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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田婈 -【惡魔的專寵(有愛必報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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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 00:00:0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田婈 - 惡魔的專寵(有愛必報之一)

天生樂觀的尹翩翩怎麼也不明白,她身體明明健壯如牛,
可自從遇上這男人後,卻有事沒事就犯頭暈──
更慘的是,兩人還是上下樓的鄰居?!這下她糟了,
其實也不是對他毫無感覺,可萬一她當場暈倒那怎麼辦?
雖然他總是霸道居多,有時卻也溫柔得教她難以抗拒,
平白無故多了一個靠山,可是,她能允許自己繼續淪陷嗎?

身為譚家老大,譚峰一向冷酷理智,情緒更不容失控,
可一碰上送外賣的她,他就覺得自己變了……
從沒看過這麼服務到家的人,不管什麼雜事她都要軋一腳。
她到底是送外賣還是賣自己啊,這麼不懂得保護自身安全?
為了調教調教她,嗯……先給她來個「震撼教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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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 00:01:32 |只看該作者
楔子   

  三十年前——

  新郎譚努澤,新娘周仁美,在新婚當晚,兩人衣著整齊各據床一方,背對且無言。

  這樁婚姻在雙方父母眼中是佳偶天成,然而對譚努澤與周仁美而言卻如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從此人生由彩色變黑白。

  譚努澤長得俊秀、一表人才,雖有點小風流卻也算得上是很得女人緣的優秀男人典型,而偏偏出落得十分嬌艷美麗的周仁美卻是個標準野ㄚ頭。

  因為兩人從相親、認識之初就互看不順眼,非常不對盤,卻同樣都在父母之命難違下,不得不共結連理。

  「嫁給你,我仍是我,我絕不會冠你譚家的姓,也絕不會履行夫妻間的義務,更不會為你譚家傳宗接代!」周仁美一手摘掉頭紗,率先明志。

  「妳冠不冠夫姓,對我來說根本沒差,至於不傳宗接代,那可由不得妳!」譚努澤不甘示弱。

  他今日雖然被迫娶這位空有美麗外表的野ㄚ頭,最主要任務就是傳宗接代,生子之事自然由他掌握,豈能任她作主?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娶我的目的就是要將我當母雞生蛋,譚努澤你等著看,我不會為你生小孩,一個也不會!」

  「話先別說太滿。」譚努澤勉強收起強硬脾氣,畢竟生子事關重大,開不得玩笑。

  「我就敢把話說滿,我——周仁美這生中絕不會為你生下一男半女,倘若我食言了,那麼我願意將他們的命運全部交由愛神處置、為我定罪!」

  咦?有人在討論愛神?

  飛翔在天際的愛神,突地將羽翅一收,面帶笑容、姿勢優雅地停在半空中聆聽人類對祂的評語。

  想自己每天撮合幾千幾萬對佳偶,底下這對新人一定是在為祂歌功頌德,嗯,很好,人類的鼓勵就是祂愈戰愈勇的原動力。

  「這些與愛神有什麼關係?!」譚努澤不解她因何提及愛神。

  「因為祂名為愛神卻撮合不相愛的人結婚,根本是褻瀆神聖職責,我不服!」

  什麼?說祂褻瀆職責?!周仁美這女人可真是膽大包天,竟敢譭謗祂至高無上的清譽!

  可惡!

  這周仁美驕縱又沒腦袋,祂將她安排給譚努澤這麼好的男人,她沒感激涕零也就算了,還在那邊嫌東嫌西,真是不知好歹!

  「我不管妳如何怨怪愛神安排,但是妳拿我們的孩子來讓愛神為妳定罪,這話妳竟說得出口?!」譚努澤堅強的心瞬間被她那句話給傷了……好歹兩人都已經成為夫妻,她竟然將話講得那麼絕,還膽敢跟愛神嗆聲!

  雖然愛神聽起來就是個神話,但俗話說舉頭三尺有神明,話總不能隨便亂說,否則萬一應了誓,後悔就來不及。

  「我說到做到!我不會替你生小孩,所以愛神也絕對定不到我的罪!」

  好啊!周仁美,是妳逼我的,妳既然連自己的後代都敢拿來亂髮誓,那我也毋須對妳客氣!

  愛神除了管理人間愛情之事,治嘴硬也很有一套,這下就該讓鐵齒的周仁美走著瞧。

  好,我就在妳的兒女身上施咒……以後讓妳的兒女抱怨妳、責怪妳、恨妳!

  總有一天妳會知道,愛神惹不得!

  老大譚峰,在他眼睛裡加入魔力,被他愛上的人,將……

  老二譚峻……

  老三譚巖……

  老四譚溱……

  那夜,低氣壓籠罩著新房,整夜未散——

  新人的夢境裡,全是愛神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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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 00:02:0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縱橫天下」——矗立在台北黃金地段的華宅型公寓,每棟樓層都價值不菲,住戶自然也是富商巨賈居多。

  幾十年前以紡織業起家、致富的譚氏企業董事長譚努澤一家六口便居住於此。

  一大早,譚家一家六口圍著大大的長方形餐桌而坐,面對光潔晶亮的桌面,女主人周仁美一臉無所謂,男主人譚努澤一臉陰沉,其它四位長相、坐姿和表情都各不同的兒女,一雙眼睛卻都像說好了似的,一同瞥向女主人——

  「老媽,今天又沒早餐吃?不會吧?」老二譚峻見一桌空,便首先抗議,他生平最怕的就是沒早餐吃,偏偏他老媽常來這招。

  「我去煮點稀飯好了……」一向溫柔的么女譚溱怕二哥餓壞,等一下又開始找些有理沒理的借口跟大家過不去,於是自告奮勇地要去做早餐。

  「寶貝,不必。」周仁美一副萬事ok不必操心的模樣,輕輕揮著塗滿指甲油和戴著鑽戒的貴婦纖手,制止寶貝女兒。

  「媽,沒關係的,在新傭人找到之前,早餐都由我來負責好了……」譚溱雖然不是挺愛下廚,但為了家人好,以及促進「家庭和諧」,她願意多學點廚藝。

  「寶貝,媽媽說不用就是不用。」周仁美自己都不肯下廚了,又怎可能讓她最疼愛的女兒下廚?

  母女都是千金之身,油煙可吸不得。

  「媽,妳平常沒事在家就動手作飯,讓一家六口免於飢餓,這有什麼不好?」長子譚峰向來包容力極大,但看這個家實在愈來愈不像個家,他對母親也愈來愈沒耐心。

  譚努澤雖為譚氏企業董事長,但在四名兒女成年及學業有成之後,實權就已陸續交棒出去,身為長子的他擔任副董事長一職,幾乎是扛下董事長所有責任,算是譚家兒女當中負荷最重的一位。

  在為了降低工資成本、而不斷有產業外移的聲浪下,譚峰並未隨之起舞,而是采根留台灣政策,堅用台灣人力,但因紡織業是傳統行業,所以經營困難度相對提高。

  五年多來他在這個領域投注非常多的心血,卻也幸而有相當優異的成就,年僅三十就已是深獲各界好評的優秀企業經營者。

  「呵!你們的媽媽除了花點力氣把你們生下來,其它舉凡一個母親該做的,她什麼也沒做。」譚努澤瞥周仁美一眼,譏諷意味明顯。

  「譚努澤,你……你就會在孩子面前逞英雄和邀功,大肆破壞我在他們心目中的形象……」周仁美氣得連指向譚努澤的食指都在顫動。「我本來是不想生的,要不是為了替你們譚家傳宗接代,我何必如此辛苦……這下好了,我還被你埋怨得沒完沒了!」

  「當年信誓旦旦說絕對不生、將後代拿來亂髮咒的又是誰?最後又是誰食言而肥、接二連三硬是要生小孩的?」譚努澤無畏河東獅吼,一個勁兒的數落。

  「我……那時候我也不是故意拿小孩來開玩笑的!」周仁美被擊中要害,羞怒交加。

  當年她只是年輕氣盛加上天生驕縱,在不滿硬是被送作堆的婚事下,才口無遮攔地拿自己的後代亂髮誓。

  「爸,媽,你們別鬥了!你們說的那個愛神詛咒也不過是個夢,何必每次一吵架就拿出來翻舊帳?」譚峰沉聲制止這對怨偶,俊秀的臉不由得浮現幾分無奈。

  聞言,譚努澤和周仁美同時閉嘴,表情顯得有些黯淡。

  當年兩人新婚之夜同床又同夢,愛神詛咒三十年來時常在他倆心中有一下沒一下的刺著,他們就怕有天當真應了誓,替兒女們造成不可預期的傷害。

  於是在慎重考慮後,常常意見分歧的兩人總算有了共同的想法,為了讓兒女們在與異性相處時有所防範或注意,因此在四個兒女都陸續進入青春期懂事後,他們便一一告知愛神詛咒之事。

  「我也不信。我交過那麼多女朋友,從來也沒出過什麼亂子。」沒科學根據的夢境內容,譚峻才不以為然。

  「我也沒問題。」對於父母長年懸掛在心的詛咒,譚峰自從十三歲被告知的那天起,就從來沒將它當做一回事。

  小時候都不在意的事,又怎可能在近三十歲的成年人心裡造成任何恐懼?

  譚峰雖不是個崇尚愛情的人,但也談過幾次戀愛,從來就沒見過有哪個女人因他而發生不測。

  「你們呢?有什麼異狀沒有?」譚峰詢問的眼光飄向譚巖和譚溱。

  兩人同時搖了搖頭。

  「瞧,大家都沒問題……」

  「好了好了,沒事就好。」再討論下去也不會有結果,而且為了避免自己再成為箭靶,周仁美乾脆趁機打住這個話題。

  「好,別提。」譚努澤也同意休戰。

  「言歸正傳,媽,妳到底要如何解決早餐的問題?」譚峰平常不會對爸媽的不合有意見,但既然是一家人,食衣住行總要像個樣。

  同時請好幾個傭人也根本不成問題,可偏偏問題全出在他們老媽身上,雞蛋裡挑骨頭是她的看家本領,最了不得的專長。

  「我會盡快再找傭人來,你們放心,不會讓你們餓著的。」周仁美見兒子已經很不高興地表態,便識相地將說話聲音放到最柔。

  「那今天,大家解散到外面自己找東西吃去。」譚峰一聲令下,大家屁股紛紛離開椅子,正要就地解散時……突然門鈴叮咚響了起來。

  「你們大家坐回去,早餐來了!」周仁美喊了一聲並得意的看著家人——她絕對要讓大家知道,她其實也是不可多得的賢妻良母。

  「媽,妳叫外送?」譚溱一下子就明白了老媽的計策。

  「沒錯!樓下新開了一家叫做『紫依念』的歐式早餐店,看起來很不錯,如果你們吃得慣的話,長期請他們外送就很方便了。」周仁美臉上仍維持得意的笑容。

  她心中盤算著,若紫依念的餐點合乎他們譚家人的胃口,以後簡直就是「你家就是紫依念,紫依念就是你家」,可說便利到不行。

  聞言,大家又紛紛坐回椅子上去。

  「紫依念是早餐店?怎麼聽起來像按摩院?」譚巖冷不防丟來一句。

  「連人家早餐店取什麼名,三哥也有意見?」譚溱笑著。

  叮咚!

  門鈴已響過不下三聲,見弟妹們聊得頗開心,譚峰便起身應門去。

  「你好!紫依念早餐店的外送……」

  清脆有活力的女聲從門外透入,譚峰將門一開,一陣熱呼呼的誘人香味隨著空氣飄過來,除此之外——

  一抹小小的身影,以及一記甜甜的微笑,彷彿帶著令人心動的夢幻浪漫色彩,奇異地闖進了他向來單色調的心窩裡……

  突如其來被個陌生女人迷了魂,譚峰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他的心跳,竟莫名其妙加快鼓動著!

  「先生早安,早餐送來了,等很久了嗎?不好意思,因為你們是第一次訂餐,所以我們特別花了許多心思設計餐點,希望你們會喜歡。」尹翩翩將一大袋東西提高,熱絡的打招呼並介紹。

  這個年輕女孩,有著一張十分清麗的瓜子臉,幾綹瀏海從頭上裹著的紫色三角頭巾裡散落在光潔的額前,兩道秀氣的眉加上笑起來會彎彎的大眼睛,配上小巧的鼻和唇峰微翹的粉色嘴唇,是個十足的美女。

  他的視線順著她圓尖的下巴往下移動,那白皙的頸項弧線優美,肩下突起的兩道鎖骨則清楚顯示了她的清瘦,整個人從頭到腳就是纖纖細細的,讓人無端興起一股保護欲。

  她的美不至於讓人驚艷,但在初見的第一眼,已無疑地贏得了譚峰的好感,經過一番打量,幾乎可說——她已讓他動了心。

  他的心跳,正以不同於以往的速度狂鼓著。

  「請進。」凝視之間,他沉聲開口。

  「請進?」可是……她只是來外送,不是客人呀!

  這位先生長得是很高大壯碩,稜角分明的臉型有點兒令人生畏,那似潛藏著萬種情緒的兩道濃眉與犀利的眼神,以及直挺的鼻樑和幾乎挑不出缺點的薄唇,在在透露著這人有著剛毅霸氣的性格。

  他說話聲音雖然低沉,好似很冷漠,但實際上他唇邊有道幾不可察的微笑,乍見之下犀利的眼神裡其實也隱約散發著柔光,這樣的男人整體而言一點也不像圖謀不軌的色男人——但他在這種情況下請她進屋去,說實在的,尹翩翩心裡有點怕。

  她不禁愣住,心跳加速,笑容陡地變僵。

  譚峰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側身請她入內。

  「先生,我不進去了,這裡總共是九百三……」尹翩翩甜笑一綻,再度將大袋子提高,示意他付帳,然後她就可以走人了,可這時她卻聽見屋內傳來女人拉開嗓門的吆喝聲。

  「譚峰,請外送的小姐進來!」

  「請進。」譚峰二度請她進門,眼神一次比一次堅定懾人。

  「喔……謝謝,不好意思,打擾了。」尹翩翩吶吶地應著,卻有點想笑,自己怎麼會說出儼然是來作客的客套話?

  「請往這邊走。」譚峰領著她,兩人一前一後往飯廳走去。

  尹翩翩跟在那給人莫大壓迫感的偉岸身形後頭,在這寬敞豪華的明亮空間裡,她竟覺得有點暈眩。

  「店長,妳自己送來呀?來,來,來這兒!」周仁美一看見前來的是昨天與她接洽的紫依念店長尹翩翩,便熱情地朝她招招手。

  「譚夫人您早。各位早安,我是紫依念早餐店店長,今天第一次幫貴府外送早餐,希望你們吃得慣。以後若有什麼需要我服務的地方,請儘管吩咐,若對餐點菜色有什麼意見,也請務必跟我說,我一定會用心改進,這裡總共是九百三十……」尹翩翩在餐桌前站定,問候完大家,只希望能趕緊收錢走人。

  「哇!紫依念按摩院的店長是正妹耶!」譚峻見到美女,眼睛像點了燈,閃閃發亮露出野狼之光。

  「哥,紫依念是早餐店,不是按摩院。」譚溱悄聲糾正看見美女就胡言亂語的二哥。

  「譚峻,你安靜,不要亂說話。」譚峰反常的斥了譚峻一聲,眼光銳利,表情也異常森冷。

  咦?

  譚峻猛然一愣,在心中問自己一千八百遍,也想不出為什麼向來不問「世事」的大哥會突然嚴厲的叫他閉嘴。

  「店長,麻煩妳去廚房,將這裡所有的餐點分裝在碗盤裡,總共六份,然後再送到餐桌來好嗎?」既然人家店長都說了,有什麼需要服務的儘管說,周仁美就不客氣的指使起她。

  「妳當人家店長是什麼?竟這樣大言不慚的要求人家?」譚努澤瞪著周仁美,真覺得他這位夫人白目到沒天理。

  「是店長自己說,有什麼需要服務的要我們儘管說呀!」周仁美一點也不覺自己的要求有什麼錯。

  「是的,是的。夫人說得沒錯,我這就去廚房,你們請稍等。」眼見男主人臉色不太好,尹翩翩乾脆將「服務到家」的理念全部發揮出來,將他家廚房當自家廚房。

  「店長,謝謝妳,麻煩妳了。」老媽臉皮厚到可以將外送早餐的店長當成私家傭人,在座的幾位只能面帶赧色,誠心道謝。

  「我帶妳去。」正當尹翩翩提著袋子轉身欲往廚房走時,譚峰跟著站起,既面無表情,語氣也平淡無波,卻偏偏讓人感覺他有「一定要帶路」的執著。

  「是……謝謝。」尹翩翩微微點頭,雖是扯著慣有的招牌笑容,其實內心對譚家詭異又不協調的家庭氣氛感到非常驚詫。

  而這個男人,從一開門見著她,就老是拿那雙深沉的眼光盯著她,更使她萬分不自在。

  「大哥終於又思春了,距離他上次對女人有興趣,足足有兩年之久。」譚峻望著廚房裡那一高一矮的身影,像宣佈什麼大新聞似的說著。

  「二哥你好壞喔!」譚溱笑著,突然想起了闖入她心扉的那一位,她的臉蛋也莫名其妙地紅了起來!

  餐桌前,譚氏兄妹百無禁忌地亂開玩笑,偶爾加上幾句譚氏夫婦的鬥嘴,好不熱鬧。

  而廚房這邊——

  初見面的一男一女,陌生的曖昧氣氛正在醞釀中。

  「告訴我,妳叫什麼名字?」一進廚房,離開眾人的視野,譚峰高大的身影便擋在她面前,開口請問尹翩翩芳名。

  「啊?」尹翩翩再次因他一句話而愣住。

  眼前開口問她名字的人,絕對不是一個冒失的登徒子,因為她從沒看過那麼認真的眼神,以及那聽起來如此強勢卻又充滿說服力的聲音。

  「我要知道妳的名字。」譚峰沉聲的說著,在旁人聽來,他的語法絕對是屬於命令式。

  尹翩翩睜著大眼睛,有點難以招架這男人的霸道。

  他說「他要」知道,多狂妄的男人呀!

  霎時領略到他的霸道剛毅,尹翩翩很想裝傻給他來個答非所問,然而在他不容推卻的高傲氣焰之下,她偏偏無法拒絕。

  「尹翩翩。」在他的注視下,她老實地說出自己的名字,但甫說出口,隨之而來的是眼前一片昏黑,暈眩感朝她猛烈襲來。

  「翩翩?翩翩飛起的翩翩?」他低沉的嗓音充滿魔力。

  「對,翩翩飛起……」不、不是翩翩飛起,毫無預警的頭暈目眩沒使她翩翩飛起,而是墜落!

  她飛快將東西往料理台上一擱,雙手頂著檯面,就怕身子因突來的暈眩感而失去平衡。

  「妳怎麼了?」看出她在尋求支撐,譚峰不假思索的大掌一伸,牢牢扶住了她的肩背部。

  「頭忽然有點暈,不過應該沒事……」尹翩翩搖了下頭,努力鎮定自己,本想拒絕他的扶持,但不行,實在太暈了,她沒有力氣去推卻外來的任何力量,而且她竟然漸漸失去知覺!

  短短二三十秒的暈眩,讓她彷彿困在黑暗中一世紀那麼長,待黎明再起,一回神她才驚覺自己的身子被他的雙手緊緊圈住,也就是說,她整個人已扎扎實實的偎在他懷中!

  她駭然抬起頭來,眼裡儘是矛盾的羞愧與詫異?

  「好了嗎?不暈了?」譚峰柔聲詢問,眼底掠過一絲幽光。

  「啊!」尹翩翩慌叫一聲,這才出手推開他的懷抱。「譚少爺,對不起,我剛剛不知怎的就突然頭暈……」

  「譚峰,我是譚峰,譚家的長子。」

  「譚大少爺……」

  「我說出我的排行,是要妳認識我,並不是要妳稱呼我大少爺。」

  「是嗎?那麼譚峰先生,請你先出去,我趕緊把東西弄好……」尹翩翩慌慌張張的說著,並忙碌地拆起袋子。

  「翩翩,妳可以直接喊我名字。」

  尹翩翩聞言愣住,想不到這看起來極嚴肅的男人,跟陌生人還挺快熟的……

  可他快熟,她卻覺得不妥。

  畢竟他是男人,而且是個初次見面、沒說上幾句話就不客氣地將她摟入懷裡的男人——縱使他是對她伸出援手才那麼做,但橫豎她都該心存警戒。

  「不用啦!譚峰先生,你快出去,我要工作了。」尹翩翩一面趕人,一面將盒裝餐點一一放在精緻的餐盤上,弄成好吃又好看的六人份。

  專心工作之間,沒再聽見譚峰的任何聲響,原以為他應該已經離開廚房,沒想到當她忙完、重新抬起頭來時,卻毫無準備地直接接觸到他的目光。

  她心頭一驚,原本要端起托盤的手霎時停止了動作。

  他不但沒出去,還一動也不動地杵在那兒看她呢?真是個奇怪又讓人不安心的臭男人!

  心裡才犯嘀咕,忽地眼前又一片烏雲籠罩過來……

  媽呀!怎麼又暈了?

  她一向沒這毛病的呀!

  雖然她的外表纖細瘦小,但從小到大身體都健壯得跟牛一樣,是個不受醫生歡迎的健康寶寶……

  難道是這陣子為了開紫依念早餐店,她天天工作十五個小時以上沒好好睡眠休息,而將身體搞壞了?

  還是長了腦……瘤?跟那本暢銷愛情小說「後天不見妳」的女主角一樣?!

  不要啦!她不要得腦瘤!

  不然以她天生勞碌命,怕是只會慘死在料理台上,而不是淒美地倒在白雪紛飛又有深情男主角緊緊擁抱的雪地裡。

  老天!她一定病得不輕了,竟然在這當口想起那些小說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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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 00:02:1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尹翩翩身子微晃了一下,在努力做過三回合的深呼吸之後,勉強拉回思緒恢復正常。

  「妳是不是又暈了?」她的慌亂明擺在譚峰眼前,無所遁形。

  「我將早餐端出去。」尹翩翩確定自己沒事之後,不再理會譚峰的盯梢,她捧起裝著三人份早餐的托盤便急步端往飯廳去。

  待她又拿著托盤回廚房時,譚峰仍然一臉從容的靠在料理台旁,分明就是在等她折回。

  尹翩翩在他沉默的注視之下,戰戰兢兢地伸手去拿另外三人份的餐盤,然而卻在她伸手取最後一盤時,他竟出其不意的攫住她的手!

  「你幹嘛?」他幹嘛這樣嚇她,行為舉止不但怪異,而且恐怖!

  「我來。」說著,他放掉她的手。

  「什麼?」尹翩翩一時沒意會過來,這男人的眼神太懾人,又自始至終盯著她看,為了安全,她下意識後退幾步,屏息與他保持著距離。

  「妳別緊張,我不會對妳怎樣。」他不急,反正來日方長。譚峰端起托盤,便走出廚房。

  尹翩翩按著胸口,總算鬆了一口氣。

  她快速將檯面清理乾淨之後,也走出廚房。

  「店長,咖啡從耐熱杯倒出來後就變得不夠熱,根本失去風味了,我看這樣,明天起妳送早餐來時,熱咖啡的部份,我們有最好的咖啡機,所以妳在這邊現煮好了,我會額外加妳費用的!」周仁美真將她當成家裡傭人了,要求愈來愈過分。

  尹翩翩僵硬的扯著微笑,不願點頭答應,也不好意思搖頭拒絕。

  再多個幾次外送,她該不會要求自己留下來洗碗吧?

  「媽,妳不要為難人家店長……」譚峻不忍美女被這樣摧殘,便熱心解圍,豈料一向很有良心的大哥說話了——

  「媽的意見很好。」譚峰微笑看著家人,銳利的目光便往尹翩翩臉上射去——他瞧出她眼神裡藏著一股不安,但在不安之外,又同時另有一種期待獲得別人肯定的企圖心。

  「什麼?」尹翩翩被他瞧得心慌,直覺這家人果然不是那麼好打發。

  「請店長明天開始就照著譚夫人的話做,謝謝。」總之,這女人已勾起他的興趣,而他不希望兩人只在今天有唯一的一次接觸。

  譚峰話語才落,原本埋頭猛吃的一群人忽然頓住,聽聞一向正直的他竟也同出一氣刁難人家店長,不禁都張口結舌,抬起頭來以白癡樣呆望著他。

  尹翩翩的反應也沒好到哪兒去,彷彿遭到雷劈,渾身僵硬。

  她這次沒頭暈,倒是很想直接昏倒、裝死!

  譚峰半命令的語氣令尹翩翩頭皮發麻,卻又因他的微笑而不知所措,愣了好久好久……

  「我恐怕不方便……」趁著自己還有能力拒絕,尹翩翩終於開口。她是賣早餐的,不賣時間,也不「賣身」呀!

  「大哥!」排行老大以下共三人,也在驚呆一陣後不約而同喊出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講理?」

  譚峰陡然一怔,望著尹翩翩,他欠了欠身,輕吐出一句:「就在剛才我去開門的時候。」

  是的,就在那一秒,他的心、他的世界,因尹翩翩而變了!

  縱然他不明白,為什麼她的出現會帶給他內心如此狂烈的激盪,但是他十分確定,這段情緣已起。

  他看上她,想得到她——這種情形雖不至於是奇跡,至少稀奇。

  而她的驚慌與憤怒,他都看在眼裡,但那絕不會成為他想擁有她的阻礙。

  反而是個動力。



  尹翩翩是從譚家落荒而逃的。

  誰教那家人的要求這麼莫名其妙!

  原本簡單的外送早餐,遇到他們就硬生生變得很複雜,也難怪住在店樓上的房東太太在得知她要送早餐去譚家時,不斷提醒要她小心。

  現在她終於知道別人口中的譚家,正是如此難纏。

  可是既然開店就是要有容納各色客人的氣度,何況她為了經營這家早餐店,不顧家人反對而投下不少資金,尤其向來不諳廚藝的她,還特地拜師苦學了三個月。

  所以她珍惜每位上門的客人,即使是每天只來買十五元熱狗的小學生或是只來吃盤煎餃就走的資源回收老者,她也視若貴客絕不怠慢,因此她也不可能輕率放棄譚家的外送餐點生意。

  看在譚夫人主動加費的份上,她也覺得心裡好過了許多。

  可是,一想起將來還要再見到那位總讓她心慌慌的譚家大少爺,她就頓時頭痛起來……

  咦?頭痛?

  再想起頭痛之事,尹翩翩著實百思不解,在譚家時那突如其來的昏沉暈眩狀況到底是怎麼回事?

  希望那只是個無礙的偶發事件,而不是她身體健康出問題才好。

  「店長,明天要用的食材都已準備好、收好,清潔工作也做完了,我們現在可以下班嗎?」午後兩點,工讀生小佩和小萍將店內工作完成後,一齊來到單手支著下巴、若有所思的尹翩翩面前。

  「店長妳沒事吧?」兩人從沒見過店長像顆洩了氣的皮球、癱在椅上一動也不動的模樣。

  「好,妳們先下班,騎車要小心喔。」尹翩翩回神,連忙衝著兩人笑了笑,並溫柔的叮囑她倆路上小心。

  「店長妳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和小萍覺得妳從送外賣回來以後,臉色就怪怪的耶!」小佩關心的說著,小萍也在一旁猛點頭。

  「我沒事,妳們不用擔心,趕快下班吧!」尹翩翩又燦然一笑,粉粉的臉頰看起來也的確不像是個有病痛的人。

  但只有自己知道,她嘴裡說沒事,其實心裡仍在想著譚家的每個人,尤其是那位有著深沉眼神、名叫譚峰的男人。

  「好吧,店長再見。」兩人朝她揮揮手,愉快地聊天離去。

  她訕訕起身,拉下鐵門準備由店旁樓梯回租賃的小套房休息,然而當鐵門叩一聲落在地面上時,突然有道陰影移了過來,停在她背後。

  猛回頭,一眼就接觸到一雙炯亮懾人的眼睛……

  是譚峰!

  早上才見過一次面,間隔不到幾小時,他竟然又出現在眼前,尹翩翩除了訝異之外,就是不解。

  「譚峰先生?你有什麼事嗎?」基於禮貌,尹翩翩扯唇微笑,為自己疲倦的容顏裝飾點悅色。

  「我來看妳。」

  「看我?!」尹翩翩不禁滿臉錯愕,微笑倏忽消失在那份錯愕之中。

  除了愣住,她再也沒辦法有其它反應。

  「覺得奇怪嗎?」譚峰顯然早已料到她會有怎樣的反應。

  當然奇怪!

  尹翩翩兩隻眼睛睜得又圓又大,頭也只能機械式的輕輕點了點,根本不知如何回話。

  「我也是。」譚峰淡淡一笑,其中有好大一部份似在嘲笑自己。

  「啊?!」尹翩翩下意識的啊了一聲,心底的疑問是愈來愈濃了。

  真是怪哉,既然他也覺得這樣很奇怪,那他為什麼還做這種怪事?

  「先不理會這奇怪的感覺,妳能陪我出去走走嗎?」他口氣雖輕,卻明顯表現出凡事他說了算,不容任何異議的強勢態度。

  「走走?」聽聞他宛若下聖旨般的邀約,尹翩翩像是如夢初醒,挺起腰桿大聲回絕:「當然不能!」

  嚴格來說,她跟他只見過一次面,她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要陪一個陌生人出去走走。

  「為什麼不能?」像是客氣詢問但他眼裡已裝滿怒意,譚峰顯然對她的反應感到極度不滿意。

  「因為我……不認識你!」這是她此刻最直接也僅能的反應了。

  他們本來就不認識!這是事實。

  「妳知道我的身份,妳也去過我家,妳怎能說妳不認識我?」譚峰冷著臉,又問道。

  「這算什麼認識!那麼,依照你剛才的論點,扛瓦斯的工人也去過你家,他跟你認識,你也就可以要求他陪你出去走走?」

  「我們家是用天然瓦斯,所以不會有人扛瓦斯進門,而我自然也不可能要求扛瓦斯工人陪我出去走走。」拜託!他可是商場上人人稱讚、才貌兼備的有為青年,更是社交界公認的白馬王子,有多少女人含春帶笑癡望著他、就等他青睞,他可是不輕易動心的……

  這可怪了,他在她面前像是隱形了,她對他的示好完全視若無睹,更沒感受到他一丁點的魅力?

  一定是她對男人的鑒賞能力有待加強!不然只要是女人,都該對他這樣的男人尊重、讚賞、甚至仰慕才對,怎能隨隨便便拿他跟瓦斯工人比呢?

  說這女人不識相,也不算過分吧!

  譚峰愈想,臉色愈一層一層地陰森起來。

  「這……」講到哪裡去了!尹翩翩有些懊惱,根本也不知道自己沒事提扛瓦斯工人幹什麼!

  他優雅的氣質看起來就像個風度翩翩的企業人士,的確不適合拿來跟瓦斯工人「相提並論」呀……

  「我只是要妳陪我出去走走。」譚峰一雙利眼瞅住了她,眼底的堅持已勝過慍怒。

  不可諱言地,當他想念她想到無法靜下心工作,而決定走這一遭時,天生的自信優越感令他全沒去想過被她拒絕的下場。

  「我說過了,我不認識你,更不可能陪你……」她可不是伴遊女郎……惡!他需要人陪,也不能隨便找上她呀!

  「不然依妳的定義,怎樣才算認識?」譚峰很不以為然地詢問。

  他們是初識,而並非不認識,天底下有誰規定初識的人不能一起作伴散步的?

  「我……」尹翩翩倒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說不出來了?」見她落敗,譚峰臉上笑意擺明了不再逼她,眼神也放柔了。

  「我……」尹翩翩持續語塞。

  的確,硬是說不認識,真的說不太過去,但是不熟卻是事實!

  好!就以不熟來當擋箭牌。

  「我們才剛認識,所以不熟,而我不習慣與不熟的人出去散步!」話才說完,在他的注視之下,尹翩翩再度莫名其妙一陣暈,雖然程度很輕微、時間很短暫,但已經又結結實實嚇住她!

  「妳又頭暈了?」看見她眉心微蹙,眼睛微瞇,一雙手撫揉著太陽穴,譚峰立即摟住她的肩,以自己高大的身驅提供她依靠。

  「一下下而已,沒關係!」尹翩翩像觸電般急忙推開他健壯的雙臂。

  真是邪門!一暈再暈,到底是發生什麼問題?!

  「翩翩,妳常這樣頭暈嗎?」譚峰溫軟的口吻乍聽之下似是關懷,然而其中更有試探什麼的意味。

  只是尹翩翩這時還不明瞭他的弦外之音。

  「沒有,我以前都沒這樣,是今天才出現的。」尹翩翩瞪著他,茫然的神情突然轉為惱怒。「我在想一定是你『帶賽』,不然怎麼我才剛認識你,就開始頭暈、暈個沒完!」

  「妳在胡說什麼,妳頭暈跟認不認識我會有什麼關係?」譚峰像被擊中要害,一下子惱怒十倍不只,雙眼不禁一瞠,俊臉變得更肅穆冰冷。

  「當然沒關係,有的話那還得了!」尹翩翩冷笑一聲,她只不過隨便胡謅出出氣,他幹嘛一臉當真,還暴怒得像要將她撕碎,真是莫名其妙!

  當然沒關係,有的話那還得了

  但譚峰卻這句話而神情怔忡,整個心被不安的情緒堵塞住——

  不,不要真是那個該死的詛咒!

  「翩翩……」

  「怎、怎樣?」剛剛才怒目相向,忽然又那麼溫柔喊著她,尹翩翩緊繃的臉部線條不得不放鬆下來。

  「請妳做一件事。」

  「陪你出去走走?抱歉,做不到……」尹翩翩想也不多想,一口回絕。

  「請妳清楚的將妳頭暈的時間和次數記錄下來。」

  「什麼?!」尹翩翩被他的話嚇到,白眼才翻了一半,黑亮的眼珠子便立刻歸位,困惑地直視著他。

  「清楚的將妳頭暈的時間和次數記錄下來。」譚峰鄭重的再複述一次。

  「為什麼我要這麼做?你又不是醫生……何況我並沒常常這樣,再說,我頭暈不暈跟你也沒關係!」這男人真不正常,不但所做的要求都怪到極點,脾氣又時好時壞——可偏偏外表長得那麼迷人好看……

  內外不協調實在好可惜。

  「只怕是跟我有關係。」譚峰語氣有一種讓人難以安心的平靜,似乎在那平靜背後,藏著無法預知的危險與災難。

  「我跟你才不會有關係!」尹翩翩一臉叛逆地斜睨著他,壓根不想理會他的命令……

  對!就是那該死的命令語氣激怒了她,使她不肯乖乖「合作」。

  何況她幹嘛跟他合作?!

  就算她從今天開始犯上頭暈的毛病,但她暈她的,也絲毫不關他的事,他在熱心個什麼勁?

  「答應我!」譚峰突然一把攫緊她的手臂,力道之重疼得她齜牙咧嘴。

  「你……」

  「妳聽見沒有?答應我!」譚峰不但將力道收得更緊,更因遲遲得不到她應允而心急的咆哮。

  「我答應我答應,但是請你快點鬆手,疼死我啦!」尹翩翩非常沒有骨氣的求饒,誰教她是個超不耐痛的人,一點點小傷痛也能痛得她哭天喊地,他此刻的「施暴」已嚴重弄疼了她。

  「抱歉,抓痛妳了。」但比起日後不斷的頭暈現象,妳可能會覺得此刻的痛根本微不足道。

  譚峰輕輕放開手,但仍不肯完全放開她,反而好想將她擁入懷裡,若非她一直強調他倆很不熟,他一定順應自己的慾念而將她抱得緊緊的。

  但此時此刻,非常不宜。

  因為他知道她從頭到尾都在抗拒他,他必須放慢步調,但是渴望與她親近的意念又是那麼強烈,他矛盾得很。

  「你到底想怎樣?」尹翩翩兩手推拒他,就是無法將他完全推離。

  「想抱妳。」

  「你敢!」尹翩翩一急,更拚命的掙扎著。頭暈被他抱是逼不得已,現在她人好好的,怎能再被他抱好玩?當然不可以!

  「沒有不敢的問題,只有做與不做的選擇。」

  「那你最好不要做,不然我……」

  「妳怎樣?」譚峰倒有興趣知道,他若強行擁抱她,她又會如何?

  「我當然大叫非禮、喊救命,誓死跟你把命拼!」

  「是嗎?」譚峰劍眉一挑,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他倒有心一試,她是否真能言行如一。

  早上才說來日方長,他現在卻已經不這麼想,既然喜歡她的感覺已經在心中確立,那麼他也不必多作遲疑,乾脆——先下手為強。

  「當然!」尹翩翩聲大如雷,表情更是十分堅定。防色狼欺負的其中一個要點就是意志要堅定,視死如歸!

  「翩翩,有沒有人告訴過妳,激將法若運用不當,會為自己招來事與願違的不良後果。」譚峰雲淡風輕的神情背後即將掀起一場未知的風暴。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也不必故弄玄虛,我不會上當!請你立刻放開我,譚峰先生!」激將法?以為她不知道他說那句話,目的就是要激怒她嗎?

  沒錯,她或許是被他激怒了,但這不表示她沒有抵禦的能力!

  她尹翩翩遇上壞人,不會是個毫無招架之力的溫馴小貓!

  「氣勢如虹,相當不錯。」譚峰突然嘴角上揚,讚賞她的同時,雙手也從她手臂處收回,轉而交抱在自己胸前。

  「哼!」尹翩翩以勝利之姿瞪視他,自覺贏得十分漂亮,不過卻也很小女人的直揉著仍然陣陣發疼的手臂。

  「妳贏了,是嗎?」

  「你放開我當然就是我贏了,不然呢!」尹翩翩衝著他吼,真想將那張微笑的臉給撕了!

  既是俊男就該維持俊男的優雅風範,幹嘛像個色胚直盯著她瞧?

  「喘口氣。」

  「我喘什麼氣!」她罵人的肺活量可不是亂蓋的,連珠炮一大串是小case。

  「聽我的,快喘口氣。」譚峰平靜的又說一次。

  「我不要!」尹翩翩氣呼呼的頂嘴,纖手用力一揮,突然,她的手在半空中被他攫住了,還來不及做什麼,她已被箝進寬闊的胸膛……被他抱住了?!

  他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強行抱住她?實在太過分了!

  「非禮……」當她惱怒的想出聲吶喊時,一大片陰影從上頭壓下來,準確堵住她企圖叫喊的唇!

  是吻?!

  他不止抱她,還吻她!

  可惡,可惡!

  現下手被抓住,不但人落在他懷裡,連唇都「額外」被他強力吸住,鼻尖除了他灼熱的氣息,她似乎已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意識混亂中,她非但不能與他把命拼,甚至只能不斷發出些沒意義的唔唔聲以表抗議,對於他的強制掠奪完全束手無策。

  尹翩翩怒火攻心,除了效果不彰的掙扎和抗拒,在天旋地轉之中她完全沒辦法掙脫。

  在他的豪取蠻奪下,她剛才的強勢形同是個天大笑話,虧自己剛才還在沾沾自喜……

  呃,要命要命,快不能呼吸了!

  「放開……放開……」尹翩翩卯足勁喊著,痛苦的聲調說明了她的窘境。

  明白她難受,譚峰沒再多加為難,爽快放開對她所有的碰觸。不過,這男人可是天生就有一張壞嘴——

  「剛剛不是叫妳喘口氣。」一吻結束,譚峰第一句話便是嘲笑,意指她咎由自取。

  「你可惡!這算什麼?!」又氣又羞恥,尹翩翩手往高處一揚,眼見可甩他一記響亮的耳光,然而手卻再度被他攔截,無法落實那記她預期的、出自她手掌與他的俊顏的清脆聲響。

  「定情之吻。」不是隨便說說,他是認真的。

  或許她懷疑,或許她驚駭,但他自己十分清楚,他的確希望以這個吻為起點,正式踏上他與她同行的情路。

  誰教那初見的第一眼,她已翩翩踩入他的心,這緣分來得巧妙,而往後更多的是時間瞭解彼此,今日奪她一吻,算是他大男人主義作祟,不論好或壞,總之先給她點印象,讓她徹底記住他這個男人!

  「胡說!誰要跟你定情了?!」尹翩翩惱怒到淚快飆出來。

  他明明就長得一副正派樣,可說話總是那麼自以為是,甚至還有點玩世不恭,「定情」這麼嚴肅的字眼,他怎能這樣對她說出口?

  「明天見,尹翩翩。」相信她絕對會對他印象深刻,心機男目的達到,笑得有點過分愉快。

  他從容不迫地輕輕放下她的手,深深凝視她一眼,接著竟然就像沒發生過什麼事一樣走人?!

  什麼!他就這樣走?!他怎能這樣瀟灑地走掉?!難道這就是所謂吃干抹淨的「男人」?!

  他知不知道,他剛才掠奪了一位清純女性寶貴的初吻?

  啊——

  尹翩翩妳在幹什麼?該逞兇鬥狠撒潑的時候,妳都在幹什麼呀!

  向來不以為自己反應遲鈍,但今日在他面前,她十足就是個智能有問題的大傻瓜!

  「喔,要將妳的頭暈狀況記錄下來,別忘了。」他突然回頭提醒。

  她怔住了……

  這、這男人……她快被這男人氣死啦!

  相較於他的平靜無波,尹翩翩只覺得自己快爆炸,死命抓緊拳頭懊惱又氣憤,卻已錯過還擊的最佳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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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 00:03:1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初識第一天就被譚家大少爺強吻,尹翩翩寧可不賺錢也不願再踏進譚家大門一步。

  正打算辭掉外送服務,卻一大早就接到譚夫人的電話催逼。

  面對周仁美的囉唆,她也不知如何提起不再外送的事,只好暫時先將與譚峰的過節忍下來,趕緊將餐點料理好,應要求比昨天更提早外送到府。

  「店長,咖啡就麻煩妳了。」周仁美笑容滿面的請托著,從昨天到現在,她都還在為自己的早餐應變措施得當而感到無限光榮。

  「好,請各位稍等。」尹翩翩客氣地掃視著餐桌前的每個人,唯獨刻意迴避自頭至尾將眼光鎖在她身上的譚峰。

  擺明在閃他,笨啊!她閃得過嗎——譚峰唇角露出一抹淡笑,見她入廚房,他也站了起來。「我去看看。」

  「看什麼?」譚峻咬著辣勁十足的卡啦雞腿堡,滿嘴肉塊仍多事地問。

  譚峰沒搭理他,直接進入廚房。

  尹翩翩並沒注意到有人跟在後頭,一進廚房便專心地煮咖啡。

  「幹嘛沒事一直拿那雙鬼眼盯著人看?就算是幾百年沒看過美女,也不需要這樣盯個沒完啊……」煮咖啡需要時間,尹翩翩邊忙邊喃喃自語。

  她也不是故意要罵他,可是每次一接觸到他懾人的眼神,她就心慌意亂、手足無措,像是做了什麼壞事的歹徒,總是無法坦蕩蕩地面對他,而只能暗自懊惱的胡罵幾句。

  「昨天我走後,妳頭還暈不暈?」

  嚇!又是他!生著一雙鬼眼已經很慘了,還愛當背後靈,存心要嚇死人。

  「你別突然出現嚇人好不好?」尹翩翩嚇了一跳,不禁回頭吼他。

  「妳也別在背後偷罵人好不好?」

  「我……」她的確是在背後罵了人,沒辦法睜眼說瞎話。

  「沒關係,妳罵我就代表妳心裡已經有我,這我絕對能接受。」沒遇上她,譚峰還真不知道自己竟也是個油嘴滑舌的男人。

  「你不要亂說,我才沒那樣!」尹翩翩揚起被他招惹而怒火熊熊的眼眸,以認真的語氣鄭重維護自己清白。

  「翩翩,妳還沒回答我,昨天我走後,妳還頭暈嗎?」譚峰急於印證她的頭暈與他沒關係。

  「不暈,昨天你走後,我不但一次也沒暈過,精神還好得很!」尹翩翩不甘示弱地大聲說。

  「真的嗎?」對於這樣的回答,譚峰眼神一斂,明顯感到失望。

  「你什麼意思?好像很希望我一天到晚頭暈一樣,你很壞心耶。」尹翩翩瞪大了眼睛,又輕易被他的惋惜表情給激怒。

  她一向脾氣很好的,可自從他出現後,她就渾身不對勁,一肚子火藥,滿腦昏沉。

  「相信我,我絕對是世界上最不希望妳頭暈的人。」譚峰拍拍她的肩,神態有些無奈。

  呃……這男人到底將她當成什麼了?他與她真有那麼熟稔嗎?

  「那最好!」

  「別忘了我交代給妳的功課,要繼續觀察做記錄。」

  「我才不需要繼續觀察,我健康得很!」

  自信之語才從嘴巴裡吐出來,卻在接收他如雷電般眼神的同時,她腦子裡猛然跳出一堆無法對頻的噪聲,緊接著視力一片模糊,什麼也看不見。

  完了!一次比一次暈得厲害,難道真的是過勞現象,她隨時可能爆斃?

  這次,尹翩翩在瞬間完全失去意識,纖細的身子一軟,正式昏倒。

  「翩翩……」譚峰動作迅速地出手將她一撈,她整個人都癱在他懷抱中。

  「店長,咖啡好了嗎?妳的動作有點慢喔……」周仁美走進廚房,卻被眼前景象嚇住,驚呼道:「老大,這是怎麼回事?店長怎麼了?」

  「她暈過去了。」譚峰打橫抱起她欲往外走。

  「暈過去了?」周仁美沉聲重複著兒子的話,心裡漸漸有譜……應誓的一刻已經到來。

  「媽妳讓開,我先抱她去床上躺著。」

  「老大,你看上她了?」周仁美沒讓路,反而一臉驚喜地將他拉住。

  「媽,不然妳以為她為什麼會暈倒?」譚峰沒好臉色的反問。

  天底下只有他們譚家才會出現這種拿自己兒女幸福開玩笑的不肖父母!

  「愛神詛咒果然威力十足。」周仁美搖頭感歎。

  「真佩服妳還能說風涼話,而且是當著我的面。」

  「老大,根據你以往的少有經驗,並沒有人暈到這個地步,可見你很喜歡她?不然怎麼才認識兩天她就被你電暈過去了。」愛意愈多,咒誓威力愈強,三十年後的今天,周仁美終於見識到愛神果真惹不得。

  被他們兒女看上的人,都不會好過——

  「媽,罪魁禍首是妳跟爸,後果卻由我們來承擔,妳還真好意思!現在人都昏迷不醒了,妳到底讓不讓開?」

  「抱歉抱歉,我讓開就是。」周仁美自知理虧,為免兒子發更大的火,她趕緊讓路。

  譚峰不顧其它家人驚詑的注視,急急抱著尹翩翩往樓上房間走。

  「怎麼回事?」譚努澤質問周仁美。

  「被老大電昏了啦!」周仁美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坐回位置。

  「什麼?!」譚家另兒女三名一陣騷動,異口同聲的驚喊出來。「大哥喜歡紫依念早餐店店長,所以把人家電暈了?」

  「嗯。」周仁美應著,仍一派輕鬆的用著早餐,咀嚼之後又說:「詛咒真的靈驗了,果然該發生的逃也逃不掉,既然逃不掉就坦然接受。」

  「虧妳好意思這麼說!」譚努澤怒斥著夫人,這死老太婆沒個正經!

  當年敢指天誓日說不替他譚家生兒育女,結果根本婚後不到三個月,她就完全拜倒在他床式底下。

  半年不到懷了第一胎,然後接連四年都在生小孩,一想到新婚夜的愛神詛咒,每生一個小孩,他就心肝蹦它一大下,最後還是他自行決定結紮,才沒再讓她繼續生下去的。

  這一切若不是她的驕縱任性,他的四名兒女不會各自背負著一條愛神的詛咒!

  「事情發生就發生了,只好順其自然,不然能怎麼辦?」周仁美反而鬆口氣,至少她從此不會再為那個夢境感到疑惑。

  「罪因妳而起,這下卻讓兒女成了代罪羔羊,我真不明白妳怎麼還能表現得這麼輕鬆?」譚努澤見她不知反省,怒氣便更盛了。

  「不然能怎麼辦?煩惱了三十年,如今神咒之謎總算解開,我反倒覺得輕鬆了許多,所以阿峻、阿巖和小溱,你們也要小心了,別再不當一回事。」對周仁美來說,譚峰是個起點,若因這個起點而讓眾人有所警惕或防備,逆向思考,這何嘗不是件好事?

  「我沒辦法反駁妳說的這句話,但是妳身為母親、又是這件事的罪魁禍首,是否該跟孩子們道聲歉,而不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譚努澤憂心忡忡,他實在無法像周仁美那般樂觀。

  他無法預料,他的兒女們接下來究竟會發生什麼壞事?輕者或許僅止於戀愛路坎坷,重則……天曉得會不會鬧出人命?

  「事情都已經這樣,我道歉有用嗎?與其要我道歉,倒不如大家努力想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解除神咒,這樣還比較積極而且有意義!」周仁美白目歸白目,這番話倒也挺務實。

  「辦法是一定要想的,不然要眼睜睜看那位尹店長受苦嗎?」從三十年前她發重誓開始到現在,譚努澤對妻子始終不諒解。

  「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就不信天底下會有什麼事能難倒我們譚家人……」這下子周仁美可自認為是「我們譚家人」了——那當年她到底是在拗個什麼勁兒呢?周仁美自己一想到這點,倒也很尷尬的住嘴了。

  「媽……」想起應驗在自己身上的詛咒,譚溱備感無奈,卻也不忍怪罪她。

  「哎呀!人家說真愛無敵,我相信你們都不會有事的。」周仁美仍抱持樂觀態度。

  「妳還真想得開。」譚巖冷淡地瞥了母親一眼。

  「安啦安啦!想愛就去愛沒什麼好怕的,有事我負責。」周仁美揮揮手笑得無害,天曉得她要拿什麼來為兒女的終身幸福負責。

  哎!在座的人面面相覷,徒然喟歎,已經懶得跟她多說什麼了!

  「你知道嗎?你果然很帶賽!」

  幾分鐘後,尹翩翩悠悠轉醒,張眼便看見譚峰坐在床畔,她第一個動作便是扯住他的衣袖,躁怒的責怪。

  「說話別那麼粗魯行不行?」譚峰壓低嗓音,溫熱的手掌撫上她的額際,眼底有抹憐惜。

  想到因自己的情不自禁,她日後將有受不完的頭暈之苦,他就滿心愧疚。

  偏偏他真的看上她了,初見第一眼便一頭栽進情網,無法抽身也不想抽身。

  「我要走了!」早已領略過他的霸性,尹翩翩深怕再待下去肯定出更多亂子,於是跳下床來急欲離去。

  「等一下。」譚峰反手抓住她的手腕,略微使力一扯,將她重新扯回床上坐下來。

  「還有什麼事?」她甩掉他的掌握,神色不悅地瞪著他。

  她並非閒閒沒事做,暈倒是逼不得已,現在既已無礙就必需趕回工作崗位,她一點也不想將時間耗費在這裡,尤其是耗費在這男人身上。

  「妳沒事了?」譚峰著實擔心。

  「還會有什麼事?你真以為我體弱多病呀?我從小到大都是健康寶寶,身體好到簡直可以拿優勝錦旗了,根本不勞你多費心。」尹翩翩瞥著他,一心只想逃離他近在身邊的溫熱氣息。

  那莫名地教她心慌,更使她膽戰心驚,就怕再遭他狼吻。

  「翩翩,妳要有心理準備,妳擺脫不掉我了。」

  「什麼意思?」

  「我看上妳,我要妳。」

  「你要我?」這……這狂妄的大男人!簡直是驕傲得可以了!

  「對,勢在必得!」他知道他的勢在必得必定會帶給她痛苦,但他別無選擇。

  「我倒想看你如何勢在必得……」尹翩翩本想再多逞口舌之快,但一思及昨天的吻與擁抱,她就及時住嘴。

  「很好,妳等著看。」譚峰柔和一笑,他就是喜歡她這股擋都擋不住的自信與衝動。

  柔弱的外表下竟深植著易怒、一觸即發的火爆性格。

  他喜歡她的美,更欣賞她直率不做作的個性。

  光衝著她敢對他大吼大叫這一點,就足以證明她是個多麼率直真性情的女人。

  「算了,我沒要等著看,所以你不必浪費心思。」尹翩翩懸崖勒馬,希望遏止兩人之間愈發的曖昧。

  畢竟,她對他狂妄並無太大好感,只是他的俊俏外表還挺吸引她……常常使她下意識地不禁多看他幾眼。

  「能不能告訴我,妳拒絕我的理由?」

  「理由?」尹翩翩眼神一滯,一時被他問住。

  早耳聞他在商場中的作風果決又明快,但沒想到居然連拒絕他的追求,都得要說出個具體的理由才行……

  「沒有正當理由的拒絕,我可是不會接受的。」

  「誰說我沒有理由,我有——」尹翩翩駁斥。

  「一,我還年輕並不急著談戀愛。二,紫依念早餐店才剛起步,我的心思幾乎都放在這上面,所以多謝你的抬愛,我目前不適合談感情……」尹翩翩據實說出了心中的考慮,最後客套地嚴正回絕。

  「早餐店對妳真的那麼重要?」

  「當然!當我開紫依念早餐店時,我是抱著與它共存亡的決心!」共存亡或者誇張了點,但她的確是卯足全勁在這個事業上。

  當初父母和哥哥都希望她當個安分的上班族,而極力反對她出來創業,可既然她有能力說服家人由反對轉為支持,她就必須要盡最大力量證明自己能將紫依唸經營到最好。

  「這麼執著?」譚峰不禁輕蹙眉心,他終於明白從她眼中透露出來希望被人肯定的光芒,就在於她對經營早餐店的熱愛。

  他懂了,也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贏得她的好感,她的理由絕對不可能妨礙到他對她的追求。

  「這跟你經營大企業是一樣的道理,你對你的事業有責任,我對我的早餐店也是。」

  「沒錯,但是……」譚峰目光炯亮,一吋吋靠近她的臉。「天底下每個人都在工作、每個人都在創業,可大家都在尋找自己想要的伴來談戀愛,所以妳的理由對我而言,很抱歉,不成立。」

  「你……」說半天,竟一點也沒說服他什麼!尹翩翩有點惱怒。

  「妳怕了?怕過不了多久,妳拒絕我的理由將也無法在妳心裡起任何作用,對嗎?」

  「才不對!」尹翩翩不想多作辯解,乾脆直接附和他的說詞:「對對對,我怕了,所以請你放尊重點,不要再對我有非分之想!」

  「偏偏……」

  「別動不動就喊我名字,明明不熟還硬要裝熟,你不覺得很奇怪……」

  「偏偏我對妳很有遐想,而且妳就坐在我床上。」

  尹翩翩先是會錯意,不由得啞然怔了半晌,待發現他的言語間極盡挑逗與煽情之能事,她忽地屁股像著了火,跳起來罵人:「你很下流耶!」

  「我是誠實面對自己的良心。」譚峰跟著站起擋在她面前。

  「夠了!」不害臊!他的大言不慚讓尹翩翩覺得好悶,真不明白自己怎會沾上這種男人!

  尹翩翩再度起立,越過他身旁往外走,並小心翼翼的與他保持著距離,嚴防他出手再抓住她。

  譚峰沒再強制留她下來,淡笑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安靜的目送她走出房門。

  尹翩翩,被我看上,天旋地轉在所難免,妳只能多擔待些了。

  愛神的詛咒沒有削減譚峰追愛的決心,甚至相信在自己對愛的堅持下,也許能找到什麼方法破除迷咒,使她不再暈眩。

  在周仁美近乎強人所難的請托之下,尹翩翩仍然持續著外送早餐兼煮咖啡的服務,幾個月下來,她對於譚家每個人的性情和習慣或多或少有所瞭解。

  譚峰霸道且具有令人難以抵擋的超侵略性,譚峻瀟灑隨和又帶點狂傲與不羈,譚巖的個性最深沉,不常說話但每次只要開口必是一鳴驚人。

  而美麗的譚溱簡直是世上最溫柔可愛的女人,至於譚氏夫婦……他們無疑是譚家最主要的亂源,她從沒見過他們一日不鬥、和平共處過。

  她喜歡譚家人的親切,唯獨消受不了譚峰的過度關注。

  認識她的第一天他就敢強吻她,更別說是現在,幾個月來,他根本早已完完全全將她當成自己人,言語挑逗甚至肢體碰觸,自設的尺度愈來愈寬,而令尹翩翩懊惱的不是他的積極主動,而是每次面對他時,她竟然總是無法堅守立場,三番兩次栽在他的誘惑裡,覺得好丟臉。

  只能說,譚峰會有迷人之處,絕不是沒有原因的。

  光看他三天兩頭來紫依念報到,有時尹翩翩都很懷疑——譚氏企業的副董事長是不是太閒?要不就是他的事業已經太沒挑戰性,不然他何以如此「虐待」自己?

  「來!三份蛋餅、兩杯綠茶、一杯咖啡已經都好了,謝謝您,歡迎下次再度光臨!」

  這麼宏亮有力的聲音、這麼迷人親切的笑容,不是出自於尹翩翩這位盡忠職守的店長,也不是其它領時薪的工作人員,而是那位自告奮勇前來、不領錢又很賣力的豪門之子——譚氏企業副董事長譚峰。

  「謝謝老闆,明天見喔!」粉領族小姐接過紙袋,心花怒放的道謝又道再見,一臉愛慕外加不捨離去,只差沒能將這位「老闆」買了一起帶走。

  「你可真受歡迎。」自從他來幫忙後,店裡大多數的女性顧客群更是「突飛猛進」,擺明都衝著這位英俊瀟灑的「老闆」而來。

  尹翩翩是很高興生意變好,但見他每每與女客人噓寒問暖,她的心裡也是覺得怪怪的……

  「做生意嘛!當然就是逢人就笑,除了東西好吃,親切的服務是最重要的。」譚峰說著,幾塊炸得金黃酥脆的炸雞塊已從滾滾油鍋中撈了上來,身手利落到宛如他已經在路邊賣過好幾年炸雞排。

  「你來幫忙我是很感激啦,可是你會不會因此而耽誤公事……」尹翩翩見一向西裝革履的他每次一進紫依念便是整個改變造型,從綁頭巾、穿T(放正)恤、牛仔褲到休閒鞋,再裹著長圍裙忙進忙出的模樣,還是帥到讓人忍不住要流口水。

  「當然不會。」追求佳人重要,事業也不能荒廢。他又不是傻瓜,怎可能放任正事不管。

  「那就好……」其實尹翩翩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對於他這樣的行徑,她有著相當矛盾的心態,有喜、有憂、有期待、也有些微微的抗拒。

  她默默拿著炸雞塊,正要動手製作漢堡時,譚峰卻忽然側過身來在她耳邊低語著——

  「不過,比起當副董事長,我倒比較喜歡當這裡的老闆。」

  眾目睽睽之下,他親暱動作做得自然無礙,尹翩翩卻因著耳根一陣溫熱,臉也瞬時刷紅了!怪的是,頭又同時暈了起來……

  「我才是老闆!」暈眩之中,她仍不忘努力板起臉孔聲明。

  「可是客人都喊妳老闆娘。」譚峰又俯身在她耳邊說了句,對於店裡客人的注目完全不在意。

  「反正我是老闆!」尹翩翩下最後結論,匆匆做完漢堡趕緊送上桌去。

  他的關心,她心知肚明,但要她坦然接受且再更進一步,並不是那麼容易,總覺得心裡那份無法言喻的遲疑,時時拉扯著她。

  他對她愈好,她就愈遲疑。

  因為一種不知名的感覺而遲疑不定……

  在早餐店步入軌道的這陣子,尹翩翩頭暈目眩的情況愈來愈嚴重,本來她是全然不將譚峰交代的話當一回事,可當暈眩情況惡化時,她也不禁擔心起自己的健康狀況,懷疑自己真得了什麼絕症。

  望著這張頭暈記錄表,她發現自己頭暈的高峰時間,譚峰都正巧在場……所以她心中無可避免地有個疙瘩,一定是譚峰「帶賽」,每次都將她搞得七葷八素,也難怪她要暈得天昏地暗。

  可她也明白,遷怒是情緒反應,若說譚峰出現、她就頭暈,這絕對只能指為巧合,或者將之歸咎於是她的心理作用也不一定,總之他害她緊張是事實。

  因此為了安全起見,尹翩翩選擇去醫院做詳細檢查,也許她真的生病了!

  雖然她很怕一檢查出來發現自己竟是個病入膏肓的人,那她可能因此而崩潰,家人更可能強行將她帶回家而不再讓她工作。

  不過她仍願意面對現實,只要將病因找出來,她的心也比較踏實……

  這天下午,她依約定時間去聽取檢查報告,在醫生告知她的身體完全正常沒有任何病狀時,她竟然也沒辦法為健康的自己感到高興。

  科學找不出原因,她卻無法漠視那暈與痛的真實存在。

  一臉愁容地從醫院走出來,尹翩翩茫然無緒根本不知該怎麼辦。

  失魂地在醫院外一處休憩椅上落坐,情緒一時激動,向來堅強的她,眼淚突然滾滾而下無聲哭泣著。

  此時哥哥又剛好打電話來,她吸了吸鼻子,勉強壓下哭聲——

  「哥。」

  「翩翩,妳去醫院拿身體檢查報告了嗎?」自從前陣子尹飛翔得知妹妹常受頭痛之苦,便一直擔心著她的身體健康。

  「有,我剛從醫院出來。」

  「結果怎麼樣?要不要緊?是哪裡出問題?」尹飛翔心急地追問。

  「醫生說我什麼問題也沒有耶!哥,你不要緊張啦!」

  「沒問題?真的嗎?別騙我們喔!爸媽也很擔心的,有什麼問題妳一定要老實講……」

  「我沒騙你,醫生是真的說沒問題,你跟爸媽說請他們放心,我沒問題啦。」尹翩翩不想讓家人操心,所以沒將自己的憂慮說出來。

  「好吧!沒問題就好,有問題一定要隨時跟我們聯絡,知道嗎?」

  「我知道了,哥。」

  與從小感情好的哥哥說完電話,尹翩翩又忍不住哭了,如果現在能撲到哥哥懷裡大哭一場,將所有的憂慮與恐懼全哭出來,讓哥哥好好安慰安慰,那該有多好!

  一個人哭得淅瀝嘩啦,不知哭了多久,淚水滿腮找不到面紙擦拭,用手抹怎樣也抹不完……

  「別哭了。」溫柔的嗓音從熟悉的人嘴裡逸出,一方折迭整齊的手帕停在她面前,人已坐在她身畔。

  尹翩翩抬起婆娑淚眼望著譚峰,眼神才這麼一交會,該死的暈與痛就又狂襲而來,她雙手抱緊頭顱,也顧不得擦眼淚了!

  「我的頭好痛!」她痛苦的哭喊,似求救更似哀鳴。

  「翩翩……」譚峰將她攬入懷裡,萬般自責與愧疚卻無計可施。

  怎樣才能使他愛的人不因他的愛而受苦?!

  神啊!請你說清楚!

  強勢的他竟陷在詛咒裡而沒辦法有任何作為,唯一能做的就是緊緊擁住她,緊緊、緊緊的——以他的擁抱陪伴她的痛楚。

  尹翩翩初被他強摟入懷裡時,有那麼一瞬間的猶豫,但想身邊已沒別的依靠,只有他——

  這段時日以來,她與他接觸頻繁,他也處處表現得溫柔細膩,除了樂當與油膩為伍的早餐店「老闆」之外,對自己關懷備至,甚至連頭暈記錄表都是他提議她做的,若非她在他心中有相當的地位與份量,他何必如此?

  而這些都已在她心底留下不少溫暖的記憶,儘管她對他仍懷著一絲絲無可解釋的遲疑,但她相信他是值得信賴的人,尤其在她最軟弱、最彷徨的時刻,她的確需要一個溫暖紮實的懷抱!

  「醫生說我沒病,但為什麼我總是痛個不停?」卸下防衛,她緊緊地投靠他,一雙手卻直往自己腦袋猛搥猛打,絲毫不肯原諒自己這沒來由的痛感。

  「妳別這樣,都是我不好……」他捉住她的手,在這一刻很想告訴她關於愛神詛咒的事,但是躊躇之間他仍說不出口。

  「你不要在那兒胡言亂語,我痛我的,干你什麼事、干你什麼事呀!」雙手被他箝住,尹翩翩痛到失去理智,將他的胸膛當牆,以頭扣擊。

  「妳鎮定點!」

  「要我怎麼鎮定,我好痛啊——」

  暈眩使她無法思考,疼痛更幾乎將她撕裂,為什麼她沒來由的必需要忍受這種生不如死的痛,為什麼就沒人能給她一個解釋?

  「別撞了,翩翩,妳會弄傷自己的!」他將她的小腦袋強按在胸口,如果可以的話,他真寧願又痛又暈的是自己!

  所有的痛苦都由他來承擔,他願負起所有的責任,恨只恨,這一切無可替代,他不能代她痛,這正是他最無能為力的地方。

  「為什麼我會變成這樣?誰能告訴我為什麼?」尹翩翩側首緊貼在他懷中,不斷啜泣哭訴著。

  「妳不要哭,我……會對妳好。」愛意漸深,誓言輕許,除了無法代她痛,他什麼都願意為她做。

  「你對我好有什麼用,誰對我好都沒用,我一樣痛苦啊!」尹翩翩萬分沮喪,真不知這樣痛下去,要痛到哪年哪月。

  「不管有沒有用,我只想對妳好。」他輕揉著她的發,滑動的指間充滿無限的情意。

  愛她是如此簡單,呵護她卻又如此之難,只要一想到自己對她愈有感覺,她陷入苦海愈深,他就恨不得自己從來沒愛上她!

  「譚峰……」她突然停止啜泣輕喚他一聲,像發現了什麼驚奇的事。

  「嗯?」他柔聲應著。

  「你不要動。」她請求。

  「我不動。」譚峰停下自己所有的舉動,包括對她的親密安撫。

  尹翩翩在他懷裡蹭了蹭,耳朵密實貼在他心口,聆聽他有力的心跳聲,她浮躁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暈眩與痛感一點一點在消失……似在極端痛楚之後獲得安心且舒服的救贖。

  好奇特的感覺。

  耳朵輕離他的心窩,纖手捂上他的胸膛,那明顯的躍動彷若在對她傳遞溫暖與慰藉——奇異的心跳旋律。

  胸口感受到她的撫觸,譚峰輕悸著,想多做點什麼卻又怕打擾了她的寧靜,只能靜待她接下來的反應。

  「我頭不暈也不痛了。」許久之後,她輕聲地宣佈暈眩風暴已過境遠離。

  「如果覺得待在我懷裡很舒服,我不介意妳多賴一會兒。」見她已恢復正常,譚峰安心不少卻不想任她離開。

  很顯然,他擅長霸道的命令,溫柔情話卻不太擅長。

  「你不介意,我介意!」尹翩翩冷不防地將他一推,力道之大差點把高大的他給推下椅子去。

  「喂!太現實了吧?」譚峰長腳一蹬,穩穩坐回椅子,抗議她過河拆橋。

  需要他時,緊緊投入他懷裡,不需要時就無情一把推開,真是個現實的女人!

  針對他的指責,尹翩翩也只能投以輕笑而無語了。

  沒錯,剛才待在他懷裡,她是覺得挺舒服,但舒服之餘一旦思及兩人是如此親密接觸,她就不免心慌意亂。

  她才不想被他知道她對他的擁抱有感覺……不然以後他的肢體語言鐵定就更囂張而堂而皇之,她敢跟自己打賭——

  不過話說回來,被他擁抱的感覺還真不賴,若能讓她一生擁有、時時這樣倚靠相伴,那就太美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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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 00:03:3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那,謝謝你,總行了吧?」瞪不過他,尹翩翩生硬的道歉。

  「算了,你沒事就好了,真的,你沒事就是我最大的安慰。」譚峰心存愧疚、不忍心刁難,還不小心說出了啟人疑竇的關懷之語。

  「真不簡單,我從來都不知道你這麼好說話。可是你後面那一句話也太肉麻了點吧?譚峰先生,朋友間講話應適可而止,不必非得甜如蜜。」尹翩翩先是一臉不可置信地瞅著他,然後是充滿嘲諷意味的撇著嘴角冷笑。

  可不是?說什麼她沒事就是他最大的安慰,好像她是他的誰,他又是她的誰。跟那電視廣告一樣,太太的健康就是先生的幸福……

  哎,想到哪兒去了?!

  他才說那麼一句話,她自己就有一堆聯想,看來她自己也很不正經。

  尹翩翩趕緊打住四處亂跑的思緒,繼續板著張冷臉,決心與他唱反調。

  「肉麻兮兮也好,甜如蜜也罷,總之關心你,是我一生不可懈怠的職責。」除非,他對她失去了愛的感覺,一切歸為平靜。

  「一生?!先生言重了!」尹翩翩斜睨著他,嘴裡客氣,心裡可不這麼想。

  再度聽到他的甜言蜜語,她突然一點也無法感動,只覺得這位譚峰先生很會自說自話。

  「我說真的。翩翩,只要我對你有感覺,別說情有多濃,只要我的愛意不褪,你就永遠擺脫不了我。」他說的是事實,可聽在她耳裡,卻只覺得他這人自作多情的程度不是普通的嚴重。

  「你可以再自大一點沒關係。」尹翩翩不為所動。

  「自大狂也有柔情和真心的一面,你會知道的。」說著,譚峰蠻橫地將她的手拽入自己掌中。

  「幹嘛?」又搞親密!

  「跟我走。」

  「走去哪兒?」尹翩翩語氣頓了一下,似乎問題不在於他要帶她去哪,而是她有什麼理由跟他走?

  「我去哪兒,你就跟到哪兒。」譚峰眼神一睨,神秘的扯了下嘴角沒再說話,牽著她往街道一端走去。

  手心傳來他的溫度,霎時又想起剛才那強而有力的男人心跳聲,尹翩翩心頭竄過一股暖流,衝著這份溫情她理當與他並肩同行,但是她的腳步仍然不免遲疑。

  「不必一臉戒備的防我,我只是想……」想利用機會與你相處久一點。譚峰沒將真正的心裡話說出來,臉上因而掠過一道不太自然的光影。

  「想怎樣?!你可別打什麼壞主意!」見他露出「老謀深算」的表情,尹翩翩不禁將心牆築得高高的。

  「壞主意?我從頭到尾就是一直在打你的壞主意,你不會到現在才知道吧?」譚峰戲謔地笑著,眼裡的光彩總是因她而燦爛。

  對厚,他說得很有道理……她明知他早有心機,怎麼還笨笨的要他別打壞主意呢!

  這根本就像在提醒癮君子飯後不要抽煙、吩咐酒鬼應酬時不要喝酒一樣,多此一舉。

  「你還好意思笑!」她羞窘地喊著。

  不理會她的抗議,譚峰將她拉近自己身旁,一點空隙也不留。

  「真希望你說話一直這樣鏗鏘有力、渾身是勁的衝著我大呼小叫。」

  「你這人毛病真多,除了自作多情,被虐的傾向也很嚴重,譚峰先生,你千萬要保重。」

  譚峰大笑了起來,身子一側站到她面前,笑容收小,俯首與她相對,一雙大手捧住她的細緻臉龐,深情愛憐地凝望著她。

  尹翩翩在他專注的眼中看見濃厚憂慮的晦暗光芒,頃刻間她腦袋一片灰白,暈眩感再度來襲,然而在這昏沉的當口,她卻又清楚聽見他無比溫柔的說話聲。

  「只要你沒事,怎樣都行,只求你沒事。」

  「喂、喂……」眩暈之中,尹翩翩試圖拉開他的手,想脫離他那好似天生帶電、令她顫悸的碰觸,卻徒勞無功,反而身子軟弱地往前一傾全然落入他懷中。

  忘了自己又拿他的胸懷當依靠,她滿腦的暈眩和困惑,在承受著莫名的昏沉之下,更完全想不通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以為……她會出什麼事?

  他又為什麼說「只求」?好像她真會出什麼大事似的!

  「抱著我,別怕,我會陪著你。」他柔聲說著,憂慮且莫可奈何的情緒一下全躍到臉上,俊容變得無端深沉。

  他不該那樣深情款款望著她,但他又克制不住自己的貪戀!

  神啊!這是什麼樣的詛咒,為什麼要在他的愛與傷害之間放進一個等號?如果非要他停止愛,她才能擺脫痛楚,那麼他寧可她痛,他也不能不愛!

  「譚峰先生。」尹翩翩從他懷中抬起頭來,輕喊他一聲。

  「什麼事?」耳裡傳來軟弱無力的呼喚,譚峰立即應答。

  「你平常有為善助人、積陰德嗎?」

  「啊?」她突如其來的跳tone,譚峰愣了會兒才訥然老實說道:「有,公司每一季都有固定撥款做公益,我每個月的薪水也會固定撥十分之一捐給慈善機構,看見老弱婦孺被欺負,我也會跳出來拔刀相助……」

  「那就奇怪了。」尹翩翩仰著一張十足困惑的瞼,正所謂百思不解。

  「怎麼奇怪法?」

  「奇怪,你這麼有善心的人,怎麼會這麼『帶賽』?我每次碰到你,都准無好事!」可不是嗎?連番相處下來,每次起碼頭暈個兩三回合,這算什麼嘛?!

  犯沖也不能老是同一情節呀!

  「你!」譚峰為之氣結,想反駁又自覺理虧,但見她每次出事就指他帶賽,賽得他都火大了!

  「你贊同我的話,對吧?」

  「不對!」昧著良心,譚峰大聲駁斥。「我非但不帶賽,而且是你的福星!」

  「福星?什麼福星?」尹翩翩眼光飄向別處,明顯不苟同他的自吹自擂。

  「你每次頭暈時,幸好我都在身旁,不然天曉得你一天到晚要摔倒幾次沒人扶你,也沒人提供你溫暖舒適的懷抱休息!」

  「咦?!」所言甚是!

  尹翩翩目光立刻調回他俊臉上,原本不屑的表情被驚奇給替換,差點要充滿崇敬地給他行個禮了。

  「哼!不用太崇拜,剛好就好。」譚峰說著,為了避免她再暈,他選擇壓抑自己的目光,別再朝她真真切切望去,只以一個淡淡的眼神輕掃過去,聊勝於無。

  「喔。」尹翩翩沒再唱反調,順從的應了一聲。

  怎麼與他交手時,她常常反勝為敗,奇怪?

  「走吧!我們去買禮物。」

  「買禮物送我喔?不用啦!譚峰先生,我不想收你的禮物……」

  「親愛的尹翩翩小姐,我有說買禮物是要送你嗎?」

  「啊不然咧?你這樣講讓我很下不了台耶!」尹翩翩惱羞成怒,忍不住推了他一下。

  譚峰笑了,解釋著:「禮物是送我爸媽的,這個星期天是他們結婚三十週年紀念日,按照慣例我們都會送禮物、聚餐替他們慶祝一下。」

  雖然每次慶祝會都在父母水火不容的情況下變成鬥爭大會,但看他們吵鬧不休了三十載還不離不棄,那也算值得慶祝。

  別人家是躲過年獸之後互道恭喜,他們譚家是在父母結婚紀念日之時猶如劫後餘生,也要互道恭喜。

  「那是你們譚家的事,我幹嘛跟你去選禮物?」

  「因為我邀請你參加星期天的慶祝會,而且你是未來譚家的長媳,不用表示一下心意、多巴結一下公婆嗎?」

  「我才不要!誰要當你譚家的長媳,我幹嘛巴結你爸媽呀?」

  每天早上被差來遣去煮咖啡還不夠嗎?她犯得著再下嫁過去專門給他們一家子公婆小叔小姑虐待?

  被他娶回家當不支薪的可憐媳婦兒,她又不是瘋了!

  好吧!尹翩翩不想當譚家長男媳婦,她肯定沒瘋,瘋的是那位鴨霸到沒天理的長男——譚峰先生。

  星期天傍晚,也不管她正在睡覺,將她家門鈴按得快電線著火,她受不了鈴聲轟炸,勉為其難開門讓他進來,誰知他一進來竟也不理她一個姑娘家頂著蓬頭亂髮、穿著套賤兔睡衣、形象有點給它很歐巴桑,二話不說拉了人就走!

  「喂!你好歹讓我梳梳頭髮、換個衣服,我這樣能見人嗎?」尹翩翩一路叫著,一邊被他拉著走,她總算徹底見識到這人的霸道層級。

  簡直是一點也不能接受別人拒絕的超級霸道男,霸道到最高級,無人能比!

  「的確不能見人。」譚峰這才上下掃視了她一遍,點頭表示同意她模樣驚人。

  「那還不讓我回去?」尹翩翩扭著被他抓住不放的手。

  譚峰這才放掉她,讓她轉回屋裡去,而自己也緊跟在後頭進屋。

  空氣裡飄著淡淡花香味,但乾淨明亮的小小套房裡多了他這個高大的男人,整個空間看起來就是覺得擁擠。

  「你在門外等就好了,不然我怎麼換衣服?」

  「你自己想辦法。反正我就是要待在屋裡等你。」譚峰大方的在她被褥凌亂的單人床上落坐。

  「能否告訴我,是什麼原因讓你這麼堅持非待在我屋裡不可?」尹翩翩有點慍怒,著實想不通他到底要幹嘛。

  「這是我第一次進你的住所,我不想只是蜻蜓點水。」

  「是誰剛才急驚風地一進門拉了人就走,好像時間不夠用似的?」

  「剛才不是怕時間不夠用,是怕你不跟我走。」

  「呃?!」對耶!她原本是沒答應要跟他回譚家參加他父母的結婚三十週年慶祝會,但現在她表明要梳洗換衣服,那不就等於默許他了?!「等等!我沒說要去參加你家的聚餐……」

  「看來你是打算穿睡衣出席我家的聚餐就對了,那也沒關係。」譚峰將她的小手一扯,又往外走。

  「譚峰!」

  譚峰駐足回首,不發一語,冷冷的挑釁眼神卻足以穿透她所有的抗拒。

  「我要換衣服啦。」她妥協,但打死她也不承認是因為自己沒骨氣!

  頂多只能說她身為女子不具有可與他相抗衡的力氣,所以才不得不順應他。

  對!她就是屈服在他的「暴力」之下!

  「很好,穿漂亮點。」他放鬆了臉部線條,神情變魔術似的由怒轉柔。

  「可是我還是得麻煩你先出去,迴避一下,因為我沒有更衣間,浴室又很小間不方便換衣服。」

  「我是你的男人。」譚峰盯著她,很正經的說,卻一點也沒要迴避的意思。

  頂多他就轉過身去嘛!他又不是非看她換裝不可,只是不想與她那麼生疏。

  「你……」

  這男人……英俊的模樣無可挑剔,但狂妄又自以為是的程度可讓人大開眼界了,害尹翩翩很想把不識相、白目等罵人詞語罵出口,偏偏她又捨不得……總覺得,或許他這樣的男人就是夠資格那麼猖狂那麼囂張。

  「我轉過身去,你不用怕我偷看你!」譚峰將身子一側,視線立即從她身上移開。

  「先等等!容我請教你一下,請問你基於哪一點敢說你是我的男人?」尹翩翩不想罵他,但至少他該對於他的言論給她個心服口服的解釋。

  佳人虛心求教,譚峰將焦點重新放回她身上,微笑著準備解惑。

  「我吻過你、抱過你,喜歡你,對你有愛的感覺……我知道你很在意早餐店的事業,我也同樣關心、更願意陪你一起努力,而且你別忘了,他們現在可都是喊我老闆,你是老闆娘,所以關於我說我是你的男人這點,你不用再懷疑了。以上,清楚嗎?清楚的話,麻煩你點個頭,給我個回應。」

  她是聽得很清楚,也有點感動,被他溫柔中帶著極端自信的嗓音給催眠,腦際又有點暈,頭險些順著他的話尾給點了下去,卻又臨時覺得不行……

  基於一點「玉女」的堅持,她才不想那麼輕易被他搞定!

  「那是你一廂情願的說法,我若不認同,你就不是我的男人!所以,你請外面等,我要換衣服!」

  「不要逼我現在就拉你上床,時間可不是那麼夠了!」譚峰冷語威脅。

  「唷!很行喔?還怕時間不夠咧?」尹翩翩一聽,不但沒有危機意識,還不知死活的將黑亮眼珠往旁一飄,嘴邊儘是挑撥的譏笑。

  可惡!瞧她那副「有種你就上啊!」的挑釁表情,他當真想就地給她點顏色瞧瞧——

  但他說的時間不夠,指的明明是聚餐時間快到了,她在想入非非個什麼勁呀?

  「我是說聚餐時間六點半開始,你再不快點,會遲到的。」譚峰努力冷卻內心那股因她而急速竄起的熱流。

  「啊……」是這樣喔?·

  媽呀!尹翩翩你在亂想什麼?!人家根本沒那意思,你在鬧什麼花癡啦?!引狼入室,狼不發威你倒急了!還敢說什麼玉女的堅持咧?

  她羞得筒直想當場切腹?!

  「思春是人之常情,你不必覺得不好意思,但現在請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時間真的快到了,趕快換衣服吧。」譚峰站起來拍拍她的肩膀,知道他在場她鐵定不敢著手換衣服,逗夠了她,他也就很君子的到門外等候去了。

  門板被他輕輕關上,尹翩翩則僵在原地久久無法動彈,昏沉的腦中只剩下一個字。

  羞呀——

  晚間六點半,譚氏夫婦結婚三十週年的家庭慶祝會準時開始。

  大型圓餐桌上早已擺滿了美酒佳餚,當尹翩翩看見飯廳外站著隨時等候差遣的外燴服務人員時,她半懸在心口的緊張情緒終於鬆懈下來。

  很好,今日她儼然是座上嘉賓,不必充當傭人,服務譚家人用餐了!

  今年的慶祝會顯然與以往有很大的不同,因為譚家兒女都各自攜伴回來,將聚餐由一家六口變為一桌十人。

  而在譚氏夫婦入座前,八名年輕人都已互作介紹而有初步認識,四名外人當中唯有尹翩翩跟譚家人最為熟悉,但她仍然感到相當不自在,不過除了譚溱帶回的俊俏男伴杭兢言與譚家三位兄弟聊得還算熟絡之外,另兩位小姐就跟她一樣,從頭到尾都處在彆扭且緊繃的狀態——

  尤其那位於好好小姐,她好像萬般不得已、被迫偎在譚峻身邊,戰戰兢兢的神態,好似只要見苗頭不對,她就準備好要脫逃……

  而譚巖帶回的那位盛語昕小姐更奇怪了,美麗的小臉上彷彿寫著「我很哀怨」,那雙明媚大眼睛無時無刻不蒙上層晶瑩水氣,隨時就要潛然淚下的模樣。

  「長男的媳婦,麻煩你專心一點,眼睛不要到處亂飄。」譚峰在尹翩翩耳邊悄聲提醒。

  「你再說長男的媳婦,我就翻臉。」尹翩翩也悄聲回應,不經意地抬眼望望別人,怪怪,大家竟然都各自一對一對的靠在一起咬耳朵,只有譚氏夫婦唯恐眾人不知似的,吵架的聲音大得宛如轟炸機一再地飛過上空。

  「為什麼不值得慶祝?一個婚姻能維持三十年本來就不簡單,更何況是我和你在這麼水火不容的情況下,還能三十年都沒離婚,這不是更超級不簡單嗎?」譚努澤冷冷地反駁剛才說三十年結婚紀念日一點紀念價值也沒有的夫人——周仁美。

  「言下之意,你很想離婚羅?」周仁美聲音陡地拔尖,震驚全場。

  「是你想吧?」譚努澤反而嘲弄她。

  「對!我想!三十年來是你拉著我,不讓我走!」周仁美放下碗筷,忽然又生氣的指著兒女:「要不是你們四個牽絆著我,不然我早就走了!」

  「笑話!你有走沒走,跟你在不在這個家,根本完全沒有差別,你在家對我們沒貢獻,理所當然你出去了我們也不會有什麼損失!」譚努澤毫不留情面的又說。

  「你真的這樣想?!孩子們,你們也這樣想?」周仁美眼光緊抓著兒女們,一一來回掃視。

  「爸媽,有客人。」譚峰無奈的提醒,卻也沒積極的進一步勸阻父母爭吵。

  「哼。」譚努澤未理會譚峰的提醒,冷笑著繼續駁斥周仁美。「你確定客人會變親人?你確定今天四位貴客不會因為兒子女兒們個個背負著愛神詛咒而嚇跑?你看見他們個個那麼狼狽的模樣沒有?你真確定他們會變成我們的親人……」

  「爸!」譚家四名兒女同時驚呼出聲。

  「請問是什麼愛神詛咒?!」四名客人異口同聲,表情完全一樣驚駭至極。

  「這……」譚努澤語塞,尋求幫忙的眼神望向周仁美,卻見她將臉一偏,完全不理睬他。

  「不敢說了吧?平常怪我多嘴,真正緊要關頭說溜嘴的可是你,不是我。」周仁美忍不住又火上添油,像是怕熱烈的爭執氣氛會冷掉似的。

  此時譚家兒女個個面有難色而無言,四位座上嘉賓則正處於極端的不安與疑惑當中……

  譚家是怪異家族,他們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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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媽,別說了!」眼見場面尷尬,譚峰出聲制止母親,否則任兩老這樣口無遮攔吵下去,詛咒的秘密勢必見光死。

  「到底什麼是愛神的詛咒?你們為什麼不讓伯母說下去?」於好好忍不住問身邊的譚峻,而她的問題正好也是另外三名客人的疑問,大家都在等答案。

  「你沒事東西多吃點,酒多喝點,那麼好奇幹什麼?」譚峻劈頭就給於好好一頓罵,可才罵完她,他自己卻又是一臉又惱又悔,又憐又惜,十足是個怪傢伙,不知犯了什麼毛病!

  「你……」被譚峻指責,於好好又氣又委屈,若非長輩在場她絕對憤怒離席。

  同一時間,盛語昕也不知想起了什麼傷心事,眼淚開始飆個不停,守在她身旁的譚巖卻只含情脈脈地望著她,搖頭歎氣卻無語。

  而一向溫柔似水的譚溱竟然掏走譚巖口袋裡的香煙,以大姐頭豪邁的動作輪番請大家抽煙……

  這是什麼見鬼的情形?好好一個家庭慶祝會搞得像杜鵑窩裡的瘋狂party……

  尹翩翩嘖嘖稱奇地旁觀一切,卻在接觸譚峰一道又一道含著深情的眼光時,她又開始眼前星星亂跳,滿天全金條、要抓沒半條了!

  「哎。」見著一桌為愛而反常的年輕人,周仁美沉沉歎口氣,生平第一次以商量的口吻詢問譚努澤。「將實情說出來吧!愛與被愛都是無罪,他們有權利知道自己的愛情受了什麼詛咒。」

  譚努澤凝重的點頭。「說吧!」

  「翩翩、好好、語昕,還有兢言,你們聽我說……」

  「媽!」不要說!

  四名兒女的共同心聲並未被周仁美接受,她豁出去的說道:「孩子們,紙是包不住火的。」

  「伯母,您有話請說。」杭兢言冷靜的請周仁美繼續說下去。

  「一切都是我引起的。三十年前由於我的任性和鐵齒,不小心惹怒了愛神,愛神將報應落在我的兒女身上,所以我的孩子每個人身上都背負著一道愛神所施予的詛咒……」周仁美一反平常的不正經,表情極端嚴肅的訴說著事情的來龍去脈。

  「愛神?世上真有愛神?」尹翩翩茫然發問。

  「翩翩,你知道為什麼你一跟譚峰在一起,就頭暈目眩、天昏地暗?」

  「他……帶賽?」

  聞言,譚峰唯有黯然。

  周仁美輕笑一聲。「你要這麼說也行啦!反正的確是譚峰害你的。」

  「為什麼?」尹翩翩瞪著譚峰,只見譚峰滿眼痛苦的望著她,她連忙避開他的眼神。

  「他愛上你了!因為他對你有愛的感覺,所以他的眼神無時無刻不在對你發出愛的電流,你當然常常被他電得天旋地轉了。」周仁美解釋得很清楚,尹翩翩的臉色愈來愈難看……

  原來真的是譚峰!

  她的痛楚皆起源於譚峰,虧他還敢說他是她的福星,他根本是個大騙子!

  所有的憤怒都集中到她心口,她現在除了怒氣,已經沒別的情緒。

  「你從頭到尾都知道,卻不告訴我,你寧願眼睜睜看著我暈來暈去,卻不告訴我真相!譚峰你好可惡!」

  一怒之下,尹翩翩顧不得禮儀便衝出譚宅。

  至於其他譚家兒女被下了什麼詛咒,她已經完全沒心思去關切,她猜想反正大家一定都一樣慘,碰上譚家人,沒人能好到哪兒去!

  「翩翩!你聽我說!」譚峰叫喊著追上去。

  「哎,這種情形,還奢望將客人變親人?做夢吧!」譚努澤嘀咕著,神情相當失望,而其他人則都只顧繼續追問周仁美下文。

  「伯母,請您繼續說,譚峻呢?譚峻是受了什麼詛咒……」於好好急急追問。

  「哎……」譚努澤與周仁美難得有默契的同歎一聲,看來不一一交代清楚,這些年輕人是不會放過他們了。

  可是說歸說,混亂的場面還是得由當事人自行整頓,譚氏夫婦就算想插手,也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這廂還在爭執不下,那廂衝出屋外的譚峰則已經輕易逮住那位逃命佳人……因為佳人頭暈得不是時候,才踏出譚宅大門,整個人就在電梯前倒下了!

  「不要抱我!」

  倒下的女人寧願賴在冰冷的地上,也不願讓那個「挾愛相害」的有情男人觸碰。

  「不抱著你走,難道你要一直待在這裡,擋著別人的去路?」譚峰仍緊緊抱住她的身體。

  「你走!等你走了,我自己會起來。」

  「我怎麼可能丟下你,然後自己走掉?」

  「我要你這樣做!」

  「不行!」譚峰否決她的請求,不再與她爭辯,一個使力便將她抱起。

  「我不要你抱,我不要你抱我!放我下來……」尹翩翩捶打著他,卻在極度的暈沉當中,失去所有的力量,只能軟軟地癱在他懷抱裡。

  「你先冷靜下來,好嗎?」

  「不好、不好!你是騙子!被你這種人愛到,我真是倒霉!」尹翩翩固執的搖頭,卻在混沌的天地中接收到他夾雜柔情與痛楚的深幽眼光,她閉上眼睛,默默滴下淚來。

  逃不了他的眼神,逃不了他的追捕,也逃不了他的懷抱……難道她真的逃不出這個男人反應在她身上的詛咒嗎?

  她不懂愛情,但就算愛情不盡然全是美妙的事情,也不能有這種神奇的詛咒傷害存在吧!

  世上有哪種愛情是像他這樣的,愛得愈多,卻害對方愈痛苦?

  除非有九條命,否則誰禁得起他這樣天旋地轉、幾近要命的愛?

  她尹翩翩只是個平凡人,根本承受不了那種揉合詛咒的愛情!

  「讓我愛你,我一生中沒對任何人這麼說過,尹翩翩,只有你。」譚峰抱好了她,舉步往她的住處走。

  「你是要我謝主隆恩嗎?我沒殺你就不錯了。」尹翩翩氣虛地說。

  放棄掙扎是因為她實在暈得厲害,而且除了暈,痛的感覺也不時在她腦中衝撞。

  她覺得身體似乎不再是自己的,它深受譚峰控制,任由他的愛意擺佈。

  「我在請……我要你諒解。」沒什麼求人的經驗,譚峰說不出請求二字。

  「諒解?如果你能感受我的痛楚,不必多,只要十分之一就好,你就會知道我多怕你的愛!」

  尹翩翩深偎在他胸口,再也不敢看他的眼睛,也許這是唯一自保的方式,至少可以減輕點暈眩感。

  「我寧願代替你受一切的痛苦,問題是,我沒辦法將你的痛苦轉嫁過來。」

  「你可以停止愛我,停止對我有感覺,離我遠一點,算我求求你!」

  「我不可能不愛你。」

  別的男人是怎樣看待女人和愛情,他不知道、也不想去研究,他只知道對一個女人動情,對他來說不止是吃飯睡覺、甚至談一筆大生意那麼簡單的事情,他一點也不想標榜自己是個專情的男人,但他非常確定,尹翩翩就是他此生不想錯過的愛情。

  遇上她,他的愛情才得以啟發,沒遇上她,也許他根本就不可能見識到愛情的魔力。

  那種睡夢裡全是她,一覺醒來睜開眼也全是她,無論做什麼事、身處何地,他看見的、他想到的都是她,令他無可自拔的愛情!

  如果這不是愛情的魔力,他,生性驕傲自負又不可一世的男人,怎可能想一個女人想成這樣?

  「可是你的愛……有害。你別忘了它可是讓我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別人是飲酒過多或吸煙過量有礙身體健康,要小心斟酌;她是被人愛太多,根本無法自行斟酌才壞了身體健康,這說出去,只怕十個人有九個不相信吧!

  「即使這樣,我還是寧願你痛,但我也會努力想辦法破除詛咒。」

  「破除詛咒?行嗎?」尹翩翩不禁抬頭,睜眼望著他。若詛咒可解,與他相愛或許是件很值得期待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總要試試看。」

  「哎,譚峰先生,其實解決事情也不用這麼麻煩,你就不要愛我,去愛別人就行了……」要痛讓別人去痛,她快要負荷不了這沉重!

  「然後換別人一天到晚頭暈目眩是不是?你怎麼這麼壞心。」譚峰笑了起來,她提出的根本就是個爛方法。

  「要死死道友,怎能死貧道。」尹翩翩說了句將她的心情充分表達的台詞。

  「我倒覺得,你如果有『我不入地獄、誰人地獄』的善心想法,就會好過一點。」

  「我才沒那麼偉大!」尹翩翩出拳捶他肩頭一下,卻輕笑出聲:「你承認自己是地獄喔?」

  人家說有愛的地方是天堂,偏偏他的愛成了她非走一遭不可的煉獄。

  「你只好同我出生入死了,誰教你惹我愛。」

  明明他渾厚而有磁性的嗓音應該好聽得不得了,愛語也本該甜如蜜,但出自他的口卻成了以詛咒為主要成份的劇毒!

  尹翩翩頭一昏,又只能埋在他的胸口等待光明。

  曾經她以為他溫暖的胸膛及有力的心跳能夠緩和她的痛苦,可是這樣的效果顯然愈來愈差,她在他的懷裡仍舊得不到平靜,但她已不能沒有他的懷抱。

  「我從來不知道長得可愛也是活受罪……」尹翩翩話未說完,身體被他輕放下來,她這才發現已回到自己家——

  他一路從譚宅徒步抱著她回來,少說也要十分鐘以上,那麼沿途到底曾有幾雙眼睛盯著他們看?而她竟渾然未覺,可見她真是頭昏腦鈍得嚴重。

  他呢?對旁人的指指點點視若無睹,甚至無動於衷?

  若非他眼中只有她,誰又有能耐不在乎別人的眼光。

  一想到這些,尹翩翩內心突然產生陣陣波動。

  撇開詛咒不談,譚峰內外兼備,樣樣都好,雖然常有令人招架不住的霸道專制行為,但若出於愛與追求,那又有何不可呢?

  那非但不會使他的男人魅力減分,反而使他更加擄獲人心。

  認識他以來,她常與他起衝突,可卻也總是被他收服。

  更多時候是氣歸氣,甜味也塗得滿滿。

  「也許,這樣能少受點罪。」譚峰坐在床畔,火熱的吻已落在她略顯蒼白的唇上。

  愛情使人盲目,屬於她的愛情,卻是眩目。

  認不認這段情,她此刻意識模糊,無法思考。

  天旋地轉中只剩混沌的灰與黑交錯,尹翩翩無力抗拒譚峰的吻與索求,但是她明白他不可能輕易罷手,他說過他要她,他勢在必得。

  而她自己到底怎樣想,她反而不清楚了。

  夜色深沉,情慾的味道正濃,人兒也朦朧……

  夜將明,纏綿的人兒卻捨不得分離。

  尹翩翩以為自己會趕他出去,沒想到她竟喜歡上這樣的相依偎,枕在他的臂彎裡,她享受到了從來沒有過的溫存。

  「親熱似乎可以忘卻痛楚,那以後就都這麼辦吧。」別以為譚峰在開玩笑,他的表情可認真得很。

  「這種話你說得出口,你色鬼啊!」什麼爛主意嘛!她可能會隨時隨地暈來暈去,但親熱可就不是能隨時隨地的!

  「我是為你好。」

  「真要為我好,你就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尹翩翩話說一半,譚峰猛然且粗暴地吻住她的嘴。

  「以後不許再那樣說。」他輕離她的唇,極度不悅的警告。

  「不許說的話往往是真理。」近距離在他眼中看見一簇火苗,尹翩翩當然非暈不可,但她仍無畏地直視著他……若一定要這樣暈,那她只能學著習慣。

  「我的愛情不需要真理,就算有,也不會是分離,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就算他的堅定會帶給她莫大壓力,他也不可能減少自己對她的任何一絲渴望。

  「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我死了呢?」尹翩翩拉了拉他的耳朵,有點報復性的說道。

  「你沒生病,不會死。」

  「你怎麼知道不會?搞不好我頭暈著暈著、痛著痛著,就忽然長昏不醒了,變成睡美人……」哎!真可悲!人家還很年輕呢!

  「那我就負責吻你,吻到你醒也不停止。」說著,譚峰預先練習,朝她的唇印上一記深吻。

  「說穿了,你其實是個色鬼。」尹翩翩又加重力道扯他耳朵。

  「有人喜歡色鬼。」譚峰微微一笑。若能一直這樣平安無事就好了,他會任自己用力愛死她!

  「我是被色鬼纏住,可不是喜歡!」大發嬌嗔的她隨手又是一扯,都快把他福相的耳朵給扯掉。

  「小姐,很痛耶!不講你,你還扯上癮了!」耳朵愈來愈熱,痛感也愈發明顯,大男人面子岌岌可危,譚峰終於抗議。

  「痛喔?」尹翩翩狀似心疼地問著。

  「當然痛。」麻辣辣的,怎麼不痛!

  「真的痛喔?那……最好!就讓你嘗嘗痛的滋味!」尹翩翩收起偽裝的憐惜,咬牙切齒且發狠地將他的耳朵一擰,好好發洩一番暈頭之恨。

  「你真狠。」譚峰找機會反攫住她的手,雖然佔先天優勢輕易制住這女人的身軀,他卻對她的報復感到莫可奈何。

  「生氣了?」

  怪喔!他讓她頭痛欲裂好幾百遍,想撞牆一了百了,她都忍了下來。而且現在都還不計前嫌他跟他發生關係,他才不過被她拉幾下耳根子,就氣成那樣,這男人也太小氣了吧?!

  只准州官放電暈死人,不許百姓扯耳朵讓他痛一下,太不公平了。真是開不得玩笑,有夠沒意思!

  「我沒有生氣,就算有,也是氣我自己。」沉默半晌,譚峰沉聲解釋著。

  「你氣你自己可以,但能不能不要擺張陰陽怪氣的臉,我身子好但膽子小,禁不起嚇,還有,我人長得小但脾氣大,也是禁不起氣的。」

  「尹翩翩,我很正經在跟你說話!」譚峰音量突然大了起來,臉色也漲得通紅。

  「我都犧牲這麼多了,你還要怎樣?不然不要在一起呀!」扯個耳朵而已,有那麼大的罪嗎?

  比起他的詛咒,她的一時調皮算什麼?

  「我說了,我要跟你在一起,親密關係是一定要的,但把你的心交給我,這才是我最期待的。」譚峰再度聲明,接著他掀開棉被下了床,默不作聲地穿衣整理服裝。

  不是他禁不起開玩笑,而是如果她不能坦然接受他的詛咒,那麼只要在一起一天,她就會怨他、恨他一天,他絕不希望兩人的相處是建構在勉強與怨尤之上,他要她理解他背負的詛咒,並為這段感情全力以赴!

  但她所表現出來的,卻與他的期望不符,他當然失望而且不高興。

  「說要在一起,你卻走開?」尹翩翩哼笑一聲卻無法跟著下床來,因為頭實在暈得不得了。

  說實話她也愈來愈厲害,頭暈目眩當中還是能照常跟他吵架爭鬥。

  「你表面看起來好像是接受了我,但我十分明白,你怨恨我,你根本沒坦然愛上我。」譚峰抓起外套便拉開她的房門離去。

  他怎麼那麼不講理?

  讓心愛的人一天到晚頭重腳輕,沉陷在暈與痛中,還要她不能有半點怨言和責怪,這不是太違反人性了嗎?

  是誰說愛不能有怨尤?那是神的境界吧?她可做不到。

  他下定論,硬是說她沒愛上他,但她尹翩翩是那種可以隨便跟不愛的男人上床的人嗎?

  尹翩翩一再捫心自問,直到天明她仍然無法為自己找到答案,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竟然是這麼地不瞭解自己、不認識自己。

  連自己愛不愛那個驕傲的臭男人,她都不知道!

  神啊!她也身中詛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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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 00:04:3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譚夫人,從今天起早餐的外送服務改由我店裡的小佩負責,小佩煮咖啡的技術比我好……」

  一早尹翩翩將譚家的早餐都打點好之後,便先撥了通電話告知譚夫人,她將不再負責早餐外送。

  「是因為譚峰吧?」周仁美打斷她的話。

  「對呀!我覺得再這樣下去實在很奇怪……」

  「你們昨天晚上不是發生關係了嗎?這樣我們都算是自己人了,你當我媳婦我也十分滿意,你不要害羞嘛!」周仁美語調一派輕鬆自然,一點也不覺得這事有多嚴重。

  既然是真的相愛,那什麼詛咒都不必怕,她是這麼認為的——縱然始作俑者是她周仁美,她仍然抱持樂觀態度,相信愛神的詛咒阻隔不了相愛的決心。

  只要相愛,一切的困難就能克服。

  「譚夫人你怎麼知道?!譚峰說的?」這臭男人怎麼這麼大嘴巴?!他乾脆拿擴音器到處去廣播算了!

  「呵呵,譚峰什麼都沒說,是我們自己猜的。」周仁美在電話那頭偷笑,尹翩翩真是個笨娃兒,隨便套就被套出話來了。

  「哪那麼容易猜?」尹翩翩才不相信。

  「怎麼不容易猜?譚峰他從來沒三更半夜才回來,昨晚情況特殊,我們想也知道他一定是跟你在一起,你想嘛!夜深人靜又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沒發生事情那才奇怪!」

  一段話說得尹翩翩啞口無言,誰教自己落人口實。

  「哎呀!店長……嗯,我該改口叫你名字了。翩翩,我跟你說,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早餐外送服務一切照舊,由你負責,另外一個就是你乾脆嫁給譚峰,當我譚家的長媳,每天弄早餐給我們一大家子吃……」

  「夫人!」尹翩翩驚叫著,真想不到這譚夫人臉皮厚到這種程度!「譚峰害得我整天暈頭轉向,您不請他克制點,還叫我嫁給他,您是真不想讓我活命了,是不是?」

  「你不是跟他那個了?」周仁美反問。

  「跟他那個……不代表我就該嫁給他!」

  「也對啦!現在的女孩子都喜歡玩不必負責任的一夜情……」

  一夜情?

  不!她絕不是將譚峰視為茶餘飯後的激情娛樂,她要的也不只是一夜情,是因為詛咒令她難以消受!

  「不是啦!不是這樣啦!譚夫人您誤會了!」尹翩翩大喊冤枉。

  「要我不誤會,你就乖乖的來吧。就這樣辦了,待會兒見!」周仁美爽快地掛上電話。

  尹翩翩木然放下電話,真覺得事情愈弄愈擰了。

  想到譚峰昨夜忿然離去,她更是一個頭兩個大,不知該拿什麼心態和臉色去面對他。

  由於深受詛咒在「外人」面前揭穿的影響,一早譚家兒女個個表情都特別奇怪,一桌子安安靜靜,連譚氏夫婦都不吵架鬥嘴了。

  尹翩翮安分做好自己的工作,煮好咖啡後就連忙告辭,一刻也不敢多待,豈料她才轉身,譚峰便當著大家的面拉住她的手,不讓她走。

  「怎、怎樣啦?」尹翩翩低聲問著,尷尬不安的瞄了瞄大家,卻只見大家都各發各的呆,沒人理他倆在搞什麼噯昧。

  「跟我來。」譚峰起身便將她拉出飯廳,直接上樓轉入自己房間。

  「你要做什……」尹翩翩話都還沒問完整,見他將門一關,旋身迫不及待地捧起她的臉龐,吻她!

  「我要你嫁給我,我希望每天一早醒來就可以吻到你!」

  「真是夠了!」尹翩翩推開他,啼笑皆非地吼著。「你昨夜生氣的走掉,現在一句道歉也沒有,卻開口就吻我、要我嫁給你,這到底算什麼?」

  「你認為呢?」

  「什麼我認為?!喜怒無常又跟我求婚的人是你耶!」

  「求婚?你誤會了。」

  「你剛要我嫁給你……不是嗎?」見他一副「不對不對」的表情,尹翩翩反而懷疑起自己是否真的聽錯他的話了。

  「所以羅!我是『要你』嫁給我,不是『求你』嫁給我,要的意思就是不容你拒絕,懂了嗎?」

  「你,天底下最傲慢的惡魔!詛咒還未解呢,我看你是要害死我比較快,我才不敢嫁給你!」哎,才說著,又暈了!

  暈得她渾身無力,整個人搖搖晃晃。

  「沒辦法,我就是滿心滿腦地想要跟你在一起。」譚峰將她的頭一掌攬過來壓在自己心口。「就算我生你的氣也沒用,因為我還是一樣喜歡你。」

  「被你喜歡是很好,可是這樣頭暈暈個沒完,我真的很害怕……」

  「我們一起面對,只要你肯將心交給我,我相信我的愛會由對你的傷害轉變成一種助力,到時一定可以破除詛咒的。」毒藥有得解,詛咒也一樣,他堅信只要真心相愛,一切詛咒都將得到救贖!

  「我試試看,不過你要給我時間,不要逼我。」

  「我不會逼你,但我們還是先結婚!」說不上來為什麼,他就是對她充滿渴望與強烈的佔有慾。

  「請問譚峰先生,你在急什麼?」尹翩翩疑惑地望著他,真不知這人怎會這麼猴急。

  「坦白說,我也不知道我在急什麼。」

  若非尹翩翩正倚在他懷抱裡,她一定不嫌麻煩當場跌倒給他看!

  「你真是我見過最搞怪的人了!」很令人費解的一個男人,被他愛到,她實在很無奈,而對自己竟然會接受這樣的男人,她更是有說不出的無奈。

  若說命中注定,那也未免太奇怪。

  「為了愛,有什麼辦法呢?」

  「呃?!」尹翩翩驚奇地望他一眼,他的話猶如醍醐灌頂,很具啟發性地打亮她混亂的思緒。

  為了愛,有什麼辦法呢?

  短短一句話,卻明白道出他的心聲,尹翩翩似乎也能感受到他的真誠。

  「說吧!說你要嫁給我。」

  她在他懷中蹭了蹭,貼著他的溫暖軀體,她覺得心裡陣陣泛甜……雖然仍是昏沉沉的世界,卻也總算有了很多戀愛的感覺。

  「等我覺得自己真的很愛你時,我就會嫁給你。」

  「社會已經夠黑暗了,大哥你一大早就戴墨鏡,請問是有啥隱疾……呃!我是問你有啥問題?」見譚峰西裝革履,戴著副墨鏡進入飯廳,譚峻忍不住調侃。

  譚峰一臉酷酷地不回答,逕自吃早餐。

  「為了遮黑眼圈是吧?昨天又三更半夜才回來,難不成跟店長……」

  「喂!二哥,別以為天下男人都跟你一樣。」譚溱使了個眼色要譚峻閉嘴,因為尹翩翩正從廚房端咖啡出來。

  「店長,幸福喔!」譚峻仍沒個正經,兩隻眼睛朝尹翩翩眨了眨。

  「譚峻先生,吃著營養的早餐,怎麼講出來的話那麼不營養?」尹翩翩不客氣的回嘴。

  「哇!還沒過門的大嫂迫不及待教訓起人來了,我是你小叔耶!要巴結點才對呀。」譚峻故意刻薄她。

  「譚峰先生,那是你弟喔?麻煩把他處理一下。」相處久了,譚峻是什麼德性尹翩翩早就一清二楚,她才不會浪費唇舌跟他抬槓,反正譚家人多嘴雜,自然有人對付他的胡言亂語。

  「對呀!出門前記得看著他把抗憂鬱的藥吃下去,不然出去麻煩到別人就不好了,外面的人可不像自家人這麼好說話唷。」看吧!他老媽周仁美立即補了一句上來。

  尹翩翩笑著轉身欲繼續去忙,然在經過譚峰身邊時,譚峰暗地拉了下她的手,暖暖的溫度立時由下往上直達她的心口,她垂首微微一笑,竟異常喜歡這種「偷來暗去」的交流。

  他灼熱的眼光雖已隱在墨鏡背後,但她仍感受得到他的注目,固然暈眩不曾好轉,可她不再怨聲載道,漸漸以誠意來包容他的殺傷力。

  她喜歡他,不再只是因為她與他發生過親密關係,最主要是她瞭解他對她的心意和渴求。

  為了清減詛咒的威力,那副墨鏡便是他的最佳證明之一。

  尹翩翩淺笑不止,本想低調地直接進入廚房,可心田被愛情蜜汁灑得到處都是,她情不自禁地倚近譚峰身畔,微彎下腰,出其不意地當眾吻了他的面頰一下後,含嬌帶羞地跑走了。

  「唔!」一桌子的人齊聲驚呼。

  譚峰微扯著唇角,沒啥動靜,好似沒什麼大不了,天知道,她輕輕一個頰吻已經使他的心扶搖直上——翩翩飛舞。

  夜晚,「縱橫天下」中庭幽涼明亮,隨著旋轉式投射燈光的映照,噴水池色彩多變而艷麗,周圍的花草不斷在徐風中釋放著芳香氣味。

  休閒步道上,尹翩翩與譚峰牽著手並肩而行,兩人話不多卻覺得比以往有默契許多。

  「譚峰。」緩緩行進間,尹翩翩輕喚他一聲。

  「嗯?」譚峰側首柔柔地應著,墨黑的鏡片上燈光跳動,而她的嬌顏就在那光亮之中。

  尹翩翩轉身挪步站到他面前,雙手往他臉部一伸,輕摘下他的墨鏡。

  「都晚上了,不要戴了。」她笑了笑。

  「可是這樣不是挺有效的?」

  「其實沒效。」尹翩翩搖搖頭,老實說。

  這幾天她之所以不講,是怕打擊他一片善意,所以她每每強忍著暈眩之感,暗自消化著那苦楚,可是她真的忍得好辛苦。

  有好幾次,在她有感於即將陷入嚴重昏沉時,她就立刻找藉口退開,獨自等待重見光明之時。

  「真的嗎?」譚峰俊顏籠上一層沉影,失望全反應在那雙幽黯的眸中。「我以為多少可以擋著點……」

  哎!他也知道是自欺欺人,他的「電眼魅力」,凡人根本無法擋……

  愛神若肯大發慈悲收回他這種超強威猛的電力,那麼就算要讓他瞎了,他都願意。

  「我不在乎!」見他失望,尹翩翩隨即以輕快且堅定的口吻大聲說出自己的心意。「真的,我學著忍受,因為我喜歡上你了,所以我不允許自己再動不動就埋怨你。」

  「為什麼突然變這麼多?」

  「你說過的,為了愛,有什麼辦法呢?」即使她的腦部現在又開始像打翻水彩一般,什麼顏色都亂七八糟攪混在一起,尹翩翩仍甜蜜蜜地笑著,為他而笑。

  她相信,只要她還能笑得出來,她就能克服這種要命的沉痛。

  當她確定自己想要譚峰的愛與柔情,她告訴自己無論付出任何代價都可以。

  為了譚峰,她願意一次次與那些黑白灰混沌的悲絕顏色搏鬥!

  「翩翩,你知道嗎?我為什麼一眼就看上你?」

  「說來聽聽!」每個女人都會好奇自己為什麼被人愛,尹翩翩也不例外,她眼睛一亮,洗耳恭聽。

  「那時候初見你,當我看著你的眼睛,與你視線交接,我就百分之百確定我此生只要你了,因為我在你的眼中對不著我想要的頻率,然而正因對不著,所以你才更加矛盾地使我著迷,尤其當你對我微笑,牽動著我的情緒,我對你真的只有心悅誠服了。」譚峰正經八百地敘說傾慕之情,可尹翩翩聽著聽著,表情卻無端怪異起來。

  跟她的預期有些差距,嗯,應該說有莫大的差距。

  他幹嘛淨講那些有的沒有的,言談間是很優雅沒錯啦,但她寧願聽見他說,因為她漂亮可愛、身材很棒、手藝很好、宜室宜家,是個難能可貴的賢淑女子之類簡單易懂的讚美……

  「就這樣喔?」不知是她昏過頭了還是智慧有待啟發,她怎地都不覺得自己被愛的理由很了不起,值得雀躍?

  「不然還要怎樣?」

  「比如說我美得傾國傾城,或個性溫柔似水之類的,都沒有喔?」尹翩翩不死心,企圖藉著自己的循循善誘引導他多誇獎點。

  「美是美,傾了我的心倒是真的,但沒美到傾國傾城好不好?至於溫柔似水,坦白說,我還沒領略太多……」

  「譚峰先生!」若非正在頭暈,只能無力地攀在他身上,否則她可要像msn上面那顆蛋頭先生,給他來個手插腰、腳丫猛敲地板,擺出一臉「你說什麼,有膽再說一次」的表情。

  「可是我對你心悅誠服,你聽到重點了沒?」

  「心悅誠服……」尹翩翮剛剛沒仔細思考,現下認真一想,還真覺得這四個字簡直囊括了內在外在所有的美,哎呀,原來她在他心目中是這麼地完美……

  過獎了過獎了!真是不好意思。

  「人家哪有那麼好。」尹翩翩頭往他胸襟靠緊,磨蹭著,一雙手不由自主地圍緊他的腰身,撒起嬌來了,逗得譚峰心癢癢而哈哈大笑。

  「或許沒那麼好,但我就是喜歡。愛上了,什麼都沒辦法。」

  「我喜歡你說的這一句話。」這句話對於她稚齡的戀愛智商有巨大啟蒙性,她在這話之中學習如何愛他、包容他。

  「那麼,今夜如果我再跟你說,我要你嫁給我呢?你的答案會是什麼?」譚峰圈緊她,感受著她軀體的柔軟與嬌柔,他的笑容愈來愈滿足。

  「我想想……」一番對談下來,尹翩翩早巳頭昏眼花不知身在何處,但她全然不動聲色,只因不想破壞此際的美好與溫馨,只要確定自己就在他懷抱中,即使失去意識、昏迷,她都不怕。

  她攀緊了他,拚命集中著力氣和意志,欲將自己的答案大聲說出來。

  「你還醒著嗎?」有感於她的異狀,譚峰斂起笑意,低頭憂心地詢問,但他看得出來,她又即將要昏過去。

  「譚峰,我要嫁給你!」語落,整個人已全掛在他身上,蒼白的小臉上停留著一道欣喜的笑。

  「翩翩……」

  她明明知道自己會再醒來,但仍執意努力在昏迷前,在他求婚的第一時間說出她要嫁給他,譚峰內心充滿感動,魅惑的雙眼蒙上層薄霧,抱起了她,他的吻輕輕落在她略微冰涼的嫩唇上,一切都是愛……

  這女人他怎能不愛?!

  別說尹翩翩家人聽見女兒說要嫁人時有多吃驚,直到正在緊鑼密鼓籌備婚禮的現在,尹翩翩都還有種正在做夢的錯覺。

  她竟然就要嫁給譚峰,當譚家的長媳!

  然而,在享受戀愛甜蜜滋味與快要當新娘的喜悅的同時,尹翩翩頭痛的情況愈演愈烈,已經嚴重到甚至連譚峰都還沒靠近她、還說不上話,只要他情不自禁將眼神投射在她身上,她的世界馬上由光明變黑暗,站也站不住,而暈眩與痛苦的時間也愈拖愈長,常常十多分鐘還回復不了正常。

  她急,譚峰更急,譚家人也是百般無奈,但這種詭異的情形看在尹家人眼裡,可就非同小可。

  這天下午,尹飛翔特地到紫依念早餐店找妹妹問個明白。

  「翩翩,你到底生了什麼病?為什麼不老實跟我們說?」

  「我沒事呀!」尹翩翩低著頭小聲的說,一看就是很不光明正大。

  「還想繼續騙我?」這陣子為了婚禮事宜,尹飛翔多次與她和譚峰見面,他已經看見她好幾次暈眩到幾乎陷入昏迷。

  「就一些習慣性的頭暈,沒什麼。」

  「沒什麼?!翩翩,這可是不能開玩笑的,什麼叫習慣性頭暈?那極可能是你身體出了問題,是不能不在意的警訊,你知道嗎?你怎能不當一回事呢?」尹飛翔愛妹心切,真氣她如此不懂得愛惜身體。

  「我身體真的沒問題……」

  「我不信!」尹飛翔嚴厲的望著妹妹。「翩翩,我要帶你去醫院做更詳細的檢查,不然我和爸媽都不可能放心的!」

  「哥,沒用啦!」

  「什麼意思?你怎麼知道沒用?你是不是知道自己……」尹飛翔抓緊了妹妹的手腕,萬分心急地質問。

  「哥,我不會有事的!你們真的不必擔心啦!」尹翩翩被哥哥抓住,痛得眼淚快流出來,一方面也是因為不知如何解釋自己的狀況,因此顯得相當無助。

  「鬼才相信你沒事!」尹飛翔憤怒地甩開她的手。

  「哥……」正當尹翩翩不知該怎麼跟哥哥交代時,譚峰已來到她身邊。

  「我來說吧!」他深深望她一眼,將她按到椅上坐著。

  尹翩翩與他眼神交接,卻在自己為他綻放一抹笑靨之際,天地又開始變色,層層的風雲強勁地襲入她腦中。

  「譚峰,不要說。」尹翩翩害怕地朝他搖頭。

  「如果我不能對你的家人坦白這一切,那我就不是個敢作敢當的男人。」譚峰拍拍她的肩之後,站到尹飛翔面前去。

  「譚峰,你知道我妹生什麼病,是嗎?」

  「翩翩沒生病。都是因為我,她才必須忍受頭暈目眩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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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 00:05:1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什麼意思?」尹飛翔完全不明白個中含義。

  「都是因為我愛她,一切都是因為我的愛引起的……」

  隨著譚峰的細說從頭,尹飛翔的表情由不可置信漸轉為陰沉,他握著妹妹冰冷的手,亟欲將她護在羽翼下的動作愈來愈明顯,直到他將妹妹整個隱在他背後,他終於對譚峰發出怒吼。

  「立刻解除婚約!我不會允許我妹妹嫁給你,我相信我父母也不會允許!」

  「哥!不行……」尹翩翩在昏沉中被嚇醒,扯著哥哥衣服求情。

  「飛翔!你不能這麼做!」

  「我妹是個正常人,可是現在為了與你相愛,卻變成這副隨時要掛掉的樣子!譚峰你於心何忍?!愛是給予對方幸福和快樂,而不是一身的病痛!如果你的愛是建築在一個詛咒之上,那麼你就沒有資格去愛任何人!」尹飛翔的指責針針見血。

  譚峰霎時啞口無言,除了等同傷害的愛,他的確什麼也給不起。

  「無話可說是吧?」

  「對於你的指責,我是真的無話可說,可是我真的愛翩翩,我相信愛會化解一切……」

  「你的愛並不能化解一切,你的愛是傷害!你可別忘了,你的愛是傷害、是詛咒!」尹飛翔更加不留情的對他咆哮。

  「我……」譚峰從來沒被人這麼無情的指責,但他又無以反駁,因為尹飛翔的每一句指控都再真實不過。

  「哥,我要嫁給譚峰。」在爭吵聲中,尹翩翩虛弱的說著。

  「翩翩……」聽著心愛的人細聲要求,譚峰的眼中瞬時淚光閃爍,胸中的感動讓他再也開不了口,只能深切凝望著她。

  她從來沒有這麼明顯且堅定的表達出她對他的愛,這聲有氣無力的「我要嫁給譚峰」卻雷霆萬鈞的撞擊著他的心。

  「不!你不能嫁給他,你必須離開他,離得遠遠的!」尹飛翔粗魯的將妹妹拉起來摟在懷中。「譚峰,你自己看,世界上有哪個女孩子談戀愛談成這樣的?她暈到連站的力氣都沒有,你有沒有想過這是條人命呀!你怎麼忍心?」

  他是不忍心,但他不能割捨!

  「請將她交給我……」矛盾之中,譚峰想將尹翩翩拉過來,卻遭尹飛翔斷然阻止。

  「不,我不能將她交給你!譚峰,該是你放棄的時候了!」尹飛翔將虛軟的妹妹打橫抱起。「哥帶你回家。」

  「哥,我不要回家……」尹翩翩舉起沒力氣的手伸向譚峰。

  就在譚峰與她的手交握在一起時,尹飛翔將身子一旋,衝開他倆交纏的手後,飛快地走向停在店門口的車子,接著,他回頭對譚峰說道:「譚峰,請相信我對你沒有敵意,但我有義務保護我的妹妹,而你絕對沒有權利非要她忍受你這樣充滿傷害的愛不可。即使她願意,你也該自動迴避、終止這段感情才對。請你冷靜想一想,你真能頂著這個詛咒愛翩翩一輩子嗎?若不能,為什麼不趁早收手?在一切都還來得及的時候,請你收手。」

  譚峰的手停在半空中,此生第一次覺得這麼無能為力,更沒有權利從尹飛翔手中奪回他深愛的女人,只能眼睜睜目送他們離去。

  是條人命,沒錯!他的愛正威脅著一條人命!

  他不能再昧著良心故意忽略這個事實……但他真能收手嗎?

  放手去愛,愛得那麼執著而強烈,他懷疑自己根本沒有收手的餘力。

  尹翩翩被尹飛翔架回家去之後,形同被禁足,紫依念早餐店被迫停止營業,而婚事的部分更由父母親自出面告知譚家,一切都不算數了。

  「我不要退婚——」得知婚事已經告吹,尹翩翩大聲抗議。

  「退婚是為你好!翩翩,你理智的想一想,你真願意昏沉沉地過一輩子?」真是名符其實的愛昏頭,不知死活啊。尹飛翔恨不得一掌打醒妹妹!

  「我既然已經愛上他,我就要試著習慣和忍受。」

  「你別傻成這樣!愛到昏頭,這世界真的找不到第二個了!」簡直是邪門!

  尹飛翔愈想愈覺不可思議,但不可思議的事情已是千真萬確,他就不容許自己的妹妹深陷其中,他要拉她一把。

  「我知道這很傻,可是哥你知道嗎?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明知跟譚峰在一起我的身體就必須承受莫大的痛楚,可是我的心裡面卻好滿足,只要想著那是他愛我的方式……」

  「你真是瘋了!難道你真把腦子給暈壞了嗎?你能不能清醒點?你試著回想看看,你跟譚峰在一起,什麼時候是清醒的?當你還清醒的時候,你是怎麼想的?」

  「我……」尹翩翩頓時無言以對,的確,在與譚峰相識初期,她還沒暈得很嚴重的時候,她是一直要躲避他、逃離他的。

  難道她真是在意識模糊中任他牽著鼻子走嗎?

  他愛她,她傻傻的接受,他要求她將心交給他,她也未曾多加考慮就放開心胸交付了她的感情,然而這一切真是在她失去神智之下所衍生出來的後果?

  她真是在受詛咒之下談了場不知所以然的戀愛嗎?

  回想與譚峰相處的點點滴滴,他深邃的眼神隨時教她天旋地轉,昏沉與黑暗佔了她記憶的一大半,她真能這樣過一輩子嗎?

  他的愛是詛咒?是夢?還是一場幾可亂真的魔幻奇術?

  對……哥哥說得似乎很對,她不能再這樣迷糊下去——

  她的世界本來是光明萬丈的,絕不能因為一個男人而導致生命日月無光……

  但是,她真想與譚峰清楚的切割嗎?

  「哥,請讓我出去見他一面,讓我跟他談一談,好不好?就算分手,我也要好好的跟他分手,而不是像現在連珍重再見都沒說就分開……」她一定要去見譚峰一面,與他把話說清楚,如果他能支撐她此時搖搖欲墜的信心,那麼她就是鬧家庭革命也非要嫁給他!

  在意志搖擺又備感徬徨的這一刻,她要依他的舉措和作為來決定長久以來兩人在迷霧中打轉的愛情是否繼續,抑或全數歸零!

  婚事突然告吹,譚家人在錯愕之中也很快地瞭解事情的癥結。

  是他們理虧,尹家人會強力反彈這樁婚事也是天經地義,任誰都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嫁給身受詛咒的男人而有性命不保之虞。

  「兒子,媽對不起你。」難得周仁美知道事態嚴重了,一早碰見兒子時,便心懷愧疚、低聲下氣地道歉。

  譚峰心事重重地與周仁美錯身而過,沒說什麼便出門。

  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只求能見尹翩翩一面,但是他若執意這樣做只會傷害她更深,每思及此他便裹足不前,再也不似以前為愛不顧一切、超有行動力的譚峰。

  諷刺吧?世間每對相愛的男女都希望彼此愛得愈深愈濃愈有保障,偏偏他不行!

  他的愛不是保障,而是一種荼毒!

  什麼世界!相愛本來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卻給愛神搞得萬般複雜而無解!

  收回該死的詛咒,讓我盡情愛我的女人!

  忿忿難平地按下電梯鈕,譚峰板著臉孔等待電梯到來,旁邊一位香水噴得快熏死人的小姐卻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瞧,像是準備隨時與他搭訕似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電梯一樓一樓地停,卻遲遲不在他面前開啟。

  連電梯都跟他做對,久等不來!

  正當他轉身想走樓梯時,那位小姐突然拉住他,二話不說,眼睛一閉便往他懷裡一倒,全然不省人事。

  「喂!小姐,你怎麼了?!」譚峰托著那女人的身子,大聲呼喚她。

  此時說巧不巧,電梯叮地一聲打開門,譚峰猛地抬頭正想開口請人幫忙,然而當他瞧見站在電梯口那個與他眼神緊緊相接的人,竟是他最愛的尹翩翩時,他剎那間的狂喜卻迅速轉為憂鬱,他竟不知如何解釋眼前的景象。

  「你?!」尹翩翩滿臉驚駭,胸中很快地累積起一簇怒火。

  「翩翩,她暈倒了,快幫忙打電話……」

  「我沒瞎,當然看得出來她暈倒了!而且我看得出來,她是被你電暈的!」尹翩翩聲音陡地拔高,在極端的怒氣之下,暈眩感竟明顯敗下陣來,此際她對他眼中的狂愛絲毫沒有感覺,整個人不但不暈反而清醒到不行。

  從來沒有過的清醒……這男人到處放電,到處電暈人,天殺的可惡!

  氣死了,她尹翩翩竟然還差點嫁給這種處處放電留情的男人!

  「她不是被我電暈的,你誤會了,翩翩你真的誤會了!」譚峰急著解釋,直想將手中的女人拋開,但道德心又不允許他那樣做,只能任那女人待在他懷中。

  「譚峰,難道你要跟我說這是巧合?」

  「這是意外!」

  「那麼天曉得在你一生中,這種意外還會發生多少次?我怎麼敢去想像你這一生當中,究竟要讓多少個女人為你這樣暈死暈活?」

  「尹翩翩,請注意你的措辭,你可以不聽我解釋,但你不能隨便栽贓我!」說著,譚峰將懷中女人平擺在地上,本想先放著她不管,但思及這女人也許性命正有危險,他絕不能袖手旁觀,於是他未再分心理會尹翩翩,而開始了一連串打電話尋求支援,對那女人施予各種可能的急救動作。

  他的舉動看在尹翩翩眼裡,只覺得他是在心疼那個女人,回想以前她昏倒時他也不曾那麼心急,她就氣得快死掉!

  「譚峰!我討厭你——」

  長聲怒吼完畢,尹翩翩扭頭跑掉。

  狠狠在心裡發誓,她再也不要跟這個花心的男人有任何瓜葛!

  當譚峰忙完救人的事之後,立即回頭前往紫依念早餐店找尹翩翩,不管她來找他的目的是什麼,也不管他倆最後會有什麼結局,他就是不能讓地帶著「譚峰是個處處留情的男人」的誤會,而與他分手。

  男子漢大丈夫,分手可以,但絕不背負莫須有的罪名!

  她可以認為他命中帶賽,但絕對不能誤認他是風流鬼,因為他不是,他真的不是,他從頭到尾就只愛她一個。

  紫依念早餐店門外仍然貼著暫停營業的告示紙,二樓套房她似乎也一直沒回去過,她的手機更是直接關機,家裡電話也接不到她手中,看來他若要見她,就只能上她家去找。

  問題是,尹家的人又怎麼可能再允許他進門?

  譚峰在平凡不起眼的尹宅門前下車,燃了根煙有一口沒一口的抽著,決心守株待兔。

  前不久才滿面春風的上門提親,如今卻落得只能在門外抽煙徘徊。

  「不得了,譚峰竟然在門外晃來晃去耶!」尹媽在樓上陽台晾衣服,一眼就看見譚峰守在家門口,她緊張的朝屋內大喊。

  「要不要請他進來坐一下?」尹爸固然不承認這位無緣的女婿,但天生軟心腸的他仍不忍見譚峰在那兒空等。

  「別理他!」父母有點想要發慈悲,倒是尹翩翩語氣決絕又無情。

  「好吧,那就別理他。」尹爸尹媽正好放心,顯然女兒已經對害她一天到晚頭疼的男人死心了……

  她也死心得真快,這倒令他倆頗為不解,明明女兒看起來很愛譚峰的樣子,就算家人反對這門婚事,憑她倔強的個性,按理也沒那麼好商量,但見她早上出門又回來後,態度就跟先前全然不一樣,難道她是真的想通了?

  若真想通,做父母的倒也欣慰,怕就怕她不知發生什麼難過的事卻悶在心裡不肯講。

  「女兒呀,你沒事吧?」尹爸不放心地問。

  尹翩翩偷偷偎在門旁,引頸望著樓下譚峰的身影,根本沒聽見老爸的問話。

  「我說女兒啊!聽你哥說,你早上是去跟譚峰正式談分手,爸爸認為你做得很好,我們做人做事就是要說清楚講明白,不管結局怎樣,就是要跟對方有個交代,這也就是爸爸一向教你們的,凡事要負責任……」尹爸說了老半天,女兒仍然望著外頭,一點回應也不給他。

  「女兒喂!爸爸在跟你講話哪……」尹爸提高擺明要討好的聲調,試著再引起女兒注意,無奈仍不被理睬。

  「他為什麼不走?等在那兒有什麼用?」尹翩翩喃喃自語,一瞼懊惱,但與其說她懊惱著他的守候,不如說是她心疼不捨!

  向來那麼高傲自負的男人,被關在門外的落寞樣,真不適合他的尊貴形象。

  「女兒你心疼他喔?」尹爸討好的聲音再度試探。

  連老爸都看出來她在心疼,氣死了!為什麼她就一心懸念著他呢?他是個處處留情的花心男人呀!

  尹翩翩咒罵自己沒骨氣,耍狠狠不起來,可惡的是,這麼遠遠的望著他,她仍不可避免的直犯頭疼!

  但一想到早上他心急如焚地擁著那個女人、貼心為她急救,連理她的時間都沒有,她就一肚子火!

  脾氣一來,火一點,什麼頭痛、暈眩的,全部都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個充滿血腥暴力的念頭——想劈人!

  劈他八塊再剁碎!

  「爸,乾脆去劈了他!」尹翩翩雙拳緊握,眼睛竄著怒火,教唆親生父親去劈人。

  「不要吧?女兒!」尹爸嚇得花容失色……不!是嚇得老臉發白,搖著手倒退好幾步,生怕自己不去劈譚峰,反過來會被女兒劈。

  「爸!」尹翩翩猛然回頭,怒瞪嚇得縮成一團的老爸。

  「女、女兒,有話好說……」尹爸已經躲到椅子後面去了。

  「爸!」尹翩翩語氣由重轉輕:「我說說而已。」

  「喔喔,那就好、那就好。」嚇破膽的尹爸重新冒出那顆一百燭光的禿頭來,對著女兒嘻嘻笑。

  「我覺得……將陽台的花盆砸下去比較省事。」

  「啊?!」尹爸呆了好幾秒,突然見鬼似地叫了起來直往廚房跑,跟尹媽求救去。

  哎……尹翩翩並不想將花盆砸下去,她最想做的其實是投入譚峰的懷抱裡。

  可又想到他的懷抱並非專屬她一人,不知這世上還有多少女人暈在他的擁抱中,她就不能平復怒氣,反反覆覆,這也不好那也不好,將自己搞得快瘋掉!

  我要見他,我要見他!

  心底的聲音清晰且響亮,她撫著心窩處,只覺得自己已經忍不下去。

  現在就下樓!

  尹翩翩心意才定,正飛奔至樓下,卻聽見一聲響亮的引擎聲由近至遠,瞬間消失——

  待她火燒眉毛地打開家裡大門,屋外已經沒了人影。

  你就不能多等一會兒呀?!你急什麼呀?!

  將門當成沒耐性的臭男人,尹翩翩怒氣衝天地一甩而上,就當作甩了他一巴掌!

  她剛才真該當機立斷,用力將花盆砸下!

  至少,至少這樣他就走不了……

  譚峰被母親十萬火急地叫回家,原因竟是早上那位昏倒在他懷中的女人登門來道謝,但令他錯愕的是,周仁美竟也跟尹翩翩想的一樣,以為她是被他電昏的!

  「兒子,變心變得太快了吧?竟然又電暈了一個!你最近是怎樣?火大電力強是不是?」他一回到家,周仁美堵在門口將他往外拉,低聲問著。

  「媽,不是我!怎麼連你也這樣想?很糟耶你!」譚峰瞼色難看。

  「不是嗎?我誤會了?」周仁美不放心地問。

  「對,一切是誤會。所以你不要再亂說話了,行嗎?」譚峰嚴正警告母親。

  「行,行。」周仁美連聲應答,然後誇張的展開親切笑臉,迎向那位小姐去。「王小姐,我兒子回來了!」

  「譚先生,我是特地來跟你道謝的,謝謝你的救命之恩。」王小玟從沙發上站起來相迎,全身名牌服飾的她,跟一般的富家千金沒兩樣,而且香噴噴的,極端嗆鼻。

  「不客氣,沒事就好。」譚峰禮貌地回應,與她保持著距離。

  她實在香得太厲害了,香到他懷疑她早上根本是被自己的濃香給熏昏的。

  「我從小身體就不好,加上太累,有時候就會突然休克……我真是的,才剛從國外回來,就給鄰居添麻煩。」王小玟自嘲了一下。

  「原來是鄰居呀?」周仁美笑問著。

  「嗯,我是王子企業王大友的女兒。」王小玟直接嗆出她老爸的大名,反正她老爸也頗有名氣,而且同住在縱橫天下,大家普遍有概念。

  「喔,原來是王董的女兒呀!長得真漂亮……」周仁美突然打了個噴嚏。「不但漂亮身材也很棒,而且好香,呵呵。」

  還會自己圓場!譚峰真服了老媽。

  「譚伯母過獎了。」王小玟大方將讚美全收下,轉而望著譚峰。「譚大哥,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可以可以。」見兒子一臉陰森很不近人情,為了培養鄰居友好關係,周仁美便自作主張代兒子回應。

  「譚大哥,為了答謝你,我明天晚上請你吃飯,好嗎?」王小玟熱情邀約。

  「王小姐不用麻煩了,幫一點小忙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好好答謝你,不然我會良心不安的!何況我爸爸也認識你,他直誇你是個好人,提醒我一定要好好答謝你。」王小玟語出誠懇,表情也認真。

  「我一向很忙,實在抽不出時間,王小姐,我真的很抱歉。」譚峰仍是對這飯局不感興趣,也覺得沒必要。

  按理說,她害尹翩翩誤會他,他心裡很不痛快,就算她不是故意,但時間上的巧合,著實造成他的困擾。

  他與尹翩翩婚事告吹,兩人感情正值逆境,偏偏這位王小玟小姐又好死不死半路殺出來雪上加霜,他怎可能對她太友善。

  「那……這是我的電話,你有空時跟我講一聲,好不好?」王小玟腦筋一轉,順手交給他一張只印有名字和電話號碼的小名片。

  譚峰遲疑了會兒,基於禮貌,他終是接下了那張名片。

  「譚大哥,那就這樣喔!我先告辭了,伯母再見。」王小玟笑容滿面的告辭。

  「這女孩看起來很活潑。」送走了客人,周仁美興致高昂地發表觀感,但見兒子擺臭臉,她立刻將聲音收小。「可是當我譚家長媳絕不夠格,喔?兒子?」

  還在提長男的媳婦?!哪壺不開提哪壺!

  若真要追究起來,罪魁禍首是她,她理當盡最大的力量給予最大幫忙,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是她的唯一專長,他這做兒子的即使怨怪她,也覺得太浪費心思,乾脆不理,省得心煩。

  譚峰瞪母親一眼,逕自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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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2 00:05:2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她的心一刻也不能平靜,這種無邊際的浮躁,根本比頭痛還難受幾百倍!

  尹翩翩這才發覺,自己寧願賴在譚峰身邊暈到日月無光,也不願因為生命中沒有他而悶到心浮氣躁。

  好想見他。

  這四個字擠滿她的思想。

  「真要這麼煩,非見到他不可,你就去找他吧!」這晚,尹飛翔沉重歎著氣,鬆口了。

  對於妹妹的事,他可比父母還要鐵腕許多。

  這幾天他擋掉了無數通譚峰打來的電話,也曾在家門口遇見他幾次,但他始終不肯讓譚峰再來與妹妹見面,原因除了他的詛咒之外,他還套出尹翩翩那天究竟為什麼怒氣沖沖的回來,顯然是譚峰對她的感情忠誠度出問題,她無法釋懷。

  「真的讓我去找他?」

  「嗯。」尹飛翔點點頭。

  哥哥太爽快,她反而遲疑了。「算了,都這麼晚了我還特地跑去找他,搞不好讓他以為我多想他呢!我不要。」

  尹翩翩往床上一躺,棉被一裹,準備睡覺……睡得著才怪。

  「你是真的很想他,不是嗎?」尹飛翔淡淡地說了句。

  身為兄長的他其實很矛盾,若非譚峰身上有著難解且不利於妹妹的詛咒,他怎麼可能會做出拆散他們的事。何況愛情力量大,愈被反對的愛情向來愈是堅固,他也不再左右妹妹的決定。

  「我才沒有。」尹翩翩翻身背對哥哥,並否認道。

  「沒有?真可惜,他就在樓下……」

  「哥!」尹翩翩將棉被用力一掀,跳下床來。「你怎麼不早說?」她人已衝出房外。

  「哎!」該怎麼說呢?他疼愛妹妹,不忍她害相思病,但將她交給譚峰那樣的男人,他怎樣也不可能放心呀!

  說穿了就是矛盾,他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卻又怕妹妹走上不歸路。

  門外,春夜風正涼,尹翩翩忘了加件外衣,迎著風猛地打了陣哆嗦。

  譚峰見著門內透來一道光,他抬起頭來,正巧一眼對上尹翩翩的視線,他的心跳如同初次見面般,又開始狂跳。

  她總是這樣教他心動,只要靜靜站在那兒,眼光柔柔的望著他,他就為之神魂顛倒。

  「翩翩。」他舉步走向她。

  「你這麼晚了還在這裡幹什麼?」不想給他好臉色,尹翩翩表現得很嫌棄。

  「你這麼晚了還跑出來,又想幹什麼?」譚峰笑問。

  「我、我來趕你走!」

  「我跟你正好相反,我想要你跟我走。」

  「很抱歉,要讓你失望了!」尹翩翩心裡已經暖烘烘卻還嘴硬。

  「翩翩,你還想跟我在一起嗎?」她憤怒,他卻耐心十足,語氣柔到比棉絮還輕。

  「我是想啊!可是你太不老實,除了電暈我,還隨便電暈別人,我很……不爽!」尹翩翩說得有點粗魯但卻是內心最真切的感受。

  「我說過,那個小姐不是我電暈的。」譚峰沉聲解釋,不疾不徐、不急不躁,正因胸中坦蕩。

  「反正我不喜歡!」尹翩翩眼眶有淚水,足見是深覺受了委屈。

  「你曾問我平常有沒有為善助人、積陰德,我卻發現我好心沒好報。」

  「怎麼會?」尹翩翩斜睇著他,倒想聽聽他如何自圓其說。

  「因為我好心幫助了一位身體不好而突然休克的路人,可是我得到的回報,竟然是我愛的人丟了顆炸彈給我,炸得我好狼狽。」

  「突然休克的路人,而且剛好是個美麗的女人?你的艷遇還真離奇!」尹翩翩的醋意仍舊一點也沒褪。

  譚峰略嫌粗暴地一把將她拉人懷裡,置在她背上的大掌往內一收,兩人的軀體緊密貼在一起,他俯首呢喃:「告訴我,你是偷偷出來見我?還是獲得你家人的同意?」

  「你很擔心?」尹翩翩仰著臉,他幽暗的目光,說明了他的顧慮。

  「當然。」

  「是我哥告訴我你在這裡,然後讓我出來見你的。」

  「那麼,他們是不反對我了?」可憐高傲的男人,本有好人緣,卻因為一個詛咒,搞得自己像瘟神似的,就怕被別人排斥。

  「哥哥都心軟了,我猜,爸媽他們有意要讓我『自生自滅』。」

  自生自滅?是很貼切的說法,但說自求多福不是更好一點嗎?

  譚峰抿嘴笑了一下,憐愛地吻著她。

  真的要想辦法解決這個詛咒,不然所謂自生自滅甚至「同歸於盡」的事,也並非不可能發生。

  「婚事呢?還算數嗎?」

  「不算數!」

  「咦?」譚峰愕然瞪視著她,他以為她是一心向著他的,怎麼……

  「你那個路人突然休克的故事,我並不是十分相信,你的忠誠度有待考驗,我要列入觀察!」

  「你,會不會太過分了……」譚峰陡地住嘴,似乎覺得哪裡不尋常,但他的思緒很混亂,一時想不清究竟是哪裡怪怪的!

  「你怎樣?是不是在想些什麼話來為自己辯解?」尹翩翩瞇著眼,縫裡瞧人滿是猜疑。

  「翩翩,你頭不暈嗎?」譚峰同樣瞇起了眼睛,縫裡瞧人滿是驚奇。

  「暈?」呃?!竟然不暈!從剛剛到現在她都很清醒。「還沒暈耶!」連她自己都訝異不已。

  「是嗎?真的不暈?你知道我們從剛剛到現在都做了什麼?」隨著這個難得的發現,譚峰想找出其中奧妙。

  「什麼也沒做……不就抱在一起嗎?」

  「不,不是因為抱在一起,一定不是!」

  平常就有在抱了,不可能今天的擁抱會特別神奇,雖然這擁抱充滿了重聚的喜悅,但也不太可能有這麼大的力量吧!

  一定有特別的因素,一種蓋過愛神的詛咒、足以抵制她暈眩的特別因素!

  但到底是什麼?

  譚峰激動得渾身都在輕顫,他一要找出這個因素,一定!

  「你剛剛吃了什麼?」情緒高漲卻沒個條理,他隨便問道。

  「什麼也沒吃,我連晚餐都沒吃。」她害相思病,當然沒什麼胃口羅。

  「那你有穿什麼特別材質的衣服嗎?」譚峰輕巧推離她,不由分說地兩隻手就在她的衣服上面東拉西扯,弄得她快春光外洩。

  「我跟平常一樣,沒穿太空衣啦!」尹翩翩打落他的色狼手,沒好氣的說。

  「到底是怎樣?」譚峰心急如焚。

  「什麼怎樣?你到底在想什麼?」

  想什麼?!

  譚峰眼神一亮,重新抓回她,急問道:「對了!你剛才都在想什麼?」

  「哪有想什麼?就想你和那個突然休克的女人,想到恨不得將你劈八塊、再剁碎喂……」尹翩翩張牙舞爪,有夠憤怒。

  「你在吃醋?!原來你在吃醋!」他抓住她的肩膀,像看見一道曙光。

  「對呀!不行喔?人家就是在吃醋,不行喔?你那是什麼表情?還在笑!」見他如中了大獎般,一臉狂喜,她超想回屋裡拿刀出來!

  沒聽說過吃醋的人是非常沒理性的嗎?

  肇事者不趕快想辦法安撫人家情緒,還在那邊笑?!愈看愈火大!

  「翩翩!」譚峰大力地擁她入懷,背部的大手掌瞬間壓得她快得內傷。

  好難受!尹翩翩不知他在興奮什麼,只覺自己胸口被壓得緊窒,快喘不過氣、也說不出話來了。

  「如果能夠破解我身上的這個愛神詛咒,不管什麼方法我都會去試。」

  「比如說……像現在這樣,壓得我快斷氣嗎?」

  譚峰一笑,鬆了手,溫柔地詢問她:「要不要跟我走?」

  「那怎麼行?!」別說她還沒完全原諒他,就算原諒了也不可能立即跟他走呀!半夜跟人跑,她父母的面子也得顧一下吧!

  「那讓我留下來。」

  「喂!我爸我媽還有我哥都在家耶!」尹翩翩驚呼,對他的霸道又再次開了眼界……他竟敢如此要求!

  「不留?」

  「當然不。」別看她好欺負,耍賴她也會!

  「正好,我突然想到我和朋友還有約,那我先走了。」譚峰以輕鬆的口吻掩蓋他心頭的慾望,表現得一點也不留戀。

  「你真的……」要走喔?怎麼這麼不堅持?

  他這麼說其實也沒什麼不妥,但尹翩翩聽了反而不高興,都這麼晚了他還跟什麼朋友有約?

  哼!一定是酒肉朋友,男人最會呼朋引伴玩通宵!

  還是女……女朋友?!

  「我走了,你快進屋去,免得著涼。」見她衣著單薄,他將她往屋裡推去,順手替她把門關上。

  尹翩翩想再開門追出去,但是拉不下面子,再加上被他推進來不久後,就聽見他駕車離去的聲音,她追也沒用,只能生著悶氣回房。

  事情太奇怪了,按照以前的行為模式,他應該是會纏著她,直到她開口留他下來,他才肯罷休,如今他卻瀟灑的走了,理由是他跟朋友有約!

  三更半夜不回家睡覺,卻要去赴朋友之約,不管對方是誰,她都不可能覺得放心。

  腦海裡一直浮現電視劇中那些男人假藉應酬,而在風月場所左擁右抱、尋歡作樂的畫面。

  愈想,她的心情愈糾結,這一夜她失眠了。

  譚峰回到家,門一開就聽見譚峻正在對父母大聲咆哮,而譚巖和譚溱則在一旁勸阻,可譚峻不知吃錯什麼藥,仍然雷霆不止。

  「怎麼了?」

  「二哥在生媽的氣。」譚溱細聲地解釋。

  「不高興就回來找我出氣,這算什麼嘛!」周仁美不甘被當出氣筒。

  「你們留給我們的詛咒,又算什麼?!」譚峻對著母親爆吼回去。

  原來譚峻也在為詛咒之事煩惱,譚峰感同身受地走到他身邊,拍拍他堅硬的肩膀。「別生氣了,慢慢想辦法。」

  「怎麼可能有辦法?」譚峻挫敗極了。一遇到詛咒,強人就什麼也不是了,只會變成無頭蒼蠅。

  這三十年來父母也不曾再夢見過愛神、或得到愛神任何指示,如何求得解脫呢?

  「我剛剛見到翩翩,發現一件神奇的事,也許你可以參考看看,而我一定要想辦法試試看。」

  「你說什麼?」譚峻總算稍微息怒。

  「翩翩她還在為王小玟暈倒的事吃醋,我懷疑她可能是因為吃醋,滿腹妒火,頭竟然不暈了。」

  「是嗎?」聞言,一家子都圍了過來。

  「你的意思是,讓對方吃醋,我們被詛咒的力量就會減弱?」譚巖問。

  「我不確定,但我要繼續試。」譚峰看著大家,又說:「試了才會知道。不過,這是我的情況,並不一定適用在你們身上,畢竟我們受的詛咒都不同。」

  「兒子,你真厲害。」周仁美豎起大拇指。

  「還不都是你害的,兒子女兒才得受這些莫名其妙的災難!」譚努澤對這「閒」妻「涼」母真是又愛又恨!

  「你當年不碰我不就沒事了!」周仁美倒怪起他來。

  「死老太婆!你真好意思講!」譚努澤又罵,虧這白目天後還敢把自己的「見笑代」拿來當著兒女的面講,真是夠了!

  「你們沒事去睡覺啦!有本事再生幾個孩子出來受詛咒,我沒意見!」譚峻又對父母吼。

  兒子正在氣頭上,譚氏夫婦不敢有異議,聽話的逃回房去。

  「算了,對爸媽凶也於事無補,我們自己想辦法破除詛咒才是正事。」光怨天尤人是不行的,譚峰已經有了全盤計畫,要請大家配合。

  「沒錯。」弟妹們都贊同,只有面對困難、解決困難才是處事的正道。

  「有件事,我想請你們幫忙,尤其是小溱要特別幫我一下。」

  「什麼事?大哥你儘管說,我們一定盡力幫忙。」弟妹們熱情相挺。

  「首先,小溱你幫我去找王小玟……」譚峰詳細說出自己的計畫。

  既然要試,就得逼真,狠下心來,放手一搏。

  休息了好一陣子,紫依念早餐店重新開張,而譚家早餐外送仍是尹翩翩推不掉的工作,沒辦法,譚夫人特別會「盧」她。

  這天,她又來到譚家,叮咚——門鈴一按,滿心期待開門的男人一見面就先給她來個大擁抱和大kiss。

  不料,今日出來應門的不是譚峰,不是也沒關係,任譚家的誰來開門都可以,但不該是眼前這一位帶著強烈香水味的女人。

  尹翩翩愣住了……

  這女人,她認得!

  「快把東西拿進來,我們都要餓昏了!」王小玟儼然是周仁美的翻版,口氣、表情和眼神都像極了女主人!

  「你怎麼會在這裡?」尹翩翩一頭霧水,不止因為她的出現,更因她的態度。

  「喔,我是王小玟,是譚家的鄰居,也是譚峰的女朋友,最近才剛從新加坡回來。」王小玟笑咪咪的介紹自己,一面把呆愣的她拉進屋來。

  「譚峰的女朋友?!」那我是什麼?

  「是呀!也不能怪你沒聽說過,因為你只是送早餐的嘛!伯母他們當然沒必要跟你說這些私事羅!」王小玟一路拉著她到餐桌前。

  尹翩翩還在搞不清楚狀況,王小玟已經在譚峰身邊入座,並暈陶陶地偎在他肩上,柔情注視著他。

  尹翩翩就站在旁邊不遠處,譚峰竟然連看她一眼都沒有。

  其他譚家人的眼光和注意力也始終停在那個女人身上,簡單地說,根本就是沒人甩她,跟以前大家和她熱絡交談的情形,差太多太多了!

  被人漠視的感覺真不好,尤其連譚峰都不看她一眼,這到底是怎麼了?

  「店長,麻煩你快點將餐點送上桌,可別把我們的貴客小玟給餓著了,她待會兒還得陪大哥出去走走呢!時間不是很多,麻煩你快一點。」譚溱以一貫的溫柔嗓音說著,態度跟以前一樣好,但聽在尹翩翩耳裡,就是怪到不行!

  貴客,好個貴客!

  「翩翩。」譚峰喚了她一聲。

  「嗯?」聽見譚峰柔柔的聲音,尹翩翩立即應答並微笑。

  「咖啡,也麻煩你了。」

  「好……」尹翩翩笑容頓時僵掉,提著東西往廚房走,心想他會跟進來,沒想到……並沒有!

  正想回頭問他來不來,竟看見他與王小玟推來推去,在打情罵俏。

  噁心!都幾歲人了還有那樣幼稚的舉動!

  尹翩翩一進廚房便惱火地將袋子扯開,拿出餐具將餐點亂擺亂放之後,陰沉著臉端出去,托盤一擱,便站在譚峰身旁,不發一語。

  「店長,今天的服務態度不佳唷,餐點也不照正常位置擺放,小心我扣你服務費喔!」周仁美皺著眉頭,重新溫習她荒廢已久的嫌功。

  「為什麼?」尹翩翩直視譚峰,冷聲詢問。

  「什麼為什麼?」旁人熱絡地代為回答,因為譚峰本人正在忙著跟王小玟搞曖昧。

  「為什麼會變……」尹翩翩看著眾人,發現大家都對她很冷淡,她一口吞下不滿,回廚房幹活去!

  發生什麼事也不說清楚,全家人一鼻孔出氣,也沒人來跟她解釋一下,若真已不將她當成自己人,她也不會死賴著人家,譚家長媳她也不是非當不可!

  可是,如果譚峰已經變心跟王小玟要好了起來,那他之前連續在她家門口守候的日子,又是為了什麼?

  變心的男人根本不需要再去虛情假意呀!

  那一夜擁抱的溫柔還留在心裡,為什麼現在全都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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