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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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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坐酌冷冷水] 女學霸在古代(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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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6 00:31:2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章 小師妹好傻好天真

    「好。」趙如熙在一個空畫架前站定,夾了一張紙在上面,便開始畫起畫來,一面畫,還一面講解,把剛才大家犯的毛病都點出來。

    當然,為了照顧大家的面子,她並不會說誰犯這毛病。

    圓錐體和圓柱體都極為簡單,畫一幅畫並不需要多久時間。等趙如熙快要畫好的時候,吳宗從外面走了進來,步伐急促。

    「師父。」他走到人群這邊,扯了扯康時霖的衣衫,低低喚了一聲。

    「別鬧。」康時霖反射性地就回了一句。

    這話一出口,他才反應過來,回頭看了吳宗一眼,猶豫著看了看正在畫畫的趙如熙,想了想,不情不願地擠出人群。

    「怎麼樣了?」他問道。

    吳宗道:「很多人在盯著,不大容易弄到手。我怕我一開口,張大人就得拒絕。」

    見師父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他連忙又道:「不過現在有個極好的機會,我們近期接了個案子,大人想讓師妹幫著畫一張畫像。只要師妹肯幫這個忙,我們大人一定不好意思拒絕咱們的請求。」

    「危險嗎?」康時霖問道。

    吳宗搖搖頭:「不危險。那個案子發生在陽州,離京城三千多里。我又正在學畫,到時候對外只說這些畫像是我畫的,不會牽連到小師妹身上。」

    康時霖看了吳宗一眼:「你我也擔心。」

    吳宗一張俊臉頓時綻開了一個笑容,嘻皮笑臉地道:「小師妹進了門,我跟師兄們還擔心失寵了呢。有師父這句話我們就放心了。」

    康時霖瞪他一眼,旋即撫著鬍子想了想,吩咐徒弟道:「我不希望你們因為這些事置於險境,所以這畫法還得往外教,最好是你們大理寺派人來學。不過上趕子的不是買賣,還得你們大人主動開口才好。」

    吳宗一聽這話,收起了笑容,想了想問道:「到時候還是收三千兩一個人?」

    康時霖搖搖頭:「這不好,容易被禦史彈劾。但咱們也不能不收錢,你小師妹窮著吶。這樣吧,打個對折,一千五百兩一個人,讓各省分別派一人來學,當然兩人三人也行,這些錢就讓當地衙門出。有了咱們這三千兩對比,禦史也不好說什麼。」

    他又看了三徒弟一眼:「你們大理寺看看要派多少人來。要是人多,咱們就分批。大理寺這些年發賣罪官財產也賺了不少錢,咱們替你們大人花一花,免得他忍不住貪墨鑄下大錯,順便讓他幫你把一半的束脩給報了。」

    吳宗:「……」

    我們大人聽到這話非套您老人家的麻袋不可。

    「那這件事,我就替小師妹接下了?」他問道。

    康時霖點點頭:「自然得接下。總得讓你們大人看到你師妹的本事,才能同意花錢來學。」

    他又問:「這事什麼時候辦?」

    「最好現在。」吳宗道,「案子緊,耽誤不得。另外魏丘的田莊鋪面都是極好的,多少人盯著呢。再晚點就沒有了。」

    康時霖沒有再說話,直接走到趙如熙這邊來,一看趙如熙落了筆,他就叫道:「丫頭,過來,我找你有事。」

    大家正有許多問題要問呢,聽得康時霖這話,愣是誰也不敢把趙如熙攔下,只得放了她跟著康時霖離開。

    康時霖領著她遠離了大家,這才問道:「丫頭,你想不想買莊子鋪子?」

    趙如熙下意識就點頭:「想想想,我太想了。」

    作為一個現代人,可沒有存錢的習慣。拿了錢就得去投資啊。她正考慮那兩萬七千兩要怎麼花呢。

    「想的話,你跟你三師兄去大理寺幫個忙。」康時霖道。

    「好。」趙如熙點頭應下,抬起眼眸看向吳宗,朝他燦然一笑,「師兄。」

    吳宗見小師妹這乖乖巧巧的模樣,師父一說就答應,也不先問問什麼事,他不由有些操心。

    師妹這麼天真這麼傻,萬一有一天被人騙了可怎麼好?別被人賣了還要替人數錢喲。

    他蹙眉道:「你就不問問是什麼事?萬一有危險呢?你可知道,我們大理寺辦的都是大案、要案,全都是出人命的案子。要是有人知道你在幫忙,追殺你怎麼辦?」

    趙如熙無辜地眨眨眼:「你不是我師兄嗎?還能害我不成?再說,師父還在一旁看著呢。」在你眼裡,我得有多傻?

    吳宗:「……」好吧,是我傻。

    他本來想跟小師妹把案子說一說,由小師妹來決定去不去。要是小姑娘膽小害怕,那就算了。

    可現在他也不想說了,決定讓眼前這個軟軟萌萌的小姑娘知道知道世道的艱難。

    他一揮手:「咱們走吧。」

    「那這裡……」趙如熙遲疑地看向畫畫的那些人。

    她才來了這麼一會兒,就跟著吳宗跑了,實在有點不負責任。她擔心這些人對她有意見。收了錢,這些人可都是她的金主爸爸呢,務必得讓客戶滿意。

    「我跟他們解釋。」康時霖道,「不管時間來不來得及,你回了京就不用再回來了。跑來跑去的忒麻煩。」

    「多謝師父。」趙如熙感激地行了一禮,這才跟著吳宗離開。

    吳宗是騎馬來的,他看看趙如熙乘的馬車,提議道:「師妹以後有機會,要學學騎馬才行。騎馬又快又舒服,可比坐馬車強多了。」

    趙如熙歎氣道:「我早就想學了,只是沒時間。」

    她自打穿越到這裡來,除了在綏平伯府裡關禁閉的那幾天,就完全沒有自己自由支配的時間。往後她自己的生意做起來,只會更忙。

    吳宗搖頭:「你倒比我這在衙門裡辦差的人還忙。」

    馬車進城門時,趙如熙的腦子裡忽然傳來了系統的聲音:「恭喜宿主,智慧值+100。」

    趙如熙一愣,旋即問系統:「是北院的考試結果出來了嗎?我是第幾?」

    問是這麼問,她心裡很篤定是考試加的分。

    上次在丁班,摸底考試考第一是加了五十積分。現在北院丁班雖然只有六個姑娘,但畢竟檔次上去了嘛,所以加個一百積分是合理的。

    不過六個人考第一,真沒什麼可炫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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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6 00:31:4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一章 畫兇手

    系統沉默著沒作聲,應該是去查考試情況了。

    旋即它興奮的聲音在趙如熙腦海裡響起:「第一,宿主,你第一名。」

    趙如熙「切」了一聲,鄙視它少見多怪:「我考第一,不是應該的嗎?」

    平時其他五個姑娘的表現,她都看在眼裡的,她比她們強的不是一星半點兒。只要是她參加了考試並且認真考,要是沒考第一,那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夫子們弄錯了試卷。

    「不是,宿主,你是所有北院考生的第一名。」

    趙如熙的臉色一變:「怎麼可能?」

    「宿主你忘了?北院所有考生每次旬考,用的都是同一套試卷。」系統提醒道。

    趙如熙這才想起,當初崔夫子是說過這麼一句話。因為北院不是根據入學的時間長短來排班級的,而是根據掌握知識的程度。只要能在旬考中考到一定的分數,就能升入相應的班級。

    「哇,我這麼厲害的嗎?」她興奮地問系統,「那些人學了那麼多年,考試的分數還沒我高嗎?」

    「那是。」系統的聲音裡透著一股洋洋得意,「你可是我砸中的宿主,在當時同時死亡的人裡,你智商是最高的。你要比不過別人,不是白瞎了我選中你嗎?」

    趙如熙翻了個白眼:「是是,我好榮幸哦,成為了天選之子呢。」

    一人一系統鬥了一會兒嘴,馬車就在大理寺前停了下來。

    吳宗見從馬車下來的小師妹眼眸亮晶晶的,嘴角還噙著笑,顯得有些興奮,還以為她是因為第一次到大理寺這種地方才這樣,不由莞爾一笑。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兩人一進衙門,吳宗就對屬下道:「你去跟張大人稟報一聲,就說我帶了我師妹來衙門。」

    屬下應聲去了,沒一會兒就來稟道:「吳大人,張大人請您跟您師妹一起過去。」

    吳宗對趙如熙一揮手,領著她往最裡面的那間屋子去。路上,他簡要地給趙如熙介紹了一下張常慎的身份。

    「魏氏那個案子,就是他審理的。」他提點道。

    進了門,他對把頭埋在卷宗裡的男人行了一禮:「大人。」

    張常慎抬起頭來,看到趙如熙,起身熱情地招呼她坐,叫人上了茶和點心,問道:「你就是那個被魏氏換到鄉下的孩子?」

    趙如熙點頭:「大人,正是小女子。」

    張常慎目光裡頓時露出興味的神色:「聽說你創造了一種畫法,可以把人畫得十分相像,跟真人一樣?」

    趙如熙道:「像是比較像,但並不能跟真人一樣。因為人是帶顏色的,而我的畫只有黑白兩色。」

    張常慎眯著眼看了趙如熙一會兒,笑道:「你倒不像是在鄉下長大的孩子。」

    趙如熙心裡一跳,面上卻依然平靜如水:「許多人都這麼說。我爹娘說,我不愧是他們的孩子,就算沒養在他們身邊,但無論脾性還是言行舉止,都像他們。」

    張常慎點點頭,沒再討論這個問題。

    他站了起來,作了個手勢:「走吧,咱們去牢獄那邊。」

    趙如熙和吳宗跟在他身後往外走。她四處打量這個特殊衙門,悄聲問吳宗道:「師兄,魏家人還關在這裡嗎?」

    吳宗搖搖頭:「一宣完旨就直接流放了,現如今只有死牢裡關著魏氏。」

    他看了趙如熙一眼:「師妹莫不是想要去探望她?」

    趙如熙一笑:「怎麼可能?」她是那麼拎不清的嗎?

    不說大理寺的死牢不會輕易讓人看視,便是能通過吳宗,她也不可能去探望魏氏。

    她跟魏氏,可謂是深仇大恨。至少在外人看來如此。她這時候跑去看魏氏,京城裡不知會傳多少閒話來。

    不是說她小小年紀就心狠手毒,魏氏都落到要被砍頭了,她還不放過,要追到牢裡去奚落;就是說她辨不清是非,還想要同情憐憫魏氏;甚至把她的舉動與綏平伯、魏家聯繫起來,生出各種解讀。

    反正都不是什麼好話。

    吳宗說那話也不過是試探,見小師妹不是那等糊塗的,這才放了心。

    張常慎說是去監獄,其實並不下到牢裡,而是進了離監獄還有一段距離的一個院子。

    為了避嫌,他也沒領趙如熙幾人進屋裡去,叫人把桌椅搬到廊下坐了,對聞聲趕來的獄頭道:「把孫家旺領上來。」

    獄頭答應一聲,退了出去。

    張常慎這才對趙如熙道:「這是一個連環殺人案。近一年來,在陽州連續發生了六起命案,全都是……全家被殺,案子發生時毫無預兆。案發之後,除了牆上留的一個血掌印,再無別的線索。當地官府查了整整半年,毫無頭緒。眼看著凶案繼續發生,死的人越來越多,這才移交大理寺。」

    「就在近期,第六起命案發生,案情一模一樣,唯一的不同,就是被殺的那家人正好新買了一對母子。因家中都是女子,主人把新買來的小男僕單獨安置在了菜園旁邊的柴房裡住著。兇手殺人那晚小男僕起夜,聽到前面的動靜,悄悄到主屋查看,正好看到兇手提著一盞燈,在往牆上塗抹血掌印,他娘和主人家的太太、小姐都已被殺死倒在地上。」

    「大概是不知道家中還有這麼個小男孩,兇手沒有再搜查就走了。兇手走後,小男僕連夜跑到城門外等著,城門一開就到衙門擊鼓報案。」

    這個案子,全都是女子被殺再奸,而且被殺的家庭不是寡婦帶著女兒,就是只有女子在家,男子暫時外出沒在家。

    不過趙如熙是個小姑娘,張常慎不好跟她說這些,這才略過了一些說辭。

    「這案子牽連甚大,弄得陽州地界人心惶惶。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兇手的目擊證人,我們極為慎重,就擔心打草驚蛇,讓那人躲起來。因此才想勞煩趙姑娘,替我們把匪徒的容貌給畫出來。」

    張常慎說著,朝趙如熙拱了拱手。

    趙如熙連忙側身避開,道:「要不是大人明察秋毫,我也不能認回我爹娘。如今能為大人做些事情,是我之榮幸。畫個畫像,不過舉手之勞,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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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6 00:31:5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二章 孫家旺

    張常慎擺擺手,心裡一哂。

    那個案子可是直接送到他手上的,他並沒有明察秋毫。

    不過作為一個老查案人,他也不可能人家說什麼就信什麼。魏氏和魏丘一案,他都細細查過。然後他就發現綏平伯府先拿著一張畫像到各地衙門細細查訪,才把那個穩婆給找出來的。

    魏家案子了結後,他正打算找個機會上門拜訪一下綏平伯,問一問那幅畫像是誰畫的,不曾想他還沒抽出時間,吳宗就跟他說了自己新認小師妹的畫如何如何厲害,畫出來的人像跟真人一樣。

    再一問他的小師妹正是綏平伯家那個被抱錯的女兒,他就知道穩婆那幅畫像出自何人之手了。

    因此陽州這個案子出來,他就直接命令下面人把那個小男僕送進京來,想讓吳宗這位小師妹給兇手畫個畫像。這樁連環殺人案太過惡劣,必須慎重再慎重,務必趁此機會把人給擒了,免得慘事再次發生。

    他也想親眼看看這位年紀輕輕就在繪畫上獨創一派的小姑娘是不是真有本事。要是她的畫技真如大家所說的那般,那麼他們大理寺,以及下面各衙門裡的畫師,都可以拜這位趙姑娘為師,好好跟她學學她獨有的畫技了。

    「那麼,一會兒就勞煩趙姑娘了。」張常慎道。

    他又問:「需要什麼東西?」

    「需要的我們都帶來了。」趙如熙指了指馬勝和青楓手裡拿的東西。

    張常慎見男僕手裡提著一個木架子,女僕手裡拎著一個包袱,裡面不知裝著什麼,滿意地點頭:「趙姑娘考慮得很周到。」

    趙如熙一笑。

    吃飯的傢伙,總不會忘了就是。

    系統的聲音忽然間在她腦子裡響起:「宿主,我可以幫你追查此案,提供罪犯畫像。」

    趙如熙的眉頭微不可察地挑了挑,問道:「多少積分?」

    「哼,人家不出聲,你就想不起人家。」系統語氣裡滿滿都是被丈夫拋棄的棄婦的幽怨。

    趙如熙一陣無語:「好好說話。」

    系統立刻換了個莫得感情的機械音:「三千五百積分。」

    趙如熙被氣笑了。

    這是她現在帳面上的積分。這智障還真敢要,就給她剩了三積分的零頭。

    「你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她道。

    「這不是漫天要價就地還錢麼?」系統又委屈上了,「咱還能不能一塊兒好好玩耍了?」

    「不能。」

    系統沉默半晌,思索著這件事對趙如熙的重要性。

    它抱著有棗沒棗打一竿再說的想法,重新開口:「一千積分?」

    趙如熙沒理它。

    「宿主?」

    「不要。」

    見趙如熙拒絕得斬釘截鐵,完全沒有回轉餘地。系統只好道:「行吧行吧,就五十。」

    「等會兒。」趙如熙忙叫道,「你多久能查到?一盞茶功夫行不行?」

    「一盞茶?」系統驚呼起來,「一盞茶功夫我連陽州都到不了!」

    「那這五十積分你沒機會賺了。」趙如熙道,「我一會兒就得畫畫像。等你查回來,黃花菜都涼了。」

    畫完畫像,隔了幾天之後,她還能告訴張常慎她畫的人像跟真實兇手的長像有出入不成?張常慎非得把她當成兇手同夥給抓起來。

    系統:「……」

    系統之後沒有再出聲,趙如熙也沒空再理它,因為獄頭已把孫家旺帶來了。

    孫家旺是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兒,或許是營養不良,瘦瘦小小的,穿著一身不合身的衣裳,衣裳上還打著補丁,渾身上下倒很乾淨。他眼睛很大很亮,看樣子倒是個機靈的。

    他有些害怕,進門後低著頭不敢看大家,身子一直在發抖。還是獄頭推了他一把,他才跪到地上,給大家請了個安。

    趙如熙已經吩咐馬勝將畫架擺開了。她夾上白紙,手裡握著炭筆,抬眸看向孫家旺,把他喚起來:「兇手長什麼樣,你說吧。」

    孫家旺有點懵,似乎反應不過來,獄頭又推了他一把:「你把兇手的長相跟這位姑娘說一遍,說詳細些。」

    趙如熙皺了皺眉。

    小男孩子這麼瘦小,估計想當連環殺人嫌疑犯都有難度。更不用說他是經過陽州官員和張常慎都審過的,肯定已經排除了他是兇手的嫌疑,這才叫她來畫像,好找出真正的兇手。

    也就是說,這位是目擊證人,不是犯罪嫌疑人。獄頭這樣對待他,實在有些過了。

    不過張常慎和吳宗都沒說什麼,她也不好張口,只是溫和地對小男孩道:「別怕,你好好想想他的長像,我想把他畫出來。等兇手抓住了,你就可以回家了。」

    孫家旺感激地看她一眼,又低下頭去:「是、是。」

    趙如熙見獄頭自己都站著,也不好叫孫家旺坐下,直接問他道:「他的眼睛長什麼樣,你能描述一下嗎?」

    孫家旺想了一會兒,這才道:「他的眼睛不大,稍顯細長……」

    「等等。」趙如熙打斷他的話,刷刷刷地在白紙上畫了幾雙眼睛,叫孫家旺道,「你過來,看看是哪一雙?」

    前世她看過不少偵探電影電視,裡面會畫畫的員警依照別人的描述畫畫像,用的就是這種方法。她在畫穩婆畫像也用過。

    她這一說,不光孫家旺,張常慎和吳宗也都湊了過來。

    畫紙上有五雙眼睛,都是細長型的,細節卻有很多不同。

    孫家旺看了一會兒,指著其中一雙道:「這個。」

    張常慎和吳宗對視一眼,都由對方的眼眸裡看到了異常的興奮。

    趙如熙這個辦法真是太好了。他們在辦案的時候,可是經常要讓目擊證人描述罪犯長相的。只是人的記憶是有偏差的,嘴裡的敘述和眼睛看到的又有差別。

    因此即便吳宗畫畫的技術相當不錯,畫出來的畫像跟罪犯真人比,還是有很大的差距。

    可用趙如熙這種方法,就好多了,至少不會偏差太遠。而且她畫的更逼真,更容易讓目擊證人認出來。吳宗即便畫得再好,也總是似是而非,叫人難以判斷到底像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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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6 00:32:0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三章 就是他

    趙如熙在那雙眼睛旁邊打了個勾:「行了,你站回去吧。」

    待孫家旺回到原位,她道:「你繼續說,比如,他的嘴、他的鼻子、臉型等等。你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別緊張,慢慢想。」

    孫家旺想了想,才繼續道:「他的嘴有點大,嘴唇也些厚,嘴上有鬍子……」

    趙如熙又畫了幾個嘴型,問道:「鬍子是什麼樣的?山羊胡、絡腮胡,還是八字鬍?」

    孫家旺被她這麼一問,想了好久,這才遲疑道:「好像是……八字鬍?」

    趙如熙在每張嘴上畫了八字鬍。畫完,見孫家旺還在皺眉沉思,她又刷刷刷地給每個嘴形配上山羊胡和絡腮胡。

    她用的是速寫的手法,線條簡潔卻十分傳神。吳宗盯著她手上的筆,目不轉睛。臉上的表情十分振奮。

    趙如熙這畫法,似乎跟她教他們的那個又有些不同。雖說繪畫原理應該是一樣的,但似乎更快更潔簡,刷刷幾筆就特別傳神。

    趙如熙畫完嘴形和鬍子,問孫家旺:「還沒想好?」

    孫家旺搖搖頭,有些沮喪地道:「不是記得很真切。我看到那人,第一印象就是他的眼睛。」

    張常慎點點頭。

    他是辦案辦老了的。眼前的人說沒說謊,他一眼就能看出。否則他也不會大費章周地把這個孫家旺從三千裡外的陽州弄到京城來,讓趙如熙給畫兇手畫像。

    「那你來看看我畫的這些,哪個是你覺得該長在他臉上的。」趙如熙道。

    孫家旺過來看了看,遲疑著久久沒敢確定。

    主要是這些嘴的形狀大同小異。他只看了那罪犯一眼,又在非常驚慌的情況下,並沒有看得十分真切。

    印象中那人的嘴有些厚,而且長了鬍子。至於他的嘴到底厚到什麼程度,鬍子是什麼樣的,他根本分辨不出來。

    「沒關係,你就憑感覺隨便指。」趙如熙道。

    張常慎聽到這話,眼睛又是一亮,看向趙如熙的目光更為不同。

    人的第一印象最為重要。有時候你覺得自己沒記住,但潛意識裡你還是有印象的。所以有時候在記憶模糊的時候,憑直覺作選擇,往往倒還不容易出錯。

    這個道理,他們辦案老人能知道,一般人卻是不清楚的。

    沒想到這位趙姑娘小小年紀,卻能知道這一點,真是太不簡單了。

    孫家旺聽了趙如熙的話,明顯放鬆了一些。他先閉上眼,然後睜開,掃了趙如熙畫的那些,指著一個道:「應該是這樣的。」

    那是一個並不算很厚的嘴唇配上八字鬍。

    「好。」趙如熙打了個勾,「回去站著吧。」

    「我就在這兒站著吧。」孫家旺道。

    「回去站著。」趙如熙語氣嚴肅地重複了一句。

    張常慎道:「聽趙姑娘的。」

    孫家旺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回去站著了。

    這一回不光是張常慎,便吳宗看向趙如熙的目光也不對了——師父看似不靠譜,但眼光是真的毒,給他認回來的師妹就是厲害。

    他是畫師,最清楚如果讓目擊證人看著自己畫像,他往往會被眼睛所看到的東西影響,從而導致記憶混亂。

    只有他憑記憶描述,畫師背著他畫像,等畫完之後再讓他確認,他才能辨別出對不對來。

    「臉型你還記得嗎?」趙如熙問孫家旺。

    孫家旺搖搖頭:「不是很記得。」

    「鼻子呢?」

    孫家旺繼續搖頭:「也沒什麼印象。」

    在陽州時就有官員追問過兇手長像,後來到大理寺後又被大家連番追問,他已把兇手的長像回憶很多次了。

    只是這一次,這位姑娘態度和善,問題也精准,還畫出來給他選。因此他回憶起來也更詳細一點。

    趙如熙沒有再說話,在紙上的空白處畫起畫來。

    她把打過勾的眼睛和嘴唇畫出來,然後直接畫了個絡腮鬍子,嘴上配的是八字鬍。

    張常慎和吳宗的眼睛俱都一亮。

    孫家旺對這人的臉型沒有印象,沒准是因為他的臉被絡腮鬍子給擋住了。只是因為是晚上,孫家旺又被他的五官吸引了注意力,才沒有注意到。

    趙如熙畫完,迅速給這人配上了一個鼻子。

    配上鼻子,這個人像就根本完成了。不過她又在旁邊畫了幾幅,用同樣的眼睛、嘴巴配了幾種類型的鼻子。

    前世她蹲在街頭畫像寫生,對於人的五官的類型是有研究過的,所以畫這些手到擒來。

    畫完,她這才招呼孫家旺過來:「你來看看。」

    孫家旺好奇地走過來,一看到擺在紙上的六幅畫像,他呼吸一滯,瞳孔瞬間變大,指著其中一幅畫像,驚恐地喊了起來:「就是他,就是他。」說著,渾身顫抖,抱著身子想要縮成一團。

    張常慎看到這情形,恨不得拍著桌子大笑起來。

    不用問,一看孫家旺這反應,他就知道趙如熙畫的畫像跟那罪犯極為相像了。

    吳宗看著孫家旺指著的畫像,臉色刷的一下白了,旋即就是滿臉通紅。

    其實在孫家旺被提到京城時,擔心孫家旺對兇手的印象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模糊,他第一時間就在審問中給兇手畫了畫像。

    不過他畫的畫像,跟趙如熙這幅比,差的有點遠。

    當初給孫家旺看的時候,孫家旺遲疑了好久,才道:「好像是這樣。」

    他一直以為是孫家旺因為驚恐、光線、臉盲等等原因,對人臉的記憶模糊才這樣的。現在他才知道,是因為自己畫的畫像跟孫家旺看到的相差太遠。

    趙如熙重新拿過一張紙道:「我給畫一張大一些的。」

    這一回她是當著孫家旺的面畫的畫,孫家旺從來沒看過有人這樣畫畫,一下子看入了迷。

    吳宗看了張常慎一眼,發現自家這位大人也同樣看得目不轉睛,他只好也看起趙如熙畫畫來。

    這一次,趙如熙依然用的是速寫手法。因為她覺得到時候複製這個畫像的任務還得落到她身上,畢竟其他人都還剛剛開始學素描,沒人能為她分擔。而衙役們要追查兇手,即便做不到人手一張畫像,起碼也得十幾二十張甚至更多。素描的手法太過細膩,花的時間太長,她一個人不知得畫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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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來大理寺任職吧

    不過為了儘快找到兇手,她畫這幅速寫畫的時候,還是比剛才詳盡了一些,一面問孫家旺,一面添加了些細節。

    比如大晉的男人,都是年到四十方蓄須。這男人既然留了鬍子,那肯定已年過四十。所以她在這人的眼邊畫了些細紋。

    孫家旺一看,越發激動了:「對對,就是這樣的。太像了,太像了。」

    通過畫像,他也找到了更多的記憶,一一告訴趙如熙,趙如熙照著他的講述完善畫像。

    看到這情形,張常慎和吳宗在旁邊的眼眸也越來越亮,看向趙如熙的目光也越來越不同。

    好的畫師,是能激發目擊證人的記憶的,促使他記起更多他自以為已經忘記了的細節。吳宗當初進大理寺的時候並不能做到這一點。現在能做到,都是經驗慢慢積累起來的。

    可趙如熙這麼一個小姑娘,仿佛天生就會。她尤其善於鼓勵孫家旺,為人又和善,讓孫家旺忘記了緊張,越講越興奮,跟剛進門時那個畏畏縮縮的小男孩判若兩人。

    此時這孩子眼眸晶亮,連比帶劃地形容著兇手的容貌,這種忘我的狀態,能讓他更好的回憶起當初的情景。

    吳宗剛開始還掂記著找張常慎說事兒,這會兒看她畫人像看入了迷,完全把事情甩到了腦後。

    直到趙如熙把這幅畫像畫好遞給張常慎,他才如夢初醒。

    張常慎接過畫像,看看趙如熙,忽然道:「趙姑娘有沒人興趣到大理寺來任職?」

    吳宗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他看向趙如熙,等著她的回答。

    「先不了。」趙如熙搖搖頭,「我答應我們書院的夫子要參加科舉的,不能食言。而且也沒必要。」

    她看向吳宗,笑道:「我師兄正在學呢。等他畫會了我這種畫法,張大人您就用不著我了不是?不過大人旦有吩咐,如熙萬不敢辭,您隨時派人來找我就是。我能做到的,定當盡力。」

    她是知道劇情的人,知道未來有兩場大動盪。她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是不能被束縛在大理寺的。

    大理寺跟書院不同,書院那邊可以隨時停止,只要她答應到時候去參加科舉就行了。大理寺這裡一旦答應,她就得朝九晚五地打卡上班,按照大理寺的要求去做事,完全沒有了自由。

    如果能有機會當上高官影響政局,她或許可以考慮一下。可以她現在的身份,進了大理寺不可能擔任官職,肯定是不入流的什麼小差役。她幹什麼不好,非得想不開做個小差役?

    張常慎剛才那話,也是一時見才心喜才出了口。回過神來想想人家一個貴族小姑娘,放著清閒日子不過,整日跟罪犯、案件打交道,甚是不妥,張常慎就沒再勸她。

    「也行。如果我這裡有求,還請趙姑娘相助。」他拱拱手。

    「大人,其他的畫像還得讓我小師妹畫吧?」吳宗在一旁問道。

    「對。」張常慎對趙如熙道,「還得勞煩替我們再畫三十張這樣的畫像出來。衙門會給姑娘付酬勞的。」

    「酬勞就不必了。大人們為了大晉百姓安危日夜操勞,我做這麼一點事,怎麼能收酬勞呢?」趙如熙笑道。

    吳宗在心裡給小師妹點了個贊。

    這話說的漂亮!

    「三十張畫像,今天下晌肯定畫不完。這畫是不能拿回家的,可案情又緊急。師妹你看明日旬休,能不能你受個累,過來把畫像給畫完?我到時候叫秦沖另外給你安排個安全一點的地方,不必在這裡。」吳宗問道。

    秦沖是他的屬下,亦是個世家子。家中長輩替他謀這個大理寺差事,就是給張常慎、吳宗這些官員打個雜什麼的,算是個未入品的雜役官。

    明日要請許家人吃飯。不過趙如熙想想她畫畫的速度很快,半日應該就能畫完。

    她當即點頭:「沒問題。」

    吳宗轉頭看向張常慎:「大人您還有事要吩咐嗎?沒事我就去做事了。我小師妹一個人在這裡畫就成。我把秦沖留在這裡給她跑腿。」

    「趙姑娘,那就有勞你了。」張常慎先客氣地跟趙如熙打了聲招呼,這才拍拍吳宗的背,「走,我有話跟你說。」

    吳宗揚起嘴角朝趙如熙笑了一下,跟著張常慎走了。

    到了張常慎辦公的屋子,他示意吳宗坐下,這才對吳宗道:「你們跟趙姑娘學畫,是有什麼條件嗎?」

    吳宗本來伸手在桌上拿點心吃,聽到這話手裡頓了頓,警惕地看了張常慎一眼:「不,我們不是跟我小師妹學畫,我是跟我師父學畫。」

    張常慎恨不得把手裡的點心砸到他身上:「你少跟我打馬虎眼。」

    「我哪敢跟大人打馬虎眼。」吳宗將點心扔到自己的嘴裡,笑了笑,「我要是跟我小師妹學畫畫,那我在我小師妹面前,得執師禮吧?那可不就亂了套了嗎?」

    張常慎看著他,沒有作聲。

    張常慎大概是長期跟罪犯打交道的緣故,平時看著笑眯眯的很好說話的樣子。可只要他用雙眼睛陰惻惻地盯著你時,往往能讓你心頭發顫。

    吳宗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扔下手中的竹簽,道:「好好好,我都告訴你。」

    「我師父這人吧,您也知道,一生癡迷於繪畫。當初看到我小師妹這畫法時,他就嚷嚷著要跟她學。我小師妹死活不答應。」

    他一擺手:「不是我小師妹敝帚自珍,而是因為師徒名份的問題。」

    「您想想,當時我師妹是北寧女子書院的學生,我師父在那裡當夫子。我師父要是跟她學畫,兩人的到底誰是老師誰是學生呢?師妹把這樣的獨門畫法傳授給人,總不能連個師父的位置都撈不到吧?可讓我師父這麼大把年紀在小師妹面前執師禮,那肯定也是不行的。」

    張常慎點點頭。是這麼個理兒。

    「為了學到這個新畫法,我師父就想出了一個主意。那就是收束脩。我師父給小師妹三千兩銀子,小師妹教他畫畫。教會了後,就是錢貨兩訖,互不相欠了。雖說這樣有點好說不好聽,但也沒法子。畢竟我師父不能拜小師妹為師,小師妹又窮,在書院裡恨不得連吃飯的錢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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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6 00:32: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五章 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看張常慎用懷疑的目光瞧著自己,吳宗道:「你也查過那案子,應該知道當初魏氏就不想把小師妹接回來,死活要接那個跟她長得有兩分相似的許家姑娘回家。後來迫不得已接回去後,三天兩頭地打罵。不給錢花,不管她死活。」

    「要不是魏氏對師妹實在太過份,看著根本不像是親母女,綏平伯老夫人和伯夫人也不會起疑心,叫人去查這件事。您也知道那魏氏向來囂張跋扈,綏平伯老夫人也管不了她。小師妹的日子過得艱難,實在沒法子,只好到北寧的銀樓裡去給人畫首飾圖。不信您打聽打聽,就是那個叫擷寶齋的。」

    「現在身世查清了,你小師妹也不必過這樣的日子。」張常慎安慰了一句。

    「綏平伯府原本就窮,現在再分了家,更是沒什麼財產了。」吳宗道,「現在我小師妹都還去給銀樓畫首飾圖。」

    「那你們有多少人去學畫畫?」張常慎問道。

    「連我跟師父、二師兄一起,十二人。師妹本來不收我們三人的銀子的,我師父硬塞給她了。我們做大人的,總不能占小孩兒的便宜不是?何況我師妹那樣窮。」

    張常慎一算,連連砸舌:「你小師妹行啊,就這麼一下子,就賺了三萬六千兩銀子,好傢伙!」

    「難道不值?三千兩銀子,不用在人前執師禮,三節四禮不用年年送,就把這樣一門十分實用的畫技學到手。換作是你,你願不願學?」吳宗斜睨了張常慎一眼。

    張常慎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大人您別說,這九個人還是我師父千挑萬選出來的。他老人家放出風去,京城裡多少人想要學?您也知道,要是某個舉人、秀才學會了這畫技,到咱們大理寺某個差事不成問題吧?三千兩,對於一個大好的前程來說,算什麼?」

    他這麼一講,張常慎也覺得三千兩不多,簡直太便宜了。

    要知道,在這京城,想要某個官職,即便你捧著一萬兩銀子,也不一定能找著門路。

    京城裡的世家,想要為自家考中了舉人、同進士的兒孫某個好點的官職,都千難萬難,更不用說那些富戶了。

    這麼一想,張常慎就為難了。

    其實如果趙如熙不拜康時霖為師,吳宗不是她師兄,幾人還處處護著她,張常慎根本不用為此事為難。

    他只需要等吳宗學成歸來,讓他教衙門裡的畫師就可以了。想要教多少出來都沒問題。大不了吳宗學畫的三千兩銀子由大理寺出就是了。

    到時候,趙如熙一個小姑娘還敢有意見不成?

    可現在就難辦了。

    他歎氣道:「吳大人你看,咱們衙門很需要這樣的畫師。你雖去學了,但以後總不能一有案子發生就叫你去畫人像吧?你可是大理寺丞。要不等你學會了之後,教一教咱們衙門裡的畫師?各地衙門的人也讓他們來學一學?」

    吳宗笑了笑:「行啊,我問問我師父,如果他老人家同意,我也沒問題。誰叫我是大理寺的官員呢。大人您一聲令下,我豈敢不從?」

    「別別別。」一聽康時霖老先生的名頭,張常慎就頭皮發麻。

    他可不想明日看到康老先生堵在他家門口罵人。

    「吳大人啊,吳老弟,剛才的話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你千萬別跟枯木先生說。就當我沒說過。對,我剛才啥也沒說過。」

    吳宗沒有說話,就這麼靜靜地看著自家上司耍賴。

    張常慎的臉皮厚,自說自話地把剛才的事翻篇,神態自如地問道:「那你看怎麼辦才好?你也是大理寺官員。咱們辦案有多需要這種畫技,你也清楚。就當這次的事來說吧,要是沒有趙姑娘這畫技,就算有孫家旺這個人證,怕是也抓不到人犯。你身為大理寺丞,學了畫技在身,總不能叫大家為難吧?」

    「那您說怎麼辦?」吳宗反問道。

    他深諳討價還價的道道:自己是不能主動降價的,得由張常慎主動出口。而且還不能答應得爽快,否則對方會覺得你占了他很大便宜,之後想來想去,心裡都懊喪不已。

    你得推來推去,做出萬般為難的樣子。最後實在確不過情面,這才勉強答應下來。如此,對方覺得是他占了你便宜,於是身心舒暢,心滿意足。

    所以師父雖給了個底價,但為了張大人的身心健康,他也不能痛快地答應此事。

    他這麼好的下屬,去哪裡找喲。

    「咱們大理寺窮啊……」張常慎先把大理寺處處要錢的困難說了一遍,哭了一番窮,這才亮出自己的價碼,「你看,一千兩銀子一個人如何?」

    吳宗很有耐心地聽完,這才認真地道:「其實咱們大理寺並不是沒錢嘛,發賣罪官財產的錢,拿出一點,就夠咱們再培養幾個畫師了。至於地方派來學畫的,自然讓他們自己出錢。或者……」

    他賊兮兮地看了門外一眼,壓低了聲音:「讓他們一個地方來一個人,四千兩銀子。至於他們回去之後教不教給別人,咱們就不管了。我師父、師妹也不可能知道不是?至於咱們衙門,根本不用出銀子,完全可以從地方那裡挪點過來湊一湊,也就夠了。地方上來十二人,咱們大理寺就能派四人去學畫了。三千兩銀子一個,妥妥的沒問題。你好我好大家好嘛,對不對?」

    這話一說,張常慎打量著他,目光警惕:「你小子,竟然連你師父師妹都敢坑。這三千兩銀子,莫不是也在坑你大人我?」

    吳宗立刻板起臉,站了起來:「既如此,那您去跟我師父談吧。」說著就往外走。

    「回來,回來,行吧行吧,我答應你。」

    吳宗轉過頭來:「我那三千兩銀子您得給我報?」

    「報,報。」張常慎點頭。

    「最後一點,我師妹收錢教這些人畫畫,您不能讓她背駡名。這邊她剛剛把人給教出來,那邊就有禦史彈劾,不光沒收她的錢,還讓她下大獄。這種沒品的事,咱們可不能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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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7 03:18:0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六章 虎口奪食的來了

    吳宗回到原位坐下:「所以您得去皇上那裡討個旨意。這事不是咱們由下而上請求的;而是由上而下,由皇上下旨意命令我小師妹幹的。如果您能做到這一點,我現在直接替我小師妹向您承諾,只收每人一千五百兩銀子的束脩。至於下面的人您讓他們交多少給您,我們不管,我們只管照著人頭收錢。」

    他朝張常慎揚了揚下巴:「夠意思吧?我小師妹可是受委屈受大發了,大人您可要念著她的好。」

    張常慎大喜過望:「這沒問題。我這就去找皇上要旨意。」

    他站了起來:「投桃報李,我也不能太叫趙姑娘吃虧。我們大理寺不占下面的便宜。下面可多派人,規定每個府衙派三人,州衙派兩人,每個縣衙派一人來學畫。按省分批來學。這樣來學的人多,趙姑娘的收益也多,且不容易讓人說閒話。你看如何?」

    「多謝大人替我小師妹著想。」吳宗深深一揖。

    兩人皆大歡喜。

    眼看張常慎要走,吳宗忙又道:「魏丘的田莊、鋪面、宅子不知還有沒有剩餘的?如果能賣一樣給我小師妹,我想她對咱們大理寺的事會更加盡心。到時候少收一個人的費用也是有的。」

    擔心張常慎多想,他趕緊補充道:「就是按市價。賣給別人多少錢,我師妹就付多少錢,不必大理寺特意照顧。

    一聽這話,張常慎就長歎一聲:「你也知道,我雖把這些財產留下來發賣,為大家謀點福利,卻也十分難做。畢竟好東西誰都想要,有些人還不能得罪。魏丘名下的兩個北寧的田莊,京城三個宅子,五個鋪面,還有其他縣裡也有幾個鋪面和田莊,他剛被抓,就有人跟我打招呼了。」

    吳宗點點頭。

    他是知道張常慎的難處的。

    「劉承德大人是苦主,那日從大殿出來,你大師兄就跟我遞了話,說把魏丘名下的鋪子和北寧的一個田莊給他。我當時就答應了。」

    吳宗:「……」

    沒想到拆小師妹後牆的,竟然是大師兄。

    不過也怪不得大師兄。當時師父還沒認小師妹呢。

    而且當初也是因為劉承德與魏丘的吏部尚書之爭,劉承德最後不光沒當上吏部尚書,被遷了外任,孫子還慘遭毒手。他倆鷸蚌相爭,大師兄撿了便宜,現在討個人情讓劉承德買下兩個鋪子一個田莊,大師兄也算是彌補劉承德的損失了。

    畢竟最大的苦主就是劉承德了。

    「那還剩下一個田莊呢。」吳宗道。

    宅子,吳宗並不想要。

    魏丘所住的那個大宅子,也是他當上太常寺卿後想方設法買來的,內裡不知使了什麼手段。其他的宅子也都是。這些都是好地段的宅子。

    京城勳貴世家多,早早把好地段的宅子都占了。外地或寒門出身的官員,哪怕是做到三四品,手裡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靠近內城甚至內城裡的宅子。

    那種宅子可遇而不可求。住在那裡,就是身份地位的象徵。

    趙如熙一個小姑娘,家裡有宅子,就沒必要去搶這樣的宅子,免得被人嫉恨,給綏平伯府惹禍。

    田莊跟宅子卻不同。雖說北寧縣的田莊也可遇不可求,但這不是必須品。有錢大不了往遠點的地方去買就是了。收益都是一樣的,最多是照看不大方便而已。所以這倒不是那麼要緊的東西,趙如熙即便買了,也不太容易得罪人。

    「田莊倒還在我手上。雖也有幾人跟我打了招呼,但有你師父和你的面子,趙姑娘又幫了大理寺大忙,這個田莊,就賣予她吧。」

    吳宗滿意地點頭:「那多謝張大人了。」

    張常慎猶豫了一下:「趙姑娘真不能來咱們大理寺嗎?她參加科舉,也是為了當官吧?既如此,何必捨近求遠呢?就算她聰慧,不說進士,便是考上舉人都需要許多年,沒必要把時間精力耗費在那上頭。還不如來咱們大理寺。她沒功名,我雖不能給她有品階的官職。但她有本事,又有咱倆護著,誰也不敢欺負她。」

    吳宗就在張常慎手下幹活,自然知道他為什麼這麼想讓小師妹來大理寺。

    大理寺接的案子,有時候會涉及到有品階的誥命夫人,這些人只是目擊人,而不是犯罪嫌疑人,不能把她們抓過來審,就得上門去詢問。

    雖說大晉民風開放,但畢竟男女有別。男官員上門,有些人就不大願意理會,更遑論有時候還要問及一些私密的問題了。

    他家小師妹,年紀雖小,為人處事卻老道,看問題思慮周全,邏輯嚴密,還有一手好畫技,再有師父他老人家護著,又是綏平伯府小姐,地位不低,誥命們不敢隨意羞辱她。她上門去輔助辦案,再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人選了。

    「這個……剛才您也聽到了,我師妹對這個似乎不感興趣。」吳宗含糊道,「我再問問她吧。如果她不願意,我也不好強迫她。」

    張常慎點點頭,正要叫吳宗有空帶趙如熙去辦過戶手續,就聽屬下來報:「大人,平南侯府二公子求見。」

    「平南侯府二公子?」張常慎皺起了眉頭,「他來做什麼?」

    「說是想買魏丘名下的田莊。」

    張常慎跟吳宗對視一眼。

    吳宗警覺地道:「大人,咱們先說好,剛才您可是答應我小師妹了的。」

    張常慎歎口氣:「我自然是答應了。可如果這位什麼二公子要用平南侯府的特殊地位來壓我,我也不能拒絕。我的難處,你應該知道。」

    吳宗沉默下來。

    平南侯是新貴,戰功赫赫,皇上賞賜他的東西除了金銀珠寶,還有田地。

    但京城附近的田地都被京中大大小小的勳貴和官宦世家占掉了,所以賞賜平南侯的田地都是靠近他駐守的邊關。面積很大,足有幾千頃,但土地貧瘠不說,一有戰事,佃農逃離,種下的莊稼就毀於一旦。

    皇上的用意也在這裡:你想要你的田地有收穫,那就必須好好駐守邊關,把敵人都阻擋在國門之外。

    這些年,平南侯也沒有打京城附近田地的主意,這一次不知為何要來插一扛子。

    如果他兒子拿平南侯的功勞來壓張常慎,張常慎還真不好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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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7 03:18:1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七章 都惱了

    吳宗也歎了一口氣:「行吧。我也不能為個莊子為難大人。大人看著辦就是。」

    張常慎想了想,擔心康時霖和吳宗誤會,道:「乾脆你一起來吧。」

    吳宗也明白張常慎的意思:大家行事坦坦蕩蕩,少些誤會猜疑,上下級相處起來也更融洽。

    他便也沒推辭,隨著張常慎一起去了前面會客的廳堂。

    兩人跟傅雲朗見禮寒暄坐定,張常慎打量了傅雲朗兩眼,就開門見山地問道:「傅二公子此來所為何事?」

    傅雲朗拱拱手:「在下聽說大人這裡有魏丘名下要發買的田產、鋪子,所以想來問問。如果大人手上還有未售出之田宅,我們府上期盼能購得。」

    儘管已猜到來意,聽到這話,張常慎還是忍不住皺眉。

    他打量了傅雲朗兩眼,淡淡地笑了笑:「實在是不巧,傅二公子來晚了,魏丘名下的田宅已發售一空,實在對不住府上了。」

    「賣完了?這不可能吧?」傅雲朗愕然,「我聽說還有一個北寧的田莊還在大人手裡沒賣呢。」

    他可是送了重禮從大理寺一個朋友那裡得來的消息。那人晌午托人帶消息給他,說他張嘴太晚了,其他東西都已賣光,只還剩一個田莊。

    張常慎的眸子一冷:「傅二公子這是置疑我的人品?」

    「不不,怎敢。」傅雲朗訕笑了一下。

    他以前年紀小,府裡有什麼事都不用他出面。現在好不容易兄長交給他一個任務,他可不甘心就這麼灰溜溜地被打發回去。

    他問道:「我能問問是誰買了這田莊嗎?」擔心張常慎又撂冷臉,他趕緊解釋道,「大人也知道我們府上在京城這邊沒有田地。偏府上花銷大,北邊的收穫又沒有保證,所以才想來大人這裡購買。」

    「知道是誰買了這田莊,我也能私下去找他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以高一些的價錢買,或是用鋪面來換購。」

    張常慎並不想得罪平南侯府。況且趙如熙買下田莊之事,是瞞不住的。等她去北寧縣衙過戶的時候,傅雲朗一查便知。

    「是緩平伯府的趙姑娘。她跟劉承德大人一樣,是苦主,被魏氏換錯,好好一個千金大小姐,愣是過了十幾年苦日子。所以我便把這個剩餘的田莊賣給了她。」

    他看了傅雲朗一眼:「二公子想來也知道,我們大理寺發賣的財產,會優先賣給苦主。」

    傅雲朗的臉色沉了沉。

    如果換作別人,他這時候就會告辭離開了。畢竟他再不諳世事,也知道不能為個田莊得罪張常慎。

    可聽到是趙如熙買下了田莊,他心裡湧上一股無端的惱恨。這個女人的出現,不光讓他與趙如語的婚事橫生許多波折,她還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裕隆閣的邀請,導致裕隆閣的生意一落千丈。

    傅雲朗活到十五歲,因為母親的保護,一直活得順風順水。唯一的不開心就是兄長太優秀,別人眼裡永遠只看得見大哥,而看不見他。

    他現在發奮圖強,想要學著打理庶務,想要在父兄和外人面前表現自己。可令他屢屢受挫的,就是這位趙五姑娘。

    現在不過是買個莊子,這人又來跟他爭。如果早就買了倒也罷了,可晌午這莊子還在呢,不過一兩個時辰的功夫,就被她搶過去了,傅雲朗實在不甘心。

    「劉大人那也罷了。綏平伯府算是什麼苦主?那魏氏不是綏平伯府二夫人嗎?她的身份是趙家人,可不是魏家人。」

    張常慎眉頭皺起,將臉一沉:「傅二公子這是來教導我如何做事?」

    「不不不。」傅雲朗嚇了一跳,站起來給張常慎作了一揖,「小子不會說話,還請張大人恕罪。」

    「那你是什麼意思?」張常慎可不放過他。

    說實話,平南侯駐守邊關立了功,大家都會給他些面子。但文官與武官,向來是水火不相融的。武官的地位高了,文官就得夾著尾巴做人,反之亦然。

    這也是張常慎沒有答應傅雲朗請求的根本原因。

    趙如熙幫大理寺畫人像,也答應教大理寺的人畫技,就算是半個自己人了。為了個莊子,跟炙手可熱的平南侯府對上,容易惹閒話。他手上最不缺的就是這些發賣的東西。現在沒有,下回遇到了總能幫趙如熙留一個。

    可張常慎就是不想給平南侯這個面子。

    如果這田莊還沒主就罷了。都答應賣給別人了,平南侯府的人一來伸手,他就把答應給別人的東西再拿回來給平南侯府。平南侯府有這樣大的臉嗎?文官們怎麼看他?他張常慎不要面子的嗎?

    他張常慎這個大理寺卿,雖說只是正三品,趕不上平南侯那個一品大將軍的品階高。但武將的品階向來虛高,他這個文官即便是三品,身份地位也不比一品武將的地位低。

    再說,武將保衛邊關,他們大理寺也維護大晉內部安寧,功勞也不小,誰比誰功勞大,誰比誰更高貴呢?

    傅雲朗看張常慎這咄咄逼人的樣子,也有些惱了。

    十五歲的少年,最是出生牛犢不怕虎。他也知道這麼多年,父親為何不願意來大理寺買田宅,就是不願意跟文官低頭,他寧願花大價錢去市面上買貴的。

    只要出得起價,這京城的鋪面和北寧的田莊,照樣能買到。

    這世上,總有「崽賣爺田不心疼」的紈絝,娘老子死了,第一個念頭就是沒人管我了,賣點財產去浪一把吧。

    傅雲朗雖說年紀小,沒插手過家中庶務,更沒接觸過朝堂之事,但他沒少聽父親和大哥感慨武將在朝廷的尷尬地位。這次大哥提起這件事,他猜測這就是一種試探。

    因為近年來邊疆越來越不穩定,他屢建戰功之下,就想試探一下朝堂裡文官對武將是否有態度上的轉變。

    大哥不自己出面,反而讓他來,這就是試探的程度。反正事情做得不好,就只是小孩子不懂事,武將也不丟面子,矛盾也不會鬧大。如果是大哥出面來買田宅,一旦張常慎一口拒絕,武將的面子就丟大了,文官和武將就要重新對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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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7 03:18:3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八章 小師妹是誰?

    在不涉及到趙如語的時候,傅雲朗還是很清醒的。本來張常慎擺出這種態度,他就應該明白,試探結束,他可以回去了。

    可買主是趙如熙,張常慎又擺出這樣的態度,傅雲朗就受不了了。

    不過措辭上他還是很小心的,免得給父親惹禍。

    他道:「小子年輕位卑,豈敢教大人如何做人?只是小子實在不理解,那魏氏用的是她的陪房殺人,這主僕兩人都是綏平侯府的人。當時綏平伯府還沒分家,那麼這些罪行就是綏平伯府的人犯的。張大人要說趙姑娘是苦主,小子實在不能理解,所以才向張大人請教。」

    吳宗在一旁實在聽不下去了。

    對於傅雲朗,或許張常慎不熟悉。但吳宗卻是知道他的。

    因為打他從江南回來起,就托秦沖打聽魏氏的事。

    秦沖亦以前是跟傅雲朗等人一夥玩的。因為整天招貓逗狗,家裡人擔心他若禍,便托了吳宗的關係到大理寺來,做個在衙門裡跑腿打雜的差事。

    當時吳宗感覺奇怪,一問秦沖才知道,傅雲朗跟魏氏的養女趙如語,也就是許家那個跟趙如熙互換的女孩子,是互相衷情的關係,兩家甚至還有議親的傾向。魏氏這事一出,兩人的婚事很有可能就完蛋了。所以傅雲朗對這事才特別關心。

    「傅公子的意思是,綏平伯府是罪有應得,他們並不是苦主,所以沒資格買這田莊?」他平平靜靜地問傅雲朗,臉上還帶著笑容,樣子十分和善。

    吳宗容貌清俊,又是這麼一副春風和煦的樣子。跟一旁沉著臉的張常慎相比,讓傅雲朗好感大增。

    不過傅雲朗知道這些官員的城府都很深,擔心一朝不慎就給父兄惹禍,他極為小心地措辭:「我只是請教,沒有半點責問的意思。」

    「那你是這個意思囉?」吳宗追問。

    傅雲朗直覺裡覺得這位態度和善的吳大人來者不善了。

    康時霖一心沉迷於畫畫,最不喜歡是是非非。他收趙如熙做徒弟的事,並沒有大肆宣揚。

    師父不說,徒弟們也不好無緣無故跟人提這事。因此傅雲朗並不知道趙如熙跟吳宗的關係。

    即便知道來者不善,對方很有可能拿這個來做文章,但傅雲朗回想了一下這話的意思,還是點了點頭:「對。」

    事實如此嘛。他就事論事,怕什麼?

    「那我就納了悶了。傅二公子這兩天老派人來大理寺打聽,似乎是想替魏氏開脫,把罪責都推到魏丘身上。難道你不是為了綏平伯府,而是為了魏家?」

    「我……」傅雲朗一下噎住了,說不出話來。

    他沒想到吳宗竟然知道他打聽過魏氏的事。

    「我、我我沒有。」他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要是有人拿這個來做文章,絕對會給他爹惹大禍。

    「我並沒有替魏氏開脫的意思。只是從江南回來,聽說了這事,就向秦沖打聽了一下,好奇而已。真的。」

    吳宗也不是想逼他承認。男女之事,又還沒有真議親、定親,他堂堂一個正五品官員,用這種事來問詰小輩,也有失體面。

    他只是要戳破傅雲朗那硬裝出來的底氣。

    吳宗轉過頭來,對張常慎道:「算了,大人。平南侯駐守邊關,勞苦功高,我小師妹再要這田莊,未免被人說閒話,說要跟邊關將士爭利。我小師妹無權無勢,哪裡能承受得了這樣的罪名?這個田莊,您還是給平南侯府吧。幸好只是口頭講定,還沒有過戶,倒也省了許多麻煩。」

    彼此都是千年的老狐狸,張常慎跟吳宗對視一眼,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當即道:「那太好了,我也不用夾在中間為難了。」

    他對聽了「小師妹」三個字一臉懵圈的傅雲朗道:「如此,我就派人去跟北寧縣衙打聲招呼,傅二公子隨時派人去辦理過戶便可。」

    「不是。不知吳大人的小師妹是誰?」傅雲朗問道。

    吳宗卻已經站起來了,笑了笑:「這是本官私事,想來沒必要跟傅二公子解釋吧?」

    他轉頭對張常慎道:「大人,我去做事了。」說著走了出去。

    張常慎那邊已經端起了茶盞。這是要送客了。

    傅雲朗總覺得自己辦了一件蠢事,可又不知道到底哪裡不對,只得告辭出來。

    一面往外走,他就一面心裡納悶:趙如熙什麼時候成了吳宗的小師妹了?吳宗的師父是誰?哦,對了,是枯木先生。枯木先生為何要收趙如熙為徒?難道是因為她首飾圖畫得好?

    他渾渾沌沌地走出了大理寺,上了馬車,歎了口氣。

    要不要把今天的事說給兄長聽呢?兄長聽了,一定會罵他,說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吧?算了,事已辦妥,就沒必要跟兄長說了。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張大人和吳大人還是很給他們平南侯府面子的,不是嗎?兄長知道,一定會高興吧?

    ……

    張常慎會客廳堂裡出來,直接去了吳宗那屋。

    吳宗把手裡的筆放下,看著他沒有說話。

    張常慎的手在扶手上點了幾下,開口道:「我去宮裡。你去……」

    吳宗拒絕:「不,我哪兒都不去。」他揚了揚手裡的東西,「我很忙,沒空。」

    張常慎看了吳宗一會兒,見他不為所動,只得站了起來:「那行吧,我進宮去。」背著手走了出去。

    吳宗揚揚眉毛,神清氣爽地起身,待張常慎走遠了,這才去了趙如熙畫畫的地方。

    他揮揮手示意廊下的人都站遠些,這才壓低聲音道:「師妹,教人畫畫的事,我已跟大人談妥了。這會兒他進宮去了,等皇上的旨意下來,你就可以開班了。一個省一個班,到時候我幫你把時間排好。」

    趙如熙一聽,眸子晶亮。

    一個省一個班的意思,她懂:一個班起碼十人以上吧。

    大晉多少個省來著?反正不比種花家的省份少。種花家有二十三個省、五個自治區、四個直轄市,外加兩個特別行政區。大晉的省份至少也得二三十個吧?

    師兄沒講價錢,肯定還是按著師父給定的價。一千五百兩一個人,哇塞,她仿佛看到滿天的小錢錢朝她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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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7 03:18:4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九章 論上眼藥的技巧

    她朝吳宗燦然一笑:「多謝師兄。」

    吳宗擺擺手:「先別高興。還有個事。就是田莊鋪子,咱們來遲了,張大人手上的田宅已沒有了。不過你放心,我已經跟大人說好了,只要有,就給你留一個。」

    趙如熙買田莊鋪子也是為了賺錢。現在眼見著能有一大筆收入,哪裡還在乎這個?

    「沒事,有就買,沒有就算了。」她道,「如果張大人那裡以後有大鋪面,我倒是感興趣。如果沒有合適的就算了,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叫中人去尋一尋就是。至於田莊、宅子,我暫時不想買。」

    她看向吳宗:「師兄,等你們有時間,我跟你和師父說一說我要做的買賣。如果你們感興趣,咱們一起做吧。」

    吳宗的興趣是畫畫和破案,對做生意沒什麼興趣。

    不過他很好奇:「小師妹打算做什麼買賣?」

    「玉,南邊的一種玉。跟白玉不一樣,它有各種不同的顏色,晶瑩剔透,非常漂亮。我打算叫人到南邊找,然後運一批回來。」

    她的表情忽然變得嚴肅認真起來:「師兄,別怪我沒提醒你,這是發大財的機會,你可一定要抓住。你雖不缺錢財,但誰也不嫌自己的錢多不是?」

    看到小姑娘鼓起的白白嫩嫩的臉,吳宗差點沒忍住笑。他怎麼感覺小師妹這認真嚴肅的樣子特別逗呢?

    「行行行,到時候我參一股就是。」他哄孩子似地敷衍道。

    他倒沒懷疑小師妹是如何知道這種玉的。小師妹在銀樓裡畫首飾圖,肯定接觸過無數的玉器寶石。想要做這一行,倒也能理解。

    而他自己,對那琳琅滿目的玉器和寶石就從來沒搞懂過。

    見師兄答應得爽快,趙如熙這才高興了:「行,你看你跟師父、大師兄、二師兄哪時候有空,咱們一起商量一下。」

    吳宗啞然失笑:「你還打算搞成咱們康氏師徒家族買賣啊?」

    「那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趙如熙道。

    ……

    張常慎進宮之前先到趙如熙那裡拿走了她畫好的一幅畫,進宮行禮之後,他就把那幅畫展開遞給御前太監:「皇上,您看看這幅畫。」

    蕭圪看到太監遞到自己面前的畫,差點被那逼真的人像和匪徒兇狠的眼神嚇了一大跳。

    「這……」他佯裝鎮定,「這是誰?」

    「這是一個連環殺人兇手。這幅畫,是專門請人畫的。皇上您看這畫法,跟真人極為相像,與咱們傳統的畫法完全不一樣。」

    蕭圪定了定神,這才將目光移到這幅畫上。

    可這一對上,他還是覺得畫上的人正用兇狠的眼神瞪著自己,讓人莫名心悸,就仿佛這人要刺殺自己一般。

    他忙將目光移開,道:「確實不一樣。」他也是學過畫的,自然一眼就能看出這畫的不同來。

    太真實了有沒有?噩夢一般的真實。尤其那眼珠子,跟真的一樣,仿佛隨著他的移動而轉動,時時刻刻都在兇狠地盯著他。

    「臣想讓大理寺相關官員和各地衙門的畫師都來學這種畫法。一旦學會,以後再有匪徒行兇作惡,有目擊證人就能將之繩之以法。」

    蕭圪一怔,這才認認真真地打量那幅畫來。

    「這是何人所畫?」他問道,「這畫法倒是奇特。」

    「綏平伯府被魏丘之女魏麗娘抱錯的那個女孩兒趙如熙。」

    蕭圪一怔,看向張常慎:「沒搞錯?」話一出,他就知道自己這話問多餘了。

    不說張常慎這謹慎的性子,只說沒查清楚的事情,是萬不會報到他面前的。

    「臣親自看著她畫的。」張常慎道,「枯木先生驚為奇才,已將這小姑娘收為徒弟。」

    蕭圪又怔了一怔,再次打量這幅畫,態度又比剛才鄭重了許多。

    「果然奇妙,很是難得。」他感慨道。

    他抬起頭:「行,朕准了。」

    「可……」張常慎為難道,「可臣擔心趙姑娘不願意。所以臣想請皇上下個旨意,讓她把這畫法教給大家。」

    蕭圪看向張常慎的目光有些微妙。

    朕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張大人。

    「雖說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但朕幹不來這種巧取豪奪之事。朕這個聖旨一下,你信不信,明早朕這案頭就要被彈劾的奏摺所淹沒。」蕭圪指了指自己的禦案道。

    他雖身為皇帝,可不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的。要是看中誰的東西好就搶過來,喜歡誰家的女眷就擄進宮,他們蕭家的天下早八百年都被人掀翻了。

    真當朝臣是吃乾飯的?

    張常慎的表情有些沮喪:「枯木先生他們已經在跟趙姑娘學畫了,聽說給了她三千兩銀子的束脩,彼此並無師徒名份,以後也不用送三節四禮,學完就散夥。臣其實是很心動的。咱大理寺和各府縣衙門的畫師,總不能遍天下畫這種畫法的,都是趙姑娘的徒子徒孫吧?要是這樣,置皇上於何地?能錢貨兩訖,那再好不過。」

    他攤了攤手:「只是咱衙門沒錢啊。三千兩一個呢。多送幾個去學畫,咱大理寺的人出外面辦案時,就得喝西北風。」

    蕭圪沒說話,只靜靜地看著他。

    這傢伙,他就知道他是來哭窮的。

    罪官的財產都由大理寺發賣了,戶部尚書意見老大了。這傢伙還敢哭窮,臉皮也是忒厚了點。

    不過三千兩,確實貴了點。要是只派一個官員去學也就罷了,這得派一批呢。

    張常慎長歎一口氣:「皇上您不知道,臣來的時候,想籠絡一下趙姑娘,好讓她收束脩時給咱打個對折,臣感覺一千五百兩還是可以的。所以臣想把魏丘剩下的一個田莊賣給趙姑娘,都跟吳宗透露了風聲,讓他去跟趙姑娘說說情。沒想到平南侯府家的二公子跑來,愣是讓臣把田莊給他,說綏平伯府不是苦主,是罪有應得,話裡話外都說臣徇私。臣沒法子,怕人說臣對邊關將士不好,引起武將們的公憤,只得當著吳宗的面,把田莊給了傅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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