。

    突然被當成抱枕,聞到他身上濃濃的酒味,陶湘湘才意會過來,為什麼李白鴻要扶他進來。

    想起他臉上難受的模樣,她掙了掙身子,企圖渡給他一點法力,舒緩他的難受。

    餘若騁咕噥了一句。“陶湘湘,我現在難受……今天別採息……”

    臉被男人的手狠推到一邊,她不死心的想湊上去,卻礙於身體的限制,被壓在他的手掌下動彈不得。

    陶湘湘懊惱極了,悶了片刻,不假思索地化為人形。

    等小小的身體伸展、四肢分別幻化為纖柔手腳,她二話不說的捧住餘若騁的臉,俯下頭吻住他的嘴。

    兩人雖然為了採息已經接吻過無數次,但每一次的碰觸,鼻息交融就足以讓陶湘湘意亂情迷。

    因為陶湘湘渡給他帶有法力的氣息,餘若騁感覺酒醉的不適舒緩了許多。他微睜開眼,感覺陶湘湘又密又長的睫毛因為靠近,像兩把扇子掃過他的鼻樑,陣陣酥麻感跟著漫開。

    “陶湘湘……”

    聽到他的聲音,陶湘湘停住吻他的動作,略微拉開兩人間的距離,擔心地問:“感覺好一點了嗎?”

    陶湘湘的眼睛一直都很漂亮,黝黑靈動清澈,此刻,那雙蕩漾著擔憂的眸底倒映著自己略顯疲憊的臉龐。

    從相識以來,她就是這樣全心全意、滿心滿眼的看著他,她的世界,一直以來只有他一個人。

    沒來由的,這樣的認定讓他的心再次為她軟得一塌胡塗。

    他抬高手,摸了摸她黑色的頭顱,感覺到兩側短而圓的白色狐狸耳朵因為很舒服的聳動了兩下。

    “不是說好採息時要恢復原形嗎?”問完,他暗嘆了口氣。

    她反而有些委屈的抗議。“我想讓你舒服一點,恢復原形,我被你當抱枕,壓得動彈不得,我只能幻為人形,才能幫到你呀!”

    雖然她采的是他的息,用他的氣息壯大她的法力,但相對的,她也能利用稍稍恢復的法力,渡給他一些能量。

    餘若騁哪會不明白她的心意?

    只是既然已經達到目的了,不讓這擾男人心魂的純真小女人黏在身上,才不會又越界闖出“大禍”。

    他輕推開她。

    “承蒙你的幫助,我的醉意退了一點,我上去洗個澡,你也早點休息……”

    他的話都還沒說完,便聽到陶湘湘熱切地說:“你想洗澡?我幫你!我幫你!”

    只不過是一句話的瞬間,餘若騁便跟著那個依舊黏在他身上的小女人移形換位,來到浴室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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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1 00:07:0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要說魅惑的功力,餘若騁還略勝她一籌,一個眼神,輕輕鬆鬆就讓她臣服,她……果真是狐狸精之恥啊!

    房裡旖旎甜膩的氣息還沒散盡,陶湘湘整個人極為放鬆,長尾巴有一下沒一下的掃晃著。

    他看了看手機的時間,晚了。

    他起床準備到公司,秘書也把提醒訊息傳來——

    下午兩點,X視企劃會議。

    陶湘湘看著他起身,一臉專注的盯著手機,伸手便抓住他的手問:“餘若騁……你要去哪裡?”

    “今天得進出版社。”

    繼新推出的系列熱賣後,最近又有劇組相中數套銷售量驚人的作品,正積極與出版社討論買版權的事。

    處在閱讀的形式不斷改變的年代,文字作品的ip影視化、遊戲、改編成為新的文學定義。

    餘若騁如今是出版界龍頭,但影視圈是他從未涉足的世界,要以創作品為武器去拓展,是高風險的投資,一個不小心,他便可能萬劫不復。

    這些年來,陸續賣出版權的消息幫他推上事業巔峰,而他所走的每一步卻始終如履薄冰,不敢鬆懈。

    陶湘湘知道他是個盡責勤奮的男人,否則不會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在這艱困的出版環境中掙出傲人的成績。

    與他越親密越了解他,她就越擔心他,一如幾世前,他仍是個窮秀才,為著仕途熬夜苦讀,熬出了一身病軀,最後就算取得功名,為朝廷效命,沒多久便如璀燦的煙花,絢爛過後便墜須。

    她在他身邊陪著看著守護著的執念幾乎已經侵入骨血,成為她的使命。

    “你應該多休息一會兒。”

    她半撐起身子,如瀑般的黑色髮絲柔軟的披垂在肩上,襯得她一張清靈出塵的臉龐越發妖媚誘人。

    餘若騁慶幸已看慣她這模樣,但仍會為她反差甚大的氣質評動,幸好他可以完美的掌控備受考驗的自製力。

    他摸摸她的嫩頰,軟著嗓說:“我精神很好。倒是你……累壞了,多睡一會兒。”

    “沒有你,我不睡。”

    她如此慵慵懶懶的撒嬌也算日常,越親密她就越黏人,但還不至於到無理取鬧的地步。

    他俯身啄了啄那微嘟起的嫩嘴,笑著警告。“再敢用障眼法藏我的公文包、用幻術讓我以為自己進了出版社,不採息的懲罰就無時間限制的禁止。”

    有過那麼幾次不知分寸的事件,惹得餘若騁發火後,陶湘湘根本不用他提醒,半點都不敢使小伎倆。

    多怕他會再誤會、再因此不理她,陶湘湘裹著被子坐起身,猛晃手,黑溜溜的圓眸彷彿淌著隨時會落下的水光。“我不會再那麼做!”

    瞧她緊張的模樣,餘若騁既心疼又好笑,語氣越發柔軟。“知道你乖。”

    他的話才落,突然響起的電鈴聲讓他微微蹙起眉。“這個時間是誰?”

    最近因為採息兼雙修,陶湘湘的法力比剛來到這個時空好上太多了,她閉上眼略感應,片刻便開口說:“一對老夫妻和一個年輕的漂亮女人。”

    感應到年輕的漂亮女人,隱隱嗅聞到她身上清淡的香氣,莫名的帶給她久違的警戒感。

    “一對老夫妻和一個年輕的漂亮女人?”餘若騁不確定地重複,迅速著好裝下樓去。

    陶湘湘原本想跟,卻礙於自己的身分,她根本不可能光明正大出現在餘若騁家裡。

    這個認知讓她心頭湧上久違的惆悵與幾乎要忘掉“本分”。

    她只是一隻為了報恩而追隨餘若騁來到現世的狐狸精,報完恩後,待他的姻緣出現,她終是要離開的。

    想到這裡,她曲起腿,將下顎擱在弓起的雙膝上,兀自消沉又惆悵了好一會兒,直到捕捉到樓下傳來、彷彿夾雜著笑語聲,一種說不出的心羨、嫉妒湧上心頭。

    就因為她與餘若騁相處的時間有限,無論是讓她開心的、不開心的,她都想參與……只要是陪在他身邊,她什麼都可以承受!

    想到這一點,她迅速恢復原形,奔下樓。

    餘若騁沒想到,在國外定居的父母會一聲不響的回到台灣。

    自他展現企圓心要回到台灣打拚屬於他的事業時,家中長輩皆是以支持、不干涉為原則,任他大展拳腳。

    幾個月前他出了車禍、甚至經歷過短暫失明一事,刻意瞞著家裡,不讓父母為他擔心。

    他沒想到會在今日見到兩老,心裡不禁有些激動。

    “爸、媽,你們怎麼……”

    似已料到兒子臉上會出現如此震驚的神情,餘竟庸拍了拍他的肩,笑道:“你媽說好一陣子沒看到兒子,想兒子了。”

    以往他會撥出時間回去見見父母及家中長輩,但住院那段期間他耽擱太多公事,以致一直抽不出時間回家去。

    餘若騁愧疚的攬了攬母親的肩。“媽,抱歉,讓你們坐這麼久的飛機……”

    因為丈夫的影響,身為白人的餘母中文說得可溜,她沒好氣的瞥了兒子一眼。“跟我客套什麼?我跟你爸就當是旅行,再說也好些年沒回來了,正巧可以去老家祠堂祭拜。”

    餘若騁點點頭,這才看到父母身後還有個陌生的年輕女人,目光一對上她,她就巧笑倩兮,大大方方的與他打招呼。

    “嗨,餘大哥你好。我叫若歡,杜若歡。”

    餘若騁疏淡卻有禮的朝她點頭示意。“你好。”

    不待他提出疑問,餘竟庸立即開口道:“若騁,這是你嬸嬸的親侄女,剛拿到MFA學位,跟我們同班機回來。知道我們會來見你,她就嚷著想跟你見見面。”

    他聽說過美國有專門培養電影人才的學校,而MFA專業上多提供電影製作、編劇、導演及後期製作等課程。

    或許是生來外在條件優秀,餘若騁從小便十分有女人緣,當中不乏積極熱情,主動送上門來的女人。

    這對把所有心思放在事業上的餘若騁來說是一種困擾,因此面對這樣的熱情,他下意識便是用疏離卻有禮的態度來應對。

    但不知為何,這個杜若歡的熱情卻讓他不討厭。

    他如實道:“我是做出版的,不懂電影。”

    “但餘大哥可是台灣出版界的傳奇,不只出版優秀的文字作品,還擴及ip影視化、遊戲的改編,我聽說目前又有好幾部作品準備售出電影版權……”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你知道我的學習也包括編劇,正想著能不能靠大哥您的關係,走走後門,引見一下前輩,好好討教學習……”

    聽她滔滔不絕、毫不掩飾地說出自己的想法,餘若騁很難把她當一般女人那樣看待。

    他認真地思忖了片刻,正想開口,餘母見兩人聊得愉快,反客為主,“進屋子再聊,杵在門口聊天成什麼樣呀?”

    經母親提醒,餘若騁這才連忙請人入內,見母親走到廚房準備泡茶,他揚聲制止。“媽,我還得進公司,下午有會要開,你們先找個地方吃午餐,晚點我們再約。”

    餘竟庸聽兒子這麼說當下就有了想法。“老婆,別泡茶了,找家餐廳,讓兒子跟我們一起吃完午餐再進公司。”

    他這話一落下,一起吃午餐成了拍板定案的事,餘若騁也是得吃午餐,雖然早了些,倒也沒異議。

    他正想開口,突然聽到杜若歡發出一聲驚喜的高呼。“哥喜歡狗喔?什麼品種的,像顆小雪球似的,也太可愛了吧!”

    餘若騁循聲望去,這才發現陶湘湘恢復原形,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他的腳邊。

    餘母發出一聲疑惑,打趣問:“喲,轉性了?你不是不養寵物?”

    現在還是不養,但沒辦法,誰叫陶湘湘的白狐原形看起來像還沒長大的小奶狗。

    餘若騁不自在的解釋。“撿……撿到的。”

    “是喔!真的好可愛喔!”杜若歡邊說邊伸手想去抱牠。

    陶湘湘又不是真的寵物,看到餘若騁以外的人,嚇得跟什麼似的,拚了命的黏在他的腳邊轉,最後小爪子巴著他的西裝褲,啪啦啪啦就爬進他的懷抱裡怕生的發抖。

    眾人對這小奶狗黏人的反應嘖嘖稱奇,餘若騁卻有些啼笑皆非,費了好大的力氣忍住笑才說:“她比較怕生,不喜歡陌生人碰……”

    “是喔。”杜若歡露出好失望的表情。

    “給我五分鐘,我先打電話回出版社交代一下。”說著,他抱著那團雪白圓蓬的小身子走進書房。

    一進書房,他將門帶上,才將陶湘湘擱在辦公桌上,吩咐道:“我出門了,你自己乖乖待著。”

    平時餘若騁出門上班,她多半都是養息打坐,等到他下班才開始精彩的一夜。

    她已經習慣這樣的相處模式,但今天她敏銳地感受到陌生女人的氣場,熱情善良無害以及餘若騁遠比平常熱絡的反應,她莫名感到不安。

    難道……他們之間的緣分將盡?

    想到這一點,陶湘湘內心煎熬了起來。

    餘若騁只當她是在撒嬌,噙著包容的淡笑,溫柔地摸了摸她的發頂便徑自走了出去。

    陶湘湘瞪大圓眸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沮喪地趴在書桌上,身體因為心頭不該翻騰的七情六欲,冷得直發抖。

    時間的流逝對陶湘湘來說不過是眨眼瞬間的事,只有與餘若騁在一起時,感覺才是真實的。

    當她從陷在失落、不安的情緒中恍惚回過神,看了看牆上的時鐘才發現,已經快十一點了。

    今天,餘若騁比平常的下班時間更晚,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想到這裡,她一顆心沒來由的提到胸口,正慌亂地想著要不要出門去尋他時,開門聲傳來。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她一掃沮喪,不假思索的躍下書桌,奔出書房。

    只是她的腳步還沒站定,便聽到與早上相同的笑語聲,不斷的迴盪衝擊著耳膜,她猛地頓住腳步,心情跌落谷底地僵在原地。

    真的要結束了嗎?

    餘若騁剛停妥車,便見杜若歡從上車便死死捧著的那一迭書,笑問:“要幫你拿嗎?”

    因為父母的關係,他破例讓杜若歡跟著他回出版社,窩在他辦公室看了大半天的書。

    杜若歡像是進了寶庫似的,亢奮的情緒一直持續到現在都沒有消停。

    雖然被業界肯定,但餘若騁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對自家出版社的出版品抱有這麼大的熱忱,心裡不免有些驕傲、有些感動。

    “不重不重,我可以拿得動。”話落,杜若歡不確定的開口又問:“哥,你確定可以幫我引見劇組的編劇嗎?”

    見她掩不住期待的急切,餘若騁有些莞爾的開口:“可以,不過不確定明天是不是可以見上面。”

    杜若歡頷首。“明白明白,我可以等。”

    他開了門,臉上始終帶著微笑,“你先坐一下,我去把你要的書找出來。”杜若歡雖然在出版社挖到了好幾本想拜讀的作品,但缺的幾本正巧都被他帶回家裡,一直忘了帶回公司,她知道後,非得在今天拿齊書,餘若騁才不得不帶她回來。

    “好,我等你。”說完,杜若歡很是自然的蜷縮在沙發里,迫不及待的打開其中一本閱讀起來。

    餘若騁見狀,笑著走進書房。

    門一打開,他就看到幻化成人形的陶湘湘穿著寬鬆的手繪荷花棉麻長裙,坐在落地窗邊。

    沒有平時見到他時興奮得像得到全世界的表情,聽到聲音,她只是緩緩的抬起頭看他。

    這不尋常的反應讓余若騁的心沒來由的一凜,他走近,語氣掩不住擔心地問:“怎麼了?不舒服嗎?”

    陶湘湘眼底映入餘若騁關切的神情,因為捕捉到他與杜若歡之間歡愉氛圍而瞬間被扯入谷底的心情稍稍爬升了一點。

    餘若騁還是在乎她的吧?

    這個小小的奢想讓她的心感覺沒那麼痛了,陶湘湘仰起臉,伸長手勾住男人的脖子。

    因為她的動作,餘若騁低下頭,兩人的唇自然而然貼在一起。

    彼此熟悉的氣息交纏,相貼的唇瓣剛碰上的那一瞬間,餘若騁卻嚐到她的眼淚。

    “你到底怎麼了?”

    “餘若騁,你是不是和杜若歡接吻了?”

    突如其來的哽咽質問讓余若騁一怔,半敞才赧著臉說:“不是故意的……她有點興奮,反應有些洋化……”

    被她親到的當下,餘若騁也有點嚇到,但想到杜若歡一直在國外唸書,或許已經習慣西方人表達情緒的方式,因此並沒有多想。

    只是他沒想到,陶湘湘竟然這麼敏銳的察覺到了。

    他的解釋並沒有讓陶湘湘的情緒產生多大的變化,她依舊仰著臉,用那一雙盈滿水光的圓黑眸子,瞬也不瞬的盯著他。

    沒來由的,餘若騁的心狠狠一揪。

    因為被這個世界的氣場影響法力變弱時,她也總是一副蒼白得彷彿隨時會暈厥的模樣;但兩人雙修後,陶湘湘的氣色好了很多。

    但這一刻,她膚色瑩白的瓜子臉有些蒼白,血色極淡的唇瓣以及貼在頰邊黑緞般的髮絲,讓她看起來更顯楚楚可憐。

    他心疼她,為自己做這樣的事讓她感到難受而自責。“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了。”

    陶湘湘有些訝異他會道歉,不讓他擔心地扯了個笑容。“沒關係的,我沒事。”

    她笑著,那笑容卻牽強的令他看了礙眼,他才想開口,卻聽到一道聲音響起——

    “哥,是不是會太麻煩你?”

    聲音伴隨著趨近的腳步聲讓陶湘湘的心一凜,不假思索便恢復原形,躲開了。

    看著陶湘湘恢復原形後一溜煙的消失在角落暗處,餘若騁嘆了口氣,他得找個時間好好安撫那個小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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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1 00:07:2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一開始餘若騁以為,杜若歡只會是他生活裡的一個小插曲,卻沒想到她在與影劇圈裡頗具分量的資深編劇見過面後沒多久,便被招攬進對方的編劇團隊裡,開始編劇的實習。

    這段期間,她一有空還是往出版社跑,用無數個疑問佔用了余若騁下班後的時間,他與陶湘湘相處的時間被切得七零八碎。

    眼見陶湘湘越來越落寞、安靜,餘若騁越來越愧疚……

    這一天,午餐時間,杜若歡看著坐在對面的男子當著她的面神魂不知飛到哪裡去,她敲了敲桌子,佯怒的開口:“哥,你一星期才抽出這麼點時間跟我吃飯,還當著我的面走神,不會覺得太過分嗎?”

    聽到她的抗議,餘若騁回過神,語帶歉意的說:“抱歉。”

    杜若歡嘴上抗議,但見他動起筷子吃飯,漾開笑容積極的為他布菜,“要神遊等吃完飯回到你的辦公室再神遊,跟我吃飯就要好好的吃。”

    餘若騁看著她嘴角揚笑,沒有半點因為他心不在焉的沒禮貌行徑而不開心,他不得不承認,杜若歡很懂得拿捏與人相處的分寸,很懂得怎麼做才能討人喜歡,莫怪爸媽都很喜歡她。

    他定了定心神,專心吃飯,邊聽她說著實習編劇的甘苦談。

    “對了,後天我們劇組在中部山區要拍開場戲,你去不去?”

    餘若騁知道她說的是出版社前年賣出的版權,他一直掌握開拍進度,也與作者參與過劇組的取景會議,只是沒想過要到現場去。

    看來帶杜若歡的資深編劇應該十分看好她,才會把這難得到現場親眼看著文字轉換成影像呈現的機會給了她,對她應該是很好的經歷。

    “中部……這來回需要費點時間……”

    見他不是十分感興趣,杜若歡如實說出心中想望,“老師抽不出時間,哥,你就抽個空陪我去嘛!”

    沒想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餘若騁有些為難。

    這陣子因為杜若歡的出現,他已經夠少時間陪陶湘湘了,如果再陪她走一趟中部又無法帶陶湘湘一同去,他心裡實在過意不去。

    見他久久不答腔,杜若歡開口又說:“哥一直是拚命三郎,也不休假的不是嗎?我這些年一直在國外,沒機會好好看看台灣的風景,我們就搭個伴,玩個幾天,放鬆放鬆,如何?”

    “歡歡,我手上有個案子還在處理,沒辦法臨時……”

    大略猜出他的想法,杜若歡退而求其次。“好吧好吧!那就當天來回也行。反正我們未來的日子還長,我也決定留在台灣,多的是時間可以去。”

    餘若騁依舊沉默。

    杜若歡死死盯著他,小心翼翼地問:“哥,你討厭我嗎?”

    這突如其來轉了方向的問句讓余若騁有些摸不著頭緒。“什麼?”

    杜若歡手撐著下巴,表情很是疑惑。“我的個性是人來瘋了些,專做不在計劃裡的事,是讓人有些困擾。但……哥沒女朋友不是嗎?看起來也不像是討厭我,那為什麼總這麼難撩?”

    她說這話時沒半點害臊,倒是餘若騁因為她這一番話,面色微赧,腦中沒來由的浮現陶湘湘的臉。

    這些日子以來,他與陶湘湘的關係一直處於她施恩、而他受恩的狀況,久了,他竟沒去想過他們這樣的關係,其實跟一般男女朋友無異。

    不同的是……陶湘湘不是人,是只狐狸精。

    想到這一點,他想起陶湘湘說兩人“人妖殊途”時落寞的神情,想起杜若歡出現後,她的鬱鬱寡歡,那瞬間,他的內心熱血沸騰,下意識便吐出一句話來——

    “我有女朋友。”

    他的答案讓杜若歡有些錯愕。“真假?”

    這樣一來,就可以解釋為什麼餘若騁和她在一起時,總是不知不覺走神的原因了。

    畢竟她認識餘若騁的時間不長,也沒喜歡他喜歡到非他不可的地步,因此她只是有些失落,卻沒讓自己難受太久。

    “所以……女朋友沒答應就去不成囉?”

    餘若騁並不討厭杜若歡,甚至這段時間相處下來還滿喜歡她給人的感覺,舒服、自在,像是已經認識了很久一樣。

    或者該說他對她的感覺像是妹妹,因此見她臉上黯然失落,他竟有些心軟。

    “就……當天來回。”

    峰迴路轉的決定讓杜若歡開心得臉都亮了起來,她真心道:“哥,下次你介紹你女朋友讓我認識,我得好好謝謝她把你借我這麼久!”

    餘若騁見她興奮之情溢於言表,有些莞爾,但想到之後要介紹陶湘湘給她認識,這……可讓他苦惱了。

    出發這一天是萬里無雲的好天氣,陶湘湘的心情卻十分沉悶複雜。

    “餘若騁,我真的不能跟你去喔!”

    昨晚餘若騁已經跟她解釋過今日與杜若歡的行程,也說了不帶她同行,是怕她現在的法力並不穩定,就怕一個閃失出差錯,讓她的真實身光曝光,會?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陶湘湘明白,心裡卻是莫名不安,捨不得他離開。

    見她臉上明顯失落、一副像被他遺棄的可憐樣,餘若騁既心疼又心憐,語調放得柔軟似水。“湘湘,乖乖的等我回來,我有很重要的話要對你說。”

    感覺到他的溫柔,陶湘湘主動圈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胸前,感受他的體溫與氣息,許久後,她才問悶的開口:“我只要你留在我身邊就好。”

    聽她悶悶的聲音,餘若騁唇邊的笑弧加深,沒好氣地問:“不想知道我要跟你說什麼很重要的話嗎?”

    因為杜若歡的出現,陶湘湘這陣子再度陷入修行人不該感受的愛恨怨嗔癡當中。

    杜若歡與他似乎很有話聊,興趣相同,聊起書聊起電影,全是一些她所碰觸不到、無法理解的專業世界。

    他與杜若歡在一起似乎很快樂。

    不像她,能為他做的少得可憐……

    相較下來,杜若歡能給他的遠比她多很多,或許杜若歡就是他這世的姻緣,契合是天定的。

    也因為這些想法,她多怕餘若騁想對她說的是再見……

    想到這些,她幾乎不敢面對現實地眨掉浮上圓眸的霧氣,咬著粉唇,執勘的惱應: “我不要聽!”

    餘若騁覺得表白的事要慎重,這麼短的時間表白,還來不及開心就要暫時分開,太空虛了,所以他才想著等今晚回來再告訴她,可瞧瞧陶湘湘一副不想面對現實的模樣,他倒是很好奇,她的小腦袋瓜在想什麼。

    “真的不聽?”

    “不聽。”

    餘若騁見她如此堅定,忍不住莞爾,又不想提早破哏,只是揉揉她的發頂,說:“反正也不是現在能說的事,晚點我們再聊。”

    陶湘湘靠他的懷裡連吭都不吭一聲,他沒好氣地開口又說:“我都要出門了,不親我一下嗎?”

    聽到他的話,陶湘湘嘟著嘴抬起頭,踮高腳尖,雙手攀著他的頸項,羞怯地送上自己嬌嫩嫩的甜唇。

    但礙於時間,餘若騁在肺裡的空氣快用盡的那一瞬間離開她的唇,拉開彼此的距離。

    他以拇指輕撫著她的唇,聲音粗嗄道:“乖乖等我——”

    陶湘湘沒等他把話說完,拉下他的頭,又是一陣狂吻,心中卻是難受的想掉眼淚。

    或許今晚就是她與餘若騁的最後一夜了……

    日落西山,車子平穩的穿梭行駛在山路上,白日涼爽的風因為山上驟降的溫度,透著一股寒意。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流失,餘若騁掩不住遍心似箭,給人一種焦躁的感覺。杜若歡瞥了他一眼,問:“晚上有約會?”

    訝異這小丫頭又是一語戳中他的心事,清俊臉龐微赧地應了聲。

    瞧他那赧然的模樣,杜若歡打趣道:“哥,你之前都是怎麼藏著情緒的?知道你有女朋友後,你的一舉一動在在透露著『我想快點回家見女朋友』的訊息?”

    餘若騁的確是滿心滿腦牽掛著陶湘湘,卻不知道自己像個剛談戀愛的小伙子,這麼輕輕鬆鬆就露餡了。

    他沒好氣地橫了她一眼。“你現在膽子倒是變大了,竟敢調侃起你哥來了?”

    話才落下,他突地看到有一團雪白的動物,倏地由一旁的竹林裡竄了出來。

    他沒看清楚那一團雪白的動物是什麼,腦中下意識的浮起陶湘湘恢復原形的模樣,心口猛地一震,直覺便踩住剎車。

    車子猛然頓了一下,杜若歡嚇了一跳,連忙問:“怎麼了?”

    餘若騁就著車燈看清那擋在路中央的雪白身影,原來是一隻兔子。

    “是兔子……”

    話聲才落,因為他突然踩剎車,原本跟在後方保持著安全車距的車子,在夜幕低垂、霧氣升起、視線變差的情況下,一個反應不及,直接撞上了他的車。

    餘若騁的車子毫無預警的被後方車輛一撞,車子衝出山徑的路肩護欄,直直墜下山崖。

    車子一墜崖,重力加上速度讓周遭的景緻以快轉的方式掠過眼前,餘若騁看向身旁一臉驚恐發出尖叫的杜若歡,滿是愧疚的絕望開口:“歡歡… …哥……

    對不起你……”

    乍看到那一團雪球般的小動物衝出來,他直接想到陶湘湘,他不想讓她受傷害!

    所以他踩了剎車,造成這樣的結果,是他的錯!

    隱隱約約中,他看到杜若歡淚流滿面地朝他搖頭,然後在高速中失控墜下的車子轉瞬間就來到谷底。

    他知道,完了!

    當車頭撞上谷底岩石發出吭隆聲響,受到撞擊劇烈而晃動的車體讓安全氣囊瞬間彈開,卻也讓車裡的兩人受到劇烈震盪。

    餘若騁被震得頭暈眼花,心中卻哀戚的想著,接下來,直墜而下的車頭撞毀後,車體若歪斜倒地,汽油洩出爆炸起火,他們可能會被燒得屍骨無存。

    腦中閃過各種可能發生的狀況,無奈的是在這當下,他卻是什麼也做不了,只能被動的等待那一刻來臨。

    奇怪的是,在那陣強烈的撞擊之後,餘若騁只覺得雙耳嗡嗡作響,視線一片模糊,但恍恍惚惚中他竟覺得車子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緩緩抬起,再托正。是因為強烈撞擊產生的幻覺嗎?

    餘若騁強撐著不讓自己暈過去,卻在眼角瞥到一抹白色身影時,驚詫不已的瞪大眼。

    陶湘湘飄浮在半空中,雙手做托狀,掌間有一道剌目的熾白光圈。

    是她,是她用她的法力將墜入谷底的車子緩緩托正。

    待車頭已毀的車子穩穩落在地面,餘若騁激動的喊:“湘……湘湘!”

    他這激動的聲嗓在陶湘湘聽來,卻虛弱得有如蚊蚋。

    她再度施展法力將車門震開,看到餘若騁的那一瞬間,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早上他出門時,他依舊閃耀英俊,穿著西裝的修長身形沐浴在晨光裡,美好的讓她的心怦然失控。

    她對他的愛並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減少,反而因為那一世又一世,反复的追尋、重逢,層層加深至無可撼動的堅定情意。

    如今見他的額頭撞了道口子,汩汩的血流下將那張好看的臉染得怵目驚心,她心痛如絞,疼得幾乎要死去。

    她強忍住心痛的感覺,施法將他與杜若歡一同帶出車外,看著剩一口氣的兩人並躺在岩石遍布的地面,不禁恍然失了神。

    人的性命是如此脆弱、短暫而不堪一擊,僅是這麼個撞擊,命幾乎就要沒了……

    “湘……湘湘……”

    聽到餘若騁的聲音,陶湘湘拉回思緒,走向他,將他抱起躺在自己的腿上,眼淚失控的滴滴答答的落下。

    明明覺得自己只是受到撞擊,餘若騁卻有種連說話都覺得吃力的錯覺,感覺到她的眼淚不斷落在臉上,他想抬起手替她擦眼淚,手卻沉重的不聽使喚,怎麼也舉不起來。

    許久後,他才擠出聲音,虛弱的說:“別、別哭……我沒事……”

    他這模樣,怎麼會是沒事的樣子呢?

    感覺他的生命力一點點在流失,陶湘湘止不住眼淚,哽著嗓道:“都是你,如果讓我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他勉為其難地扯了扯唇,“你、你的法、法力還太不穩、穩定……這太、太危險……”

    他的話讓陶湘湘的眼淚掉得更兇,那一瞬間,有個想法浮現腦中。

    這段時間,他們的房中術雙修讓她的法力比起初來時強上許多,難道便是為了今日之事嗎?

    她是來報恩的,擺脫不了的因果循環在不知不覺中又牽引著兩人走到了這一步。

    她又要與他分別了嗎?

    想到這一點,像有把利刃狠狠的剮著她的心,教她心痛難當,卻又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陶湘湘咬住唇忍住眼淚,抹掉他蒼白臉上的血跡,握住他骨節分明的大手,安慰道:“你會沒事的,你和杜小姐都會沒事的。”

    彷彿沒聽到她的話,餘若騁感覺渾身的痛讓他越來越難集中思緒,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拉著他往下沉,他幾乎無法抵抗那感覺,卻又想到他還有話沒對

    陶湘湘說……一句可以讓她一掃鬱鬱寡歡的神情,在他面前展露笑靨的話……

    抱持著這樣的執念,他緩緩掀唇:“陶湘湘……我愛你……這是我、我今天……今天早上就想對你說的話……”

    他的聲音微弱得幾不可辨,但陶湘湘卻聽得清清楚楚。

    餘若騁說……他愛她?

    她聽清楚了,心跳加速,耳根發燙,心裡卻充滿了不確定,顫聲問:“餘若騁,你說……你……”她多怕他的話是自己因為太過渴望而產生的幻想,於是不爭氣頓住了。

    眼皮沉得如千斤重,透過那一條眼縫,他模模糊糊看到陶湘湘震驚的表情,心狠狠一凜。

    為什麼陶湘湘在聽到他的表白後,並沒有露出可以融化全世界的甜美笑容?

    “湘、陶湘湘……我說我愛上你了……你、你不開心嗎?”

    難道是他會錯意嗎?

    他們之間親密的水乳交融,她看著他時臉上蕩漾的濃濃情感,難道不是因為愛情嗎?

    陶湘湘見他彷彿極為痛苦,兩道濃眉緊蹙的像打結,擔心的根本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麼,只是急慌慌的問:“餘若騁,你告訴我,你哪裡痛?”

    她迅速托掌,想用法力替他療傷,卻聽到他的聲音傳來。

    “陶湘湘……我說我愛上你了……你、你不開心嗎?你真的……真的只是來報恩……”

    這一刻,他的聲音虛弱得彷彿說出口便會被風給吹散,但她卻聽得清清楚楚、真真實實。

    原來她聽到的那一句話並不是她因為渴望而產生的錯覺。

    那一瞬間,她內心有說不出的感動,唇邊揚起美麗的笑。“餘若騁,我愛你,如果不愛你,又怎麼會像個傻子,生生世世追著你的後面跑?”那泛著笑意的眼睛卻緩緩落下眼淚來。“可是……可是我們人妖殊途,我們不可能在一起……”

    餘若騁聽著她帶著淚意的破碎聲嗓,一字一句敲進耳底,內心激起一圈又一圈甜蜜的迴盪,嘴角揚起笑。“真好……”     隱隱約約看到陶湘湘臉上的笑容,餘若騁只覺得那梗在心口的難受消失了,但因為喜悅,因為虛弱,陶湘湘說的話,一句也沒落入他耳底就暈了過去。     陶湘湘看著餘若騁閉上眼暈了過去,心一凜,知道她再拖下去就來不及了。

    心思一定,她立刻施法治愈重傷的兩人。

    只是陶湘湘雖然在與餘若騁雙修後法力漸強,卻在感應到他出事,移形換位來到兩人出事的地點,並將車子托穩,這一連串的動作下,她的法力已弱到無法治愈兩人。

    她可以選擇不救杜若歡,將所有的力量用在餘若騁身上,但心善如她,加上她對余若騁的愛,她毫不猶豫的選擇傾盡法力治愈兩人。

    因為即便救活了余若騁,即便兩人相互傾心,但人妖殊途,她永遠不能與他在一起。

    但杜若歡就不一樣了,在她圓滿完成報恩任務離開後,至少有個人可以伴在他身邊,陪他笑、陪他哭。

    他不會是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終老。

    所以,即便耗盡法力,她兩個都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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