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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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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默嬋 -【魔語寄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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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8 01:04:0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你說的可是真的?」摩根不再以玩笑的態度面對潔兒說的話。

    「我以我的生命保證,親眼所見。」潔兒的心讓摩根眸底漾著的不敢置信刺痛。

    「摩根……所以,你得小心,別讓詛咒實現。」

    「多謝關心。」摩根冷淡的放開潔兒。「我明白了,我會小心一點的。」

    老實說,摩根沒想過這個詛咒會有在自己身上實現的一天,他要死也會死在戰場上,絕不會像羅倫那樣死得令人意外且措手不及。

    「摩根,我說真的,你真的得小心一點,瑪莉皇后馬上就會被處死,西班牙會立即以這個理由在明年五月前來攻打……」摩根是海軍又是杜魯克的左右手之一,一定會上戰場,十六世紀這一場以宗教為名的戰爭,潔兒所知少得可憐,只因她從沒想過寫十六世紀的故事,因此連資料都沒翻,唯一看過的,就是那本什麼公爵夫人的日記,不過,她看的只有女巫的部分啊!

    可潔兒的話讓摩根粗魯的打斷。

    「住口,別再說了。」摩根不想從潔兒口中得知任何有關未來的事,那會讓他覺得潔兒離他好遠。

    「摩根,你別讓關心你的人為你擔憂。」潔兒望著摩根的藍眼,關心不由自主的洩露在言語間。

    「你呢?你也關心我嗎?」摩根猛然反問,心緒紊亂得緊。

    「我……」潔兒語塞。「我當然也是關心你,你是……你是……你是……莉亞的小叔、大衛的叔叔,萬一你發生了什麼……她們將來要依靠誰……」

    「我問的是你。」摩根不想聽到除了她以外的人。

    「我……」當然也關心你。潔兒話尚在口中,摩根已先入為主的接下去說:「你當然關心我的死活,因為只要我一死,你就可以拿回項鏈,是不是?」

    「你……」你在說什麼啊!這次潔兒仍然是沒有發言的機會。

    「我明白,你一點也不想留在這個地方,這兒一點讓你留戀的事物也沒有,好不容易可以回去,又因為我拿走項鏈而迫使你待在這個你討厭的地方,你當然巴不得我可以死。」摩根望著潔兒,無法克制自己的衝動。

    「摩根,你……」潔兒讓摩根誤解甚深的話語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摩根驟然收臂,潔兒沒有防備的讓他攬入懷裡,才想抬頭抗議,她的唇已讓摩根封住。

    她驚愕得不及閉上嘴,正好讓摩根舌頭滑入她的嘴內,纏住她來不及退出的舌,纏住她來不及冷卻的心思,潔兒的眸子由睜大而半合,她跟上摩根的速度,雙手環住他俯下的頸子,兩人唇舌交纏,感應到緊貼的身子體溫上升,摩根的舌倏地從她的口內退出,改以牙齒輕囓她的下唇,潔兒捧住他的臉,兩唇再次吻合,她的手從摩根的臉滑到他的頸窩,小手探入他的衣襟內,一如摩根的手拾已輕巧地褪去她的衣裳。

    摩根的唇移師至她的耳邊,輕舔下她沒有穿耳洞的耳垂,繼而含住它輕啃。

    一聲輕吟自潔兒口中發出,她不知不覺軟下的身子倚著摩根,覺得氧氣似乎不夠用了,她的頭往後仰,摩根的唇已入侵至她的胸前,腦子很正確的發出警告,但她的身子卻不受控制的想要摩根,體內似乎燃著火把,旺盛得無法澆熄。

    「摩……摩根……」潔兒無力地抱住摩根的頭,低喚著:「不……不要……」

    摩根的動作在下一秒停止。他推開潔兒,背對著她,起伏的肩膀證明他正在極力地控制自己的慾望。

    潔兒以顫抖不已的指尖開始整理自己的衣著。摩根的吻痕烙在她的肌膚,烙進她的身體裡,他的溫度……融入她……這種感覺她知道,她書中的主角……她很清楚自己所描寫的感覺此刻發生在她身上,那種有情有欲的感覺,不單單只有欲,也有捉不住的情存在。

    認識她的人都會說她對任何事都冷感,只有和硬是要和她做朋友的荷莉知道她的熱情藏在冷漠的言行之下,而來到這兒,她的熱情一點一滴的被釋放出來……

    她口口聲聲說永遠也適應不了這兒,其實她早就融入這兒,成為這兒的一份子,也不小心地把心留了下來。

    或許……她或許……對摩根……

    這下她再為自己對摩根拿走項鏈的行為表現得過於冷靜並找任何藉口都無用,她潛意識裡分明就是……不想走……不想走,想留在這兒,留在這個處處原始卻熱情的年代……所以向來對他人的評論不放心上的自己,唯獨將摩根的話記得一清二楚且為其心起波瀾……所以,關心起他的安危來……

    「綠眼睛,我們……我們和解好嗎?」摩根的聲音闖入潔兒冥想中的思緒,他再也不想忍受看不見潔兒、不能跟她說話的日子。「你可以要我做任何事來向你賠罪,可是我不會歸還你的項鏈。」

    潔兒眨眨眼,不禁笑了起來,這不是很矛盾嗎?要不是她現在搞清楚自己的情感走向,她絕對會賞摩根一個五掌印,再加上一腳。

    「綠眼睛?」摩根轉頭來看看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什麼錯,他竟然聽見潔兒的笑聲。

    事實證明,潔兒笑得前僕後繼。「你沒事吧?綠眼睛。」

    他說了什麼好笑的事嗎?看潔兒的樣子不像是氣過了頭之後的笑,她的笑容好美,摩根覺得連日來的陰霾都讓潔兒的笑容帶走了。

    「我想,你應該去看看大衛和莉亞。」潔兒止住笑。「大衛尚不能接受自己是女孩子,一直認為莉亞和我在騙她,她更以為這是我不想嫁她的騙局,也以為詛咒的事是我和莉亞編出來騙她的。我想,你去讓她看看,比較一下自己跟你的不同,跟她解釋一下這個詛咒。或許,她會比較能接受一點。」

    「潔兒,這是否代表你跟我和解了?」比起大衛和詛咒,摩根比較關心她和自己。

    潔兒只輕輕一笑,「你知道嗎?」

    「嗯?」摩根揚眉。

    「我比較習慣你喊我綠眼睛,聽起來還不錯。」潔兒的笑容擴大,綠眸照照生輝。

    摩根沉重的心情因潔兒的話而飛揚,他衝口而出:「綠眼睛,我……」留下來,就算不為我,也為諾頓城的人們,為了莉亞或大衛他們都好,只要你留下來。但他的話沒說完,約翰的身影即出現在他們面前。

    「爵爺,潔兒小姐。」

    摩根住口,輕咳一聲,以眼示意約翰說話。

    「鄰郡的民事官,格修.華倫先生來訪。」

    格修.華倫?摩根和潔兒對望一眼。

    「請他至大廳,我隨後到。」摩根威嚴地命令。

    「是,爺爵。」約翰低著頭朝摩根行禮,臨走前,也向潔兒行禮。

    「摩根。」潔兒拉住摩根的手,小手的冰冷讓大手的溫暖融化,綠眸憂心地望著他。

    「我沒事,不會吞了他。」摩根給了她一個安心的微笑,沒有任何證據之下,他不會動格修.華倫這只送上門的老狐狸。

    潔兒挑眉,在他轉身要走之前,拉住他,趁他轉身低頭之際送上一吻。

    「祝福之吻。」潔兒惡作劇地推推呆了的摩根。「快去見你的客人,別讓人家等太久。」

    摩根邪邪一笑,猛然擁住潔兒狂熱地吻住她,吻得她整個人靠在他身上,才依依不捨得推開她,留戀的指尖自潔兒頰畔滑開,藍眸帶著眷戀的柔情離開。

    看樣子,他們不止和解,還跨一大步。

    潔兒目送摩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底,好一會兒發現自己的呼吸困難,才知道她是摒著氣望著摩根,心口漲滿不知名的喜悅。

    她抬眼望著天空,難得太陽露出它的笑顏籠罩人心。

    天空好晴朗,恰如她的心。

    「美麗的天氣配上美麗的小姐,真是令人賞心悅目。」當潔兒回屋時,正好撞見從裡頭走出正欲離開的格修.華倫。

    格修.華倫盯著潔兒不同那日的打扮,眼睛不由得一亮,脫帽向潔兒行個彎身禮。

    「潔兒小姐,你還記得我嗎?」

    他執起潔兒不怎麼情願的玉手送至唇邊一吻。

    「救命恩人,怎敢忘懷?」潔兒藉拂發的動作抽回手,客套地朝他曲膝。

    「哪兒的話,潔兒小姐你言重了,格修承受不起。」格修.華倫微笑,眼睛則毫不掩飾他的貪戀看著潔兒略施脂粉的容顏,只是,這貪戀的眸光多了絲疑懼。

    「華倫先生登門拜訪所為何事?」她很好奇什麼事造成他只要一踏進諾頓郡就會引來諾頓居民敵視。

    「同伯爵討論一下最近我郡邊境不少小村莊的人民及牲畜因瘟疫死亡的事。」格修.

    華倫望著潔兒未變的美顏。「我怕,是因為有巫師的存在才會造成這樣的事。」

    「哦?那麼,你捉到肇事的巫師了嗎?」潔兒隨意附和。

    「沒有,因為附近的巫師都被我捉光了,也為民除了害。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牲畜還是不斷的死亡,人民還是染上了瘟疫。我想,可能是還有一些藏起來的巫師在作法加害本郡的人民及牲畜。此次前來,我也是好心想警告伯爵一聲。」格修.華倫的暗示意味相當濃厚。「我覺得潔兒小姐相當面善,好似某天晚上在森林裡見過你。」

    「我晚上不敢出門的,您可能看錯了。」潔兒皮笑因不笑的回道。

    格修眸裡精光一閃,那天晚上他看得一清二楚,沒想到潔兒也會是巫師,而且這次讓他逮個正著,心裡的懼怕正悄悄地擴張勢力,可對潔兒容顏的迷戀卻跟著水漲船高。

    「也對,我看到的女人她不知道正在施什麼法術,整個人被光罩住,全身變得透明,不知是跟撒旦做了什麼事才會變成那樣。啊,我也看到一個跟伯爵很像的人跟那個女人……」

    「是嗎?」潔兒打斷格修.華倫的話,他以為她聽不出來他在威脅她嗎?

    「是啊!」格修.華倫不住的點頭。「這件事我也跟伯爵說過,要他小心。」

    「華倫先生真是好心。」潔兒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但瞇起的眸子毫無笑意。「竟然冒著生命危險前來警告我們,你的心腸只怕連天使也比不上。」應該是惡毒到連天使也敬而遠之。

    「生命危險?此話怎講?」格修.華倫望著潔兒沒有笑意的綠眸,著迷笑問。

    慓悍的眼神,迷人地散發著生命力,牢牢吸附著格修的視線。

    「你沒發現莊園,乃至全城的人都用一種怪異的眼光瞪著你嗎?要是我解釋的話,那應該是敵視哦!」潔兒說,唇邊的笑容更燦爛。

    「哦?」格修聞言環視一下四周,爾後笑道:「潔兒小姐真愛說笑。不過,時間不早了,我還得到附近的修道院去請個修士到我郡去驅魔呢!希望潔兒小姐有空可以到我家作客。」

    「會有機會的。」有個頭,如果她有任何中國那種飛簷走壁的功夫,晚上一定到他家去「蓋布袋」。潔兒笑容未改,甚至笑得有些花癡。

    「後會有期。」格修語氣曖昧的朝她行禮,離去。

    我們不久後一定會再見的,不久之後。

    潔兒的笑容只維持到格修轉身。

    一個力道將她攬進懷裡,潔兒抱住來人環住自己的臂膀。

    「摩根,他看見了。」聲音沒有一點起伏,但摩根可以感受到潔兒其實相當緊張。

    一旦她的身份被揭穿,不止是絞刑,說不定會上火刑架。事實上,潔兒並非女巫,或者魔鬼,但可能因此而死亡。摩根一想到這種可能使心悸,不,他不會讓潔兒就這樣消失的。

    「我知道。」摩根將臉埋進她的頸窩。「我不會讓他成為威脅的。」

    格修.華倫囂張得夠久了!

    「摩根。」潔兒轉身望著摩根。「告訴我,你相信我所說的話嗎?」

    她在意的,不是死,而是摩根是否也拿她當女巫看待。

    摩根默默地凝睇潔兒帶點惶惑的容顏,原本撫上她頰畔的指尖頓住,想到兩人是站在屋前,只緩緩點頭。「我相信。」

    「我需要你的保證,你相信我是來自未來的人,不是女巫嗎?還是你要我跟你說一些有關近代會發生的事?或者,你也想試驗看看我是不是會浮在水面上?」潔兒的手握拳,捉著摩根胸前的衣服,摩根為什麼停止他的動作?

    「不,不需要。」摩根闔眼搖搖頭,不管這兒是否是大庭廣眾,拋開顧忌,抱緊潔兒。「你不需要證明,我相信你,潔兒,我相信你。」

    潔兒的心這才安穩地沉著下來,但她們隱約感到不安,好像這個格修.華倫會為她的未來帶來莫大的影響。

    「潔兒。」摩根低喚,潔兒抬頭正好接收他覆上的唇。「別露出這樣的表情,我不希望你受到一絲傷害。」

    潔兒的響應是抱緊他。才剛覺得自己對摩根有情感在,這樣的心情在她眼中並不穩固,她無法釋懷自己是個未來人,縱使已在此生活了一年多,她仍是有不適應的地方,她有種不知根落何處的飄浮感。她不知道自己對摩根的感情是否強到足以支撐她留在這兒的意念,而要是她決定留在這兒,萬一摩根沒有與她抱持相同的情感,那她……選擇消失在這歷史的洪流中,是正確還是錯誤?而她……真可確定自己對摩根是愛嗎?

    她不知道,但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很在乎摩根,非常在乎。

    這樣就夠了吧!就夠了吧!

    「潔兒?你還好吧?」摩根低喚著,感受到懷中人兒的不安。

    「嗯。」潔兒抬頭正好落入那雙閃著晶亮光芒的藍眸中,笑著點點頭。

    摩根更加抱緊她,雖不知她在擔心什麼,但他希望自己的懷抱能讓潔兒感到安心。

    克萊兒和凱若在樓上窗口看得一清二楚,凱若背過身子忍不住再次痛哭,克萊兒則一邊安撫著姊姊,一邊瞪著摩根和潔兒。

    並且暗自立誓,絕不會讓自己落得像凱若這樣的下場!

    「大衛!等等我!」克萊兒追上一見到她就轉身往反方向走的大衛。

    大衛不耐煩的瞪克萊兒一眼,擠出一絲假笑,「有什麼事嗎?克萊兒.雷格小姐。」

    「大衛,你怎麼都不理人家,人家特地不去參加社交季跑來諾頓郡找你的,可是你都不跟我玩,不跟我在一起。」克萊兒嬌中帶媚的嘟嘴抱怨。

    「克萊兒小姐,我沒空,而且,我已經十五歲了,該學習如何管理名下土地了。」

    大衛的假笑持續著,正確說是僵在唇邊,有人活到了十五歲才發現自己其實是女孩兒,而且還背負著詛咒,而且……一大堆而且弄得她一個頭兩個大,她都快煩死了,克萊兒還來煩她。

    「可是,招待客人也是你身為主人的責任之一,不是嗎?」克萊兒強硬的挽著大衛的手臂。

    大衛僵硬的把自己的手從克萊兒懷中抽出。「我沒空。」

    「大衛,你是不是有了別人?是不是那個潔兒.魏!」克萊兒活像妒婦的指控讓這些天煩不勝煩的大衛爆發了。

    「你煩不煩啊!我有沒有別人關你什麼事?我是跟你訂親了?還是冒犯了你?還是表示我喜歡過你?沒有,我不喜歡你,相反的,我一直在迴避你,你不知道嗎?你能不能識相一點遠離我的視線,我已經夠煩了,不要再來成為我的煩惱之一。」

    大衛的吼聲將整幢屋子的人都震醒,在書房的摩根及馬克,起居室的潔兒及莉亞,樓上休憩中的凱若全都出來一探究竟。

    「大……大衛,你好凶……」克萊兒讓大衛這一吼嚇住了。

    「我很凶嗎?你為什麼不看看你自己?」大衛忍無可忍的咆哮。

    「黛薇。」莉亞輕喚,她和潔兒互望一眼,明白大衛的心理壓力有多大。

    大衛看向潔兒和她身旁的母親,再望向她們身後的摩根和馬克,倔強的說:「我不道歉。我還要趁這個機會說清楚,我,大衛.威爾,一點也不喜歡克萊兒,對她沒有一點男女之情。我也不要改變自己,不要!」

    在場知情的人互視,克萊兒讓大衛說得既難過又難堪,凱若一言不發地看著他們倆,及不遠處剛會合的摩根和潔兒,眸子一黯,轉身上樓去了。

    馬克則事不關己的看著事態的發展,看來,克萊兒很快就要跟他另一個妹妹一塊兒結束她們的單戀。

    「黛薇,別胡鬧了。」摩根低聲命令道。

    「摩根叔叔,您一點也不恨我嗎?您一點也不怪我害死了父親,現在也可能害死您嗎?」大衛近乎崩潰的大叫。「這幾天我一直在想,為什麼是我?為什麼上天要這樣對我?為什麼我的命運是這樣的?為什麼我的出生注定要害死人?」

    「黛薇!別這樣!」莉亞心疼的上前擁住女兒。「為什麼要這麼自責,告訴你事實不是要你自責的。」

    「黛薇,命運是可以靠自己去轉變的,如果就此臣服在命運之下,人就只是命運擺佈的棋子,你願意成為這樣的人嗎?」潔兒望著大衛勸道。

    「不願意。」大衛答得極快,不甘心也有更多的無奈,她自己就是命運擺佈下的棋子,她能相信自己可以扭轉命運嗎?

    「做你自己,不要做別人希望你做的自己。」潔兒愛憐地微笑。「莉亞選擇告訴你事實,一方面是無法再隱瞞,一方面也是希望你能清楚他們的苦心。你母親是個怎樣的女性,相信不用我多說,不是嗎?而摩根叔叔你比我更清楚,他們不會怪你的。」

    大衛藍眸噙淚望著母親及叔叔,他們都報以笑容,她這才為自己的無理取鬧羞赧。

    「對不起,我……我失態了。」

    「那麼,你是否應該跟克萊兒道歉?」莉亞抹去女兒的淚水,還她英挺秀麗的面容。

    「嗯。」大衛點點頭,轉向面色蒼白的克萊兒。「克萊兒,對不起,我這陣子心情不怎麼好。」

    「哼,別以為我會領情。」克萊兒見大衛恢復平靜,拿起喬來。

    大衛離開母親的懷抱,拍拍身上的灰塵,看克萊兒趾高氣揚的模樣,臉色暗了暗,冷道:「但是我說的句句出自肺腑,我的確是不喜歡你,所以避著你,一個受有良好教育的淑女是不會不懂得為自己保留顏面的。」

    「你!」克萊兒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氣得全身發抖,說不出一句話來。「好,大衛.

    威爾,你別以為我一定要黏著你才行,倫敦不知有多少人在等我跟他們說一句話呢!」

    丟下這些話,克萊兒不屑的仰首上樓去。

    「大衛終於有勇氣把這些話說出來了,我還以為克萊兒會賴在這兒麻煩你們呢!」

    馬克見事情落幕,鬆了一口氣。

    「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凱若和克萊兒的哥哥。」摩根取笑馬克的如釋重負,笑容自前些天回到他的臉上。

    「我當然是。」馬克瞪大眼。「只是感情的事情,做大哥的總不能一味的偏袒自己的妹妹強求不屬於自己的幸福吧?我希望她們能幸福,而不是希望她們獨守空閨,嫁個不愛自己的丈夫,明白嗎?」

    摩根只是笑了笑,不語。

    「母親,摩根叔叔,潔兒,你們還是叫我大衛比較好,因為我不打算向命運俯首稱臣。」大衛眸裡的堅決說明了她想挑戰的心情。

    「我明白了,大衛.威爾,你想做什麼就去做,母親不會阻止你的。」莉亞明理地任大衛為自己的人生下決定,她十五歲了,該是為自己的人生負責的年齡。是男是女,對她而言不是那麼重要,只要大衛仍是她的孩子就衍了。

    「謝謝母親。」大衛抹去眼角滑落的淚,笑道。

    「莉亞,這樣好嗎?」摩根的手搭上莉亞的肩。

    「這孩子的個性像羅倫,若硬是強迫她改過來,她也不快樂,我希望大衛能永遠快樂。」莉亞早就做好心理準備,為一切可能的情況設想。「只是,對你就……」

    「我本來就不在意這些事。」摩根諒解的頷首,視線跟潔兒的碰個正著。

    潔兒唇畔的淺笑令他會心一笑。

    「喂,你們在打什麼啞謎?」馬克十分不解的問,從頭到尾他就沒聽懂大衛吼叫的內容及他們現在說的話。

    「沒什麼,你還是快上樓去安慰克萊兒吧!」潔兒看得出克萊兒只是故作堅強。

    馬克朝潔兒笑了笑,行個禮。「那麼,容我告退。」

    「摩根,你認識的朋友很奇怪。」潔兒沒看過這麼奇怪的貴族,照理說,看見自己的妹妹被人家這樣說,他應該會視為侮辱,他卻隔岸觀火,做壁上觀。

    「馬克嗎?」摩根盯著馬克的背影。

    「嗯。」潔兒點點頭。

    「大概是在海上待過的關係,視野及觀念比較廣闊,會用其它角度來看事情,正如世界上不只有歐陸及英國一般。」摩根解釋。

    「你這可是拐彎抹角稱讚你自己?」潔兒斜睨他一眼。

    視野及觀念有沒有比較廣闊她是不知道,但她明白摩根對新的、違背傳統的事物不會一味否定,而會先考慮它的價值所在。

    「你說呢?」摩根反問,藍眸柔情氾濫。

    「喂喂喂,別在我面前卿卿我我的,我會傷心的。」大衛不甘自已被潔兒三振出局因而嚷叫。

    「大衛。」莉亞搖首笑喚。

    摩根和潔兒相視一笑,喜見事件圓滿解決。

    事情過了一個月,難得潔兒在這一個月當中獨自一人到森林去祭拜梅兒碧,順道採藥,說了過年會回來,可是午餐桌上並未見著潔兒的芳蹤。

    「潔兒呢?」摩根一落坐,習慣性地要和潔兒的視線相望微笑一下,但他看見的卻是空的座椅。

    「到森林去了,你不知道嗎?」莉亞含笑望著小叔窮緊張的模樣。

    「可她說會回來午餐的。」摩根看向馬克,「馬克也在場。」

    馬克接收到好友的眼神,點點頭,「我是在場,而且聽到潔兒清楚的保證她會回來吃午餐。」

    「那麼,潔兒就一定會回來用餐,再等等吧!」大衛見叔叔緊張的模樣,也開口安慰。

    沉默降臨眾人之問,凱若盯著摩根坐立難安的表現,開口:「伯爵,別擔心了,說不定潔兒小姐是採藥采到忘了時間,我們剛到的那一天不也是這樣?」

    「那是她故意的。」摩根口氣不佳的回道。

    「伯爵,您心情不好就算了,有必要拖大家下水嗎?」克萊兒看不過去的出聲,一邊拍拍泫然飲泣的凱若。

    摩根冷眼掃到克萊兒,克萊兒連忙別過視線,他煩躁的順順頭髮。「大家用餐吧!」

    那天格修.華倫的到來放了把火在他和潔兒中間,雖然他口裡要潔兒別擔心,可他也定不下來。加上前些日子不知怎地,開始有人謠傳潔兒是因為跟魔鬼定下契約才有那麼精湛的醫術。她就是撤旦派來的使者,不安好心的準備為人類帶來大災難。現在鄰郡的人已經遭到瘟疫的侵略,下一個就是諾頓郡之類的話。

    所幸諾頓的居民們平常跟潔兒很熟,也很尊敬她,對於這樣的謠言置之不理。否則,潔兒的處境何止堪虞?

    「爵爺。」約翰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飯廳,在摩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摩根臉色大變,張自鎮定地起身,丟開餐巾,「各位慢用,我還有要事處理。馬克,不麻煩的話,可以跟我來一下嗎?」

    馬克看一眼摩根凝重的神色,點點頭,朝各位輕頷下首也起身。

    兩人快步帶著約翰走向馬房的方向。

    想著摩根倉皇的神情,莉亞的心開始高懸,不祥的預感爬滿她的背脊。

    「什麼時候回來的?」摩根撫著馬兒的鬃毛,冷聲問。

    「回爵爺,近午時分,但小的沒見到潔兒小姐。」馬房恭敬地回答,同時遏止不住憂心的問:「爵爺,潔兒小姐會不會出了什麼事?」

    「放心,她不會有事的。」摩根喃喃說著這連他自己也說服不了的話。然後,他發現自己在安慰馬房,不,同時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摩根,我們到森林去找找看好了。」馬克見摩根失魂的模樣,遂替他下命令。

    「備馬。」

    一刻鐘後,他們在靠近界碑附近找到潔兒的東西──她鮮少離身的藥袋。

    摩根瞪著藥袋,發現自己的肌肉緊繃,內心升起的恐懼佔據了他。

    「摩根,這兒有馬留下的蹄痕,比一般的馬留下的還沉,可見上頭不止一個人。」

    馬克的聲音將摩根喚回現實。

    「是嗎?」摩根平靜地回話,躍上塞斯,才要追上去,韁繩即被馬克拉住。

    「摩根,我們必須從長計議,如果她真是被格修.華倫帶走的話。」摩根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去找格修單挑,這樣於事無補,對付一隻狡猾的狐狸,摩根的作為無疑是打草驚蛇,而且還會被冠上凶手之名。

    「你以為我會讓格修動我的女人?」摩根冷峻的低頭看馬克。「格修對潔兒有慾望,上次在森林的時候我該死的就看出來了,他捉走潔兒不只要審判她是否為女巫,還有想要她的欲求!」

    摩根既憤怒又害怕,藍眸盛滿痛苦。

    「可是你這一去沒憑沒據的,只會落空,冷靜下來,這不像你。」馬克堅定的語氣說服了摩根。

    摩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估計審判的時間,依潔兒強硬的性格,審判不用一天就會進入獨自監禁兩天,不用五天,潔兒就會被送上絞刑台。一想到潔兒得受到無比殘酷的刑罰,摩根恨不得長翅膀飛到她身邊代她承受。

    「我有一個辦法。」摩根沉聲道,俊臉上的寒意讓人不敢直視。「格修.華倫會後悔動過潔兒,永遠後悔。」

    他將塞斯轉頭,奔回城內。

    馬克轉頭看看鄰郡地界,再看看已無摩根蹤影的大道。

    真希望潔兒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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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潔兒是被身上的痛楚喚醒的。

    她微張眼,想看清自己身在何處,想起在昏睡之前被丟到水裡看看自己是否為基督的信徒,只因上帝不會以水「擁抱」效忠魔鬼的人,她記得自己掙脫了繩索浮上水面──因此被斷定為女巫。

    她沒有出口反駁,只因她已被折磨得沒有任何氣力說話,或許有一部分是因為這些人實在是白癡到了極點,說也沒用。

    不過,她也聰明不到哪兒去,一記敲在頸部的手刀讓她昏了就被人綁到這兒來,然後開始接受所謂女巫的審判。不知摩根他們現在是不是很緊張她的去向?她真該聽他的話帶一個人在身邊的。

    「醒了?」一個低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潔兒不想聽到看到任何有關這個人的一切,下一刻,她的下巴被抬起來,扯到她身上的傷,疼得她皺起眉。

    「好漂亮的眼睛,潔兒,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只要你說一句,我馬上放了你。」

    格修.華倫強迫潔兒張眼看他,燭火搖擺,但他仍是清楚地看見潔兒眸裡透露的不屑。

    混帳東西,也不想想是誰綁了她,還在那邊像神父對著迷途羔羊說話一樣。

    「今天,你的『親戚』,那個喚你綠眼睛的男人才剛來過。」格修滿意地看著潔兒終於聽他說話。

    「他問了我是否有看見你,因為你已經失蹤了近七天。」格修一字一句地說。

    潔兒看著格修,等著聽下文。

    「看他的樣子很悠閒,一點也不擔心你的下落似的。」格修如願看見潔兒憤怒的眼神:你想要什麼?

    她不懂,為什麼會有人以獵巫為己任,殘殺了那麼多無辜的人,還沒遭到天譴,惡行還沒被人發現。幾千幾百個人當中可能只有一個是真正的巫師。

    這個小人趁她採藥時把她綁來,說什麼她是撒旦派來的使者,危害眾人的女巫,把她打得遍體鱗傷後,才在她身邊說什麼只要她肯離開摩根跟他在一起就放過她。

    天曉得她根本對這個人一點印象也沒有,怎麼他的口氣好像是摩根把她從他身邊搶走似的,總共她也才見過他兩次面,他怎麼一副愛她很久的樣子?

    這個人讓她覺得莫名其妙。

    「我要你,你很清楚。」格修輕柔的話語合著蠱惑的魔力。「我也舍不得你受這麼多苦,居民們拿你當女巫,明天就要將你處死,但是只要我說一句,他們絕對不敢要你死,即使你真的是女巫。」

    謝謝你的美意,我寧願上絞刑架。潔兒的眸子無言地訴說。

    「難道摩根.威爾那個無用的貴族比我還好嗎?」格修眼一瞇,壓抑著怒氣問。他討厭自己在別人眼中樣樣比不上貴族。

    他當然比你好。潔兒理所當然的瞪著格修。

    「一個只會仗著貴族出身而作威作福的人有什麼好?」格修的手移到潔兒的頸背,一手仍捏著她的下巴,眼眸和她的相對。「我不信我比不過那個貴族。」

    神經病。潔兒不想理格修,三更半夜了他還來鬧她,就算她明天要死了,也不關他的事,他沒事來問她要不要跟他在一起作啥?

    「我從第一次見到你,就想要你,你卻投入摩根.威爾那個人懷裡,我繞一大圈才得手,你讓我想得好苦。」格修多情地訴說,愈說她和格修的距離就愈近。「我紆尊降貴不在乎你是女巫要救你,你竟然不領情。」

    潔兒忍痛想移動千斤重的身子離他遠一點,無奈格修的力氣比她大得多,她還沒動,唇就讓格修覆上。

    嗚……潔兒讓格修扯得好痛,她痛呼一聲,使盡全力咬下格修的舌頭,格修痛得放開潔兒,潔兒被他一甩開,整個人無力地倒向一旁。

    「賤女人,你就對你的摩根忠心好了,我看他明天救不救得了你!」格修憤怒拂袖,起身離開。

    潔兒快崩潰了。她怎麼會這麼倒霉?她什麼都沒做,不是嗎?但為何噩夢一直跟隨著她?

    摩根……摩根……

    摩根突然停止前進的步伐,四下張望了下。

    「摩根?」馬克跟著勒馬停步,原本行進的人們也停了下來。

    「沒什麼,走吧。」摩根搖頭,再次前進。

    剛剛,似乎有人在叫他。

    「吊死女巫!」

    「吊死女巫!」

    「吊死女巫!」

    群眾不斷的叫喊聲劃破天際,直達雲霄。

    潔兒張開眸子,眼見一大群人在她面前高舉起手,一邊喊著口號,此時,潔兒心裡想的不是自己的生死問題,而是聯想到選舉的場面,差只差在她這個「候選人」快死了而已。身上傳來的陣陣痛楚讓潔兒忍不住闔眼。

    她整個人是吊在刑架上的,雙手雙腳被捆起來,脖子上套著粗糙的繩環,由於她已經沒有站的力氣,所以她背後多了條繩子來支撐它的重量,赤腳踩著一個小凳子,免得還沒行刑她就先一步下地獄。

    「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格修.華倫低沉邪惡的聲音傳入潔兒的耳裡。「我願意考慮考慮。」

    她勉強睜開因痛楚而合上的眼,矇矓的視界中只依稀看見民事官眼裡潛藏的猥褻及嘴角一抹可憎的笑容,瞪著他想笑,想說些什麼,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如果她還有力氣的話,一定先朝格修吐口水。

    「真是個倔強的女人。」格修的聲音裡透著些許失望,但有著更多的興奮。「我就是喜歡你這個眼神:有不屈服似的,向我手中的權威挑戰著。」

    變態。潔兒在心裡大聲的罵著,但卻擠不出一點聲音來指控他。

    望著絞刑架下的民眾,她不由得想為他們的愚蠢掬起一把同情的淚,一個人最大的悲哀不就是被利用而不自知?

    摩根……潔兒在心底輕喚著,她好害怕,一想到要和摩根分別,她的心就充滿了恐懼,向來不信神的她,也不由得想要祈求上天給她一個奇蹟,一個活命的奇蹟。

    希望自己能留在這兒,留在他身邊,摩根……我愛你……

    「各位明理的村民們啊!今天我們齊聚一堂,為的就是要處決這一位蠱惑人心的女巫,經過我們千萬次的考驗,證明這個女人真的是女巫,做出了要將女巫吊死的公正判決。」格修.華倫的宣言為此次的行刑帶來高潮。

    盲目的群眾不斷高喊著「吊死女巫」的話語,這些鼓噪不斷的在潔兒耳邊迴響。她好想叫他們住口,可她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現在!」民事官高舉雙手,村民們全部安靜了下來,知道重頭戲即將來臨。

    格修轉身盯著潔兒,潔兒無力地看著他,他的眼裡有著留戀的光芒,也有著一絲復仇的快意。

    他朝著行刑手點下頭,舉起一隻手,當那隻手朝地揮下,一聲「行刑」的命令響起。

    潔兒閉上眼,在心中默喊著摩根,等待窒息感的來臨。因而忽略了行刑手在行刑之前看見遠處有一批人前來而遲遲未行刑。

    久久,她沒有感到呼吸困難,甚至她腳踏的凳子也還安穩地踩在她腳下。現場原本的鼓噪倏地靜下,只剩下眾人的呼吸聲。

    潔兒睜開眼,黯淡無光的綠眸霎時充滿光彩,她是在作夢嗎?

    怎麼……她看見摩根和馬克帶著一大群城裡的居民站在她面前,而原先還在叫陣的人民鴉雀無聲地讓出一條路來讓他們過……好……好真實的夢……好想哭哦!她竟然看見摩根,上天真的應了她的請求,讓她在死前見摩根一面……潔兒支持不住地垂下頭,緊合的眼睫沾染上一顆顆滴落的淚珠。

    摩根握緊拳,咬緊牙關才克制住自己一沖上前救下潔兒的衝動。

    潔兒,他最重要的潔兒,格修.華倫竟然把她弄得像個破娃娃一樣!她頭髮散亂,容顏死白,衣衫襤褸,雪白肌膚交錯的鞭痕……他心痛得連呼吸都難以控制,潔兒……

    「這不是賽倫伯爵和潘卓侯爵嗎?真是稀客。」格修在震驚過後,露出一個虛偽的笑容上前行禮。

    摩根闔眼再張眼,藍眸冰冷微泛笑意地頷首,「聽聞閣下前些日子追獵了個女巫,本爵前來看看。」

    「是啊!聽說行刑的場面十分熱鬧,惹得本侯爵也想來見識見識全英格蘭最出名的獵巫人是怎麼處死巫師的。」馬克玩世不恭的笑道。

    「難得兩位爵爺有雅興,小的不敢不賣力行事。」格修彎腰的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華倫先生,另外我帶了幾個前些日子向我密告說有巫師在侵害他們的人來指認,看看你捉到的這名女巫,跟他們所說的是不是同一人,可以嗎?」摩根客氣的問,但實際上是命令。

    格修暗自握了握拳,便逼自己笑。「這是當然的,請。」

    摩根高高在上的冷笑,偏頭示意頭一個人向前。

    讓摩根找來的民眾一見平常他們所敬佩的醫者潔兒被打成這樣,憤慨的上前查看潔兒的情形,然後,難過的回頭,接收到爵爺冷凝的目光,才記起自己現在要做的事。

    「洛伊,是她嗎?」摩根問。

    「回爵爺,那個曾經變成貓到我家大吵大鬧的巫師不是眼前這位,應該是男的,不是女的。」洛伊將自己的台詞說完。

    摩根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叫下一位上前去看潔兒。

    這一位也說:「爵爺,這個女巫不是我看見弄死牲畜的人。」

    摩根點點頭,又叫了好幾人上前,但每個人都說不是,最後一個麥太太珍妮也指認完後,摩根以相同的問題再問一次。

    這次她回答:「爵爺,民婦肯定所見的不是眼前這名女巫,但民婦在這兒也看見了那侵害我們的巫師。」

    珍妮這麼一說,所有的人都互相看看,紛紛猜忌起來。而摩根帶來的人也交頭接耳的說他們也看到了那個人。

    「麥太太,你可否指出那個人?」摩根掃了眼在場所有人,一下子全部的人都噤若寒蟬。

    「這……」珍妮明顯的遲疑了下。

    「麥太太,你就說出來,有事的話,我保證你的安全。」馬克開口:「當然,其它人也是。」

    「好,那民婦就斗膽說出來了。」珍妮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點頭,然後,她的手指向了站在一旁的格修。「是他,民婦就是看到他騎著掃把在天空飛。」

    全部的人都將目光焦點集中在格修身上,格修皺起眉頭,「怎麼可能是我?身為一名獵巫人,深知上帝的偉大,怎麼會去跟魔鬼交易,崇拜魔鬼,成為魔鬼的信徒呢?」

    「是啊!格修.華倫先生可是全英格蘭最有名的獵巫人。」

    「是啊!而且他幫我們找出好多危害人民的巫師,為民除害。」

    「沒錯,就是他,那天晚上我看到的就是這個人。」

    「原來你也看到了,我還以為看錯人了呢!」

    「沒想這個英格而最有名的獵巫人竟然跟巫師同夥,說不定他殺的巫師都是無辜的人。」

    「要是這樣的話,我們不都錯信了好人。」

    「是啊!好可怕。」

    兩方人馬各執一詞,意見愈來愈多,也愈來愈吵。

    「安靜。」摩根一說就讓所有人靜下來。「華倫先生,對於我郡人民的指證,你有什麼話要說?」

    「我無罪,我是虔誠的教徒,絕非巫師。」格修抬高下巴看著摩根,在他冷颼颼的藍眸裡看到火般恨意燃燒著。他心一驚,仍故作鎮定。

    「你是說我們諾頓郡的居民都是瞎眼的笨蛋囉?」摩根大聲地反問。

    「小的不敢,但小的是清白的,我堂堂一名民事官,獵巫人,絕對不會做出違背女王或是上帝的事。」

    「是嗎?自古以來,貪官污吏多得是,口說無憑,你有什麼證據可以反駁他們的指控?」摩根拿潔兒說過的話來堵他。

    格修無言,他握緊拳頭,咬牙切齒的說:「沒有。」

    「那麼,我必須再問你一次,你承認自己是巫師嗎?」摩根環視眾人,最後視線落到低著頭、全身氣得發抖的格修。

    「不承認。」格修怒道,他死也不承認自己是巫師,他是被冤枉的。

    「大家聽到了,他不承認自己是巫師。但是我郡的人民卻都指稱他是危害人民的巫師,因此,本爵決定就地測驗他是否為巫師。大家一起來看看格修,華倫民事官是否為巫師。」摩根的話讓格修全身發冷。「有人有意見嗎?」

    他知道,摩根採取報復行動了,他來報復自己越郡殺人的罪行了──用這種方式的確是高招,但摩根低估了他的意志力,他可不是這麼容易被打倒的。

    「沒……沒有……伯爵,請您做主。」一名地主此時站了出來請摩根主持大局。

    摩根沒有笑意的扯開唇角,要人直接進入測試巫師最後一階段──神判法,也就是水試法。

    格修盯著綁在身上的繩索及大石,心頭開始泛起一絲恐懼,或者該說他的心是全然陷入恐懼當中。

    「你是個笨蛋,本來你可以因為摩根找不到證據證明你越郡殺人而逍遙一生,可是你犯了個大錯。」馬克悠閒地跺步到格修身旁,以只有他聽得到的聲音低道。

    格修沒有回答,但握拳的手明顯的顫抖著。

    「摩根我認識他大半輩子了,他深愛諾頓郡的一切及他的家人,你是殺了他從小識得的女醫者的兇嫌,他沒有證據也就罷了,但你這回竟然捉了他最重視、最愛的潔兒來向他挑釁,他隱藏在貴族風範下的嗜血性格全然甦醒,這樣的他可是有著吃人不吐骨頭的殘酷血腥本性,上一回我看他這樣是有個不識貨的海盜把他的臉刮傷,你猜摩根後來把那個海盜怎麼了?」馬克頓了頓,格修還是沒有回答他,但他的身體克制不住的發抖,連牙齒也打在一起。

    「他殺了海盜,把他吊在船首曬成人幹,然後切成八塊丟到海裡餵魚。這回你惹他生氣,好自為之。」馬克嘆息似的自答,然後踱離格修身邊,像個沒事人一樣站到摩根身旁。

    摩根把視線出已命令人解下的潔兒調回馬克身上。「你跟他說了什麼?」

    冷眸望著格修,格修全身打顫,像是見鬼了一般眼神呆滯。

    「沒什麼,只是告訴他你上回殺了那個在你臉上留下紀念品的海盜而已。」馬克聳聳肩,沒告訴摩根故事在他的快嘴之下已經變質甚多。

    摩根沒有再接下去,低聲令人把格修丟進水裡。

    格修一被丟進水中,身體立刻往下沉,由於胸腔氧氣用完,他為求活命奮力地掙脫繩索,往水面上去以換取呼吸的空間。

    一掙出水面,所有人都震驚的盯著格修看,原先支持他的人也都轉向站至摩根這邊。

    格修一邊喘著氣,一邊瞪著摩根,現在他才知道這些刑罰是多麼的不公平,一個人被丟到水裡,出於本能,一定會浮出水面以求活命。

    摩根一點也不意外的說:「格修.華倫,你還有什麼話說?」

    格修頹喪的搖頭,無話可說。

    「那麼,我將帶你回諾頓郡,在城內公開行刑。至於那名你們口中所說的女巫,是我們城裡最受尊重的醫者,不是女巫,我想,不會有人阻止我帶她回去吧?」摩根宣佈完,環視所有人,他們皆沒有異議,摩根見事情落幕,要人綁好格修帶回城裡之後,自己就飛奔到潔兒身邊。

    「綠眼睛。」他輕拂過潔兒的發際,輕柔地喚著。

    潔兒眼睫微張,唇動了幾下。

    摩根眼眶含淚,點點頭,抱起她,「有,我有聽到你在叫我。」

    潔兒唇角動了下,在摩根懷裡沉沉睡去。

    摩根愛憐地送她上馬車,在她耳邊喃喃道:「是啊!真是太好了。」

    摩根握著潔兒的手,一邊替她拂開遮面的發絲,溫柔地凝望著她安睡的容顏。

    「我愛你。」

    潔兒微皺下眉,轉醒,張眼就見摩根在她身旁,困難的發音:「我睡了……多久?」

    摩根起身拿杯水喂她喝下才答:「七天。」

    最近這兩天她有發燒的現象,雖然不很嚴重,但也讓摩根提心吊膽了兩天。想著想著,他的手摸上了潔兒的額頭,發現燒還沒退,不由得拉上被子蓋住潔兒裸露在外的手臂。

    潔兒感覺喉嚨的乾涸讓水潤澤,說話也跟著簡單起來,她睜著綠眸,可憐兮兮的問:

    「我可不可以……再睡……」

    摩根點點頭,溫柔她笑著。

    潔兒窩到摩根懷裡,舒服的嘆口氣,但立即因扯到傷口而低呼一聲,「好痛……」

    摩根連忙推開她一點來看她的傷勢。「醫者說過不能亂動的,不然傷口裂開會有疤痕的。」

    「不要……我怕一醒過來你就不見了,然後我發現我在作夢。」潔兒慌張道。

    「不會的,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退,不離開你。」摩根安撫潔兒。

    「一直是多久?我爸媽也說他們會一直陪著我,結果,還不是在我十二歲的時候上天堂去了,他們丟下我一個人在親戚之間被當作禮物送來送去,我覺得自己好像球,被他們踢來踢去……」潔兒吸吸鼻子,想起那段日子就覺得自己是不受歡迎的。

    「我不會去下你一個人的,一直一直,就是永遠的意思,我會永遠陪著你。」摩根輕聲許諾。

    「真的嗎?你不會丟下我一個人……」潔兒惶惑的問句讓摩根感覺五臟六腑全撞在一塊兒。

    「不會,我不會離開你。」摩根瘖啞道。「你乖乖睡覺哦?」

    潔兒這才乖乖的闔眼,但仍是捉著摩根不放,摩根只好抱著她上床,把自己當成她的枕頭,讓她枕著自己睡覺。

    之後,潔兒又整整睡了兩天,人才真正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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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8 01:04:44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格修.華倫那混帳呢?」潔兒一清醒不是先問她是怎麼被救回來的,反而是格修.華倫的下落。

    「被我丟到修道院去修行了。」摩根那日捉了格修.華倫回來,並未將他處死,只是他丟到全英格蘭號稱最像監獄的修道院中修行,他殺了太多人,就算其中真有巫師,他只克盡職責,但他背負的死罪太多了,早失去死的資格,把他關在修道院中,等於終身監禁,比死還難過。

    「為什麼?」她還沒報一箭之仇,摩根把他丟到修道院去做什麼?

    「想報仇是等你傷癒再說。」摩根輕易看穿潔兒的想法。「醫者說你得在床上躺兩個月,傷才可能會好。」

    「我也是醫者,你怎麼不問我?」說來說去,潔兒就是不想這麼輕易放過格修.華倫,好歹也得讓他嘗嘗她曾受過的苦才行。而且,他殺了梅兒碧跟梅莉,摩根這麼輕易就原諒他,她可不!

    「世上現在只有一個叫做華倫修士的人,沒有叫格修.華倫的人。」摩根端著盛藥的碗來坐上床畔,扶起潔兒,預備喂她喝藥。「雖然我不清楚修士的生活,但我肯定他會過著外人眼中跟地獄沒兩樣,在他眼中卻是對上帝最虔誠信仰的生活。」

    潔兒眨眨眼,領悟摩根的用意。

    「這樣你明白了嗎?潔兒小姐。」摩根朝她眨眨眼,趁她發呆的時候把藥喂進她的口裡。

    「嗯。」潔兒苦著一張俏臉,怒瞪摩根,緩緩點頭。

    「怎麼,藥很苦嗎?」摩根明知故問的摸摸潔兒的頭,手滑至她的頸窩時,唇際的微笑扭曲成痛惜的笑容,這纖弱的身子下還有許多數不清的傷痕,有些還會留疤,他不禁想,這樣待格修.華倫是否太仁慈?

    「摩根,別自責哦!」潔兒忍痛舉手輕碰一下摩根臉龐。

    「潔兒?」摩根再一次呆愣。

    「只要你在我身邊就行了。」潔兒露出一個笑容。「這皮裡我不是那麼在乎,只要傷的不是我美麗的臉就衍了。除非,你不喜歡我身上的傷,那我也沒辦法消除它,不是嗎?」

    摩根搖搖頭,別過視線,「我沒有辦法回答你的話。」

    潔兒臉色暗了暗,心些微刺痛。

    「就算你傷到的是臉,我還是會一直在你身邊的。」摩根接下來說的話讓潔兒重展笑顏。「雖然我的確是不喜歡你身上的傷。」

    「綠眼睛?」摩根沒聽到潔兒的聲音,一回頭,發現潔兒淚水盈眶地望著他。

    「一直的意思就等於永遠。」潔兒笑道:「這是你在我昏睡時告訴我的。」

    摩根的心暖暖的,藍眸盈滿愛戀。「是的,一直就等於永遠。」

    他擁潔兒入懷,今後,再也沒什麼可以阻止他愛她了。

    然而,三天後,倫敦傳來了瑪莉皇后被處死的消息,杜魯克爵士緊急徵召兩位左右手回歸軍隊。又過了一天,城外一群死了的綿羊被斷定為瘟疫所致,全城陷入一片恐慌……

    「你自己一個人真的不要緊?」摩根指尖拂過潔兒的發絲,輕聲問,藍眸直望著她沉靜的容顏。

    「還有大衛和莉亞啊!」潔兒連忙寫下一些藥方,一邊回答。

    「是啊,還有她們。」摩根欲言又止,辭不達意的模樣已讓潔兒放下工作專注地看向他。

    「爵爺,您怎麼在心底嘆氣呢?是不是有什麼事想同我說?」潔兒指背撫過他左頰的傷痕。「你這傷痕,怎麼來的?」

    「跟海盜要來的。」摩根雙手環住她的腰,低頭吻上她的唇。

    「海盜?」以往只在小說中聽過這個詞,沒真正見識過。

    「海上的盜賊,專門洗劫商船,做些不勞而獲的勾當。」摩根雙臂收緊,兩人的距離愈來愈近。「有一次我們看上了同一艘西班牙商船,互相搶灘被他們的首領刮傷的。」

    「那名首領呢?」潔兒略帶疼惜地吻吻那道疤痕。

    「你想,在我臉上留疤,他還活得了嗎?」摩根捉住她的手,一指一指的吻著。

    「說得也是,你這麼嗜血,他不死也難。」潔兒煞有其事的點點頭。

    「我哪兒嗜血了?」摩根啼笑皆非的問。

    「依爵爺您在軍中輝煌的戰績,怎容得一名小小的海盜在您身上留下任何紀念品呢?」潔兒的手環上他的頸項,笑道,一邊親吻他的下巴。

    摩根愣了愣,抱緊她。「你似乎對我瞭若指掌。」

    「莉亞偶爾會跟我談你的事,只是偶爾。」潔兒頰畔浮起一抹嫣紅,粉撲撲的嫩頰讓摩根情不自禁地一親芳澤。

    「是嗎?」摩根很懷疑潔兒只是偶爾聽到莉亞說他的事,她欲蓋彌彰的俏模樣看得他玩味的漾起笑容。

    「對呀,對呀!所以,別再問了。」潔兒急欲轉移話題。「你打算什麼時候出發呢?」

    軍令已下,馬克已先行前往普利茅斯,凱若和克萊兒也藉口回到倫敦參加社交季,只剩摩根了。

    「明天一早。」說到這個,摩根不由得更加抱緊潔兒。

    「哦。」潔兒有點想咬掉自己的舌頭,沒事幹嘛問這種問題。

    「潔兒。」摩根抬起潔兒低垂的下巴,直視她的眸子。

    「嗯?」說潔兒完全放心摩根是假的,那個她不怎麼相信的詛咒可還沒解除的方法,摩根隨時可能會因此而喪失生命,更何況戰爭難以避免。

    她……她擔憂……而且,摩根的心情她還不知道,他為何保留她的項鏈,為何留她,她喜歡他的懷抱,喜歡他的親吻,可是,他沒有說過任何一句我愛你的話,雖然他說過會永遠在她身邊。他知道她這樣仍會不安嗎?只因他沒有說過,他知道嗎?

    她在想什麼啊!現在城內正陷入瘟疫的恐怖中,摩根也要赴戰場,她怎麼還在這兒不安呢?

    「你自己小心一點,別太累,我不希望我從戰場上回來的時候,看見的是你的……」

    摩根說不出口,他不願失去潔兒,如果可以,他還想帶潔兒上船,讓自己隨時可以看到她、保護她,可是潔兒的傷還沒好,城內的人民也需要潔兒,光是修道院的修士修女們,無法對抗瘟疫。「我會受不了的。」

    「摩根,你自己也要小心一點,別讓詛咒找上你,要是你……我也會受不了的。」

    潔兒說出她深沉的憂穆。

    「我保證活著回來見你。」摩根印上自己的唇也印上自己的承諾。

    「答應我,別讓我一個人留在這個世上,我很脆弱很孤單的,沒人陪著我,我不知會做出什麼事。」潔兒惶然地吐露深藏內心的害怕。

    「你現在有我,我絕對不會去下你一個人的。」摩根保證,海水般的瞳眸倒映著潔兒的容顏。「我承諾過的。」

    潔兒方才安心地綻放笑靨。

    一五八八年五月,西班牙國王腓力二世以「捍衛舊教,討伐新教」名義派出一百三十艘船合計三萬軍人,二十四百門炮,火力強大,號稱為「無敵艦隊」﹙SPANISHARDMADA﹚攻向英格蘭。英格蘭以數目不及西班牙的船艦應戰。結果出乎眾人意料之外,西軍慘敗。

    「真是太過癮了,西班牙的巨炮威力雖大,但射程太短,只要遠離它的射程,他們的炮根本無用武之地。」馬克.雷格站在船首望著西班牙被英軍打得潰不成軍士零八落的樣子,不禁得意的大笑。

    「別太得意忘形。」摩根瞇起眼來看不遠處的三桅船艦,倒的倒,逃的逃。「幸運的是,他們有一半因為風向不利及遇上颶風而折損。」

    「少來,你現在的心思壓根兒不在這兒,在諾頓郡中那個美麗醫者身上,所以才會覺得勝利的果實難嘗。」馬克一語道中摩根的心事。

    「是又如何?」摩根揚眉,坦承自己的確心繫潔兒,他離開時諾頓郡正遭受到瘟疫的威脅,雖然大衛來信說潔兒的傷已痊癒,疫情已在控制中,城內大半染了瘟疫的人們都得救,此事還傳遍全英格蘭,使諾頓郡聲名大噪,但他沒有親眼見到潔兒平安,是絕不可能放下心的。

    他不希望潔兒出任何事讓自己痛苦一輩子。他巴不得戰爭快些結束,好讓他回去見潔兒,他不希望離開潔兒這麼久。

    摩根藍眸一黯,隨即打起精神來應戰。

    「所有人準備,攻向西班牙的船艦。」

    「是。」所有的人在摩根的命令下開始動作。

    未久,他們登上其中一艘已無力再戰的船艦。

    豈料,一上船,一些存活的西班牙軍展開反擊,他們逐一制服,獲得壓倒性的勝利。

    「摩根,小心!」馬克的警告摩根背後有偷襲的士兵。

    「謝啦!」摩根頷首道謝。

    「隨時小心你的背後。」馬克將劍自一名士兵的身體中抽出。「徹底搜查,投降的就帶回船上,不肯投降的格殺勿論,無反擊能力的當戰俘帶回去」

    「是。」船員們忙著清點船上的東西及人,勝利讓他們非常興奮。

    「放心,戰爭結束了,你很快就可以回去看心上人了。」馬克調笑道。

    摩根睨他一眼,「你呢?侯爵,年紀不小了,沒有想要定下來嗎?別忘了,雷格家的血脈就只有你一條。」

    「婚姻。」馬克嗤之以鼻。「別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好運,有個與眾不同的愛人。

    我對社交圈內排排站的仕女們一點興趣也沒有。」

    「哦?你竟敢在敵人的船艦上大談英格蘭的仕女沒有吸引力。」

    「反正敵人不是死了就是變成戰俘,再怎麼神通廣大也不可能會傳出去。」馬克自信滿滿的哈哈大笑。

    摩根不想再跟這個狂妄的瘋子說話,轉身指揮船員,眼角卻瞄到一道反射的光芒,馬上警覺地望向來處,才發現尚有一名西班牙士兵藏匿於船尾木桶後,正想要偷襲馬克。

    「馬克!」摩根想也不想的拉開馬克,一劍刺向那名士兵,那士兵不敢置信的睜大眼,腳一軟,死不瞑目。摩根腳步踉蹌,往後退了幾步,額角浮現幾顆冷汗。

    「喂喂喂!不會這麼沒用吧!才一個敵人就讓你筋疲……」馬克扶住搖晃身子的摩根,取笑,但沒多久,他的笑容逸去,眼前一片血紅──那是好友的血。「摩根!」

    「馬克,隨時小心背後……」摩根臉上血色盡失,唇邊的笑意格外飄渺,肩上由傷口不斷滲出的血染紅了他的軍服。「這是你告訴我的……」

    潔兒……摩根殘存的意識不斷的呼喚著潔兒的名字,不久,他整個人陷入一片黑暗,投入冷寂當中。

    「摩根,摩根!」馬克眼見好友藍眸合上,失去冷靜,大叫著:「來人,快叫船醫過來!」

    趕到的船員莫不大騖失色,所幸有人及時清醒,前去請船醫。

    「該死的,你要是死了,我去哪兒賠一個完整的摩根.威爾給潔兒?你可別害我。」

    馬克想起他離開前潔兒威脅似的要他和摩根相互照顧,可現在……他竟是為了自己而受傷。「摩根,你不能死!」

    英軍勝利的喜悅因摩根的傷而沖淡不少。

    一五八八年七月諾頓郡太陽傲人地展現光芒,原本怡人的氣溫變得悶熱無比。

    這對疫情是非常不樂觀的,所幸大部分人都因聽從大衛及潔兒的話將自個兒屋子裡裡外外全掃乾淨,讓蟑螂老鼠等會帶來傳染病的動物難以存活,疫情才沒有擴大,幾個病例也只是因拖太久且身處在不乾淨又不通風的環境下過久才會回天乏術。大體上,諾頓郡的人民並未因瘟疫而喪生過多。

    「聽說咱們英軍大敗西班牙軍,什麼無敵艦隊,折損的折損,逃的逃,投降的投降。

    哈!現在可是我們英格蘭鴻圖大展的時機,誰也不能阻止我們了。」大衛輕啜口香濃的紅茶。

    「聽你的口氣,恨不得自己也身為戰場上的一員似的。」莉亞含笑地望著大衛,自摩根離開,莊園內大小事件都是由她和約翰及摩根的副手──也是羅倫生前的副手在幫忙處理,難得向來對大衛特別嚴格的約翰會稱讚大衛長大了,處事雖然還不夠圓融,但光是氣勢就足以壓倒人。

    「當然,要不是我得保護你們兩個女人,早就跟著摩根叔叔上戰場去見世面了。」

    大衛英氣十足的臉上有著報國雄心,隨即表情一變。

    「摩根叔叔離家那麼久了,我挺想念他若要我學習一個公爵該做的事情。」大衛的聲音低了下來。「戰爭打了那麼久,也該有個了斷了。」

    一旁的潔兒沒出聲,心思飄得老遠。

    這幾個月摩根陸續有捎信回來告知自己的平安,可這一個月來,竟然連一封報平安的信也沒有,讓人不由得擔心起他發生了什麼事。

    戰爭,除了標示上位者的野心及消化過剩的人口之外,潔兒看不出它有什麼好處。

    不知是誰曾說過:思念,總在分手後。

    或許是她跟摩根從沒分開過這麼久,她才會這麼想念摩根。想念的滋味的確不好,原來自己對摩根的情種得如此之深,心頭縈繞著斬不斷的煩惱絲,不見到摩根安然無恙的回到這兒,這顆心是不可能安定下來的。

    等摩根回來,她一定要找個機會對他說:我愛你。

    想著想著,她宛若冰霜的容顏出現了一絲不安與急迫。

    「夫人,少爺,潔兒小姐,有信。」約翰送上剛剛才由遞信員緊急送來的信件。

    「是由普利茅斯緊急送來的信件。」

    約翰的話,無疑等於十倍的黃色炸彈投落在三人心湖上。

    「快呈上。」大衛命令,拿過約翰的信迅速拆開來閱讀。「敬啟者:賽倫伯爵摩根.

    威爾於日前一次攻打西班牙船艦行動時,為救同儕好友潘卓侯爵馬克.雷格受傷,失血過多……」

    「不!」驚呼是從莉亞口中發出的。

    潔兒一聽,眼前一黑,但她勉強壓下不適感,搶過大衛手中未唸完的信,巡視著,綠眸眨了眨,原本略顯蒼白的容顏此刻像是上了一層白色的油彩般的慘白,她軟下身子,跌坐在椅上,槁木死灰的神情猶如見了世界末日。

    「潔兒。」莉亞上前拍拍她呆嫩的頰。

    大衛則拾起信再讀:「由於伯爵高燒不退,陷入昏迷狀態,今起將由潘卓侯辯護送回諾頓郡,讓伯爵安心待在故鄉。……致上英軍最高的敬意……該死的!該死的!怎麼會這樣?」

    大衛捏緊手中的信,藍眸盛滿淚水,「上天真要亡我們威爾家!」

    「大衛,冷靜,現在先去處理摩根回來的事宜。」莉亞保持著清醒,不讓自己失去冷靜。「現在沒時間悲痛,我們得……得準備好……迎接伯爵回來,聽見沒有?」

    大衛這才如夢初醒,強忍著內心的悲傷及歉疚離去。

    「潔兒,潔兒,醒醒。」莉亞搖搖潔兒因忙著治療城內人民而消瘦了一大圈的身子。

    「堅強一點,我們得陪摩根走過最後一段日子啊!」

    該死的,為什麼老天不把格修.華倫那種混帳帶走,偏偏帶走這些好人呢?

    「摩根?」久久,潔兒失去光彩的綠眸才有一點生氣,她喃喃著:「對,摩根要回來了,我們得準備……」

    「潔兒?」莉亞不安地望著潔兒,潔兒的神情恍惚,很不對勁。她望著潔兒起身走往屋裡,膽心地跟上去。

    「潔兒,你沒事吧?」莉亞憂心忡忡地跟在潔兒身旁,潔兒的反應完全不像已得知愛人的惡耗。至少,當她在得知羅倫不幸喪生時,也狠狠的哭了好久好久,傷心到什麼人也不見,什麼東西也不吃。然而,潔兒只有剛剛表現出悲傷的情緒,現在,則完全像個沒事人一樣。

    「沒事啊!莉亞,你好奇怪。」潔兒笑望莉亞煩憂的臉龐,露出一個璀璨若陽光的笑容。

    莉亞盯著潔兒臉上的笑容,不由得紅了眼,雖然潔兒在笑,可她的眸裡一點笑意也沒有,她看見的是一片死寂,「潔兒,哭出來會比較好一點。」

    「為什麼要哭?摩根回來了,他要回來了啊!」潔兒唇畔的笑容扭曲,綠眸癡呆的直視前方。「他要……回來……了……啊……」

    潔兒低下頭,雙手掩面,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摩根上戰場前還跟她保證自己會小心,不讓咒語成真的,怎麼……怎麼她聽到摩根受傷回天乏術的消息?怎麼會?怎麼會?

    為什麼她在乎的人,她所愛的人都會雖她遠去呢?爸媽死了,梅兒碧死了,現在連她的摩根也……為什麼?為什麼?

    如果換了時間、空間,上天仍要她孤獨一人,那她未免太慘了!她不要摩根死,她再也不要一個人孤伶伶地活在世上,不要!她的堅強全拿去喂狗吃了,她再也不要佯裝堅強,她只要摩根,只要摩根!

    不,她不相信她鬥不過命運,逗不過這個混帳詛咒!就算要她的命,她也要窮盡她畢生之力把摩根從鬼門關拉回來,她不會讓他死的,不會讓他死在她眼前的!

    「潔兒,潔兒,振作一點。」莉亞從來沒看過潔兒這麼失控的樣子,雖然她鼓勵潔兒痛哭一場,但潔兒沒有痛哭,只是靜靜地站著,一點兒聲息也沒,她還真怕潔兒會悶死自己。

    「莉亞。」潔兒放開手,露出一個慣常的冷靜到幾乎漠然的笑容。「我沒事,放心吧!」

    說完,她拍拍莉亞的肩,當著莉亞呆若木雞的面離開。

    莉亞呆呆地望著從頭到尾沒落下一滴淚的潔兒,感覺得到她內心裡莫大於心死的靜寂,不禁提起裙子舉步跟上潔兒。

    一天後,摩根讓馬克護送回到莊園內,摩根的高燒持續著,仍活著但看得出來只剩下一口氣。

    潔兒在看過摩根的傷口後,臉色異常難看,莉亞在旁邊盯著潔兒的舉動,深怕她會想不開尋死,潔兒外表雖是冷冷淡淡的,但內心可是激烈得像座火山,誰也無法保證潔兒會做出什麼事。

    光想起梅兒碧死後,她差點掐死摩根的那一幕就讓莉亞頭皮發麻。

    「潔兒?」大衛沉不住氣的叫著,摩根叔叔蒼白的臉上冷汗不斷冒出,剛毅的唇此刻如紙般死白,不停地喘著氣,難掩他有一腳已經踏入地獄之門的事實。

    潔兒沒有回答,只是動手將摩根傷處的繃帶剪開,沒有癒合的傷口化膿,噁心的味道竄出,傷口很深,卻因為沒有清洗消毒好使得傷口加遽,要是再晚一點送回來,摩根的命就沒了,早一點送回來的話,摩根也不用受這種折磨。

    「去準備乾淨的水和酒來。」潔兒頭也不回的爬上床去,把摩根的衣服脫下,露出他的上半身,「乾淨的布。」

    莉互連忙要人去備水、酒,拿布。

    「莉亞,潔兒,我很抱歉……」馬克眼見好友受苦,恨不得自己代他受。

    「把你的歉疚收回到摩根康復時吧!」莉亞拍拍馬克的背,「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普利茅新到這兒可不是短短的距離。」

    「我……」摩根都快死了,他哪有心情休息。馬克欲出口的拒絕讓莉亞打斷。

    「照顧摩根也得要有體力,不是嗎?」莉亞推著馬克去休息。「房間已經準備好了。」

    馬克只好跟著約翰走了。

    潔兒拿了刀子將化膿的部分刮下,再將一些硬化的地方去掉,摩根皺起眉,發出呻吟,虛弱地掙紮著。

    莉亞和大衛早別過臉去,不敢看這場面。

    潔兒將酒淋在布上,覆在傷口上為摩根消毒,摩根的身體痛得痙攣,潔兒心疼得低聲呢喃:「摩根,親愛的,忍一忍。」

    摩根沒有聽到潔兒的撫慰。

    消完毒,潔兒敷上草藥,小心地包紮好,沾血的指尖在碰上摩根的眼睫時停住,輕顫不已的手指透出潔兒內心的起伏。

    「潔兒,摩根叔叔的情形如何?」儘管已知不樂觀,大衛仍想知曉由潔兒口中說出的定論。

    「就看他能不能撐過這場高燒。」潔兒清洗一下自己的手,要人將摩根的衣物及穢物處理掉。

    不想承認這樣在二十世紀只是小事的傷會要了摩根的命,她只能逼自己相信摩根的意志力足以鬥過病毒的侵略。

    「要是摩根叔叔撐不過去呢?」大衛再問,縱然她的心已經千瘡百孔。

    潔兒保持著沉默,綠眸無比愛戀地看著摩根。

    「潔兒。」大衛不顧母親示意的眼神,執意要問。

    「若是如此,那也是命運的安排,不是嗎?」潔兒唇角那抹絕美的笑容讓莉亞和大衛的背一涼。

    「好了,大衛,我們先出去,這兒有潔兒就夠了。」莉亞拎著女兒的領子,「潔兒,這兒就交給你了。」

    潔兒沒有反應。

    莉亞和大衛兩人互看一眼,無奈的離開。

    摩根高燒不退的情況持續著,有時候他會喃喃囈語,有時候他甚至會睜眼,但這些都是無意識的行為;有時候他會稍微清醒,沒多久又陷入昏迷;為保持摩根的體力,潔兒會喂他吃一點流質的食物,通常是吐出來的機會比較大;她衣不解帶的照顧摩根,旁人勸也勸不退,只好任她去。而得知這項消息的諾頓郡民皆為摩根祈禱,希望他早日康復。

    轉眼間,日子在摩根昏昏醒醒之下已七天了。

    「潔……潔兒……」摩根從深沉睡眠中甦醒,虛無飄渺的聲音迴蕩在冷寂的夜裡。

    「潔兒……潔兒……」

    不小心打瞌睡的潔兒馬上驚醒,揉揉惺忪睡眼,查看摩根的情況。「摩根,我在這兒。」

    摩根喘著氣,勉強睜眼,迷濛的視線裡感覺不到任何東西。「潔……潔兒……你……

    在哪兒……」

    「我在這兒。」潔兒握住他的手,用臉頰摩挲著。

    感受到掌心柔嫩肌膚的摩根想笑,但笑不出來。他知道他回到莊園了,潔兒就在他身邊,可是……他違背了他的諾言……

    「……對不起……對不起……」摩根緩慢地眨著眼,聲音小得要潔兒湊進他的嘴邊才聽得見。「項……項鏈……在劍……劍柄……還給你……你可以……可以……回……

    回家……」

    潔兒喉頭一緊,好不容易才擠出聲音,「騙子,你答應過我什麼!你這個騙子!我不准你還我項鏈!」

    「你得回家……」摩根連舉手的氣力都用光了,殘餘的意志使他明瞭他可能活不了,他不能丟下潔兒一個人,放她走是最正確的選擇。「對不起……我不能……」

    「該死的你!你敢給我死死看,我就跟著你死!聽見沒有!」要不是摩根已經沒力了,她一定會海K他一頓。「你拿了我的心之後才把我趕回去,為什麼當初我跟你要你不給我,現在我捨不得走了,你才還給我,可惡的你!這樣的小傷你就絕望了嗎?也放棄了嗎?難道我不值得你活下來嗎?」

    強忍已久的淚決堤,潔兒淚如雨下,激動的嘶吼著。

    「潔兒……」摩根心疼地想起身抱住潔兒,可他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無助地喚著她。

    「潔兒……」

    「我命令你馬上給我好起來,我不要你這個樣子……嗚……你這樣好像快要死了……

    我又……又一個人了……我不要……」潔兒撲在摩根身上,斷斷續續的哭著,太久了,摩根燒得太久了,她好怕他就這麼死去,那她學得梅兒碧一身醫術,救得了別人,卻救不了自己心愛的人,有什麼用!「別……別死……」

    這個混蛋別想就這麼死了,他要真死了,她絕對會上窮碧落下黃泉的把他揪出來。

    「我愛你……我愛你……你別死……我愛你……」潔兒抽抽噎噎的告白,心情激越難以平復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摩根聽到潔兒的話,不知怎的,原本難受的痛楚,煎熬著他的高熱都在下一瞬間離他遠去,他心滿意足地闔眼,再次陷入沉睡當中。

    「摩根?」潔兒沒有聽到摩根的聲音,帶著淚珠的臉猛然抬起,只見摩根安詳的睡容,心一窒,顫抖不已的手湊到摩根臉上測他的鼻息,好一會兒,胸口著火般的感覺傳來,她才記得呼吸,她大口大口的吸氣。

    還好,還好,摩根還活著,他沒死。

    放下心的潔兒探向他的額頭,一朵心花怒放的美麗笑靨綻開,眸裡的淚水跟著滑落,她枕上摩根的胸膛,帶著柔柔笑意入眠。

    天上的太陽,大放光明。

    午後,涼柔的和風拂至,草原上的草兒們莫不低頭,恰似接受母親愛撫的孩子們。

    風越過圍牆,吹至莊園內,莊園內闃靜無人聲,直至花園的藤架下才聽見一點小而柔的輕吟聲。

    陽光斜射入爬滿藤類的架中細縫,藤架下有一個花鞦韆,上頭坐著一名身著淺藍色緞服的人,黑髮綰起露出她優美的頸項,頸子上有條白玉項鏈,白玉被雕成弦月形,正安穩地躺在她微敞領口的白皙肌膚,她容顏微斂,幽綠眸子正專注地望著手中的信件,紅唇正一開一合地唸著信上的內容:

    「……總之,你看完信就自動給女王我滾過來,然後看看你要什麼賞賜再快些滾回你的領地去。欽此。」魏潔兒看了信,直接念出最後一段。

    「綠眼睛,有人讀信像你這樣讀的嗎?」花鞦韆旁尚有一躺椅,上頭躺著一名閉目養神的男子,在聽完她的精簡讀信之後睜開眼,一雙蔚藍瞳眸鑲嵌在他令人心動的五官上,就連左頰那道疤痕也不減他的俊美,反而添了邪魅的氣息。

    「反正整封信的重點只有最後面一句,我何必費那麼多唇舌去念前面那些長篇大論來累死自己?」潔兒唇角微揚,彎出一個弧度。

    「你可真沒耐性。」摩根.威爾寵愛她笑笑,不再追究潔兒為偷懶而將女王的來信自動縮成大綱來念。

    「誰沒耐性來著?要是真沒耐性,早把你丟到泰晤士河去餵魚了。」潔兒不服氣的瞇起眼,不願在口頭上輸給摩根。

    「小姐,你恐怕連泰晤士河長什麼樣都沒見過,還想把我丟下去餵魚?」摩根好笑的說。

    「放心,把你丟下去之後,我就知道它長什麼樣了。」潔兒從花鞦韆上跳下來,直撲摩根,作勢要推他下躺椅。

    「救命!」摩根口裡是這樣喊,但大手一攬,潔兒進入了他的懷抱。

    「做賊的喊捉賊,你要不要臉啊!」潔兒毫不留情的掄拳捶著摩根。「別以為你大病初癒我就有所忌憚,少給我得了便宜還賣乖。」

    「我到現在才知道你這麼野蠻,這麼孩子氣。」摩根大嘆誤上賊船,但含笑的臉上是深濃情意。「從頭到尾我都被你冷靜的美顏給欺騙了。」

    「哈!不知道是誰曾經說過我全身都屬冷色系,可實際上是一座沸騰的火山?」潔兒嫵媚一笑,柔若無骨的手環上摩根的頸子。

    「你說呢?」摩根吻上那一張一合誘惑他的柔軟唇瓣。

    「你傷才康復不久,就得去拜見女王嗎?」潔兒頭枕著摩根沒受傷的肩窩。

    「信裡不是提了嗎?」摩根瞇起眼來躲避陽光,「怎麼?捨不得我呀!」

    「惡!我是膽心我好不容易才救回來的身體又受到損害,我可不想再受那種勞累之苦。」潔兒作了個噁心的表情,但語氣是擔心摩根重創剛好,禁不起旅途的顛簸可不是假的。

    「傻瓜,我可不是什麼塘瓷娃娃,一碰就碎。」摩根窩心地笑著。「我再也不會離開你的。」

    「什麼時候你的個性像是轉了個大圈一樣?」潔兒訝然的驚異道:「連這麼噁心的話也說得出口?」

    話雖是這麼說,但潔兒還是覺得心裡暖哄哄的。

    「我句句實言。」摩根誠摯地看著潔兒。「我發誓不離開你,不丟下你一個人,我這個人最守諾言了,絕不會食言。」

    「哦?」潔兒眼波一轉。「不知道是誰死命的要趕我回去的哦?」

    想到那時候摩根要她回家時,她整個人都崩潰了。

    「也不知道是誰拚命的說我愛你,你別死的哦?」摩根抱緊懷中佳人,在她耳邊吐氣道。

    「誰……誰說的啊!」潔兒紅了臉,恨不得自己挖個地洞鑽下去跟地鼠做鄰居,她那時真的害怕了,真的慌了,才會什麼都忘了,把那句話先說了,惹得摩根這個恢複本性的混蛋三不五時就拿這句話來取笑她。

    「其實,我最近常想起梅兒碧在生前說的話。」摩根突然轉開話題。

    「嗯?」潔兒一時還轉不過來。

    「她曾經跟我說過詛咒會在我手上終結,我的命定之人已經出現。我的命定之人會和我在一起,即使出現威脅生命的劫難也會安然度過。」摩根和潔兒相望。

    聽摩根這麼一說,潔兒也依稀有記憶梅兒碧跟她說過命定之人的事,「梅兒碧也跟我說過類似的話。」

    「是嗎?那麼……」兩人眸光相迎,都笑了起來。「沒想到我們都讓梅兒碧一手掌握,想逃也逃不掉。」

    摩根一指挑起她胸前垂掛的項鏈,無限愛憐地望著潔兒。「這項鏈都成了媒人,當初我把你從格修.華倫那兒搶過來時,唯一有印象的,就是這條鏈子。」

    「啊?」潔兒不解地發出一個單音。「我不是被梅兒碧救起的嗎?」

    「是我帶你去給梅兒碧治療,事隔一年,我早忘了有這回事,沒想到我們還會湊在一起。」摩根道出原委。

    「如此一來,我可是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咱們倆扯平了。」潔兒雙手交握置於下巴,輕嘆口氣。「當初我根本沒想過自己會留在這個地方,但又沒地方可去,加上梅兒碧可能可以幫我回家,才勉強留下的。沒想到,我竟然認識了你,真是倒霉啊!」

    摩根雙臂收緊,藍眼正經嚴肅地盯著她,語氣緊繃的問:「你可是後悔了?」

    「後悔早就回去了,還留在這兒嗎?」潔兒睨他一眼,談笑間化解摩根不安的心境,也趁機小小的抱怨一下,「也不會讓一個不知我心情的人吊得我心不安。」

    若說她選擇留下,以後最懷念的大概就是荷莉那女人了。

    摩根這才眉開眼笑的親親它的臉頰,「我愛你。」

    「呃?」潔兒驚愕地望著摩根,原以為英國人都比較拘謹、嚴肅、有禮,而她眼中的摩根有一大半也是這樣的個性,有時候他潛藏在有禮表面下的活潑性格會跑出來,但她也不曾預想他會這麼直截了當的說出這三個字。

    「怎麼?呆了?」摩根盯著她呆滯的表情,忍不住啄吻起她紅豔的唇。

    「你你你……」潔兒想確定自己有沒有聽錯。「剛剛說什麼?」

    「我愛你,綠眼睛,我愛你,我愛你。」摩根一次讓她聽個夠,「清楚嗎?」

    「摩根,我也愛你,我愛你。」潔兒心花怒放,開懷地抱住摩根,感動得紅了眼睛,一直不怎麼安定的心也猶如大石一般沉穩。「我愛你。」

    摩根聽了,露出一個燦爛可跟太陽媲美的笑容,抱緊潔兒。

    曾經他以為,這輩子大概不可能愛上任何人,只因他所愛的人一一離他遠去,他不敢再愛,害怕再一次承受那種空虛落寞無處宣洩的悲傷,但是潔兒讓他再一次燃起想要去愛,想要和她在一起的心火。

    他愛她呵!心上的傷口一一讓潔兒撫平,他所愛的潔兒,心愛的潔兒,他將窮極一生來愛她。

    「如果我要你跟我一起上船到世界各地去遊歷,你可願意?」摩根沒問過潔兒任何有關未來世界的一切,只因那不是他該操心的。

    「好啊!」潔兒沒問為什麼。

    「你不問一下海上的生活,那可不是常人能忍受的哦!」摩根提醒潔兒,他的事業全在海上,在世界各地,他也不是能在陸地待上一生的人,光是代替羅倫處理政事這兩年,他就不只一次想丟下一切事務回船上,但他遇上了潔兒,潔兒是他最愛的人,他不想欺騙她說海上的生活可以保證跟陸地一樣。

    「那又怎樣?」潔兒用再平常不過的語氣問。「這樣安定的生活雖好,但是能去世界各地遊歷卻是你的心願,你不止一次顯露出這樣的心事。而我,可別小看我哦!」

    摩根聞言抱緊潔兒,笑道:「是啊!不該小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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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8 01:05:04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公元一六○○年,伊莉莎白女皇下詔成立東印度貿易公司,以做為在亞洲發展政治、軍事及貿易的據點。之後過了幾年,英國在東方漸成氣候,但此時,他們的觸角尚未伸到中國南方,這地方仍是葡萄牙人佔優勢,時當明神宗萬曆年間。

    一望無際的湛藍海洋上,餘暉與波浪的光芒相映成趣,耀眼得像是透光的鑽石。

    碼頭上工作的工人,市舶司的官員們檢查著貨品,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遠處走來一對身著綢緞、頭戴足以遮面、周圍有紗垂下的斗笠,漫步在碼頭。雖然看不見容貌,但男的英挺、女的姣好身段,惹來不少注目禮。

    「潔兒,你哪兒弄來這些衣服的?」一名年近四十看來仍像三十出頭的中年男人一臉莫可奈何的望著身上的衣衫,一雙似海水的藍眸閃著笑意。

    今天他們偽裝成葡萄牙藉的船一進港,潔兒不知哪兒變出這一身服裝強迫他穿上,就拉著他下船明目張膽的四處逛。

    他非常不習慣穿著這身過大的衣衫走路,還擔心頭上的斗笠會掉下來,反觀潔兒,身著一襲用綢緞裁製上繡花紋的鳳尾裙,上身則穿月白色的衣裳,腰際用條月白色腰帶繫上,走得十分坦蕩。

    「跟葡萄牙人買的,難得來到中國,當然要入境隨俗穿上他們的服裝。」潔兒拉著摩根向人問了市集的方向,便往市集走去。「而且,你不怕我們的樣子嚇到這些人嗎?」

    「為什麼這麼冒險想來這兒?」摩根望著妻子急促的步伐,跟她結婚十幾年,還沒見過她這麼匆忙過。

    「因為我身上流有一半這個國家的血統,難得可以來看看,俗話說:人不親,土親。」潔兒好奇的望著市集內的人們和販賣的物品。「我這條古玉項鏈聽說還是從現在傳到以後的。能來看看不好嗎?」

    「我有說不好嗎?」虧她想得出這種變裝主意。摩根寵愛地摟住潔兒的腰。

    潔兒笑著推開摩根。「我們快去逛逛,不然天一黑,小鬼會上岸找我們的。」

    她說的是他們那個才滿十二歲的兒子克拉多.威爾,一早他們要出門時吵著要跟,要不是他們閃得快,現在後頭一定跟著愛惹是生非的他。

    摩根搖首跟上潔兒,一想起克拉多,他這個作父親的只有搖頭的份,他活潑好動的性格不知遺傳到誰,怎麼他和潔兒的「穩重」兒子一點也沒遺傳到呢?所幸今年滿十歲的女兒蒂凡.威爾就沉靜得多。

    「摩根。」潔兒的叫聲喚回摩根出神的心思。「那兒。」

    他順著潔兒指的方向望夫,只見一群人正圍成一圈不知道在做什麼。他們湊過去看,才發現是那些人在打一個人。摩根見狀出手救了那個人,那些流氓見摩根厲害的身手紛紛落荒而逃,間或傳來幾聲「給我記住」之類的話。

    「多謝恩公救命之恩。」那人一見自己得救,拚命的朝摩根叩拜。

    摩根吃驚的望著那個人,他會說流利的法文、西班牙文,但就是對中文一竅不通。

    「他在向你道謝。」潔兒見摩根不明所以的疑問樣子,主動解釋,上前以她不怎麼好的廣東話說:「不必多禮。」

    那人一聽連忙起身,對他們又是鞠躬又是哈腰的說:「嗯公,聽你們的口音好像是從外地來的?」見摩根經過潔兒翻譯點了下頭又道:「小的沒什麼可以答謝您的救命之恩,但是,不自量力,想請恩公到我那間破屋子吃頓飯,好不好?」

    「不必麻煩了!」潔兒看著他的穿著,知道他並不富裕。

    「不!我魏大全向來有恩必報,雖然窮,但不會欠人恩情。」魏大全挺起胸膛,一身傲骨。

    潔兒的思緒在聽見魏大全的姓名時愣住了。「大叔,你說你的名字是……」

    「魏大全!」魏大全大聲的說了自己的名字,以為潔兒沒聽清楚。

    「噢,我的天啊!」潔兒低呼一聲,身子靠向一旁的摩根。

    「潔兒,怎麼了?」摩根忙扶住潔兒,差點將斗笠弄掉。

    「夫人,你沒事吧?」魏大全也關心的問,聽說貴婦人都禁不起嚇的,他剛剛是不是太大聲了?

    「我竟然在這兒遇到我不知第幾代的祖先,摩根,這個人……如果我沒記錯的,就是我們魏家的祖先。」潔兒虛軟的說。

    「呃?」摩根訝然地揚眉。那個開始傳下潔兒的白玉項鏈的人?

    「嗯公,我看還是先讓夫人到我家去坐坐,休息一下好了。」魏大全看潔兒虛弱的模樣,勸道。

    潔兒拉拉摩根的袖子,說:「我們就去看看好不好?」

    摩根點點頭,於是,兩人跟著魏大全來到他的家。

    「請恩公利及夫人坐一下,小的去找我老婆出來拜見。」魏大全一進屋子就忙著清出一塊好地方讓摩根和潔兒坐,潔兒環視了下,果真如爸爸告訴她的──家徒四壁。

    「潔兒,好一點了嗎?要不要把斗笠拿下來?」

    「不要,我不想嚇到他們。」潔兒深知自己的綠眸和摩根的藍眸會被當成怪物。

    「而且,我們的身份不適合曝光。我只想看看他們的生活,如果可以,我想在不改變歷史的情況下幫助他們。」

    「我知道了。」摩根在魏大全拉著一名穿著簡陋衣裙的婦人出現時,朝他們點點頭。

    「嗯公,夫人,這位是我老婆。」

    「嗯公、夫人你們好,多謝你們救了咱們家大全,我們家……沒什麼可以……但是我們有一隻雞,我等一下就把它宰來吃……很快就……」徐氏帶著靦腆的笑容看著這對錦衣華服的夫妻。

    「不用麻煩了。」

    「這怎麼可以,恩公、夫人,你們等一下哦!」徐氏害羞的福了福,又躲進廚房去做事。

    潔兒看著徐氏走掉的地方發呆,好一會兒才在摩根的拉扯下回神。「潔兒,救我。」

    摩根壓根兒聽不懂魏大全拉著他說些什麼,但見他的表情,應該是些感激的話才是。

    但後來他的表情有變,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像在問他什麼事。

    「大叔,你剛剛跟我家老爺說些什麼?我家老爺耳朵有點毛病,所以我得跟他再說一次。」潔兒巧妙的謊言讓魏大全相信。

    「我是問恩公要在這裡停留多久?」

    「不久,我們晚上就要回家去了。」

    「哦。」魏大全搔搔臉頰,雖覺得這對夫妻怪怪的,兩個人老是竊竊私語,但是他們可是救了他的大恩人,就算怪,他還是尊敬他們。

    「大叔府上靠何維生?」

    「我有做點小生意啦!不過,也只夠養活我和老婆還有兒子而已,有時候賺的錢還會被那些流氓拿走……」

    潔兒點點頭,看見門口有個十歲的小男孩正用打量的眼光看著他們,大概是魏大全的兒子,「那麼,你們的生活很困苦……」

    「苦是苦,還是得過下去。」魏大全露出一個笑容。

    感覺到胸口的白玉發熱,潔兒下意識的掏出項鏈,白玉散發一陣光芒。剎那間,潔兒明白了,她笑了起來,原來如此……

    「若不嫌棄,這條項鏈就送給你,它會帶來好運的。」

    摩根不解地望著潔兒的舉動,但沒發言。

    「這怎麼行!」魏大全不敢收下。

    「大叔,如果你不收下就是看不起我們,禮物是用來送給有緣人的,不必在乎它貴重與否。」潔兒堅持要魏大全收下。

    「這……是,那我就收下了。」魏大全聽潔兒這麼一說,也只好收下。

    「另外,這邊是銀票千兩,你明天到錢莊去換成銀,用它來做生意,就當是我家老爺在你身上的投資,以後要還的。」潔兒取出銀票給魏大全,這樣說著。

    「這……我沒有作生意的才能……這些錢。」魏大全不明白為什麼恩公利夫人對他們如此之好。

    潔兒舉手制止他說下去,「既然我們有緣,大叔又是條漢子,大叔不收下……難道,我們高攀不上大叔……」

    「不不不,夫人您千萬別這麼說,小的收下,明兒個就去替你們買塊地皮,替你們建個房子,這樣恩公和夫人甫來探查生意的時候就可以住……」

    「大叔不必多禮,我家老爺和我不希望你頂著我們的名字做事,你必須以魏家的名號來做事。」

    「這……」魏大全不明白恩公及夫人為什麼要這麼神秘。

    「大叔,我們不會害你的,只希望助你一臂之力。」

    雖然魏大全看不見潔兒的容貌,但她的聲音很有說服力,說服了魏大全。

    「多……多謝恩公,多謝夫人,我魏大全在有生之年,絕對不忘你們的恩澤。」魏大全說著說著,又要跪了,潔兒連忙阻止他跪下。

    「別這樣。」潔兒嚥下欲出口的話──只要你們過得好,要拿多少錢出來都沒關係。

    「潔兒,該走了。」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看潔兒又送項鏈又送銀票的,一切盡在不言中,再不走,潔兒可能會自曝身份。

    潔兒點點頭。「大叔,我和老爺該走了,你們保重。還有,這白玉萬萬不可變賣,無論多麼苦,都不可以變賣。」

    「是。恩公,夫人……」魏大全欲出口的留言讓潔兒制止,他也只好說:「拜別恩公和夫人。」

    出了魏家,摩根才問:「為什麼連項鏈也送了他?」

    潔兒釋懷的嘆口氣:「為了與你相遇啊!」

    兩人眸光交錯,讀出彼此心中情意,相視一笑。

    日後,魏家祖譜如此記載著:

    時當大明皇朝萬曆年間,魏家祖先家徒四璧,已十餘代。當家魏大全,妻徐氏,勤儉持家,賢良淑德,有子魏狗子,僅止餬口。

    一日,魏大全街頭作生意,地痞上前爭鬥。魏大全不敵,幸得佳公子拯救,魏大全感懷,延請佳公子與其妻至所居處。魏大全熱情款待。此不知名姓公子之妻見魏大全落魄,一事無成,遂贈一弦月美玉,道稱:此美玉可助魏家,萬萬不可變賣,好運自然相隨。

    兩人另贈銀票千兩以資魏家。

    自此,魏大全得此美玉,魏家十代家貧,一轉而為沿海商人中之翹楚。好運未曾間斷,魏家勢力漸長,欲尋恩人,恩人之蹤已杳。是以,稱其為助魏家之仙人,子孫永世難忘。

    魏大全得年六十,去世前交代子孫務必善待此玉,代代相傳。

    其子魏翊﹙狗子﹚曾憶道:年少時得見恩人一面,公子之眼為藍,夫人之眼為綠,引以為驚,未敢告知。

    另,曾聞公子喚其夫人名為:潔兒……

    二十世紀美國紐約荷莉.菲兒,諾特前來收前些日子失蹤的潔兒的物品,看見屋內熟悉的擺設不禁淚水盈眶。

    「菲兒,別哭了。」一名黑髮藍眸的男子從她身後抱住她。

    「希飛斯,潔兒沒什麼好朋友,身為她的好朋友和編輯,我不能為她哭嗎?當她的相片出現在電視的時候,我有多震驚,你知道嗎?」荷莉一邊抱怨,一邊流淚。

    「我知道你是她的好朋友,但她被雷擊中消失的事連FBI也查不出來是怎麼回事,你一直哭,我擔心你的身體受不了,這樣有錯嗎?」希飛斯.威爾無奈的看著妻子,指背拂過沾著她淚痕的臉龐。

    「哦。對不起,希飛斯,我太難過了,潔兒她一直是一個人,雖然外表冷冷的,可是我知道她很善良、很溫柔的,就像你一樣,我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就想到你,所以才會想跟她做朋友,可是……可是沒想到她就這麼走了……」荷莉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

    希飛斯翻翻白眼,世上不需要另一個跟他很像的人,這個叫潔兒的人消失也好,省得一山不容二虎發生無謂的死傷。他環視整間房子,整潔的模樣似乎仍有人住的感覺,一點也不因主人的消失而喪失人氣。

    他走進潔兒的房間,看見沒整理的床鋪上有好幾本從圖書館借來的書──全都是有關女巫的。才想走出去,一個突來的意念使他走到床邊,看見地上有本被掃落的精裝書,「咦?這不是……」

    希飛斯抬起那本書,走出房間,「菲兒。」

    「嗯?」荷莉擦擦眼淚,詢問似的望著丈夫。

    「這本書,真巧。」希飛斯冰冷的俊臉微露笑意。

    「什麼真巧?」荷莉盯著希飛斯手上的書,不明白的問。

    她還在為潔兒傷心,怎麼希飛斯就不能讓她哭呢?

    「這本書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逃過巫師追獵的祖先的日記。幾年前,有歷史學者找上我,想以這本日記做藍本,來考察十六世紀的巫師追獵及當時英國在海外拓展的事業,後來,他們選了其中一些篇章出書,就是這一本。」

    「難得啊!吝嗇得不得了的你會讓人拿你祖先的東西?」

    「要不是因為這本書,我連你都不會注意到。」希飛斯冷著臉反擊。

    「為什麼?」荷莉的好奇心被挑起了。

    希飛斯見妻子忘了哭泣,得意的笑笑。「因為這本日記的原稿中,有一篇是寫給一個叫荷莉的女人,我看過。」

    「世上有那麼多人叫荷莉。」荷莉嘟起紅唇,原來她是這麼被希飛斯「注意」到的呀!

    「可是沒有一個人叫荷莉.菲兒.諾特的,你的名字跟日記上的一字不差。」希飛斯捏捏她白裡透紅的臉頰。

    「我要看!」荷莉拾過希飛斯手中的書,開始翻閱。

    「別翻了,原稿才有。」希飛斯制止荷莉動手。

    「我們回去看!」荷莉也不知哪兒來的衝動,拉著丈夫就衝回家去看日記。

    希飛斯小心地取出祖先的遺物,翻到那一頁給妻子看。

    荷莉一見到那熟悉的筆述,馬上看日記的內容和末尾的簽名,熱淚不絕。

    天啊!是潔兒,是潔兒,那種簽名的方式、熟悉的字跡……是潔兒沒錯。理智告訴荷莉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情感卻十分肯定那是真的。

    潔兒,好好的……在十六世紀生活,有個愛她的男人,給她自由空間的男人,有三個兒女……幸福,她很幸福……

    「喂,你的眼淚未免太多了吧?」希飛斯見妻子看了日記之後哭得更厲害,不禁有些後悔拿日記給她看。

    荷莉搖搖頭,淚眼婆娑地抱住丈夫。好……潔兒活得好好的,幸福就好……

    「別哭了!」希飛斯不耐煩的低吼,動作卻無比輕柔地拭去荷莉的淚水。

    荷莉點點頭,露出一個笑容,卻也發現了一些疑點。

    「為什麼上頭說她是賽倫伯爵的夫人,可是那本書的封面為的卻是諾頓公爵夫人呢?」

    「那是因為在那個時代應該繼承爵位的大衛.威爾後來知道是女的,因此,公爵之位是由賽倫伯爵,也就是威爾家的次子繼承,不過,在賽倫伯爵有生之年好像都沒回英格蘭繼承爵位,最後是由他兩個兒子的其中一個回來繼承,但沒說是哪一個。」希飛斯回答荷莉的疑問,何時見地對自己的家族史這麼有興趣來著?

    荷莉抱緊希飛斯,枕著他的胸膛,「希飛斯,我好愛好愛你哦!」

    「哦。」希飛斯只應和一聲,拿走她手中的日記,摟著她離開。莉不再傷心了,只因好友雖然不在這兒,但是她在另一個地方過得很快樂。

    這件事,還是晚點告訴希飛斯好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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