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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自找小白送信回千仞谷後又過了七、八天,賀芸巧突然被慕容府的主人慕容年請到「里院」去。
「為什麼慕容伯伯要我到『里院』?前幾天不是才把我找到『年院』去說了一大堆話,難道還漏了什麼忘了說?」嘴上咕噥著,賀芸巧一臉問號地跟著到「辰院」傳話的僕人踏入「里院」大廳。
其實她並不是很想來見慕容伯伯的,只因前兩天慕容伯伯才將她叫到「年院」,直言告訴她辰哥哥是不可能娶她為妻的,說以她的條件只能當辰哥哥的小妾,要她不可有過多期盼,然後又告訴她,他已替辰哥哥物色好一門門當戶對的婚姻,只待知會辰哥哥後就要到女方家提親了。
知道辰哥哥即將娶妻,讓她心中很是難受。想想慕容伯伯說的那番話也算間接證實了這陣子她心中所「猜測」的、辰哥哥為什麼好久都不太理會她的原因了。
原來辰哥哥真的已經不再喜歡巧兒了……
腦中胡思亂想著,賀芸巧前腳才跨進前廳,視線便接觸到坐在廳中主位上的慕容年,然後眼角餘光瞄到他的左邊……咦?杜紅燕也在,她不解地標去一眼後再轉向慕容年的右邊,大眼驀地一亮……
「辰哥哥!」瞬間綻開歡快笑容,她興奮地朝坐在慕容年右手邊椅上的慕容辰直撲了過去。
昨晚睡夢中她有感覺辰哥哥抱著她,可因為太睏了,所以她沒來得及和辰哥哥說說話,等她今晨醒來想找辰哥哥,他卻早就離開了。想想她真的很久沒和辰哥哥見面說話了呢!突然在這裡看見辰哥哥,真的讓她好開心吶!
慕容辰抓住蹦跳撲來的賀芸巧,令她站定在自己面前。「巧兒,我爹有事想問妳,妳要坦白回答。」他冷靜的目光凝住她的大眼,那因見到他而散發出歡欣光采的燦亮眼瞳,讓他的心仍如一向以來地產生一陣暖意與顫動。
稍早被急召來此,待了解情況後,原本想由自己來處理的事卻因為父親的堅持而變成眼下「三堂會審」的景況,讓他心中微微惱怒起來。看來今日賀巧恐怕要受委屈了!
「慕容伯伯有事問巧兒?」見慕容辰比以往更加冷凝的表情,賀芸巧有些不適應地眨眨眼,疑問的眼轉向慕容年。「慕容伯伯想問巧兒什麼?」
慕容年眼神嚴肅。「請問賀姑娘今天早上是不是曾來過『里院』?」
即使不明白為什麼在廳裡每個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盯著她看,賀芸巧還是毫不遲疑地點點頭。「來過啊!用過早膳後我就過來了!」
聽她承認,慕容年眼神一凜。「那麼賀姑娘可以告訴我今晨突然到『里院』來做什……」
「主爺何必對她這麼客氣!」杜紅燕突然插話進來,語氣忿忿。「賀芸巧又不認識大少爺,怎麼可能會沒有目的地突然跑來『里院』?現下看看大少爺被她害成什麼樣了!」說到最後一句時她的聲音已哽咽。
根本聽不懂杜紅燕在說什麼的賀芸巧一臉茫然,不解地問道:「慕容里怎麼了?」她害了誰啊?
「妳還有臉問!」不待他人應答,杜紅燕哽著聲再罵道。「別再裝了,不就是妳偷偷跑來『里院』下暗手,才害得大少爺病情加重?」
「我?下暗手?」終於有些聽懂的賀芸巧一臉莫名地看向慕容辰。「辰哥哥,你大哥的『病情』加重了?」
慕容辰點點頭。「巧兒,妳今天早上為什麼到『里院』?」
賀芸巧有些怔愣,忽略他問的問題,轉而問起別的。「辰哥哥,你大哥的『病』到底變得怎麼樣了?」今天早上她看到慕容里時,他的狀況還是如之前那般沒變啊!怎麼可能才不到半天時間就起變化了?
慕容辰看著眼中閃著疑惑不解的賀芸巧,尚未及回答,杜紅燕竟再次出聲插話進來。
「別再裝了!妳……」
「紅燕夫人。」慕容辰眼一凝,硬聲打斷她。「我知道妳擔心大哥,可事情尚未問清楚前,還是請妳不要說那些沒有幫助的話。」
明白被責備自己逾越行為的杜紅燕難堪地臉色一變。「辰、辰少爺……」
慕容辰擺了下手不讓她再說下去,注意力轉回賀芸巧身上,緩聲解釋道:「大哥突然陷入昏迷,目前氣息亦變得十分微弱,大夫診察之後也說不出大哥病情突然惡化的原因。」
賀芸巧驚訝瞪大眼,脫口道:「怎麼可能?巧兒把過他的脈,慕容里身上的毒只會讓他慢慢耗盡體力,是不會突然惡化的呀!」除非有人再對他動手腳了。
「他身上的毒?!」慕容辰臉色一沉,眼角瞄到父親亦是一臉震驚,驀地對賀芸巧命令道:「把話說清楚,巧兒!妳的意思是說我大哥並非受了風寒,而是中了毒?」
賀芸巧老實點點頭。
慕容辰蹙起眉頭。「妳什麼時候替大哥把過脈?為什麼都沒跟我說?」
「我聽小春說辰哥哥你去探望生重病的大哥,想說巧兒也懂得好幾種醫治風寒的方法,就過來『里院』一趟替慕容里把把脈,誰知他根本不是受了風寒,而是被下了毒;巧兒也想跟辰哥哥說這件事啊!可辰哥哥根本沒空理巧兒。」
她一直想把慕容里被杜紅燕下毒的事告訴辰哥哥,可惜根本沒機會,辰哥哥早出晚歸,忙到她都見不到他的面,甚至最近這段時日辰哥哥連「辰院」也沒踏入一步,要讓她怎麼說、怎麼找他商量?
還記得有一次她終於有機會說起這件事了,結果才剛說出「杜紅燕」這個名字,辰哥哥竟然馬上說他還有事待辦,要她有什麼話下次再說,然後就離開了。
哼!臭辰哥哥!那次之後她決定什麼也不說了,反正辰哥哥也沒空聽,不是嗎?
聽了賀芸巧帶著濃厚埋怨的話,慕容辰突然驚覺自己這陣子為了處理堆積的公事以及查明自己之前被害的原由,竟完全冷落疏忽了賀芸巧,當然更不清楚她身邊發生的事,總是以為愛玩、愛吃美食的她一定是跟著丫鬟、家丁出府四處閒逛去了,卻不知她猶是處處關心著他身邊的事,甚至因為聽到他去探望大哥而想幫他地跑到「里院」來替慕容里把脈,一點也不知道他其實根本沒打算讓她知道慕容里的情況。
畢竟慕容里曾密謀取他性命,他怎麼可能會讓她接近那種心性危險的人?
再者,由於也懷疑慫恿慕容里密謀害他的「軍師」是杜紅燕,所以當杜紅燕因迷上他而做出逾越行為、一再主動誘惑他時,他索性將計就計,一邊假意被她美色迷惑地應付她,一邊由她的口中套話好查明真相;於是這段日子下來,雖然杜紅燕聰明狡猾,可終於還是一點一滴地慢慢漏出口風,讓他拼湊出一切,並讓他找到慕容里委託「催命樓」殺人的憑證。
想不到他正思索著如何處理才找到的證據時,杜紅燕竟然又針對賀芸巧設下陷害的計謀!
暫時揮開心中猛然升起的愧疚,慕容辰冷靜問道:「那麼現在妳就把事情說給我聽吧!我大哥中的是什麼毒?」
「慕容里身上的毒是由一種叫『荊蘭』的蘭花花瓣配製出來的……」賀芸巧將她知道有關毒藥的事說出來,最後才想到什麼地補了一句。「毒藥是杜紅燕下的。」
慕容辰眼神一凛,正待細問,一旁才安靜下來沒多久的杜紅燕已搶先抗議地尖叫出來。
「那麼多位大夫看診過,大少爺才不是中毒,妳少胡說了!現下大少爺病情會加重根本是妳害的,妳竟敢否認,還滿口胡言、危言聳聽,要不要臉啊妳?」
賀芸巧蹙起柳眉。「我才沒有害慕容里,妳怎麼亂說?明明就是妳……」她實在不明白杜紅燕為什麼口口聲聲說是她害了慕容里?而且今早她會來「里院」也是為了想救人哩!
「沒害大少爺?我可是有證據的!小青!」杜紅燕截斷她的話,叫著原本站在自己身後、著黃衣的丫鬟。「詳細稟告主爺和辰少爺今天早上發生的事!」
「是。」丫鬟應聲走上前。「今天早上小青端來大少爺早膳,就、就見到賀姑娘由大少爺的寢室走出來,沒、沒多久之後小青聽見大少爺咳得好厲害,跑進內室一看,大少爺已經咳到吐血了,小青趕緊叫人找大夫……」
咦?
聽著聽著,賀芸巧看著垂著眼、面生的丫鬟,眼兒愈瞠愈大,小頭顱不覺左右搖了起來。「奇怪,她什麼時候看見我的?今早我進出『里院』時明明連一個人也沒有看見,她怎麼有看見我?」
杜紅燕冷哼出聲。「『里院』是大少爺的居處,怎麼可能沒有人服侍一旁?要編謊言也要編得高明一點,免得惹人笑話。」
一再被罵讓賀芸巧不高興了。「我說的是實話。」今早「里院」明明就沒人嘛!她轉向慕容辰尋求支持。「辰哥哥,你相信巧兒的對吧?」
慕容辰沉默看著她,開口時問的卻是方才她一直沒給出答案的事。「今天早上妳到底到『里院』做什麼?」
他沒有立刻說出相信她的話,讓賀芸巧眼神一黯,她怏怏不樂地由腰間暗袋掏出一個小紅錦袋,倒出一顆黑色藥丸遞到他的眼前。「喏,這是爹爹不久前才剛做出來的解毒丸,昨晚突然想到有帶幾顆出門,今早本來想讓慕容里吃一顆試試看能不能解掉部分毒性,後來想想沒有什麼把握還是算了,然後我就回『辰院』了。」雖然她是很想替慕容里解毒來氣氣罵她的杜紅燕啦!可也不會隨便拿人家的性命開玩笑的。
慕容辰眸光一閃。「所以我大哥不是受了風寒?」賀芸巧醫術不差,自然不會隨便說說,可現下問題是如何證明她的話?
賀芸巧搖搖頭,微嘟起的嘴顯示出心情猶是不佳。「就說慕容里是中了毒咩!而且還是杜紅燕下的毒,若不信,可以去聞聞她身上的香味,因為製毒,她身上早已染上『荊蘭』的香味,就跟慕容里身上透出的香味一樣,那是想藏也藏不住的。」
她的目光不覺飄向杜紅燕。「而且如果慕容里的『病』真的加重了,那一定是她又給他吃了什麼東西,不過,沒去看一看我也無法確定。」
賀芸巧的話,讓眾人的目光頓時齊聚於杜紅燕身上。
杜紅燕臉上現出怒色。「話都是妳在說,妳要怎麼編都可以,不想承認讓大少爺病情惡化也別推到無辜的人身上!再說,女人家身上總會擦點胭脂香粉,怎能汙衊我身上的香味是毒香?妳用這種理由入我於罪,真是太卑鄙了!」她的目光轉向慕容年。「請主爺替紅燕做主。」
看了看兩女臉上的表情,慕容年眼神深思,過了好一會兒才出聲:「賀姑娘與妳無冤無仇,何以要陷妳入罪?」
「那是因為她幾次見到辰少爺和紅燕在一起,生怕辰少爺不再喜歡她、會失寵,所以才會故意陷害紅燕的。」杜紅燕露出哀怨眼神瞟向慕容辰,卻失望地看見他一臉冷淡。
「是這樣嗎?」女人為了爭寵,的確有可能無所不用其極地耍手段,可賀芸巧怎麼看都是憨厚性情,真有能力耍這種心機?
一再被抹黑,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下來了,賀芸巧氣惱地對杜紅燕嚷問:「妳幹嘛一直指責我說謊?」
「難道沒有?」杜紅燕斜睨她。「說出那種奇怪的話,誰會相信?」
「我哪有說奇怪的話?我是說實話!」賀芸巧氣呼呼轉向慕容辰。「辰哥哥,你是相信我說的,是不?」
慕容辰頭痛地看著賀芸巧,此時兩人各說各話,而因他了解賀芸巧的個性,所以當然清楚她絕不會隨便害人,他自然是相信賀芸巧的,可旁人卻未必會相信,更不像他在這段時間內已弄清楚美豔的杜紅燕根本是個擁有蛇蠍心腸、表裡不一的女人,只是,眼下能證明杜紅燕心性的人,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呐!
「辰哥哥?你怎麼不說話?」光看著她不說話,辰哥哥好奇怪!「難道你也覺得巧兒在說謊?」
見她著急表情,慕容辰心中一陣心疼,眼神倏地放柔。「巧兒,我……」
※※※※
「我的巧兒從不說謊。」驀地,一道渾厚嗓音傳遍大廳。
話聲剛落下,一身黑衣的賀昭勍大步走進廳中,傲然冷淡的神態中帶著一絲不掩飾的惱怒。
「爹爹!」乍見爹親,賀芸巧喜出望外,歡欣飛奔過去,直撲進賀昭勍懷中。「你怎麼來了?」
「巧兒有事,爹怎能不來?」拍拍懷中女兒的背,原本冷怒的眼神這才透出幾絲暖意。
「巧兒有事問爹爹,爹爹可以讓小白送信來,不用親自跑這一趟的。」爹爹來得好快哩!
「就算告訴妳答案,妳自己也解決不了。」
「誰說?沒試試怎麼知道!」賀芸巧不服氣地咕噥著。
「試試?」推開女兒,賀昭勍看著女兒有些心虛的臉。「現下妳試試了,結果就是被人冤枉、圍剿?」
「呃……」賀芸巧傻笑,突然又領悟到什麼地瞪大眼。「爹爹怎麼知道我……呃!」難道爹爹都聽到了?
「從妳踏進這廳子時,爹就在外面了。」賀昭勍回答了她眼中疑問。
看了女兒的信,判定這事她恐怕解決不了,於是他兼程趕來,抵達慕容府後,他直接躍牆而入,找到女兒時她剛好進了廳子,於是他暫時隱身聆聽,直到女兒被「圍剿」了半天,還是沒聽到「某人」站出來維護女兒,後來女兒受委屈的聲音傳來,惱火的他再也忍耐不住地現身。
「爹爹……」
「妳先別說話。」阻止欲言的女兒,賀昭勍轉向慕容辰,眼神轉為嘲諷。「我沒有阻止女兒跟你出谷,是因為相信你會善待她,怎知你竟然也如一般世俗男子心態,輕易被蒙蔽雙眼,看不清真相、也看不清誰才是真正對你好的人,反倒去相信一個毒婦之言,真是可悲!看來我太高估你了。」
女兒個性太憨厚,被那毒婦汙衊只會大聲嚷嚷、與對方爭辯,而不採取積極行動。換作是他,話不須多說,直接在那毒婦身上挖出證據不就得了?要不乾脆放倒對方走人,反正該維護她的人連句話也不吭,女兒又何須流連解釋,回千仞谷就是!
慕容辰沒有迴避地接下賀昭勍責難的眼光。「賀前輩……」
「爹爹!」領悟爹親的話中之意,賀芸巧趕緊扯扯他的袖子,著急道:「不要罵辰哥哥啦!雖然沒空陪巧兒,可辰哥哥一直對巧兒很好的。」
「不是叫妳別說話?」賀昭勍瞪女兒一眼,再轉回慕容辰身上。「現下你打算怎麼處理你大哥被『加害』的事?」
方才隱身在外邊已聽清楚他們在爭論什麼,他甚至還先潛進內室看過慕容里的「病情」了。
「先聽聽兩邊說詞。」慕容辰回道。
「不相信巧兒?」賀昭勍眼神一冷,語氣嘲諷。「寧可相信那毒婦所言?總不會如那毒婦所言,你看上她了?」
「你說誰是『毒婦』?」再也忍耐不住,杜紅燕忽視心中不祥的感覺發作出來。「口口聲聲『毒婦』、『毒婦』的,未免太過分了!隨隨便便闖進來,沒弄清事情真相,就只曉得維護自己女兒,昏庸!」
哼哼,已經很久沒人敢這麼跟他說話了,是因為依恃身上抹著的幾樣被當成是寶的毒嗎?
賀昭勍挑挑眉,利眼睨向杜紅燕,正待說話時,一直沉默觀望的慕容年已先出聲。
「賀爺請勿生氣,現下我們齊聚於此正是為了要弄清楚真相。」慕容年看著長相十分年輕、一點也不符合「長輩」條件的賀昭勍。「再者,紅燕是里兒的侍妾,應該不至於會害里兒才是。」
「所以跟你大兒子沒有關係的巧兒,才比較有可能是害他的凶手?」賀昭勍嘲諷接口。「你是這個意思吧?」
慕容年一愣。「不,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見賀昭勍臉上現出怒意,待在千仞谷期間已知他古怪個性的慕容辰趕緊出聲。「賀前輩……」
「不必說了!」賀昭勍不耐地打斷他。「依你們這種溫吞處理方式,什麼時候才弄得清楚真相?還是用我的方法吧!」
話剛落下,他即閃電出手,點住杜紅燕的穴道,然後毫不顧及男女有別的禁忌,大手一伸直接搜索她的全身上下……沒一會兒,他已由她身上搜出大大小小的瓷瓶與布袋。
眾人被他驚世駭俗的行徑驚住,一時忘了阻止,
至於被點了穴道、全身動彈不得的杜紅燕心中大駭,媚眼噴出惡毒火光,尖叫大罵:「你是什麼東西?竟敢搜我的身!」想不到這個人不僅武功高深,行為更是大膽狂妄,現下藏在身上的毒藥被搜出,她要如何擺脫再也無法抵賴的證據?
一邊檢查手上瓶罐布袋裡的毒物,賀昭勍睇她一眼,隨手解開她被點住的穴道,說道:「妳姓『杜』,妳爹是杜文封?」
臉色一變,杜紅燕驚怒的眼瞪著他。「你怎麼知道?」這人認識她爹?!
「雖然所剩不多,可我找到『無為粉』了。」賀昭勍拎起一個小瓷瓶對她揚了揚。「這是多年前我親手所製,然後送給杜文封的。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會將『無為粉』給了妳,讓妳隨意拿它下毒害人。」
如果她使用的毒藥是自己所製,他才沒興趣管閒事,可未經允許拿他所製的東西去用就是不行!
杜紅燕恨恨撇嘴。「我爹早死了,他遺留下來的東西自然歸我所有,我要怎麼使用是我的自由,我可沒聽他提起不能使用這藥粉!」若非爹去世前已教會她製毒方式,還留下一本親手寫下的毒經,讓她可以利用來為自己爭取榮華富貴,否則她一個沒有依靠的孤女要如何生存?
「原本我只是來收回『無為粉』而已,可妳竟然用自己所製的毒藥來陷害我的女兒,我決定拿走妳身上所有毒物以示懲戒,日後若有需要,妳自個兒再重製吧!」賀昭勍邊說邊將手上東西全收進掛在腰間的皮囊裡。
眼見花費數月數年、辛苦收集藥材製作出來的毒藥全被拿走,而賀昭勍的行為更是徹底斷絕她對慕容府所定下的奪權計畫,雙重受創的杜紅燕眼底驀地迸發恐怖神色。
剛才她是沒有防備才被他偷襲得逞,卻並不代表她的武功差,再加上她的終極手段,起碼她可以在他女兒身上為自己討回一些受辱的代價……
驀地,她用力咬破自己手腕再往前一甩,將泉湧而出的血對著賀芸巧甩過去,人影倏閃,成爪形的兩手攻向賀昭勍──
她要藉著賀昭勍搶救女兒無法兼顧自己的機會殺了他!
可惜杜紅燕算錯一點,賀芸巧並非是個沒有武功在身的弱女子。
賀芸巧直覺反應,身子極快地一閃,已然避開不懷好意的「血」攻,並被驚駭飛身而來的慕容辰抓護進懷中,那血落在地上散發出一股難聞腥味;至於賀昭勍則是正面迎向一雙爪攻,兩招便破解杜紅燕的突襲,一掌將她擊倒,手指再連點她身上數個大穴。
杜紅燕嘴角泛著血絲,兩眼射出怨毒火光恨恨瞪著面前男人。「你、你廢了我的武功?!」
「妳若只是直接攻擊我,絕不至於遭此後果!」丟下話,賀昭勍眼神冷森地走開。竟敢偷襲她寶貝女兒,只廢了她的武功已經很仁慈了!
聽到看到此已明白一切的慕容年雖然心驚方才發生的事,可還是鎮定地喚人將被賀昭勍丟在一旁的杜紅燕押下去並看守起來,然後又趕緊抓緊時機為大兒子的性命安危對賀昭勍請託道:「賀爺,聽辰兒說你的醫術十分高明,那麼可否請賀爺進內室為里兒診視,看他是否真不是受風寒,而是中了毒?」
「剛剛你們還在這邊爭論時,我已經先去確認過了,沒錯,你躺在裡面的兒子是中了毒,而且他中的毒正是巧兒剛剛說的、由『荊蘭』的花瓣配置出來的毒藥。喏,這袋子裡裝的就是『荊蘭』的花瓣,它的香味特異,攜帶的人當然也染得一身香,絕非什麼胭脂香粉。」
賀昭勍拿起一個未收進皮囊、塞在腰間的小布袋拋給慕容年。「另外再告訴你,幾個時辰前,你那中了毒的兒子又被人塞了一種加快毒性的藥下肚,恐怕已經熬不了多久囉!」想起方才杜紅燕試圖呼攏眾人、嫁禍女兒的情況,他不嫌煩地直言解釋清楚點。
聞言,慕容年臉色一白,臉上現出著急哀求之色。「那麼賀爺可有法子救我兒一命?」
「那不關我的事。」賀昭勍一口拒絕。
聽出對方有法子救人卻不想救,慕容年臉色更加灰白。「賀爺,請你幫幫忙……」
摟著賀芸巧的慕容辰跟著出聲。「賀前輩,你的醫術高明,定有法子救我大哥,可以請你……」
「別說了!」賀昭勍打斷他。「說了不關我的事了,放開我的女兒!別假惺惺裝出關心她的樣子。」
他可沒忘記慕容辰方才虧待女兒、不支持女兒的態度哦!
覷見爹親眼中的惱怒,賀芸巧不捨地退出很久沒抱的男性懷抱,走到賀昭勍面前扯住他的袖子。「爹爹,你救救慕容里好不好?」
「我為什麼要救他?」賀昭勍搖頭。
「慕容里是辰哥哥的親人,如果死了,辰哥哥會難過的,爹爹,你就救救他吧!」賀芸巧解釋,不死心地繼續遊說。
賀昭勍瞪女兒一眼。「慕容辰對妳又不好,他的親人死了會難過,又與妳何干?」
「可我就不想看見辰哥哥難過嘛!」賀芸巧嘟囔著。就是因為不想看辰哥哥擔心難過,所以她才會想為慕容里解毒而跑到「里院」,結果還被人誤會哩!「爹啊!辰哥哥真的沒有對我不好啦!」
「不要。」
賀芸巧嘟嘟嘴。「爹爹……」爹爹真的好頑固哦!
女兒無奈又有些生氣的神情讓賀昭勍心中一動,眼底狡黠之色一閃而逝。「想我救人?好,我救他,但妳得答應跟我回千仞谷去。」
才隔了一段時日,就見到一逕開朗不知憂愁的女兒眼底竟有了悒鬱之色,他心疼又惱怒,決定要將女兒帶離讓她不開心的地方,只是一向自有主見的女兒無法勉強,要她自個兒願意才行。
「呃……」沒料到會聽到爹爹這麼說,賀芸巧眨眨大眼、歪著小頭顱看著他。「爹爹跟巧兒談條件?」
賀昭勍點頭。「對,妳答應跟爹回去,爹就救那人一命,讓妳的『辰哥哥』不會難過。」最後一句的語氣嘲諷味十足。
看著爹親好一會兒,賀芸巧很乾脆地點頭。「好。」
賀昭勍頓時大喜。「真的?」
「對啦!」賀芸巧回了一句後,突然又想到什麼地伸長小手對著賀昭勍的手臂忿忿一拍,嘴中咕咕噥噥罵起來。「哼!臭爹爹!本來我就想要回去了,幹嘛還跟自己女兒談條件?做事真是不乾脆……」
一聽見賀昭勍願意救兒子的命,慕容年頓時漾開驚喜笑容;先聽見賀昭勍以巧兒離開慕容府為條件交換救慕容里一命,再聽到巧兒說自己早已打算離去的話,慕容辰冷淡的臉色則維持不住地一變再變,心中霎時揚起一股怒火,濃眉不覺蹙起。
「巧兒想在慕容府住多久就住多久,賀前輩不該以此作為救人的交換條件。」一想到賀芸巧打算離開他,他的心底無法控制地湧起恐慌與痛苦。他一點也不想讓她離開他。
「沒關係的,辰哥哥。」賀芸巧看著慕容辰搖搖頭。「巧兒霸佔辰哥哥的『辰院』太久了,也該還給辰哥哥了,免得一直害辰哥哥都沒法子回自己的居處休憩安寢,真的不太好呢!」
最重要的是,辰哥哥似乎是因為逃避她才不回「辰院」的,讓她感覺很內疚呢!
慕容辰眉頭愈蹙愈緊。「我從來沒有認為妳霸佔我的居處,妳愛住多久都可以。」
「謝謝辰哥哥,巧兒知道辰哥哥一直對巧兒很好。」可她已經看清楚了,即使辰哥哥對她還是很好,也不代表他想一直跟她在一起,她已經體會到很多事是不能勉強的。
她的確想一輩子跟辰哥哥在一起,可她絕不會任性地勉強並無此意願的辰哥哥做他不願做的事,即使她的心中很難受也沒關係。
看出賀芸巧眼中的堅決,慕容辰心中一緊。「巧兒……」
「說夠了!」看見慕容辰的眼神,賀昭勍驀地出聲,由懷中掏出一只瓶子丟給慕容辰。「呐,這是解毒丹,拿去替你的親人解毒吧!每日一回,服下一顆,每晚再將兩顆解毒丹化在熱水中浸泡半個時辰,連續三日那毒便可清除乾淨了。」
聽完,賀芸巧「咦」了一聲。「爹爹怎麼會有解毒丹?」很久以前爹爹拿「荊蘭」花瓣給她聞、讓她記住香味時,只告訴她花的特性以及未知配方是無法解毒的,當時爹爹並沒有說有這種萬能解毒丹的存在啊!
賀昭勍露出嘲諷眼神,食指弓起往女兒頭上敲了一記。「妳以為每個人都像妳這般不長進啊!爹早在幾年前就配出解毒丹了,無論用『荊蘭』花瓣搭配什麼藥草製出的毒藥,這解毒丹都應付得了。懂了沒?好了,已經沒我們的事了,該走了!」邊說,他邊拉著女兒往外走,最後一個字出口時,父女倆的身影已出了門外。
沒料到賀昭勍說走便走,猝不及防的慕容辰臉色大變,身影倏閃,奔出廳外,但視線裡哪裡還有父女倆的身影存在?賀昭勍早挾著女兒飛躍遠去。
宛若被奪去比性命還重要的東西,直挺挺站立不動的慕容辰臉色晦黯鐵青,貼在腿邊的兩手緊握成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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