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靈 -【魅后(奴家不壞之一)】《全文完》

力寶龍

魅后(奴家不壞之一) 作者︰巫靈

她不懂他為什麼要把她帶回府，也不懂無論她怎麼反抗，
他總是對她和顏悅色，還特準她一個人喊他“霆哥哥”，
十一年來，他從一個疼她的大哥哥，成為她愛慕的男子，
但就算她向他表明心意，使盡了所學的媚術勾引他，
他始終不為所動，原來——他對她的呵疼，都是在騙她，
最終的目的只是想利用她的美色，協助他奪回帝位，
她縱然心痛，但只要他有一點點在乎她，她什麼都願意，
為了試探他的真心，她故意在他面前和別的男人卿卿我我，
無奈他不僅無動于衷，反而將她推得更遠，拉開兩人的距離，
既然他如此冷絕，她也無須再留戀什麼，
反正從遇見他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注定要為他犧牲一切了，
可是為什麼他順利當上新皇後，遲遲不下令將她處死，
甚至在發現她決定結束自己生命時，還如此痛苦嘶喊著她的名？
然而，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力寶龍

楔子

她必須死，他的計劃才算真正完成，留下她，只會引人非議，從以前到現在的辛苦和努力，也會功虧一簣。

她不管他為什麼到現在都還沒將她賜死，反正她的心也已經死得差不多了，他不動手，那就由她自己來吧，不要緊。

反正她是個妖後、廢後，已經不容于世了，在他的心中，打從一開始，她就只是個最終一定要舍棄掉的棋子，她不想永遠都被關禁在冷宮里，永不見天日，她寧願一死了之，只要一死……就什麼痛苦都沒有了。

「呵呵……是呀，我快解月兌了……」

大火開始從冷宮外圍朝宮內延燒，慢慢吞噬殿梁，燃燒著的垂幔四處散落，她一個人被困在冷宮里，無處可逃。

其實她也不想逃，她正等著祝融燒掉她這些年來對他的痴心，還有因痴心而產生的酸楚，只要將所有感情全都焚燒而盡，她就輕松了，心緒再也不會因為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而有所波動，傻傻的繼續為他賣命。

已經夠了，她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乖乖獻上自己的性命，做為他功成名就的最大祭品，從此之後，他再也利用不了她，這一切終于結束了……

結束了……

「玲瓏——」

「皇上，冷宮已經被大火包圍，很危險，請皇上不要再靠近了！」

「玲瓏，你快點出來，玲瓏——」

她頹坐在宮殿中央，突然听到外頭那道熟悉的叫喚嗓音，原本茫然的眼神又恢復了一絲生氣，她望向宮門外，想要再見他最後一面，但大火早已將他們倆隔絕開來，沒有半點機會。

「玲瓏——」

為什麼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喚她？原本以為自己的心早已死去，現在卻又泛出一股酸澀，原來她的心還是被他所牽動著，始終月兌離不了他。

但已經太遲了，她終將離他而去，沒有人可以救得了她。

她流著淚，朝宮門外深深的跪拜，哽聲吟道︰「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願，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

二願和三願已經不可能實現了，她現在只期盼，她心中的郎君能夠長命百歲，好好的開創千秋盛世，成為一代明君，為後世流傳稱頌。

一將功成萬骨枯，她將成為他踩在腳底下的最後一副枯骨。

永別了，她唯一深愛過的男人……那個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

力寶龍

第一章

十二年前，龍騰國的國都長平城一片繁榮，因為地處氣候溫暖的南方，盛產米糧及各類蔬果，糧食充足，還有足夠的余糧可以和其它國家做買賣，因此百姓們的生活並不困苦，只要肯努力工作，就不怕會餓死。

但一個國家里，不可能每個人民都能過著富足的生活，一些無依無靠的人們被掩蓋在繁榮的外表下，沒人多加留意，就連在上位的皇室高官，也不知道就算長平城再繁榮，城里的某個角落，還是聚集著不少無家可歸的可憐人。

就連國都都無法避免這種情況發生，其它地方就更甭提了，地方官往上報的永遠只有好事，貧賤百姓的痛苦，高高在上的皇帝永遠不可能了解。

但是他，卻非常清楚。

「少爺，義養莊到了。」

一輛樸實的馬車來到一座遠離繁榮市集的莊院前，馬車剛停好，一名十五歲左右的少年便從車上走了下來，他臉上始終掛著若有似無的淡笑，看起來非常親切溫和，而他超乎年齡的沉穩氣息，更是帶給人們一種安心的感覺，不自覺對他卸下心防。

他，軒轅兆霆，以「水儒倫」的身分生活了十五年，大家都以為他是吏部侍郎水寧的獨生子，但完全不知道其實他們倆只是名義上的父子，沒有任何血緣關系。

他一進到義養莊，便看到正廳前的空地上，有一群孩子們正在互相追逐嬉戲，笑鬧聲不絕于耳，在一旁照看著他們的李嬤嬤，一發現他的身影，趕緊走到他面前熱絡的打招呼。

「少爺，您又來義養莊看這些孩子了？少爺您的心地真好，這些孩子要是沒有水府的幫忙，恐怕早就餓死在街頭了。」

軒轅兆霆淡淡一笑，「李嬤嬤別這麼說，咱們水府只是盡一點微薄之力而已，能幫多少算多少。」

義養莊是水府近幾年設立的私人義莊，專門收留無家可歸的老弱婦孺，以行善為主，水寧原本是經商的大商賈，後來因為某些原因輾轉進入官場，維持義養莊的開支對他們水府來說只是九牛一毛，並不算什麼。

這是他和養父一起討論出來的做法，從平時慢慢累積大家對水府行善積德的好印象，對他們以後的計劃，會有很大的幫助。「李嬤嬤，最近義養莊的情況還好嗎？」

「一切都還算順利，不過可能因為前陣子鄰縣鬧水災，一些無家可歸的人流落到城里來，所以義養莊又多收了些孩……」

「李嬤嬤小心！」

「哎呀！」

不知道是哪個小家伙突然撞了李嬤嬤的後腰一下，害她踉蹌的往前撲，要不是軒轅兆霆動作快，一把扶住她，她就要跌個狗吃屎，讓他看笑話了。

狠撞了李嬤嬤一下的小女娃發現自己闖禍了，身手利落地轉身就要跑，沒想到李嬤嬤也不是個簡單人物，她動作飛快的抓住女娃的後衣領，讓她哪兒也逃不了。

「我就知道，又是你這個野丫頭，總是找機會胡鬧！」

小女娃死命的掙扎，一雙炯炯有神的美麗大眼直瞪著她，「快放開我、快放開我！」

「你……」

軒轅兆霆看到她那骯髒小臉上特別耀眼的瞳眸，馬上被她吸引，對她非常感興趣，「李嬤嬤，這個小丫頭我似乎沒瞧過，是新來的嗎？」

「是呀，抱歉讓少爺看笑話了。」李嬤嬤有些歉然的笑著，「這個小丫頭就是最近剛收的孩子之一，不過個性頑劣，野性十足，和其它孩子們也處不好，經常找機會鬧事，很讓人頭疼。」

他對小女娃溫柔的微笑，「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她只是瞪著他，眼神充滿了不信任和戒備，他反倒從她燦亮的瞳眸中，看出她和其它孩子們的不一樣，她有著讓人眼楮一亮的不凡氣勢，資質不錯，如果加以栽培，應該能夠成為非常出色的幫手。

雖然小女娃始終沒有回答他的問話，無禮到了極點，軒轅兆霆還是做了這個決定，「李嬤嬤，這個小丫頭就讓我帶回水府吧，你管教不來，我幫你管教。」

「什麼？少爺，您……您真的要收了這個頑劣的丫頭？」這丫頭到底走了什麼好狗運，能讓少爺對她另眼相看？

「呵呵……李嬤嬤，不必這麼驚訝，我想她只是不習慣新環境罷了，等到習慣之後，態度應該就會改善了。」

就算她真的頑劣，那也不打緊，他會想辦法改變她的，因為他對她能蛻變成什麼模樣，非常的期待。

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她是塊可以琢磨的璞玉，日後必定會發光發亮，無人可以取代。

小女娃初入水府，一樣不听話，防備心重得很，對誰都不信任，就像只受傷想自保的小野獸，隨時伸著利爪，不讓任何人靠近。

「小丫頭，站住，你別跑呀！」

負責照顧小女娃的侍女氣喘吁吁的在花園里追著她跑，簡直就拿她沒有任何辦法，她小歸小，但動作可利落得很，想要逮到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小丫頭，我求求你了，別這樣折騰我呀……」

她不管侍女的哀號，繼續尋找逃離的辦法，她才不相信他們帶她回來是真心想對她好，他們一定另有目的，她才不會上當！

世上才沒有這麼好的事，她不是笨蛋，別以為她年紀小就好欺負！

她跑過月洞門，想要離開花園到其它地方去探探路，沒想到迎面而來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她來不及停下腳步，就這樣狠狠的撞入對方的懷中，小小的鼻子都給撞疼了。

「哎呀！」痛！她忍不住驚呼出聲，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

「小丫頭，沒事吧？」

軒轅兆霆下意識的抱住她小小的身子，試圖穩下腳步，他沒想到這娃兒的力量這麼大，這麼一撞，差點讓他栽了個大跟頭。

她抬眼瞧向他，認出他就是帶她回來的水家少爺，眼神充滿憤恨。她根本就沒答應要和他回來，他卻硬是要人將她給送入水府，最不安好心的就是他！

軒轅兆霆關心的瞧著她的小臉蛋，發現她干淨的雙頰浮現出一種不太自然的嫣紅，似乎不太對勁。

「小丫頭，你怎麼了？」

他的手才一踫上她的臉頰，她的心便驀地一驚，猛力拍掉他的手，轉身又跑回花園里，不讓他再有踫她的機會。

「小丫頭？」

她完全不理會他的叫喚，獨自窩回他們給她的房間里，她疲累的躺上床，把自己縮成一只小蝦子，想睡，又強迫自己不能真正睡著，腦中繼續想著該怎麼做才能離開這個地方。

她不想待在這里，她不相信這里的任何一個人，她不需要吃好睡好，她只想要出去，誰都別想關住她。

這里是座大牢籠，她討厭這些陌生人，就算出去會餓死也不要緊，反正她就是不喜歡這個地方。

她想離開，但是她現在真的好累好累，全身熱呼呼的，頭還有些昏，該不會是剛才跑到頭暈了吧，她還真是沒用……

恍惚之間，小女娃不敵睡意，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眼，臉蛋依舊泛著不尋常的紅潮，就連睡也睡得不安穩，眉心緊皺著，一直沒有舒展開來。過了一會兒，軒轅兆霆推開她的房門，領著請回來的大夫進到房里，看到她在床上縮成小小一團，表情似乎很難過，他微皺起眉，走到床邊，伸手觸踫她臉頰，果然異常熱燙。

她明明就病了，卻倔強的不讓任何人知道，如果不是他偶然察覺，恐怕她會把自己給活活害死。

「大夫，快幫她看看，她正發著高燒。」

「好的，少爺。」

大夫才剛要伸手幫小女娃把脈，她卻突然驚醒，掙扎著要從床上起身，軒轅兆霆動作迅速的壓住她的雙肩，不讓她亂跑。

「小丫頭，你生病了，我讓大夫幫你瞧瞧，別亂動好不好？」

她才不管他說什麼，也不想听他的話，拚命的扭動身體，她就是討厭陌生人靠近她，「放開我，別踫我！」

「咱們不會害你的，相信我好嗎？我……」

「走開！」

掙扎了老半天卻逃不掉，她干脆憤而用力轉頭咬住他的小臂，希望他會因此痛得放手。

軒轅兆霆沒想到她的性子這麼烈，手臂上傳來一記強烈的疼痛，但他只是輕哼了一聲，並沒有收回自己的手，就這麼讓她繼續咬著。

他不放手，她也不放口，就不信他能忍耐多久，他肯定還是會受不了的！

大夫看兩人僵持不下，誰都沒有先認輸的打算，忍不住擔心起來，「少爺，您的手……」

「我不要緊。」軒轅兆霆對大夫淡笑，對陣陣傳來的疼痛不以為意，「你繼續幫她把脈，不必管我。」

「可是您……」

「我真的不要緊，小丫頭的病比較嚴重，大夫趕緊幫她看看吧。」

「好……好吧……」大夫只好依言先幫小女娃把脈，心想等會兒又要多一位傷員了。

軒轅兆霆則繼續和小女娃搏斗，他對自己的毅力可是很有把握，這一點疼痛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麼。

小不忍則亂大謀，他熟知這個道理，並且也實行得非常徹底。

她死命的咬、拚命的咬，咬到嘴巴、牙齒都開始酸了，他卻還是不打算收手，這讓她又急、又怒、又不解，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他難道不會痛嗎？如果會痛就趕快把手縮回去呀，快點放開她！

不經意的，她似乎嘗到嘴里有股奇怪的腥甜溫熱，嚇了她好大一跳，她驚惶的松開嘴，瞪著他衣袖上明顯的鮮紅印子，才知道自己咬傷他了，但他卻躲也不躲，放任她繼續撒野。

他為什麼不收手？都已經被她給咬傷了，他為什麼還是沒有反應？

軒轅兆霆看著她震驚呆愣的表情，臉上不見任何怒意，反倒松了一口氣的揚起笑容，「太好了，你總算安靜下來了。」

他也不管自己手上的咬傷，用另一手的衣袖輕輕擦拭她唇上的血印，眼神一如往常般的溫和。

「有沒有弄傷自己？下次別再這麼沖動了，很危險的。」

她的大眼還是眨也不眨的死盯著他，表情非常困惑，不懂他的態度為什麼還能這麼平靜？

「大夫，她到底怎麼了？」

「少爺不必擔心，小姑娘只是受了點風寒，才會發燒，我等會兒開個藥方子，只要讓小姑娘按時服藥，好好躺在床上休息，五日之後大概就能痊愈，倒是少爺您的手……」

「不要緊，等會兒再處理。」軒轅兆霆把被她踢到床角的被子拉了起來，親自幫她蓋好，「你听到大夫說的沒？大夫要你躺在床上休息，所以別再亂跑了，知道嗎？」

她困惑的皺起眉，不懂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她才不要听他的話，他以為他是誰，他說的話她就一定得听嗎？

「別踢被子，要是再受涼，讓風寒變得更嚴重，我可是會擔心的。」

誰需要他擔心了？她一點都不希罕他的關心，不必對她這麼好！

看到她的神色依舊防備，軒轅兆霆故意輕嘆一聲，臉色沉了幾分，看似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其實卻打算以退為進，「小丫頭，就听我這麼一次，好嗎？」

她發現他眼中多了一抹無奈及憂慮，好像真的非常擔心她，原本倔強的心終于有了一絲松動，想要相信他，卻依然有所顧慮，無法完全放心。

「我只要你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好，絕對不是要害你，相信我好不好？」

她看著他溫柔的笑容，又看到他滲著血的衣袖，細眉掙扎的蹙了蹙，最後干脆翻過身，背對他躺著，放棄下床，也沒有踢掉被子，但說什麼就是不回答他。

不過她的舉動也算是無聲的回答，看來她似乎妥協了，這讓他暗暗松一口氣，能讓她冷靜下來，被咬這麼一口也算值得了。

「少爺，您的傷……」大夫擔心的再次提醒。

「咱們出去再處理，讓小丫頭安靜休息吧。」

「也好，那咱們就到少爺的房里去處理傷口。」

她背對著兩人，听著越來越遠的腳步聲，直到確定他們都已經離開房間後，她才又坐起身，眸中盡是不解與困惑。

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他們倆明明一點關系都沒有……

嘴里還殘留著淡淡的血腥味，那是他的血，她不懂他在想什麼，但她的心防卻被他的血逐漸融化，開始感到那麼一丁點的……愧疚。

「應該……很痛吧……」

突如其來的愧疚感對她來說太陌生，她忍不住皺了皺眉，還是翻身躺下，閉眼休息，小小的腦袋不想再去思考任何事情。

因為在經過一番掙扎之後，她真的累了，只想好好睡上一覺，其它的事情，等她睡飽了再說吧……軒轅兆霆原本以為小女娃生病了，應該會溫順、听話一點，不過事實證明，他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她頑劣的個性根本就不是一時半刻能夠改變得了的。

她的不配合著實讓人頭疼，尤其每次喝藥時，都快把照顧她的侍女給逼瘋了。

「我的小祖宗呀，我拜托你行行好，趕緊把這碗藥給喝了，再不喝，藥就要涼了……」

他才剛來到小女娃的房門外，就听到侍女在里頭好聲好氣的哀求，他微勾起一抹淡笑，非常能體會侍女那種隱忍到極限的無奈。

推開門，進到房里，他用著帶笑的嗓音說道︰「算了，讓我來喂她吧。」

「少爺？」

背對著侍女、躺在床上的小女娃原本一點反應也沒有，在听到軒轅兆霆的聲音時，身體不自覺微微震了一下，卻還是沒有回過身來，假裝什麼都沒听到。

他主動接過侍女手中的藥碗，「你去忙吧，我會想辦法讓她喝藥的。」

侍女樂得丟掉這個大麻煩，趕緊躬身行禮，「是的，少爺。」

侍女離開後，軒轅兆霆就坐在床旁，溫聲開口，「小丫頭，起來喝藥，喝完藥我就不打擾你，讓你自己一個人休息。」

她賭氣的鼓著雙頰，繼續背著身不搭理他，她討厭他總是什麼都要管，好像他是她的什麼人一樣。

他明明什麼都不是，他只是個愛管閑事的爛好人，她才不想理他！

「小丫頭……」

感覺到他似乎伸出手想要觸踫她，她反應極快，幾乎是下意識的直接拍開他的手，「走開！」

「唔——」

他突如其來悶哼一聲，像是被她打痛了手，她這才驚覺自己剛才手一揮，似乎剛好打中他小臂上包扎起來的傷處。

他不要緊吧？她驚慌的坐起身，終于肯面對他，關心的話語已經爬到喉嚨了，卻又別扭得怎樣都吐不出來，只能用微泛著淚光的雙眸，直盯著他的袖口不放，擔心自己粗魯的行為又會害他的傷口再度流血。

「我沒事，別擔心。」軒轅兆霆把受傷的那只手移到了身側，想要轉移她的注意力，接著將藥碗遞到她面前，柔聲哄著，「反倒是你讓人擔心呀，快快喝下藥，好嗎？」

「……不要。」她悶悶的回答。

「能夠告訴我為什麼嗎？」

「……就是不要。」

她不情願的瞪著他，她就是討厭喝藥，她就不信不喝藥，病就好不了。

軒轅兆霆也不放棄，干脆改用受傷的手端著藥碗，再次移到她面前，「那你就當作可憐可憐我，行行好，嗯？」

她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你……卑鄙！」居然拿自己的傷來威脅她！

他笑得開懷，第一次看到她臉上出現這麼夸張的表情，「我倒覺得改成‘苦肉計’會比較好听一點。」

「你……」

沒想到他也會有這麼無賴的一面！她氣呼呼的拿過藥碗，不甘心的大口大口把藥給喝下去，然後苦著一張小臉，不客氣的把空碗塞回他手里，又背對著他重新躺回床上。她好氣，氣他的無賴，也氣自己為什麼要對他心軟。

他愛折磨自己是他的事，她替他擔心做什麼？她真是個笨蛋！

「謝天謝地，你可終于把藥給喝了。」軒轅兆霆的話語中盡是笑意。

「哼！」

她在使性子，他也由著她，反正他要她乖乖喝下藥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這樣就好。

他伸手模模她的側臉，把她當成親妹妹一樣的關心，「幸好已經退燒了，不過還是不能大意，大夫吩咐下來的藥量還是得喝完才行，知道嗎？」

她沒想到自己的臉蛋被他給模去，一時又氣又惱，又有那麼一絲……羞澀。

別再模她的臉了，她不習慣這麼親密的踫觸，尤其他又不是她的誰，怎能這樣趁機「欺負」她？

她不想讓他見到自己掙扎別扭又有些害羞的復雜表情，只能一直背對著他，悶聲開口，「我……想休息了。」

這是在下逐客令？軒轅兆霆不由得失笑。顯然她完全沒搞清楚到底誰是主、誰是客，不過她能像現在這樣安分，不在府里亂闖，不一天到晚想著要逃，他已經很慶幸了。

對于她，他不能太急躁，必須一步一步慢慢來。

「那好吧，我就不打擾你了，你一個人好好休息吧。」「儒倫，你從義養莊帶回來的那個小丫頭，她的野性太強，不好駕馭，你真的打算栽培她？」

水寧和軒轅兆霆漫步在花園里。他這陣子可听了不少僕人抱怨那小女娃非常難纏的怨言，而且連兆霆也被她狠咬一口，他不得不關心一下。

雖然不管兆霆想做什麼，他都抱持著支持的立場，但她傷了兆霆的行為已經超出他的容忍程度，他不可能不吭聲的。

兆霆可是萬金之軀，得好好保護，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到，他又怎能放任一個頑劣的孤女造次？

「爹，無論她再怎麼難以控制，只要她是可造之材，我就不會放棄。」軒轅兆霆淡淡一笑，「請爹相信我，我總會想出辦法將她馴服的。」

在他的眼里，她像一只有著燦亮眼眸的純黑野豹，讓人驚艷卻難以靠近，只要一跨進她的地盤里，她就會伸出利爪防衛，將敵人抓得遍體鱗傷。

但再怎麼狂野的動物，也是會有被馴服的一日，只要他有耐心及毅力，他不擔心達不到自己預期的結果。

他會徹底馴服她的，如果連一個小丫頭都無法馴服，他又有什麼能耐創造出一番大事業？

面對軒轅兆霆的堅定，水寧也只能點點頭，放手讓他去做，「好吧，只不過你要好好保護自己，別再因為她而受傷了。」

他失笑的搖搖頭，「只是小傷而已，爹就不必太小題大做了。」

就在此時，他們口中的話題人物恰巧也出現在花園里，小女娃看到軒轅兆霆正站在涼亭里，想要走到他面前，但邁開一步後，又把腳縮了回來，表情猶豫的站在原地，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軒轅兆霆一發現她，又看到她遲疑的神情和動作，眼中閃過一抹光芒。這可是她第一次主動想要靠近他，雖然她仍有猶豫，但他的心血並沒有白費，似乎已經慢慢收到效果了。

她不來，他便主動走過去，笑著關心，「小丫頭，你的病才剛好，又開始蹦蹦跳跳了，就不怕又染上風寒？」

「我……我才沒這麼弱。」她既別扭又沒好氣的回答。

她瞄了軒轅兆霆身後，臉色不怎麼好看的水寧一眼，那個人她不認識，她也不想理，便又把視線收回來，放在軒轅兆霆身上。

「怎麼了？找我有事？」他好奇的問。

她掙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問道︰「傷……還疼嗎？」

「已經不疼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

為了取信于她，他干脆掀開他受傷那只手臂的衣袖，小臂上的布條已經拆下，傷口也好得差不多了，只不過卻留下了一圈明顯的疤痕，恐怕這個被她狠咬過的痕跡，永遠都不會消失了。

她蹙起眉，感到很懊惱，很後悔自己當初這麼沖動，「對……對不起。」

「過去的事情就算了，別放在心上。」軒轅兆霆暗暗欣喜。她已經在他面前收起利爪了，這是不是表示，她已經完全對他卸下心防了？

「你真的不介意？」如果是她被咬傷了，她說不定會記恨一輩子的。

「小丫頭，如果你真的對我感到虧欠的話，那就好好回答我的問題，當作彌補吧。」他逮到機會進一步的試探，「願意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她猶豫了一下，選擇乖乖回答他，「……玲瓏。」

「哪個玲哪個瓏？」

「不知道，只是娘听別人說過，覺得念起來很好听，就這麼喚我了。」

只不過她的娘親已經死了，她也不識字，所以她只知道自己的名字該怎麼念，卻不會寫。

「那應該就是玉字旁的‘玲瓏’了。」他點點頭，「你今年多大？」

「八歲。」

他訝異的微挑了一下眉，「那我可得要命人好好幫你補一補了，要不然看到你這瘦小的身子，我還以為你只有六歲。」

玲瓏有些害羞的低下頭。長得這麼瘦小也不是她願意的，她也很想吃飽飽、長高高呀，但家里就是窮，她沒被餓死就不錯了。

「小丫頭，以後我就喚你玲瓏，好嗎？」

她點點頭，「那你就是少爺嘍？」

「你不必和其它下人一樣喚我少爺，你可以喚我……」他思考了一會，然後揚起一抹淡笑，「霆哥哥。」

「霆哥哥？」

跟過來的水寧听到之後一愣，趕緊阻止他，「儒倫，這名字……」

「不要緊的，這是只屬于我和她之間的稱呼，也代表著我對她的重視。」

他要這只小黑豹乖乖的臣服在他腳下，當然得付出相對的代價及信任，才能得到她完整的心。

他要的是一個絕對不會背叛他的幫手，而他相信，她就是那個關鍵的人物，能幫助他成就千秋大業最重要的一顆棋子！

力寶龍

第二章

時光飛逝，轉眼之間，十一年就過去了。

這十一年來，許多事都變得不一樣了——水府的義養莊已經在長平城內設立了好幾處，還逐漸擴展到附近的城縣，水府行善的差名開始廣為流傳，受到許多百姓的崇敬及愛戴。

而水寧也從審部待郎一職逐漸往上爬，現在已是龍騰國的宰相，二十六歲的軒轅兆霆則接掌禁軍待衛長的職務，在宮中保護小他一歲的年輕皇帝的安危。

但因為常駐宮中，久久才會回水府一趟，所以每當他回來的那短暫幾日，就是玲瓏最開心的日子。

她坐在水府專門幫她準備的書房里，心不在焉，視線頻頻往窗外瞧，怎麼坐也坐不住，雖然已經芳齡十九了，卻還像個孩子一樣，心思浮躁得很。

「玲瓏。」

她每天都在算日子，算一算，霆哥哥今日應該會放假回府，不知道他到了沒？

皇宮離水府並不算玩，他應該很快就到了才是。

但外頭為什麼還這麼安靜？如果霆哥哥真的回來了，大家應該會……

「玲瓏，該回過神來了！」

「嗄？」耳邊突如其來的尖高嗓音，讓她狠狠嚇了一跳，終于回過神來，回頭看著站在桌前的中年女子，忍不住抱怨，「師傅，我的耳朵好痛，都快被您尖銳的嗓音給雷聾了啦。」

「不這麼做，你听得到我說話嗎？」茴香沒好氣的瞠著她，「你今日的學習狀況非常槽糕，簡直是在浪費時間，我都快被你給氣死了！」

茴香雖然已邁人中年，但風韻猶存，外表艷麗，一舉手一投足都散發著強大的讀惑力，就連生氣時，也無法掩羔她無與倫比的差麗。

她是水府特地幫玲瓏請來的師傅，除了教導她學識修養外，更重要的是要讓她學習獨一無二的一媚術。

「因為霆哥哥今日會從宮中回來嘛。」玲瓏亳不掩飾自己的開心，「我已經好久沒見到霆哥哥了，師傅，您今日就饒過我吧，之後我會更努力學習的。」

「師傅教你的沉著冷靜，為什麼總是在遇到和少爺有關的事就全忘了？你這樣要我怎麼跟少爺交代呢？」

茴香還是瞪她。

「不用師傅交代，我自己去向霆哥哥請罪就好了。」玲瓏俏皮的輕吐舌尖，皮得很。

她知道霆哥哥的名字叫水儒倫，可是只有她一個人喚他霆哥哥，他說「雪」算是他的小名，不輕層讓人喚，只有他認為特別的人才可以，這讓她很開心，覺得自己在他心中是特別的。

茴香無奈的輕嘆了口氣，「你呀你，我還真是……」

就在這時，玲瓏終于等到不玩處通往軒轅兆霆院落的廊上，發出了不尋常的聲音，她興奮的從椅上強起身，再也管不了茴香又說了些什麼，「霆哥哥回來了！」

「玲瓏？」

茴香看到她興奮地沖出書房，原本的怒容倒是多了一抹擔憂，擔心她如果將整顆心都放在軒轅兆霆身上，最後苦的人會是她自己。

「唉，傻丫頭……」

她很清楚，水府要她教玲瓏媚術，肯定是要利用玲瓏的美色做某些事，他們從一開始就打算利用她，將她當成棋子，偏偏她死心眼的認定軒轅兆霆對她好，卻從來不去多想，他們對她的好，背後到底有什麼用她只能祈禱，當玲瓏知道事實直相後，受的傷不會太深，但依她愛憎分明的剛烈性子，恐怕……很難……

另一頭，院廊上不尋常聲音的確是軒轅兆霆從宮中回來了，他一身金銀交鍇的鎧甲，襯著他修長的身形，顯得氣宇軒昂，雖任職武官，他整個人散發出來的卻不是肅殺之氣，而是冷靜穩重，他沉穩的氣度，反倒讓他有種領導者的懾人氣勢，讓人忍不住有種望而生敬的感覺。

他回到自己的房里，月兌掉鎧甲，換上家常服裝，在他將腰帶扣上時，敏銳的听到房門被人輕輕推開的聲音，眸光頓時一柔，不必多想也知道來人是誰，畢竟在水府里，只有一個人敢如此女膽。一他假裝沒有察覺到有人進來，靜觀其變，想看看那個丫頭又想玩什麼把戲。

沒過多久，一雙白暫柔女敕的小手從他身後輕輕覆上他的胸膛，力道不輕不重，涂著蔻丹的縴指在他胸前慢慢游走，極為挑逗，使他原本柔和的眸光瞬間微黯，平穩的情緒隨著她的撩撥微微波蕩。

「少爺，久未見面，奴家好想你，你是不是也想著奴家呢？」一股嬌媚的嗓音響起，軟綿綿的，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灌迷湯，讓男人听了心頭醉醉麻麻的，想不陶醉都難。

軒轅兆霆暗暗壓下略微起伏的心緒，楊起悄有的談笑，抓住依舊在他胸前游移畫圈的手，「玲瓏，你這是在重我當試驗，看你的媚術有沒有辦法迷倒我？」

她終于從他背後來到他面前，一雙水汪汪大眼甜甜一笑，眼角勻起，飽含著無盡媚意，「有嗎？」

「其它男人恐怕承受不住，但對我是沒有用的。」他拍拍她的頭頂，就像在對待頑皮的妹子一樣，「丫頭，別胡鬧了。」

玲瓏看他似乎真的不為所動，眨眨眼，原本的嬌媚之氣在一瞬間全都收回，馬上變回原本那個孩子氣的姑娘，忍不住抱怨，「這媚術我可是向師傅學了很久，連師傅都贊譽有加的，結果霆哥哥卻不買我的帳。」

只要她想，她的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都可以充滿女人的嬌媚感，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讓男人無法招架，她對引誘、魅惑男人的方法了如指掌，且收放自如，這都要歸功于茴香師傅的教。

她曾經重府中的男僕人當試驗，結果無一幸免，全都臣服在她的媚眼之下，結果偏偏只有霆哥哥不為所動，讓她感到有些喪氣。

「我買不買你的帳，很重要嗎？」軒轅兆霆不由得失笑。

「當然重要！」她亳不猶豫的回答。

因為她很想……很想從霆哥哥的眼中，看到對她動心的眸光，可惜失敗了……

軒轅兆霆的眸光微黯，他看著她從一個瘦巴巴的小丫頭，長到現在身段玲瓏有致的嬌媚女子，說不驚艷是騙人的，她本來是個美姑娘，再加上一點勾引男人的手段，他很難不為所動，只不過他定力好，沒露出破綻。

他很明白，他不該對她產生任何情德，所以他表面看起來像是疼寵她的女哥，但他的心卻剖竟和她拉開一段距離，免得受到她的影響。

因為她的魅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可以感覺到她將自己的心，亳不保留地往他身上傾注，那影響力之強，竟不時讓他感到有些無法招架。

「好了，別喪氣，連茴香師傅都稱替你的媚術學得好，那就肯定是好。」軒轅兆霆收回微黯的眸光，用疼寵的語氣問道︰「你要什麼獎賞？只要我做得到，我絕對答應你。」

「我想和霆哥哥一起去街上逛逛！」她興致高昂的提議，「我從沒和霆哥哥一同逛過街呢，可以嗎？」

「好呀，咱們明日就去。」他心想只是逛個街，應該沒什麼，便爽快答應。

「太好了！」玲瓏開心的漾起燦爛笑容，那純真的模樣，和剛才的艷媚真的有天壤之別。

她的媚術其實已經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了，足以讓所有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為她痴迷，甚至心甘情願的為她做任何事。

軒轅兆霆看著她開心純真的笑容，原本柔和的眼光再度黯了下來，若有所思。

時機差不多成熟了，到那個時候，他和她之間，就再也無法像現在一樣輕松無憂的相處在一起了。

他教了她十一年，為的就是這一刻，現在，終于要開始了……

＊＊＊

棒日用完牛膳，玲瓏就開開心心的跟軒轅兆霆一同到熱鬧的市集上逛逛。

「霆哥哥，那邊有一攤在賣發簪耶，咱們去瞧瞧好不好？」她興奮的指著其中一個攤子，也沒等他說好不好，便自己一個人先跑過去了。

軒轅兆霆看著她的身影，失笑的搖搖頭，悠閑的跟上她的腳步，走到賣發簪的攤舨前，她早已興高采烈的挑著發簪。

他掃視一下攤上賣的簪子，都只是些尋常人家的普通貨色，她在水府里隨意用的簪子，都比攤上的好上無數倍，他就不懂她為什麼有興趣。

玲瓏左瞧瞧、右看看，重起一安銀簪，簪身上刻著一對犧息在樹枝上的燕子，做工雖然簡單，樣式雖然樸素，卻帶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感，讓她一看就喜歡上。

那對燕子應該是戀人吧？她的嘴角勻起一抹柔而甜美的笑，偷偷的將簪上的燕子改成她，還有他……

她將銀簪插在自己的發髻上，滿心期待的問道︰「霆哥哥，好看嗎？」

「很好看。」他並不是在哄她開心，而是她長得美，麗質天生，再怎麼平凡的東西，只要在她身上都好看。

「真的？」就算他只是在哄她，她也很開心，有種飄飄然的感覺。

「當然是真的。」軒轅兆霆馬上掏出銀兩幫她買下這支銀簪，「除了這支簪子之外，你還看上哪支？」

玲瓏搖搖頭，笑得燦爛，「這支就夠了。」

她可以把這支銀簪當成是他親自送給她的禮物嗎？雖然她在水府有不少簪子，但那些都是管家直接派人送人她房里的，兩者之間的感覺……很不一樣。

他陪她逛街，買簪子給她，這對她來說意義非凡，就算這支簪子真的非常不起眼，和她其它的簪子都比不上，她還是很喜歡，簡直愛不釋手。

兩人離開賣發簪的攤販，繼續在熱鬧的街上逛，一路上只要看到什麼有趣的東西，玲瓏都會好奇的停下來，玩得盡興了才繼續往前走。

在夕陽逐漸西移時，他們來到一處湖岸邊，岸旁垂柳迎風搖電，湖上還有不少畫船往來，湖面上映著金色波光，風景秀麗，氣氛也比熱鬧嘈雜的市集寧靜不少。

漫步之際，听到小扁舟上的姑娘一邊劃船，一邊吟唱著歌曲，一時之間感到非常好奇。

「那姑娘在唱些什麼？」

「那是最近許多姑娘傳唱的一首小曲。」玲瓏可是常常偷跑出來玩，對這些市井小民的事情可是一清二楚，「你想听嗎？我可以唱給你听。」

「好呀。」軒轅兆霆淡淡一笑。就不知道會是什麼小曲？

玲瓏用她清亮甜美的嗓音吟道︰「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願，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

這是一首女子向傾慕的男子表達愛竟的小曲兒，女子對男子道出自己的三個心願，第一個願望是希望郎君能夠長壽千歲，第二個願望是希望自己身體健康，第三個願望是希望兩人能像梁上互相嵌俱的燕子，在一起長長久久。

唱完後，她瞧向軒轅兆霆的眸色，多了一股嬌羞的柔情，「這是姑娘向喜愛的男子表白的小曲，很多姑娘都非常喜愛的。」

當然，她也非常喜歡，因為這首曲兒不只簡單、瑯瑯上口，詞竟中還蘊含著無盡的情意，非常的動人。

而她……一直喜歡著霆哥哥呀，打從她心底接受他之後，她的心里就只有他一個人，這麼多年來始終沒有改變過。

一剛開始，她只是把他當成一個對她很好的女哥哥，經過一年又一年的相處，她內心的情感由模糊漸漸變得清晰，她也終于明白，日日夜夜都心系著一個人，那種情感到底是什麼。

是思念、是迷戀，她早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他了，但她知道兩人的身分差距，她是個孤兒，還是被他帶回府里養的孤兒，根本高礬不上他，她也不敢奢求太多，只能讓她一直待在他身邊，對她來說，就已足夠。

玲瓏突然從軒轅兆霆的身旁來到他面前，對著他再吟唱了一次，「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願，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

她對他的表白，他明白了嗎？她剛才已經說過，這是姑娘向喜愛男子表白時唱的小曲，而她現在正對著他唱，他會懂她的心意嗎？他會回應她的情感嗎？就算只是淡淡的也不要緊，她很希望，其實他對她……也是有感覺的……

軒轅兆霆微微愣住，沒想到她會當著他的面再唱一次，他當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她在向他表白，而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他猝不及防，無法立即做出反應。

他一直都知道，她在偷偷喜歡著他，但他始終假裝沒有察覺，不想破壞兩人之間原本的和諧關系。

她喜歡他，雖然有利也有害，但由于能因此更容易操控她的心，所以他從不阻止。

而他，從來就不打算喜歡她，因為這麼做會破壞他長久以來的計劃，就算她再如何嬌媚可人，他還是強迫自己不為所動。

良久，軒轅兆霆揚起溫和的淡笑，拍了拍她的頭，依舊用對待妹子的態度面對她，「玲瓏，這既然是姑娘唱給心俏男子的小曲，往後就別隨便唱出來，免得被人誤會了。」

「我才不是隨便唱——」她急著解釋。

「夕陽快下山了，咱們回去吧，嗯？」他刻意打斷她的解釋，決定裝傻到底。

玲瓏原本期待的小臉瞬間垮了下來。她不相信他不懂她的意思，他肯定是懂了卻不歷響應，所以才會裝傻逃避。

難道……他真的對她連一點點的喜歡都沒有？如果真是這樣，她會很難過、很難過……

因為她很喜歡他，喜歡到可以為他不顧一切，就算得失去性命也不要緊……

軒轅兆霆回水府的日子只有短短三日，接著又得再回到宮中。第三日的晚上，水寧特別吩咐廚子煮了一桌手盛的晚膳，像是要過年一樣。

玲瓏也一同用晚膳。她很好奇為什麼今晚的菜色特別手富？往常霆哥哥回皇宮當班時，也沒見老爺吩咐下人特別準備些什麼，今晚似乎不太尋常……

等三人晚膳都用得差不多之後，水寧才開口，「玲瓏，你來咱們水府有多久時間了？」

「老爺，已經有十一年了。」她乖巧的回答。

「十一年，原來已經過這麼久了……」他點點頭，「咱們對你的照顧，就像把你當自家人一樣，這一點你不否認吧？」

「的確，玲瓏在水府過得很好，這都是托老爺和霆哥哥的福。」

「那……如果現在，咱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你願意嗎？」迂回了好一會，水寧終于將今晚最重要的目的說出來了。

「是什麼樣的忙？」玲瓏困惑的微微蹙眉，並沒有立即答應。她只是一個姑娘家，能幫上什麼忙？

水寧在瞧了表情平靜的軒轅兆霆一眼之後，才將他們倆籌備已久的計劃說了出來，「咱們希望你能進皇宮，用媚術魅惑現任皇帝軒轅烈焰，讓他因美色而墮落，成為一名大昏君。」

她訝異的睜大雙眼，「為什麼？這麼做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當然有好處，只要軒轅烈焰變成一名臣民都不服的昏君，咱們就有正常的理由可以起義，儒倫就能畫回本該屬于他的帝位。」

「帝位？」玲瓏不解的瞧向他，「霆哥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始終保持沉默的軒轅兆霆這才終于開口，「軒轅兆霆才是我的本名，水寧是我的義父，我是先皇的大皇子，因為某些原因，不得已離開皇宮，用水儒倫的身分生活著……」

他的母妃是憐妃，憐妃是先皇從宮外帶人宮中的美人，沒有任何家世靠山，但她比薛皇後早懷有身孕，讓薛皇後非常妒恨，時時想著要對付她。

其實憐妃和水寧是青梅竹馬的戀人，結果憐妃卻被微服出巡的先皇看中，原本有情的兩人硬生生被拆散，也因為如此，水寧才會棄商從官，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再和憐妃見面。

沒想到，當年憐妃產下一對龍鳳胎，薛皇後便暗中吩咐產婦與宮女將皇子帶走殺死，只能留下公主，幸好水寧很早便用大筆銀子收買後宮眾多的宮女太監們，在第一時間知道這件事，想盡辦法從宮女手中救出皇子，偷偷帶出宮，將皇子當成自己的兒子養育。

而那位皇子，就是軒轅兆霆。

憐妃蘇醒後，發現皇子不見了，但宮人們都說她只生下一位公主，而她堅持相信自己的確有生下皇子，開始哭鬧，被薛皇後逮到機會將她打入冷宮，到死都不準出來。

後來先皇和薛皇後相繼死了，憐妃也早已「消失」了，公主不滿半歲就夭折，所以薛皇後產下的皇子軒轅烈焰便順理成章的繼承帝位，但水寧和軒轅兆霆對薛皇後的很竟，並沒有因為時間而消磨，所以他們從很久以前就開始籌劃起義的事，軒轅兆霆是先皇的大皇子，龍騰國的帝位本就該屬于他的，他只是重回原本屬于他的東西。

他們開設的義養莊，早已替他們在民間奠定下非常好的聲譽，現在只要讓軒轅烈焰因為沉迷美色而荒廢朝政，他們就能順勢推翻他。

玲瓏听完軒轅兆霆的身世之謎，還有他們多年來的計劃，依舊不敢置信。原來他們把她帶回水府，苦心栽培她這麼多年，為的居然是……要她成為魅惑軒轅烈焰的禍水？

他們從十一年前就這麼盤算了？一陣寒意突然爬滿她的全身，眼前的老爺和霆哥哥突然變得好陌生，她根本就不認識。

這件事實在太可怕了，她沒有辦法接受！

玲瓏瞬間從椅子上站起身，直接沖出花廳，不想再听他們說任何一句話，抗拒的意味明顯。

水寧瞧向軒轅兆霆，不由得皺眉，「儒倫，這該怎麼辦？」

他們苦心哉培了她這麼多年，等的就是這一日，如果她不肯配合，他們的苦心就白費了。

軒轅兆霆沉默了一會，之後才起身，「我再去和她說說。」

他知道要她立即接受這件事是很困難的，但箭已在弦上，不得不發，而她，正是最關鍵的那支箭呀。

不能因為她而前功盡棄，他對自己這麼說道，狠下心腸朝她的院落走去……

力寶龍

第三章

玲瓏回到自己的院落，把自己關在房里，心痛萬分的趴倒在床上，不敢相信軒轅兆霆居然會這樣對她。

他們要她犧牲自己，好成全他們的計劃，原來在他們的心中，她始終只是一顆要被棄掉的棋子！

難怪他們會收養她這個孤女，還讓她吃好、穿好，甚至找師傅來教導她，把她當成千金大小姐般的照顧著，原來就是要她對他們懷著感恩的心，用報恩為由，讓她成為他們計劃下的犧牲品。

早知如此，她死也不會留在水府，倒寧願流落街頭，小小年紀就病死餓死，也不要這些年來的舒服生活！

「玲瓏。」就在此時，房門外傳來軒轅兆霆的聲音，「讓我進去，好嗎？」

她繼續趴在床上，不想和他見面，也不想回應他，此刻的她好恨他，也好恨自己，恨自己傻傻的將一顆真心都給了他，沒想到……換來的只是他的利用，讓她難堪到了極點。

「玲攏，如果你不響應，我就當你答應了。」

軒轅兆霆等了好一會兒，還是等不到她的響應，便自行推開門走進房，不讓她繼續逃避。

他來到床邊，看她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心頭出現了微微的刺痛感，但他強逼自己刻意忽略。

「玲瓏……」

「你真忍心讓我做這種事？」她突然從床上坐起身，眼眶泛紅，氣憤的質問，「原來你對我的好，從一開始就是有目的，你根本就是在騙我！」

但她現在明白也來不及了，她的心早已收不回來，狠狠的抽痛著，讓她痛不欲生。

「玲瓏，這些年來，我對你的好都是真心的。」他依舊揚起平時的溫柔鎖笑，溫聲說道︰「就算你進了宮，我對你的關懷也不會改變。」

他知道自己這麼做很殘忍，不免對她存有一絲愧疚，畢竟她是他一手教出來的姑娘，要他對她的傷心視而不見，真的不容易。

但起義早已籌備多年，終于等到時機成熟，他怎能放棄？一旦選擇放棄，他無法對義父交代，也無法對自已交代，更無法對受到殘酷對待的母妃交代。

他忍辱負重，為的就是這一日，絕不能功虧一簀，毀在她身上。

「你騙人、你騙人……」玲瓏終于忍不住落下淚，心痛的控訴，「你只是說好听的話哄騙我，我不會再上當了……」

他對她的好，都是假的，目的只是要她心甘情願的為他賣命，她就算再笨，此時此刻也看清了這個事實。

軒轅兆霆輕嘆口氣，「玲瓏，我是說真的，我對你的好，從來就不是演戲。」

真的不是在演戲嗎？其實……到最後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罷開始將她帶回水府時，他對她的確只有滿心的盤算利用，想盡辦法馴服她，得到她完全的信任，好替將來的計劃鋪路，但這種心情，在她待在水府多年之後，就慢慢變了。

她總是在他面前燦爛微笑；將真心赤果果的攤在他眼前，毫無保留，他再怎麼鐵石心腸，也忍不住有所動搖。

他早已習慣表里不一的日子，表面上溫柔的對待她，面對眾人，營造出溫文和善的假象，但其實他的心幾乎不信任任何人，他可以一邊溫和的面對人，同時內心卻是冷漠、疏離，把對方當陌生人看待。

他已經非常習慣時時刻刻都在作戲，和他心中的真正感受完全切割開來，所以到後來，他也分不清自己對她的好，到底是習慣性的想贏取她的信任，還是只是單純的想對她好？或許……兩者都有，已經泯雜在一塊兒，無法厘清。

「你對我的好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你就不會狠心的犧牲我了。」玲瓏繼續控訴著。

「那不是犧牲，只是請你幫個忙，好一圓我多年來的期望。」

「你……」她哀傷的瞧著他。此刻的他面容依舊溫柔，就像從前一樣，但她卻感覺不到任何一絲溫暖，只覺得心越來越寒，幾乎凍透了她。

依照現在的情況，她肯定是被犧牲掉了，但她好不甘心，原來這麼多年來，他對她沒半點真心，她已經不敢相信他所說的任何話，她已經分不出來……到底哪些話是真的，哪些話只是哄她听話而已。

但她內心深處還是有一絲絲希望，希望他……真的有將她放在心上過，就算只能在他心中佔有一個非常微小的位置，她也心滿意足了。

一玲瓏強忍住眶中的淚水，哽著嗓音道︰「我問你一個問題，請你老實回答我，好嗎？」

「你問吧。」

「這些年來……你曾經喜歡過我嗎？就算只有一點點也好……有嗎？」她卑微的問著。

軒轅兆霆的心突然狠狠撖痛了一下。他知道，只要他說有，她就會心甘情願的為他犧牲自己，但他……真的有嗎？

他不知道，此刻他的心緒異常假亂，不像從前能冷靜的分析各種利害關系，然後決定自己到底該怎麼做，他甚至無法判斷心頭的揪痛到底是為什麼，他只知道，他不能讓計劃半途而廢，他必須堅持到底，一定要說服她答應幫這個忙，且保證絕對不會背叛他。

沉默了一陣，軒轅兆霆終于開了口，溫柔但萬分殘忍的回答，「……有。」

玲瓏凝視著他好一會兒，像是在分辨他說的話是真是假，最後，她還是流下淚來，心痛的道︰「我知道了……」

她只能當他這一句話是真的，要不然，她真的無法繼續堅強的面對即將到來的轉變。

如果這就是她的命，她只能認命，無奈的接受……

＊＊＊

軒轅兆霆回皇宮了，而水府也開始準備將玲瓏送入皇宮的事宜，再過幾日，她也要跟著進宮去了。

只要一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吧？不只出不來，或許她連命都會沒有。

她待在茴香的房里，趴在師傅的膝上落淚，就像女兒在跟娘親哭訴一樣，這些年來，她們倆既是師徒，又像母女，關系非常緊密。

「師傅，我到底該怎麼辦……」玲瓏的雙眼早已哭得又紅又腫，「我不想讓霆哥哥失望，又不甘心委身軒轅烈焰，我……好痛苦……」

既然要魅惑皇帝，她的清白就不可能保得住的，只要一想到必須委身于一個她根本就不喜歡的男人，她只覺得陣陣作嘔，恨透了這件事。

茴香輕嘆了一聲，就知道情況會變成這樣，她輕撫著玲瓏的秀發，柔聲詢問︰「玲瓏，你打算反悔嗎？」

「我沒有資格反悔。」她無奈的苦笑，「我是他們養育長大的，他們現在要我報恩，天經地義，我怎能反悔？」

「那……師傅就幫你想個辦法，讓你不必真的委身軒轅烈焰，也能順利的魅惑他。」畢竟玲瓏是她一手教出來的，多年來的相處，她也把玲瓏當作自己的女兒看待，怎忍心看她如此痛苦。一玲瓏訝異的瞧著她，「師傅，你真能幫我？」

茴香點點頭，「有一種迷藥，叫做‘幻媚香」,這種迷藥可以讓服下的人產生和人歡愛的幻覺，只要你再配合的撫弄他，等藥效退去之後，他絕對不會懷疑那些幻覺是假的。」

其實這幻媚香是一些騙子設下仙人跳而用的，他們通常會讓一名女子去勾引男人，再趁機讓男人服下幻媚香，以為自己和女人有了肌膚之親，之後女人的同伴便出現，逼男人付錢遮羞，藉此騙取男子的錢。

茴香仔細的向玲瓏說明這幻媚香的用法，並且叮嚀道︰「幻媚香用久了，會讓服食的人沉迷，御醫或許查得出來，所以你要斟酌，小心使用，免得露出馬腳，知道嗎？」

「我知道了，我會小心的。」玲瓏點點頭，原本沉重絕望的心，又出現了一絲希望曙光，讓她的心情振奮不少。

她會遵照著他們所說的去魅惑軒轅烈焰，但非到必要關頭，她絕不輕層將自己的清白一並犧牲。

這些年她學了不少桃逗操控男人的方法，只要好好運用，她相信自己絕對有辦法將軒轅烈焰玩弄于股掌之間的！

幾日之後，玲瓏在水府的安棑下，順利進到皇宮，成為一名宮女。

她進到皇宮之後，聰敏的她很快就搗透軒轅烈焰的習慣，也知道他每日都會到哪些地方，她正在等待機會出現在他面前，好開始她的計劃。

好不容易，終于讓她給等到了。

某天，皇上正要經過穿廊時，她早一步在穿廊上等待，算好時機，故意打翻盤中的茶水，狀似緊張的蹲在地上收拾，順勢擋住他的去路。

軒轅烈焰和隨行的太監迎面而來，和她的距離越來越近，太監趕緊加快腳步到她面前，怒斥道︰「大膽奴婢，皇上要經過，還不趕緊讓開，別擋著路！」

「對不起，奴婢馬上讓開。」玲瓏用著嬌軟哽咽的嗓音回答，在微瞥了後頭的皇上一眼之後，就趕緊退到一旁，恭敬的低下頭，等一行人通過。

皇上看起來是個自傲的男人，模樣長得並不差，但散發出來的氣勢輕浮了些，沒有王者的沉穩氣度和鎮壓群雄的霸氣。

軒轅烈焰本該無視于她的走過，但在听到她那嫣軟柔媚的嗓音後，突然頗有興致的停在她面前，對她的容貌非常好奇，「抬起頭來讓朕瞧瞧。」

「奴婢不敢。」玲瓏恭敬的回答，內心暗暗冷笑，只要她用這種柔媚的嗓音說話，總是能順利引起男人的注意，屢試不爽。

「這是朕的命令，有什麼不敢的？」她的以退為進，的確更引起了他對她的好奇。

「奴婢遵命。」

玲瓏緩緩抬起頭來，用一雙含羞帶媚眼和他四目交接，那一瞬間，輕挑了他的心魂一下，然後又很快的低下頭，看似非常緊張，卻又帶點嬌羞。

軒轅烈焰突然之間呆愣住，因她的媚眼失了魂。他本來想這宮女的嗓音柔媚，樣貌應該也不會差到哪里去，沒想到她的艷媚卻出乎他的預料，讓他女為驚喜。

這麼美的女人怎麼會只是一名小小的宮女？實在太可惜了，當個宮女簡直虧待了她！

失魂了好一會，他才終于抓回自己的神智。他後宮的嬪妃已經很多了，但那些女人他都已經感到厭煩，沒什麼興趣，現在突然出現了一個月兌俗的美人，他當然要收了她。

「告訴朕，你叫什麼名字？」

「回皇上，奴婢叫‘瓏兒’。」

「瓏兒？呵呵……不錯的名字……」

「皇上？」一旁的太監適時提點。還有官員等著和皇上見面呀。

軒轅烈焰沒好氣的瞠了太監一眼，才有些不悅的繼續往前走，暫時將玲瓏給拋在腦後。

等到皇上走玩了之後，玲瓏才抬起頭來，勻起一抹冷笑。雖然皇上現下沒有任何動作，但她相信，她已經成功引起他的注意，總有一日，他絕對會將她召到他面前的。

丙不其然，她並沒有等上太久，當晚，就有太監來傳詔，要她去皇帝的乾龍宮待寢。

軒轅烈焰早已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她，對她垂涎極了，她有些緊張，不知道自己使用幻媚香的計劃到底能不能順利進行，但還是鼓起勇氣來到乾龍宮，面對即將發生的事情……

棒日一早，軒轅烈焰便下旨封玲瓏為「瓏貴人」，賜宮「鴛鴦宮」，龍心大悅的將她正式收為後宮嬪妃之而軒轅兆霆他們的計劃，也在她順利魅惑軒轅烈焰之後，正式展開了……

皇上特別專寵玲瓏的消息，迅速在後宮里傳開，有些嬪妃又羨慕又嫉妒，但更多人是冷眼看待，她們想看看皇上對玲瓏的興趣能夠維持多久，等到哪天皇上玩膩了，她還不是就像她們一樣，在後宮自生自滅，當個活寡婦。

對于後宮里的冷言冷語，以及對她的詛咒，玲瓏都從宮女的口中听聞了，卻連生氣都懶，因為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到底受不受寵，她所在乎的，只是能不能幫軒轅兆霆達到目的。

很可笑，愛得深的人，注定就是犧牲比較多的那一個，就算知道自己是被利用的，她還是一心向著軒轅兆霆，不管得犧牲到什麼地步。

只不過她的受寵只是計劃的開始，要將軒轅烈焰迷惑到荒廢朝政，成為墮落的昏君，不知道得花多久的時間？

在這之前，她都只能忍，直到計劃成功的那一日到來為止……

在玲瓏進宮的一個月後，某日深夜，她喬裝成宮女的模樣，一個人偷偷離開鴛鴦宮，在偌大的皇宮內行走。

她和霆哥哥此刻就在同一座皇宮里呀，她已經好久沒見到他了，好想偷偷的見他一面，就算她只是他的棋子，她還是無法不想他。

他在知道她順利得到軒轅烈焰的專寵之後，應該會稱替她吧？她很努力的照著他的話做，不為什麼，就只是希望能得到他的笑容、他對她的稱替，這樣她就很開心了。

找了好一會兒，她才見到軒轅兆霆和其它幾名宮中待衛在御花園里值勤巡夜，只見他似乎跟待衛們交代了幾句，待衛們就各自散開，往不同地方巡察。

這下子就只剩他一個人了，玲瓏見機不可失，便開心的走到他身後，緊緊抱住他，「霆哥哥！」

她終于見到他了，本以為兩人都在皇宮，可以比從前還要經常見到面的，結果……事實跟她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從進宮以來，她根本沒機會見到他，就算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他了，卻還得偷偷模模的，不能被其他人發現。

軒轅兆霆被突如其來的擁抱給嚇到，他沒想到她竟會如此莽撞，「娘娘，請放開微臣。」

「現在御花園只有咱們倆，你可以不必如此生疏的。」她輕笑出聲，以為他是怕被其它人听到。

「娘娘，請放開微臣。」他再次說道，語氣沒有開心、沒有激昂，平鎖到幾乎不帶有任何情緒。

這下子她終于感受到他的認真，只能依言松開手，就連笑容也收了回來。

軒轅兆霆轉過身，看到玲瓏此刻宮女的裝扮，原本的擔憂才暫時擱下，夜里光線不足，所以她還不至于被認出來是瓏貴人。

「娘娘，夜已深，您不該在外頭閑晃，還是趕緊在沒人發現前回到鴛鴦宮去，免得受人非議。」

知道她順利得到軒轅烈焰的專寵，照理說他應該感到開心，但不知為何，他竟有種說不出的沉悶，不過他還是極力壓下這股異樣的情緒，理智的請她回宮。

「霆哥哥，現在又沒有外人在，你為什麼要用如此生疏的語氣和我說話？」玲瓏不解的輕皺起眉，「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溜出來見你，難道你就不想見到我？」

他的刻意疏離輕而易舉地刺痛她的心，讓她原本興奮的情緒徹底被澆熄，只剩下心寒。

為什麼連一點微笑都吝于給她？他現在看著她的眼神，好像兩人素不相識，過去十一年來的相處彷佛不曾存在似的。

現在這個軒轅兆霆，真的是她原本認識的那個溫柔的霆哥哥嗎？她的心越來越困惑了，她覺得自己越來越不懂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了……

他看出她受傷的眼神，不自覺放柔了正經的神色，語氣也和緩不少，「娘娘，這里是皇宮，只要一不小心，事情很容易被泄露出去，你要記得，在皇宮里，你是瓏貴人，是皇上的妃子，我是禁軍侍衛長，咱們之間……不認識，也不該見面，所以你也不該喊我霆哥哥。」

她不該來見他的，這段時間他極力避免和她見面的機會，就算他……其實也有隱隱想見她的沖動。

但他還是忍下來了，因為他知道這是不智之舉，他逼自己不去多想為什麼會有想見她的沖動，他現在只能關注一件事，就是必須讓計劃順利進行下去，絕不能出什麼岔子。

他不能讓她再這麼莽撞，趁夜偷偷來見他，這一次沒被人發現，難保下一次也不會被發現，他必須謹慎行事。

所以就算這麼做會傷害到她，他還是不得不做，他得讓她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難道……連私下見面也不行？」她忍著內心的酸澀，懇求著，「我會很小心很小心，絕對不會露出馬腳的，我向你保證。」

不能見他，對她來說是極大的酷刑呀，她什麼都可以忍，就只有這一點她真的忍不住。

如果連私底下見他一面都不行，等于扼殺了能讓她開心的唯——件事，她在皇宮里就什麼期待都沒有了。

「娘娘，顯然微臣剛才說的話，你都沒听進去。」軒轅兆霆無奈的輕嘆一聲，「凡事只怕萬一，而我……絕不能讓那個萬一發生。」

她不顧一切來見他，就是會讓計劃出現意外的原因之一，所以他一定要制止，就算這麼做……他似乎也並不好受。

軒轅兆霆的回答，讓玲瓏僅存的些微希望也破滅了，她緊咬著下唇，眼眶充盈著淚水，又怨又恨的瞠著他，很他竟能如此狠心的拒絕她的懇求。

為什麼？她都乖乖的听他的話了，難道他連一點點的妥協都這麼吝于給她，連她如此微小的心願都不能幫她滿足嗎？

她的願望真的很小，很容易滿足的呀「微臣該去其它地方巡視了，無法再逗留。」軒轅兆霆忽略心頭微微的抽痛，態度堅定，完全沒有商量的佘地，「娘娘也趕緊回到鴛鴦宮里，免得其它宮女找不到您，那就不好了。」他不再看向玲瓏，從她的身側疾走而過，腳步沒有任何遲疑，逐漸隱沒在暗黑的御花園里。

玲瓏看著他離去，眼淚也跟著滾滾滑落，一顆真心被刺得千瘡百孔，痛……卻有口難言。

她對他，又愛又恨，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濃，兩種情感糾結在一起，想分都分不開，同時折磨著她。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她的哽咽控訴，幽幽的回蕩在黑暗的御花園里，很快便消失，傳不到那個男人的耳里……

力寶龍

第三章

玲瓏回到自己的院落，把自己關在房里，心痛萬分的趴倒在床上，不敢相信軒轅兆霆居然會這樣對她。

他們要她犧牲自己，好成全他們的計劃，原來在他們的心中，她始終只是一顆要被棄掉的棋子！

難怪他們會收養她這個孤女，還讓她吃好、穿好，甚至找師傅來教導她，把她當成千金大小姐般的照顧著，原來就是要她對他們懷著感恩的心，用報恩為由，讓她成為他們計劃下的犧牲品。

早知如此，她死也不會留在水府，倒寧願流落街頭，小小年紀就病死餓死，也不要這些年來的舒服生活！

「玲瓏。」就在此時，房門外傳來軒轅兆霆的聲音，「讓我進去，好嗎？」

她繼續趴在床上，不想和他見面，也不想回應他，此刻的她好恨他，也好恨自己，恨自己傻傻的將一顆真心都給了他，沒想到……換來的只是他的利用，讓她難堪到了極點。

「玲攏，如果你不響應，我就當你答應了。」

軒轅兆霆等了好一會兒，還是等不到她的響應，便自行推開門走進房，不讓她繼續逃避。

他來到床邊，看她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心頭出現了微微的刺痛感，但他強逼自己刻意忽略。

「玲瓏……」

「你真忍心讓我做這種事？」她突然從床上坐起身，眼眶泛紅，氣憤的質問，「原來你對我的好，從一開始就是有目的，你根本就是在騙我！」

但她現在明白也來不及了，她的心早已收不回來，狠狠的抽痛著，讓她痛不欲生。

「玲瓏，這些年來，我對你的好都是真心的。」他依舊揚起平時的溫柔鎖笑，溫聲說道︰「就算你進了宮，我對你的關懷也不會改變。」

他知道自己這麼做很殘忍，不免對她存有一絲愧疚，畢竟她是他一手教出來的姑娘，要他對她的傷心視而不見，真的不容易。

但起義早已籌備多年，終于等到時機成熟，他怎能放棄？一旦選擇放棄，他無法對義父交代，也無法對自已交代，更無法對受到殘酷對待的母妃交代。

他忍辱負重，為的就是這一日，絕不能功虧一簀，毀在她身上。

「你騙人、你騙人……」玲瓏終于忍不住落下淚，心痛的控訴，「你只是說好听的話哄騙我，我不會再上當了……」

他對她的好，都是假的，目的只是要她心甘情願的為他賣命，她就算再笨，此時此刻也看清了這個事實。

軒轅兆霆輕嘆口氣，「玲瓏，我是說真的，我對你的好，從來就不是演戲。」

真的不是在演戲嗎？其實……到最後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罷開始將她帶回水府時，他對她的確只有滿心的盤算利用，想盡辦法馴服她，得到她完全的信任，好替將來的計劃鋪路，但這種心情，在她待在水府多年之後，就慢慢變了。

她總是在他面前燦爛微笑；將真心赤果果的攤在他眼前，毫無保留，他再怎麼鐵石心腸，也忍不住有所動搖。

他早已習慣表里不一的日子，表面上溫柔的對待她，面對眾人，營造出溫文和善的假象，但其實他的心幾乎不信任任何人，他可以一邊溫和的面對人，同時內心卻是冷漠、疏離，把對方當陌生人看待。

他已經非常習慣時時刻刻都在作戲，和他心中的真正感受完全切割開來，所以到後來，他也分不清自己對她的好，到底是習慣性的想贏取她的信任，還是只是單純的想對她好？或許……兩者都有，已經泯雜在一塊兒，無法厘清。

「你對我的好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你就不會狠心的犧牲我了。」玲瓏繼續控訴著。

「那不是犧牲，只是請你幫個忙，好一圓我多年來的期望。」

「你……」她哀傷的瞧著他。此刻的他面容依舊溫柔，就像從前一樣，但她卻感覺不到任何一絲溫暖，只覺得心越來越寒，幾乎凍透了她。

依照現在的情況，她肯定是被犧牲掉了，但她好不甘心，原來這麼多年來，他對她沒半點真心，她已經不敢相信他所說的任何話，她已經分不出來……到底哪些話是真的，哪些話只是哄她听話而已。

但她內心深處還是有一絲絲希望，希望他……真的有將她放在心上過，就算只能在他心中佔有一個非常微小的位置，她也心滿意足了。

一玲瓏強忍住眶中的淚水，哽著嗓音道︰「我問你一個問題，請你老實回答我，好嗎？」

「你問吧。」

「這些年來……你曾經喜歡過我嗎？就算只有一點點也好……有嗎？」她卑微的問著。

軒轅兆霆的心突然狠狠撖痛了一下。他知道，只要他說有，她就會心甘情願的為他犧牲自己，但他……真的有嗎？

他不知道，此刻他的心緒異常假亂，不像從前能冷靜的分析各種利害關系，然後決定自己到底該怎麼做，他甚至無法判斷心頭的揪痛到底是為什麼，他只知道，他不能讓計劃半途而廢，他必須堅持到底，一定要說服她答應幫這個忙，且保證絕對不會背叛他。

沉默了一陣，軒轅兆霆終于開了口，溫柔但萬分殘忍的回答，「……有。」

玲瓏凝視著他好一會兒，像是在分辨他說的話是真是假，最後，她還是流下淚來，心痛的道︰「我知道了……」

她只能當他這一句話是真的，要不然，她真的無法繼續堅強的面對即將到來的轉變。

如果這就是她的命，她只能認命，無奈的接受……

＊＊＊

軒轅兆霆回皇宮了，而水府也開始準備將玲瓏送入皇宮的事宜，再過幾日，她也要跟著進宮去了。

只要一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吧？不只出不來，或許她連命都會沒有。

她待在茴香的房里，趴在師傅的膝上落淚，就像女兒在跟娘親哭訴一樣，這些年來，她們倆既是師徒，又像母女，關系非常緊密。

「師傅，我到底該怎麼辦……」玲瓏的雙眼早已哭得又紅又腫，「我不想讓霆哥哥失望，又不甘心委身軒轅烈焰，我……好痛苦……」

既然要魅惑皇帝，她的清白就不可能保得住的，只要一想到必須委身于一個她根本就不喜歡的男人，她只覺得陣陣作嘔，恨透了這件事。

茴香輕嘆了一聲，就知道情況會變成這樣，她輕撫著玲瓏的秀發，柔聲詢問︰「玲瓏，你打算反悔嗎？」

「我沒有資格反悔。」她無奈的苦笑，「我是他們養育長大的，他們現在要我報恩，天經地義，我怎能反悔？」

「那……師傅就幫你想個辦法，讓你不必真的委身軒轅烈焰，也能順利的魅惑他。」畢竟玲瓏是她一手教出來的，多年來的相處，她也把玲瓏當作自己的女兒看待，怎忍心看她如此痛苦。一玲瓏訝異的瞧著她，「師傅，你真能幫我？」

茴香點點頭，「有一種迷藥，叫做‘幻媚香」,這種迷藥可以讓服下的人產生和人歡愛的幻覺，只要你再配合的撫弄他，等藥效退去之後，他絕對不會懷疑那些幻覺是假的。」

其實這幻媚香是一些騙子設下仙人跳而用的，他們通常會讓一名女子去勾引男人，再趁機讓男人服下幻媚香，以為自己和女人有了肌膚之親，之後女人的同伴便出現，逼男人付錢遮羞，藉此騙取男子的錢。

茴香仔細的向玲瓏說明這幻媚香的用法，並且叮嚀道︰「幻媚香用久了，會讓服食的人沉迷，御醫或許查得出來，所以你要斟酌，小心使用，免得露出馬腳，知道嗎？」

「我知道了，我會小心的。」玲瓏點點頭，原本沉重絕望的心，又出現了一絲希望曙光，讓她的心情振奮不少。

她會遵照著他們所說的去魅惑軒轅烈焰，但非到必要關頭，她絕不輕層將自己的清白一並犧牲。

這些年她學了不少桃逗操控男人的方法，只要好好運用，她相信自己絕對有辦法將軒轅烈焰玩弄于股掌之間的！

幾日之後，玲瓏在水府的安棑下，順利進到皇宮，成為一名宮女。

她進到皇宮之後，聰敏的她很快就搗透軒轅烈焰的習慣，也知道他每日都會到哪些地方，她正在等待機會出現在他面前，好開始她的計劃。

好不容易，終于讓她給等到了。

某天，皇上正要經過穿廊時，她早一步在穿廊上等待，算好時機，故意打翻盤中的茶水，狀似緊張的蹲在地上收拾，順勢擋住他的去路。

軒轅烈焰和隨行的太監迎面而來，和她的距離越來越近，太監趕緊加快腳步到她面前，怒斥道︰「大膽奴婢，皇上要經過，還不趕緊讓開，別擋著路！」

「對不起，奴婢馬上讓開。」玲瓏用著嬌軟哽咽的嗓音回答，在微瞥了後頭的皇上一眼之後，就趕緊退到一旁，恭敬的低下頭，等一行人通過。

皇上看起來是個自傲的男人，模樣長得並不差，但散發出來的氣勢輕浮了些，沒有王者的沉穩氣度和鎮壓群雄的霸氣。

軒轅烈焰本該無視于她的走過，但在听到她那嫣軟柔媚的嗓音後，突然頗有興致的停在她面前，對她的容貌非常好奇，「抬起頭來讓朕瞧瞧。」

「奴婢不敢。」玲瓏恭敬的回答，內心暗暗冷笑，只要她用這種柔媚的嗓音說話，總是能順利引起男人的注意，屢試不爽。

「這是朕的命令，有什麼不敢的？」她的以退為進，的確更引起了他對她的好奇。

「奴婢遵命。」

玲瓏緩緩抬起頭來，用一雙含羞帶媚眼和他四目交接，那一瞬間，輕挑了他的心魂一下，然後又很快的低下頭，看似非常緊張，卻又帶點嬌羞。

軒轅烈焰突然之間呆愣住，因她的媚眼失了魂。他本來想這宮女的嗓音柔媚，樣貌應該也不會差到哪里去，沒想到她的艷媚卻出乎他的預料，讓他女為驚喜。

這麼美的女人怎麼會只是一名小小的宮女？實在太可惜了，當個宮女簡直虧待了她！

失魂了好一會，他才終于抓回自己的神智。他後宮的嬪妃已經很多了，但那些女人他都已經感到厭煩，沒什麼興趣，現在突然出現了一個月兌俗的美人，他當然要收了她。

「告訴朕，你叫什麼名字？」

「回皇上，奴婢叫‘瓏兒’。」

「瓏兒？呵呵……不錯的名字……」

「皇上？」一旁的太監適時提點。還有官員等著和皇上見面呀。

軒轅烈焰沒好氣的瞠了太監一眼，才有些不悅的繼續往前走，暫時將玲瓏給拋在腦後。

等到皇上走玩了之後，玲瓏才抬起頭來，勻起一抹冷笑。雖然皇上現下沒有任何動作，但她相信，她已經成功引起他的注意，總有一日，他絕對會將她召到他面前的。

丙不其然，她並沒有等上太久，當晚，就有太監來傳詔，要她去皇帝的乾龍宮待寢。

軒轅烈焰早已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她，對她垂涎極了，她有些緊張，不知道自己使用幻媚香的計劃到底能不能順利進行，但還是鼓起勇氣來到乾龍宮，面對即將發生的事情……

棒日一早，軒轅烈焰便下旨封玲瓏為「瓏貴人」，賜宮「鴛鴦宮」，龍心大悅的將她正式收為後宮嬪妃之而軒轅兆霆他們的計劃，也在她順利魅惑軒轅烈焰之後，正式展開了……

皇上特別專寵玲瓏的消息，迅速在後宮里傳開，有些嬪妃又羨慕又嫉妒，但更多人是冷眼看待，她們想看看皇上對玲瓏的興趣能夠維持多久，等到哪天皇上玩膩了，她還不是就像她們一樣，在後宮自生自滅，當個活寡婦。

對于後宮里的冷言冷語，以及對她的詛咒，玲瓏都從宮女的口中听聞了，卻連生氣都懶，因為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到底受不受寵，她所在乎的，只是能不能幫軒轅兆霆達到目的。

很可笑，愛得深的人，注定就是犧牲比較多的那一個，就算知道自己是被利用的，她還是一心向著軒轅兆霆，不管得犧牲到什麼地步。

只不過她的受寵只是計劃的開始，要將軒轅烈焰迷惑到荒廢朝政，成為墮落的昏君，不知道得花多久的時間？

在這之前，她都只能忍，直到計劃成功的那一日到來為止……

在玲瓏進宮的一個月後，某日深夜，她喬裝成宮女的模樣，一個人偷偷離開鴛鴦宮，在偌大的皇宮內行走。

她和霆哥哥此刻就在同一座皇宮里呀，她已經好久沒見到他了，好想偷偷的見他一面，就算她只是他的棋子，她還是無法不想他。

他在知道她順利得到軒轅烈焰的專寵之後，應該會稱替她吧？她很努力的照著他的話做，不為什麼，就只是希望能得到他的笑容、他對她的稱替，這樣她就很開心了。

找了好一會兒，她才見到軒轅兆霆和其它幾名宮中待衛在御花園里值勤巡夜，只見他似乎跟待衛們交代了幾句，待衛們就各自散開，往不同地方巡察。

這下子就只剩他一個人了，玲瓏見機不可失，便開心的走到他身後，緊緊抱住他，「霆哥哥！」

她終于見到他了，本以為兩人都在皇宮，可以比從前還要經常見到面的，結果……事實跟她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從進宮以來，她根本沒機會見到他，就算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他了，卻還得偷偷模模的，不能被其他人發現。

軒轅兆霆被突如其來的擁抱給嚇到，他沒想到她竟會如此莽撞，「娘娘，請放開微臣。」

「現在御花園只有咱們倆，你可以不必如此生疏的。」她輕笑出聲，以為他是怕被其它人听到。

「娘娘，請放開微臣。」他再次說道，語氣沒有開心、沒有激昂，平鎖到幾乎不帶有任何情緒。

這下子她終于感受到他的認真，只能依言松開手，就連笑容也收了回來。

軒轅兆霆轉過身，看到玲瓏此刻宮女的裝扮，原本的擔憂才暫時擱下，夜里光線不足，所以她還不至于被認出來是瓏貴人。

「娘娘，夜已深，您不該在外頭閑晃，還是趕緊在沒人發現前回到鴛鴦宮去，免得受人非議。」

知道她順利得到軒轅烈焰的專寵，照理說他應該感到開心，但不知為何，他竟有種說不出的沉悶，不過他還是極力壓下這股異樣的情緒，理智的請她回宮。

「霆哥哥，現在又沒有外人在，你為什麼要用如此生疏的語氣和我說話？」玲瓏不解的輕皺起眉，「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溜出來見你，難道你就不想見到我？」

他的刻意疏離輕而易舉地刺痛她的心，讓她原本興奮的情緒徹底被澆熄，只剩下心寒。

為什麼連一點微笑都吝于給她？他現在看著她的眼神，好像兩人素不相識，過去十一年來的相處彷佛不曾存在似的。

現在這個軒轅兆霆，真的是她原本認識的那個溫柔的霆哥哥嗎？她的心越來越困惑了，她覺得自己越來越不懂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了……

他看出她受傷的眼神，不自覺放柔了正經的神色，語氣也和緩不少，「娘娘，這里是皇宮，只要一不小心，事情很容易被泄露出去，你要記得，在皇宮里，你是瓏貴人，是皇上的妃子，我是禁軍侍衛長，咱們之間……不認識，也不該見面，所以你也不該喊我霆哥哥。」

她不該來見他的，這段時間他極力避免和她見面的機會，就算他……其實也有隱隱想見她的沖動。

但他還是忍下來了，因為他知道這是不智之舉，他逼自己不去多想為什麼會有想見她的沖動，他現在只能關注一件事，就是必須讓計劃順利進行下去，絕不能出什麼岔子。

他不能讓她再這麼莽撞，趁夜偷偷來見他，這一次沒被人發現，難保下一次也不會被發現，他必須謹慎行事。

所以就算這麼做會傷害到她，他還是不得不做，他得讓她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難道……連私下見面也不行？」她忍著內心的酸澀，懇求著，「我會很小心很小心，絕對不會露出馬腳的，我向你保證。」

不能見他，對她來說是極大的酷刑呀，她什麼都可以忍，就只有這一點她真的忍不住。

如果連私底下見他一面都不行，等于扼殺了能讓她開心的唯——件事，她在皇宮里就什麼期待都沒有了。

「娘娘，顯然微臣剛才說的話，你都沒听進去。」軒轅兆霆無奈的輕嘆一聲，「凡事只怕萬一，而我……絕不能讓那個萬一發生。」

她不顧一切來見他，就是會讓計劃出現意外的原因之一，所以他一定要制止，就算這麼做……他似乎也並不好受。

軒轅兆霆的回答，讓玲瓏僅存的些微希望也破滅了，她緊咬著下唇，眼眶充盈著淚水，又怨又恨的瞠著他，很他竟能如此狠心的拒絕她的懇求。

為什麼？她都乖乖的听他的話了，難道他連一點點的妥協都這麼吝于給她，連她如此微小的心願都不能幫她滿足嗎？

她的願望真的很小，很容易滿足的呀「微臣該去其它地方巡視了，無法再逗留。」軒轅兆霆忽略心頭微微的抽痛，態度堅定，完全沒有商量的佘地，「娘娘也趕緊回到鴛鴦宮里，免得其它宮女找不到您，那就不好了。」他不再看向玲瓏，從她的身側疾走而過，腳步沒有任何遲疑，逐漸隱沒在暗黑的御花園里。

玲瓏看著他離去，眼淚也跟著滾滾滑落，一顆真心被刺得千瘡百孔，痛……卻有口難言。

她對他，又愛又恨，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濃，兩種情感糾結在一起，想分都分不開，同時折磨著她。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她的哽咽控訴，幽幽的回蕩在黑暗的御花園里，很快便消失，傳不到那個男人的耳里……

力寶龍

第四章

從那一夜之後，玲瓏不再試圖去見軒轅兆霆，但卻換了另外一種方式，讓他不得不主動來見她。

她要軒轅烈焰命令他隨待在他們身旁保護兩人，看著他們親熱、嬉鬧，卻不能離開，她故意用這種方式向他挑釁。

她氣他、怨他，卻還是希望能從他眸中看到對她的不舍，所以她才會這麼做，讓他親眼看看，她是如何為了他在軒轅烈焰面前出賣自己的美色，好引出他心痛的感覺。

只要他有所反應，哪怕只有一點點也好，她也甘心了……

「呵呵呵……皇上，臣妾喂您喝酒……」

夜晚的鴛鴦宮里，竟比白日還熱鬧，大殿之上燈火通明，許多舞姬們在中央翩然起舞，樂師們在一旁吹奏著靡靡之音，一曲又一曲，不曾間斷。

軒轅烈焰和玲瓏坐在殿階上，桌前擺滿美食美酒，肆無忌憚的飲酒作樂，夜夜笙歌，玩得不亦樂乎。

玲瓏身穿艷紫色的曳地華麗禮服，上頭用金線繡著反腐的紋飾，頭戴著許多金色寶石珠釵，臉上涂抹了冶艷的胭脂水粉，展現出濃濃的貴氣與媚氣。

她此刻的艷麗模樣和在水府時的清秀可人簡直判若兩人，就連氣質也完全不一樣，再加上嗓音刻意拉高裝嬌媚，改變之女，若不是親眼所見，很難相信這竟會是同一個女人。

軒轅烈焰摟著玲瓏的柳膀，完全臣服在她的美色之下，她舉手投足吸引力十足的媚態，後宮的其它女人根本比不上，他的一顙心早就被她給緊緊抓住。

「瓏兒，光喝酒有什麼有趣的？」他在她耳旁曖眛的低語，「朕要你把酒含著親自喂朕。」

「皇上，有其它人在，臣妾不依。」玲瓏故意睨了隨待一旁的軒轅兆霆一眼，「水待衛長就在一旁，到時候讓水待衛長覺得尷尬，臣妾就罪過了。」

他面露微笑的回答，「娘娘可以不必顧忌微臣，微臣只專注皇上的安危，其它的微臣便無心注意了。」

臉上的笑容沒有破綻，看似完全不介意眼前兩人的摟摟抱抱，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垂在兩旁的手始終緊握成拳，努力克制著心中不小的波濤。她每對軒轅烈焰笑一回，他的心頭就像是被插上一刀，異常刺痛，他不想看，卻不得不看。

他越來越佩服自己，竟然可以表里不一得如此徹底，就算內心掀起了多大的翻騰，他還是能保持著冷靜平穩的微笑面具，不見任何裂痕。

「你听，水待衛長多麼識相，所以你根本就不必顧慮他。」軒轅濟焰非常滿意他的回答。

一玲瓏暗瞪了軒轅兆霆一眼，怒火漸升，卻還是用著嬌滴滴的嗓音向皇上抱怨，「皇上，水待衛長的回答簡直是在冒犯皇上，怎麼皇上還幫他說話呢。」

「怎麼說？」軒轅烈焰訝異的微微挑眉。真有這麼嚴重嗎？

軒轅兆霆的眸光閃過一抹黯色。這丫頭打算整他？真是可笑，他居然會反被自己的棋子所整。

「皇上和臣妾的閨房之樂怎容其它人大膽觀看？水待衛長不但不主動回避，還繼續站在一旁，這不是冒犯皇上，那是什麼？」她冷著眼眸和軒轅兆霆對視，不甘心的倔氣，讓她說什麼都要讓他吃點苦頭，陪她一起受苦。

「愛妃這麼說……似乎也有道理。」軒轅烈焰輕笑出聲，半開玩笑的道︰「但如果真依愛妃的說法，那這殿里的歌姬、樂師、宮女、太監似乎也一樣在冒犯朕，是嗎？」

「皇上聖明。」玲瓏笑盈盈的回答。

「既然如此，愛妃你有什麼想法？怎麼打算懲罰他們的不敬？」

「當然得給他們一點教訓。」玲瓏美麗的縴指在軒轅烈焰胸前像是戲耍般的游走挑逗，「要不……將他們的眼珠子全挖出來？」

「呃？」他微愣。她是說真的？

「沒錯，就將他們的眼珠子全都挖出來吧！」玲瓏瞧著軒轅兆霆，眸光盡是挑釁，「就由水待衛長動手，挖了他們的眼珠子，最後，再派人把水待衛長的眼珠子也給挖了。」

她要打掉他那一張始終沒變過的笑臉，她要他跪地求饒，甚至要讓他驚恐，她才有辦法一吐心中重重的怨氣！

「皇上，請恕微臣無法遵照娘娘的話。」軒轅兆霆單膝下跪，努力制止她傷及無辜，「這事全因微臣而起，要罰就罰微臣一人，微臣願盡數承擔，其它人是無辜的。」

他就不信她真的想挖出他的眼楮，她只是在賭氣，所以他干脆把所有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欖，好逼她收手。

「水待衛長的意思……是皇上胡亂怪罪人？」玲瓏媚笑出聲，「水待衛長好大的膽子，竟敢指責皇上的不是。」

「無論有任何責罰，請罰微臣一人就夠。」

他暗暗自嘲，本以為她的野性早就被他給馴服，沒想到她只是暫時收起爪子，真正激惱了她，她詿他這個主子都敢傷。

「你以為你有多少顆眼珠子？水待衛長，別裝得好像很大義凌然的模樣，讓人看了真不舒服。」她竟有所指的控訴。

軒轅烈焰听了好一會，終于听出玲瓏話語中針對水待衛長的火藥味，「愛妃，水待衛長做了什麼惹你不開心了？」

「臣妾並沒有不開心，臣妾所說的都是實話。」她沒有忘記保持甜笑。

軒轅兆霆听到她的控訴，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像是對她所說的話根本就不以為意，這讓她更氣、更惱，卻也更……失落。

不管她怎麼做，都激不起他的情緒嗎？他真的曾經喜歡過她嗎？如果真的有，她不相信他會這麼無動于「是嗎？」軒轅烈焰笑看著玲瓏，「水待衛長的儒雅謹慎和好脾氣，在宮中可是出了名的，愛妃卻偏偏不喜歡他，這讓朕非常好奇。」

扁那一句「大義凜然」就帶有很大的諷刺意味，他不可能听不出來，只是不懂他們倆之間到底有什麼過節。

「臣套又不認識水侍衛長，怎談得上喜不喜歡的問題？」玲瓏壓下對軒轅兆霆的怨懟，適時的對他灌起迷湯來，「臣套只喜歡皇上一個人呀。」

「哈哈哈……這個答案朕非常滿意。」他愛憐的撫著玲攏的臉蛋，「有你這句話，要朕答應你什麼事，朕都心甘情願，甚至要挖去所有宮人的眼珠子都不要緊，只要能讓你開心，你真的希望朕這麼做嗎？」

玲瓏原本的笑容微微一僵，她不敢肯定軒轅烈焰只是附和著她說笑，或是真有這個打算，她雖然氣軒轅兆霆，刻意找他麻煩也只是想發泄一下情緒，不是真的想要他的眼珠子。

「皇上，臣妾只是一時興起，說著好玩罷了，皇上可別當真哦。」她甜甜的撒嬌，已經無心再刁難軒轅兆霆了。

「既然愛妃是說好玩的，朕當然也是說著好玩的。」他朝手下揮揮手，「水待衛長，你去殿外守著吧。」

軒轅烈焰還是覺得玲瓏不怎麼喜歡水待衛長這個人，干脆把他請到殿外，眼不見為淨。

「微臣遵命。」軒轅兆霆在躬身行完禮後，馬上離開熱鬧的大殿，改在殿門外守護。

直到來到殿外，他才有辦法松了口氣，露出一抹苦笑。她對他畢竟還是下不了重手，他該慶幸嗎？

她恨他、怨他是正常的，但她沒辦法將這股恨意堅持到底，對他還是忍不住心軟，這樣一來，輸的永遠會是她。

因為他不會心軟，他還是一步步在朝最終的目標邁進，不打算停下或回頭……

而他其實也回不了頭了幾日之後，宮里出現一種傳言，瓏貴人恃寵而驕，想挖宮人眼珠嬉戲，要不是有禁軍待衛長水儒倫試圖阻止，或許瓏貴人真會這麼做也不一定。

爆里嫉妒討厭玲瓏的人多得是，關于她的評論本來就都不太好听，這下子她的形象更是被丑化，但她不在乎，反正她入宮的目的，就是要惑亂後宮，這是必然的結果。

還不夠，她還得表現得更壞，直到她的壞名玩播，不只宮中的人，連平民百姓都厭惡她為止……

幾個月過去，皇上依舊只專寵玲瓏，她要什麼，他就給她什麼，鴛鴦宮也因此成為後宮里最華麗的寢宮，就連皇後住的坤鳳宮，都沒有如此鋪張奢華。

玲瓏靠坐在鋪著厚厚錦緞軟墊的榻上，臉上只抹了錟淡的胭脂，身穿舒適且簡單的粉色大袖衫，輕松愜意的吃著宮女遞過來的精致小扳點，一邊逗弄著一旁金色鳥籠內的一對燕子。

「寧秀宮曾經鬧過鬼？」她好奇的听著宮女說著宮中秘聞，「是誰曾經在寧秀宮里死去嗎？」

「是呀。」宮女小蜜點點頭，「那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寧秀宮是後宮的冷宮，曾經有一位憐妃被關在那里，在那里‘消失」了，自從憐妃消失以後，就出現鬧鬼的事情，大家都怕得不敢產夜晚隨意亂走。」

玲瓏雖然有許多宮女服待，和她最合得來的卻只有小蜜一人，因此對她比較沒主僕之分，小蜜也敢和她說些有的沒的。

憐妃？那不就是軒轅兆霆的生母？玲瓏繼續問︰「消失？到底怎麼一回事，你仔細一點告訴我。」

「是，其實是這樣的，憐妃是先皇的妃子之一，當年比皇後還要早懷有身孕，听說……」

爆里是這麼流傳的，憐妃堅信自己有產下皇子，但醒來後，卻發現只剩下一位公主，因此便吳鬧不休，求薛皇後將皇子還給她。

薛皇後說憐妃想皇子想瘋了，竟敢對她不敬，還誣賴她奪走皇子，簡直是大逆不道，便將憐妃打入寧秀宮，從此以後不得出宮，打算將她軟禁到老死。

而憐妃到底有沒有產下皇子，宮中私底下傳說她的確有產下皇子，卻被薛皇後暗中弄死了，但大家都當作不知道，免得惹禍上身。

「憐妃被關到寧秀宮後，听說天天哭泣，吳聲都傳到宮外了，女概一個月後，寧秀宮就再也沒有哭泣的聲音，反倒出現了……笑聲。」

玲瓏听著听著，也突然覺得一陣毛骨悚然，「憐妃她……瘋了？」

「是呀，她瘋了，就這樣瘋瘋癲癲了好多年，然後突然有一晚，憐妃就消失在寧秀宮里，再也不曾出現過。」

「為什麼？」她蹙起眉頭問。一個人不可能無緣無故消失的呀。

「听說呀……是薛皇後暗中派人把憐妃給殺了，永絕後患。」小蜜一臉神秘的說道，「只要憐妃還在的一日，薛皇後就擔心她殺掉皇子的事會被揭穿，干脆將憐妃給殺了，不知道埋在皇宮里的十麼地方。」

玲瓏這下子更是微微打起冷顫，雖然她早已知道皇宮是個險惡丑陋的地方，卻沒想到會可怕到這種程度。

難怪軒轅兆霆和水寧如此執著的想要奪回皇位，在皇室斗爭中，沒有所謂的親情，心軟的一方，注定死得淒慘。

「所以之後寧秀宮就鬧鬼了？」

「對。」小蜜點點頭，「那一陣子呀，宮中夜里常會飄著一抹白影，已經沒人居住的寧秀宮，一下子出現哭聲、一下子又出現笑聲，嚇死人了，就連白日經過那兒，也覺得陰森森的，大家都不敢逗留，而薛皇後似乎害怕被憐妃的鬼魂報復，整日指心吊膽的，就連派道士去作法也沒有用，最後皇後就被嚇病了，幾年之後，皇後也病死了。」

「薛皇後這就叫自食惡果。」玲瓏冷冷一笑，「她以為這麼做，自己的兒子就能穩坐皇位？等著瞧吧……」

小蜜雖然不懂瓏貴人為什麼會突然說出這種話，但礙于她只是個婢女，也不好多問，只能當作沒听見，「所以娘娘，您也要小心一點，當年憐妃就是因為得寵，才會引來薛皇後的妒恨，現在娘娘正得寵，最好要提防皇後或其它妃子，後宮的嬪妃們勻心斗角，不比皇子之間爭奪皇位好到哪兒去。」

「我知道。」她從一旁的小幾上拿起茶杯，輕畷了一小口，「只要她們不來犯我，我也不會去招惹她們，但她們要是真敢對我做什麼，到時候……我可不會手下留情的。」

她不是忍氣吞聲的那種女人，她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只要有人犯到她頭上，她絕對加倍奉還。

但她這種愛憎分明的個性，偏偏一遇到軒轅兆霆就完全沒轍……她無奈的苦笑著。因為愛他，讓她從一開始就注定會輸得很慘，明知道這麼做很傻，卻還是繼續傻下去，不知道該如何停止。

「娘娘，您……怎麼了？」小蜜發現她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哀傷，便關心的詢問。

「嗯……沒什麼。」玲瓏馬上回過神來，將茶杯又放回幾上，「只是突然有些感慨……唔？」

她突然捂住自己的嘴，覺得喉嚨像是有一把火在燒，胃在強力的翻攪，難受得讓她的肌膚馬上泛起一層冷汗。

瞪向自己剛才喝的那杯茶，她突然有所領牾。那杯茶里……被放了其它東西！

「娘娘？」小蜜發現她的臉色瞬間刷白，看起來很不對勁，忍不住擔心起來。

「快……」玲瓏緊揪著她的手臂，撐著最後一絲力氣吩咐道︰「快傳御醫……唔——」

話還來不及說完，她便嘔出可怕的黑血，嚇壞了小蜜，緊接著昏倒在榻上，唇色發紫，明顯是中毒了。

「啊——娘娘？」小蜜驚慌的對其他宮女大喊，「快去傳御醫，娘娘中毒了，快去……」

軒轅兆霆走在宮廊上，突然發現鴛鴦宮那里似乎出現奇怪的騷動，宮女太監慌張的來來去去，像是發生了什麼事。

他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難道……玲瓏出事了？

這時恰巧一名太監急忙的迎面走來，軒轅兆霆順勢欄下他，不安的問︰「鴛鴦宮發生什麼事了？」

「水待衛長，瓏貴人的茶里被人下了毒，現在命在旦夕！」

「什麼？！」他不敢置信的瞠大了眼。玲瓏中毒了？

說完，太監根本沒心思管他那異樣的震驚表情，只是快步離去，邊喃喃念道︰「想想也不意外，瓏貴人太招搖了，難怪會有這種下場……」

太監離開後，軒轅兆霆也疾步往鴛鴦宮的方向走去，腦袋在這個時候完全無法思考，只想不顧一切的趕到她身旁。

她命在旦夕？不，她絕不能有事，他要她好好的活下去，她一定得月兌離險境!他全身的筋骨都緊繃著，心猛烈的跳動，伴隨著越來越明顯的揪痛，他突然感到一股無邊的害怕籠置著他，讓他渾身發寒，就怕玲瓏真的被害死了。

當他來到鴛鴦宮前，恰巧看到軒轅烈焰早他一步，急迫的走了進去，他瞬間從失魂中驚醒過來，停下腳步，這才意識到自己差點鑄下大錯。

他不該沖動的急著要去見玲瓏，他現在的身分根本就不允許他這麼做，他必須冷靜下來，馬上離開，免得露出馬腳。

但他的腳卻像突然生了根似的，完全無法移動，只能站在原地，讓那揪痛感繼續折磨著他的心，讓他越來越喘不過氣。

她到底怎麼了？御醫來得及救她嗎？他好想知道……他好很自己只能束手無策的站在這里，連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不知道過了多久，軒轅烈焰的貼身太監突然走出鴛鴦宮，想著該上哪兒去找人，結果不經竟就發現站在不玩處的禁軍待衛長，馬上揚起笑容，朝他走了過去。

「太好了，水待衛長，沒想到您人就在這兒，咱家也就不必整座皇宮的到處尋人了。」

軒轅兆霆努力壓下對玲瓏的擔心，保持平靜的詢問︰「李公公，有事嗎？」

「有事，當然有事，皇上現在要召見您，趕緊隨咱家進來吧。」

沒想到他居然可以正正當當地進入鴛鴦宮，他心頭一喜，但力持冷靜，「那就請李公公帶路吧。」

他跟著李公公跨入宮門，一顆心緊張不已。

稍後，他頗有技巧的詢問︰「李公公，听外邊的人說，瓏貴人被人下了藥，是真的嗎？」

「是真的。」

「那瓏貴人現在的狀況……如何？」

「幸好瓏貴人服下的藥量非常少，御醫適時的趕來，總算保住一條命。」

聞言，軒轅兆霆暗暗松了一大口氣，終于放心下來。幸好玲瓏撿回一條命，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只要她還活著就好，這樣就好……

他跟著李公公進到寢殿里，就見到軒轅烈焰一臉心疼的坐在床旁，握著玲瓏的手不放，而她仍然昏迷不醒。

看到這個畫面，軒轅兆霆的心頭突然涌起一陣酸澀，還有莫名的不甘，但他很快就壓抑好自己的情緒，冷靜的下跪請安，「微臣水儒倫，叩見皇上。」

他在不甘心什麼？是他主動把玲瓏送給軒轅烈焰的，看到他心系著她，自己應該要欣喜才是，因為這正是他要的結果。

但他就是開心不起來，矛盾的拉址在玲瓏進宮之後，就越來越嚴重，也讓他越來越困擾。

礙于禮節，他只能站在玩處，不得靠近床榻，所以他只看得到躺在床上的一抹身影，卻遺憾的連她的面都見不到。

「水待衛長，你可來了！」軒轅烈焰馬上離開床邊，來到他面前，一臉氣憤難平，「朕有一件任務要交給你，你務必替朕辦妥。」

「請皇上指示。」

「去查出到底是誰如此大膽，竟敢毒害瓏貴人，盡快把那個人給朕揪出來，朕絕對要好好的治罪！」

「微臣遵旨。」軒轅兆霆台不猶豫的接下這個任務，對于傷害玲瓏的人，他當然不會放過，肯定會以最快的速度把人給揪出來。

他不會讓玲瓏白受這個苦的，他會要對方付出同樣的代價！

力寶龍

第五章

玲瓏雖然順利撿回一條命，卻一連發燒昏迷了好幾日，一直沒有清醒過來，讓人擔心不已。

軒轅兆霆一直暗暗注意玲瓏的狀況，不必他刻意打听，宮人們私底下的小道消息，就能讓他清楚她的情況。

但這樣還是不夠，他還是很想見見她，不親自見她一面，他的心就是無法完全安定下來……

深夜，他趁著宮女們全都睡著之後，偷偷潛入鴛鴦宮看玲瓏，他來到床邊，看著她憔悴、亳無血色的面容，心里的痛楚又開始像剎刃般刺著他，一遍又一遍，永無止境。

「唉……玲瓏……」

他伸出手，憐惜的撫模她的臉頰，再也無法忽略自己對她真正的心意，其實他早就對他一手教出來的棋子……動情了。

要不然，他不會看到她傷心落淚，就感到心痛，也不會一听到她命危就亂了方寸，不顧一切的只想見她一面，雨不會在見到軒轅烈焰坐在她的床旁時，出現了難得的嫉妒，只恨握著她手的人……不是他。

他早在不知不覺中對她產生了不該有的情感，卻一直不想承認這件事，所以才下意識地拒絕認清自己心頭的痛楚到底代表什麼意思，只可惜這麼做根本改變不了什麼，也無法改變他對她動心的事實。

但他已經回不了頭了，他將她推入這個泥沼當中，他和她身上都已經沾染上污泥，現在若想要月兌身，已經不可能了。

他後悔嗎？但是他沒有後悔的余地，所以只能繼續向前。

軒轅兆霆只在床旁待了一會，便又無聲的離開，免得行蹤被人發現，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玲瓏整整昏睡了七日，到了第八日，燒終于退了，意識也短暫的清醒，她睜開疲憊的雙眼，只感到全身虛軟無力，連想開口說話，都覺得好困難。

「小蜜……」

「娘娘？」守在床旁的小蜜興奮的看著她睜開了雙眼，眼眶微紅，都快哭出來了，「謝天謝地，娘娘您可終于醒過來了！」

她終究沒有死成，這對她來說，不知道是好是壞……玲瓏暗暗苦笑著，內心百感交集，不知道該喜該悲。

「對了，奴婢得趕緊派人去告訴皇上這個好消息，還有御醫……」小蜜開心的抹去眼角的淚珠，吩咐其它宮女快去通報。

玲瓏疲索的又閉起雙眼，虛弱的問︰「小蜜，我昏睡多久了？」

「今日已是第八日。」

「在我昏睡這段日子，有誰來過嗎？」

恍惚之間，她似乎曾經听到軒轅兆霆的聲音，他好像在她身旁嘆氣，還喚著她的名字，而且不只一次。

他曾經來探望過她嗎？如果是，她會很開心的，因為這代表他心里還是在乎她的。「皇上天天都來，非常關心娘娘的狀況呢。」

「除了皇上之外，還有誰嗎？」她才不在乎軒轅烈焰，她想知道的是軒轅兆霆他是不是真的有來過？

「沒有了，除了皇上之外，還有誰能進鴛鴦宮？」小蜜有些困惑。不知道娘娘到底想見誰？

也對，除了軒轅烈焰之外，還有誰有膽子堂而皇之的踏人鴛鴦宮？玲瓏忍不住自嘲，她居然問了一個這麼可笑的問題。

但她還是相信軒轅兆霆曾經來過，或許他是趁著入夜的時候偷偷溜進來的，以免被人發現，肯定是這樣。

她懷著這一份不能說的欣慰，慢慢的又進入夢鄉，再次失去意識。

只不過這一次並不痛苦，她臉上還帶著淡淡的微笑，希望能在夢里，再次听到軒轅兆霆喚她的聲音……

雄貴人已經蘇醒的事情很快就在宮中傳開來，大家表面上替皇上感到高興，祝賀她吉人天相，但私底下真正存著什麼樣的心思，就不便明說了。

而毒害玲瓏的幕後主使者很快就被查出來了，是之前得寵的妃子，那名妃子無法接受自己失寵的事實，便起了殺機，以為只要瓏貴人死了，皇上就會回過頭來，重新疼寵她。

軒轅烈焰知道實情後，雷怒萬分，完全不顧念和那名妃子曾有過去妻之實，立刻下令將她處死。

一杯毒酒，就輕層的結束了那名妃子的性命，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雖說玲瓏已經恢復意識，但她的身子還是很虛弱，需要一段時間的調養，才能直正恢復健康。

這一晚，軒轅兆霆又趁機偷偷潛入鴛鴦宮探望玲瓏，他已經很熟悉她寢房里的擺設，就算沒有燭光，也影響不了他的行動，沒多久，他便順利來到床榻旁。

借著微微月光，他注視著她安穩的睡顏，一顆心不由得柔軟起來，只有此時此刻，他才覺得兩人是無比的靠近，她不是瓏貴人，他也不是禁軍待衛長，只是曾經相處過十一年，單純的玲瓏與軒轅兆霆。

「玲瓏，你要快快好起來，這樣我才能完全放下心來……」

只要她一天沒有完全恢復健康，他就會一直掛心著她，一直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總想著要見她。

他伸出手，想象之前一樣輕撫她的臉，沒想到她卻突然抓住他的手，睜開燦亮的雙眼，讓他嚇了一大跳。

「你果然會在夜里偷偷來看我。」玲瓏興奮的說道︰「我等了好幾夜，終于等到你了。」

她堅信軒轅兆霆曾經來看過她，而且還會再過來，所以這幾夜她都早早將宮女請出寢房，說要一個人好好休息，便一個人等到半夜，就是希望能等到軒轅兆霆出現。

她好開心，原來她在昏迷中感受到的都是真的，他其實還是在乎她的，只是不敢讓她知道而已。

玲瓏趕緊坐起身來，「霆哥哥……」

「快放手。」軒轅兆霆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沒想到卻被她緊抓著不放，「要是讓人看到就不好了。」

他沒想到她根本就沒睡，還特地在等他，他不想讓她知道他曾經來過，因為他不能讓她對他有過多的期待。

靶情會壞事，復仇大業及兒女私情之間，他早已選擇前者，也只能選擇前者，所以他絕對不能讓兩人之間的情感有機會發展，免得計劃出現無法掌控的變動。

「不會有人知道的，宮女們早被我請出去了，只要咱們小聲點，她們是不會發現的。」她以為他是擔心被人發現，但這對她來說，根本就不成問題。

但軒轅兆霆還是在不弄傷她的情況下，強力甩掉她的手，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強狠下心說道︰「你別誤會，我會來看你，只是怕你要是有個萬一，整個計劃就全毀了。」

「我不相信這是你真正的意思。」他的話不管是真是假，都讓她很受傷，但她還是堅信自己的感覺，「如果你真的只在乎計劃而不在乎我，就不會在我昏迷的時候憂傷嘆氣，你騙不了我的。」

「你听錯了，我根本不曾這麼做。」他打死否認到底。

「雖然那時我在昏迷，但不是完全沒有知覺，我還是感受得到……」

「我說了，我不曾這麼做，你要是不信，我也沒辦法。」軒轅兆霆即刻轉身離去，「夜深了，你還是趕緊休息吧。」

「不，軒轅兆霆，別走！」

玲瓏不顧一切的傾身向前樸去，想要緊緊抱住他，不讓他走，也不管這麼做，她會不會跌下床。

「小心！」擔心她會摔傷，他下意識的伸手接住她，卻因為她撲過來的力道太大，他一時抵擋不及，兩人一起摔倒在鋪著毯子的地上。

他將她護在懷里，把自己當成墊子被壓在下方，不算輕的撞擊力害他悶哼了一聲，痛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你還好吧？」玲瓏趕緊撐起身子，擔心的問，「有哪里傷著了嗎？要不要讓御醫看……」

「我沒事。」他強忍著身上尚未裉去的疼痛感，不帶感情的說︰「可以放我走了嗎？」

她擔心的神情一沉，微咬住下唇，對他又怨又恨。為什麼他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她，不讓她好過？

他要走，她就偏不放他走，還要死纏住他不放！

玲瓏突然俯，在軒轅兆霆猝不及防時吻上他的唇，徹底豁出去了，她要挑起他對她的，證明他對她是有感覺的，才不像他說的那樣。

她要他抱她，讓她成為他的女人，她的身心都要屬于他，她的心早已是他的，一直都沒變過，現在就只差身子而已。

他沒料到她居然會有如此大膽的舉動，瞬間呆愣住，反而讓她逮到機會將自己的小舌溏到他嘴里，和他親密的糾纏，吻得火辣。

她用盡學會的所有方式，大膽的用舌桃逗他，一雙小手也沒有閑住，開始在他的胸膛游走，勾起他體內的欲火，果不其然，他的呼吸漸漸變得急促，胸膛起伏的速度也變快了，任何自制力再強的男人，偶到盡使媚術的她，還是難以招架，兵敗如山倒。

他從一開始的拒絕響應，被她不放棄的再三挑逗之後，還是難以克制的響應她的吻，雙手撫上她縴細的膀，引起她敏感的輕顫，兩人幾乎吻得難分難舍，之火即將一發不可收拾的狂燒而起。

他的雙手繼續向上，像是準備更深入的，沒想到下一刻卻突然緊緊抓住她的雙臂，將她幾乎貼在他胸膛的嬌軀猛力推起，把原本糾纏在一起的兩副身軀分開來。

玲瓏訝異的拚命喘著氣，不明白他為什麼在兩人吻得正濃時，突然將她推開，「霆……」

軒轅兆霆同樣急喘著氣，等激蕩的情緒稍微平復下來之後，才用沙啞的嗓音說道︰「我不會踫你的。」

她的魅力真的難以抿擋，他差點就把持不住，想不顧一切的要了她！幸好他在理智完全被欲火給吞沒之前，用盡所有的力氣把她給推開，才沒有造成無法挽回的錯誤。

「為什麼？」玲瓏突然想到自己受到軒轅烈焰的專寵，他大概以為她已經不是清白之身了，便解釋道︰「我還是清白之身，我的清白只想給你一個人。」

「這怎麼可能？」軒轅兆霆不由得感到訝異，雖然他不能踫她的原因，和她的清白並沒有直接關系。

「茴香師傅教我用一種迷藥，可以讓人產生歡愛的幻覺，所以直到現在我都還是清白的。」雖然她不能完全阻止軒轅烈焰吻她的唇，撫觸她的身子，但她的確還是處子之身。

但她的解釋並沒有讓他的態度軟化，他還是使力將她從他身上推到一旁，不讓兩人再有任何可以踫觸到對方的機會。

玲瓏沒想到他居然會亳不留情的推開她，她錯愕的望著他從地上站起身，背過身去，不再看她。

他強壓下對她的極度渴望，逼自己用異常冷戧的語氣說道︰「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會踫你的，不管你是不是清白之身。」

他不能讓情感繼續影響他、左右他的行動，否則只要他一有猶豫，很可能便會毀了自己多年束的計劃，更可能害更多人喪命。

只要踫了她，他怎麼可能還讓她繼續魅惑軒轅烈焰？他知道自己辦不到，所以他絕不能要了她！

玲瓏瞧著他冷漠疏離的背影，一顆心終于被他徹底粉碎，她的內心再也沒有任何希望，只有寒冷和絕望，她再也不會痴心妄想了。

她終于明白，他從前的溫柔只是籠絡人心的假象，其實他骨子里是個冷靜到近乎無情的人，為了達到最終的目的，他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她用雙手捂住臉，心碎的痛哭失聲，痛恨的喊著，「滾，你滾！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此時此刻，她的心已死，而且還是被他給親手掐死的，她恨他、恨他，再也不愛他了，他的殘忍是這世上最利的劍，將她刺得鮮血淋灕，體無完膚，這半死不話的痛苦，比一死了之還要讓她難以忍受。

早知如此，她寧願被毒死，也好過被他殘忍的傷害，痛徹心腑，想死，卻又可悲的死不了……

＊＊＊

在那之後，軒轅兆霆不再出現在玲瓏面前，而心已死的玲瓏，等身子完全復元後，便開始變本加厲的魅惑軒轅烈焰，要他和她一同墮落，不分日夜的玩樂，像是要忘卻心痛般，完全豁出去。漸漸的，皇上開始不早朝，每天只想著和瓏貴人膩在一起，他沉迷著和她歡愛時那欲仙欲死，似實又虛幻的奇妙感覺，越來越沉淪，根本就上了癮。

而皇上不處理的朝政，幾乎都落在身為宰相的水寧身上，他勞心勞力的處理朝政，公正無私，很快就博得良相的差名。

玲瓏在人宮半年後，就由瓏貴人被升為瓏妃，在後宮的地位無人能及，而後的其一日，軒轅烈焰難得出現在早朝上，朝臣們本以為他終于要重新振作，執掌朝政了，卻沒想到他之所以會上早朝，只是為了一件事——他要廢掉原本的皇後，改立瓏妃為後!「皇上，這事萬萬不可！」水寧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皇後沒有犯任何錯誤，皇上怎能無故廢後？而且瓏妃出身低賤，一介宮女能成為妃子，已不合後宮規制，絕不能再讓她當上皇後！」

「是呀皇上，絕不能立瓏妃為後……」其它眾臣同聲附和，反對到底。

坐在龍椅上的軒轅烈焰氣色不好，眼下有著長久以來縱欲玩樂所罜和的深深暗影，他不耐煩的制止眾臣勸諫，只想盡快結束這件事，退朝去找瓏妃，「朕已經決定的事，由得了你們反對？立瓏妃為後朕勢在必行，眾卿不必再多說。」

「皇上……」

「夠了！退朝吧。」

他甩袖起身，往殿後的簾幕內走去，完全不理會朝臣們的反對，一意孤行。

在殿階下的水寧，發現簾幕後還有一個女人的身影，一眼就看出是玲瓏，她用著冷媚的眼神瞠了他一眼，就像是在跟他說一這下子你們可滿意了吧？

她跟著軒轅烈焰一同離開，頓時之間，女殿里鬧烘烘的，眾臣都在討論改立新後這件事。

「這該怎麼辦才好？再讓瓏妃得寵下去，她肯定會成為禍國殃民的妖後，是個大禍害……」

「不必等瓏妃成為皇後，她現在已是個妖妃了，你們瞧瞧她把皇上迷惑成什麼樣子，都快變成……」變成昏君了！

「宰相大人，您有什麼好辦法嗎？」

心中思考了一會，無奈的哎氣，「事已至此，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其實他一點都不感到憂慮，因為這正是他所要看到的結果，依照這個情勢，距離他們可以起義的日子已經越來越近了。

他不管玲瓏到底恨不恨他們，只要能達到目的，她怎麼恨他都無所謂，要闖出一番大事業，就必須要有一定的犧牲，犧牲了她，他們也沒得選擇。

餅沒多久，舊皇後被廢，瓏妃正式登上皇後之位，掌管後宮，這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從皇宮傳到民間，不只朝中的官員們憤憤不平，就連百姓們也談論紛紛。

大家對軒轅烈焰的怨言越來越多，甚至有人直接罵他是昏君，瓏皇後是妖後，還說如果再讓妖後繼續魅惑昏君，龍騰國遲早會亡國的。

此時另一種傳言也在散播開來，听說先皇真正的大皇子並不是軒轅烈焰，而是憐妃所生的皇子，那位皇子其實並沒有死去，只是目前正流落在民間，一直等待可以回宮的機會。如果直正的大皇子能夠取代昏君，成為一代明君的話，那不知道該有多好？

沒有人知道這個傳言到底是從哪里流傳出來的，但這卻給了百姓們一個希望，他們真的希望流落在民間的女皇子出現，推翻昏君妖後，讓龍騰國再一次恢復繁盛……

玲瓏趁著軒轅烈焰在她的寢房午睡之際，帶著小蜜離開坤鳳宮，跟其它宮人交代說要去走走散散心，馬上就回來。

其實她是接到軒轅兆霆派人送給她的信，信上說要私下見她一面，這是從那一夜他拒絕踫她之後，兩人第一次見面，中間到底隔了多久時間，她早已懶得去算。

她來到御花園里，趁機請走小蜜，「沒想到日頭這麼烈，小蜜，你去重一把傘餅來。」

「是的娘娘。」不疑有他，她趕緊回去找傘。

小蜜離開之後，玲瓏便獨自一人來到後花園一處假山後頭，軒轅兆霆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時。

「有什麼事請長話短說。」她面無表情的說道，「我無法獨身太久，等會兒宮女就會過來了。」

軒轅兆霆看著她冷淡的神情，經過一年宮廷生活的洗禮，她早已變得世故，再也沒有當初的純真氣息。

她站得直挺，臉上完美的妝容只看得到貴氣、傲氣，完全看不出她心底真正的想法。

他的心隱隱抽痛著，他果然傷她傷得很深，她才會將自己的心完全封閉，再也不容許任何人進入，就連面對他時也是一樣。

這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有什麼資格心痛？他互相矛盾的舉止與心思直是可笑，根本就是貓吳耗子假慈故意忽略心中復雜的情緒，軒轅兆霆冷靜說道︰「咱們已經決定好起義的時間了，我是想告訴你這一件事。」

「是嗎？什麼時候？」她平淡的問，一副事不關已的模樣。

「就在七日之後。」

計劃終于邁向最後一步了，很快的，他就能嘗到成功的果實，但他卻一點也不開心，心頭反倒越來越沉重。

他一直捫心自問，犧牲她而得到的勝利，值得嗎？但他早已無路可退，一切都已準備就緒，墊必要起義的。

「我知道了。」她不再多說什麼，轉身就要離去，「恭祝你們起義成功，我只有這一句話。」

她決絕的背過身去，不再看他，那孤傲的背影讓他忍不住痛心，很想將她留下來，叫她別走。

「玲瓏……」

軒轅兆霆伸出手，卻在踏出步伐的前一刻頓了下來，打消原本的念頭，看著她慢慢離去。

此刻他留下她又能怎樣？現況已經改變不了，他和她之間的距離，早已玩得再也無法拉近，他……終將失去她。

後悔嗎？他沒有後悔的余地，而她……也是一樣……

力寶龍

第六章

民怨沸騰到一個極點，大家都希望昏君妖後能夠被推翻，也越來越多人相信大皇子流落在民間這個傳聞，一心期盼女皇子能夠趕緊現身，將軒轅烈焰拉下皇位。

七日之後，起義正式展開，由水寧率先打出起義的旗幟，並且發出消息，傳說中的大皇子的確沒死，是他當年想盡辦法帶出宮，才讓大皇子逃過一劫。

大皇子本來不打算奪回皇位，如果軒轅烈焰是個明君，大皇子會默默的在一旁輔佐他，絕無二心，但現在軒轅烈焰已經變成一個只曉得貪戀美色的昏君，大皇子無法繼結坐視不管，為了黎民百姓著想，大皇子才打算起義，以免國家就敗在這樣的昏君手上。

而水寧長久以來設立義養生的善舉，以及良相的名聲，讓眾人對他比對皇上還信任，所以當他一號召準備追隨大皇子推翻昏君，再創造另一個新的太平盛世時，百姓們群起安持他和大皇子，瞬間成為民心所歸。

而傳說中的大皇子，其實就是水寧名義上的兒子水儒倫，此時此刻，他正式恢復本名軒轅兆霆，在皇宮里掀起一場大波瀾——「不好了、不好了！」一名太監急急忙忙的神入大殿里，打斷皇上和皇後的飲酒作樂，「宮里的禁衛軍造反了！」

「哈哈哈……皇後再來……」軒轅烈焰抓住玲瓏的手，要她繼續喂他飲酒，他們從夜深狂歡到早上，他早已醉醺醺的，根本沒听到太監所說的話。

「皇上，就來了。」她繼續倒灑，雖然無醉意，卻同樣不理會太監的亶報。

太監趕緊神到皇上面前，再道︰「皇上、皇後娘娘，宮里的禁衛軍造反了，就快殺到這里來了！」

這下子軒轅烈焰才勉強回過神來，「你說什麼反了？」

「禁衛軍！水儒倫待衛長……不，他現在自稱是先皇的大皇子軒轅兆霆，打著推翻昏君妖後的名義，就要殺到這里來了！」

禁衛軍本來就由軒轅兆霆掌控，他要反就反，銳不可當，根本抵擋不住，皇宮早就在他的控制之下了。

「你說什麼？」軒轅烈焰終于回復了些許神智，突然驚覺大難臨頭，「他說他是先皇的大皇子，無憑無據的，憑什麼讓人信服？」

「但大家就是相信，听說百姓們也全都倒向起義軍，希望他們能順利推翻皇上呀！」

「怎麼會？這怎麼會……」他一臉的震驚慌亂，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皇上，趕緊逃吧，再不逃，禁衛軍就要殺進來了！」

軒轅烈焰趕緊從椅上站起身，然而頭重腳輕的，根本連站都站不穩，還要太監祛著他才有辦法行走。

「快走，不能讓他們抓到朕，朕才是真命天子呀！」他順勢抓住依舊坐在位置上玲瓏的手，「皇後快走，你沒听見他說的嗎？禁衛軍就快要殺過來了！」

「皇上，您一個人走吧。」她抽回自己的手，表情平靜的說道︰「臣妾期望皇上能夠成功月兌逃，多了臣妾一人，對皇上來說恐怕只是個包袱，請皇上不必顧慮臣妾的安危。」

反正他是死路一條，她也是死路一條，她又何必逃呢？她早已看破了。

「皇後——」

「皇上，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太監急急的提醒。

軒轅烈焰沒有考慮太久，便決定放棄玲瓏，趕緊由太監扶著逃離，想躲過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

而玲瓏在軒轅烈焰離開後，自己一個人慢慢走向珅鳳宮，一路上宮女、太監們慌亂的四處竄逃，就怕被宮變波及，只有她完全不驚慌害怕，表情平鎖冷靜，事不關已似的。

她回到坤鳳宮，里頭的宮女也因為害怕而跑掉了一半，到處亂成一團，但她卻像看不到這些假亂似的，繼續走向寢房，打算在這里等待禁衛軍出現。

她來到鳥籠面前，看著里頭的一對燕子，木然的表情終于漾起一抹淡笑，「能在死前再見你們一面，真好……」

她在皇宮一年，它們也陪伴了她一年，如果沒有它們的暗伴，她的心不知道會有多空虛寂寞，也不知道能不能捱過這一年痛苦的日子。

它們從不曾背叛她、利用她，它們才是對她最好、最忠心的。

「終于要結束了，我已經厭惡了這種生活，好不容易……終于捱到徹底解月兌的這一天……」

「皇後娘娘！」小蜜心急的神入寢宮里，「皇後娘娘您為什麼不逃？如果被他們抓到，娘娘必死無疑呀！」

不管外頭的人如何誤解皇後娘娘，和她最親密的她卻很清楚，皇後娘娘不是那麼壞的女人，所以她真的無法眼睜睜看著皇後娘娘死在禁衛軍的手上。

玲瓏對著她淡淡苦笑，「小蜜，天地之大，早已沒有我容身之處了……」

「不，只要皇後娘娘願意，就一定能找到生路的，所以娘娘您快逃呀！」

「妖後哪里逃！」

就在此時，一群禁衛軍瞬間涌入寢宮里，將她團團圍住，讓她哪里也逃不了，緊接著，身穿鎧甲的軒轅兆霆被其它禁衛軍簇擁現身，表情凝肅，再也不復從前的溫文。

「終于來了。」玲瓏收起前一刻的哀傷，倨傲的瞪向他，「何必擺出這麼女的陣仗，本宮只是一介女子，難道你們真以為我會施妖法？」

他身旁的護衛怒斥，「住口！你死到臨頭了還如此狂妄，簡直不知悔改！」

「你憑什麼叫本宮住口？你的氣焰比主子還要囂張呀，你到底有沒有把自己的主子看在眼里？」她冷笑嘲諷著。

「這……」護衛瞧了主子一眼，自知偷矩，噤聲不語。

此時又有另一名禁衛軍進到寢殿，在軒轅兆霆身旁跪身報告，「啟亶大皇子，昏君軒轅烈焰已死。」

他微微蹙眉，「他是怎麼死的？」

「咱們另一隊人馬追趕他，他逃得跌跌撞撞的，最後一時失足，跌人御花園的大湖里，咱們將他撈起時，他已經氣絕身亡。」

軒轅兆霆內心暗嘆了口氣。這樣也好，他不必親自解決自己的親弟弟，省了一樁麻煩。

玲瓏輕笑出聲，「皇上已死，那現在就該換本宮了，是吧？」

她主動往軒轅兆霆的方向走，沒想到才走到一半，兩旁的禁衛軍便拔刀架住她的脖子，不讓她有機會靠近他。

「怎麼，怕本宮殺了你們的大皇子？」她冷笑著，「我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你們太看得起我了。」

「把刀收回去！」軒轅兆霆揚聲命令，氣勢十足，「讓她過來！」

禁衛軍們只好听命收回刀，退至兩旁，不再加以阻止。

她來到他面前，笑得依舊妖媚，「既然要死，我希望能死在你的刀下，麻煩你下手干脆利落些，一刀就讓我氣絕身亡，別讓我感到任何痛苦。」

能死在他手下，也算是另一種幸福吧？至少她不是被其它人的亂刀所砍死，連個尊嚴都沒有。

軒轅兆霆緊皺起眉，不敢相信她居然會向他提出這種要求，「你真以為我會這麼做？」

他怎麼可能下得了手？他的心正焦急著，腦袋正思考著該怎麼做才能堂而皇之的保住她的命，讓她逃過一劫。

「你怕髒了自己的手嗎？」玲瓏輕笑出聲，「呵呵呵……你的手早已經髒了，從你親手掐死我的真心時就沾了血了，何必害怕多這一次。」她昂起頭，露出雪白縴細的脖頸，毫不畏懼，「成全吧，這是我最後的要求。」

她知道，他必須殺了她，事情才能圓滿結束，她是一顆必定要丟棄的椹子，沒有活路，從遇見他的那一刻開始，就只有死路一條。

軒轅兆霆沉默了好一陣子，他並沒有如其它人預想的拔出刀，痛快的一刀結束她的性命，反倒冷靜的說:「你想死，還不是時候。」

「什麼意思？」

他沒有回答她的疑問，授而命令道︰「廢去瓏皇後的後位，暫時打入寧秀宮，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能放她出宮，也不能私下奪取她的性命！」

「大皇子？」眾人訝異的瞧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不就地正法，馬上將這個妖後給解決掉？

玲瓏同樣不敢置信的瞠著他，沒想到他居然做出這種會引人質疑的決定。

「這就是我對她的處置，馬上將她押入寧秀宮，不得有誤！」他不容拒絕的命令。

禁衛軍沒有猶豫太久，便將她左右架起，粗魯的拖出坤鳳宮。

「為什麼？軒轅兆霆，為什麼不將我處死？」玲瓏一邊掙扎，一邊咆哮，「告訴我，為什麼不讓我死——」

他沒理會她的咆哮，命令其它禁衛軍，「將舊皇已死的消息傳下去，重新整肅皇宮秩序，不準傷害到任何人。」

「遵命！」

爆變結束後，短短兩日之內，皇宮從一片混亂，恢復該有的秩序，除了坐上皇位的人變了，坤鳳宮的主子被軟禁在寧秀宮之外，其它的幾乎沒有任何變動。

軒轅兆霆終于奪回本該屬于他的帝位，即位之後，沒有任何喘息的時間，開始處理許多必須更動的朝政。

整頓後宮、安撫朝臣，將對自己忠心的人馬——安插在適當的官位，好穩固自己的墊力，對他來說，起義成功並不代表結束，而是另一個挑戰的開始。

「皇上，請盡快下旨將廢後處死，以正視听，這樣才能完全得到民心，免得讓其它人有非議皇上的機會。」

御書房里，依舊處于宰相之位的水寧努力勸說，非得趕緊將玲瓏給除去不可。

她雖然被廢去後位，關禁在冷宮里，已經沒有任何威脅性，但這樣子還是不夠的，大家都在等著玲瓏被處死，他如果遲遲不下令，女家會開始懷疑他這麼做的用意，這對他目前努力想穩住帝位勢必有所影響。

軒轅兆霆坐在椅子上，揉著有些疼痛的太陽穴，水寧為了這件事已經和他耗了好幾日，每次逮到機會，說的都是這一件事。

「宰相，朕認為還有許多更重要的國事需要先處理妥當，瓏皇後已經不再有威脅性，根本不必急著處置。」

他其實是在拖延時間，拚命想著有沒有其它方法能夠保住她的命，而水寧早就察覺到他的心思，努力想阻止他這樣的念頭，非要玲瓏死不可。

他自己也知道，除去玲瓏才能一勞永逸，但他早已無法如此狠心絕情，他只希望能放她一條生路，讓她還有活下去的機會。

「只要皇上一聲令下，就有人能幫皇上辦妥這件事，根本不會耗費皇上任何時間及精神。」水寧還是堅持不肯放棄。

他必須替軒轅兆霆好不容易得來的帝位做最完善的保護，將玲瓏留下來，難保哪日她不會將他們唆使她魅惑軒轅烈焰的事給說出去，不管信不信，都會對軒轅兆霆有所影響，而他絕不允許這種事情有機會發生。

「宰相，朕感念你的養育之恩及幫助，在諸多國事上也尊重你的意見，但這並不表示，你可以事事干涉朕的決定。」他沉下嗓音，王者的威嚴盡顯。

水寧一愣，終于強烈意識到軒轅兆霆現在已是皇上，身分和氣勢都有所不同，趕緊躬身道歉，「是微臣偷矩，請皇上恕罪。」

「宰相請回吧，其它的事情改日再議。」

軒轅兆霆瞧了門邊的太監一眼，太監便機靈的打開御書房大門，有禮的說道︰「宰相大人請。」

水寧無奈的輕嘆一聲，只能暫時離去，雖然他很擔心，軒轅兆霆的一時心軟，可能會成為日後嚴重的隱憂。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呀，而玲瓏就像那沒除盡的根，就怕哪日春風吹起，她會成為讓人措手不及的棘手麻煩……

寧秀宮，是個很簡樸、很冷清的地方。

里頭只有最基本的床被桌椅，而且陳年老舊，一樣奢侈品都沒有，唯一稱得上華麗的東西，是小蜜幫玲瓏從坤鳳宮重出來的幾樣貼身物品，還有關著燕子的金色鳥籠。

軒轅兆霆雖然不準玲瓏出宮，卻允許小蜜到寧秀宮照顧她，也只有小蜜一個人依舊對她忠心不二，在她失寵時，還是選擇不離不棄，堅持留在她身邊。

玲瓏不哭不鬧，只是靜靜的待在自己的寢房里，像是沒有任何情緒的布女圭女圭，連話也很少說。

在這里，她不必打扮得花枝招展，所以干脆素著臉蛋，就連手飾也穿得極為簡單，反正除了小蜜之外，不會有人進到這里來，反倒是讓她輕松不少。

因為她不必再勉強自己陪笑，也不必再費心勾引任何人，她可以放任自己什麼都不必想，就只是靜靜的生活，等待死亡的來臨。

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要處死她？她已經迫不及待想永遠闔上眼，結束這短暫卻已經讓她感到厭惡的人生「娘娘，該用晚膳了。」小蜜端著盤子走進寢房，來到她面前，「您最近的胃口很差，還是盡量多吃一些吧，免得越來越消瘦。」

娘娘來到寧秀宮約莫十日，就已經明顯瘦了一圈，這讓她很擔心，就怕再這樣瘦下去，會瘦出病來。

听到聲音，坐在榻上的玲瓏終于有點反應，「小蜜，我已經不是娘娘了……」

「奴婢喚習慣了，一時之間還改不了口。」她笑了笑，把端來的膳食——放在幾上，「如果娘娘有什麼特別想吃的，只要告訴奴婢一聲，奴婢下次去御膳房時，看能不能要到。」

「小蜜，你真傻。」玲瓏不由得苦笑，「我已經是個廢後，你再繼續服待我，只會被別的宮人欺負，還是走吧，去哪個宮都好，就是別和我一起耗在這里了。」

「娘娘對奴婢一直都很好，奴婢怎能在娘娘落難時就一走了之？這種事奴婢做不來，況且天無絕人之路，既然新皇第一時間沒有將娘娘殺死，奴婢相信，事情會有轉機的。」小蜜認真的回道。

有她的這一番話，玲瓏原本寒冷死寂的心，終于又感受到了些許溫暖，非常欣慰，「小蜜，謝謝你……」

原來還是有人打從心底對她好，不存有任何利用的心態，就算只有一個，她也心滿意足，死而無憾了。

「娘娘別謝奴婢。」小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膳食已經擺好了，娘娘趕緊過來用膳吧，免得涼了。」

「嗯。」玲瓏終于起身來到幾邊，就算沒胃口，也得逼自己多吃一些，免得辜負了小蜜的心意。

用完晚膳沒多久，冷清的寧秀宮居然有人大駕光臨，遠遠就听到太監在宮門口高喊，「皇上駕到——」

「皇上？」小蜜率先訝異的奔到寢房門口往外看，「娘娘，皇上真的來了，他怎麼會突然來這里？」

玲瓏同樣沒想到他會來冷宮，但她一點都不想理他，繼續面無表情的坐著。

沒多久，軒轅兆霆和隨行宮人便來到寢房門前，小蜜趕緊躬身行禮，「奴婢參見皇上。」

「全都退下。」他對著小蜜和宮人命令道，「朕要單獨和她談談，沒有朕的命令，誰都不準听咱們的談話，也不準進來。」

「是。」

爆人們魚貫而出，很快的，寢房里就只剩他們兩人。

「你來做什麼？」玲瓏背對著他，根本就不打算正眼瞧他，語氣冷淡中帶著明顯的嘲諷，「是來親自告訴我死期的嗎？就像上一次一樣。」

軒轅兆霆瞧著她消瘦的背影，多想將她緊緊擁在懷中，但他知道，她恨他，甚至連他的面都不願意見，所以他沒有任何動作，強壓下內心的酸澀，以堅定的語氣回答，「玲瓏，我不會讓你死的。」

「為什麼不讓我死？」她終于從椅子上起身，憤怒的轉過身來瞠他，「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你還留著我做什麼，難道你不怕我將所有秘密說出去？」

她早已不對他抱任何希望，她只想一死了之，不再見到他，現在的她，活著只是徒增痛苦，如果他對她還殘存著一絲憐憫，就詼讓她早點死去，死得痛快些，這對她來說才是最後的恩賜！

「我知道你不會這麼做，要不然你就不會幫我了。」

「所以你就是吃定我，把我困在寧秀宮里，讓我如此煎熬的過完一生？」她壓抑不了自己的怒火，咆哮出聲，「夠了，已經夠了！你就不能放過我，非得把我逼瘋不可嗎？」

她已經快要受不了了，她只想快點解月兌，不願再待在這個丑陋的世間，不想再為了任何人失去自我！

軒轅兆霆焦急的解釋，「我不會讓你永遠待在寧秀宮的，這只是暫時的權宜之計，等到適當時機出現，我會讓你擺月兌妖後的惡名，保住你的命。」

她為他犧牲的已經夠多了，他不能讓她為了他，連命都要丟棄，所以就算保住她的命困難重重，他還是會想盡辦法做到。

她是該恨他，她可以繼續恨他，但他還是要保住她，就算她不領情也不要緊。

「你這個虛偽的家伙！把我害到這種地步了，才說要救我，我告訴你，一切都太遲了、太遲了……」她既痛苦又悲京的哽咽落淚，「我已經不想活了，現在的我只想死，難道你就不能成全我最後這個心願嗎？」

「我不準你不想話！」他忍不住上前，緊緊扣住她的雙肩，她的自暴自棄讓他心驚，就怕她真的做出傻事，「玲瓏，你不會只有死路一條，相信我，我會幫你找到另一條活路的！」

他不想失去她，他要她好好的活著，活著才有希望，如果她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我的心已死，身子活著又有何用？」她奮力甩開他的手，往後退了好幾步，拉開被此的距離，伸手指著寢門，「咱們倆已空沒什麼話好說，你請回吧。」

軒轅兆霆還是不放棄的想要靠近，「玲瓏……」

「你滾、你滾，我拜托你滾——」她終于崩潰了，雙手捂住小臉，哭著咆哮，聲嘶力竭的喊著，連嗓音都破啞了。

看到她這麼痛苦，他只能碓生生止住步伐，她崩潰的哭喊，像是把刺刃，狠狠刺上他的心口，讓他同她痛苦不已。

她離他越來越玩了，而這一切都是他親手造成的，他該恨誰？恨他自己！

但他相信還有挽回的機會，只要她沒死，一定有機會扭轉，他肯定會找出辦法給她看！

軒轅兆霆雙手緊握成拳，壓抑著激動痛苦的心情，他轉身離開寢房，不再刺激她。

小蜜擔心的守候在不玩處。她雖然听不清楚他們在房里說了些什麼，但一听到娘娘咆哮的聲音，她便猜到他們或許出現一番爭執，她很擔心皇上一氣之下會馬上下令將娘娘給殺了。

不久，皇上來到了她面前，凝肅著表情命令，「好好照顧她，別讓她出了什麼差錯，知道嗎？」

「奴婢知道。」小蜜暗暗松了一口氣，幸好皇上沒有怪罪下來。

吩咐完之後，軒轅兆霆便頭也不回的離開寧秀宮，表情看似冷靜，其實內心早已一片凌亂。

他開始後悔將玲瓏推到這種絕境，他一定要彌補、挽回這一切，不管她領不領情，他都一定要想辦法才行。

而且要盡快，要不然，恐怕她哪天承受不了，會徹底崩潰也不一定……

力寶龍

第七章

幾日之後，御書房里，皇上和宰相之間的爭執再起，為的是同樣一個問題——

「朕要讓她離開寧秀宮，離開這座皇宮，到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再重新生活。」軒轅兆霆的語氣不容否決，並不是在詢問的口吻，而是直接道出，他最終的決定。

水寧緊緊皺著眉，「皇上，您這是在依著自己的私心行事。」

御書房里，此刻只有他們兩人，從下牛一直僵持到傍晚，還是沒有結果，這回軒轅兆霆態度更是堅決，幾乎讓水寧無法招架。

「難道奪回皇位這件事，就不是因私心而起？」他有些嘲諷的冷哼。

「這……」頓時啞口無言，完全無法啟齒。

他們處心和慮的替自己達構起一個合理的起義動機，看似逼不得已，其實一切都在他們的算計之內，而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念頭，的確和他們私心想報仇月兌離不了關系。

是非對錯，在皇宮里的界線是模糊不清的，這里只認成功或失敗，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很殘忍卻也很現實。

「所以宰相又有什麼立場指責朕的私心？畢竟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事情是公正或公平的。」軒轅兆霆的語氣盡是自嘲。

玲瓏是他們私心下最女的犧牲品，既然鑄下的錯無法再重來一次，現在他只能盡其所能的杻轉局面，能挽回多少算多少。

水寧知道已經無法改變他的心意，只能輕嘆一聲，「皇上打算以何種名目讓她離開寧秀宮？」

「就用賜毒酒的名義讓她詐死，然後再趁夜偷偷將她帶離皇宮吧。」他早已有所想法，「然後要麻煩宰相在宮外好好安置她，讓她生活無……」

「皇上，不好了！」就在此時，一名太監慌慌張張的神進御書房，緊張到語無倫砍，「失火了，全都燒起來了……」

軒轅兆霆微蹙起濃眉，「到底哪里失火了？說清楚點。」

「是……是寧秀宮失火了！」

「什麼？」他震驚的站起身，「寧秀宮？」

他來不及多想，馬上沖出御書房，直接往冷宮的方向狂奔而去。

玲瓏在里面，她逃出來了沒有？為什麼寧秀宮會突然起火，為什麼？

她不能出事，她絕對不能出事，老天啊，請保佑她！

「皇上！」水中和太監也趕緊快步追上，緊張的一同前往。

稍早之前，夕陽即將西下之時。

「娘娘，奴婢該去御膳房重晚膳了。」小蜜對著坐在榻上發愣的玲瓏說道，但她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像是沒听到她說話。

自從皇上來過之後，娘娘發愣的情況變得更嚴重了，彷佛把自己的心完全封閉起來，她雖然擔心，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幫忙，只能在一旁默默陪伴著。

說完後，她便轉身準備離去，沒想到玲瓏此時終于有所反應，偏頭瞧向她。

「小蜜。」

「娘娘，還有其它吩咐嗎？」小蜜有些興奮的笑著，好不容易主子終于有反應了。

她面無表情，語氣也是鎖鎖的，有些縹渺，「我突然想吃腌梅子，你可以幫我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拿到嗎？」

「好，奴婢一定會想辦法的。」小蜜點點頭。雖然御膳房的人對她有點冷淡，除了該給的吃食有給之外，其它一概不給，但難得娘娘有想吃的東西，她就算用求的，也要幫主子求來一點。

玲瓏看著她開心的離開寧秀宮，直到再也見不到身影後，才起身進到寢房里，趁小蜜離開的這段空檔，開始她的計劃。

她將簡樸的燕子銀簪從枕頭下拿了出來，安放在自己的懷里，這支銀簪是她帶入宮的唯——樣東西，現在她要離去了，她唯一能帶走的，也只有這一樣。

然後她來到放置鳥籠的桌前，將鳥籠指起，走到窗邊，將籠門打開，把兩只燕子——拋向天際，還給它們該有的自由。

「飛吧，飛得越玩越好，別再回頭了……」

這一對燕子，代表著她內心深處最不敢奢望能夠實現的心願，把燕子放走，也代表她不再企盼心願成真，因為她已經徹底死心了。

早該死心了，她拖到這一剖，已經傻到不能再傻，無藥可救了……

確定燕子已經飛遠後，玲瓏來到放置雜物的一間小房間內，找到小蜜要來的儲備燈油，開始倒在寧秀宮主殿的四周。

所有準備工作就緒，她亳不猶豫用燭火點燃燈油，火勢便以最快的速度蔓延開來，夜風一吹，無情的火雨是熊熊燃燒，一發不可收拾。

「終于……要結束了……」

她必須死，他的計劃才算真正完成，留下她，只會引人非議，從以前到現在的辛苦和努力，也會功虧一她不管他為什麼到現在都還沒將她賜死，反正她的心也已經死得差不多了，他不動手，那就由她自己來吧，不要緊。

反正她是個妖後、廢後，已經不容于世了，在他的心中，打從一開始，她就只是個最終一定要丟棄掉的棋子，她不想永遠都被關禁在冷宮里，永不見天日，她寧願一死了之，只要一死……就什麼痛苦都沒有了。

「呵呵……是呀，我換解月兌了……」

大火開始從冷宮外圍朝宮內延燒，慢慢吞噬殿梁，燃燒著的垂幃四處散落，她一個人被困在冷宮里，無處可逃。

其實她也不想逃，她正等著祝融燒掉她這些年來對他的痴心，還有因痴心而產生的酸楚，只要將所有感情全都焚燒而盡，她就輕松了，心緒再也不會因為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而有所波動，傻傻的繼續為他賣命。

已經夠了，她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乖乖獻上自己的性命，做為他功成名就的最大祭品，從此之後，他再也利用不了她，這一切終于結束了……

「皇上，冷宮已經被大火包圍，很危險，請皇上不要再靠近了！」

「玲瓏，你快點出來，玲瓏——」

她頹坐在宮殿中央，突然听到外頭那道熟悉的叫喚嗓音，原本茫然的眼神又恢復了一絲生氣，她望向宮門外，想要再見他最後一面，但大火早已將他們倆隔絕開來，沒有半點機會。

「玲瓏——」

為什麼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喚她？原本以為自己的心早已死去，現在卻又泛出一股酸澀，原來她的心還是被他所牽動著，始終月兌離不了他。

但已經太遲了，她終將離他而去，沒有人可以救得了她。

她流著淚，朝宮門外深深的跪拜，哽聲吟道︰「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願，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

二願和三願已經不可能實現了，她現在只期盼，她心中的郎君能夠長命百歲，好好的開創千秋盛世，成為一代明君，為後世流傳稱頌。

一將功成萬骨枯，她將成為他踩在腳底下的最後一副枯骨。

永別了，她唯一深愛過的男人……那個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

＊＊＊

寧秀宮的大火整整燒了一日，到隔日傍晚才完全被撲滅，寧秀宮變成一座隹黑半倒的廢墟，再也看不出原來的樣貌。

小蜜從前一晚就傻愣愣的一直呆站在宮前，看著火墊越燒越烈，完全沒辦法做出反應，只是不斷的流著淚，終于明白娘娘為什麼會突然要她去找腌梅子。

娘娘是故意讓她在外頭待得久一點，才能在不波及她的情況下，結束自己的生命，原來她……早就想死了。

軒轅兆霆也在寧秀宮前站了整整一日，不管水寧、太監如何勸慰，他就是不願意離開，如果不是他們阻止，他或許早就不顧一切的沖入火場，死也要將玲瓏給救出來。

現在，火熄了，他的心也像經歷完一場大火焚燒，痛成了一片焦土，什麼都不剩。

他茫然的踏入廢墟里，心空得慌，不顧廢墟內的佘燼還散發著佘溫，只想趕緊找到玲瓏的尸身。

「皇上！」水寧趕緊擋在軒轅兆霆面前，「請別進廢墟里，火勢雖熄了，但很有可能……」

「滾開！」

他奮力推開他，執意的走進去，他看著里頭破敗的景象，地面隹黑一片，早已看不出原來的樣貌，只要一想到玲瓏的下場也是這樣，他的心就好痛好痛，緊緊糾結在一起，痛得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為什麼要這麼傻？為什麼要選擇結束生命？為什麼就是不等他想出辦法救她？

為什麼！

「玲瓏，你在哪……玲瓏……」

他徒手推開地上隹黑的不明物體，想從中找到玲瓏的尸身，根本不在乎上頭未熄的星火，灼痛他的掌心。

他已經感覺不到手上的疼痛了，因為他的心痛早已鋪天羔地，摭過所有理智、情緒、感覺，他只有一個念頭，他要找到玲瓏，就算她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不成人形，他還是要見她，不允許她著他！

「出來，快出來！」他激動的嘶吼，像是泄憤似的用力推開眼前可以見到的隹塊，「玲瓏，你給我出來！」

為什麼到死，她也不願意出來見他呢？難道她真的這麼恨他，恨到連死了也不讓他找到，寧願從此消失在人世間？

不，他絕不允許，就算翻遍了整座廢墟，他也要把她給挖出來！

「皇上！」水寧和眾多太監分別從兩側架住幾乎發狂的軒轅兆霆，硬是將他往外拉，不讓他繼續做出近似自虐的舉動，「請皇上回乾龍宮休息吧，皇上的手已被灼傷，需要趕緊請御醫診治！」

「該死，放開我！」

「皇上，請記住您現在是皇上！」水寧拚了命的勸說，希望他能听進去，「您不該有這些舉動，您應該冷靜的面對這件事，皇上！」

原本還在掙扎的軒轅兆霆終于恢復了些理智，終于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身分是皇上，他的一舉一動隨時都有人在觀察著。

水寧見他終于把話听進去，趕緊再道︰「請皇上先回寢宮休息，微臣會命宮人收拾善後，有任何消息，一定馬上向皇上亶報。」

軒轅兆霆緊閉起雙眼，壓抑著滿腔的失落與絕望，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身分，讓他身不由已，「一切由宰相作主吧。」

說完，他即刻轉身離去，其它太監們也趕忙跟在他身後。

離去之前，水寧特別叮囑了他們一番，「回去好好照顧皇上，另外，關于皇上剛剛的行為，你們最好別多嘴，要不然……小心你們的頂上人頭。」

「奴才曉得了。」太監們緊張的答話，為了保住小命，他們哪敢隨便亂說話。

直到太監們也離開之後，水寧瞧著已經成為廢墟的寧秀宮，感慨的大嘆了一口氣，不過心里最大的顧慮倒是隨著這場女火而消失無蹤了。

「也好……玲瓏，我得感謝你，謝謝你願意犧牲自己，了卻我一樁心願……」

大火七日之後，軒轅兆霆再度來到寧秀宮前，一個人走進廢墟里，不讓隨行宮人陪同。

玲瓏的後事由水寧負責，快速且低調的處理完畢，他身為新皇，不可能正大光明的憑吊她，甚至在其它人面前表露哀傷都不行。

今晚是頭七，她的魂魄會不會回來？就算只是魂魄也不要緊，他好想要再見她一面，只要一面就好……

他對著空無一人的廢墟喃喃自語，「玲瓏，你會回來嗎？如果回來了，出點聲音讓我知道，好嗎？」

涼風凊凊，吹寒了他的身子，他孤獨的在廢墟里到處游走，也像一抹失了心的游魂，不知何處是依歸。

他的心，像是跟著她一起死了，再也燃不起任何一點希望的火苗，猶如一盤死灰……

「玲瓏，回來好嗎？玲瓏……」

喀！

突然之間，一記微弱的金屬聲響在廢墟內響起，讓原本頹喪的軒轅兆霆馬上激動起來。聲音好像是從寢房那傳出來的，難道……玲瓏真的回來了？

「玲瓏！」

軒轅兆霆趕緊沖到寢房里，寢房也被大火燒得面目全非，地上滿是碎塊，他還是不顧一切的在寢房內到處尋找，希望能發現任何一點線索，證明玲瓏的魂魄真的回來了。

他焦急的對著空氣喊道︰「玲瓏，別再躲著我，出來和我見一面，好不好？」

喀！

又是相同的金屬撞擊聲響，他的眼楮馬上探向聲音來源，窗旁的地上，有一對燕子在一個燒焦的鳥籠上跳來跳去，根本就不是玲瓏的魂魄回來了。

他走到鳥籠面前，看著徘徊不去的燕子，忍不住自嘲的笑出聲，笑自己的痴心妄想，「呵呵呵呵……」

她這麼恨他，就算魂魄回來了肯定也不願見他的，就算他在這等上一整夜，也不會等到她的出現。

他用盡心機的奪帝之路，是踐踏在她的犧牲之上，他的狠心絕情，讓他自食惡里，雖然得到了帝位，卻失去最心愛的女人，把自己愛人的心也給一並葬送掉了。從此之後，他的生命里不再有情愛，除非玲瓏死而復生，要不然，他跟著死去的心，也不會再次恢復生機，他不可能再愛其它的女人了！

這是他的報應，他坦然接受，就讓無盡的思念和懊悔折磨著他，日日夜夜，沒有休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