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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孫慧菱 -【愛情專家】《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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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6 00:03:1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孫慧菱 - 愛情專家

純真害羞小白臉,黑框眼鏡模範生,有夠惡濫!
黑道大亨的女兒選夫婿,要硬底子真功夫,臥虎藏龍高來高去!
說他是「愛情專家」根本是騙小孩的把戲,偏偏裝「情聖」裝出成績
被招來與「洪興十三妹」談婚姻交易,擺明錢少事多沒福利
聽到她的身份就銼到腿沒力,遇上黑道火拚差點嚇到暴斃
自知踏上角頭老大的地盤不敢大意,連倒楣也和她「綁」在一起
憑著道德勇氣硬槓到底,就算手指被剁也在所不惜
蹩腳貨色一出手就智取強敵,充分發揮「以小搏大」的能力
一夕之間成為「痞子偶像」,展現「文弱醫生」的魅力
可惜天生膽子不夠大粒,面對婚姻居然夾起包袱溜之大吉
比起投入「聖戰」殺人害己,不如躲在家裡求神明保庇!
可憐她鼻酸氣憤之餘又不忍心刺激他「狠角變弱雞」
只好收拾感情隨他去,安慰自己LET  IT  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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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6 00:04:0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說他是個「愛情專家」可一點都不為過。

  任何和愛情有關的問題一到他手上,經他獨特的一番解說,總能迎刃而解,令當事人茅塞頓開。

  別人是外科手術忙不過來。

  而他毛偉—這個在自家醫院當外科醫生的人卻是沒事可幹,成天閒閒的鑽研他最喜愛的心理學書籍。

  事實上,醫院裡的大型手術總是少不了他,甚至還有被別的醫院任聘至外操刀的紀錄,醫衛堪稱頂尖。

  也不是他懶懶散散、不務正業。

  實在是他老爸經營的「良心醫院」太有良心了,良心醫院攬聘了最頂尖的醫生、網羅了一流的護理人員,有了這些優秀人員的協助,再加上院長父子本身的精湛醫衛,良心醫院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樣,根本毋需太大的操心。

  尤其醫院又實施分層負責、分層管理的制度,各項職缺各有合適的人選擔任,什麼骨科主任、外科主任……統統與他毛偉沾不上邊,他唯一的身份只有一個—院長的獨生子兼外科醫生。

  將來他只要負責接管醫院就夠了,其他的都毋需操心。

  也因此,他才可以每天這麼掠涼散散的,專心研究各種心理方面的問題,其中他對憂鬱症最感興趣。

  他發現憂鬱症最主要來自三個原因:

  一,不安全感及對未來的不確定感。

  二,心中的陰影。

  三,愛情方面的各種問題—最易引起自卑和焦慮。

  這可是有臨床實驗證明的喲!

  這個被稱為世紀三大疾病之一的憂鬱症,引發他研究的誘因,竟然源自於醫學院學生時代。

  事情是這樣的……

  ※  ※  ※

  全校大概再也找不到比毛偉還要受歡迎的學生。

  不但風度優雅、儀表出眾、功課頂尖、性格帶著詼諧、言語機智和風趣之外、尤其很會苦中作樂。

  別人留校實驗時累得哇哇叫,而毛偉的「優質」笑話總能振奮人心,教人一時之問精神全來、疲憊全消。

  再加上他有自家醫院,父親又是從醫,許多臨床經驗他比誰都早接觸、更要熟悉,因此說毛偉是輕輕鬆鬆讀完六年,一點都不誇張。

  尤其他又是各大社團爭相延攬的對象,學生生活之豐富精采,只除了最後的實習階段較為忙碌之外,其他的都令他回味無窮。

  尤以他在大六那年從事了心靈研究工作,親眼看到了這樣一個案例令他最為震撼。

  他的同學黃國強被一個八歲小女生纏上了。

  這令大家噴飯—

  小女生口口聲聲說黃國強是阮衡君轉世,見到黃國強就像見到情人般,這令在場的眾人感到驚愕!

  更奇妙的是,這女孩好像有種特別的氣質,八歲的稚嫩小臉蛋,卻經常流露成熟女人的表情,而且還動不動就哭……

  哭得像要與黃國強生離死別似的,經常到後院去找井。

  井?!

  他們這種時代哪有井呀?那是很久以前的東西了。

  小女生的種種行徑令人嘖嘖稱奇,更奇的是她有一股教人很想相信的感覺……卻又說不上來。

  事情定有蹊蹺。

  聰穎的醫學院學生也許無法理解小女生為什麼要這麼說,但小女生表情的真假總分辨得出來,怪就怪在大家都覺得小女生不是裝出來的。

  所以當黃國強痛苦的把他遇到的衰事說給毛偉聽時,立刻引起他的興趣。

  「她真這麼說?」八歲女孩不太可能會演戲。

  「最糟的是,我小時候自家庭院裡的確有一口井,後來因為乾枯而將它填平了。」

  國強抱著腦袋,幾乎快要崩潰。

  許許多多外人不可能知道的事,卻輕易的由小女孩的嘴裡吐出來,連她的父母也感驚愕,這樣的經歷教人起雞皮疙瘩。

  「你真該看看她的模樣,滿口的古文、文言文、之乎者也,聽得霧煞煞,我都快瘋!」黃國強愈說愈激動。

  古文?文言文?毛偉的眼睛亮了起來。

  「真的?」突然,他想到了一個方法。「我們可以用催眠法。」

  這個至今仍不被科學承認的東西,經驗做出了許多不合理的解釋,卻又印證了許多法解釋的事實。

  「別說笑了。」黃國強怪叫了起來。

  雖說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試試看。」這是一個很有趣的實驗。「即使在人類登上外太空的今天,科學家們然無法證實鬼神的存在,卻又無法否定,有些甚至還是上帝的信奉者呢!」

  這方黃國弦一臉猶豫。

  「晚年的愛因斯坦一心只想研究-個問題:他想印證上帝的存在。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最後還是沒印證出來就離開了人世。」真是可惜!

  「這……好吧!」黃國強由猶豫轉為堅定。

  連相對論大師都做過這種實驗,他也沒什麼好擔心人家笑的。

  「明天請她的父母帶她一起來,我來試試看。」

  「你?!」

  「是啊。」他不顧危險,這就叫「科學精神」。

  「啊……」黃國強頭痛的拍了下額,搖頭歎氣的走了出去。

  只希望他這個好友別不小心反而把自己給催眠了,到時候他們可不知道該怎麼把他弄醒。

  ※  ※  ※

  隔天,黃國強全家、小女孩全家,以及他們的一幹好友全都聚集在簾幕後,靜靜的觀看毛偉是如何催眠的。

  毛偉請小女孩和黃國強入座,照「心靈學會」的入門指示,點燃了三根白臘燭,呈「山」字型排列,要小女孩看著燭火。

  「乖,佳佳,別害怕,放鬆心情注視著燭火。」

  根據資料顯示,佳佳去年夏天發了場高燒,之後就常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人在家卻經常說想回家……

  「放鬆……放鬆……感覺很好吧?」

  佳佳的眼皮愈來愈沉重……終於不聽使喚的閉上。

  幕後的人一片驚愕的抽息。

  黃國強的臉色也一片悚然。

  「那麼,你幾歲?」

  「八歲。」

  「那……昨天你做了什麼事?」

  「搭電車。」

  「一個人?怎麼曉得路呢?」

  「嗯,往想去的方向走去,自然而然曉得的。」

  幕後的人面面相觀。

  佳佳一直是閉著眼睛的,表情卻是如此的祥和,彷彿真的墜入了某種力量的漩渦之中。

  大家不禁忙用眼神提醒著彼此—

  記住,別出聲!別出聲!

  「你怎麼知道後院有一口井呢?」

  「知道,小的時候我跟衡君少爺經常在井邊玩。」

  黃國強的表情立刻像吞了一口臭雞蛋一樣。

  毛偉似笑非笑的勾起了唇角,啾了他一眼。

  「好,再往前想想……你現在六歲,看到了什麼?」

  「花……我和衡君少爺在一片花海中漫步……」

  黃國強一臉驚懼,口水幾乎嚥不下去。

  小時候他們家後山的確是一片花海,他和弟弟經常在那兒玩耍、嬉鬧,不過跟這個小女孩無關—她還沒出生呢!

  「好,那……你現在五歲,看到了什麼?」

  小女孩一陣沉默。

  「看到了什麼?」毛偉再問一次。

  「看不見了。」佳佳老實說。

  眾人一陣驚訝。

  「好,那三歲了,你看見了嗎?」

  「一片白色……純白一片……」佳佳無助的說。

  很長很長的一片空白,佔據了她整個腦海。

  「那現在回到你生前……好好看著……有什麼東西?」

  「喔……我看見了……」閉著眼的佳佳突然伸手指向黃國強,一臉哀戚,「衡君少,我等你等得好苦……嗚嗚嗚……你答應要回來的……」黃國強驚懼地看著她走過來……嘴也愈張愈大。

  「佳佳!」毛偉突然握住她的肩。「你已經死了,這個身體不是你的,還給人家!」

  佳佳淚流滿面。

  「不……!不!」她突然張開眼睛。「縱使死了,我也要跟著他!」她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佳佳!佳佳!」毛偉搖晃著她。「你該瞑目了,可以安心的走了,他現在過得比平都好……」

  突然,佳佳暈了過去。

  大夥兒鬆了一口氣,紛紛走了出來。

  沒有親眼見到過催眠之後的情形,恐怕誰也不相信這事有這麼弔詭。

  「真可怕耶!」有人壓著胸口。

  毛偉也是虛驚一場。

  他驚嚇的按著胸口,如土的臉色和黃國強差沒多少。

  「她醒過來了就沒事了嗎?」

  「不曉得。」毛偉老實說。

  「不曉得?!」有人怪叫了起來。

  「我也是頭一次做這種實驗。」竟然有效們他比誰都還要心驚。

  「啊?那她醒來怎麼辦?」大家怪叫了起來。

  毛偉搖了搖頭。

  正當眾人把焦點投注在小女孩會不會醒來的時候,突然,小女孩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刺向了黃國強!

  「啊……」黃國強吃驚的叫了出來。

  大家驚愕的一起回頭。

  小女孩的眼睛閃著奇怪的異光,讓黃國強愕愣的忘了反抗,任由刀尖刺下。

  「住手!」毛偉吼了聲,「我跟你一起走!」

  小女孩突然愣住,慢慢的轉過臉來。

  驚悸的黃國強在大家七手八腳的幫忙之下,被緊急拖開,臉上全無血色。

  毛偉為了要救黃國強,也管不了這麼許多,他只知道黃國強如果想要得救,只有靠他幫忙了。

  「他已經不愛你了,你這又是何苦?如果我是他……」毛偉全身突然起了一陣雞皮疙瘩。「我會很後悔當時沒能救你……」眼前只有亂說一通。

  佳佳像在思考著什麼,緩緩的朝他走來。

  毛偉驚嚇得只能屏住氣息,不敢亂動。

  「放心,」毛偉一手搭在好友的肩上,慘笑的白著臉。「她是心甘情願離開的,就不會再回來糾纏你了。」真是驚嚇啊!

  毛偉如何救黃國強的事很快地就傳開了,後來又遇到了一些跟愛情有關的案例,不知道是他的朋友惡作劇,存心捉弄?還是真的想找他幫忙?

  在他的幫助之下,朋友所介紹來的朋友的愛情問題都有了很好的解決,於是他這個「愛情專家」的封號就這麼不經而走,現在仍有人這麼「尊稱」他。

  切,什麼愛情專家?他一點都不想當這種專家,他寧願去當專治憂鬱症的專家,替人類社會做出偉大的奉獻,這樣的人生才有意義。

  只是這個「封號」一直黏著他。即使在他畢業之後、留學之後、親自操刀之後、漸漸在外科手術界打出了自己的名號之後,還是陸陸續續有認識他的朋友輾轉介紹一些案例—麻煩的愛情案例給他。

  於是他逐漸發現,讓人憂鬱的原因除了最惱人的經濟問題外,還有愛情問題,這兩者幾乎與憂鬱畫上等號。

  這讓他愈來愈重視那些送到他手上的案例。

  前者他無能為力,後者由於他的「協助」|他從不說「治療」成功,致使他這個封號愈來愈響,害得良心醫院得另辟一個戰場—諮詢室,專門讓毛偉解決病人家屬的各種疑難雜症。

  誰教毛偉這麼喜歡研究憂鬱的問題?

  誰教他這麼受歡迎?

  由於毛偉並不是心理醫生,諮詢室也只是專攻「協助」,完全不收任何費用、不掛號、不開任何藥單,只是以心理的層面,跟那些需要幫助談的人「談」;只是「談」卻往往能談出個結果,這是令他大受歡迎的原因。

  再加上他俊逸的外表、挺拔的身軀、詼諧的妙語、有技巧的導引,以及一股說不出來的魅力,幾乎成了偶像。

  難怪許多病人的家屬知道有這麼號人物在,都急著想跟他「談一談」。

  他又高又帥、又有人望、又還沒有女朋友,而且還日進斗金呢,怎不搶手?

  他這個「專家」是愈當愈自在、愈當愈快樂了,每天奉行「日行一善」的童子軍性格,讓毛偉的世界只有「純白」兩個字。

  絕對的單純!

  可是毛偉他最近突然變得很不快樂,甚至非常的「憂鬱」,原因是他發現自己解決得了別人的問題,卻解決不了自己的。

  他爸爸竟然要他把黑龍幫幫主的獨生女娶回家!

  開什麼玩笑!他怎麼可能去娶個黑道人家的女兒?他是個醫生耶!他們家又怎麼會跟黑道掛上鉤的?

  「爸,我不可能去娶什麼黑龍幫幫主的女兒!」毛偉抗議的哇哇叫。

  搞什麼名堂?竟然私自幫他訂婚了?!

  「這個婚約在你們還沒有出生之前就訂了。」毛正氣定神閒的說。

  「什麼?!」毛偉一拍額頭。「不算、不算!」非經過當事人同意的婚約,怎麼能算有效力?「這年頭還有『指腹為婚』的?」

  「怎麼沒有?」毛正擦著骨董煙斗,收集骨董是他的嗜好。

  「爸,你知道對方是黑道耶!」

  「那又怎麼樣?」毛正一臉奇怪。「他們流的血又不是黑色的。」

  「爸!」毛偉吼。

  「能當黑道的,才算是真正的男人。」

  「你說什麼?」

  毛偉的表情就像摔進糞坑裡一樣。

  毛正將煙斗放進嘴裡,作勢抽了抽,突然低笑了起來。

  也難怪他這個兒子會無法理解他為何做出這樣的決定,因為他年輕時是混黑道的。

  毛偉作夢也沒想到,他會有個曾經混過黑道的老爸。

  「爸說了你別嚇一跳。」毛正要他坐下來冷靜聽他說。

  「嗯。」他沒好氣的點頭。

  「爸年輕時,是混過黑道的。」

  「什麼?!」毛偉跳了起來。

  「噯,坐下,坐下。」這有什麼好怕的?

  「爸……你……」毛偉失措,俊臉無比的震驚。

  他……他……他的爸爸以前曾經混過黑道?!

  「爸沒有騙你,句句屬實,當年要不是遇見你媽啊……」毛正甜蜜的笑了笑,「爸也從沒有想過要轉行。」

  由一個小混混轉行成為大醫生,中間奮鬥的艱辛過程不提也罷,不過由他的身上應應一句話:好男人立定志向,為時不會太晚。

  毛偉震驚的表情逐漸由驚駭所取代。

  從剛才被嚇到現在,他的眼睛瞪得已經無法再瞪得更大了,呆呆地嚇在那兒。

  毛正笑了起來,就知道他的好兒子會有這種表情。

  「當時你媽要我抉擇,要她?還是要幫派?有她,就必須跟過去徹底斷絕!她不怕跟著以後會一無所有的我吃苦,她只要我脫離這種打打殺殺的日子。」

  「爸……」毛偉臉色發白。

  「唉!」毛正探思了一會兒,閉了閉眼眸。「我探愛著你媽,渴望和她建立一個家庭、擁有完整的家,我知道失去了她,我的人生就沒有意義,於是我做出了抉擇……」

  「所以他們現在想跟你討回這個人情?」毛偉震驚的瞪大眼。

  他就知道,想要脫離幫派哪有這麼容易?到老到死他們都會纏著你,就算是下一代也要跟著一起拖下去。

  毛正笑了起來,彷彿兒子的話很有趣。

  「毛偉啊……」他拍了拍兒子的俊臉。「你知道你最大的問題在哪裡?正直、誠懇、又爽朗,眼裡卻容不下一粒沙子——」的好青年。

  毛偉的性情可以說是天下父母親的最愛,就算放牛吃草,也不必擔心他會變壞。

  「他們沒你想像的恐怖。」

  毛偉正要抗議||「他們很講義氣。」

  「爸——」毛偉受不了了,一拍額頭。

  「爸不是曾經混過黑道就替他們講話,遇到危急的時候他們會挺身而出,甚至為你挨刀不皺一下眉頭。你的朋友、你的世界可能水遠找不到這樣歃血為盟、肯替你兩肋插刀的好朋友。」他語重心長的說。

  「爸,別說了。」黑道就是黑道,是與「犯罪」等同的名詞,有什麼好的?

  「別不以為然,要不是有人肯替爸挨刀,爸還無法活著走出黑龍幫呢,更別說還會你。」恐怕連妻子也會受牽累。

  「爸,你是說……」毛偉震驚的坐直身軀。

  「爸是混黑龍幫的。」

  「啊——」毛偉呻吟的倒在沙發上。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難怪人家會找上門,逼他娶黑龍幫幫主的獨生女為妻。

  「我的天啊……」

  毛正笑出聲,更加願意把原因說出來了。

  「我和方海,也就是現在黑龍幫的幫主,是歃血為盟的結拜兄弟。當年要不是他義氣相挺,以性命作保,保證我會把黑龍幫的機密帶進棺材裡,永不洩漏,我也不能活著走出來,而當時你母親已懷了你。」

  「爸……」

  「只是作保歸作保,黑龍幫豈是能讓你來去自如的地方?當年幫主丟了把匕首給我,要我自殘,如果我還能活著走出去,從此一刀兩斷!」

  「喝!」毛偉抽了口氣。

  「就在我撿起刀的時候,你方伯伯卻奪了過去,他願意替我挨刀……」他看著毛偉。

  毛偉聽到這兒,也不禁動容了起來。

  「換句話說,他挨了這一刀如果不死,我就能活著帶妻子離開;如果他不幸斃命了,黃泉路上還有他這個好友相伴……唉,毛偉,這份恩情我怎麼能忘?」他沉痛的說。

  毛偉說不出話來了。

  「如果你這一輩子能有幸遇到這樣待你的朋友,毛偉,記得爸爸的話,這是你的福氣,你要好好珍惜這個朋友。」

  「嗯。」毛偉毫不猶豫的點了下頭。

  不知道是感動,還是父親眼裡的真切撼動了他,讓他動容的答應。

  「你方伯伯是幫裡的大功臣,要不是他幫主早就沒命了,看在這份上,幫主最後也只得答應。毛偉,你真該看看你方伯伯當年的模樣,狠狠地把匕首往桌上一插,倒了杯酒喝了一口,隨即抽起匕首往手指一劃——」

  毛偉的眼睛瞪得好大。

  「隨即眉也不皺一下的起身,親自送我和你媽出門,他告訴我要我保重,以後再也不能當兄弟了……」

  一股說不出的感動湧向毛偉的胸口……

  「當時我就跟他約定:當不成兄弟,可以當親家,做不成親家,可以當朋友。如果我們雙方生的都是兒子,就叫他們結拜,如果剛好一男一女就叫他們結婚。」

  「爸!」毛偉叫了起來。

  簡直是土匪,哪有這樣的?

  「幸好你方伯伯生的是女兒,正合我意。」他嘿嘿笑了起來。

  「爸!」毛偉怪叫,「幸好人家生的是女兒,要不然我不就要跟人家結拜了?」

  「什麼人家?」毛正立刻瞪大眼睛。「要叫方伯伯。結拜了也不代表入幫,怕什麼?要不,爸爸收他做乾兒子也行。」說著又是一臉的得意。

  毛偉一拍額頭,癱在沙發上。

  「現在終於知道爸爸為什麼要逼你娶黑龍幫的女繼承人了吧?」

  「嘎?!」毛偉驚嚇的坐起。「女繼承人?」他大叫。

  隨即又倒回沙發上,開始呻吟。

  「呵呵……」老爸看了直笑,拍了拍兄子的俊臉。「你方伯伯的女兒很不錯喔。」-見了就知道。

  「不,我要反抗!」他大叫的又坐了起來。

  他根本不答應,暗下決心非要解除這項愚蠢的協定不可。

  「喔?你要如何反抗?」毛爸的眼睛銳利了起來。

  「爸,我絕不答應。」所以無論如何爸爸得幫他取消這項協定。

  「好,那你自己去跟他說。」毛爸站了起來。

  「啊……跟……跟誰說?」

  「跟你方伯伯啊,去跟他說你不想娶他女兒,說你要退婚!」

  毛偉的眼睛愈睜意大,嘴也愈張意圖。

  「爸負責向你提親,拒絕……嘿嘿,」毛正嘿嘿笑了聲。「你得自己去。」

  毛偉倒抽了口氣,「不,爸……爸……」

  開什麼玩笑?要他去跟……去跟……去跟黑道頭子說:……你女兒我不要—

  先別問他有沒有這個膽?要先看看他能不能活著出來?

  什麼都別說,就單單看對方毫不皺眉的劃下自己的手指頭,然後不顧鮮血淋漓的親自護送自己的雙親出門,再回頭包紮,這份狠勁……

  哎喲,我的媽!

  毛偉不支的又摔回沙發裡,乾脆暈了比較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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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6 00:04:2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唉,他該怎麼辦?

  毛偉無精打彩的坐在諮詢室裡,仍在為前兩天的事心煩。

  他婚是退定了—根本就是愚蠢的協定。問題是他該怎麼去跟人家說?

  如果對方也要他一截小指,那怎麼辦?

  他看著無辜可憐的小指頭。

  或者要他整只呢?

  他難以想像五根手指頭都被截掉的慘況。

  說不定要他的右手呢!他愈想愈驚駭。

  那他不就完了?

  「唉!」所以他一大早歎氣到現在,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碼什麼他這麼無事、這麼可憐?為什麼他偏偏要跟黑道扯上關係呢?

  「唉!.」

  咨詢室特地用毛玻璃隔開諮詢者和醫生,給求助者-個絕對私密的空間。

  那他不就完了?

  「唉!」所以他一大早歎氣到現在,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為什麼他這麼無事、這麼可憐?為什麼他偏偏要跟黑道扯上關係呢?

  「唉!」

  諮詢室裡特地用毛玻璃隔開諮詢者和醫生,給求助者一個絕對私密的空間。

  進了該詢室,裡頭明朗、溫馨,完全感受不到身在醫院的壓力,彷彿進到了另一個世界。這裡書報齊全,還有輕柔的音樂播放。

  最裡處,用大塊毛玻璃隔成一個小小區塊,就是毛偉和諮詢者「溝通」的地方。

  不過今天諮詢室的狀況不太好,有史以來他覺得時問這麼長。除了他心情煩躁之外……還是煩躁!

  「唉!」這不知道是第幾次歎氣了?

  毛偉一天只接受三個預約。如何預約?很簡單,只要將表格填好,投入諮詢室外的小信箱就可以了。

  毛偉一天只約談三個。不管預約者排的隊伍有多長,他堅持得要慢慢的消化,畢竟「諧詢者」剖白的都是血淋淋的隱私,需要的是高度的耐心和技巧,建立起互相信任的關係很重要,絕不能有敷衍的情形發生。

  今天的他卻覺得特別累。

  「下一位,王小姐。」他喊道。

  每約談完一個,他會有一陣空檔休息,以便再應付下一個。平均一次約談需花兩小時的時問,通常他會在九十分鐘之內結束,偷得的時間再加上休息的空檔,他就能有好一段時間的輕鬆快活。

  不過他今天心情沉重,不想休息,這就是他為何要趕緊把這個小胖妹叫來談一談的原因。

  「減重了嗎?」他看著資料問。

  「沒有。」小胖妹苦惱的說。

  「沒有?」毛偉溫柔的聲音一點都沒顯示出他的壓力和煩惱。

  當然,他也不可能注意到,就在那大片的毛玻璃外,正站著一個美麗的俏女郎,冷冷的瞅著這兒的一切。

  俏麗、自信的臉上有一股說不出的嫵媚,玫瑰花瓣般的粉嫩層瓣不屑的癟了癟,似乎看這兒一切都很不順眼。

  短髮有型、自信亮眼,任何人看見她眼睛都會為之一亮,是擺到哪兒都能成為焦點的女郎。

  她倒要看看爸爸硬逼她嫁的是什麼軟弱角色?

  方晴的眼睛玲冷的掃過這兒的每一寸……黑亮、充滿智慧的眼眸和她的粉嫩層瓣一樣,盈滿了不滿。

  她—方晴,是毛偉的第三個「病人」。

  當然,她的資料不是這麼填的,而是填「李阿花」。這個非診療、不收費的諮詢室,就算你要填「蒙娜麗莎」當名字,醫生也不會太驚訝。

  「王小姐,你好像減肥了很久,卻都沒有成功?」資料顯示,她最大的敵人是脂肪,最大的心願是想交個男朋友卻一直不能成功,因而造成憂鬱。

  「嗯,我是愈減愈重。」小胖妹苦惱的說。

  聲音輕輕的飄了出來。

  方晴不照規定坐在椅子上等候,反而是交抱著雙臂斜倚在毛玻璃上,因而能聽見他們每一句交談。

  「愈減愈重還真是苦惱啊!」毛偉非常瞭解對方的感受。

  有誰看到笨重的自己,還會高興的?

  「是啊!」小胖妹難過的點頭。「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幸好人家都說他這兒有效,她就過來試試。

  「那還不簡單?少吃、多運動不就得了?」

  不過如果她做得到,又怎會愈減愈重呢?

  「打網球會喘,游泳人家會笑。」小胖妹說出了她的苦痛,而這兩種聽說是減肥最好的方法。

  單單穿上了泳衣像套了三個救生圈,她就沒勇氣步出更衣室。

  「打網球對你來說太激烈了,我想你的關節可能已經受損了。」因為承受不住重量。

  「不過不打網球,改用走路的去上班,也是很好的運動方法。」很多人都忽略了走路所消耗掉的卡路里,其實不比跑步少。

  他開出了診斷書,問明了她平日的飲食習慣,什麼都不要求,只要求她改掉早餐愛吃高熱量食品的習慣,另外兩餐再減少半碗飯的食量,當然水果要多吃。

  從毛玻璃底下,他把他的診斷書推給她。

  「一個星期減三公斤最理想,你本來吃三碗,從今天開始你改吃兩碗半,半個月後再改為兩碗,很快地你就能跟班艾佛列克約會。」

  小胖妹輕笑了起來。

  「你瘦下來一定很好看。」天知道小胖妹長得是哈模樣?不過鼓勵的話語是最好的藥劑。

  「真的?」小胖妹的眼晴還真的亮了起來。

  「放心,如果到時候班艾佛列克已經結婚了,還有備胎。好男人多得是,到時候我介紹克列佛艾班給你,一樣帥。」

  「真的?」熊熊的希望像把火,瞬間點燃了小胖妹的人生。

  「當然了。」只是名字倒過來念而已。

  「那……我馬上回去實施。」這帖診斷書像道萬靈丹,似乎吞下去就馬上能奏效。

  「慢走。」他彈了下手指,送客。

  「可是……」小胖妹又坐了回來。「要是萬一又失敗了怎麼辦?我是說……如果我減不下去……或者……減完了卻還是沒人追呢?」她的人生第二大隱憂—沒有自信。

  毛偉深吸了口氣。

  「你想不想跟我這樣的帥哥約會?」

  「嘎?!」小胖妹驚喜的抽了口氣。

  她的朋友聽說毛偉醫生長得很帥,硬是守在醫院門口一睹風采,結果回來樂得吱吱叫。

  她當然想了。

  胖妹興奮得連語音都抖了。「想。」

  「你都不喜歡胖胖的自己了,男人怎麼會看上胖胖的你呢?」他柔聲的問。

  胖妹的臉蛋垮了下來。

  「同樣的,你也看那些跟你一樣胖的男人不順眼,對不對?」

  「嗯。」胖妹立即認真的點頭。

  「所以沒有如果,一定要成功!」

  胖妹馬上受教的認真點頭,這一回下定了決心。

  「我一定能成功!」沒有如果,絕不能有如果。

  「當然了。」脂肪是殺父仇人,不共戴天。

  「那……我回去了。」胖妹依依不捨的起身告辭,這個醫生真不錯。

  「記得喔,胖妹,用盡各種招數也要成功,克列佛艾斑在等你喔!.」

  小胖妹又笑了出來,不好意思的趕緊離去。

  「呼!」又送走一個了,他翻了翻眼球。

  門才一關上,屏風後就飄出了一陣低低的竊笑。

  這一群逮住空檔、過來看看毛偉「病情」的醫生,紛紛從屏風後頭走出來湊熱鬧。

  「毛偉,聽說你煩得兩天沒睡?」好友們搭著他的肩,紛紛找空位坐下。

  毛偉被逼著娶黑道千金的事在他們之問傳開,他們都想知道毛偉要怎麼應付這個情況?

  「唉!」他重歎一聲。

  大夥兒嘻嘻的笑了起來。

  方晴冷冷的聽著一切。

  在她之前的小胖妹很高興地離去,她倒要看看他待會兒怎麼應付她的「心事」?

  毛偉等著第三個諮詢者到來的休息空檔,和一群醫生好友談笑風生了起來—其實是大吐苦水,不由得談起他的饃事。

  卻不知道第三個「病患」早就在那兒等著,正涼涼的倚靠在休息室牆上,冷冷的聽他的對談—

  細數黑道女兒的不是。

  「真傷腦筋,不知道是怎麼樣的人?」毛偉頭疼的說,「也許臉上有道疤,像個大姊頭;也許滿臉橫肉,比剛剛那個胖妹還矮,天知道黑道人家的女兒長得什麼模樣?我一想起來就灰心。」他頭疼的抱住腦袋。

  大家都笑了起來。

  其中第二個比較有良心。

  「也許人家沒有你講的那麼糟,」他們倒很好奇對方的長相。「說不定很漂亮喔,對不對?」說的人揚了下眉。

  另一個也說:「也許她是萬能的,娶了她,你以後有得罩了喔?」

  大夥兒呵呵直笑,挖苦的成分居多。

  「切!」毛偉輕悴一聲,「我才不希罕他們罩,我根本不想和他們扯上關係,」他叫了起來,「黑道耶,黑道耶……成天玩命的傢伙,誰要把這種女人娶回家?」

  一想起來就渾身發毛。

  方晴的眼裡陡地射出了怒光。

  大家聯合起來譏笑他。

  「我看你完了。」

  「真要這樣,我寧願去跳河!」

  「最糟的是,我看他連跳河的權利都沒有。」

  大夥兒一陣嘲諷的笑聲。

  「毛偉,你慘囉,看你要怎麼跟人家說?」

  「我也正傷著腦筋。」他是又驚又懼、嚥不下飯。

  一群人肆無忌憚的挖苦,極盡嘲諷之能事,完全忘了「隔牆有耳」這句警訓。

  人家方晴正站在「隔壁」聽呢!

  她才沒有他說的臉上有疤又圓圓滾滾的。

  而且……她也不希罕他這種男人!

  她一心一意想嫁個雄赳赳、氣昂昂的偉岸男子—像她爸爸這樣,他算哪根蔥?

  從小耳濡目染的緣故,變成刀槍不怕,她方晴喜歡的男人根本不是那種文弱醫生型的整腳貨色—她把毛偉歸為這一類。

  今天他死定了!

  「我啊,是打定主意非要退了這門婚事不可!」毛偉是吃了秤坨鐵了心。

  只是還沒這個膽去跟人家說。

  方晴冷冷一笑。

  「要是人家不答應怎麼辦?」

  是啊,她爹這麼頑固,她倒要看看他敢怎麼辦?

  她方晴今天為何會出現在這兒?

  還不是被她那個比她還要頑固的老爹逼的!

  硬要她來看看毛偉的長相。

  「不答應也得答應,他女兒長得又不像玫瑰花,就算長得像,我也不愛玫瑰愛茉莉,切~」他愈說愈火大。

  人家對他們恩重如山是沒錯,可是不能用這種方法啊!

  「怎麼辦呢?爸爸為什麼替我選了這樣的女人……」

  方晴的胸口急遽的起伏。

  爸爸為什麼替她挑選這樣的男人?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裡……

  「我看你得擬定戰略。」某人雞婆地獻策。

  學醫的都喜歡科學方法,凡事先擬定了計畫再說。

  對方塞給他一本《分手策略》。

  「把馬子之前,先想好怎麼保住全屍,想辦法教她討厭你!」這才是最好的方扶。

  噯—這計謀不錯,大家點頭。

  「你不委屈點,永遠擺脫不了她。」更何況人家都逼他去提親了。

  「你要我對她緊追不捨?」毛偉快要暈了。

  「你不委屈,就保不住全屍。」

  「是啊!」大家都拚命贊成。

  「不,」他臉色發白。「我一點都不想跟她在一起,我對那種女人一點興趣也沒啊!」他叫了起來。

  方晴的眼睛立刻噴出了怒火。

  這個……傢伙……

  她恨恨地握緊了拳頭,快要氣死了。

  「你會空手道嗎?」

  毛偉淒慘的搖頭。

  大家一同呻吟。

  因為他們突然想到,既然是幫主的女兒,那麼一定接受了很多的「訓練」……

  毛偉慘了。

  可憐的毛偉!

  「我擔心的還不只是這樣,萬一她對你一見鍾情的話——」

  「別說了,別說了……」毛偉臉色慘白的搖著手,要大家別再嚇他了。

  方晴氣得咬緊了牙,臉僵得比石頭還硬。

  「就算她對我一見鍾情,就算她愛上了我,那種風裡來浪裡去的女孩,我也不要,誰知道她有——」多亂!

  成天跟那些兄弟棍在一起,搞不好……她換男人像換鞋一樣,當然這是他自己想的。

  「有什麼?」大家一起問。

  「有……有……有……反正我就是討厭她!」總歸一句話。

  奇了,他人都還沒見著,就開始討厭人家?

  我才痛恨你!

  方晴恨恨的閉緊了眼眸,沉重的呼吸。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爸爸硬要把她和這種人送作堆?

  「總之啊——」毛偉正要說。

  「咳咳!」她再也受不了地坐到毛玻璃前,準備「問診」了。

  「呃……」毛偉驚訝的回過頭。

  第三個「病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在那兒等他了,真不好意思。

  他趕緊要大家暫停話題,他要忙了。

  於是那群醫生好友只好又躲回屏風後面,毛偉忙他的,他們也忙他們的—商量如何幫毛偉脫離苦海。

  「你有什麼心事嗎?」

  她的血壓驟升、呼吸急促、臉色漲紅,還有心臟跳得很劇烈,此刻她的生理比心理受創更重,氣得想要……殺人!

  她呼出了口氣,一臉忍無可忍的伸出手。

  「我心臟跳得好快,不知道怎麼回事?幫我量量。」

  毛偉吃了一驚的趕緊按住那截白玉似的手腕,開始計秒量她的脈搏。

  單聽她急促的呼吸聲音,就知道她剛剛受了很大的刺激,非同小可,得好好開導。

  「別激動可別激動,探呼吸、探呼吸……」他緩緩的安撫她的情緒,要她照著做。

  教她怎能不激動?她聽得都快要火山爆發了,真想捏死這個混蛋!

  「李小姐,你的脈搏數太高了,」都快要一百了,真是嚴重。「到底是什麼事讓你心近麼激動?」

  她立刻縮回右手再伸出左手,讓他重新測量,這一回是九十二,還是一樣嚴重。

  「男人!」

  他理所當然的點了下頭,似乎不怎麼驚詫。

  「一個非常可惡的男人!」

  就坐在她的眼前,就隔著張毛玻璃,簡直把她氣死了。

  「喔。」他瞭解的應了聲,想也知道。

  瞧她伸出來的小手細滑如絲,白哲得像塊玉毫無瑕疵。他看過那麼多雙手,有老的、有皺的、有黑的、有疤的,還有斑的……就是沒見過這麼漂亮的手。

  不是保養得好,就是天生麗質,是屬於那種在溫馨家庭長大、備受全家呵護寵愛的好女孩。

  再加上她嬌甜的嗓音……他幾乎可以斷定她的長相不差。

  既然是那麼備受呵護寵愛,嬌滴滴的讓人捨不得傷她一根寒毛,那麼能把她氣成這樣的,就只有男人了。

  「你男朋友?」

  「不是。」是男朋友還能活到現在嗎?

  「那麼……」他就想不出還有誰能把她氣成這樣了。

  「是一個我不喜歡,卻被逼著硬湊成堆的男人!」方晴咬牙的說。

  「喔?」他可有興趣聽了。「怎麼說?」

  看來天不從人願的事還真不少啊!

  屏風後的醫生也驚奇的靜止了交談,毛偉正是這個症狀,聽聽看可以做參考。

  「我看對方很不順眼,我真的實在是很想……」殺人!

  她真的很想殺人!真的很想殺人!

  尤其仇敵就坐在她的眼前。

  「小姐別激動,」毛偉眼睛好亮,他遇到了知己了吧?「他長得很醜嗎?」

  看來這世上跟他一樣可憐的人還真不少。

  「嗯。」她立刻拿出皮夾,看著老爸硬塞進她皮夾裡的相片形容道:「頭髮短短的、耳朵大大的、嘴巴開開的、眼睛像條魚、鼻子像插座!」她瞪著毛玻璃裡的他吼。

  「噢|」他驚訝得抽了口氣,長得還真醜!

  也難怪人家小姐脈搏數會沖得這麼高,真是慘!

  他心有慼慼焉地苦思起來。

  想到自己的情況跟這個小姐簡直是一模一樣,讓他更加想幫這個忙了。

  「可不可以把詳細情形說給我聽聽?」他愈來愈同情這個小姐的可憐遭遇。

  她拉里拉雜、惡狠狠地罵了他一頓!

  只見毛偉不住的點頭。

  他真的遇到知音了,他真的遇到知音了,那種束手無策的感覺還真是痛苦……瞭解、瞭解。

  他聽著聽著也跟著一同哀歎。從來沒遇過這樣的案例,今天是頭一次,卻句句鑽進了他的心坎裡。

  突然,他好奇對方的長相。

  然後他靈光一閃……

  既然兩人都有同樣的遭遇,那麼他們何不……互相幫忙呢?

  他是個醫生又年輕俊逸,帶回家去保證她老爸一定會滿意—如果他假裝成是她男朋友的話。

  而她如果假裝成他的女朋友……嘿嘿,他的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嗎?

  突然,他毫無預警的打開毛玻璃,卻是眼睛一亮!

  隨即滿意一笑。

  她也同時愣住。

  不過俏臉馬上冷了下來。

  爸不是說他這個什麼專家從來不打開毛玻璃的嗎?也好,她就不用費勁的在一旁等著看他的長相。

  「小姐!」毛偉見到她漂亮又甜美的模樣,真是好高興。他轉頭壓低了聲音對好友說:「這才是我喜歡的型。」

  他未來的女朋友就是要這型的!

  他一個人轉頭嘀嘀咕咕的在幹什麼?方晴的俏臉又冷又硬。

  長得是不差,可是頭腦好像有點問題。

  他的七、八個好友也擠成一團,不由得發出一聲低歎—長得真漂亮。

  毛偉有救了!

  一陣精采的「應診」對談,讓方晴吐露了自己的「心事」,也讓毛偉霎時以為老天爺派了一個天使來拯救他。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嗨,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嗎?」英俊的腦袋探了出來。

  他順便不忘描述他可憐的處境,把那個叫方晴的也罵了一頓。

  她怒火四射、惱恨地瞪著他。

  他迷人一笑,通常女人看到他都會這麼目不轉睛。

  「可以嗎?」憑他的魅力一定沒問題。

  她冷冷一笑,嘴角不懷好意的慢慢彎高。

  「可惜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她下巴揚了起來。

  屏風後進出了一連串的笑聲……可憐的毛偉。

  原來他那幾個醫生朋友還沒走?

  遠遠望去,她彷彿看到了兩雙眼睛正瞪著她看。

  他目瞪口呆!

  頭一次……這是第一次不被女孩子放在眼裡。

  他……一直是校園裡的白馬王子耶!

  「為什麼?」毛偉忍不住問。

  「我最討厭你這種人了。」她陰狠的咬起了牙。

  「我?討厭?」這一定不是真的!

  假的!假的!他一定聽錯了!

  愈是這樣,他愈不甘心。

  「為什麼?」他非弄清楚他的魅力到底哪裡出錯不可。

  「你知道我是誰嗎?」她好整以暇的站了起來,揚起了勝利的笑容。

  「李阿花!」

  「錯!」她翻開皮夾,得意十足的抽出自己的身份證,據在他的面前,咬牙一字一於的說:「我就是方晴,方海的女兒!」她眼睛「猙獰」的圓了起來。「你剛才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聽見了。」看他想怎麼個死法?

  毛偉愣在那兒……表情從沒這麼驚駭過……

  突然,「咚」一聲!當場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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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6 00:04:4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後來毛偉才知道她就是他被逼迎娶的對象,然後就變成這副模樣……」那人手一比。

  大家的眼光一起看向毛偉。

  他臉色發白的坐在那兒。

  從那天受了刺激以後,就不時抱著腦袋、按額呻吟。

  「嘻嘻嘻……」大家發出一陣笑聲。

  可憐的毛偉,說盡了對方的壞話之後,才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當然要嚇暈了過去。

  難怪他覺得奇怪,怎麼人家的「心事」讓他有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這麼湊巧?

  同樣被逼婚?陷入同樣的困境?

  真慘,原來她就是方晴!

  原本還很可惜,隔著毛玻璃無法看到對方的長相,只能聽到好聽的嗓音,很替自己感到惋惜—但很快的,歎息就變成了呻吟。

  他會死!

  說不定這回手指頭真的保不住了!

  那方晴一定會回家告狀!

  「啊!」他想暈倒。

  「毛偉,振作點!」聽到消息趕來的好友拍了拍他的肩。

  「聽說她美得讓你當場一愣,這不是很好嗎?」

  「好個頭!」他又呻吟了起來。

  大家嘻嘻笑的圍著他,卻仍難掩關心。

  其實毛偉何必這麼頹喪?

  「既然對方很漂亮,又屬於他喜歡的型—不包括個性在內,雖說後來才知道,那不是很好嗎?」

  大家一陣哄笑。「再加上對方又很有家世、背景、地位,往好處想,有些人還求之不得呢!」另一個也調侃道。

  毛偉灰頭土臉的捧著腦袋,頹喪得說不出話來,任由他們笑去。

  「噯,」一隻大掌拍在他肩上。「往好處想,以後都沒人敢動你。」要不然怎麼安慰?

  「我也這麼說。」

  一群人又飄出了笑聲。

  毛偉不客氣的抬起了俊臉,沒好氣的吼道:「往壞處想,一弄不好,就隨時會少根手指頭!」

  眾人不約而同大笑出聲。

  不是他們不同情毛偉,而是實在……「噗!」就是忍俊不住!

  他怎麼會這麼倒楣?毛偉無奈到……快抓狂了。

  他怎麼會跟一個黑道大亨的女兒綁在一起?

  「嗯!」他咬牙的握緊了拳頭,無語問蒼天的……又捧住了腦袋。

  一群人又笑了出來。

  「教人眼睛-亮是一回事,知道了真實身份才更糟!」更糟的是他禍闖過頭了。

  「於是你發現現在想逃都逃不了了。」

  「對!」

  大家噴笑了出來。

  他當時為什麼會突然動那樣的念頭,打開了毛玻璃呢?他應該要趕緊夾著尾巴逃命才對。

  「我現在是成天提心吊膽,怕她上門。」單單她是黑道人家的女兒,他又能把她想得多好?

  恩重如山是一回事,要他和對方掛鉤,那是萬萬不可能。

  「好戲還在後頭,你看到她身旁一大堆保鏢沒有?」當時開了門,把他嚇一跳。

  細數當時的陣仗,單單立在諮詢室外的就有三個大漢。「當時就有三個。」

  外頭的不知又有多少?

  毛偉埋怨完了,請大家吃飯去,率先從休息室走出來,嘴裡仍不住的叨念:「那種女人誰都不要的,長得再漂亮也沒有用,誰願意跟黑道大亨的女兒有瓜葛……」

  「開玩笑,家裡頭隨時會被搜出一大堆白粉……喝!」突然,他張大了嘴巴,抽了一口氣,整個人被「定住」!

  方晴正冷笑的雙手環胸,等在外頭瞪著他。

  冤家又出現了!

  「哇!」跟在毛偉後頭的人也被「定住」,眼睛張得好大。

  其他魚貫而出的人不約而同地被「兩塊木頭」擋在前面,紛紛撞了上去。

  「怎麼不走了?」一群人瞪大了眼睛。

  在看到那個雙手環胸、一臉冷笑的漂亮女生……後面的七、八名大漢,一個個蒼白了臉色,不約而同的後退……

  原來他們這一群英雄好漢剛才全是說假的,現在只差沒抱成一團……擔心他們……不會也有事?

  方晴卻亮出了一根漂亮的手指頭,朝毛偉勾了勾。

  「我……我嗎?」他驚慌的扭頭看大家,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大家卻行動一致地後退,要他千萬別跟過來—他們跟他不是一掛的。

  「我……我該怎麼辦?」毛偉俊臉一片死白,扭頭用歷語要大家給他意見。

  大家紛紛朝他搖頭,臉色沒比他紅潤到哪兒去,完全見死不救。

  誰……誰來救他?

  手指頭在向他勾魂,毛偉駭懼地-步-步走上前,期望這時候能有個俠客出現。

  「你不是想解除婚約嗎?」方晴終於開口,聲音甚是好聽。

  「是……是啊……」他吞不下口水,臉色如土。

  「那還不跟我去見我爸,說你要解除婚約?」

  他聽了一臉大喜,趕緊走了上去,突然看到她又玲玲的勾起了唇角時,又倒抽了一口氣。

  一臉不妙的趕緊轉了回來—

  「站住!」方晴嬌悍一喝!找死的傢伙!

  他哪肯聽?恨不得立刻快跑。

  突然,她彈了下指頭。

  兩名大漢立刻湧向前,將他的身體「輕輕的」扳轉回來,隨即朝他猙獰一笑。

  他的腳當場不聽使喚的抖了起來。

  兩名猙獰的大漢分別「押」著他的兩側,硬把他推向前,他不走也不行,苦著張臉不時回頭—

  他們怎麼還不救他?

  「走吧!」方晴微側了下俏臉,要他們上車。「我爸等著要問你,為什麼要解除婚約呢!」

  毛偉當場腳軟了,猛地踉蹌了下,幾乎是被「拉」著起來的。

  於是毛偉就這樣被「架」上車,在眾目睽睽之下。

  醫院門外圍觀的民眾也個個目瞪口呆,更不要說毛偉的那一群英雄好漢!

  他們剛剛不是說……沒什麼好怕的嗎?

  他們剛剛不是說……有些人還求之不得嗎?

  怎麼一個個呆若木雞的僵在那兒,一動也不敢動?不是說什麼……往好處想,以後就沒有人敢動毛偉了嗎?

  就在毛偉將要被「押」上車之際,方晴突然側轉過身來,朝他們「勾魂」一笑。

  今天的她美艷不可方物。

  「你們也要來嗎?」

  「媽呀!」

  只見一群醫生一哄而散,跌跌撞撞的趕緊狂奔,沒有人敢再多逗留半秒。

  啊……有人摔倒了!

  還得勞駕他那一群同事再奔回來,架著他們逃命,原來腿抖的、腳軟的不只毛偉一個,他們也都一樣被嚇壞了。

  「哼!」方晴得意一笑,這也叫男人?

  「小姐,請上車。」一見她上前,手下趕緊開門請她上車。

  她吶分別乘坐一輛加長型的黑頭車,車身閃閃發亮,工字排開,看起來氣振非凡,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某某高官駕臨呢!

  而逃群嚇破膽的醫生正往院長室狂奔,連門都來不及敲,就全都撞了進去。

  「院……院……院院院院長……哈哈哈……」

  好久沒做這麼激烈的運動,大家都喘得說不出話來。

  「既然他們沒辦法救毛偉,那麼就得趕緊來見院長毛正,請他想辦法,如何救毛偉出火坑!

  「我知道,」只見他氣定神閒,不待他們說完就說:「是不是——」

  他們急亂地點頭。

  「喔,你們方伯伯已經打電話來過了。」

  他只是想請毛偉去做客,讓他多多認識一下他女兒,怎麼可以才見一次面就說要退婚呢?換作是他也會這麼做。

  「噢?」大家目瞪口呆。

  原來毛爸早就知道了,怪不得一點都不緊張。

  「可是……毛偉是被「架」上車的耶!」怎麼看都像是……

  「喔,放心,」毛正慈愛的拍了拍他的肩。「那叫『邀請』。」他十分瞭解的說。

  「邀請?」大家一同瞪大眼睛。

  這叫「邀請」?那不是邀請的時候會是什麼情況?

  「如果不是邀請,他們會把人捆綁起來,塞在後車廂裡載到山裡去,所以不必怕。」

  「哇!」現場一片抽息,眼睛都瞪得不能再更大。

  這……這……真的是好可怕!

  難怪毛偉打死都不願意和他們掛鉤。

  毛正輕笑了起來,這一群小伙子愈看愈可愛。

  「放心,你們方伯伯很講理的,他很喜歡毛偉,不會傷他一根寒毛的。」

  「毛偉……真的可以……活著回來嗎?」說話的人臉跟嘴都扭曲了起來。

  沒有人相信毛偉真的能平安無事。

  毛正聽了大笑。

  能不能活著回來……哈哈哈,這群小朋友真可愛。

  「會。」他肯定的說。小朋友的關心令人感到窩心。「真的會。」他保證道,「不必太擔心毛偉,你們方伯伯會保護他的。」

  「啊?!」大家面面相觀。

  「可是他說了她很多壞話耶!」有人唯恐毛正不知道情況。

  「喔……」毛正只是笑笑的揮了下手。「不打不相識,不是嗎?」想當初他和方海還不是鬥得你死我活;沒想到混久了竟然成為生命中的知交。

  「可是……」大家你看我、我看你。

  沒想到毛爸真的一點都不擔心。

  「走吧,你們不是還沒吃飯嗎?」毛爸揚了下首,要小朋友們一起來。

  「對喔……」大家一湧向前,都忘了還沒吃飯呢!

  ※  ※  ※

  可憐的毛偉被囚禁在車裡,一動也不敢動。

  雖說他旁邊只坐著方晴,可是前後兩部車包夾,就算他有這個膽想要跳車,也不得不考慮到後果。

  不是他怕不怕的問題,而是車內的氣氛實在教人喪膽,活像他是要被押赴刑場的囚犯。

  這樣他還敢跳車嗎?

  好漢是懂得不吃眼前虧的。

  毛偉試著乾笑了幾聲,卻無法緩和車內尷尬的氣氛,只聽見自己心臟跳得亂七八糟的聲音。

  他口乾舌燥、心臟亂跳,更糟的是對方連看也不肯多看他一眼,看來他們梁子結大了,這下子他想活命的機會等於零。

  「其實……何必……非我去……退婚不可呢?」你說不就得了?毛偉勉強的擠出笑容。

  「有什麼話去對我爸說吧!」方晴愛理不理的,俏臉繃得好緊。

  完了!溝通失敗,看得出他那天把她惹得很毛。

  那……那那那……那那個幫主,她爸爸,不就氣死了?

  毛偉頓時通體透涼,直冷到腳底去。

  他得準備逃命了,由方晴的臉色就知道他這-趟凶多吉少,他看準了,準備跳車。

  「到了!」方晴玲冷的宣佈。

  「啊?!」毛偉張大了嘴巴。

  到……到了們他還來不及逃呢!

  毛偉的表情出現了前所未見的驚慌。

  車子才在路頭轉了個彎,宏偉的別墅就出現在眼前,他淒慘的垮下臉。

  奔來的狼犬、及荷槍的保鏢大漢,個個塊頭都不比他小,看他怎麼逃?

  完了,他命休矣!

  「你下不下車?」方晴敲了敲車窗,冷冷的瞪著他看。

  下……下!,心這個節骨眼他敢說不嗎?

  毛偉驚懼到連嚎口水的聲音都聽得見,就這樣被「押」著進門。

  「哈哈哈……」

  想不到毛偉一進門,一個叼雪茄的粗壯漢子就立刻將他抱個滿懷,高興地直拍著他的背,久久不肯放開。

  這……這……他震驚的瞠大眼,不知所措。

  想不到迎面而來竟是這等陣仗,他還以為……

  毛偉震驚得連氣也不敢喘一聲,靜待發落,直到人家肯放開他。

  「來來來,坐坐坐。」方海高興得不得了,趕緊招呼他坐下。

  毛偉正襟危坐,發青著臉,眼睛連瞄也不敢亂瞄一下。

  這會不會是……先禮後兵?

  看在父親的面子上先好好的對待他,待會兒再嚴懲?

  他猛地瞪大眼睛,原本志怎不安的心更志怎不安。

  「女兒,還不快去倒茶?」方海吆喝。

  方晴不甘願的站了起來,真的去倒茶。

  這一輩子只有三個人喝過她親手泡的茶,一個是她老爸;方晴的媽媽在她一歲的時候就去世。另一個就是毛伯伯,還有一個就他毛偉了。

  方晴不甘願的把茶杯重重一放,荼水濺了一桌。

  「請用茶。」她瞪了他一眼。

  可能是駭過了頭,毛偉還當真拿起茶來要喝一口,卻發現手-直抖抖抖……怎麼都就不了口,引來一陣譏笑,他只好趕緊將茶杯放下!看也不敢看那些笑他的人一眼。當然,他的糗樣又立刻引來一陣譏笑聲。

  突然,那陣笑聲戛然而止。

  只見方海虎眼一瞪。

  在場的所有兄弟統統閉嘴,把笑聲全嚥回肚子去,沒有人敢再造次。

  方海拍了拍他,安慰道:「你爸說得沒錯,你果然是個好孩子。」和這一群只會鬥狠的孩子一比,這孩子好得教人心疼。

  毛偉一句話也不敢答腔,只敢笑一笑。

  他知道這個時候最好保持緘默,誰知道出了門後這些凶神惡煞會不會背後捅他一刀?

  還是小心為妙!

  方海愈看他愈得意,怎麼看就是很喜歡,小的時候他還長得這麼一丁點;沒想到愈長愈成材,愈長愈英俊,嗯,他喜歡。

  非要他當他女婿不可!

  毛偉作夢也沒想到方海見過他的面,而且對他瞭若指掌?還知道他的好友大都是醫生。

  如果他知道方海很喜歡他的理由,竟然就是他正直又認真的個性……

  只怕「咚」一聲,他又會摔在地上。

  「沒嚇壞你吧?」方海問他。

  瞧他發青的臉色,方海竟然有點想笑。

  「說沒有被嚇壞是騙人的。」他立刻老實說。

  這句話又惹來了一陣譏笑聲。

  連方海也跟著揚起笑容。

  「喔,我忘了幫你們介紹,他是我未來的女婿。」方海突然想起來他還沒有介紹毛偉給大家認識。

  毛偉駭了一跳地站了起來。

  「不,我是來退婚的!」

  「你說什麼?!」方海吼,也立刻站了起來。

  「我說……我是來解除婚約的……」他趕緊改口,又乖乖的坐了下去。

  方海也惱恨地坐了下來。

  那還不是一樣?

  毛偉的眼睛倉皇的轉了轉,突然看到方海他左手的小指真的如父親所說的缺了一小截,霎時不由得一陣動容。

  這小子膽子還真不小啊!

  眾兄弟投以戲虐的眼光,無聲的又起了一陣嗤笑。

  無名小卒焉敢對抗台灣第一大幫派,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為什麼?」方海趕緊柔聲的問,怕嚇壞了小伙子。

  毛偉的確是心驚膽戰,不過他知道他不能退縮。

  「因為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他想也沒想的說。

  「你說什麼?」這回換方晴吼了出來。

  「可是我女兒說——」方海疑惑的看了看女兒。

  「那是之前,我不知道她是黑道大亨的女兒。知道了以後我就說什麼也不願跟她扯上關係.」他老實的招認。

  這小子說的話真教人生氣。

  兄弟們都咬牙的握緊了拳頭,一臉憤怒。

  「黑道大亨的女兒有什麼不好?」方海氣呼呼的問。

  「是啊,小子,你找死!」另一旁的大哥發狠的威脅,愈聽愈火。

  「比她漂亮的女孩多得是,找個身家清白的不是更好?」毛偉非常老實的回答。

  完全沒想到此刻的處境。

  方晴生氣的擦起腰,兄弟們也氣得圓睜著眼眸。

  方海則是一臉的古怪,他萬萬沒想到毛偉真是正直到家了。

  「那麼你喜歡的是什麼類型的呢?」方海問他,他想知道。

  他邊看方晴邊說:「長髮、脾氣好、矮一點、圓一點,如果……鼻子能夠再塌一點那就更完美了。」他說出來的人和方晴完全倒反,把她激得頭頂冒煙。

  總而言之,他永遠不可能跟她畫上等號,他看著方晴,雖說心裡感到一陣惋惜……

  可是如果他不斬斷這一絲絲的好感,日後他永無寧日,他知道。

  「現在她對我一點吸引力都沒有。」末了,他殺傷力十足的加了句。

  不過想想還是不放心,必須讓對方更討厭他才行,於是找死的又加了句——「而且我愈看她愈不覺得她有魅力。」他已經表明得夠清楚了。

  他不要她!他不要她!他不要跟黑道大亨的女兒有任何牽扯。我的媽呀!

  現場一片安靜,每個人都瞪著他。

  他看看瞄頭不對,起身想溜了。

  「我……我告辭了。」話說完,毛偉想走人了。

  「等等,」方海留住他。「別急著走,在這兒住兩三天如何?」他務必要改變他的主意。

  「啊?!」毛偉一臉的不妙。

  兄弟們早已嘿嘿笑的堵住了門口,任他插翅也難飛了。

  這小子死定了—真是該死|真是該死!他們從來沒有見過敢這麼欺負他們家小姐的人。可惡透頂!

  方晴一副發狠的表情,非常非常「高興」毛偉被留下來。

  她如果不報這個仇,她就不姓方!

  「不!」毛偉驚恐的說,看了看堵在門口的兄弟們。

  「放心,他們會保護你。」方海說。

  「是啊,我們會保護你。」他們嘿嘿冷笑,猙獰的按了按手關節,喀喀作響,教毛偉一臉心驚。

  「保證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嘿嘿……他們全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

  換句話說,如果他在裡面被揍得昏天暗地,也沒人能進來救他了。

  毛偉一臉蒼白,連口水都嚥不下去。

  「可是我……我……我要上班。」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勇敢的把話說完,會是令他後悔的下場;不過如果他不把話說出來,他會更後悔。

  「來來來,坐下,坐下。」方海當然看得懂他表情的意思,趕緊招呼他坐下。「休個假有什麼關係?」

  「可是……」他看了看堵在門口的那一群人。

  他們像跟他有什麼探仇大恨,眼睛直瞪著他不放。

  這算哪門子的休假?他不要!

  方海懂了。

  不得已說出為什麼要派出那麼多個大漢保護他的原因。

  「平常都是三、四個,今天不得已派出這麼多個,這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

  安全?這哪叫安全?他們撒了,他才安全。

  方海說出了原因。

  原來黑鷹幫和黑龍幫正在爭奪地盤,新竄起的黑鷹幫竟敢挑釁黑龍幫,認為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出頭。

  「已經有兩個兄弟被暗殺了,而對方也損失慘重,死了一打。」

  「啊?!」當場把毛偉嚇得牙齒喀喀作響,面無血色。

  這麼說,和她在一起的代表字就是……「危險」?

  他看著方晴,表情有說不出的古怪。

  他隨時也會跟著一起被綁架?甚至做掉?天哪,開什麼玩笑?

  更是非退婚不可了。

  「就留下來吧,習慣了就好,這麼做實在是不得已的,難道你希望方晴以這樣的排場每天都到醫院去找你?」

  噢,不,不不不……不,不要來了,永遠都不要再來了,他驚駭的搖頭。

  這樣的驚嚇誰也承受不起。心臟天天衰弱、成天提心吊膽,除了嚴防這一群凶神惡煞,還得嚴防另一群更狠的凶神惡煞,天哪……不要再來了!

  「這就對了。」方海一臉的安慰。「就留在這兒和我女兒培養感情。」他實在捨不得這麼好的孩子離他女兒而去。「你看,連我女兒也答應。」

  毛偉轉頭看她。

  方晴冷冷一笑,好整以暇的交抱雙臂回望他。

  聽完父親的話之後,她歹毒的挑了下眉,像是在告訴他,她會好好的「伺候」他。

  毛偉一臉不妙。

  「就只住兩三天。」

  「不……」他說什麼都不願意。

  「連陪方伯伯下個棋,你都不願意?」

  「當然願意了——」他正要說。

  「那就太好了!還不趕快去準備房問?」方海朝手下吆喝了起來,其實房間早就準備好了。

  他這招真是高,硬是把毛偉留下。

  「可是——」

  「噯——」方海按著他坐下。

  「可是——」他又要站起。

  又被方海按著坐下。

  他不敢站起來了,表情像苦瓜。

  「我跟你爸約好了,」方海突然說,「如果你看不上我女兒,那麼我就收你做我的乾兒子。」他哄慰似的拍了拍他。

  毛偉「咚」的一聲,摔倒在地上。

  「咦?他怎麼摔倒了?」方海奇怪的彎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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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6 00:04:5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他被安置在一間雅致的客房裡,怎麼都睡不著。

  說雅致還太簡單了點,房內的擺設簡直就是高級飯店的規格。

  桌椅散發著原木的芬芳,潔白的蕾絲窗簾享受著山風的撩拂,微微的飄動。原裝進口的高級床組,和房間緊臨的寬敞衛浴空問、按摩浴缸:…還有能遠眺的好風景。

  如果不是在這樣的情景之下,他倒會樂得好好享受享受。

  前有豺狼、後有虎豹,教毛偉怎麼能安心?

  啊,他忘了還有恐怖的方晴,正急著想要報仇。

  半夜時分忽然……門鎖被打開,他驚駭的坐了起來。

  方晴「嫵媚」一笑,要來勾引他。

  她要看看她怎麼個沒魅力法?又如何的無法吸引男人?她要教他嘗嘗她的厲害,看他挨不挨得住?

  方晴很生氣他的目中無人,決定給他一個教訓。

  他愈是說他不喜歡她,她愈要他領教她的魅力。

  「你……你來做什麼?」毛偉縮到沒地方可縮,只能瞪著步步逼近的她。

  方晴撩人一笑。

  穿著細肩的連身絲質睡衣,露出了白滑細嫩的香肩。睡衣的裙擺只到她的膝蓋上頭以上五公分處,又露出了她迷人的修長玉腿。纖細的腰身忽穩又忽現,讓男人看了腹部一緊。

  白哲、粉嫩,十足的粉雕玉琢、美人胚子,正對著他勾魂媚笑,右手輕輕的扯下左肩上的蝴蝶結,暴露了大片香肩……

  他的血脈開始急速憤張起來,眼睛瞪得好大。

  「你……你要幹什麼?」他退得不能再退,打死都不願跟她有瓜葛。

  他不知道她是何居心?只知道她此刻不太正常。

  其實方晴的生活世界是誰都意想不到的單純,更別說她對男女之事會有什麼涉獵,毛偉對她是全然的誤解。

  而此刻她的行徑,又讓毛偉對她誤會更深了。

  「你……你要幹什麼?」他幾乎嚥不下氣,臉色發白。

  如果這時候他大喊救命,會不會有人來救他?

  方晴玲玲的彎高了花瓣似的嘴唇,她知道如何挑逗一個男人,再笨的女人都知道男人的致命部位在哪裡?

  她輕笑的將他推倒在床上。

  他驚恐的瞪大眼睛。

  看著她俯身而上,就……坐在他的……腹部上方。

  他全身血液疾速沸騰。

  撩人的體香、磨人的遐思……玉腿緊夾著他腰部兩側,不意仰首又再往後一點……

  噢!他快死了。

  「你你你……你要做什麼?」毛偉的呼吸再也無法平順,急促了起來。「別別別……」他驚吼,趕緊攔腰將她抱離他腹部上方十公分,一頭的汗。

  再往下坐,他就沒命了。

  她「迷人」一笑,看他如何的驚駭?他今晚死定了!竟說她沒有魅力?

  「不不不……」他知道她是來挑釁的。「有什麼話你說……」他什麼都答應,就是不能玩他非常重要的部位。

  他垮下了臉,不知道他是招誰惹誰了?

  方晴哪肯說?她只想拾死他!

  方晴又是一笑,用力的新開他的手指,又坐了下去。

  「噢!」他慘叫了聲,方晴這用力一坐,幾乎把他的肚子坐扁了。

  「你為什麼不喜歡我?再說一遍。」她笑得「好甜」、聲音「好柔」,小手溫柔的撫上他的俊臉。

  她一身細膩的雪膚盈盈地坐在他的上頭,探呼吸著,小小的頭昂了起來,修長白嫩的頸項非常引人遐思。

  毛偉只敢喘氣。

  看看白蛇妖要和許仙鬥法了。

  「我……我忘了。」他知道她的意思,不敢再這麼說了。

  「真的?」方晴正要說。

  突然,房門被打開來,兩人驚愕的一起回頭,而跨進門的方海也同時一愣。

  他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再眨了眨。

  女兒真的是坐在毛偉的腿上耶……而且毛偉還握住她的腰,正在……

  「噢!」他張圓了嘴巴,突然高興的笑了起來,「繼續……繼續,我什麼都沒看見。」他趕緊捂著眼睛拉上門,興奮的直笑。

  他得趕快打電話去告訴毛正,他們快結成親家了!喲呼!他蹦蹦跳跳地衝下樓。

  毛偉驚恐的張圓了嘴巴。

  還有頑強的法海和尚一心想撮合他們兩個。

  「不|」

  他被誤會了,不是這樣的,他跟他女兒一點曖昧關係都沒有,是她自己送上門來的,不關他的事!

  「你夠了沒有?」方晴冷冷的揚起了眉梢。

  「你快去跟你爸說,我絕對、絕對、絕對沒有佔到你的便宜。」他愈急愈吼。

  他一直頑弦抵抗,奈何……力不從心。

  他的「旗桿」,Up  !  Up  !

  可憐的許仙!

  「你的寶寶不太聽話呢!」方晴縱聲一笑,意有所指的瞄了眼他的「旗桿」,十分得意。

  他驚慌的趕緊推開她,拉住被單蓋住那要命的部位,面紅耳熱。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再說我沒有魅力?」她話鋒一轉,俏臉突然冷了下來。

  他震驚的不敢答腔,瞧她健康明朗、一身的青春氣息,卻這麼可怕……

  他……他怎麼會遇上這種怪胎?

  她模樣十分撩人的起身,嘴角噙著勝利的笑,像個女王般的啾著他。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這麼惡毒?」

  她才惡毒呢!她這個天殺的惡毒女王蜂!

  ※  ※  ※

  領教了一次方晴驚世駭俗的舉動,毛偉說什麼都不肯再跟方晴坐在一起,只要有方晴的地方他一定是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他不知道方晴有沒有告訴她爸爸她幹的好事,反正他自己會說。他把他的委屈從頭到尾說給方海聽,證明他的無辜,可是顯然對方沒有聽進去。

  「你真的不願意再考慮看看嗎?」他又不介意毛偉吃他女兒豆腐,毛偉幹嘛急著表明兩人一點都不合適?

  「嗯嗯嗯。」他急切搖頭。

  她太可怕了,他一點都不是她的對手,他招架無力。

  「你真的不願意再考慮看看嗎?」方海不死心的問,眼神也愈來愈玲。

  「嗯——」他還是搖頭,心中更加肯定。

  被女王蜂螫了他還能活,真是命大,他可不要再來一次。

  「你真的不願意再考慮看看嗎?」

  連問了三次的方海表情一次比一次惱火,臉色由和藹可親逐漸轉為愈來愈冷厲。

  毛偉這才懂人家的「意思」,眼睛瞪得好大。

  方海瞪得比他還大。

  不得已,毛偉只好「聰明」地說:「我再考慮看看,畢竟我還年輕……」他的眼睛不由得朝她看了去……

  一見方晴,他又驚懼地吞了口口水,立刻把眼光調回來。

  方海馬上大笑。

  「我可沒逼你喔!」他一臉安慰的說。

  這可是他自己答應的喔,小伙子做他的女婿可是十分光榮的喔,把女兒送給別人他還不答應呢!

  「當然、當然。」他淒慘的點頭。

  方海當然沒「逼」他,他用的是比死還難過的手段。

  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回去了再來好好想想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好,我叫我女兒開車送你回去。」方海高興的說。

  既然人家答應了,就不能強迫人家再繼續留下來做客。啊?

  「啊?!」毛偉也高興的站了起來,他可以回去啦?

  失眠了三天兩夜,他終於可以回家好好補個眠了,唉!

  「還是你想再多住個幾天?」方海熱情的想留住他。

  「不不不!」他驚恐的搖頭,趕緊又露出笑容,「我有一大堆病患,怕人手忙不過來。」呼!

  「好吧——」方海阿莎力得很,反正只要他想見他,隨時都可以把他請來。

  於是方晴開車送毛偉回去,當然後頭還有一整車的兄弟坐陪,毛偉連話都懶得說了,乾脆假裝閉目養神,結果沒想到……

  一聲猛烈的撞擊!

  一輛大拖車硬是切入方晴和後頭的兄弟之問,不停地追撞她的車尾。

  「怎麼搞的?」毛偉一肚子火,扭頭直看。

  想超車按聲喇叭不就得了,何必這麼凶狠?

  偏偏狹長的大拖車霸住了整條馬路的正中問,左右兩方想超車都有困難。

  前面又突然從路旁竄出了一輛大拖車,緊馳在前頭,前後兩部大拖車硬是把兩人的車夾在中間。

  毛偉這才知道不妙!驚慌的直看著方晴。

  方晴也變了臉色,不知所措的頻頻啾著他,要他出主意。

  突然,「砰砰砰!」後頭一陣激戰。

  「媽呀!」他叫了出來。

  他才剛結束噩夢,現在又掉進了更探的噩夢裡!

  老天哪……待我真公平……

  前面的拖車放下了軌道,後面的拖車一直逼近,迫使方晴不得不開上軌道,隨即便被關了起來。

  兩人在黑暗的貨櫃中面面相觀。

  「砰砰砰……」槍聲依然不絕於耳,毛偉連氣也不敢喘一下,可是又替那群兄弟擔O。

  「不曉得他們有沒有事?」

  「放心,」方晴歎了口氣,這傢伙可能是嚇呆了,不擔心自己竟擔心別人。「他們都訓練有素,不會那麼容易挨槍的。」

  她倒是比較擔心他們兩個,搞不好她還得保護他呢,她突然覺得頭痛。

  由後照鏡,她看到了後面那一輛車被第三輛拖車制住,無法上來救援,所以才會槍聲大作,她不由得悲觀起來。

  如果她今天是跟其他保鏢在一起而被綁架,她還會安心點,憑他們的機智要救她脫險一點都不困難,可是……跟這個傢伙在一起……

  她突然不勝歡吁的將額頭抵在車窗上,無力的閉緊眼眸。

  暗晴責怪父親為什麼非要把她跟這種傢伙湊在一起不可?

  「你怕了吧?」她忍不住譏諷道,扭頭看他,徹底的把他看扁。

  「哪有不怕的?」這時候還問這個?她腦筋有沒有問題?「我又不是不正常。」毛偉忍不住又加了句。

  他現在只擔心剛才爭鬥的慘況。

  和這些硬把他們押上車的歹徒一比,跟在他們後頭那些凶神惡煞簡直可愛多了,不由得替他們擔心起來了。

  「我的媽呀!」他一拍額頭,呻吟了好幾聲。

  可能是鎮定過了頭,他現在才覺得有些暈眩……甚至愈來愈覺得天旋地轉起來。

  他竟然被綁架了?

  倒楣和她在一起還不夠慘,竟然……唉!

  「說不定你會被打成蜂窩,你最好有心理準備。」她這麼鎮定叫不正常?

  他最好被打成蜂窩!

  方晴歹毒的瞪了他一眼。

  「我跟他們無冤無仇,他們應該把你打成蜂窩才對!」毛偉愈想愈火大。

  「你……」她氣壤了。

  他別過臉不看她。

  她也火大的扭過頭去。

  車子蜿蜓而上,連困在貨櫃裡的他們都可以感受到車子正行駛在山路上,突然,他不妙的瞪大眼睛。

  「完了,他把我們載上山了。」他想到報上登載的一則新聞—荒郊野外的屍骨無人聞問的慘況。

  方晴也悄悄變了臉色。

  被載到山裡的下場通常只有……一個!

  「我的媽呀!」

  一想到幾十年後的某一天,他的屍骨會被某台怪手挖起來,他的表情就愈來愈驚駭!

  「對方為什麼要綁架你呀?」他的心裡正面臨了極大的衝擊。

  明明知道在這個節骨眼上要玲靜、理智,他卻完全無法做到。

  噩夢來得未免太快了點,他都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

  前幾天才聽方伯伯說而已,今天就馬上輪到他?他真的被綁架了?他被綁架了……

  爸爸,你把我害慘了!

  埋怨老爸的不只方晴,他也加入行列。

  「你去問他們呀!」怕成了這個樣子,真孬!

  「黑鷹幫干的?」

  「你想找人家報仇?」方晴玲玲一笑,每一字都帶著譏誚。

  其實她心裡也是怕得要死,這也是她頭一次遇到這種場面。

  卻硬是要得的表現出一副這陣仗她見多了,令他忍不住搖頭歎息。

  真是可怕的女王蜂!

  而她一副瞧不起的神色。

  和她「理想」的男人比較一番之後,傲慢、不滿全寫在臉上,這是方晴排斥他的原因。她要一個真正的男人。

  他不是真正的男人?

  如果不是他和她關在一起,她恐怕早就崩潰了。

  「我不跟你吵了。」她的每一句話都教人氣結。「反正噩夢成真了,我也認了。」

  否則他會得內傷。

  「跟你在一起才是我的噩夢!」她譏誚的回嘴。

  「你……」毛偉欲得一肚子火。「你到底想不想出去?」他突然吼。

  他的不情願和不甘願完全爆發。

  「你想出去?」她竟然笑了起來。

  「廢話!」

  「你逃得出去嗎?」她嘲笑他的「軟弱」。

  他的臉當場氣綠了!

  要說幾次?這才是一個「正常」男人該有的「反應」和「氣魄」,他「理所當然」

  的表現出來,表示他的害怕是正常的。

  「也難怪你不能理解了,畢竟我來自太單純的家庭。」

  「當然了,富豪般的奢侈享受是你永遠沒辦法想像得到的。」她很同情的說。

  他忍不住生氣。

  「我真後悔跟你綁在一起!」天殺的!

  「我從來沒遇到這種情況,是跟你碰在一起才遇上的!」她吼得又急又快。

  這兩個怎麼搞的?忘了想想該怎麼逃命,倒忙著先吵架了?

  媽的!毛偉在心裡詛咒她八萬遍。

  一陣針鋒相對下來,他完全沒站上風。

  有了之前的「挑逗」,再加上她此刻的「冷靜」,毛偉更是看扁了她,誤以為她是那種不正經的女孩子,簡直就是個只會發狠的落翅仔!

  「哼!」他噴火。

  就在兩人同時別過臉去的剎那,拖車突然煞住。

  兩人驚愕的又同時回過頭,看著彼此。

  說不定……他們的生命已經……到了終點。

  「砰!砰!」隨著兩聲關上車門的聲響,貨櫃的門終於被打開,對方吼著要他們下車。

  縱使有再大的火氣,此時此刻也早已化為泡泡蒸發,兩人竟不自覺地挨緊了。

  「進去!」

  他們被推進了一問小平房裡,門被用力摔上。

  敵人把他們載到某個山區,然後囚禁起來,等到黑龍老大肯交出地盤為止。

  直到此刻才嚴重的意識到兩人是命運共同體,不由得一陣對望—有沒有什麼好辦法可以逃出去?

  對方好像在商量些什麼,不一會兒又打開門進來,衝著他們說出一些威嚇的話語,其中一個還滿嘴黃牙。

  他們淫笑的「打算」要對方晴非禮—其實心裡怕得要死,只是奉命執行又不得不照做。

  「幹什麼?」毛偉想也沒想的將方晴拽到身後,瞪著他們。

  那些獐頭鼠目的手下看起來一個比一個還狠,卻在這時對他一點也起不了作用。

  之前害怕是一回事,真遇上了也只有壯膽力拚了,橫豎都是一死,但他絕不允許他們侵犯方伯伯的女兒。

  想要侵犯她,得先跨過他的屍體!

  方晴原本驚懼的表情突然轉為驚異,沒想到他會挺身保護她?

  她感到絕望,又很痛恨此刻的處境—偏偏倒楣地和手無縛雞之力的毛偉在一起,如果是其他兄弟的話,起碼對方會忌憚對方的身手,囂狠的名聲能壓制對方不敢亂來,或者比較有逃出去的希望。

  但一股暖流奇異的流過她的心房。

  「咦?他想保護她哩|」大家一陣訕笑。

  一些不堪入耳的對話也傾巢而出。

  「你動她一根寒毛,你就死定了,別忘了你也有女兒。」他看著對方的婚戒,打賭的說,「當心以牙還牙,黑龍幫不會放過你們的。」

  「媽的!」金牙很火,又驚又懼。

  知道如果動了黑龍老大的女兒,賠上的不只他的三個女兒,只好趕緊去請示該怎麼處理?

  毛偉知道,他必須要成功的抓住對方的「心理弱點」,逼得對方澆息慾望,否則對方一旦真的欺上來,他無能為力。

  「如何?」金牙一走進來,爪牙們立刻問。

  「他媽的,這傢伙是什麼東西?」老大要他先問清楚再打給他。

  萬一這傢伙跟黑龍老大有什麼牽連,情況就像動了他女兒一樣嚴重。

  「喂,你是誰?」爪牙立刻喝問,「該不會是黑龍老大的私生子吧?」

  「我像嗎?」他整張臉都皺在一起了。

  他這麼斯文俊逸,黑龍老大長得像張飛耶!

  「管他像不像,我愈看這小子愈不順眼,我再去請示看要怎麼料理這小子。」

  對方果然又去打電話,那一群獐頭鼠目的爪牙也魚貫而出,似乎愈看他們愈不順眼,臨甩上門之際還不忘警告一瞪,要他們小心點。

  幸好兩人都沒有被綁住。

  待會兒他們進來一定會要他們的命,利用這短暫的空檔,他跟她說:「你會功夫吧?」

  好不容易暫時脫離魔爪,她臉色依舊發白。「一點點,你呢?」

  「一點點?」他怪叫了起來,他還指望她能帶他脫離險境呢!

  她不是受了什麼……各種訓練?

  不是……手腳功夫俐落?誰也休想動她一根寒毛?

  竟然……功夫只會一點點?嗚……苦命啊!

  那他還指望什麼?

  「那你呢?」她也問他。

  「我沒打過架。」

  完了,頓時她的希望全無,她還指望他幫她脫離險境呢!

  「那你為什麼要幫我?」從他把她拽到身後的那一刻起,她還以為他有多厲害呢!

  「我是不得不挺身相救!」毛偉老實說。

  方伯伯為了他們家斷了一截小指頭,如今他女兒有難,他不能見死不救。

  「你……」她有些生氣,也不知道氣從何來?

  明明瞭解他是為了爸爸的一截小指頭才挺身相救,她應該感謝,可是她就是聽得很火大。

  「噓!來了!」毛偉全身都僵了。

  門終於要開了。

  一見到門把扭動的聲響,他全身戒備了起來,緊緊握住她的手。

  「來了!」他一陣緊張,力道不由得又一緊。

  方晴不被他這麼說還好,被他這麼一念,本來還算鎮定的心臟開始「坪坪坪……」地跳,直墜入地獄的探處裡去。

  要冷靜—眼觀四面八方。

  他呼吸得又沉又重,趕緊抽掉褲頭的皮帶,以防萬一。

  「我保護你。」

  她一愣。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

  果然,對方一進門就嚷著要殺了他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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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6 00:05:1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先打倒最先上來的,再擊倒後來的。

  毛偉出其不意的率先攻擊。

  一陣扭打,毛偉竟然佔了上風。

  方晴也不弱,K倒了好幾個,在此刻她的高跟鞋完全振上用場。

  「呼!你好厲害!」他忍不住誇她,突然揮出一拳。

  「你也不賴!」她往人家的鼠蹊部用力一踹!

  「啊!」一聲慘叫!

  「你的功夫是哪兒學的?」她忍不住驚奇的問。

  「電影呀,成龍的電影裡不都是這麼演的嗎?」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只可惜他學不來黃飛鴻的招式,否則打起來會教他們滿地找牙。

  對方沒料到他們會反擊,個個遭了一頓痛毆,直到有人對空鳴槍,才把兩人嚇住,毛偉還因此挨了不少拳打腳踢。

  儘管如此,他還是用身體緊緊地護著方晴,替她擋著,所有的拳腳都集中在他身上,他連悶哼也不哼一聲。

  「你媽的……」對方氣得掏出手槍。

  本來是打算給他們兩個一個教訓;沒想到是他們兩個在教訓他們,真是氣不過!

  對方紅著眼睛,嗜血的快意在他的眼神裡流竄……眼看就快要開槍!

  「我說……我說……」毛偉嚇得趕緊做投降狀。

  血漬模糊了他的視線,他用力眨了眨眼,努力想看清能否有逃出的希望?

  「你想說什麼?」對方一臉的陰狠。

  方晴正想要出手阻止對方——「我知道黑龍幫的寶藏藏在哪裡!」

  她一愣。

  怎麼會……這樣?

  爸爸的錢都在瑞士銀行的戶頭裡,只有她知道,毛偉怎麼會說什麼有寶藏的事?

  機靈的她馬上就知道毛偉的用意。

  「不許說!」她一喝,吼得像真有這麼回事。

  他暗叫精采!

  「我們都快死了,你……」他一副說不下去的表情。

  這只女王蜂還真厲害耶!

  毛偉忍不住暗暗心驚。她反應機智、還會K人,哇!還真沒幾個男人能當她的對手。

  「要地盤得靠真本事,但寶藏絕不能給他們,那些黃金,還有——」方晴突然住口,驚懼的看著對方。

  「說!寶藏在哪裡?」對方咬牙的威嚇。

  「我不能告訴你,誰知道你是不是想獨吞?」他好意的「點醒」他們,看能不能因此而起內哄。

  果然,幾雙賊眼不自在的看了看彼此……毛偉的話語勾動了他們的貪婪,正用眼神詢問著彼此是否也有此意……

  突然,金牙眼睛往門口一掃,示意大夥兒一塊兒出去商量對策,那一群傢伙立刻魚貫而出,門又再度被拉上。

  「哎喲!」毛偉吃痛的坐了下來,忍不住呻吟了聲。

  「你要不要緊?」方晴趕緊過來扶住他,一臉關切。

  「你看我全身是傷,要不要緊啊,啊?」」他不客氣的反問。

  這時候還跟她鬥氣?方晴沒好氣的啾了他一眼。

  她的手機、她的皮包都放在車子裡,要不然她就可以想辦法求救了。

  「你告訴他們有寶藏,要是萬一你明天挖不出寶藏,看我們兩個怎麼辦?」她忍不住有些心急。

  她替毛偉擔心,也替自己擔心,一再的捉弄對方,只怕會死得很慘。

  「你怕了?」毛偉忍不住笑了起來,乾脆把頭靠在她肩上,得到暫時的支撐。

  「誰怕了?」她馬上氣吼。

  他低聲一笑。

  「永遠別放棄希望!」他點了下她的鼻尖。

  「什麼?」方晴一愣。

  「誰知道明天會怎麼樣?也許明天一早他們就全都突然暴斃;也許待會兒他們就廝殺起來,我們就可以逃出去了;也許等一下就會山崩地裂,把他們全震到山腳下去;永遠別放棄希望!」他支撐著身子坐直。

  她趕緊扶住他。

  他看了下門,聽了一陣外頭急促的談話聲響—他們時而靜默、時而意見紛歧,毛偉彎高了唇角,看來他們有得商量了。

  他站了起來,勉強走到牆邊滑坐下來。

  她趕緊也挨坐在一旁。

  「不知道我爸知道了我被綁架,會是什麼樣的心情?」他突然搖頭歎息。

  他真是作夢也沒想到他毛偉會有這麼一天。

  「我早上還跟我爸吵過架呢!」她說得有點無辜。

  老爹要她親自開車送毛偉回去,讓她聽了好火大……

  兩人相視了一會兒,突然都笑了起來。

  提起老爸,他們就有說不完的經。

  「我八歲媽媽就到天國去了,你呢?」

  「兩歲的時候,病死了。」

  兩人還真是同病相憐哪!

  「我一直鼓勵我爸再娶!」

  「我也是耶!」方晴訝異地叫了起來。

  兩人的思維竟然有些不謀而合。

  「我爸很固執,說什麼都不肯。在我八歲那一年他蓋了那家醫院,以為從此之後就可以跟我媽享清福,結果沒想到……他一直覺得對不起我媽。」

  她不禁有些羨慕。

  「你還好,還記得媽媽的長相,不像我……」她閉了閉眼睛搖頭,臉上有說不出的遺憾。

  「我永遠記得我媽死了之後,我爸緊緊的抱著她,久久不肯放開的飲泣……」

  「我爸也是,經常對著我媽的照片發呆。」她嘟了下小嘴說。

  兩人突然同時笑了起來,兩顆頭不意的碰在一起,又是一陣笑聲。

  「他們兩個還真固執!」兩人異口同聲。

  接著同時瞪大了眼眸,看著彼此,馬上又失笑了起來。

  短暫的笑聲無法化解目前的處境,卻讓兩人同時休兵,不再敵對,毛偉已經撐不住的躺了下來。

  「我就知道他們一定會商量很久。」他低聲的說。

  兩人一陣對話,時間早已由初抵達的黃昏走至此刻的夜幕低垂,看一看他們沒剩多少時辰。

  就著昏暗的月色,沒有燈,毛偉鬆鬆垮垮的斜躺在地上,嘴角還沾了不少血漬,小腿也流著血。

  方晴不知道他的傷勢有多嚴重,只知道他額頭上的血早已凝固,幸好只是小傷,讓她稍稍放了心。

  「你為什麼要救我?」她問,這一回全是責備的語氣,而不是好奇。

  看著他一臉的傷,有點不忍,既然不喜歡她,又何必為她挨拳頭?

  毛偉只是笑笑。

  「永遠別放棄希望!」他再次提醒她,勉強地站了起來,拉著她走向窗口。

  木屋臨著懸崖而建,唯一出入的地方只有那道門,或者直接從窗口躍下去。

  兩人的心掠了半截,就在毛偉失望之際,突然他瞪大了眼許,笑了起來……

  「看到那條鋼素沒有?唯一能逃的,就是這裡——」他肯定的說。

  「這裡?」方晴大吃一驚。

  有沒有搞錯?

  底下是萬丈深崖耶!

  她沒有那麼好的臂力。

  即使有,她也沒把握,不會不小心的中途掉下去。

  「聽好,」他握著她的肩膀認真的說,「你想死?還是想被凌辱?」

  他希望兩者都不要發生。

  「都不要!」

  「那就只能從這裡逃。」他堅決的說。

  皮帶無法承受兩人的重量,他毫不猶豫的把皮帶給她。

  「用這個滑下去快速又方便,花不到二十秒。」他早就計算好了。

  「用這個:…」她驚恐的瞪大眼睛,看著月色照出來的那一條線影,嘴巴差點闔不上。

  幸好鋼索的環扣就扣在窗外的牆角上,只要有勇氣跨出窗外,就能得救。

  「我已經沒辦法再救你第二次了,」他老實說,「這是唯一的機會。」否則他就真的無能為力了。

  她不禁有些動容。

  「那你呢?」

  直到此時他才撩起了褲管給她瞧,她才知道他受了傷,驚呼了一聲,不禁又動容起來。

  「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方晴大喊,卻有些哽咽。

  害怕和擔心衝破了她的堅強偽裝,幾乎令她崩潰。

  他趕緊摀住她的嘴。

  靜待了一會兒沒有動靜之後,他才放開她,嗤嗤笑的滑坐在地板上,顯得有些撐不住,無力地將頭枕在牆上。

  「保護喜歡的女人,是男人的天職。」

  她的心一顫。

  「我喜歡你,方晴。」從第一眼看見她就喜歡上她。

  方晴不相信地回望他,嘴巴卻愈張愈大。

  他又是一笑。

  反正已經快死了嘛,說說有什麼關係?

  「我真的很喜歡你,我從來沒主動想認識女孩子,你是頭一個。」毛偉率性一笑。

  說吧,說吧,反正他已經快死了嘛!

  「見到你的一剎那,我心想老天爺真是幫忙,讓我遇到一個對眼的不說,還同病相憐!那一剎那我以為我們是天生的一對。」他把他的心意全說出來。

  他就快死……他就快死了……唉!

  反正他已經快死了嘛,有什麼不能說的?

  那就統統說出他喜歡她的感覺!

  說了,他什麼都說了,反正他已經快死了嘛,統統都說出來有什麼關係?

  也許待會兒人家就衝進來了;也許馬上就押著他去挖寶藏;說不定一怒之下就「砰砰」給他兩槍;也說不定惱怒地將他推入山谷裡,教他死無全屍。

  也許……也許……許多個也許,教他完全的絕望。

  「快走!」他唯一希望的就是方晴能逃出去。

  如果不救她,他反而會終生遺憾!

  「可是他們一進來……」她也想到了後果。

  「他們不會進來的,一個受傷又打不過的男人、一個嬌弱的女人,根本不被他們放在眼裡。門甚至都沒鎖呢!」他篤定的說。

  看著他為她受傷,聽著他為她表白一切,縱使再沒有勇氣,她也要聽話的照做。

  只有逃出去,兩人才有希望。

  臨爬上窗口之前,方晴不由得回頭探思的看了他一眼:…像是有了什麼發現。

  「記住,」毛偉再三提醒,「千萬別放棄希望,無論如何一定要活著逃出去,答應我。」否則他的犧牲便沒有了價值。

  哪有人這樣的?自己先絕望了,還教人家千萬不可以絕望?

  她用力點頭,一定要把他救回來!

  「你一定要活著喔,聽到了沒有?等我搬救兵回來,你不許死喔!」她竟有些哽咽了。

  毛偉一陣苦笑,看來他橫豎都得一死了。

  「聽到了沒有?」方晴嬌斥了一聲,心裡盈滿了感動,以及害怕失去他的驚慌。

  「好……聽到了。」他哄她。

  她滿意一笑,正要爬上窗子。

  「等等!」他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趕緊止住勢子。

  「你可別去找兄弟喔,趕快去報警,冤冤相報何時了?聽到了嗎?」

  這傢伙!她真想罵他。

  黑龍幫遇到了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會去找警察?

  「聽、到、了、嗎?」他堅持。

  堅持不能用那種以暴制暴的方式,壞蛋本來就得交給警方處理。

  方晴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聽到了。」她只好說,反正她知道該怎麼做。

  臨上窗之際,他又叫住她,「等等!」

  她又止住勢子。

  他看著她,下定了決心,反正他已經快死了嘛,何不乘機一償心願?

  「我能不能親你一下?」他很想吻她。

  她一愣,突然一巴掌給他。

  「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種話?」

  毛偉被她打得一愣。

  隨即她卻抓著他的衣領、湊近了唇,在他的頰上輕輕一印。

  「你一定要平安無事。」她忍不住抱緊了他,緊緊的貼著他的胸口……他當場愣住。

  「對不起,還會痛嗎?」方晴小心地撫著他的臉,暗暗責怪自己這麼無情。

  他面紅耳赤、不知所措起來,只聽見「坪坪、坪坪、坪坪」強烈的心跳聲。

  「快走!」他不好意思地推開她,趕緊要她走人。

  方晴下定決心的提氣,狠狠地閉了閉眼眸。

  「記得!」躍下窗之前,她轉過來警告他,「一定要活著等我回來,知道嗎?」

  隨即一溜而下,平安的溜到對頭,高興地朝他揮了揮手,趕緊跑了。

  他高興得想大叫、想大笑,暗暗為她的勇氣喝采!

  耶!有救了!

  至少他平安的把方晴送走,可以對自己有個交代了。耶!

  也許他見不到明天的太陽,說不定連今天晚上的月亮也看不見,但是他死也瞑目了。

  他十分高興。

  月亮還真聽話的悄悄隱住它的臉,四周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中。

  「真是幫忙啊!」他不由得苦笑。

  他才剛這麼想而已,月亮就馬上不露臉了,真不給面子。

  不過這樣對方晴反而有利,誰知道她會不會在半途遇上其他爪牙?

  這麼一想,他反而安心了起來,閉目等著死神的到來。

  ※  ※  ※

  也不曉得睡了多久,突然一陣激烈的槍聲把毛偉驚醒,令他一陣錯愕。

  天哪!方晴沒聽他的話,還是找來了幫手?他明明囑咐要她報警的嘛!

  槍戰持續激烈,險象環生。

  子彈呼嘯而過,他又逃又竄又無處可躲,連個遮身的地方都沒有,只能縮在牆角,抱著頭,等著隨時挨槍。

  突然「砰砰砰砰砰……」一陣連續掃射。

  毛偉只覺得他旁邊的石塊全都飛了起來,滿室的煙硝味及塵灰味瀰漫在空氣中,伴隨著陣陣慘叫。

  可以想像外頭的狼狽情況。

  突然,有人踹開了門,他一驚。

  以為自己死定了,乾脆閉上眼睛等著挨子彈,卻沒想到突然有人說話。

  「嘿,這小子還真好運,居然沒死!」

  子彈在牆上打成一個人形,他剛好坐在中問,引得人人稱奇。

  啊?是自己人?他趕緊張開眼睛。

  「是你們?」他還以為對方要跟他同歸於盡呢!

  的確是要跟他同歸於盡。

  由他身旁不時呼嘯而過的子彈就可以證明。

  「真是命大!」大夥見嘖嘖稱奇起來。

  眼見鬥不過,對方拚命的朝屋內開槍,大家都以為他凶多吉少了,心想不知道該怎麼交差?

  「喂,聽說是你救了我們家小姐的?」有人輕輕踢了他一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

  他眼睛亮了起來。

  「你們家小姐沒事吧?」

  撐著要站起來,卻沒想到腳-軟,又坐了下去,幸好被踢他一腳的人拉著,才沒跌得難看。

  大夥兒受不了地笑了起來。

  「真孬!」不由得一陣搖頭。

  礁小姐把他說得多英勇,他們看到的卻是尊「破娃娃」,抱著腦袋嚇得沒處躲,他真的是小姐所說的那個……機智,勇敢到不行的……毛毛蟲嗎?

  大夥兒私下給他取的綽號實在不怎麼好聽,可是這回他們看著毛偉的眼神卻多了無法言喻的激賞。

  「方晴呢?」毛偉緊張的問。

  那人涼涼的拿著無線電交代了幾句,只聽到對方說「收到」,不一會兒方晴就奔來了。

  原來方晴被人「架」著,不准靠近危險現場,直到此刻才被放開,撲進他懷裡。

  「我以為你死定了……」她既擔憂又高興。

  「你怎麼沒有報警?」想不到他第一句話問的是這個!

  讓她氣得一拳給他。

  「哎喲!」他正要生氣。

  這時卻響起了警車的聲音。

  「誰說我沒有報警?」一見兄弟佔了上風,她才慢條斯理的探取行動。

  「小姐,我們快走吧!」兄弟們不時張望著山腳下閃爍的警燈。

  雖說離山頂還有段距離,但是警車劃破夜空的長嗥已經蜿蜓而上。

  有人蹲下來想背他。

  「不!」毛偉拒絕,他受傷了,不能用這種方式。「那邊有木板。」可以做擔架。

  敢情他要他們就這樣扛著他逃命?

  大夥兒掉了下巴。

  「開什麼玩笑!都什麼節骨眼了?」警察都快來了。

  大家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硬要把毛偉扛上背。

  毛偉奮戰不懈的硬是不從。

  弟們急著閃人。

  毛偉卻是什麼都沒做,根本不必怕。

  「我說不能這樣,啊——」他的肋骨……

  「你看!」大家受不了地一同回頭看著方晴。

  方晴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

  警笛聲卻是愈來愈近。

  「到底是誰去報警的?」有人受不了地大喊。

  大夥兒不約而同的看向方晴。

  方晴無辜的低下俏臉,咬著下唇。

  而始作俑者還在那兒奮戰。

  「我說過不能用背的,我已經受傷了。」毛偉吼得臉都綠了。

  而對方卻急著想將他像只布袋一樣的往背上一甩,衝下山。

  「不不不,」毛偉堅持不從。「這樣會二度傷害的!」為什麼就不聽他這個醫生的建議呢?

  管他是幾度傷害,大家一起過來幫忙。

  震屆震震言雙廈震發屆當言屆豐震屆「不不不,啊——痛痛痛……」他臉色都變了。

  「小姐,你確定……他真的是救你的人嗎?」那人臉都皺了。

  「嗯哼。」方晴點頭直笑。

  要不是小姐在場,他們會一拳把他打暈了比較省事。

  「啊——」毛偉淒慘的又叫了起來,他被壓到腿了。

  「別叫!」背著他的人真是活受罪。

  「好痛!」他氣不過,「明明有擔架為什麼不用?啊——」他又淒慘的叫了起來。

  這……真的是那個奮不顧身、用身體護著小姐的傢伙嗎?

  大家看著彼此,一臉無法理解。

  「啊……我的肚子:;很痛耶!」痛、痛、痛、非常痛!

  這群殘忍的傢伙!

  「我的耳朵也很痛!」背著他的傢伙受不了地也喊。

  為什麼他得受這個罪?

  「快走!遠處已經看到警燈在閃了。」有人催促。

  大夥兒從容逃逸,由另一條小路下山。

  這一群綠林好漢對台灣的每一支山都瞭若指掌,一玩起躲貓貓的遊戲,警察可有得找了。

  他們從容的來到山腳下,而警察正努力地往上追。

  背著他的人滿身大汗的靠在車子上喘息,幾乎去了半條命。

  「辛苦了。」方晴朝他淺淺一笑。

  「哈——哈——」那人說不出話來,苦惱的直喘,終於……勉強的開口,「我打架殺人也沒這麼累過。」

  大家笑了出來,紛紛拍了拍他。

  一路上「痛痛痛」地喊個不停……下次不玩了。

  而毛偉卻十分不理解,四個人合抬一個傷患不是比較省力,又不會造成二度傷害,他們為什麼不聽呢?

  有人走了過來。

  「小姐,我看他真的不適合你,你排斥他是對的。」

  起初他們都不敢違背幫主的意思,可是剛剛看了毛偉的表現……唉!

  大家都決定有志一同的和方晴站在同一陣線上,早早送走這小子。

  這麼一點點傷就喊痛?

  他都還沒看過有人挨了三顆子彈,還面色不改的狂奔下山呢!

  嘖,幫主怎麼會要這種人當他的女婿?

  大家不約而同的在心裡形成了一個大問號。

  亦如毛偉對他們的行徑百思不解一樣。

  「誰說的?」開心的笑意盈滿了方晴漂亮的眼眸,她啾了對方一眼。

  她的愛情才正要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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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6 00:05:2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毛偉涼涼的剝著橘子皮,慶幸自己總算把問題解決了。

  他救了方伯伯女兒的命,好歹可以正負相抵吧?從此以後兩不相欠。方伯伯總沒有立場再逼著他娶他女兒,而他也早該把方晴給忘了。

  一想到要把方晴給忘了,他就覺得可惜。沒能親到她的小嘴讓他引以為憾,不過毛偉,別可惜了,誰知道下一次跟她在一起又會被什麼人綁去?命能撿回來就不錯了。毛偉這麼告訴自己。

  因此他決定把方晴給忘了。

  毛偉嚼著橘子,看著架在椅子上包滿了繃帶的腳,不由得又搖了搖頭。

  他從小到大沒那麼衰過,全身挫傷,每一處一摸就痛得他哀哀叫,幸好都沒傷到骨頭。額頭上的傷不會留下疤痕,他總算放心,可是腳呢?傷口裂得長又深,得等肉慢慢再長回來,真痛!

  「唉!」他仰躺在椅子上,心裡還真有點五味雜陳。

  回想起方伯伯一見他們平安回來,好高興的直誇毛偉,高興自己找對了人,他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老天保佑,他可不要再跟他們有任何瓜葛了,白白送掉一條命不說,還隨時會連累家人,真搞不懂這樣的日子有什麼好?

  毛偉慶幸自己救回了方晴一條命,心想從此不再欠對方恩情,可以高枕無憂的過日子了;想不到他的愛情才正要開始呢!

  ※  ※  ※

  「女兒,都準備好了沒有?」方海十分關切。

  一大早就起來親自教女兒熬雞揚,好給她心愛的人兒送上。

  人參十全大補雞揚、新鮮的鱷梨、蘋果、還有一條鮮魚,一大早香味就飄得人人垂涎,只可惜不是給他們吃的。

  「早就準備好了。」方晴迫不及待的想見毛偉。

  「快送小姐出門,湯涼了可不好喝了。」方海趕快吩咐。

  於是方晴又找上門,把毛偉嚇一大跳。

  遠遠的,他就瞥見方晴一身鵝黃的鮮麗倩影朝他的辦公室而來,他駭了一跳的趕緊鑽進桌子底下,想躲方晴。

  他說了,獲救的那一天他就把話說得很清楚了,方晴可以是個賣火柴的姑娘,就是不能是個黑道人家的女兒。

  當時方海笑咪咪的,直要他再考慮考慮。

  毛偉可不敢領情,喜歡方晴是一回事,常常得面對生死關頭又是一回事,有了這一次驚嚇的經驗,他說什麼都不敢和方晴再有瓜葛了。

  門突然被打開來,走進了八雙腳,其中有一雙腳非常的纖細漂亮,不用說也知道那是誰的。

  「咦?」方晴放下了雞揚,奇怪的看著那一群醫生朋友。「你們不是說他一直待在辦公室裡嗎?怎麼沒人呢?」

  這一回怕嚇著了他,完全沒有先前的排場和陣仗,所有的兄弟全守在醫院的四周不敢進來,她還是一個人好辛苦的提了那麼多東西進來的呢,幸好遇上了這一群熱心的醫生朋友幫忙,只見一大堆的東西紛紛放上桌。

  「毛偉呢?」她問著他們。

  好友們果然十分瞭解他,不約而同的往桌子底下探——全都笑了起來。

  「在這兒!」

  「叛徒!」毛偉沒好氣的翻了下白眼,咬牙詛咒一聲、只好鑽了出來。

  這一群叛徒!

  他忍不住又在心裡咒罵。

  「你躲在那兒做什麼?」方晴驚呼了聲,她有那麼可怕嗎?

  好友們全都笑了起來,樂不可支。

  毛偉一臉尷尬的狠瞪了他們幾眼。

  「來,這是我親手為你燉的雞揚。」方晴掀開鍋蓋,一時香味四縊。

  大家不約而同的深探吸了口氣。

  「毛偉,你好幸福!」有人忍不住叫道。真香!

  「切——」毛偉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這可是他用性命換來的——要不是方晴在場,他早就不客氣這麼說了。

  「你的傷好點了沒有?」

  毛偉正要告訴她如何如何的嚴重,他需要休息教她趕快走——

  好友卻替他回答:「好多了。」

  他沒好氣的瞪了對方一眼,簡直氣不過。

  「那很好啊,」方晴好高興的說,細心的舀出雞湯,想餵他。「這可是我精心為你準備的喔!」

  好友們都一副好幸福的張圓了嘴巴。

  毛偉沒好氣的瞪視他們。

  「來,快喝。」湯匙已近在他的嘴邊。

  他困難的瞪著雞揚,知道這一喝恐怕又要跟她扯上關聯。

  好友們全嘻笑了起來,不忍再繼續當電燈泡,紛紛往門口走去。

  「不|」毛偉站了起來,差點弄翻了雞揚。

  他們這一走就只剩下他和她,那多危險羅——

  「我們不打擾了,你慢慢享用啊——」拜拜,自己保重。

  大家魚貫地走了出去,臉上全是惡作劇的笑容。

  毛偉掙扎無效,只好看著這群狼狽為奸的好友棄他而去。

  「來,喝啊,涼了就不好喝了。」方晴細心的想把場吹涼點,一臉溫柔。

  毛偉困難的吞了下口水,一直啾著她。

  她也抬起臉,對他溫柔一笑。

  霎時,他的心「坪坪坪」的亂跳,自動自發地張開嘴巴,將湯匙含進嘴裡,把她滿懷的愛心給灌了進去。

  唐三藏喝了毒蜘蛛釀製的甜蜜毒藥,不知道會不會死?

  不過他知道這一回他又掉進了陷阱裡,無法自拔。

  毛偉猛地一震,趕緊拉回理智,推開湯碗。

  「夠了,陳嫂這幾天幫我燉了一堆湯,喝得我都怕了,陳叔還去抓什麼偏方,吃得我苦不堪言。」他不敢看她。

  怕拒絕她的好意她會受傷,乾脆不看她的眼睛比較說得出口。

  可是他似乎有什麼新發現,原來她也能這麼溫柔?原來她溫柔笑起來這麼迷人?

  不不不,他體內警鈴馬上大作!

  別忘了他是唐三藏,而她是蜘蛛精,兩人永遠不可能畫上等號。

  「那我叫陳嫂別忙了,以後吃我燉的就好了,我每天都換一種新花樣,包你吃得過癮。」方晴熱情的說。

  頭一次她發現她愛上了一個男人,竟然是滿心的喜悅,她這才知道爸爸為什麼老是想不開的盯著媽媽的照片瞧,那是真心所愛,誰也沒辦法替代的。

  毛偉訝異地倒抽了口氣,沒料到她會這麼說!

  他的意思是教她不要來了……

  她卻高興自己以後能每天見到他。

  「我……」他不知所措起來,怎麼辦?

  說多了怕傷她的心;說少了她卻會意不過來,他只覺得心一直在淪陷……淪陷……

  他不能愛上她呀!

  她只好將剩下的那一點點揚喝完,看得他目瞪口呆。

  方晴一點都不以為意,反而一笑。

  他不是想親她的小嘴嗎?才那這樣有什麼不對?她還沒好好報答他呢!

  「我以為我們沒有瓜葛了。」他不得已的說。

  她對他愈好,愈難以抗拒,她本來就是吸引他的那一型,他不壯士斷腕不行。

  「為什麼?」她很訝異。

  「我……救了你一命,你爸救了我們一命,咱們誰也沒欠誰了,以後……你不要來了。」

  「喔——」她恍然大悟的擦起了腰,理解的直點首。

  「你明白了吧?」

  「那你的命是誰救的?」

  「你呀!」還有她那一群弟兄。

  「這就對了,你救我一命,我救你一命,咱們一命相抵了,你欠我爸的還沒算呢!,」

  「啊——哪有人這樣的?」毛偉吼了出來,簡直是土匪!

  要不是因為她的關係,他怎麼會被綁架?

  「別忘了,」方晴懇切的朝他搖著食指。「我爸是救了你們全家,可不是只救你爸一個。」

  「這這這……」他氣壤了。

  「對了,」她又想起了什麼,衝著他直笑,「還有那一群衝進去救你的弟兄……」

  她扳著手指數一數。「你每個都各欠他們一條命,你算算看有幾個?」

  他還當真算了下,倒抽了口涼氣!

  他怎麼愈算愈頭大?

  不跟她說了,這人根本就不講理。

  「怎麼?算得滿意了吧?」方晴啾著他。

  他被她逼死,堵得說不出話。

  「我不管!」毛偉乾脆也蠻橫點,「總之你明天不用再燉雞湯來了。」

  「明天我也不燉雞湯,我燉別的。」她賭氣的說。

  「你……」

  「我要回去了。」他排拒她的表情讓她有點生氣,長這麼大還沒有哪個男生敢這麼對她。

  他一直看著她。

  「你不送我?」她生氣的擦起腰。

  他只好站了起來。

  轉身走向門口的時候,她的俏臉有說不出的懊惱。

  他也是。利用她轉身的當兒,忍不住自責的直看著她,他真想收下她每一分好意,可是……唉!

  他開了門,恭送大小姐出門。

  心想從此就要跟她說拜拜了,不由得放慢了腳步,想再多看她幾眼。

  大家紛紛走了出來,交頭接耳。

  不少護士愛戀的眼光紛紛追隨著毛偉……

  還有兩個漂亮的女醫生笑盈盈的朝他走來。

  「腿好點了嗎?」好溫柔的關心他。

  「好多了,謝謝。」他也回以笑容。

  方晴突然發現跟他生氣是多麼的失策,他隨時會被追走!

  這麼一想,她下定決心,嬌笑的轉身過來,勾住他的頸項。

  他一愣。

  「我說了,只要你活著回來,我就要好好的謝謝你,我的話一向算數。」說著,當著眾人的面吻住他。

  把毛偉嚇得目瞪口呆!

  許多人的東西紛紛掉在地上!

  他們個個張大了嘴巴,也是一臉呆樣。

  「再見!」她輕點了下他的鼻尖,笑著說,「別忘了我們訂婚了。」臨去之前,她不忘轉身再向他說了句:「拜拜。」這才滿意的離開。

  毛偉的下巴掉得好厲害。

  她什麼時候說過只要他能活著回來,就要好好的謝謝他?她什麼時候……說過這句話?

  還有,他什麼時候跟她……訂婚了?

  「喂!」他叫了起來。

  才衝到門口,卻發現她已經離去了。

  「媽呀!」他驚慌的爬梳著整齊的髮絲,不知該怎麼辦?

  以前要解除婚約,只要過方海那一關就行了,現在還要多加方晴那一關!

  「我的天!」他氣急敗壤的走了回來。

  真把他氣瘋了。

  「毛偉,我要去巡房了。」

  「我也是,下午還有一個刀要開呢!」

  大夥兒紛紛站了起來。

  其中一個臨關上門前還探頭進來說:「毛偉,如果明天她帶東西來你不肯吃,別忘了我們會幫你解決。」

  「你……」

  他恨不得脫下鞋子往那人腦門砸去!

  ※  ※  ※

  方海「生病」了,毛爸要毛偉去看他。

  可是他是外科醫生耶!

  「一樣。」

  於是毛偉又被人「架」著去。

  只是他這回學聰明了,不忘在臨去之前隨手抓了本德文字典塞進口袋裡,以防萬一。

  如果方晴又挨過來,他就要背著他的德文字典,表明心意。

  如果方伯伯又像那天那樣留他個三天五夜,他起碼還有字典作伴。

  不過……說真的,為什麼方晴那一天吻了他之後,就沒再來了呢?

  他腦袋這幾天都在糾結這個問題。

  害得他每天都既興奮又怕受傷害的等著方晴,看看她會不會像那天那樣突然地竄出來,突然地吻住他:…

  完了,他著魔了!他得玲靜下來。

  「到了。」司機轉頭對毛偉一笑。

  很明顯地,他們對毛偉的態度有很大的改變。

  就連跟在後頭的保鏢也不時地左右觀望,看看有沒有可疑的人物,但就是不敢開得太靠近毛偉的座車,免得又把他嚇壞了。

  「謝謝。」他感激的朝他們點首致意,趕緊進屋。

  一進門,毛偉見到方海完好無恙的坐在沙發上,立刻轉身就走,方海趕緊熱情的拉住他。

  「來來來,坐坐坐,你怎麼一見到我這老的就趕緊轉身走人呢?小伙子。」方海熱情的給他好幾拳,把他抱得緊緊的。

  自從女兒告訴她,毛偉怕受傷的自己給她帶來困擾,寧願教她一個人逃,他當場感動得簡直愛死這個小伙子了。

  他要疼毛偉一輩子!

  說什麼都要促成這樁婚事。

  「方伯伯,我以為你生病了。」他就知道沒病。.

  「我……哈哈哈……」方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這麼說你怎麼會來看方伯伯呢?」他硬是把毛偉按進沙發裡坐下。

  毛偉無可奈何。

  「方伯伯老了,」方海說他老了,捂著胸口企圖博取他的同情。「唯一的希望就是看著女見開開心心的嫁出去——」

  說得楚楚可憐、軟硬兼施,硬把毛偉又留下來「度假」,請他再好好考慮清楚。

  方伯伯所謂的「考慮清楚」就是教他要答應,他再笨也聽得懂意思。

  這根本就是綁架嘛~

  「方伯伯,這次真的不能留下來度假,我有很多事要做。」他站起來告辭。

  「噯——」方海圓著眼睛又把他按回座位。

  毛偉識相的不敢亂動。

  「房問都準備好了,你忍心教方伯伯失望?」

  「可是……」他無福消受,努力抗拒。

  「你忍心教我女兒失望?」方海的眼睛又瞪得更圓了。

  「不敢……」他驚懼的吞了聲口水。

  對這個長輩是又敬又畏,拿他沒轍。

  方海哈哈大笑起來,又高興的連續給他幾拳。

  「這就對了——」他等著看好事成雙、儷人成對,毛偉和女兒真是天生的一對。

  於是毛偉只好又住了下來。

  這一回他有預感,他恐怕得住到天荒地老,直到他肯答應為止。

  方海一見到他答應,馬上扯開嗓門大嚷:「女兒,他答應了,你可以出來了。」

  方晴羞赧的從樓梯問探出腦袋,對他露齒一笑,趕緊鑽了出來。

  「我就知道是你!」毛偉一時之間五味雜陳。

  見到她是既興奮又高興,卻又覺得渾身不對勁。

  她笑意盈盈,一步一步走向他。

  打從知道他對她這麼有意思,而她發現自己也愛上他之後,她就下定決心再也不讓他溜走。

  「這可不能怪我,你爸要我去你家做客,我不答應,難道你希望我帶了一大堆保鏢住進你家?」

  他抽了口氣。

  「所以羅,那只好由你來我家做客了。」她彈了下他的鼻尖。

  方海看了哈哈大笑。

  「她誆你的,是我要你來陪陪方伯伯的,小晴怕你不答應,我教她在樓上聽,保證你不會不答應。」他笑著又高興地拍了拍毛偉。

  本來就是嘛,他見女兒後來就不肯再去見毛偉了,把他氣死了,乾脆自己想辦法。

  方晴也笑了出來。

  毛偉的表情有說不出的古怪。

  本來是一隻女王蜂,現在又加上一隻霸王蜂,除非他變成一隻老鷹,否則他永遠翻不出他們的手掌心。

  「為什麼你那一天來了之後,就沒有再來了?」他忍不住問。

  方晴立刻俏臉微紅的轉過身去。

  「沒空。」其實她是沒有勇氣再踏進去。

  一見到他的俊臉她就會想起那個吻……天曉得她當時怎麼會有那樣的勇氣?

  他鬆了口氣。

  「我那幾天都在為你擔心,怕你是不是又……又:…」「綁架」那兩個字他說不出口o不過他更清楚的知道,其實他很期待她的來臨。

  「你在替我擔心?」她一臉感動地轉過身來。

  方海聽了喜孜孜,趕緊上樓去,怕再聽下去,他的心臟會雀躍得承受不住。

  「嗯。」他的眼、他凝重的表情,都說明了他的擔憂。

  方晴好感動的看著他。

  「所以……」

  「所以?」她張大了眼睛,期待他再繼續說下去。

  「所以你一點都不適合我。」

  她一臉的感動馬上煞住——

  「你不覺得這樣成天讓我擔心很不人道嗎?」

  「你……」她火大地給他一拳,氣得轉身上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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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6 00:05:4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方晴努力地想討毛偉歡心。

  他卻努力表現出她一頭熱的表情。

  他知道她很努力地想要消彌他對她的抗拒,可是她愈這樣,他愈掙扎。

  天知道看著她盈盈的假笑,一臉期待的問他:「我親手為你做的蛋糕好不好吃?」

  而他要板起臉孔拒絕她的好意,是多麼困難的事。

  她為他煮咖啡,他卻端著臉不喝。

  她為他熬粥,他卻嫌粥太燙。

  她為他鑽研食譜,經常窩在廚房裡剁剁切切,不時地聽到她一聲慘叫——做盡了這輩子從沒有做過的事情。

  他卻得努力地將臉埋進德文字典裡,無視於桌上慘不忍睹的山珍海味,偶爾不忍心的抬起腦袋看她,卻見她真摯的對他一笑。

  「我知道賣相不好,可是味道還不錯。」她說得挺沒把握。「你願意嘗嘗看嗎?」

  她滿懷期待的看著他。

  他得花好大的力氣才能將那份不忍心壓回去。

  「我說了,別為我忙了。」他盡力排斥她,教她別對他這麼好。

  她俏臉明顯的寫滿失望。

  可是沒多久,又立刻一副生龍活虎的表情。

  「那我泡茶,」她興奮的說,「這樣不行,再試別樣。綠茶配上抹茶蛋糕,嗯——」她做了個表情,「滿口都是茶的芬芳。」她高興地又去忙去了。

  顯然這傢伙不知道什麼叫作知難而退,只知道愈挫愈勇。

  這樣的情景看在任何人的眼裡都不忍心,方海卻像不關他的事,任由這小兩口去鬥法,毛偉不是鐵石心腸,他是男人他清楚得很,嘿嘿!

  「說不定那個叫笨偉的傢伙會贏。」

  「雖然他會贏,但是會贏得很難看。」另一個咬牙的說,言下之意笨偉得小心了。

  把他們小姐氣哭了,就等著挨揍吧!

  毛偉又何嘗願意如此?他的心比誰都掙扎、比誰都痛苦。

  才一進房,就看到茶几上擺滿了各種奇奇怪怪顏色的蛋糕,他不禁溫暖一笑,拿起來想淺嘗一口……卻只得又狠心的放回去。

  去跟她說他受不了了,最先投降的會是他,如果再被她這麼搞下去的話,恐怕教他招贅他都願意。

  他立即下樓,想好了開場白。

  昨天……謝謝你為我做的蛋糕……今天也是……可是我……他突然目瞪口呆的看著樓下的倩影。

  正在拆卸槍枝,填裝子彈!

  「我的媽呀!」他頭昏的轉了回來,全身僵直的步回樓上。

  「天!她會裝子彈?」他問著自己,捂著胸口震驚的坐下。

  會裝子彈有什麼稀奇?如果讓他知道她的飛刀射得奇準,豈不是當場口吐白沫?

  也不想想人家是黑道大亨的女兒,從小耳濡目染的情形之下,不要說是裝子彈、拆卸槍枝,她還會保養槍枝呢!

  瞧,桌上一大堆油油亮亮的槍枝就是最好的證明。

  「我的媽呀!」他需要躺下。

  從剛才目睹那驚人的畫面到現在,他的腦袋暈眩得愈來愈厲害。

  他需要玲靜,他需要好好想想,為什麼……他愛上的人會是……

  他臉色發白的躺在沙發上,捂著臉,不敢呻吟。

  他承認……她對他的柔情正一寸寸瓦解他的理智。

  他經常這樣問自己,如果他答應了呢?如果他接受了呢?說不定他們可以組織一個家庭,而且能跟黑道愈離愈遠:…

  顯然他是在作大頭夢!

  娶了她,他們生的小孩三歲就會玩槍,六歲就會耍飛刀,說不定十歲就能飛簷走壁呢!

  「我的媽!」他再也受不了地坐了起來。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媽媽當初要這麼狠心地要爸爸做出抉擇。

  如今他也面臨了同樣的情況。

  只是……他能教她跟自己的父親脫離關係嗎?

  他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突然,門被打開,方晴走了進來。

  「咦?你都沒動啊?」她失望的看著他,卻突然發現他一臉蒼白,趕緊走了過來。

  「你的臉色好難看啊,你怎麼了?」她關心的蹲下,握著他的手。

  「別碰我!」毛偉咬牙的揮開她的手,下定了決心。

  「你怎麼了?」被他的唐突搞得莫名其妙。

  「我不是叫你別跟著我嗎?」他吼。

  方晴愕愣的呆站在那兒。

  「我覺得你很煩!」

  她張大了眼睛。

  「你除了糾纏我,你還會什麼?」

  他今天是怎麼了?吃錯藥了?

  她看了下無辜的糕點,懷疑它們是罪魁元兇。

  「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重做。」

  她頭一次發現為喜歡的人烹飪是多麼的幸福,即使重做了十次,他才好不容易肯勉強吞那麼一口試試,然後大皺眉頭,也讓她看得好樂。

  「是我做的東西很難吃嗎?」

  「我不要你對我那麼好!」他吼。

  下定決心和她攤牌。

  「為什麼?」她俏臉好傷心。

  難道她做了那麼多努力,依然沒有辦法讓他對她改觀?

  她一個黑道大亨的女兒就輸給一個賣火柴的女孩?

  「你好沒用!」

  「你說什麼?」

  「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可是你跟以前那些喜歡我的男生沒兩樣,不,你是更可惡!起碼他們還曾鼓起勇氣追求我,而你是一開始聽到我的身份,就嚇得打退堂鼓!」

  那些臭男生又是鮮花又是情書,幾度都差點打動了她,等到她決定把他們帶回家介紹給老爸認識,一見到他們家的陣仗就全都嚇跑了!

  沒有一個是真正的男人!

  沒有一個夠格!

  和那些弄種比起來,她寧願嫁給爸爸這樣的男人!

  他的無情教她一下子崩潰,傷心的哭了起來。

  為什麼喜歡她的男人都一個樣?怕死了她的身份,她又不會吃了他們。

  「方晴……」毛偉一臉的愧疚,決心在瞬問就被她的淚水擊潰。

  「我還很慶幸愛上你呢!」她真是個大棍蛋!

  她以為他有多勇敢、多機智,一句「男人都想保護自己喜歡的女人」把她唬得團團轉」,結果……到頭來只是一場空!

  「方晴……」她的眼淚教他不知如何是好?

  她想過他的掙扎沒有?她替他想過沒有?

  她可知道她一寸寸的接近,他就得一次次的努力武裝自己,她可知道他的痛苦?

  「我知道你是故意排斥我的,我知道你是故意教我重做十次!」她愈吼愈生氣。

  「我……」這下子換他百口莫辯。

  「我什麼都忍下來了,因為我知道橫亙在我們之問的唯一問題就是我的身份……」

  她突然哽咽了起來,「你不願意為我跨過那道關卡嗎?」

  然後讓剛才震驚的暈眩場面一再重現?

  如果哪一天他的兒子提著人家的頭回來,他也見怪不怪了?

  不,他絕不允許這樣的場面發生,他絕不允許!

  見他不忍地一再將臉別開,不時地閉緊眼眸……終於連她也受不了了!

  方晴生氣的把蛋糕砸在地上,哭著要跑出去,卻被他一把攔住,用力地摟進懷裡。

  「我好痛苦!」他探深吐息,緊抱著她不放,不知該如何是好的閉緊了眼眸。

  「毛偉……」她哽咽,「不喜歡我就別對我那麼好……」那樣只會令她心碎。

  他的回答是緊緊的擁抱,擁得好緊好緊。

  「你明白我的心意……你知道我為什麼痛苦……」他沉重的歎了口氣,無法接續。

  他不能亂了理智,卻又……忍不住把她擁得更緊。

  理智和情感在他的內心交戰。

  他的抉擇!他必須做出抉擇!

  他該怎麼辦?他該怎麼辦?放開她?還是跟著心走?

  他的情感要他抓住,他的理智卻要他回頭。

  突然,他失笑了起來,終於明白他的抉擇是什麼了……他放開了她。

  她錯愕。

  一時間無法相信,整顆心頓時跌落了谷底。

  他選擇放手?他選擇離開她?

  他卻突然將她扳轉回來,看著她。

  「我不知道我該怎麼選擇,我只知道我不願意失去你。」說完,他覆上她的唇。

  方晴驚愕的瞪著他。

  他的層舌霸道的佔有她,似乎在訴說他最激切、最無法傾訴而出的感情。為什麼他要做出抉擇?為什麼他要掙扎?

  他有千百種教她徹底心碎的方法,他卻一再縱容自己跌進她張開的情網裡,然後再愈痛苦、愈掙扎、愈無法自己。

  他為什麼要這麼傻?他為什麼要這麼傻?

  他的情感一下子潰堤,自制力被徹底摧毀,他只想放縱自己讓心跟著感覺走,他好早就想這麼做了。

  「毛偉!」她被他吻得嚇一大跳。

  想不到他會這麼大膽而熱情?

  那個連她手指頭碰都不敢碰一下的毛偉彷彿變成另一個人,他的轉變教她輕顫……

  「嗯?」他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深深的吻住她閉上了的眼眸。

  她的呼吸又開始困難,從來不知道接吻能令人這麼心跳,在他的唇舌勾引下,她不由自主的跟著走,卻愈吻愈往心的深處裡去……

  兩人情不自禁的一同倒在床上。

  他壓著她,啾著她的眼裡不再是刻意的隔離和防範,一種欣賞取而代之。

  方晴的心幾乎快要跳不過來,看到他正在解開襯衫的扣子,更令她驚呼,氣也跟著差點喘不過來。

  「毛偉……你知道……你正在幹什麼嗎?吻我的代價是……很高的。」

  「我的命都能給你了,我還怕什麼代價?」他丟開了襯衫,又壓上她的身軀。

  「可是……」那得娶她才可以……

  她想告訴他,卻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他突然壞壞一笑的湊近她的身邊,挑逗的說:「告訴你,男人都是野獸,不管玩不玩槍都一樣。」

  看她以後還敢不敢說他不是男人。

  「毛偉……」方晴驚喘的任由他的唇舌往她的頸子下遊走,不敢呼吸也不敢動。

  「噓……」他哄她,「你僵得像塊石頭。」他不解的皺眉。

  那她到底該怎麼才能放鬆?她更是不知所措。

  他甚至還沒向她求婚,她……她能答應嗎?她能答應嗎?

  她可不要他因為一時的意亂情迷,才不得不開口向她求婚表示負責,她可不要這樣。

  「你怕了?」毛偉突然輕笑道。

  覺得她的反應好好玩,大概沒想到他也有這麼大膽的時候,才會被嚇得全身繃得那麼緊。

  「毛偉……」她倒抽了口氣。

  溫暖的大掌突然覆住了她的乳房,隨即俯下頭以舌挑弄……教她幾乎快要斷氣!

  更糟的是他開始往下探尋。

  「毛偉……」方晴緊張兮兮的直想推開他。

  他不滿的抬起俊臉,以為她又要像上次那樣捉弄。

  「你真聒噪!」

  「你說什麼?」她氣得大嚷。

  他趕緊嗤嗤笑的吻住她。

  卻被她推開。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你看看你,動不動就發火。」他柔聲的說。

  手卻往她的裙擺探去,悄悄扯掉她的裙子。

  「那是因為你……你:…你在幹什麼……毛偉|」

  當她發現他的手在幹什麼時,尖叫了起來。

  他笑著摀住她的嘴。

  「你希望人家來觀禮?」他啄吻她的唇。「不許說話,只能當啞巴。」

  她當然抗議!

  可是他趕緊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在她急得想推開他的手時,卻又哄得她心甘情願的張開雙腿纏著他,不由自主的熱情吻住他……

  直到一陣刺痛穿透了她!

  「啊!」

  他一震。

  這才發現自己幹了什麼好事?

  這才知道對她的誤解有多探!

  「方晴……」他感動的吻住她,徹底改變對她的看法。

  溫柔、大膽又熱情的攻佔她的領域,教她徹底領教他的男性魅力……

  ※  ※  ※

  「原來你是處女!」嚇了他一跳。

  剛才真像在作夢,毛偉滿足的咧開笑容,懷疑她還會有多少驚奇等待他發現。

  「你說什麼?」方晴猛地坐起,變了臉色。

  小手緊揪著被單護在胸前,瞪著他。

  「不對嗎?」他還不知道自己闖禍了。

  「什麼叫作原來你是處女?」她瞪著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問,「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

  他這才知道闖禍了。

  「我……我以為……你是那種風裡來浪裡去的女孩……」他趕緊解釋。

  「什麼叫作風裡來、浪裡去的女孩?」方晴為此又發了一頓楓。

  「方晴,你聽我解釋|」

  「原來我在你的眼裡這麼不值啊?」她氣得大嚷。

  「這不能怪我,」他冤枉的喊,「你的成長環境的確會教人這麼認為,我還以為你有七、八個男人呢!」

  她瞪著他,小嘴張得好大。

  「至少!」他老實的又加了句。

  她氣壞的擦起腰。「毛……偉……」氣得聲音都抖了。

  恨不得摔碎他的腦袋。

  「那是以前,」他趕緊說,「我承認對你有很大的誤解,對不起。」

  方晴氣瞪了他好一會兒,突然問:「你就是因為這樣才不肯娶我的?」

  「誰說的?」他愛她是真的,否則他怎麼會成天擔憂她會不會又被人綁架?

  她笑了出來。

  沒想到故意試探他,他卻一臉認真,令她覺得好窩心。

  「你……是不是氣壞了?」否則怎麼會笑得出來?

  「我是氣壞了。」她趕緊一整神色。

  也難怪了,剛才那些話對女人的確是個污辱。

  「不過如果我嫌棄你的話,我就不會碰你了。」毛偉又趕緊補充,希望她別生氣了。

  「嗯。」她就是有想到這一點才覺得窩心。「那你呢?你的第一個女人是我嗎?」

  「不是。」他老實回答。

  她忽然「一拳」給他。

  他捂著臉大叫。

  「我老實說又有錯了?」難道她希望他騙她?

  這女人真兇!

  「我聽了生氣。」她火大的擦著腰。

  「那要怎麼說你才不會生氣?你希望我騙你?」

  「你敢?」她威脅他。

  「我就是不敢才老實說啊!」真是奇怪耶,既不要他騙她,又不准他老實說,這是什麼邏輯?

  她不是他第一個女人,讓她酸到心裡頭去了。

  「誰是你的第一個女人?」她瞪著他問,醋勁開始發作。

  哪一個女人好大的膽子敢當他的初戀情人?她愈想愈不是滋味。

  是長頭髮?還是短頭髮?是不是現在心裡還住著她?

  「干……幹什麼?你想找人家報仇?」

  「對!」她眼睛噴火了。「沒錯!」他把她想得真可惡!

  這……他一臉莫名其妙。

  「不敢告訴我她是誰?」這表示他心裡有鬼。

  他……早就忘了第一個女人是誰了。

  「說!」女王蜂真的生氣了。

  「你教我怎麼說?」毛偉被逼問得受不了了。「我們一群人就……就……」隨便挑一個。

  「就怎樣?」她冷著臉問。

  「看到情投意合的就……」

  「情投意合?」她叫了起來。

  「不對,是看對了眼就……」

  「看對了眼?」她用吼的。

  那要他怎麼說嘛!

  那種高級派對本來就是專供他們這種正常男人排解需要,銀貨兩訖,事後毫不相干,他怎麼會記得對方的長相?

  「你到底說不說呀你?」方晴咬起了牙,坐在他的肚子上。

  「好,好,好,我說,我說。」他怕死了再被女王蜂螫一次。

  想不起來也得用力想起來。

  「我們就……完事了付錢……下一次再……換別的。」他將大概情形斷斷續續的說完。

  或許換到別家,或許又回到原來的地方尋找新的刺激,否則連續幾個月下來每個人繃得神經都快斷了。

  她了了嗎?

  方晴錯愕了好一會兒,直到他好不容易說完,她才終於明白他在說什麼?不由得張大了小嘴。

  原來毛偉也會……

  看不出來耶!

  毛偉誠實、正直的性格,從對話中完全表達出來。

  她忽然笑了起來,親了他的臉頰一下。

  「誰教你這麼老實?」她好高興、好高興的攬緊他,原來是她誤會了。

  老實也有錯?!

  他好委屈的捂著剛才被揍的地方,痛死了。

  「以後不准再有別的女人。」

  「啊?」他愕愣了起碼三秒。

  還沒有和她認識之前他就沒有別的女人了,和她認識了之後他還敢嗎?

  「怎麼?你不答應?」方晴立刻凶了起來。

  「那你也不准有別的男人,這樣才公平。」

  她突然哈哈大笑,毛偉正直得讓人忍不住發噱。

  「好。」她熱情的說。

  「那我也會答應。」他不由分說的想吻住她。

  她笑著把他推開,他卻拉起她要她貼向自己,不意她狠狠地坐了下去!

  「噢!」他皺緊了臉,痛得連脖子都粗了。

  「對……對不起……」她花容失色。

  「我都已經老實告訴你了,你怎麼還這麼對我?」他痛吼了出來。噢,我的媽!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急得想起身,不意又坐了下去!

  「噢!」這一回他連身體都拉直了。

  「對……對不起……對不起……」

  「你一定是故意的!」

  「不,我不是……」

  「我不要跟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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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6 00:05:5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毛偉含著兩泡淚,不曉得他的腸胃有沒有移了位?他真是怕死了方晴的「絕招」了。

  要不是她驚慌的又把他壓向床,好好的把他吻個夠……

  他才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呢!

  不過他還沒空悼念他的腸胃,還沒空理他那一肚子的委屈,卻已經發現到……他有一個情敵!

  是哪一個想不開的男人敢跟他競爭?

  他還以為方晴除了他……沒人敢要呢!

  打從他下樓開始,那兩道玲厲的視線就一直緊緊盯著他……有著批判、有著挑釁、有著隱含的火藥味,就等著他撩接。

  尤其在看到方晴纏著他的手臂一起下樓時,對方的眼神隨即怒焰四射!

  噢,看來這不是什麼好東西!嘖嘖嘖。

  難怪敢喜歡方晴。

  毛偉在心裡也做出了批判。

  老兄他忘了自己不但喜歡方晴,還愛得很呢!

  毛偉繼續挑剔地看著對方——

  瞧他一瞼陰玲的模樣,渾身充斥著殺傷力,令人望而生畏,男人看了都怕了——包括他在內,更別說女人會喜歡他了,難怪只能乾瞪眼的看著方晴。

  「呵!」他突然笑了起來,今天心情特別好。「方伯伯早。」

  「早、早。」方海眉開眼笑的,心情也很不錯。「這是平哥。」他向毛偉介紹。

  方晴驚訝的回過臉來。

  一看見沈建平馬上驚喜的笑了開來。「平哥!」

  「嗯。」沈建平滿心不是滋味的點首。

  以前這丫頭只要一見到他回來,總會樂得像什麼似的,可是今天卻從一下樓開始,她的眼睛裡就只有那個叫笨偉的人,直到幫主招呼她才發現他。

  毛偉本來叫「毛毛蟲」的綽號,由於他的表現令人刮目相看,再加上他笨到竟然要拒絕這門親事,因而又改綽號為「笨偉」。

  「平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方晴似乎很高興。

  「剛剛。」

  黑龍幫的觸角不只在東北亞,還延伸到了東南亞去,沈建平就是到菲律賓去處理一件當地的幫派和黑龍幫槓上的事,全勝而歸。

  方晴想要坐過去和平哥像以前那樣高興的聊,卻被毛偉拉著硬坐了回來,她不解地直看著他。

  兩個男人不必說話就已經暗潮洶湧了,讓方海樂得直笑。

  看來女兒和毛偉的進展是大有突破,待會兒他得趕快打電話告訴毛正。

  「毛偉,建平是忠孝堂的堂主,你們年紀相仿,一定能成為好朋友。」

  大家嗤嗤笑了出聲,似乎幫主說了什麼很好笑的笑話,都一副忍俊不住的樣子。

  毛偉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就很有「禮貌」的調開視線。

  開玩笑|這人畏相陰狠,那雙眼睛只消玲玲一瞪,就能教他毛偉背脊發涼、透瞪通、渾身打顫地想躲!

  這種發起狠來完全不要命的傢伙,他毛偉把他視為——死、對、頭!

  永遠不可能成為朋友。

  沈建平玲玲的瞪著毛偉,醋意橫生。

  他暗暗喜歡方晴好幾年了;想不到才出國一趟就被人捷足先登了,真是教他火大。

  方海暗爽在心裡。

  毛偉表現的醋意教他高興,原來要教馬兒跑得快,不必揮皮鞭,只要把它和死對頭擺在一起,就算是跑斷了腿,它也要衝贏對方,嘻嘻!

  不過對於沈建平,他就覺得有些抱歉了。

  他知道這孩子很喜歡方晴,可是拿他和毛偉一比,他還是覺得毛偉比較合適,不是他偏心,而是他這個當爹的比誰都操心女兒的未來。

  他不能將兒女私情、他的擔憂成天掛在嘴邊,天知道他多麼不希望女兒再過這種日子。他老了,總有走不動的一天,到時候是不是得把他的牽腸掛肚一塊兒帶進棺材裡?

  唉,還是毛正懂他。

  毛偉遇劫了,他焦心難過的趕緊打電話給毛正;沒想到他卻淡淡說了句:「毛偉平安回來了再打電話給我,別擔心。」接著便掛斷電話。

  他比他憂心如焚,卻沒有一句責備。

  毛偉脫險了,他急得打電話告訴毛正,並且想要取消這項兒女親家的約定。

  沒想到毛正不但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反而還邀請方晴到他家做客,還說誰也不能動搖他們的友誼,真讓他感動到家了。

  唉!養兒方知父母心,總有一天女兒、沈建平他們會明白的。

  「小晴,你真的打算嫁給他?」沈建平玲玲開口。

  他雖然很喜歡方晴沒錯,可是只要方晴一句話,他男子漢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

  方晴看向毛偉。

  毛偉趕緊看向別處。

  說真的,一想到要跟這種「豪門」結為親家……他就忍不住頭大!

  看來他的心理建設還沒有做好……方晴不由得低垂下眼眸,算是回答。

  「哼!」沈建平竟然冷笑了起來,「我看我比較適合你。」他挑釁的說。

  毛偉竟然轉過臉來瞪著他。

  想打架?沈建平挑高了眉,還以顏色。

  「別忘了,她喜歡的人是我。」毛偉不疾不徐的提醒。

  「我跟她是青梅竹馬。」沈建平也咬牙回敬。

  「可惜她已經是我的女人了,你死心了吧!」他一臉認真的摟下話。

  「噗、噗、噗!」方海忍不住噴笑出聲,趕緊摀住嘴巴。

  今天早上梳洗的時候,他就看見了正好從房裡頭出來的方晴,脖子上的吻痕讓他喜孜孜的樂到現在。

  方晴霎時嫣紅了俏臉,不知道該躲哪裡?最後氣呼呼的跺了下腳,趕緊奔往樓上。

  沈建平愕愣的看著方晴嬌艷的紅顏,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只見他驚愕了會兒……

  隨即深吸了一口氣,一臉的下定決心。

  不過他還是忍不住的想教訓這個臭小子。

  「小晴真沒有眼光!」他一臉光火。

  「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毛偉一笑。

  「你……」

  「噯噯噯,平哥,平哥!」一旁的人趕緊拉住他。

  一句「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把沈建平氣瘋了。

  「這傢伙說我什麼?」他忍不住吼。

  毛偉又是一笑,轉開腦袋,看著天花板……看看地板……就是不肯看向那個凶神惡煞,存心把他氣死。

  「你看看他那個孬樣!」他又吼。

  和他決鬥,就算是贏了也勝之不武。

  「不孬!不孬!」拉住他的小兄弟趕緊做證。「這傢伙還挺令人刮目相看的,要不是他,小姐早就活不了了。」

  「是嗎?」可是背他的小胖怎麼埋怨得要死?

  大夥兒七嘴八舌地說出他的英勇事跡。

  方海在一旁得意連連的點首,愈聽愈驕傲。

  「真的?」沈建平狐疑的啾著毛偉。

  似乎每一個聽到毛偉竟然這麼英勇的人……都一副不太相信的樣子。

  「這傢伙不是省油的燈!」他們嘰嘰喳喳的小聲說道。

  言下之意他們要平哥小心點、提防點,千萬別被這傢伙的外表給騙了,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要不是他們親眼所見,打死他們也不肯相信。

  「他甚至連我都不敢多看一眼……」沈建平怎麼都不肯相信這傢伙能厲害到哪兒去?

  什麼不敢多看他一眼?毛偉立刻回過頭來看他一眼,表明他不怕。

  不過馬上又把頭轉開。

  再怎麼笨的人都不會找這種帶槍的人單挑,要是萬一打輸了不認帳,改轟他的腦袋怎麼辦?

  「他剛來的時候手還會抖呢!」

  大家都笑了起來。

  毛偉一臉沒好氣的神情……隨他們說去。

  方海也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聽了大家的話,沈建平還是一臉狐疑。

  不過另一個重量級的人物拍了拍他的肩,低聲說:「算了,如果他不是真心喜歡小晴,也不會豁出性命救她,嗯?」

  大夥兒要他看在這層情面上,就別跟這種人計較了,他們也是看在這層情面上,才改叫他笨偉的。

  沈建平當然知道。

  他沒好氣的橫了對方一眼。這口氣也只有吞下了,他也是看在對方救了小晴的份上,才一開始就沒教他躺下。

  一場風波總算落幕了。

  方海眉開眼笑的放了心,接下來就等著準備婚事了。

  ※  ※  ※

  毛偉與方晴似乎受了沈建平的催化,反而更加親密。

  不時見他們手牽著手去看海,一塊兒駐足在夕陽下等著看晚霞滿天的情景……真是不知羨煞了多少人。

  兩人一陣親密的時光下來,感情愈來愈堅定、成熟,最高興的要屬方海了。

  眼見兩人形影不離又頗有進展、那還等什麼?

  方海立刻笑著問毛偉:「什麼時候把我女兒娶進門哪?」

  他愣住,看了看方晴……

  知道這一答應,從此就形同被黑道綁住,不免又掙扎了起來。

  「嗯?」方海等著答案。

  方晴也緊緊握住他的手,啾著他。

  他想娶方晴,就必須和他們「和」在一起……他能不能只愛他的方晴和他的岳父大人,剩下的就完全撇開?

  答案是不能。

  那他如何答應……如何答應?

  一見他眼裡出現了掙扎,方晴馬上乾笑了聲。

  「爸,我們還年輕……」她看向毛偉,「對不對?喔?」她尋求毛偉的支持,不想讓他太為難。

  方海立刻會意過來,也從善如流的笑了笑。

  「那就……你們再好好考慮看看,啊?」

  過兩天他再問毛偉,到底什麼時候才打算娶他女兒?

  直到方海上樓,方晴才露出一臉難過的神情。

  「我說過,不愛我就不要對我那麼好。」她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不要爸爸用逼的教他娶她,她要他親口說出來。

  「我不愛你?」他瞪著眼問。

  「那你為什麼不肯說出來?」她哽咽。

  毛偉立刻拉著她的手往回走,走往他們剛才的路線,他要她看看為什麼他一直不肯答應,她想過了他們的未來沒有?

  「你看他們!」他咬牙要她看看那一群嬉鬧的兒童,笑聲是多麼的快樂。

  她不解,她不要聽他那一堆大道理,愛她就必須接受她的全部。

  方晴突然生氣的哭了起來,崩潰的喊道:「說什麼你愛我?」他這個混蛋!「一提到要結婚你就猶豫不肯答腔,這叫什麼愛情?」

  他一震,有些無法自己。

  「不,不是這樣的……」她的眼淚讓他心碎。

  他之所以猶豫是不知道該怎麼答應……

  他永遠不可能答應他和她的孩子生活在這種環境!

  「你走,你走……」方晴發瘋的喊。

  他跟那些喜歡她的男生沒兩樣……不,他是更糟,一聽到她是黑道大亨的女兒就嚇壞了,卻還奪走了她的情和愛、她怎廢這廢傻?

  「方晴……」如果她不玲靜聽他說,他們一切都回到了原點。

  「你根本就沒打算娶我。」她一臉傷心、絕望。

  「我……你聽我解釋……」

  他想帶她遠走高飛,他甚至願意拋棄一切,可是……那是他僅剩的原則。

  「離開我?或者是娶我?這是最後通牒!」她決絕的喊。

  「方、晴!」他生氣的喝道。

  她該冷靜的和他一起解決困難,而不是用這種方式,他的脾氣真的被徹底的挑起來了。

  「我懂了。」她知道他的抉擇是什麼了。

  「你懂什麼了?」毛偉很生氣的吼。

  就在他要告訴她,愛他就必須做出抉擇,他不介意他的將來必須和她的爛泥巴和在一起,但是她必須要許他們的孩子一個單純的未來。

  她做得到嗎?

  他正要說,卻見一個兄弟鐵青著臉狂奔而來,一路揮手大叫:「偉哥!偉哥!」

  他瞪著那個人直看。

  竟然改口稱他為偉哥?他有答應和他們成為一夥的嗎?

  「偉哥!」那人上氣不接下氣,「有人受傷了……趕快回去……」

  毛偉聽了一驚,馬上變了臉色。

  奔來的傢伙身上全是血,看了怵目驚心,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他二話不說的跟那人沖了回去,方晴緊隨其後。

  他才奔進門,大家就站起來,一臉焦急的看著他,似乎所有的希望全放在他身上。

  他臉色發白的走了過去,瞪著滿地的血跡,血跡一直延伸……延伸到桌子上躺著的那個人,一旁的人正拚命的吼著要他撐著點,醫生已經來了……

  他立刻接手,冷靜的吩咐一切,可是儘管一旁的人再怎麼得力、黑龍幫裡的醫療設施再怎麼齊全,仍敵不過血流、失溫的速度……

  「撐著點!」他猛喝。再怎麼心驚,他仍必須急救。

  血噴在他臉上,不斷地由他壓著的傷口中湧出,傷者掙扎地要坐起,緊緊地抓住毛偉的手。

  「醫生……救我……」他還不想死,他還年輕,他才二十一歲,他不要死!「救我……」他的手愈抓愈緊,似乎想抓住這最後一絲希望。

  「我會的!」毛偉沉痛的低下了臉,每一處傷口都觸動了他……吳一民開始急喘了起來,隨即一陣劇烈的咳嗽。

  「救我……」他哀叫。「救我……」他悲號。

  瞳孔卻漸漸地在放大……

  他還不想死,他只是想多賺點錢給最疼他的姊姊,好開心地嫁出去;他只是想給只剩一條腿的老爸享點清福,讓老媽開開心心地……別再為了張羅三餐而煩惱。

  「一民!」大家吼。

  手突然垂了下來。

  「一民——」大家失聲大叫。

  吳一民快死的慘況差點擊潰了毛偉!

  直到最後一聲痛吼瘋狂的飆起,大家呼天搶地的叫著對方的名字,希望他起死回生時……

  毛偉突然崩潰的坐倒在沙發上,捂著臉,無法自己。

  「不怪你……」方海沙啞的說,揉了揉他的肩膀,一臉悲憤。「他中了十六槍,身上都是洞……」他說不下去了。

  弟兄們全沉痛的別開臉,有人痛哭失聲。

  即使為朋友全身是傷他們也不皺眉頭一下,卻在看到了自己的兄弟死亡,反而掉下了真性情的眼淚,這樣的友誼教人動容,卻不由得一陣心悸。

  吳一民的哀叫、悲號、絕望、快死的慘況……仍然衝擊著毛偉。

  他不敢相信,這個當初輕輕踢了他一腳,一見他又要坐倒,立刻伸手拉住他的朋友,就這麼從他手中消失……

  生命可以更有意義。

  他看著方晴。

  方晴悲愴的別開臉,知道他此刻的心境。

  如果他曾經對兩人有過綺麗的夢想……曾經熱情期許過兩人美麗的未來……甚至曾經想不顧一切的答應婚事、拋開一切……也在這一刻全化為泡影。

  老天爺怎麼可以這麼對她?她才剛失去一個兄弟,現在卻又失去了一個愛人,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毛偉沉痛的閉緊了眼眸。

  這個大染缸……他得好好地想想……他幾乎可以預見二十年後他站在一旁急救的情形,而躺在桌上的正是他的兒子……天!他崩漬的站了起來,沉重的吐息,臉色白得好難看。

  他絕不允許這種事發生……他絕不允許這種事發生……除非殺了他!

  他腦袋昏侃得上樓,想要靜一靜,不料門外又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吼叫聲,引得人人心驚的站了起來,看向門口。

  「天智受傷了!」有人急忙衝進來報告。

  大家的臉色全都變了。

  「快把人扶進來!」怎麼又有一個兄弟受傷了?

  「我沒事,我沒事。」一個一臉蒼白的年輕人走了進來,捂著手臂的手全是血。

  毛偉又衝了下來,替對方做緊急處理,直到對方無大礙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幸好子彈只是擦過,很快就會好的。」他看著這個叫天智的朋友,心裡有說不出的感觸。

  頓時,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彷彿從鬼門關逃回來的是他們,有人慶幸地笑了起來,有人高興地擁緊了天智……

  浴火後的重生,更顯得生命的可貴。

  毛偉默默地鰍著方晴,眼神像是在問她:這樣的日子是你想要的嗎?這樣的生活是你想過的嗎?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方晴一臉難過。

  別把他們想得太糟……她無聲的滑下淚水。

  他們捨棄了睡眠跟自由盡職的保護她,經常圍繞在她身邊,就像她的手足至親,教她如何割捨?

  愛她,就得包容一切。

  愛他,就得做出抉擇!

  她無法做出抉擇。

  而他無法接受這一切……

  兩人揪心的同時別開臉,誰也不願意再看向對方。

  「天智,你倒是說說,你怎麼受傷的?」方海沉著臉問。

  「我們從酒店出來就遭人埋伏,一民受傷了,大餅他們立刻送他上車,我們負責斷後;沒想到一民還是走了……」他的聲音出現了一絲哽咽。

  大家都受了傷,只是最嚴重的還是一民,因為他是他們的小組長,對方二話不說立刻朝他開槍,顯示是針對黑龍幫的領導階層而來。

  「二十四小時之內把兇手給我揪出來!」方海生氣的喝道。

  「遵命!」大家同仇敵愾的吼了聲。

  敢在他們頭上動土的,大概就只有找死的黑鷹幫了,不難想像黑鷹幫待會兒的下場。

  毛偉玲冷的啾著這群人……立刻轉身上樓。

  方海一瞥見他,趕忙要方晴追上去。

  「去呀,女兒,你難道看不懂他表情的意思?」那根本就是不打算留下來,打算離開的表情。

  「爸……」方晴一臉傷心。「他要的是賣火柴的女孩……」

  「什麼話?」方海生氣。「你不追,我追,我一定要把毛偉留下來,只有傻瓜才會讓這麼好的男人放走。」他立刻追了上樓。

  「爸……」她在底下跺腳。

  方海知道他現在對毛偉說什麼都沒用,不過有一招一定有效。

  「伯伯擔心黑鷹幫會殺過來,到時候要是萬一小晴受傷了沒有醫生——」

  「不會的!」毛偉大吼。別再讓他心驚膽跳了!

  「不會?」方海故意瞪大眼睛。

  「我會把她拉在身邊,保護她。」他說得很不自然。

  方海大笑,「好,好,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看來他哪裡都不能去。

  毛偉這才發觀,離開了看不見、反而令他更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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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6 00:06:1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毛偉變得好沉默,自從吳一民走後,他的臉色就一直這麼難看。

  尤其是在幫忙料理完圍剿飛鷹幫兄弟的傷後,他就更加惜言如金,經常一副沉思的表情。

  他的眼光總會默默的跟著方晴轉,像在守護著什麼,卻又在兩人的眼光一對上時,立刻揪心的別開。

  沉默而又冷硬的背影形成一種落寞,讓方晴的心也跟著揪疼。

  放他走吧!

  她這麼告訴自己。

  他和她是屬於兩個世界的人,他和她的圓永遠無法重疊在一起,她愛他有什麼用?

  他永遠無法融入她的世界。

  「唉!」有人歎氣。

  眼見兩人互相折磨,大家看了都不是滋味,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沈建平玲玲啾了毛偉一眼,突然一笑。

  「小晴,你真的不考慮我嗎?我也是個不錯的人選。」

  大家奇怪的看著他。

  沈建平朝大夥兒眨了下眼睛,他們馬上意會了過來。

  「平哥!」方晴心亂如麻的喊,「別鬧了!」她知道沈建平是故意逗她的。

  「我是說真的,」他一手攬緊方晴,像她是他的所有物。「有人過不來你的生活,我可以。你不覺得我和你是如此的相配?」他故意說,橫了眼毛偉,想看看他的反應。

  「狐狸和狼怎麼會很相配?」毛偉板著臉站了起來,一臉冷笑。

  方晴肩上的手讓他神經錯亂。

  「你說什麼?」沈建平吼。

  「你說我是狐狸?」她不敢相信。

  「還是你想降格為貓?」他冷冷的啾著她肩上的手。

  為什麼不推開對方的手?她把他置於何地?

  方晴一副順從對方的模樣,讓他一口氣梗在喉頭。

  「狼跟狗配還差不多。」他殺人的目光射向沈建平。

  「你……」沈建平氣壞了。

  他好心好意被雷親,這傢伙竟然罵他?

  「平哥……平哥……」大家趕緊拉住他。

  一直處於低氣壓的黑龍幫一下子又「熱鬧」起來了。

  毛偉冷玲一笑,根本不怕。

  「他真的很適合你嗎?」他無辜的啾了眼被「架」著的沈建平,問著方晴。

  「你……你……」沈建平氣得脖子都粗了。

  「偉哥,拜託你,少講兩句。」大家受不了地拜託他。

  偉哥不必動刀動槍就經常能教平哥氣得發狂。

  「我不是你們的偉哥,我跟你們不是一夥的。」毛偉猛地一喝。

  大家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吼聲震住。

  連沈建平也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忘了掙扎。

  「毛偉!」方晴心一驚,這傢伙在幹什麼?瘋了?

  他知不知道這麼一說,得罪了多少人?

  「為什麼你不能脫離這樣的生活?為什麼?」他又吼。

  「毛偉!」她被他吼得連連驚嚇,急得想要阻止他。

  「是因為這樣的生活能讓你過富豪般的享受,所以你才捨不得放手?是不是?」

  他一直認真的考慮他們的未來,她卻一直捨不得給他一個鼓勵。他以為有一天她會告訴他「我愛你,也許我們該脫離這樣的生活……」

  直到剛剛他才發現他完全是在作夢!

  既然她喜歡她現在這樣的生活,那為什麼不早說?

  「毛偉,你在胡說什麼?」方晴白了臉色。

  「我沒有胡說!」他吼,「如果你喜歡富有的生活,我有的是錢——」

  直到剛剛他才發現,他不但得煩惱他的孩子將來會跳入這個染缸,更得嚴防隨時朝他老婆伸出來的魔掌,他受夠了!

  「毛偉!」她氣得頭頂冒煙,他把她當成什麼了?

  「他們有什麼好?」毛偉憤怒的指著她身後的那一群人發飄,「舞刀弄槍就很了不起嗎?這叫英雄?」

  大家驚愕的瞪著眼,忘了反應。

  「毛偉!」這樣會惹毛平哥他們的,她氣得跺腳。

  「你到底是要選擇我?還是選擇他們?給我一個答案!」他吼出了決心。

  她不敢相信的瞪大眼……漸漸後退……

  「毛偉……他們都是我的家人……」方晴哽咽了起來,知道他一日一下了決心,就不再回頭。

  看著她漸漸退向她的「家人」……他也爆發了!

  「你想過我的生活沒有?」他痛心疾首,「你想過我們的孩子了沒有?」他狂吼,「你想過我的心情了沒有?」他愈吼愈憤恨,「你知道我母親為什麼決絕的逼著我父親做出抉擇?你想過了沒有?」他不顧一切地爆發。

  她傷心的摀住小口。

  「我每天都擔心他們這一出門能不能活著回來?」他崩潰的吼向她身後那一群笨蛋,吼出他-連串的理由。

  他的生活、他的未來、他的一切,就這麼毫無道理的全捏在她的手裡了,而他卻落得什麼都不是。

  方晴被他吼得只能哽咽……她知道他的痛苦,她又何嘗不是?

  他希望她是個賣火柴的女孩,她又何嘗不希望他是個豪氣干雲、只講義氣的俠客。

  她不能撇開她的生活,這已經成了她的一部分。她不能離開疼愛她的父親……她為什麼要否定大家對她的愛?

  他知不知道這一切對她而言代表的意義?他們就是她的家人呀!

  跟他的生活同等重要!

  不,她不要抉擇,除非他自己選擇離開……

  她下定了決心,咬緊了唇,知道她永遠都不可能擁有他,那麼就讓自己更徹底的心碎!

  「平哥,我跟你一塊兒出任務!」方晴「生氣」的大嚷。

  只有這樣才能教她心碎,才能教他徹底絕望,而他才能選擇離開。

  毛偉不敢相信的瞪大眼,血色漸漸從臉上褪去。

  「小晴!」沈建平一副暈了的表情。

  「小姐!」大家都頭痛的喊了出來。

  大夥兒都嚇傻了!

  明明知道他們在吵架,實在不應該鏜進去,只能任由毛偉臭罵,但方晴也犯不著這樣。

  「我不管,我要跟你出任務!」方晴巴著沈建平的手臂不放,一臉的堅決。

  「小晴!」沈建平急了。

  別忘了他這個重要情敵,她這樣毛偉會當真的。

  她就是要讓他當真!

  她就是明知道他不願意她涉入危險,卻還是故意要跟沈建平一塊兒出任務。

  「愛我,就必須愛我的全部。」她決絕的說,「這就是我的生活、我的一切,這就是我!」

  他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毛偉悲掠一笑,這就是他愛的女人……

  望著那雙纏住沈建平的手,他的心霎時被凍住,揮身的力氣像要被抽光。

  「我錯看了你。方睛。」他抗痛的閉緊了眼眸,搖搖頭。

  他在他最愛的女人面前裁了個跟頭,他一臉的愴然……然後發出一陣苦笑。

  「可是我竟然沒有辦法恨你。」他決絕的轉身離開。

  那一剎那,她幾乎要動容的呼喊出來,奔進他的懷中。

  可是她卻什麼都沒做,只能悲傷的捂緊了小嘴,看著他落寞的離去。

  「小姐!」大家圍了過來。

  「我要跟你們出任務。」她立刻放開小手,堅決的說。

  沈建平狠瞪了她一眼,立刻扳開她的小手,站到一旁。

  「讓我去,」她懇求道,「我快瘋了……」她泣不成聲。

  「你這是何苦?」沈建平一臉的不以為然。

  「讓她去!」一直不方便出面的方海走了出來,剛才的話他全都聽見了。

  「幫主!」

  「與其放著她亂跑,不如跟在你們身邊我還比較放心些,反正今天也只是接收黑鷹幫移交出來的地盤,不會有什麼危險的,就讓她去。建平,幫我盯著這丫頭。」

  「是。」幫主都這麼說了,他只能照辦。

  黑鷹幫在徹底的挑怒了真正的老大哥之後,落得了四分五裂、東逃西竄的下場,其中有幾個想活命的,不但主動交出場子,還把他們辛苦得來的白粉全部移交給老大哥,完全臣服在黑龍幫之下。

  今天他們兵分四路,就是要去接收這些東西的。

  「去吧,去吧。」方海揮了揮手。

  他要跟毛正去打高爾夫球了,他有很多話要跟毛正說,至於他兒子呢,還是放在他這兒「保管」,等他回來再跟他好好談談。

  方海不愧貴為幫主,再嚴重的事在他眼裡都是小事,沒有他處理不來的。

  大廳一下子變得空無一人,靜得連掉根針都聽得見,除了看守的保鏢在門外抽煙、逗狗外,只剩下毛偉一個人在樓上。

  他靜靜的收拾著行李,一臉鐵青。

  既然那傢伙嚷著硬要跟沈建平出任務,那就讓她去嘛,他瞎操什麼心?

  他將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全塞進行李箱裡,咬牙起來。

  反正他只能窩囊的在這兒賭氣,隨她去!

  他愈想愈火,可是卻也因此而很不安……

  毛偉,拿出決心來!他火大的斥喝自己!

  可是一想到她說她要出什麼任務……到底是什麼任務?

  他心裡的不安就像漣漪一樣,一層層的擴大,愈來愈不安……

  「怎麼搞的?」毛偉崩潰的坐了下來,氣自己這麼婆婆媽媽。

  不安的心情和那雙纏著沈建平的小手……在交戰——

  哼!反正他的平哥帶著槍嘛!他愈想愈火!

  終於,方晴最後的態度戰勝了一切,讓他連僅剩的一絲感情全都飛走,光火的把行李闔上,一切,再見!

  這一回看誰敢攔他?他會打斷對方的牙!

  他提著行李下樓,必須咬牙的不斷告訴自己,既然人家的選擇就是沈建平,他何必替她感到不安?

  可是他們到底要出什麼任務?

  不安卻愈壓愈深的盤據在他的心裡頭,令他徬徨起來。

  就在他決定去問問方伯伯,看他們到底要出什麼任務,好讓他能安心的離開,只好又折轉上樓之際,無意中聽到了上端飄下來的人聲……「沒錯,他們全都出去了……這一回一定可以手到擒來,一網打盡……」

  毛偉一愣,以為對方在商量什麼大事,於是折轉下樓打算先暫時避開,不意又聽到了王亞男的對話……

  「這一回連黑龍老大的女兒也跟著去了,先做掉她,沒有了她,黑龍老大也活不下去了,嗯……嗯……嗯……」

  他一驚。

  連黑龍老大的女兒也……他驚愕的瞪圓了眼睛。

  這才發現他偷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有內奸!原來黑龍幫有內奸!王亞男就是內奸!

  天哪……這麼說……他們誤入陷阱了!他慌忙的抓起一旁的維納斯……

  「嗯……嗯……我會見機行事的。」就在王亞男收了線,準備轉過身時——

  「砰!」維納斯準確無誤的砸在他的後腦勺上,頓時暈了過去。

  「可惡!」毛偉踢了他一腳,七手八腳的將對方綁在柱子上,再用臭襪塞住他的嘴巴。

  這樣的內奸不知有多少?外頭的保鏢一下子變得全不能信任,一想到方晴正陷入危險中……

  媽呀!他三步並作兩步的衝下樓,慌忙拿起桌上的地圖,準備駕車去警告。

  老天保佑——但願他們那幾天七嘴八舌討論的就是這一個。他看著地圖上紅紅藍藍的記號,被分成四大區域,上頭分別寫上四個重量級的人物,顯示是由他們率領。

  沈建平的名字被標在基隆海岸的區塊,白粉!他想到了可怕的白粉……那一天好像聽到他們提及要去接收一樁好買賣……

  「媽呀,方晴,你等我,你絕不可以去接觸那種玩意兒:·:·」他奪了一輛車子衝了出去!

  「喂!」保鏢在後頭追著叫囂。

  誰也沒料到毛偉會來這一招。

  不過也只得由他去了,幫主交代過誰也不能刁難毛偉,只是……他開的是平哥的車耶,撞凹了一塊得用肉來賠的……大家打了個冷顫。

  ※  ※  ※

  毛偉一路疾速駛往基隆的海岸方向,一面不停的打手機想警告方晴,一聽見他的聲音,她立刻關機,簡直把他氣瘋了。

  想打電話給方伯伯,方海出去了,手機又沒有回應,偏偏他又怕他們因白粉被抓,不敢報警……他急死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無比的煎熬……

  終於……他終於挨到了現場!

  現場怎麼會空無一人呢?

  他驚慌的下車,看著四周,遠遠的瞥見由防風林走出來的身影,他高興地奔了過去。

  「小心!」他大喊。

  一見他奔來,大夥兒都一臉沒好氣的神情。

  「來了一個綁手綁腳的還不夠,又來了一個礙手礙腳的。」沈建平腦袋發昏的說。

  「有埋伏——」毛偉奔了過來,不停的揮手大叫,「有埋伏!有埋伏!,」

  一句有埋伏讓兄弟們全警戒了起來。

  而在這一瞬問,發現詭計被拆穿的黑鷹幫立刻朝那個疾奔而去的人影開槍。

  「砰砰砰……」子彈像機關鎗一樣由毛偉的兩腳處掃射而過,激起了沿路的飛石,他抱頭鼠竄,不知道該躲哪兒?

  「毛偉——」方晴驚懼的大喊,那一刻,她的心像死了千萬遍,恨不得將他拉到身邊。

  幸好兄弟們拉住她。

  大夥兒訓練有素的予以反擊。

  原來是假裝要白粉交易,再把他們全殺個精光,這樣的認知更讓兄弟們殺紅眼,一場激烈的槍戰立刻爆發。

  在槍戰中毛偉不但沒有躲,反而急著去找方晴。

  「別出來——」他驚懼的大喊,揮手要她別出來。

  他好擔心、好擔心,子彈會不小心射到她,這樣他會昏了過去。

  漫天激起的飛沙遮住了方晴的視線……當然也遮住了黑鷹幫的視線……

  就在大夥兒的驚心膽戰之下,毛偉精準的逃往另一個方向,沒有了他的牽制,沈建平他們更加肆無忌憚。

  黑鷹幫的爪牙、所有的餘孽,包括幫主鄭沼在內,全被擊斃。

  從此沒有人敢再和黑龍幫作對。

  槍戰結束,大家相視一笑,有種死裡逃生的感慨在心頭。

  方晴白著臉,要不是身旁的人「架」著她,她恐怕真的會暈了過去;沒想到毛偉會為了她不顧一切……

  一想到剛才他在槍林彈雨中穿梭的模樣,拚命地喊她的名字……她的腳就不由自主的發起抖來。

  「要不是毛偉啊,我們全都死掉了。」大家都笑了起來,一臉的感激。

  想不到對方會拿真的白粉引他們上鉤,再來個近身戰,要不是毛偉機警,他們全都上當了。

  「是啊!」大家笑得好開心,不約而同的看向那個人影……

  突然,全都愣住。

  一個個眼睛瞪得好大。

  毛偉正在拋灑白粉!

  他把他們辛苦搶來的白粉一大袋、一大袋的撕開,隨即拋灑向大海……

  大家都忘了反應,全傻在那兒,作夢也沒有想到……

  會有那麼一天,出現這麼一個傢伙……敢當著他們的面……把他們辛苦搶來的白粉全給灑向大海!

  即使被發現……仍然照做!

  他們全都驚吼了起來,沒命的奔向他。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最後一袋在他們奔來之前,已經順利的撕開被丟入海中。

  「你在幹什麼?」有人痛心地揪著他的衣領搖撼。

  有人沒命地奔向大海撈著海水,卻全都沒了……

  毛偉的行徑換來大家一陣揪心的痛罵和怒斥。

  他卻高興的拍拍手,一臉的鬆了口氣。

  幾十億就這麼飛了……大家不敢相信。

  方晴目瞪口呆。

  沈建平氣得渾身發抖,握緊了拳頭。「你說得對……」他不敢相信的瞪著一旁的小弟,咬牙切齒起來,「這傢伙只有在找死的時候膽子才撐得特別大!」他憤怒的朝毛偉走了過去。

  「平哥!」方晴想要拉住他,卻被他甩開,只好跟了過去。

  誰都沒有料到毛偉會幹這種事,一時問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沈建平使勁的推了他一把。

  所有的兄弟全都讓開。

  「我很清楚我在幹什麼,倒是你們有沒有想過,這堆白粉會害死多少人?拆散多少家庭?你們有沒有想過?」他反唇相稽,威嚇全場,吼得人人被他震住。

  「你……」一個傢伙忍不住掏出槍。

  「殺了我?」他驚訝的一笑,「你們知道一個好的醫生能救活多少人?」他瞪著他們,這群忘恩負義的東西!

  方晴立刻白著臉把那傢伙的槍按下。

  這裡是由平哥做主,她忐忑的看著他,一臉祈求。

  沈建平一口氣簡直順不過來,咬牙狠狠的握緊了拳頭,這傢伙知錯也就罷了,竟然——

  「平哥……」方晴哽咽的抓著他的手臂,看著他。

  毛偉一見,變了臉色。

  「我愛你!」他痛心的大喊。

  失去她的恐懼讓他願意拋開一切!

  「我願意為了你放棄原來的單純生活,但我們的孩子呢?」請她好好想想……

  換她難以做出抉擇。

  為什廢他偏編要在這個時候犯了眾怒?為什麼?

  沈建平咬牙的輕輕推開了方睛,兄弟們立刻會意,將她一把拉住.而在這時,毛偉突然瞥見了鄭沼的屍體動了動,他不相信的眨了眨眼,眼看鄭沼掙扎的舉起了槍……

  就在毛偉瞪大了眼眸欲示警之際,沈建平已經一拳揮了過來!

  他想也沒想的撞開了離槍口最近的沈建平。

  就在同時,鄭沼扣下了扳機。

  「砰」一聲!

  一陣強烈的衝擊力撞向毛偉的胸口。

  他應聲而倒。

  頓時槍聲大作,鄭沼被當場擊斃。

  這突如其來的奇襲讓每一個人像發瘋一樣,在每具屍體上連補了好幾槍,簡直氣瘋了。

  「我……我……」毛偉緊緊抓住方晴的手,不敢相信他被射中了。

  「毛偉!」方晴發瘋的攬住他的頭,驚慌失措的哭吼了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他不敢相信的看著天空……

  為什麼好人都命不長,壞人卻能連演三十集?他瞪大了眼睛。

  然後就只能無助的等著體溫下降……等著力氣流失……等著像吳一民那樣劇烈的咳嗽……突然垂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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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1 1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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