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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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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坐酌冷冷水] 女學霸在古代(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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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7 03:18:5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章 訓斥

    他抬起頭來眼巴巴地望著蕭圪:「皇上,要不您跟枯木先生說說,讓他勸趙姑娘降一降價?」

    蕭圪可不想對上枯木先生。那老頭兒,可不是個好說話的。

    「你直接去跟趙姑娘說不就行了?再不行去綏平伯府,跟綏平伯府說。」他皺眉道。

    「呃,我要這麼說了,跟逼人家小姑娘有什麼區別?咱能幹這沒品的事嗎?皇上您不知道,那孩子可憐的……」

    他叭叭叭地將當初趙如熙跟康時霖、吳宗等人說的那番「因為窮,所以用炭畫畫」,又「因為窮,所以去給銀樓畫首飾圖打工」的說辭,深情並茂地述說了一遍。

    蕭圪一聽,深感同情:「都是魏丘沒把女兒教好,讓這小姑娘受苦了。」

    「所以,咱能張得開這個口,叫人家小姑娘降價嗎?偌大一個大晉朝廷,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這話好說不好聽啊。到時候,禦史彈劾的還是皇上您。所以咱們不能直接找趙姑娘和綏平伯府,只能找枯木先生。枯木先生是趙姑娘的師父,他老人家答應了,不管是誰,都不能說咱欺負小姑娘。」

    蕭圪這下子頭疼了。

    「行吧行吧,朕來跟康先生談。」他只得妥協道。

    相對於又臭又硬的禦史來說,還是康老先生好一點,至少給點好處,他就能跟你講道理。

    張常慎這才心滿意足地告辭。

    既給平南侯府上了眼藥,又給枯木先生師徒幾個賣了好大一個人情。嗯,今天的天空真是藍啊,秋高氣爽,最妙的就是一個爽字!

    蕭圪這邊派人去找康時霖,護衛很快回來:「皇上,枯木先生不在京城,在北寧呢。通知他回來需要些時間。」

    「那先把傅雲開叫來。」蕭圪道。

    本來他不用對上康時霖的,全都是平南侯府惹的禍。趁著等老先生這空當,先把傅雲開叫過來臭駡一頓再說。

    傅雲開正呆在二皇子的別院裡聊天呢,聽到皇上宣召,還有些懵。但他也不敢跟蕭令譜和蕭令衍議論,趕緊跟著禦衛去了。

    「你家很缺錢?」蕭圪一見傅雲開就問道。

    傅雲開更懵圈了,搖頭道:「回陛下,臣的父親有朝廷俸祿,家中亦有陛下賞賜的田地宅鋪,日子過得很是平穩。」

    「那是對我賞賜的田地有意見?」蕭圪又問。

    傅雲開腦筋急轉,想知道皇上這番發作到底是為何。想來想去,他就想到了他提點的傅雲朗去大理寺買田宅的事,臉色頓時一變。

    「臣沒有,臣不敢。」他跪下,朗聲道。

    「那你讓你弟弟去大理寺逼迫人家張大人賣你家田莊是怎麼回事?大理寺是他能去指手劃腳的地方嗎?朕是缺了你們平南侯府吃的還是穿的?」

    傅雲開的汗都下來了。

    「陛下想也知道,邊關局勢不穩,一旦有戰事,傅家名下的田地有可能顆粒無收。臣聽聞大理寺有田莊發賣,便讓雲朗去問問。只是覺得京城有個田莊,母親心裡會安穩一些,並沒有別的意思。」

    傅雲開年紀不大,卻打從十四歲起,來往於邊關與京城,時常被蕭圪召過來詢問戰事,御前應對已很有經驗了。

    他知道,蕭圪一旦生氣,是最恨別人吱吱唔唔推卸責任、百般找藉口為自己開脫的。如果你坦坦蕩蕩,把心裡的一些私心說出來,反而能獲得他的諒解。

    「估計是臣的二弟雲朗不懂事,在言語上衝撞了張大人。臣弟雖頑劣,但要說對張大人有不敬之心,對大理寺指手劃腳,是萬萬不敢的,還請陛下明察。」

    「另外,如果臣弟不懂事,強買了某位大人家欲買的田莊,臣回去定然讓他退回去,並領他親自向那位大人賠禮道歉。」

    蕭圪也知道張常慎那狡猾的老頭兒,說話多多少少有些水份。沒准就是傅雲朗那毛頭小子不會說話辦事,惹得他不快了,趁機跑到自己面前給傅家上眼藥。

    文臣和武將歷來就沒個消停的時候。現在邊關不穩,他也不可能懲罰傅家,不過是訓斥幾句。

    「令弟今年也十五了吧?朕記得你十四歲就已上戰場殺敵了。你轉告你母親,就說朕的話,溺子如殺子,也該讓令弟擔起自己的責任,別整日裡招貓逗狗,不幹正事。」

    傅雲開暗鬆了一口氣:「是,陛下,臣一定轉告母親。」

    「去吧,好好處理這件事。別讓人說你們平南侯府閒話,更別讓人說朕虧待你們,逼得你們連吃飯的錢都沒有。待下回大理寺還有田莊發賣,朕讓張常慎給你們留著。」

    傅雲開的汗又冒出來了:「臣不敢。陛下的治下乾坤朗朗,大理寺發賣罪官田宅並不常見。臣想要田莊,找中人詢問即可,不敢勞煩陛下和張大人。」

    大理寺處理的除了大案、要案,就是朝廷命官的案子。而發賣的也往往只是罪官的財產。要是皇上剛才的話傳出去,朝中大臣們莫不以為他們平南侯府盼著大家出事,好覬覦他們名下的田宅?這個罪名,他們平南侯府可背不起。

    見傅雲開這樣子,蕭圪心裡的氣這才消了一些,笑道:「別緊張,朕也就隨便說說。行了,去吧。」

    傅雲開這才叩首退了出去。

    走出殿外,傅雲開才發現,自己背脊上衣衫都被汗打濕了。他望著翹起的飛簷,輕吐了一口濁氣。

    「二公子在哪兒?派人尋他回家。」傅雲開一上馬車,就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他覺得,在家裡比在邊關還要累。心累!

    「是。」隨從答應一聲,飛快上馬,朝平南侯府而去。先回府上打聽,要是不在,再轉到別處。

    其實傅雲朗從大理寺回來,就一直老實呆在家裡,沒有出門。他唯一的一個舉動,就是派人去打聽趙如熙和康時霖的事。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趙如熙怎麼就跟康時霖、吳宗扯上關係,成了吳宗的小師妹了呢?

    傅雲開的隨從來尋他的時候,傅雲朗正聽小廝稟報打聽到了消息:「……據說是趙姑娘畫出了一幅特別像真人的畫像,就是枯木先生的畫像,最後枯木先生愛才心切,將她收入門下,成為了自己的關門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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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7 03:19:0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一章 鞭策

    傅雲朗的精神有點恍惚:「什麼時候的事?」

    「在……在公子跟著五皇子去江南的時候。」小廝一面瞧著傅雲朗的臉色,一面道。

    傅雲朗呆呆地坐在那裡,半晌沒有動彈。

    他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想問問世上有沒有後悔藥,能不能時光回溯。

    想想吳宗今天的態度,想想枯木先生那脾氣,他這做法不亞於捅了馬蜂窩,他深深感覺自己頭頂已經被一片烏雲籠罩住了。

    「大哥在哪兒?」他有氣無力地問道。

    隨從還沒說話,一個冷冷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我在這兒。」

    「大、大哥。」傅雲朗像是被什麼蟄了一般跳了起來。

    傅雲開在傅雲朗面前站定:「我讓你問問,結果你不問,自己直接跑去?跑去也不好好說話,反而得罪人!你真以為咱們平南侯府是什麼了不起的人家不成?剛才皇上問我,是不是缺了咱家吃的穿的,你知道我當時是什麼感覺嗎?我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我、我……」傅雲朗囁嚅著道,「我不是想著,自己去更顯得鄭重嗎?」

    像這樣找大理寺買田宅,一般不會自己親自出面。要是不能成交,大家的臉上都不好看。所以都是托人問一問。要是能賣,皆大歡喜;要是不能賣,也不傷了彼此的和氣。

    「鄭重?你就是這樣鄭重的?你前兒個還找秦沖打聽魏氏的事,今兒個就不知道找他,反而自己親自上場?」傅雲開氣得拳手握得死緊,生怕自己一個控制不住就要給他幾拳。

    「我說你那腦子裡裝的到底是什麼?為個娘兒們就要死要活的,到了辦正事的時候卻啥也不懂。真是白瞎吃了這麼多年的飯。」

    傅雲開指著外面道:「去,到那裡跪著。敢把臉丟到大理寺再丟到皇上面前,你就得承受家法處置。」

    一聽家法兩個字,傅雲朗就打了個哆嗦,嘴裡連忙認錯:「哥、哥,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我以後做事,一定三思而後行,再也不會這麼莽撞了。」

    「你去不去?」傅雲開瞪著他,「長兄如父。父親不在家,我非得替他好好管教管教你不可。」

    他指著外面,厲聲道:「去跪著。我數三聲,再不去,再加十鞭。」

    傅雲朗一聽,只得老實去院子裡跪著。

    他們的爺爺一向信奉「棍捧底下出孝子」,很捨得對自己兒子下狠手。他們的父親就是這樣被打成材的,所以把傅家這個傳統就繼承了下來,並且發揚光大。

    他覺得,作為武將的兒子,挨打是一種技能。只有扛得住打,才能在戰場上英勇殺敵。

    所以別的府上孩子犯了罪,要不是罰抄書,要不就跪祠堂,而平南侯府就是被鞭策。小錯五鞭,中錯十鞭,大鞭十五鞭。那鞭子抽人賊疼,被抽十五抽,能半個月下不來床。

    傅雲朗是幼子,平南侯夫人向來疼愛他。長這麼大以來,他還沒怎麼被鞭打過。倒是傅雲開,因為是長子又是世子,父親對他寄予厚望,小時候沒少被鞭子抽。

    所以傅雲開覺得,他之所以成材,就是從小被鞭子抽的。弟弟之所以這麼大了還啥也不懂,屢屢辦蠢事,除了心眼被女人迷了,腦子被屎糊了之外,就是欠抽。

    鞭子沾了水,抽一鞭下去就皮開肉綻。傅雲朗直接慘叫出聲。早已有護院按住他,不讓他動彈,又有人把一塊濕布塞到了他的嘴裡,免得他把自己的舌頭給咬了。

    這院子裡有不少人,除了傅雲開進來時帶進來的下人,還有傅雲朗的小廝、隨從。

    早在傅雲朗到院子裡跪著時,就有人偷偷跑出去稟報平南侯夫人了。等到平南侯夫人到時,傅雲朗已被抽了五鞭子,快要疼暈過去了。

    「雲開,雲開啊,你饒了你弟弟這一回吧。你跟你爹在邊關,幾年不回家,我就跟雲朗母子倆相依為命啊。你要把他打死了,我也不活了。我跟你弟弟一塊兒去,免得礙了你們的眼,讓你們在邊關過得不夠瀟灑。」

    平南侯夫人很有經驗,傅雲朗小時候她沒少這樣護著兒子。一進院子她就撲到傅雲朗身上,讓傅雲開的鞭子再也落不下去。

    傅雲開面無表情地看著母親,淡淡道:「娘,我剛從陛下那裡回來。陛下讓我轉告你幾個字:溺子如殺子。如果你不讓我罰他,我一會兒再去殿前跪著,讓禦衛給我打完剩下的鞭子,再求陛下賜下墨寶,把這五個字掛在您房中,時刻提醒你如何做一個好母親。」

    平南侯夫人的哭聲一頓,不敢置信地看向大兒子。

    「另外,等雲朗的傷好了,我就送他去軍中。」

    傅雲朗見了母親來,哀嚎聲本來一聲高過一聲。可聽到兄長這句話,哀嚎聲戛然而止。

    「哥,你、你不會是說真的吧?」

    他看看兄長,再看看母親,真正傷心地哭了起來:「娘,您勸勸大哥吧。您跟我說過的,我不用去邊關。」

    傅雲開看著已經十五歲仍在母親面前撒嬌的弟弟,太陽穴直跳,越發堅定了送傅雲朗去軍中的念頭。

    他搶在平南侯夫人面前開口:「娘,你也別說他去了軍營,你身邊孤單的話。反正我也得等成了親才能去軍中,這段時間就由我來陪伴您,讓雲朗去邊關陪爹爹吧。如果您現在捨不得他吃苦,等以後……如果我跟爹爹在邊關有個三長兩短,他如何撐得起這個家?溺子如殺子,陛下這句話,您需謹記。」

    說著,他對平南侯夫人帶來的丫鬟婆子道:「把夫人拉開,免得誤傷了她。」

    傅雲開雖年紀不大,但在邊關風吹日曬的,上過戰場,又是領兵的將領,比一般十七、八歲的年輕人更顯得成熟,冷著臉更有一股肅然冷冽的氣勢。他這番話,便是連平南侯夫人都被震住了,更不用說丫鬟婆子了。

    丫鬟婆子連忙上前去扶平南侯夫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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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7 03:19:2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二章 自己選親事

    平南侯夫人一被扶起,傅雲朗就像是被按動了開關一般,又哭嚎起來:「娘,我好疼。」

    平南侯夫人嘴唇嚅動,看著大兒子正要說話,正好對上大兒子那雙滿含肅殺之氣的眸子,要說的話就卡在了嗓子眼裡。

    「如果娘因為他的哭嚎撒嬌,就要替他求情,那我會再多罰他十鞭。」傅雲開面沉如水,說出的話毫不留情,「要是身體受不住,可以分開打。打完剩下這五鞭,等他身體結痂,再打那十鞭即可。總之不會傷他性命。」

    「不不不……」平南侯夫人一聽,連連擺手,「我不求情,你打,你打完這十鞭就可以了,不要再加了。」

    大兒子小時候可是挨過父親不少鞭子的,平南侯夫人對於這種鞭罰十分瞭解。

    如果連罰十鞭,那麼打到第五鞭後,施罰的人會下意識放鬆些力道,唯恐受鞭罰的人承受不住,也有意地不讓他暈過去,好牢記這份疼。下次犯錯之前,想一想這份疼痛,也許就能停止犯蠢。

    可如果分開罰,這十鞭的力道就是扎扎實實的。

    最重要的是,傷口剛剛結痂就又鞭打,傷口裂開,一鞭下去就等於承受了兩鞭的痛苦,人受的罪只會更大。她現在求情,就是害了小兒子。

    傅雲開聽到母親的話,即刻吩咐下人:「扶夫人回去。」

    平南侯夫人也不忍再在這裡看小兒子受苦,扶著丫鬟婆子的手慢慢走了。

    傅雲開面無表情地看著傅雲朗,見他嚅嚅地閉了嘴,這才舉起鞭子,繼續抽在他的背上。

    「啊,啊……」傅雲朗的慘叫聲在平南侯府的上空飄蕩,傳之甚遠,久久不散。

    等鞭罰完畢,傅雲開讓人給傅雲朗上了金創藥,扶他回房,這才去了正院,直直地跪在了平南侯夫人的屋子門前。

    平南侯夫人得了丫鬟的稟報,匆匆出來,煩躁道:「你、你這是做什麼?」

    傅雲開跪得筆直,對母親一抱拳:「兒子不孝,請母親責罰。」

    看到無論是容貌還是行事作風都越來越像丈夫的大兒子,平南侯夫人感覺十分無力。

    「起來吧,娘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她親手把大兒子扶了起來,轉身回到屋裡坐下。

    看著大兒子也跟了進來,她才緩緩道:「我知道你跟你爹都埋怨我把雲朗養嬌了。咱們武將家的孩子,哪能不吃苦。可你們也理解理解我。」

    她哭了起來,用帕子捂住嘴,指著外面道:「這滿府裡,除了我,也就是你弟弟跟我有血脈關係了。你跟你爹長年不歸家,我除了你弟弟,還能有誰?我怎麼捨得他再吃苦?你要把他帶去邊關,這跟剜我的心有什麼區別?」

    「要不娘去宮裡把這話跟皇上說說?」傅雲開淡淡道。

    平南侯夫人的哭聲一下子頓住了,良久方弱弱地道:「我……我沒這個意思。」

    「那娘是個什麼意思?」傅雲開的聲音不高,語調也不急不緩,可一字一句卻像是敲在人心底,「皇上既開了口,咱們府上沒點表示,不打雲朗幾鞭子,您讓皇上怎麼想?」

    平南侯夫人也知道,自己丈夫和府上能有今天的地位,除了丈夫立的戰功,也是因為皇帝的看重。邊關將士不少,但能入皇上的眼、能讓他一力提拔的,丈夫是頭一份。

    「我……我沒有攔著你的意思。我只是有些傷心,想讓你能理解我的難處。」

    「多謝母親體恤。」傅雲開朝母親行了一禮。

    沉默了一會兒,他又道:「另外,我的親事,母親別急,我想自己看看。等我挑定了人家,母親再叫人上門提親。」

    「這怎麼行?」平南侯夫人一下子急了,「這不行!」

    「怎麼不行?」傅雲開看向母親。

    「你又不瞭解那些貴女,你怎麼知道誰好誰不好?你別跟你弟弟一樣被某個女人迷住,要死要活地要娶進來。像那種只會迷惑男人、行事不端的,我可不許娶進家門。」

    「我自然不會跟他一樣。但我有我自己的道理。」傅雲開站了起來,「總之我的親事,母親您別急。就算你中意什麼人家,也先問過我。我要是同意,再進行下一步,別擅作主張。我要是不喜歡,便是你跟人議定了,我也不會娶!」

    說著,他施了一禮,大步離去。

    原來他對自己的親事還無所謂。想著他長期在軍中,家中的妻子娶進來,年年月月相處的就是母親。所以娶個母親喜歡的女人,陪伴她,也是好的。

    但越是長大,他就覺得母親見識不夠,考慮不全。

    父親出身寒門,能有今天,全是在戰場上用命搏出來的。母親出身不高,識字不多,什麼政局什麼朝堂紛爭,離她都很遙遠。他不能苛求自己的母親能進一步,他只希望自己娶的妻子再也不是這等兩眼只盯著內宅、什麼都不懂的婦人。

    所以他寧願多花點時間和精力,去給自己挑選一門好親事,免得娶進門後發現不好,後悔晚矣。

    回到前院,他問隨從:「都打聽清楚了嗎?」

    「是。」隨從道,「張大人從宮裡出來,就回了大理寺。枯木先生去北寧畫畫去了。據他家門房說,剛才宮裡來人宣召他家老太爺入宮,他家已派人去北寧喚人了,估計沒多久就會回來。」

    「那先去大理寺吧。你們派人在康府門前等著。枯木先生從宮裡回家,你們就來稟報。」傅雲開道。

    按理,他應該先去給枯木先生賠禮,再去大理寺給張常慎賠不是的。但現在只能反過來了。

    打內心來說,他並不願意去給張常慎賠禮。不說文官武官的天然對立,只說張常慎跑到皇上面前給他們平南侯府上眼藥,就叫傅雲開對張常慎心裡不爽。

    但誰叫傅雲朗不懂事,言語上對張常慎多有衝撞呢?他現在只得去人家面前裝孫子。

    至於事先鞭打傅雲朗,就是他對張常慎和枯木先生表明的態度。先懲罰,再賠罪,更有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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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7 03:19: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三章 打聽

    張常慎從宮裡回到大理寺,問下屬鐘升榮道:「趙姑娘還在那裡畫畫嗎?」

    「是的,大人。」鐘升榮道,「趙姑娘畫畫的速度還挺快,大人進宮一趟,她已經畫了四張了。」

    張常慎點點頭,對趙如熙的速度十分滿意。

    這個案子是連環殺人案,殺人的頻率不定,有時候隔一兩個月,有時候只隔十幾天。此時離孫家旺主家的死已過去七八天了。等把畫像畫好,送到陽州後,衙役們查訪也需要時間。他真擔心到時候又有新的案子出來。

    早一天把畫像畫出來,就早一點有機會抓住兇手,有些人就不會枉死。這也算是功德一件。

    所以趙如熙越早完成畫像越好。

    「吳宗大人呢?」他問道。

    「屬下不清楚。吳大人只打了聲招呼,說有事要出去,就帶著小廝走了。並未跟屬下交待要去哪兒。」

    張常慎的嘴角露出一抹笑來:「這小子,年紀不大,花花腸子不少。」

    鐘升榮也不知自家大人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也沒敢問。反正他只需要知道自家大人對吳大人很欣賞就對了。

    「行了,你下去吧。」張常慎說著,等鐘升榮走到門口,似想起什麼,又道,「一會兒要是平南侯府有人來,你先替我攔一攔,就說我有要案需要處理,請他等一等。」

    「是。」鐘升榮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待張常慎處理了些事情,鐘升榮就來報:「大人,平南侯世子來了。」

    張常慎頭也不抬:「讓他等著。」

    待客的廳堂裡,傅雲開聽到張常慎沒空,在處理案情,他絲毫不意外。

    張常慎破案極厲害,便是皇上都對他禮讓幾分。傅雲朗不知死活地衝撞了他,他能給自己好臉色就有鬼了。

    他老老實實地坐下,問鐘升榮道:「不知吳宗吳大人可在衙門裡?我想見一見他。」

    他覺得,傅雲朗是從吳宗手上搶的田莊,他給張常慎賠禮是應該,但更應該給吳宗道個歉,並把田莊還給他。

    「吳大人出門辦事了,不在衙門內。」鐘升榮笑道,「下官還有事要做,傅小將軍就先在這裡等著。我們大人處理完案子就會過來。」

    「有勞了,鐘大人自去忙去,我在這兒等著就好。」傅雲開客氣地拱手,待鐘升榮出門,他這才坐下。

    鐘升榮一走,傅雲開就對自己的小廝使了個眼色,小廝會意,走了出去,對守在外面的衙役道:「不知大理寺的茅廁怎麼走?」

    「出了這個院子往左拐,再往前走百步,就看到了。」

    「這裡不能亂走,大人能不能陪我去一趟。」

    「……行吧。」

    小廝去了好一會兒,這才回來低聲對傅雲開道:「爺,小人打聽過了,張大人在處理公務,吳大人確實不在衙門裡。」

    他猶豫了一下:「小人還聽到一件事,不是這位衙役說的,是小人聽路過的大人們議論的,說吳大人的小師妹在後面一個院子裡畫畫,說‘畫得跟真人一樣’。」

    傅雲開疑惑:「吳大人的師妹?就是那位綏平伯府趙五姑娘?她怎麼在這裡?」

    小廝搖搖頭:「小人也納悶,就又塞了一角銀子給領我去茅廁的那位衙役。可這衙役也不知是真不知道還是不想說,直說不知道有這回事。」

    傅雲開腦子裡一下子閃過好幾個念頭,第一念頭就是張常慎和吳宗徇私,讓趙五姑娘去死牢折磨魏氏。

    但這個念頭一起,就被他打消了。

    如果真是這樣,張常慎和吳宗絕對不會讓人知道趙五姑娘來了大理寺,還將其行蹤宣揚得人人都知道。況且,張常慎也絕不是這樣糊塗的的人,否則也不會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一呆就七、八年。

    難道她真是在這裡畫畫?是替大理寺畫罪犯人像嗎?

    想起枯木先生收趙五姑娘為徒的事,傅雲開就覺得他這猜測最接近事實了。

    這位趙五姑娘,恐怕是一個很有本事的人,否則不會被請來大理寺畫畫,更不會被枯木先生收為高徒。

    他坐在這裡,又等了許久,等得快要不耐煩了,這才見張常慎走進來,對他拱手笑道:「傅小將軍,久等久等。對不住,衙門裡有點事需要處理,怠慢了。」

    「是在下冒然打擾,還請張大人恕罪。」傅雲開趕緊站起來回禮,臉上絲毫不見有不耐煩的神色。

    彼此寒暄著坐下,傅雲開就又站起來深深一揖:「雲開此來是向張大人賠禮道歉的。舍弟今日前來,對張大人多有冒犯,雲開已鞭笞過舍弟。在此雲開替舍遞跟張大人賠個不是。」

    說著,他又是一揖。

    「哎,不必說這些。」張常慎笑呵呵地虛扶他一下,「小孩子嘛,不懂事,我能理解。道歉的話就不用說了。傅小將軍也不用太過責備令弟,鞭打更不可取。長兄如父,你多訓斥他幾句就行了。打壞了,你家長輩也得心疼不是?」

    他撫著鬍子道:「皇上可跟我說了,平南侯在邊關勞苦功高,讓我寬宏大度一些,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你要再這樣,倒叫我不好跟皇上交待了。」

    傅雲開:「……」

    他準備了許多說辭,做好了接收張常慎冷嘲熱諷或責駡的準備。可現在,他覺得自己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張常慎這慈祥的長輩模樣,真叫他什麼都說不下去了。

    這些官油子,果然厲害,好話歹話都給他們說盡了。自己就只有低頭作揖的份。

    儘管如此,傅雲開該賠的禮,該作的揖,依舊扎扎實實來了一遍。

    他這表現,倒叫張常慎對他印象好了不少。

    換作別人,年輕氣盛,自己說不用道歉了,說的又這樣真誠,或許對方也就罷了。可傳到皇上耳朵裡,必然引起皇上不滿。

    可眼前這小子,不為所動,做好一切該做的事,能屈能伸,是個厲害角色。看來假以時日,其成就不比他老子差。

    送上禮物,見張常慎的態度真誠了不少,顯然是消了氣了,傅雲開才問道:「不知吳大人和吳大人的小師妹趙五姑娘在哪兒?我想跟他們也道一聲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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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姻緣天註定?

    「吳大人出去辦事了。倒是趙五姑娘……」張常慎摸了摸鬍子,有點拿不准趙如熙想不想跟平南侯府扯上關係。

    他跟吳宗是文官,跟平南侯府天然不是同一陣營。但綏平伯府不一樣。

    綏國公本就是武將出身的。雖說現在的趙元勳已無官職,但他原先在五城兵馬司走的也是武將一道。如果趙元勳想跟平南侯府搞好關係,甚至走傅雲開的路子弄個官職,或是為自己的兒子謀個前程,那自己也不能阻了別人的好事。

    「我讓人去問她一聲。」張常慎說著,轉頭吩咐鐘升榮去找趙如熙。

    等鐘升榮走後,他才跟傅雲開解釋了一句:「趙五姑娘正在衙門裡替我們畫罪犯的人像。」

    趙如熙要教衙門的官吏畫畫,等皇帝的聖旨一下,就滿朝皆知,所以張常慎覺得這事沒有絲毫隱瞞的必要。

    「趙五姑娘的畫技,難道比吳大人還要厲害?」傅雲開心裡詫異,不由想多問兩句。

    張常慎想讓文武百官知道這事的重要性,便乾脆趁著現在沒事,替趙如熙宣傳起她的新畫法來:「不一樣,趙五姑娘獨創了一種新畫法……」

    鐘升榮去了後面院子,找到趙如熙,特意把今天的事說了一遍。

    「現如今平南侯府世子爺傅雲開傅小將軍正在張大人那裡道歉呢,又說給趙姑娘你道歉。張大人讓在下來問問姑娘,要不要去前面見一見傅小將軍,接受他的道歉。」

    趙如熙知道傅雲朗來搶田莊的事,但不知道後面張常慎還跑到皇帝面前去上了一回眼藥,弄得傅雲開不得不跑來賠禮。她聽鐘升榮講得一愣一愣的。

    一聽此言,她連連擺手:「不必不必。那個傅將軍來賠禮,又不是因為我,我沒必要去湊這個熱鬧。您替我跟張大人道一聲謝。」

    她才不想跟平南侯府有交集呢。任何與原男女主有關的人與事,她都恨不得離得遠遠的。更不用說傅雲開還是個炮灰,比她這個炮灰活的集數還少。

    不管她能不能改變這本書的情節,她都不想跟傅家有任何交集。

    鐘升榮今天一直跟在張常慎身邊,自然知道自家大人對趙如熙的看重。又因為康時霖和吳宗的關係,以及畫技的事,[新筆趣閣 www.xxbiquge.vip]有意跟趙如熙交好。

    他擔心趙如熙年紀小,不清楚其實的門道,有意提醒她一聲:「平南侯現在手握兵權,跟他們府上交好,想來於令尊也有好處。令尊不願意做官的話,令弟以後想謀個前程也有個門道。趙姑娘你不妨過去一趟,打個招呼說兩句話也沒什麼。張大人也在那兒呢,也算是給他們一個面子。」

    鐘升榮四十來歲年紀,是十幾年前的二甲進士,在大理寺從九品官做起。因沒什麼關係、能力又一般,現在品居正六品,呆在張常慎身邊做些雜事,相當於現代的秘書職位。

    對於他的提點,趙如熙還是很感激的。

    她朝鐘升榮施了一禮:「多謝大人提點。但我有我的道理,還是不去算了。你只需說,傅二公子衝撞的是張大人,平南侯府向張大人道歉即可。我畫畫忙,就不出去見禮了。」

    鐘升榮見自己都說得如此明白了,趙如熙還是不願意出去見傅雲開,人各有志,他便也沒再勸,跟趙如熙告辭一聲,回了前面。

    前院廳堂裡,聽張常慎誇了趙如熙畫的畫怎麼怎麼好之後,傅雲開對趙如熙越發好奇。

    作為一個正準備議親的人士,傅雲開還想的有點多。

    他向傅雲朗打聽今天的事的時候,聽了傅雲朗對趙如熙的不少抱怨。為了弄清楚事情的經過,他在懲罰傅雲朗之時,也讓人去打聽了一下,對趙如熙的情況也有了大致的瞭解。

    趙如熙被抱錯,在鄉下和市井生活了十四年。有這樣的生活經歷,被接回府後,她在言行舉止上不光沒被人恥笑,反而憑著自己的才學考入了北寧女子書院,並被康時霖老先生看中收為關門弟子。

    另外,她還受雇於銀樓,給銀樓畫首飾圖。裕隆閣甚至因為她畫的首飾圖太好而被擠兌得快要倒閉。

    張常慎這樣的老狐狸、老政客,是不會輕易誇獎人的,現如今卻在自己面前對趙五姑娘的畫誇讚有加。

    這一樁樁,一件件,無論從哪一方面,都證明了趙五姑娘是一個才華橫溢、品行高潔、自強自立的好姑娘。

    這會兒,傅雲開忽然覺得,這位趙五姑娘沒准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在決定自己議親後,他發現自己的親事其實是個老大難,高不成低不就。

    他既不想娶自視甚高、矯揉造作的世家女,也不願娶像他母親那樣見識淺薄、目不識丁的女子。偏他還沒多少時間呆在家裡替自己張羅親事。

    他覺得他會花很長的時間尋找,最後還是尋不到合意的,只得不得不湊合著娶一個母親希望他娶的人。

    卻不想趙五姑娘就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莫非,這就是姻緣天註定?

    所以他現在非常迫切地想要見一見這位趙五姑娘。如果她真是他想像中的人,他會當機立斷地派人去綏平伯府提親。

    此時見鐘升榮一個人回來,傅雲開十分失望。

    「大人。」鐘升榮朝張常慎施了一禮,「趙姑娘說傅二公子衝撞的是張大人,只需向張大人賠禮即可。她畫畫時間緊,就不出來跟傅小將軍見禮了。」

    這話讓張常慎有些意外,對趙如熙這小姑娘的印象越發的好了。

    這小姑娘,很會說話嘛。

    傅雲開本來很失望的,可聽了這話,他的眼眸忽然亮了起來。

    從這話裡可以看出,這位趙五姑娘是個有脾氣,且知分寸,又自愛自尊,不攀附權貴的。他越發覺得趙五姑娘合自己的心意了。

    只要長的不是太醜,他覺得自己就能派人上門提親了。

    「趙姑娘確實是忙,她明早之前得把三十幅畫像畫好呢,倒不是有意不來跟傅小將軍見禮,傅小將軍不要見怪。」張常慎喜歡趙如熙這小姑娘,便也願意替她多說幾句好話。

    說著,他樂呵呵地端起茶來飲了一口。

    這是端茶送客了。

    傅雲開只得起身告辭。

    從大理寺出來,他上了馬車,叫住車夫:「且慢,我要等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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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7 03:19: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五章 無一處不合心意

    見傅雲開離開,張常慎去了趙如熙那裡,告訴她已是下衙時分,可以收拾走人。

    「好的,我畫完這幅就走。」趙如熙抬起頭來,朝張常慎笑了笑,「張大人先回去吧,我很快就好。」

    張常慎拿起趙如熙畫好的畫像看了看,又數了數,連同他拿去給蕭圪看過的那張一起,一共有九張了。

    他不由贊道:「很快嘛,看來明日就能畫完了。」

    「是。」趙如熙道,「明日旬休,我不用去書院上學,上午就能來畫。估計晌午您就能派人送去陽州了。」

    「好。」張常慎給趙如熙拱拱手,「我替陽州的百姓多謝趙姑娘。」

    「對了。」他又道,「我跟皇上商議過了,由他下旨令你教畫畫。等他召你師父入宮,經得你師父同意,就會派人來找你回去宣旨。」

    趙如熙一聽,高興道:「多謝大人。」

    趙如熙手頭這幅也畫得差不多了,張常慎回前面收拾東西,她也把最後一筆劃完,交給一直等待在那裡的鐘升鐘:「有勞鐘大人。」

    「這是在下本份。」鐘升榮笑道,「大人吩咐了,明日一早,在下會來衙門裡等姑娘,姑娘隨時過來就成。」

    「那明兒見。」趙如熙收拾好東西,領著青楓和馬勝出了大理寺。

    剛才馬勝已出去吩咐魯伯把馬車駛出來了,馬車正停在衙門口不遠處。

    趙如熙走過去,就見一個人正站在那裡跟魯伯說話。

    見到她來,魯伯忙介紹道:「姑娘,這是平南侯府的人。」

    那人朝趙如熙行了一禮:「趙五姑娘,小人是平南侯府世子爺的小廝長安,我家世子爺想跟姑娘說幾句話,不可姑娘方不方便?」

    趙如熙皺眉,很想說一句「不方便」,就見隔得不遠的一輛馬車下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正朝這邊走了過來。

    看那人身上穿的錦服,再看這周圍也沒有別的馬車,她就猜到這人應該就是傅雲開了。

    因為是活不過三集的炮灰,原小說對這個傅雲開的描寫不多,只說他長相英俊,打小入軍營,有勇有謀,驍勇善戰。

    對於男主傅雲朗來說,大哥是他打出生起就不可企及的存在。他小時候一直生活在大哥的陰影之中。他因大哥太過優秀,甚至嫉恨過大哥。

    直到大哥跟父親一起戰死在沙場,他才知道大哥身負的重任。他自責難過,終於奮發圖強,成長成了一個有擔當、有能力,跟大哥生前一樣的人。

    腦子裡閃過小說裡的這些內容,趙如熙抬起頭來,看了走向自己的傅雲開一眼。

    傅雲開果然跟小說裡描寫的差不多。他身材高大,相貌英俊,一雙眼眸猶如深潭,讓人一眼看不到底。現在他應該只有十七、八歲的年紀,但或因在邊關摸爬滾打的緣故,顯得十分成熟,說是二十來歲也不為過。

    這樣的人物,可惜了。趙如熙心裡歎息一聲。

    趙如熙在用審視的目光打量傅雲開,傅雲開卻在看到趙如熙的第一眼,就眼前一亮。

    身材高挑,容貌出眾,氣質也跟那些大家閨秀不同,清靈颯爽,明朗大氣。這正是他夢寐以求的人。

    現在他心裡只餘了一個念頭:就是她了。

    「趙五姑娘。」隔著還有十來步遠,他就拱了拱手,「在下傅雲開,特在此等候,給姑娘賠禮道歉。」

    他本就腿長腳長,說話的功夫,就站到了趙如熙五步之外,停住腳步,給趙如熙深深作了一揖。

    趙如熙側身避開他的禮,淡聲道:「傅將軍不必多禮。剛才我已托鐘大人說過,傅二公子衝撞的不是我,所以傅將軍沒必要跟我道歉。府上只需取得張大人的諒解即可。」

    傅雲開見她說著,腳步已轉了方向,似乎要上馬車去,連忙在她話聲剛落時就急急接過話道:「無論怎樣,舍弟無禮,令姑娘不快。在下不敢求姑娘諒解,只聊表寸心而已。」

    說著他接過小廝遞過來的禮盒,滿臉真摯地遞到趙如熙面前:「為表歉意,雲開給張大人和趙姑娘都帶了些邊關土儀。張大人已笑納,還請趙五姑娘不要嫌棄。」

    他將禮盒打開,露出裡面的織品:「這是邊關的一種織品,比不上江南織品的精美秀麗,卻勝在粗獷狂野,極具獨特之美。姑娘是畫畫之人,想必會喜歡。些許微薄小禮,不值幾個錢,卻是雲開的心意。如果姑娘對今日之事已不介懷,還請笑納。」

    趙如熙聽了他這一大番話,不由古怪地看他一眼。

    「傅將軍口燦蓮花,口才實在了得。如不收禮倒顯得我氣量太小。那麼這禮我就收下了。」

    說著,她示意了青楓一下。青楓上前,接過了傅雲開手中的禮盒。

    傅雲開總感覺趙如熙這話有些不對,似不是什麼好話。不過趙如熙能收下他的禮,他還是心花怒放。

    他正要再說幾句,卻見趙如熙已經轉身朝馬車走去,動作麻利,絲毫不拖泥帶水。

    自打未婚妻去世後,傅雲開外出時常會被一些女子偶遇。這些女子見了他總是羞答答的,偷偷打量他卻又目光躲閃。嘴裡說著告辭,作勢轉身,步履遲緩得卻仿佛地上有東西粘著一般,半日走不了幾步。

    相比之下,趙如熙這份利索直擊傅雲開的心房。

    果真不愧是他看中的人,這位趙姑娘的行事風格,他是真喜歡。

    而且她的聲音也很悅耳,她說出來的話也極有水準,軟中帶硬,即便嘲諷他也不見失禮,言辭甚妙。

    唉,真是無一處不合心意。

    傅雲開的嘴角不由上翹,心裡十分愉悅。

    他忽然感激起弟弟來。

    要不是弟弟今天鬧這一齣,他怎麼會遇見趙如熙,又怎知這位姑娘如此可人,如此合他心意?果然是姻緣天註定。

    「爺,咱們回去吧。」長安見人家姑娘的馬車都已走了,自家世子爺還傻傻地站在這裡,嘴裡含笑,臉上一幅癡漢模樣,他忽然覺得有些沒眼看。

    他家二公子白淨文雅,是個翩翩佳公子,做這樣的姿態正好。

    可他家爺,風格堅毅粗獷,砍人腦袋麻溜利索,兇狠果決,實在不適合做這樣小男生的癡情模樣。

    傅雲開回過神來,狠狠地瞪了自家小廝一眼,轉身上了馬車,吩咐道:「去康府。」

    他要想娶佳人進門,最大的障礙不是綏平伯趙元勳,而是趙五姑娘新拜的師父枯木先生。

    那位老先生脾氣古怪,目下無塵,是大才子真雅士,恐怕看不上他這粗鄙的軍漢。

    他得好好想一想,如何討枯木居士的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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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演戲咱們專業的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且說康時霖那頭,回到下晌時分。

    吳宗跟張常慎說不去尋師父,可張常慎前腳去了宮裡,他後腳就出了門,騎著馬直奔北寧去。

    一進門,他就高叫了一聲:「師父……」聲音拖得老長。

    康時霖轉過臉來,看向吳宗,眉毛皺起:「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師父,您交待的事,徒兒沒給您辦好。」吳宗哭喪著臉,聲音裡都帶了一絲哭腔。

    師徒多年,一套把戲不知耍了多少次,一看吳宗這樣,康時霖就知道這小子是唱上了。

    他小眼珠子轉了轉,將臉一肅,嚴厲地大聲斥責道:「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我要你這徒弟來做什麼?枉你小師妹稱你一聲師兄,你連個田莊鋪面都給她買不下來?」

    「要是別的田舍也就罷了。那魏家娘兒們把你小師妹仍到鄉下自生自滅,能活下來是她命大。現在魏丘家產發賣,你小師妹作為苦主,不應該賣得個田莊或鋪子?」

    吳宗趕緊道:「不是。剩了北寧一個田莊,本來張大人都答應我了。偏平南侯的二小子來,指責我們大人徇私,說師妹不是苦主。我們大人沒法子,只得賣給傅家了。」

    說到這裡,他似乎冒了汗,用袖子抹了抹額頭,這才繼續道:「我們大人說,平南侯駐守邊關。他家既開了這個口,就不好拒絕,免得別人說他不體恤邊關將士。他們在前面保家衛國,想買個田莊咱們都不答應。這話好說不好聽。」

    康時霖本來在配合吳宗演戲,這一回是真真正正被氣著了。

    是,平南侯是在駐守邊關,可他也沒少得朝廷的賞賜。他做的是武將,拿的是朝廷的俸祿,為了優待,皇上賜了他幾百頃良田,時不時還賜下金銀珠寶。就這兒,還不滿足,還擺出整個大晉都欠他的姿態,想要什麼就要什麼,手指點到什麼都得是他的,天底下有這樣的道理?

    不過康時霖雖然是個急躁性子,卻是極精明通透的。他氣歸氣,卻也知道這話不能說出來。

    他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悲淒地長歎一口氣:「罷了。咱們不過是一畫匠,無權無勢,對朝堂也沒有多少用處。就算你小師妹獨創的畫技能對朝廷有點用處,哪能跟駐守邊關的將士相比?這事,就算了吧。」

    他用力地眨巴眨巴眼,愣是沒擠出一滴眼淚。

    他只好用袖子胡亂抹了一下,道:「當初你小師妹就不想辦這個班,說她年紀小不能收徒,收錢也不妥當,會被人詬病,說她貪錢。可我聽你說這畫法對朝廷大有裨益,無論京城還是各個縣衙,有人懂了這個畫法,以後的罪犯就逃不掉了。所以就逼著她教給大家。」

    「我本來想替她買個莊子補償她,可現在,這點事都辦不成,唉!」

    說到最後一句,他老人家的演技飆到了生涯頂峰。那聲歎息,音調愣是繞了好幾個彎,在這秋風蕭瑟的季節裡,無端地讓人感覺悲涼。

    搞藝術的人往往最感性,在場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物傷其類,跟著一起歎息一起傷心起來。

    「要不……我把我名下的田莊送給知微居士吧?就在北寧,面積不比魏丘的差。」周文柏道。

    周文析這麼一說,大家都紛紛出口:「對對對,我名下還有兩個京城的鋪子,地段不錯,都送給知微居士做嫁妝。」

    「我送個兩進的宅子和一個鋪面。」

    「我家田莊在南安縣,雖然比北寧遠了些,田地卻是極好的……」

    吳宗饒是跟師父配合過多次,看到這情景,還忍不住瞠目結舌。

    不過就是替小師妹買個田莊,不服氣平南侯府橫插一扛而已。可師父這演技一飆,就替小師妹收穫如此多的財產,還直接把小師妹身上被人詬病的地方給洗得乾乾淨淨。

    雖說他們肯定不會收這些人的田莊鋪面,但繪畫班的學員不好意思白學人家獨門絕技,誠心奉送價值萬兩的田莊鋪子,而師父和小師妹拒收財產,迫不得已只收三千兩的美談,就能傳遍整個大晉。

    這師生之間的關係,多麼有愛,多麼的令人感動!小師妹在灶頭用燒火棍創造出來的畫法,直接標上了「價值萬兩」的名頭。最後只收朝廷一千五百兩的低價,就是小師妹無償為大晉做的貢獻。以後誰敢說小師妹收朝廷的錢是貪財,他們就能用今天這事來噴死他。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啊。師父這份功力還是這麼深厚,絲毫不減當年,實在是令人佩服得緊。

    一時之間,吳宗對師父的景仰,猶如同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果然,康時霖看到眾人紛紛奉上自己名下的田產,兩眼一瞪,生氣道:「你們把我們當成什麼了?誰要你們的田宅了?你們這是要置我們師徒於不義嗎?行了,都回去,什麼都別說了。這班也不辦了,過兩天我就帶著小徒弟雲遊去。」

    「走走走,都給我走。」他往外趕人。

    大家一看康時霖這說的不是氣話,而是動真格的,都急眼了。

    要是還沒學之前還好,現在初嘗肉味,剛剛品出點道道,正是上癮的時候,卻說不教了,他們抓心撓肝能幾夜睡不著。

    這不是要人命嗎?

    「大家先回去吧,我勸勸我師父。他老人家正在氣頭上,說些氣話也是有的。」吳宗開始扮白臉,跟大家擠眼睛使眼色,勸大家先離開。

    待大家都走了,吳宗轉回畫院,對著自家師父一豎大拇指,笑嘻嘻地贊了一個:「師父,您牛。」

    「哼,跟我比,你還嫩著呢。」

    「是是是,您老絕對是老薑。」吳宗極盡拍馬之本事,把師父給拍高興了,唯恐他老人家真給氣著了,鬱結於心就不好了。

    「你師妹呢?」康時霖問道。

    「在大理寺呢。已經畫了一幅跟罪犯特別像的畫像了,正打算多畫一些,四處張貼。」

    「哎呀,師父您不知道您新收這個小徒弟有多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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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7 03:20:2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七章 蕭圪

    吳宗叭叭叭地把趙如熙畫畫像的經過說了一遍,道:「去之前我還擔心她聽了案子心裡害怕呢,可小師妹愣是連眼都不眨一下,臉色沒半點變化,比那些剛進大理寺的小子可厲害多了。」

    康時霖的鬍子就翹了起來:「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誰的徒弟。」

    「師父您老的眼光就是好。」吳宗的彩虹屁不要錢似的蹦出來。

    「張大人當即就想讓小師妹進大理寺呢。小師妹也是個心裡明白的,當即就拒絕了。您沒看到我們大人那表情呢,老遺憾了。」

    康時霖果然被這話逗得很開心。

    「對了,師父,教各衙門畫畫的事,我跟張大人已談妥了。我還讓他去問皇上要一道聖旨,免得有人對小師妹收錢的事說三道四。張大人已進宮去了,沒准一會兒宮裡或您家裡就有人來尋您。」

    康時霖一聽,點頭道:「那肯定得來找我。」

    現在趙如熙是他徒弟了,蕭圪絕對不敢不經過他同意,就越過他給趙如熙下聖旨。那是找抽呢。

    果然,兩人剛指揮下人把畫架搬進屋裡,康家的管家就來了:「老太爺,皇上宣您進宮呢,小人來接您回京。」

    「行,走吧。」康時霖很是乾脆。

    康時霖進了宮,蕭圪一聽他來了,親自迎了出來,迎到軟榻旁,兩人面對面坐了。

    蕭圪又親自端了一盤子點心,放到康時霖面前,對他道:「表叔,您上回吃這點心說好,我特意讓禦廚給您做的,您嘗嘗。要是吃得好,一會兒讓下人提一盒回去。」

    見蕭圪不在自己面前稱「朕」,行事還如此殷勤,康時霖心裡很是受用。

    他撿了一塊點心進嘴裡,品了品,點頭道:「不錯。」

    蕭圪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將茶杯給他推了推,這才道:「您老新收了個徒弟,要不是張常慎來跟我說,我還不知道呢。我小時候也跟您學過畫,雖說天賦不夠,被您老嫌棄,不能列入門牆,但好歹也是您的門外弟子。您新收個小師妹,我這作師兄的,也得送個見面禮。」

    說著,他抬了抬手,太監便捧了個精美小匣子上來,

    康時霖心裡跟明鏡似的,蕭圪這話說的好聽,什麼師兄給小師妹的見面禮,屁!只不過是想請趙如熙出山教官吏們畫畫,給的賞賜罷了。

    錢貨兩訖的事兒,現在換了個說法,便在他面前賣了個乖,平白得了他和丫頭兩份人情,當皇帝的果然都不是什麼好鳥,心眼子忒多。

    這時候太監已把盒子打開,遞到康時霖面前。康時霖見裡面是一張紙,拿起來一看,發現是一張鋪子的房契,他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臉上也露出笑容來。

    「不錯,這份見面禮,你小師妹肯定很喜歡。」他道。

    如果盒子裡裝的是金銀首飾或玉器古玩,那他肯定要跟蕭圪翻臉。賞那玩意兒想糊弄誰呢?

    宮裡賜下的東西,都是有標誌、並登記在冊的。這些東西不管再價值連城,都是不能買賣的。

    無論什麼,一旦不能變現,那就是個死物,一文不值。偏你還得小心保管,掉了、磕了、被偷了,還得要被問罪,簡直就是個麻煩。

    那玩意兒除了是個榮耀,一無是處。反正康時霖最不愛要這種東西。

    鋪子就很好。即便不能買賣,自己也不做生意,光是出租,每月也有進賬,這才是誠意滿滿的一份禮呢。

    因著先皇的關係,蕭圪跟康時霖接觸的時間比自己的親叔叔還多。康時霖沒少馱著年幼的他,帶他出宮去玩耍。

    最重要的是康時霖這種性子特別讓做皇帝的滿意——從不仗著自己的身份胡作非為,從不對朝堂上的事指指點點。可如果你真做了糊塗事兒,他又能來給你一記棒喝,叫你警醒。

    所以不光先皇喜歡跟康時霖聊天喝酒,便是蕭圪對這位表叔也打心眼裡親近。

    如今見康時霖滿意,蕭圪也很高興,又親自給他斟了一杯茶,跟著他閒聊了幾句,這才轉入正題。

    「小師妹那畫法,我聽張常慎說很是實用,對朝廷抓罪犯大有好處。我想讓她教衙門裡的官吏畫畫,您老看,行不行?」

    「那丫頭打出生起就受盡了苦,都是魏丘教女無方。我想讓她買個魏丘的田莊,偏被平南侯府半道搶了去。說實話,我很生氣,非常生氣。」

    說到這裡,康時霖端起茶盞,猛喝了兩口,似乎需要用水澆滅心頭的火氣一般。

    蕭圪趕緊又給他斟了一杯,道:「我已經訓斥過傅雲開了。一會兒他就會去給您道歉,並把那個田莊也還給小師妹。」

    「給我道了什麼歉?又不是搶我的田莊。」康時霖道,「田莊也不要。免得武將們說我們搶傅家的東西,那丫頭可受不住。」

    「好,那就給小師妹道歉。」蕭圪從善如流,「田莊其實還是可以要的,這是傅家搶過去的,現在我幫你們搶回來,您老不接,我豈不是很沒面子?拿著吧。魏丘這事一出,朝臣們估計要夾著尾巴過日子。短期內想再要犯官的田莊鋪子,很難。咱何必跟錢過不去呢,您說對不對?這話還是您老教導我的呢。」

    「嘖,你們當皇帝的就是會說話!」康時霖斜睨他一眼,「當我不知道呢?我要不接這田莊,傅家就能被架在火上烤著下不來。你偏幫傅家說話,還想賣我人情?你當我是傻的?」

    「哈哈哈,您老還是這麼心明眼亮,我哪敢在您老面前弄鬼?說的也是實情嘛。」蕭圪臉不紅心不跳地打著哈哈。

    「那我老康就賣你個面子,把這田莊收下了。」康時霖終於給了他一個臺階。

    「多謝表叔。」蕭圪大喜,連忙又殷勤地把點心盤子往那邊推了推,「您老也知道,我看似是九五之尊,其實整天還得看朝臣的臉色過日子,我也難吶。」

    他歎息一聲:「就說這平南侯吧,英勇善戰,有勇有謀,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您看,以前他是從不往大理寺伸手的,這一次讓傅雲朗那小子去大理寺攪和一通,未免沒有試探我和文臣的意思。您說,他是想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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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求親路上第一阻礙

    「那還不是你給慣出來的?」康時霖嗤之以鼻,「你要是不整天捧他來踩世家和文臣,他會不知道天高地厚?」

    「不說那平南侯,只看那魏丘。就因為他是寒門子,你要捧他來踩世家。結果呢,你看看你捧出了個什麼玩意兒?整天阿諛奉承不說,還敢殺人搶官。膽大包天到了什麼地步?」

    「我也沒想到魏丘竟然會做出這種事來。」蕭圪也唏噓。

    「你還好,還沒太過糊塗,去護著那魏丘,否則我非指著你鼻子罵你一通不可。」康時霖深知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的道理。只是這顆甜棗從他手上遞出來,味兒就有點酸,聽上去總感覺不是什麼好話。

    「表叔,也是有您老看著,我不敢糊塗。」蕭圪腆著臉笑道,「您可得好好保重身體,好好看著我,別讓我做糊塗事兒。」

    康時霖一擺手:「別扯我,我可懶得管你們這些屁事。嫌自己命長還是怎的?」

    他將茶一口飲下,拍拍手站起來:「行了,我回去了。咱把話說明白啊,我小徒弟教衙門那群兔崽子,一千五百兩一個人,這是辛苦費,你要寫清楚。你們衙門裡的官兒做事都還拿俸祿呢,別因為這點錢就讓人嚼我家丫頭的舌根子。另外,也別讓平南侯府的人上丫頭家的門。我那小徒弟福薄,承受不起。」

    扔下這句話,他施施然回去了。

    從宮裡出來回到康家,剛下馬車,康時霖就看到傅家一個青年男子站在自家門口,看那堅毅的臉龐和那挺直的腰板,不用身邊的隨從提點,他就猜到了來人是誰。

    傅雲開見康時霖下車,他連忙上前行禮:「平南侯府傅雲開,給枯木先生請安。」

    康時霖一擺手:「不敢當。小佬兒沒官沒職的,當不起傅小將軍的禮。」

    說著他也沒管傅雲開,直接往裡走。

    傅雲開連忙跟上:「小子不敢。小子是特地來跟枯木先生道歉的。」

    「那就更不敢了。傅小將軍無錯,緣何道歉?小佬兒跟小將軍也沒見過面,毫無瓜葛,這話無從談起。」

    傅雲開又抱拳行禮:「這事說來話長,都是舍弟惹的禍,小子在來之前已將舍弟施以鞭笞。還請枯木先生給小子一個賠禮的機會。」

    康時霖這才停住了腳步,打量了傅雲開一眼。

    傅雲開站在那裡,微低著頭,任憑康時霖打量,內裡卻心跳如鼓。

    只要枯木先生肯讓他進門,他就有機會獲得枯木先生的好感。

    康時霖點點頭:「你爹倒是養了個好兒子。」

    傅雲開正琢磨康時霖這話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是讚揚還是嘲諷,就聽康時霖繼續道:「行了,你回去吧,不用賠禮了。剛才在宮裡,皇上已替你們平南侯府給我們師徒道了歉,我再為難你就是不給皇上面子了。回去吧。」

    說著,康時霖繼續往裡走,傅雲開還想跟上說幾句話,就被康家的下人給攔住了。

    「多謝枯木先生體恤,小子一定管教好舍弟,不讓他再惹禍。」傅雲開只得衝著康時霖的背大聲喊道。

    「那是你家的事,只要對得起皇上就成。」康時霖頭也不回,一腳跨進門檻,背影就消失在門裡。

    傅雲開怔怔地望著那扇門,苦笑一下。

    他爹還想跟這些世家出身的文官掰一掰手腕,試一試自己在皇上心裡的份量,簡直是癡人說夢太天真。

    這一個個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他們平南侯府在這些人面前,根本不夠看。

    不說其他,只看這位枯木先生。外表看就是一心畫畫,從不理會俗事,甚至有些不諳世事的人。他老人家看誰不順眼了,逮著誰都能罵幾句,似乎就是個仗著自己是皇上的長輩和與先皇的交情,就胡攪蠻纏,誰也不怕的主兒。

    可聽聽這位老先生剛才那兩句話,多有水準?

    明裡暗裡的意思,無非就是說他們平南侯府仗著點子戰功,仗著皇上的恩寵就欺負人,不光不守臣子的本份,還敢搶別人的東西,連累皇上給他們善後,拖累皇上的名聲。

    這裡面暗藏的機鋒,簡直能殺人!

    他剛才在大理寺門前還感激弟弟給自己認識趙五姑娘的機會呢,這會兒卻心情低落。

    有今天這一遭,恐怕他很難獲得枯木先生的好感了。不知道在他求親的道路上,枯木先生會不會成為他的阻礙。

    不管怎麼說,這門親,他一定得定下;趙五姑娘,他一定要娶到手。

    他站在晚風中,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回去吧。」

    想了想,他又拐了個彎:「去二皇子的別院。」

    蕭令譜還沒成親,沒有在外面開府。但他算已成年,不需要像蕭令衍一般,還得被拘在宮裡念書。平日裡除了上朝辦差,就總喜歡呆在別院裡,不到天黑睡覺就不回宮裡去。

    傅雲開到別院的時候,就發現蕭令譜正站在廊下親自喂鳥,嘴裡還時不時吹兩聲口哨逗鳥兒叫。

    「殿下。」傅雲開走過去給他行禮。

    蕭令譜看了他一眼,把東西扔給下人,又就著丫鬟端過來的盆子洗了手,問道:「沒吃飯吧?」

    傅雲開苦笑:「沒有。才四處賠禮道歉回來。」

    蕭令譜作為皇子,傅雲開從他這裡一離開,他就派人去打聽消息去了,自然知道今天發生的事。

    他問道:「你打算怎麼處置雲朗?」

    傅雲開明白,他說的處置,並不是打板、打鞭子、罰跪這些,而是如何教導傅雲朗。

    「我準備等他傷好,就送去邊關。」他道。

    蕭令譜點點頭:「如此甚好。」

    他正打算進屋,走了兩步卻停住了腳步,看看天色,皺眉看向自己的太監小福子:「你去瞧瞧,五皇子怎麼還不過來。就算他要留在宮裡陪貴妃娘娘吃飯,也該派人來說一聲啊。」

    「是。」小福子行了一禮,正要轉身,就聽主子道,「先別進宮,看看他在不在隔壁。」

    小福子答應一聲,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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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7 03:20:5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九章 感興趣

    傅雲開雖滿腹心思,卻還是打起精神對蕭令譜笑道:「五殿下去了一趟江南,似乎一下子長大了,說話做事都穩重許多,也不粘著殿下了。」

    他歎了一口氣:「要是雲朗能跟五殿下這樣就好了。」

    蕭令譜沒有說話,臉色似有些不好看。

    傅雲開見狀,也不敢說話了。

    他知道他提起這話,蕭令譜為何不開心。

    因為是一母同胞,蕭令譜和蕭令衍兩兄弟感情一貫極好。當初蕭令譜置別院時,蕭令衍也跟著在旁邊置辦了一間。不過以前他年紀小,喜歡熱鬧,嫌一個人呆在那邊沒意思,平時即便出了宮,也都是像小尾巴一般跟在蕭令譜身後,自己的別院很少去。

    但近來卻有些反常。蕭令衍出了宮後就喜歡呆在自己的別院裡,不怎麼來蕭令譜這邊了。

    照他自己的說法,是他長大了,需要有自己的空間了。以後二哥成了親,他也不可能再老膩著哥哥,還得自己找玩法。不如現在先適應適應。

    本來弟弟長大了,蕭令譜應該高興才是。但蕭令衍似乎一下子跟自己不親近了,總叫蕭令譜擔心;而且他也有些不習慣,心裡感覺怪異,總覺得弟弟好像變了很多。

    小福子去了隔壁別院,發現五皇子果然在這裡。除了五皇子,岑家的岑頌竟然也在座。

    他進去的時候,五皇子正拿著一些紙,正低著頭一張張地仔細看。

    領他進去的太監見狀,也不敢出聲,站在一旁靜靜地等著。

    「殿下,是有什麼問題嗎?」岑頌見蕭令衍皺著眉,表情嚴肅,心裡不由有些惴惴的。

    這時候,把小福子領進去的太監趕緊插嘴稟道:「五殿下,小福子來了。」

    蕭令衍轉過視線,就看到小福子站在那裡。

    小福子見他看過來,連忙行禮道:「五殿下,二殿下問您吶。那邊準備開飯了,您跟岑公子是不是一塊兒過去用飯?」

    蕭令衍沒有說話。

    想了想,他道:「你跟二皇兄說,我與表哥說點事,一盞茶功夫後過去。讓他們先吃,不必等我們。」

    「是,殿下。」小福子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蕭令衍這才轉過頭來,把手裡的素描畫揚了揚,看向岑頌:「你把那位趙姑娘的事,事無巨細,好好跟我說一說。」

    岑頌撓撓頭,不知道五皇子是不是因為傅雲朗惹出來的禍,忽然對這種畫法感興趣了。

    雖說五皇子是他表弟,兩人打小也有交情,但對方畢竟是皇家人,他是不能對蕭令衍撒謊的。而且蕭令衍問他也只是圖方便。他需要知道什麼,只需叫禦衛去一查,就什麼都知道了。

    別看蕭令衍還不滿十六歲,年紀不大,沒有出來開府,也沒有擁有自己獨立的人手。但皇子就是皇子,無論是能力還是手腕,可不是他們這些人能比的。

    所以他沒半點隱瞞,把自己知道的情況都一一跟蕭令衍說了。

    其實他也不是很瞭解趙如熙,只是知道一些大致的情況,大部分還是聽來的。但蕭令衍還是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還問上幾句。

    等岑頌說得差不多時,下人就來稟報:「殿下、岑公子,二殿下和傅小將軍來了。」

    蕭令衍無奈地住了嘴,站了起來。就見蕭令譜和傅雲開走進來了。

    「說什麼呢?飯都不吃?」蕭令譜皺眉問道。

    說著他走到桌邊,拿起桌上的素描看了一眼,問道:「這是什麼?」

    「頌表哥畫的畫,我很感興趣,正跟他打聽呢。」蕭令衍又坐了回去。

    傅雲開也拿起看了一下,忽然心裡一動,問岑頌:「岑公子這畫是在哪兒學的?怎麼跟咱們平時看的畫不一樣?」

    岑頌有些為難。

    在北寧畫院的時候,他可聽到康時霖和吳宗一唱一和地把平南侯府搶田莊的事說了,最後還說畫畫班不辦了。本來趙如熙教他們畫畫的事,康時霖就沒讓他們在外面說。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他就更不好跟傅雲開說了。

    可他又不能撒謊,只得含糊道:「一個畫畫很厲害的人。」

    傅雲開看了他一眼,皺皺眉沒有說話。

    蕭令衍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忽然問道:「雲開對畫也感興趣?」

    傅雲開笑著擺擺手:「我一個粗人,哪裡懂畫?不過這畫法跟一般的畫法不一樣,所以問問。」

    岑頌生怕他們再問,趕緊把畫給卷起來放進畫筒,道:「趕緊吃飯吧,我好餓了。」

    他從北寧回來,剛進家門就被蕭令衍叫過來了,連塊點心都沒吃,早餓扁了。

    於是一行人轉到蕭令譜的別院吃飯。

    傅雲開過來找蕭令譜,本來是想讓他給自己的親事出主意的。

    可經岑頌和蕭令衍那一問,他忽然發現自己跟趙五姑娘有些差距。

    雖說綏平伯府現在沒落了,但趙如熙拜了枯木先生做師父,身份已全然不同。要是二皇子、五皇子覺得他跟趙五姑娘不相配,那他該如何?是不顧兩位皇子的反對去提親,還是顧及兩位皇子的面子打消念頭?無論哪一種,對他都不利。

    岑頌現如今跟趙五姑娘學畫畫,跟她淵源頗深的樣子,估計就更不贊成這門親事了。要是他跑去枯木先生面前多嘴,自己的親事恐怕是一點指望都沒有了。

    思來想去,傅雲開他決定乾脆誰也不說,等他明日找個官媒,直接到綏平伯府上提親。

    傅雲開懷著心事,便不怎麼開口,其他三人似乎也沒有說話的欲望。即便在這別院沒有食不語的規矩,大家這頓飯也吃得有些沉默。

    吃完飯,傅雲開和岑頌告辭離去,蕭令衍也打算回宮,卻被蕭令譜叫住了。

    「你去江南,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回來怎麼跟變了個人似的?」蕭令譜問道。

    以前蕭令衍是很黏他的,隔壁院子基本空著。像剛才那樣,出了宮直接去隔壁別院,不來他這裡的行為,以前是從來沒發生過的。

    可自打蕭令衍從江南回來後就變了。他再也不跟著蕭令譜了。不是在宮裡跟著老師念書,就是在隔壁別院裡呆著。念書也比以前更認真,似乎一夜之間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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