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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夏喬恩 -【兼職女主角】《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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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6 01:26:1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兼職女主角 作者:夏喬恩

聰靈精明的花琴染,堪稱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而她經營的「貼心便利社」,專門販售各種「服務」,
除了跑腿代班、打掃宣傳,偶爾也會兼職角色扮演。
自從創業以來,總能順利完成各式各樣的委託,
但是最近她在執行任務時,卻老是遇到刑天杞,
而且每次都會出狀況……難道他們天生犯沖?!
由於花琴染的工作性質很特別,因此她搬來後不久,
刑天杞就注意到她,並且開始密切觀察她的舉動!
沒想到卻意外發現,看似嫵媚動人、風情萬種的她,
雖然常常面對批評,但她總是默默行善不求回報。
愈是看著她,他愈是移不開目光,
如今,好不容易有人助他一臂之力,將她推向自己,
他一定、絕對會好好的把握這個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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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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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4-6 01:27:21
  第一章

  嬌貴芳艷的玫瑰花、舒服悅耳的輕音樂、濃郁醇香的溫拿鐵,以及蓬鬆軟嫩的巧克力鬆餅,多麼美妙的午後時光。

  人生就該如此閒適溫暖,可惜偏偏有人不懂得欣賞——

  「你說什麼?!你要和我分手!」

  聒噪刺耳的尖叫聲突然在溫馨靜謐的咖啡店裡炸開,店裡,每個人心頭一顫,隨即轉頭看向角落的兩女一男。

  三人各據一方,表情大不相同,氣氛劍拔弩張得就像是展開大戰。

  「我、我……」坐在窗邊的男人表情侷促,一張嘴囁嚅了老半天,終究沒吐出「我」以外的字眼。

  「你什麼你!你再說一次,你要和我怎樣?」面對男人的囁嚅聲,女人再度咆哮,尖銳的嗓音讓人忍不住皺眉,猙獰的表情任誰看了都會退避三舍。

  不過也難怪一個女人會如此不計形象的在公眾場所抓狂,被人要求分手就算了,最慘的是,男友身邊還坐著水靈靈、清艷艷的美人兒,對女人而言,這簡直是羞辱!

  瞧,那坐在窗邊的女人,活脫脫就像是從小說封面跳出來的女主角。

  烏黑亮麗的秀髮如黑緞、如水瀑,水嫩白皙的肌膚吹彈可破,精緻如畫的五官任誰看了都會驚艷,更別說那包裹在洋裝之下的娉婷嬌軀,是多麼的令人血脈賁張。

  此刻,她正小口啜飲著咖啡,芳華櫻唇始終噙著一抹恬適的笑意,一點也不受緊繃氣氛的影響。

  「我——我、我我要和妳分手!」男人終於能夠再度發出聲音,可最後重點的兩個字卻說得超小聲,讓人一點都感受不到他的決心。

  「你敢!」女人怒聲斥責,眼神卻忍不住再度朝身側的「情敵」射去。

  她怎樣也料想不到這男人膽敢跟她提分手,而且還帶來了個令人眼紅的大美女!

  莫非他另結新歡了?

  不,不可能!這男人沒用又沒膽,連罵人都不會,他會劈腿?哈!

  「我……」男人害怕極了,完全說不出半句話來。

  「你說話啊!」

  「顏小姐,我可以代為發言嗎?」優雅的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美人——花琴染終於開口了。

  完全沒有辜負眾人的期望,她的聲音甜軟嬌嫩不帶一絲黏膩,語氣徐柔輕緩有如春風,就像天籟一樣悅耳。

  「妳憑什麼?」女人表情更猙獰了。

  「憑我是他的新女友。」將垂落的長髮撥到耳後,她緩緩露出一抹羞怯的微笑,令在場不少男人一陣心跳加速。

  女人頓時瞠大眼。

  「新什麼?」

  「新女友。」無辜地眨著晶瑩水眸,她軟軟的朝身邊的男人偎靠而去,一副小女人的模樣。「就跟妳一樣,只不過妳是舊的,而我是新的。」

  舊的!她竟然說她是舊的?!

  啪!

  雙掌重拍在桌面上,女人倏地起身,身下的墨綠色籐椅不堪如此粗魯的對待,瞬間往後傾倒壓在隔間用的矮盆栽上,嚇得鄰座兩名女客發出驚呼。

  不過其中,單獨背對而坐的男人卻似乎一點也不受影響。

  修剪整齊的濃密黑髮下是古銅色的剛毅頸項,利落的肩線有如寬闊的海岸線往兩邊延伸,將男人的背影勾勒得偉岸又健壯,沈穩又……眼熟?

  瞇眼,花琴染正打算將那背影看得仔細,耳邊卻傳來震天價響的臭罵聲。

  「妳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女人伸出丹蔻食指破口大罵。

  「妳罵錯人了,我不是。」將視線自男人的背影上收回,花琴染微挑柳眉,四兩撥千斤。

  「妳搶了我的男人!」女人指責。

  「是他先對我告白的。」所以不關她的事。

  「可是他已經有我了!」

  「但是他說,他從來沒有愛過妳。」

  從來沒有愛過她!

  這殺傷力十足的話,不只讓女人臉色鐵青,就連現場看好戲的民眾也都興奮的睜大眼。

  哇,好精采的三角關係,比電視上演的還聳動耶,看現場的果然就是不一樣。

  「你不愛我?!」女人立刻把炮口重新對準男人,臉上的表情就跟要殺人的瘋子沒兩樣。

  「我……」男人瞬間嚇白了臉。

  「在我們兩個有了關係之後,你竟然敢說你不愛我!」

  「那是……」

  「而且你還背著我劈腿,你混帳!」啪的一聲,女人再度拍掌在桌面上,桌子劇烈搖晃,杯裡的咖啡濺出好幾滴。

  眼看局勢更加火爆緊張,現場每一個人不禁紛紛睜大了眼,暗自猜測那雙不斷拍桌的玉手,何時會摑在人臉上。

  「混帳是有那麼一點,不過說實話,他的腿絕對沒妳劈得開。」花琴染淡淡插話。

  「妳說什麼?」

  「我說,他的腿絕對沒妳劈得開。」仰望那扭曲變形的嬌容,只差那麼一點,花琴染就要笑場,但是她馬上提醒自己,自己正在「工作中」。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身為「兼職女主角」,她得「敬業」一點,才能讓人相信她和身邊的男人是一對。

  「妳、妳胡說什麼?」不知是心虛還是怎麼,女人臉色頓時一陣紅一陣白。

  「我沒胡說,事實就是妳背著文生到處劈腿,跟不少男人來往,這些照片就是證據。」說話的同時,纖纖玉手從身後的背包裡拿出一迭照片。

  相片上,全是同一個女人和不同男人進出賓館的親密照,女人只瞄了一眼,當下臉色大變。

  「除此之外,文生還告訴我,你們其實只發生過一次關係,而且那一次還是他酒醉時發生的,之後妳便借口要告他性侵,時常威脅他買貴重的東西給妳,令他痛苦不堪。」

  「我才沒有!」女人矢口否認。

  「有沒有,不是妳說了算,如果妳堅持要繼續糾纏文生,那麼我們也只能提出告訴,順便請法官大人查清楚兩個月前的那一夜究竟是一夜情,抑或是一場仙人跳。」說話的同時,晶瑩燦亮的水眸閃過一抹狡黠。

  「妳、妳、妳——妳不要臉!」

  花琴染假裝沒聽到那令人火大的辱罵聲,只是低頭順了順衣服的縐折。

  「顏小姐,我和文生情投意合,請妳成全。」

  「成全你們?打死我都不可能!」

  意料中的答案。

  聳聳肩,她不置可否的拉著身邊的男人起身。

  「是嗎?既然如此,那我們法院上見吧!」對著女人微微一笑,她像個戰勝的女王拉著男人就要離開。

  可就在他們正要經過女人身邊的前一秒,女人卻無預警起身揮掌,花琴染心一凜,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一隻古銅色的大掌及時的替她解了圍。

  在大掌的箍制下,玉手的主人完全傷害不了她,只能狼狽的掙扎扭動。

  「放開我!」女人尖聲咒罵。

  「根據刑法第兩百七十七條,傷害人之身體或健康者,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一千元以下罰金,顏小姐,請三思而後行。」隨著沈穩嗓音的落下,一抹昂藏偉岸的身影也隨之出現在花琴染的視線裡。

  基於好奇,她立刻抬頭上望,想知道究竟是誰身手這麼快,能在瞬間阻止災難發生,卻在下一瞬間蹙起眉頭。

  「怎麼又是你?」

  很好,原來出手的不是別人,正是她最不想見到、同時也是這個鄉鎮的分局長——刑天杞!

  眼角餘光發現他身後的座位與自己相隔不遠,花琴染這才恍然大悟為何她會覺得那寬闊的背影很眼熟,原來那個男人就是他!

  該死的!這個鄉鎮的餐廳明明那麼多家,為什麼她不論走到哪家都能碰見他?

  「又見面了。」

  刑天杞點了個頭,高大的身軀和稜角分明的輪廓給人粗獷的感覺,但俊挺的五官卻中和了那份粗獷。

  說實話,他不是那種會讓人一眼就驚艷的男人,但卻非常的有型耐看,尤其他那雙深邃黝黑的黑眸似乎蘊藏著某種魔力,每當他默默凝視著人時,總會讓人輕易的淪陷在他的眼神中……

  呃,不對!她幹麼注意他那麼多?

  意識到自己對他投注太多注意力,花琴染不禁懊惱的暗罵自己一聲。

  「是啊,自從我搬到這個鄉鎮,這是我們第『八』次在餐廳裡見到面了!」她強調了數字,開始懷疑這男人是在跟蹤她。

  「只是巧合。」刑天杞淡淡響應,表情淡然卻不令人感到冷漠。

  「巧合才不會發生這麼多次!」她頂嘴,卻在下一秒發現兩名年輕貌美的女性走到他身邊,看著她的眼神似乎有所防備。「你又在相親?」紅唇微揚,她語帶諷刺。

  刑天杞——用過都說好的男人,在這鄉鎮裡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外貌端正、品行良善,又是吃公家飯的高階主管,自兩年前到任後,就一直是各家婆婆媽媽覬覦的女婿對象,相親飯總是吃不完。

  「不是,只是和朋友一起吃頓飯。」他坦然道。

  她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相親就相親,沒什麼好不承認的。」

  這男人未免也太挑了?八次見面,八次他都在相親,相親了那麼多次,難道都沒挑到自己喜歡的?

  「花、花小姐。」怯懦的聲嗓打斷花琴染的思緒。

  回過頭,一看見「金主」似乎有話要說,她這才想起自己還在工作中,於是連忙露出羞怯的笑容,裝出溫柔小女人的模樣。

  「什麼事,文生?」

  「我、我們可以離開了嗎?」從頭到尾,男人都不敢抬頭多看女人一眼,即使此時此刻,那個如惡魔般的女人早已被刑局長制伏,他也遏止不了烙印在心頭的恐懼,只想趁早逃出她的視線之外。

  「當然好啊!」露出羞怯的微笑,她親密的朝男人靠去,卻巧妙的讓彼此的身體沒有任何接觸。「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裡?晚上我想插花,待會兒你陪我去買花材好不好?」

  「妳說什麼都好。」男人猛擦冷汗。

  「你人真好,那我們走——」

  「請等一下。」

  驀地,一隻粗壯的手臂忽然橫到兩人身前,兩人雖然緊急煞車,卻還是差點與手臂發生擦撞。

  眼看自己的胸脯只差那麼一寸就要落入那蒲葉般大的掌心,花琴染心弦一震,雙頰酡紅,不禁抬頭嬌叱。

  「你做什麼?」

  「性侵害屬公訴罪,恐怕駱先生和顏小姐得去趟警局,幫忙釐清案情。」看著那張酡紅的嬌顏,深黝的黑眸內瞬間閃過一抹光芒,卻快得讓人捉不住。

  「什麼?!」這一次,逸出櫻唇的可是大叫了。

  這男人真的偷聽他們說話,而且還是非黑白不分?

  白癡都知道像駱文生這種膽小怕事的男人根本幹不了壞事,這件事擺明就是仙人跳,這個姓刑的卻偏要辦這個案?

  眼看身邊的駱文生臉色再度慘白,而那個姓顏的女人露出得意的笑容,花琴染實在是氣壞了!

  「當然,如果花小姐擔心駱先生的話,可以陪同。」深邃的黑眸緊盯著那因怒火而更加紅艷的小臉蛋,剛毅的嘴角有一瞬間飄過一抹淡淡的笑意。「我的車就停在外頭,妳要一起來嗎?」

  「那個混蛋、王八蛋、臭雞蛋!」

  「這三句話妳已經罵過很多次了,要不要換句台詞?」

  坐在辦公桌的另一邊,花內喬不受耳邊的噪音影響,一手剪刀,一手鮮花,慢條斯理的將花莖剪短了幾吋,然後對準了劍山上的某個位置,將花插了上去。

  「我討厭他!」皺著柳眉,花琴染雙手環胸,在辦公桌前踱來踱去。

  「我知道,這句話妳也說過了很多次。」抬頭看了眼氣呼呼的堂姊,花內喬輕輕的笑了笑,然後在眾多的花材中,挑起了一枝香水百合。

  「他根本是故意和我過不去!白癡都知道駱先生是受害者,他卻硬是要把事情鬧大,妳都不知道當時駱先生臉色有多難看,要不是我極力安撫,好說歹說的安慰他事情沒那麼嚴重,否則這筆生意肯定完蛋!」

  「雖然波折是多了一些,但事情不也是有驚無險的結束了嗎?」

  「那是因為我反應夠快,而且手上正好握有證據!」翻了個白眼,花琴染再也沒有任何一絲一毫小女人的溫柔嬌態。

  此時此刻,她就像一頭暴躁的母獅,不斷的咆哮嘶吼,急著宣洩心中的怒火。

  沒錯,這才是真正的她。

  脾氣火爆、直來直往,除了能夠賺錢的事,她通通缺乏耐心,嗜錢如命得像是上輩子是窮死的,剛剛在餐廳裡的那個溫柔小女人,全是她演出來的。

  「貼心便利社」,是她和堂妹一起經營的小商店。

  她們不販售任何東西,而是販賣最簡單的商品——「服務」。

  舉凡不犯法、不危險、不傷人害己的工作她們都接,跑腿代班、打掃宣傳是她們最常提供的服務,但除此之外,她們也「兼職」角色扮演。

  如果委託人額外有需要,她們也會化身成各種角色,從旁協助委託人完成委託,例如居家看護、臨時保母,當然,假扮女朋友也是其中之一。

  擁有無數證照的她,堪稱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自創業以來,接過各式各樣的委託,而扮演女主角一直是她的拿手絕活,從來沒有失敗過。可自從三個月前搬來這個城鎮後,她卻發現自己的「演藝事業」似乎出現了危機。

  她從不相信命運之說,但是每次當她扮演他人女友時,就一定會巧遇那個姓刑的男人,而且最詭異的是,他們的座位總是一前一後!

  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遇見他,她的情緒就會莫名惡劣,不但差點破功露出真面目,今天更是因為他而差點吃了悶虧。

  事實證明,她的八字一定跟他不對盤!

  「刑局長相信妳的證據?」

  「廢話!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跟蹤那女人拍了她劈腿的照片,還在駱先生的住所裝了針孔攝影機,側錄她恐嚇駱先生的經過,另外還費盡唇舌請到酒店裡的酒保出來作證,證明當初的確是那女人在駱先生的酒杯裡放迷藥,鐵證如山,他憑什麼懷疑我?」

  哼!要不是她這個人向來敬業,早在揭發那女人的罪行之前,就把證據全都備齊,恐怕「貼心便利社」的招牌就要毀在那個姓刑的男人手上。

  「那不就好了?顏小姐伏首認罪,駱先生重拾平靜的生活,委託費也落入了口袋,事情總算是圓滿落幕了。」喀嚓一聲,花內喬將百合花的葉子剪去。

  「誰說圓滿落幕了!」花琴染扯嗓嬌嚷,繞過辦公桌,她隨手撥開散落的殘枝散葉,一屁股坐到桌上。「雖然不是免費的,但我好歹也算是為民除害耶,可那個姓刑的男人非但不感謝我,事後,他竟然還對我說了一堆渾話!」

  「喔?他對妳說了什麼?」花內喬可好奇了。


      「喔?他對你說了什麼?」花內喬可好奇了。

  將百合花枝固定好位置後,她貼心的遞了杯溫開水給自己的堂姊,讓大吼大叫有段時間的她,可以滋潤一下喉嚨。

  「他說,我值得更好的男人,還說,男人應該『重質不重量』,我該對自己好一點!」

  水瀅澄澈的秀眸內劃過一絲訝然。

  「看來……刑局長挺關心妳的。」

  「什麼關心?他明明就是在諷刺我眼光不好,暗諷我水性楊花!」花琴染幾乎是用吼的喊出這一段話。

  花內喬差點噴笑。

  「妳誤會他了。」

  「我才沒有誤會,妳真該看看他在說這些話時的表情,那不苟同的模樣,活像我做了什麼傷風敗俗的壞事!」

  花內喬放棄勸說了。

  看著怒火中燒、抱怨連連的堂姊,她若有所思的想了會兒,然後忽然開口:「我記得刑局長的工作非常繁忙。」

  「那又怎樣!」花琴染火氣不小。

  「但自從我們搬來這裡後,他對我們卻非常照顧,還特地在我們店門口安排了一個巡邏箱,保護我們的安全。」

  花琴染可不這麼認為。

  「那是我們對面有個檳榔攤,為了監督那些辣妹的穿著,他才會故意在我們店門口設巡邏箱,要不然,就是他好色,想藉由職務之便偷看辣妹!」

  花內喬假裝沒聽見自家堂姊那毫無根據的猜測。

  刑天杞一表人才,自願投懷送抱的女人多到數不清,用得著偷看辣妹嗎?

  花內喬繼續說:「除此之外,他也從來沒過問我們的工作內容,更沒詢問過,我們為什麼會從台北遷居到這裡。」

  「有什麼好問的?我們一不偷二不搶,就連所得稅都沒少報過,他要是問東問西,不是存心探人隱私嗎?」

  「妳說的沒錯,刑局長從來就不是會探人隱私的人,除此之外,對我們更是照顧有加,那妳為什麼那麼討厭他?」要她來說,刑天杞絕對是個滿分局長,她很少見過這麼愛護外地人的警察局長了。

  「那是因為我們八字不對盤!」花琴染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回答。

  「可我倒是覺得你們挺有緣的,每次約人吃飯,總是會碰到面。」

  「誰跟他有緣啊!」花琴染將麗眸瞪得大大的,一臉不敢領教。

  或許在今天之前,她對那個姓刑的還不是那麼的討厭,但是自從他說了那些渾話後,她決定要徹底討厭他!

  那傢伙,最好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否則他出現一次,她就免費賞他一記白眼!

  雖然嘴巴上說無緣,但花琴染其實還是有點擔心會和刑天杞再次見到面;並非怕他,而是她不想再對不起自己的身體。

  三天兩頭就生氣,皺紋不冒出來才怪!

  因此這一次她放聰明了,故意和顧客約在桃源仙谷的一座露天咖啡座。

  少了城市的喧囂,眼前儘是靜謐的山明水秀,耳邊依稀可以聽到潺潺水聲,雖然遊客不少,但她還是覺得心曠神怡,感覺這陣子累積的壓力都被一掃而盡。

  「花小姐,我很高興妳答應了我的請求。」

  「謝先生太客氣了。」將視線從遠方的八重櫻上拉回,花琴染嫣然一笑,那渾然天成的嫵媚風情,將對座的男人電得全身酥麻。

  瞠著眼,男人眼露色慾,粗厚的喉結不斷的上下滾動。

  「不不,我還是得感謝妳肯幫我這個忙,要是我父母親看到我有這麼美麗的女朋友,一定會很高興的!」

  「謝謝你的讚美,但你不認為,眼前的風景比我美上百倍嗎?」

  「風景再美,也比不過妳的一抹微笑。」

  「謝先生真是會說話。」紅唇微勾,花琴染端起瓷杯,藉由杯中裊裊煙霧遮擋男人太過放肆的眼神,順便翻了個白眼。

  這男人還真是舌粲蓮花啊,沒去當金光黨實在是太可惜了。

  其實這次的委託很簡單,不過就是父母親急著抱孫,兒子卻是個同志,為了掩人耳目,只好請個「假女友」來演戲。

  但問題來了,一個自稱「只愛男人」的同志,會用這麼「飢渴」的眼神盯著一個女人看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看來又是一樁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委託,她得自己小心了!

  「謝先生,你父母什麼時候會到?」輕啜一口熱騰騰的熏衣草茶,她不動聲色的朝一旁的道路覷了一眼。

  「再一會兒就到了。」

  「你確定他們真的會到嗎?」

  「當、當然。」男人的臉上閃過一抹心虛。「妳怎麼會這麼問?」

  「沒什麼,我只是擔心你的父母親不認得路。」放下瓷杯,她優雅一笑,那染著淡淡唇蜜的紅唇,比一旁緋紅的櫻花還要清艷動人。

  男人看著看著,更覺得心猿意馬。

  「喔,這一點妳請放心,我父母親經常到這兒遊玩,對這裡熟得很。」說話的同時,男人縮了縮肩膀,彷彿被風吹得冷,因此拉著椅子朝她偎靠了過去。

  眼看兩人之間的距離被拉得極近,花琴染卻沒有刻意閃避。

  她這個人雖然脾氣不好,但從來就不會跟錢過不去,雖然不曉得眼前這男人到底在打什麼歪主意,但是既來之,則安之。

  姑且不論他口中的父母親究竟會不會到場,總之,這場戲的委託費她是收定了。

  而且看在他這麼處心積慮「欺騙」她的分上,尾款部分,她肯定會跟他算得非常「清楚」!

  「那就好。」想到口袋即將滾進大把大把的鈔票,晶亮的麗眸裡不禁閃過一抹狡黠的笑意,紅唇一彎,正想偷笑,眼角一抹熟悉的身影卻讓那抹笑意瞬間凍結。

  「不會吧?!」

  「怎麼了?」

  「我好像看到……」話才說到一半,纖纖柳眉早已蹙得死緊。

  遠方,一抹高大的身影隱約又出現在櫻花樹叢後,唰的一聲,她激動得自精雕細琢的歐式鍛鐵白椅上站了起來。

  「看到什麼?」眼神一閃,男人並沒有跟著起身。

  看著花琴染詫異的表情,男人不著痕跡的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藥包。確定在場沒有人注意自己,男人迅速的將藥包裡的藥粉偷偷倒入手邊猶冒著煙的瓷杯裡,然後才慢條斯理的跟著起身。

  「不,不可能的。」花琴染喃喃自語,注意力還放在遠方。

  今天又不是假日,「他」應該還在上班,重點是,這裡早就超出「他」的管轄範圍,「他」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裡的。

  入座前,麗眸不禁又朝遠處的櫻花樹道看去,卻發現那熟悉的高大身影早已消失,櫻花樹間,只剩一批批的遊客穿梭其間。

  「花小姐,妳是不是看到熟人了?」男人故作自然。

  「不,一定是我看錯了。」花琴染迅速搖頭。

  她寧可相信是自己眼睛出錯,也不願意相信那微乎其微的可能。

  有緣?

  哈!

  「是嗎?那……我去打個電話,問我父母到底到了沒,妳快把飲料喝一喝,準備一下台詞。」虛應一聲,男人立刻轉身走到一旁,拿出手機撥打電話。

  「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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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6 01:28:3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收拾心神坐回到原位,她依言將瓷杯拿起,卻敏銳的在裊裊白煙中捕捉到一縷淡淡的藥味。
  
  麗眸微瞇,她立刻低頭看向杯中蕩漾的花草茶,發現原本該是澄澈的液體變得有些混濁。眼前是什麼情形,連笨蛋都知道!
  
  心火一冒,執握瓷杯的纖纖玉手倏地捏緊。
  
  掀起眼睫,正當她打算用眼神不著痕跡的將那該死的男人砍個十刀八刀,一抹人影卻無預警的撞上她的手肘。
  
  杯中的褐色液體劇烈激盪,下一瞬間,熱騰騰的液體化成一道小瀑布,嘩啦一聲的朝她胸前潑灑而下。
  
  「對不起!」隨著衣服迅速染濕,一句不怎麼誠懇的抱歉聲也跟著響起。
  
  沒有時間察看是哪個男人這麼冒失,她迅速的從身後的手提包裡拿出面紙,覆蓋在胸前的那片濕濡上。
  
  幸虧今天她穿了件較厚的毛衣,厚重的衣料減緩了熱度的傳達,她才沒被燙傷。
  
  「小姐,你沒事吧?」肇事的男人似乎還有點良心,並沒有馬上離去,反而拉了把椅子坐下。
  
  「我沒事。」確定肌膚沒有感到任何不適,她才正眼看向身邊的冒失鬼,只是這一看,她卻差點咒罵出聲。
  
  眼前的男人一身流里流氣,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善類。
  
  「抱歉,那是我男朋友的座位。」凝著臉,她立刻下逐客令,希望眼前的男人可以識相一點,自動滾開。
  
  「我知道,你的男朋友就是那一個吧?」男人賊笑指向前方。「不怎麼樣的男人,我的兄弟們正陪他聊天呢!」
  
  聞言,花琴染立刻抬起頭,果然看到自己的「男朋友」正被人團團圍住,表情恐懼又狼狽,一旁的顧客見情況不對,紛紛閃避。
  
  「我不知道這裡還有陪客生意。」收回視線,她諷刺地說,美艷的麗容上沒有半點緊張。
  
  「喔,那是免費的。」男人咭咭賊笑,一雙豆大的眼睛從頭到尾都粘在毛衣那奮起的圓潤上,那得意的眼神就像是在欣賞什麼傑作。
  
  而他的眼神,很快就讓花琴染領悟到,剛剛的那一撞絕對不是意外!
  
  可惡,今天她到底是走了什麼霉運?所有不好的事通通被她給遇上,還招來全台灣最臭最該死的兩株爛桃花!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被男人露骨的眼神氣得火氣全開,她二話不說立刻拿起身後的手提包,唰的起身。「正好我也打算甩掉他,既然你們這麼好心,就順便幫我安慰他吧!」
  
  敢用迷藥的男人全都是垃圾,送給色胚當禮物,那真是再適合不過了!
  
  將沾濕的面紙丟到桌上,花琴染旋身就想走,沒想到男人卻拉住她的手腕。
  
  「小姐,你先別走啊!」
  
  「放手!」瞪著那放肆的大掌,花琴染只覺得火氣更旺。
  
  「別這樣,我長這麼大,好不容易才遇到像你這麼漂亮的小姐,我沒惡意,只是想跟你做做朋友,希望你可以賞點光。」
  
  「我朋友夠多了,不想再交,還有,如果你不馬上放開我的話,我就喲啊大喊非禮了!」冷著一張臉,她壓抑著滿腔怒火,做出最後的警告。
  
  「你喊啊,這裡可是我的地盤,就算你扯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男人哈哈大笑,一點也不怕會惹上麻煩,反而有恃無恐的使了個眼色,要手下把周圍面露擔憂的旅客全數驅趕開。
  
  眼見男人行徑囂張,而且對話又這麼惡爛,花琴染紅唇一抿,勾人的水眸內瞬間閃過一抹冷光。
  
  就在她緊握左手,打算一拳揍扁那王八羔子的豬頭臉時,一股溫暖氣息卻驀地出現在她身後,那巨大而沉重的存在感,讓她的身體不由自主的起了一股顫慄。

  「遇到麻煩了嗎?」隨著低沉的嗓音落下,她緊繃的拳頭瞬間被納入一團熾燙的溫度裡。
  
  經過無數次的意外相遇,那低沉又淡漠的嗓音早已不再陌生。幾乎是嗓音落下的同時,她也愕然的抬起頭。
  
  「你?」
  
  「嗨。」低頭凝望那張寫滿錯愕的嬌艷小臉,墨黑的眼底閃過一抹銀光,刑天杞微微一笑。「真巧,我們又見面了。」
  
  對於他愉悅的笑容,紅唇卻是吐出一串咒罵——
  
  「該死的,我真是活見鬼了!」
  
  「鬼不存在。」看著眼前,即使動怒也那麼嬌艷動人的小女人,深邃的黑眸更加黝黯。「事實證明,我們只是有緣。」完全明白她咒罵是在針對什麼,凝在唇邊的笑意瞬間更濃。
  
  端正俊酷的臉龐原本就引人注目,這一笑,更是魅力四射,不少圍在周邊的女性瞬間紅了臉,但花琴染卻偏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雖然他的語氣自然,但那句「有緣」卻像是擁有魔力的一句咒語,好似經他這麼一念,接下來的日子他們就真的會不斷的相遇,不論她走到哪兒……
  
  「喂!你是誰?老子的事你也敢插手?」不甘被人忽視,半路調戲良家婦女的男人跳起來說話了。
  
  「敝姓刑,這件事我管定了。」說話的同時,內斂的黑眸望向另一隻被人緊緊箝制的白皙細腕,墨黑的濃眉不著痕跡的皺了一下。
  
  「這女人可是我先看上的,你敢跟我搶?眼睛睜大一點,我可是有兄弟的!」男人得意一笑,手一揮,七、八個發育中的青少年立刻圍攏而上。
  
  刑天杞淡淡掃過人群,俊臉上波瀾不興。
  
  「別怕,我會保護你。」說話的同時,握住小手的大掌微微收攏,像是在給予一種保證,一種可以讓她安心的力量。
  
  那動作是那樣的細微,但她感受到了。心頭一暖,一股甜味溢上心頭,讓她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唇角,可下一秒,當她想起他的身份,那抹笑卻又在瞬間消失。
  
  他是警察,之所以會出面挺她,只是基於他身為人民保姆的義務,況且之前他才暗諷她水性楊花,可見他有多討厭她。
  
  對於一股討厭自己的男人,她到底有什麼好竊喜的?
  
  「我的事不要你管,你走開,這件事我會自己解決!」麗容冷下,她氣惱的甩動被握住的右手,不願跟他有所牽扯。
  
  眼看花琴染如此不給刑天杞面子,男人哈哈一笑,得意極了。「聽到沒?這女人要你滾,她不喜歡你啦!」一旁的小弟眼看大哥旗開得勝,立刻吹口哨鼓掌助陣。
  
  一瞬間,閒適的露天咖啡館立刻鼓噪了起來。
  
  懂得明哲保身的人們早已退去,只留下七、八名遊客躲在樹後看好戲。
  
  他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沒有任何人發現刑天杞的眼裡閃過一抹沉怒。
  
  「放開她。」不容許她掙脫,他收攏了掌心,強硬的將她固定在自己身邊。
  
  揚起下巴,男人挑釁的問:「憑什麼?」
  
  「憑這個!」一抹黑影在男人的眼角餘光中一閃而逝,快得讓人看不清。
  
  就在男人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的瞬間,他的肚子卻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
  
  豆大的眼珠因那突如其來的巨大撞擊而撐到極限,五臟六腑幾乎就要震碎。男人臉色發白,幾乎是在瞬間放開手中的玉手,抱著肚子跌跪在地,痛苦的大聲哀嚎。
  
  眼看自家大哥忽然變臉,一群小弟個個面露疑惑,迅速上前關心。
  
  「大哥你怎麼了?」
  
  「我……我肚子痛!有……有人暗算我,快、快幫我報仇!」男人痛的冷汗直流,連話都說的零零散散。
  
  「誰?是誰敢暗算大哥?」剛剛他們注意力都放在大哥身上,直到大哥倒下前,他們根本沒看到有誰出手。「是他!一定是他!你們統統上,把他給我痛扁一頓,讓他吃點苦頭!」
  
  「是,大哥!」做人小弟,自然對大哥的話沒有異議。
  
  收到命令,一群人立刻蜂擁而上,可他們的拳頭還沒來得及握緊,那忽然出現在刑天杞掌心的警徽卻讓他們紛紛停下腳步。
  
  瞪著那只熠熠生輝的金色和平鴿,一群人的腳就像是生了根似的,當場動彈不得。
  
  「上啊,怎麼都不動了?快點給我打,狠狠的打,打到連他媽都認不出來!」跪在後頭,男人搗著肚子,猙獰的對著手下的背影嘶吼。
  
  「可是大哥,他,他是——」
  
  「你管他是誰!快給我打!」
  
  「不行啦!」八名小弟哪還敢向前衝,一群人白著臉,紛紛落荒而逃的回到自家老大身邊。「老大,那個人可是混中壢市延平路的。」偷偷暗示。
  
  「混中壢市延平路的又怎樣?你老大我可是混整座山的,還怕他不成!」
  
  「可是……可是延平路上最大的惡勢力是條子經營的啊!」一群小弟面有難色,只好把話說白。男人聞言,臉色也不禁慘白了起來。
  
  或許是肚子不再疼痛,也或許是狗急跳牆的關係,咚的一聲,男人忽然自地上跳了起來,接著拔腿就跑,速度之快,連後頭八名小弟都望塵莫及。
  
  看著著爆笑的一幕,花琴染噗哧一聲,不禁捧腹大笑了起來。
  
  這一刻,她忘了形象,也忘了自己正在工作,一肚子的鳥氣得到了紓解,讓她只想好好的大笑。而她這份自然不做作的模樣,通通落入一雙湛亮的黑眸裡。
  
  「你笑起來很美,你應該常常笑的。」
  
  才聽到那淡然的低沉聲音,她刻意板起臉來,瞪向他。「笑不笑是我的事,你管不著。」
  
  不在意她的壞臉色,他抬起她纖細的左手腕,不甚高興的發現上頭出現一圈暗紅色的握痕,皺緊眉頭,他輕柔的撫摸那圈暗紅。
  
  「我真該多補那男人一拳的,痛嗎?」
  
  「我……」看著黑眸裡不容錯辨的關懷,花琴染懷疑是自己眼花了。
  
  這男人……是在關心她嗎?
  
  「痛嗎?」他耐心的又問了一次,深邃的黑眸裡漾滿了深刻的溫柔。
  
  他看著她,就像是凝視著某個最珍貴的寶物,某個輕輕一傷就足以讓他心疼的寶貝……
  
  剎那間,心中最纖細的那根弦劇烈顫動,一股乍起的羞怯竟讓她無法直視那雙深邃的黑眸。低下頭,她慌張的抽出右手。
  
  「我、我才沒那麼脆弱!」第一次,天生口齒伶俐的她竟然結巴了起來,為了遮掩這份失,她只好迅速調開話題。「你怎麼會來這裡?」
  
  「你的新男友?」他不答反問,望向不遠處,猶豫著要不要靠近的男人。
  
  「他才不——」本想吐實,但想起他曾說過的話,臉色一凝,她故意挑釁道:
  
  「對,怎樣?這次你又有什麼意見了?」
  
  收回視線,他皺眉看向她。「剛剛,他沒有保護你。」
  
  「所以呢?」那男人一看就知道是個軟腳蝦,她根本就沒奢望他會來個英雄救美。只是,她這個「女朋友」都沒有開口抱怨,他這個「外人」到底是有什麼資格批評?
  
  還有還有,他現在這個表情又是怎麼回事?嫌她看人眼光差就是了?
  
  「我可以。」
  
  「那又怎麼樣!」紅唇一抿,她更惱了,絲毫沒發現黑眸深處,有兩簇熾熱的火焰正在燃燒。「你也只不過是盡人民保姆的責任而已,比起雞婆的警察,我倒寧願喜歡弱雞,至少他不會管東管西的惹人厭!」
  
  如果不喜歡她,他又何必出手救她?救了她,又嫌她看人眼光差。
  
  這個男人,簡直莫名其妙!
  
  「刑先生,原來你在這裡,天啊!你怎麼可以突然拋下議員夫婦和議員千金跑到這裡?你快回來啊,他們都等著你呢!」忽然間,一名身穿紅色旗袍的中年婦女心急如焚的跑到了兩人身邊。
  
  扶著椅背,她氣喘吁吁的急道,滿臉的汗水顯示出她跑了不少地方找人。
  
  「抱歉,我這就回去。」刑天杞面無表情的朝媒婆點了點頭。
  
  「又在相親?」她譏誚的看向他。
  
  「不。」他一口否定,大手掌心更加握緊她的小手。
  
  花琴染輕哼一聲,才不相信他的鬼話。
  
  反正這個男人就是條件好,會被高官看上,她一點也不意外。
  
  「我真的不是來相親。」像是在澄清,卻又像是在保證,低下頭,他低低的在她耳邊輕聲說:「我是來謝絕這場相親的。」
  
  氣氛很詭異,詭異的讓人很想落跑。
  
  不安的覷了眼對面的三個人,花琴染第一次這麼後悔自己心地壞。
  
  本來她以為這個姓刑的當面回絕這次的相親,肯定會被議員罵得狗血淋頭,所以才會跟來看好戲,誰知她才現身,一桌的人卻一直猛盯著她瞧。
  
  他們的眼神很有幾分驚艷,但卻有更多的懷疑,彷彿是在懷疑她和他之間有什麼似的……
  
  「你剛剛一聲不吭的離開,就是為了這位小姐?」露台上,傳說中在桃園最有影響力的某議員終於打破沉默開口了。
  
  他板著臉,語氣嚴肅,一雙精明的褐眸緊緊盯著花琴染,看得她頭皮直發麻。
  
  「是。」刑天杞誠實回答,不作任何隱瞞。
  
  「你們是什麼關係?」
  
  沒有任何關係!
  
  正當花琴染考慮要不要搶答,誰知道刑天杞卻直接說出令人吐血的答案+
  
  「我們很熟。」
  
  「喔?」議員挑起眉尾。「有多熟?」
  
  「我和她——」
  
  「姓刑的,你不要亂講話,誰跟你熟了!」花琴染氣急敗壞的插話,並火速衝到圓桌邊。「我也不過搬到桃園三個多月,跟你只見過幾次面,除此之外,我們一點瓜葛也沒有!」
  
  「是二十三次。」他微微一笑,注視著她的眼神格外溫柔。「除了九次巧遇,好幾次我在路邊看到你在工作,工作的時候你總是非常認真。」
  
  「那、那又怎麼樣!反正我跟你就是不熟啦!」沒料到他曾在自己不知情的時候注意到自己,一股摻雜著彆扭和困窘的情緒讓她不禁微微臉紅。
  
  轉過身,她換了個表情,嚴肅辯解:「議員先生,就如我所說的,其實我和這個姓刑的……我是說刑局長根本就不熟,剛剛的事純粹是他有職業病,見不得地痞惡煞欺凌良家婦女,所以才會中途離席。」
  
  「問題是,他在相親。」議員還是一臉沉凝,可見非常在意這個問題。
  
  「相親也是可以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的嘛,而且在相親中還能一心一意的察覺到危機,可見他有多麼優秀,會相中這種人才,可見您的眼光有多好!」可惡,她幹麼幫他說好話?都怪他剛剛亂說話!
  
  「眼光好沒用,重要的是他能看上我的女兒。」
  
  「一定看得上,令千金人比花嬌,氣質優雅,任誰都會喜歡的。」瞥了眼一旁羞怯的小女人,花琴染表面含笑,暗地裡卻狠狠踢了刑天杞一腳。
  
  「腳酸嗎?請坐。」幾乎是高跟鞋抽離的瞬間,他便極具紳士風度的起身拉開身邊的椅子,擺出請坐的手勢,俊酷端正的臉龐上沒有絲毫疼痛的影子,倒是笑意更濃。
  
  「不用了,我的腳一點都不酸,倒是你這個「男主角」,是不是該說些話?」她皮笑肉不笑的暗示著他。
  
  不知是裝傻還是怎樣,他景笑著反問:「說什麼?」
  
  眼角微抽,她差點當場破口大罵,但為了保持形象,她應是忍住了。
  
  揚起一抹優雅的微笑,她先是對眾人說了句抱歉,然後才緩緩轉身,踮著腳對著他開始低咆:「姓刑的,你不要給我裝傻!這種時候除了說些讚美的話,你以為還能說什麼?」
  
  王八蛋,這傢伙難道都沒發現她唱獨角戲唱的很累嗎?
  
  「原來如此。」他領悟似的點了點頭,然後微笑的越過她,筆直的看向對坐的四個人。「城門議員看重,我很感謝,但是目前我並沒有結婚的打算,或許這麼說有些失禮,但這場相親是否能夠就此取消?」
  
  幾乎是刑天杞把話說完的瞬間,在場所有人都忍不住發出抽氣聲,而其中,就屬花琴染最震驚。
  
  瞠大眼,她難以置信的瞪著他,不敢相信他竟然把場面弄得更糟了!
  
  「人家長得明明就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你哪裡不滿意?」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對著他揮舞拳頭,蹬著三寸高跟鞋的身軀因為這個動作一晃一晃的,讓人不禁為她捏把冷汗。
  
  「我沒不滿意。」他伸手將掌心貼到她的後腰上,預防任何危險發生。
  
  「那你幹麼拒絕人家?」他這一拒絕,她和他之間不就更可疑了?
  
  愈說愈生氣,最後,花琴染甚至氣到跳腳,然而她只顧著生氣,卻絲毫沒發現彼此的姿態有多曖昧。
  
  四人看不見她的表情有多氣憤,只看到她就在他的胸前跳啊跳的,竊竊私語的模樣像是在和他抱怨著什麼,而後者卻不甚在意,始終微笑以對,尤其那樣充滿保護欲的肢體動作,讓人很難相信他們之間「不熟」。
  
  「因為我早跟你說過,我來,是為了謝絕這場相親。」這句話是說給她聽的,但是聽在其他四人耳裡,卻是被人劈了一道驚雷。
  
  一個是分局長,一個是議員之女,不論是誰都會認為這是天作之合,但是為了一名女子,男主角卻在相親途中突然離席,甚至還在她面前保證會謝絕女方的情意,這兩人要真沒什麼「曖昧」,那真是有鬼了!
  
  議員諷刺地說:「原來你們真的很熟。」
  
  「不是,我和這個姓刑的真的沒什麼!我——」聞言,花琴染立刻轉身解釋,只可惜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
  
  「你不用再解釋了,這一切都是我自己不好,如果當初我知道刑先生有了心儀的對象,就不會拜託父親安排這樁相親,造成你們的困擾,我很抱歉。」不愧是家教良好的大家閨秀,即使被人當面拒絕,也保持著良好的風度。
  
  「誰是他心儀的對象啊?我和他只是——」
  
  「你放心,既然你和刑先生情投意合,我也不會奪人所愛。」說完,她拉著父母起身,一旁臉色青筍筍的媒婆見狀,也跟著匆忙起身。
  
  「等等,議員你先別走啊!我和這個姓刑的絕對不是你們想像的那種關係,這一切都是誤會,我可以解釋的!」眼看事情越描越黑,花琴染真是急壞了。
  
  「再多解釋,也換不回我女兒喪失的自尊。你真該感謝我女兒心胸寬大,否則大家就等著瞧吧!」雖然女兒並沒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緒,但愛女心切的議員還是在臨去前撂下了狠話。

  眼看四人匆匆離去,花琴染簡直是欲哭無淚。
  
  此刻,一陣風來,將她艷紅的裙擺吹得翻飛,讓佇立的她像是冷艷惹火的女神,刑天杞看得目不轉睛,可下一秒,美艷女神卻忽然狂暴的揪起他的領口。
  
  「你!該死的你!看你把事情搞成怎樣了?你知不知道那個議員勢力很大,要是他真的對付我,你拿什麼配我!」原來女神發起火來,跟酷斯拉也沒什麼兩樣。
  
  「不會的,議員不是那種人,他不會對你怎樣的。」刑天杞面不改色,反倒還對她露出了笑容。「你男朋友呢?」
  
  「不要給我調開話題!」她大吼。「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玩什麼把戲,你想拒絕這門相親是你的事,憑什麼拖我下水!」
  
  「我說的都是實話,而且我並沒有拖你下水的意思。」一頓,又問:「你們分手了嗎?」
  
  「我說不要給我調開話題!」她氣到尖叫。放開他的領口,她改用食指戳向他的胸膛,每罵一句,就戳他一次,也不管他會不會痛。
  
  就只有在他面前,她總是無法偽裝,她的壞脾氣、小心眼,總是那麼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來。
  
  終於,當她覺得自己罵夠,不再那麼生氣後,才停止暴行。
  
  而始終默默聽訓的刑天杞,這才重新開口:「如果你們分手的話,你考不考慮換個男朋友?」
  
  他問得極為認真,可聽在花琴染的耳裡,卻又是一陣急怒攻心。
  
  她罵了這麼多,這個男人從頭到尾卻都在給她裝孝為!
  
  「你說什麼?」這四個字,是從牙縫間迸出的。
  
  「我說,如果你們分手的話,你考不考慮換個男朋友?如果可以,我想......」低沉的嗓音驀然中斷,悶哼一聲,他低頭看向自己的右腳,卻發現有一隻美麗的紅色高跟鞋正踩在自己的皮鞋上,而那三寸高、又細又尖的鞋跟,有一半則是陷入他的鞋面。「你踩到我的腳了。」抬起頭,他溫吞的提醒她。
  
  「我知道。」勾起紅唇,花琴染總算感到一絲快意。
  
  「可以麻煩你高抬貴腳嗎?」
  
  「我腳酸。」她任性的一口拒絕。
  
  他點點頭,沒有再請她移腳,忍著痛,他認真的又把話問了一次,彷彿這個問題對他而言很重要。
  
  「所以,你打算換男朋友了嗎?」
  
  「我的答案是......」露出嫵媚至極的笑容,她將身體的重心又往右腳加重了一些。「關、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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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6 01:28:5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隨著幾天陰雨過去,這一天,溫度終於不再那麼寒冷,虛弱已久的太陽再度發威,將大地的一切烘得暖暖的,讓人忍不住想要往外跑。
  
  穿著薄薄的一件小外套,花琴染背著沉重的側背包,悠遊的穿梭在大街小巷內,將背包裡的廣告單一張接著一張的投入每一戶的郵筒內。
  
  「花小姐,今天是發廣告單啊?」一名婦人牽著外孫自屋裡走了出來,一看到花琴染,立刻微笑招呼。
  
  「對啊!」花琴染也回以一笑,並走到兩人面前。「這個禮拜天街角的寶貝屋新開幕,早上十點開幕熱賣,你可以帶翔翔一起去逛逛。」
  
  「真的?那他們有沒有賣腳踏車?」
  
  「當然有,樣式還很多呢!」花琴染抽了張廣告單給婦人。「我比較過了,他們這次折扣真的很優惠,是市價的八五折,要買就要趁現在。」
  
  「好,禮拜天我一定去!」婦人笑呵呵的手下廣告單,然後彎腰抱起外孫。
  
  「翔翔,還記不記得阿姨?」
  
  「記得。」小男孩露出羞怯的微笑。「阿姨好。」
  
  「翔翔好乖。」看著禮貌滿分的小男孩,花琴染情不自禁的湊嘴在小男孩的臉上親了一下,逗得小男孩咯咯笑。
  
  就在兩人玩得開心的時候,幾名婦人正巧經過,一群人看到花琴染,立刻交頭接耳的對她指指點點了起來,臉上的表情都帶著不屑,其中一人更是毫不掩飾的對著她罵了句「狐狸精」。
  
  聞言,花琴染其實並沒有太在意,倒是婦人看不過去,連忙出口安慰。「花小姐你別在意,那群女人就是嘴巴壞,你別聽她們的。」
  
  「我知道。」她笑了笑,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包小餅乾送給小男孩,逗得小男孩更開心了。
  
  「就我來看,你真的很偉大,不論是什麼工作,你總是那麼盡心盡力,就連翔翔也是你幫我們救回來的,當初若不是你冒險接近我那個壞蛋女婿,搜集他不負責任以及虐待翔翔的證據,翔翔也不會重獲自由,我們梁家一輩子都感謝你。」
  
  其實他們梁家是在半年前和「貼心便利社」結緣。
  
  當時,他們還住在台北,但是在救迴翔翔後,為了讓翔翔忘掉在台北受到的創傷,因此毅然決然舉家遷移到桃園,沒想到幾個月後,「貼心便利社」竟也在桃園重新開張。
  
  「不是說好這件事都過去了嗎?」看著重新恢復笑容的小男孩,花琴染對婦人搖了搖頭,暗示婦人別再讓小孩回憶過去。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對你很抱歉,以前我也曾經對你很不以為然,若不是翔翔的關係,我可能到現在還不明白你其實是個多麼好的......」
  
  「別說了。」花琴染笑笑打斷婦人的告解,不願她太過內疚。「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記那麼多做什麼?」
  
  「可是我就是替你不值啊!」明明就是個善良的好女孩,卻因為工作關係,老是被人說三道四,要人怎麼不為她心疼?
  
  「沒關係,不過是幾個人對我有些誤會而已,沒什麼好在意的。」不想婦人為這種事心煩,花琴染揮手改變了話題。
  
  眼看翔翔實在太過可愛,她不禁又湊嘴向前偷親了一口,小男孩怕癢的縮起了脖子,婦人看了呵呵直笑。
  
  就這樣,三人在大門口有說有笑的閒聊起最近發生的事,卻沒有注意到,對街有輛白色轎車就停子在他們的正前方,而裡頭的人正用一雙狠毒的眼瞪著他們。
  
  *                    *                     *
  
  隨著櫻花的凋謝,春天的腳步終於漸漸的走遠。
  
  然而隨著溫度的轉暖,貼心便利社的生意卻是一天比一天還要像冬天。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經過一群長舌婦的大力宣傳,她的名聲從原來的不好,至今已攀爬到敗壞的程度。
  
  或許是聽到了太多加油添醋的流言,除了扮演「女主角」的秘密交易沒有受到影響外,以往總是合作愉快的僱主紛紛表示不再繼續合作,算一算,她起碼有三天沒工作了!
  
  「什麼嘛!不過就是交了幾個「男朋友」,有必要這麼排擠我嗎?」趴在角落的沙發上,苦等不到生意上門的花琴染,不禁碎碎念了起來。
  
  「不是幾個,自我們搬到這裡後,你總共交了十個「男朋友」,若以統計學來算,每半個月你就會換一個男朋友。」坐在裁縫車後頭,花內喬仔細的將手邊的碎步一一車縫起來。
  
  她沒有堂姐美麗的外貌,更沒有堂姐能言善道的交際手腕,因此大多負責一些瑣碎雜事,而由於興趣使然,偶爾她也會接些訂單,配合顧客的喜好和想法,設計兜售一些精巧的手工藝品。
  
  「還好嘛,又不是天天換。」花琴染一點也不服氣。「而且交男朋友跟工作根本是兩碼子事,更何況我從來沒有因為「約會」而耽誤工作過,他們怎麼可以因為我名聲不好,就停止和我合作?真是太不公平了!」
  
  聽見堂姐的叫嚷,花內喬不禁抽空看了她一眼。「他們會誤會是人之常情,我以為你早該習慣了。」
  
  外人看她們這份工作總覺得輕鬆,但其中的冷暖,只有她們倆明白。
  
  尤其是堂姐,處理的事大多是他人不願對外人道的私密事,因此被人誤會時,也只能默默承受。
  
  而人就是這點奇怪,一旦保持沉默,就必然會被視為默認,結果一傳十、十傳百,當堂姐的負面傳聞愈來愈多,店裡的生意自然也一落千丈,最後,她們只好搬家,另辟財路。
  
  她們就是因為這樣,才會每隔一段時間就得搬家一次。
  
  花琴染不快的翻了個白眼。「這種事,誰都不會習慣的吧。」走到哪兒,都有人對著自己指指點點,這種過街老鼠的日子,誰過得下去?
  
  扳開手指頭算一算,現在這鄉鎮還會跟她打招呼的鄉民,恐怕就只有十個----其中九個曾經是她的顧客,剩下的那一個,就是那個姓刑的。
  
  即時直到現在,她還是不想承認和他有緣,但事實證明,他們倆巧遇的次數已經多到讓她想不變臉都不行。
  
  尤其是這幾天,她就連不出門都能看到他,原因是政府開始掃黃,而那些穿著暴露的檳榔西施正好是政府的頭號目標。
  
  因此一連三天,盡忠職守外加喜歡敦親睦鄰的他,總是喜歡在光臨檳榔攤之後到店裡小坐一下,不管她歡不歡迎。
  
  這個鄉民口中用過都說好,但就是太沉默寡言,嚴肅正經的分局長,在她面前可從來不是這麼一回事。
  
  哪怕她的臉色臭到連老鼠都會怕,他也可以若無其事、滔滔不絕的說著警局裡發生的一些趣事,若正好遇到吃飯時間,他還會拎著一堆食物,邀她一同共餐。
  
  明明就不喜歡她,可他表現出來的行徑,卻讓她愈來愈搞不懂他的想法。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每次見面,他的臉色總是帶著笑容。
  
  他的笑容是那樣的真誠溫暖,讓她在這段被人孤立的日子中,不至於那麼難過.......
  
  匡!
  
  一聲突如其來的巨響無預警的打斷花琴染的思緒。
  
  裁縫車的聲音乍停,兩姐妹迅速望向門口,只見透明的落地窗破了一個大洞,一輛白色轎車緩緩地來到敞開的大門外。
  
  半掩的車窗後頭露出半張男性臉龐,他瞪著她們,手裡似乎拿起了一罐不明物體,作勢往屋裡砸。
  
  「小喬趴下!」
  
  幾乎是不明物體飛出車窗的瞬間,花琴染也緊急的扯下沙發上的罩布撒向最靠近門口的堂妹身上......
  
  透過陽光的照映,不明的紅色液體迅速自罐口裡噴射而出,雖然花內喬已躲到裁縫機下,但還是有幾滴紅色液體朝她噴射而去,幸虧有罩布這一層保護,才不至於被噴到。
  
  眼看車窗迅速上升,白色轎車加速離去,花琴染迅捷的凌空躍過一米高的沙發,並大步跨過滿地的紅色液體,飛也似的往門外追了出去。
  
  可畢竟人腳還是快不過擁有四個輪子的車子,才幾秒的時間,白色轎車已迅速的消失在街角。
  
  低咒幾聲,她只好回頭奔回店裡。
  
  小心避開滿地紅色液體,她拿起掃把,小心翼翼的撥開堂妹身上的罩布。
  
  「小喬,你沒事吧?」
  
  「我沒事。」花內喬不慌不忙地自裁縫車下出來,看著滿地的紅色液體,她拿起了裁縫機上的一塊白布,沾了少許液體起來觀察。「好像只是紅色墨水。」
  
  「我想也是。」發現地板沒有任何腐蝕的痕跡,空氣中又有紅墨水特有的酒精味,花琴染也認為滿地的紅色液體對人體沒有太大的傷寒。「該死!那個王八羔子竟然還沒被抓到!」
  
  花內喬訝異的看向堂姐。「你認出車上的人了?」
  
  「那種連自己日子都不放過的人渣,就算化成灰我都認得!」花琴染橫眉豎目的低咆,而花內喬一聽,立刻億起半年前的一樁委託。
  
  她們工作一向圓滑,通常以不得罪人為分寸,但一個男人卻讓她們破了戒。
  
  那一次,她們親眼目睹了一個父親如何虐待自己的小孩,因為看不下去,她們出手教訓了那個那個男人,並報警處理,只可惜警方還沒到,那人人就乘隙溜了。
  
  「要報案嗎?」
  
  花琴染搖頭。「先通知梁太太,如果那人渣回來是為了討迴翔翔,那可就糟糕了!」蹙緊眉心,她低聲咒罵警方辦案不力,竟然讓那種人渣繼續逍遙法外。
  
  「也對。」聞言,花內喬也蹙緊了眉心。
  
  來到辦公桌前,正當她想拿起電話致電給梁太太時,一抹高大的人影卻突然出現在店門口。
  
  他如入無人之境的環視一地的碎玻璃和紅墨水,然後再看向兩人。
  
  「發生了什麼事?」刑天杞面色波瀾不興,但內心卻內過一抹擔憂。
  
  碎玻璃代表著決裂,而灑了一地的紅墨水則暗喻著血濺五布,無論是哪一種警告暗示都如此的令人膽戰心驚,這小女人到底惹上了什麼麻煩?
  
  一看到不歡迎的人又來報道,花琴染立刻拉下臉來。「還會有什麼事,不就你看到的這樣?」
  
  他哪裡這麼多美國時間到這裡閒晃啊?他不累,她都嫌煩了!
  
  「剛剛我驅車經過,透過後視鏡看到你匆忙的跑回到店裡,所以調頭跟了過來。」大腳一跨,他來到她的眼前,俯頭仔細觀察她的全身上下。「到底發生什麼事?你有沒有受傷?」
  
  「當然沒有,我看起來像是那種沒用的女人嗎?」意識到他靠得太近,花琴染忽然覺得胸口一緊,緊接著心跳竟怦怦怦的開始加速。
  
  瞪著那雙看似平靜,但總是能夠輕易干擾她情緒的深邃黑眸,一種詭異的感覺不禁盈上心頭。
  
  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哪個男人能夠讓她印象深刻,除了他。
  
  他太過高大,即時不想注意,但在人群之中,她總是能夠一眼就能發現她。
  
  他太過懾人,即使他刻意掩飾,可那經歷無數次考驗而磨練出的體魄,卻還是讓人無法小覷他的存在。
  
  而那次在桃源山谷的經驗,更是讓她明白他的實力有多麼莫測高深。
  
  若不是她的動態視力比一般人還要好上一些,恐怕到現在,她可能還弄不清楚,他打在那痞子肚子上的那一拳究竟有多快。
  
  「確定?」
  
  「對啦對啦!」不想繼續在這種無聊的話題上打轉,她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然後轉身走到堂妹身邊。「怎樣?梁太太怎麼說?」
  
  「她很恐懼,我建議她帶著翔翔躲到鄰居家。」花內喬如實以告。
  
  「不愧是我的好堂妹,做得好。」對堂妹露出讚許的笑容,花琴染也覺得這個辦法好極了。
  
  人多勢眾,就算那個男人想搶走翔翔,也不是那麼簡單就辦的到。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那男人這次回來的目標是翔翔,那為什麼會先出現在她面前?還是,那男人只是在聲東擊西,這一切都只是想讓她分心的詭計?
  
  不行不行,看來她還是走趟梁家,確定翔翔和梁太太都沒事後才能安心,不過在這之前,她得先找位免費保全保護小喬的安全才行。
  
  「姓刑的,你----」
  
  「嗯?」低沉的嗓音無預警的自耳後飄來。
  
  伴隨著嗓音,一股炙人的熱氣也隨即拂向那白皙敏感的耳廓,瞬間,一股電流貫穿她的全身,讓她不禁搗著耳朵,自願地跳了起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身體對於他的靠近,變得異常敏感。
  
  她總是能感受到他那熾熱的體溫,以及那混合著皂香和汗水的獨特氣息,只要他輕輕一個靠近,她的身體就會不由自主的緊繃起來,並且心跳加速。
  
  「你--你沒事靠那麼緊做什麼!」瞪著那不知何時來到身邊,並與自己身體只距離幾號厘米的高大男人,她不禁臉紅了起來。
  
  望著她嬌艷的臉蛋,他一本正經地說:「保護你。」
  
  「保護我?我看你是想嚇死我吧!」這男人,走路都沒聲音的嗎?發現他還是不動如山的佇立在原地,她只好主動往後退開一大步,好替自己爭取更多的呼吸空間。「你待會兒有沒有空?」眨著嫵媚大眼,她算計的看著他。
  
  「我得去幾家便利商店,討論警民連線的相關事宜,不過這些事可以請人代勞。」對他而言,此刻待在她身邊保護她,才是最重要的。
  
  「那太好了,你留在這幫我保護小喬,我出去一下。」話才說完,她一大步衝向門口。
  
  不過饒是她動作迅速,卻還是比不上人高馬大的邢天杞,只見他幾個跨步,就比她更快地來到大門口。
  
  他的身材高大,站在大門口,幾乎將外頭的陽光全數阻擋了下來,地上的碎玻璃因此而變得暗淡無光。
  
  「你幹麼啦?」她不悅的瞪向他,不爽他擋路。
  
  「你還沒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背光的俊臉顯得有些冷酷,刑天杞專注的鎖著她的小臉,不放過一絲一毫反應。
  
  「那不重要,反正你只要幫忙照顧小喬就對了。」她不想透露太多,只想快點趕到梁太太和翔翔身邊。
  
  知道自己的女婿還逃亡在外,並可能對自己有威脅,梁太太一定嚇壞了,她得快點安撫他們才行。
  
  刑天杞蹙起眉頭。「我希望你親口告訴我。」
  
  「不行,我沒時間。」說話的同時,她試著從他的右手邊鑽出門口,卻遭到阻擋,於是她不死心又往左邊鑽,可這一次,她還是失敗了。
  
  看著左右開弓,擺明與她作對的刑天杞,她火大的雙手插腰。
  
  「姓刑的,你到底想怎樣!」
  
  「如果你不想說也行,但我不會讓你落單。」意思是, 他若想出門,他必定會同行。
  
  「不行,你得留下來保護小喬,又有她一個人留在這裡,我不放心。」小喬和她不同,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纖弱女子,一定要有人保護她才行, 畢竟誰也料不準那個男人會不會突然回頭。
  
  「沒關係,我也可以到鄰居家躲一下。」較嫩嫩的噪音突然插入。
  
  不知何時,花內喬以拿起掃把開始掃起地上的碎玻璃,她一邊掃,一邊微笑欣賞兩人鬥嘴的畫面。
  
  其實早在一個月前,她就懷疑刑局長對堂姐有意思,而這一個月來他頻頻「入侵」的動作,更是讓她確定自己的想法沒錯。
  
  眼看落花有意,流水卻頻頻會錯意,她這個旁觀者實在看不下去了。
  
  花琴染皺起眉頭。「你確定?」
  
  「確定,所以你還是讓刑局長保護你把!」
  
  「不要,這個姓邢的每個人都認識,要是我和他走在一起,又要惹人閒話了。」
  
  「我不介意。」刑天杞開口。
  
  「是我會介意還不好?」她瞪他,懷疑他有故意惹她生氣。「你明知道我的名聲有多壞,再加你一筆,我生意還要不要做啊?」
  
  「所以我懇切地建議,你應該換個「更優質」的男朋友。」例如他,就不錯。
  
  這小女人實在太會惹麻煩了,配他實在剛剛好,他有自信,可以隨時隨地保護到她。
  
  「你......」
  
  眼看兩人又要鬥嘴,花內喬連忙插花。「我突然想到一個可以讓生意回暖的辦法。」
  
  「真的?」一聽到生意有救,花琴染二話不說,立刻拋下擋路的刑天杞,咚咚咚的來到堂姐身邊。「你想到了什麼好辦法?快說快說!」
  
  「那些婆婆媽媽不喜歡你,是因為你操守不佳,但如果你名花有主了呢?」看著堂姐,花內喬一雙秀淨的水眸裡閃爍著慧黠的光芒。
  
  「你要我跳入愛情的墳墓裡?」花琴染嚇得花容失色。
  
  「不是,我的意思是,暫時停下「副業」,把目標放在挽救「商譽」,並從中開拓新「市場」。」她說著只有彼此才懂得暗語。
  
  「停下副業我勉強可以接受,但是關於挽救商譽這一點,跟我名花有主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就我觀察,這裡的婦女觀念保守,喜歡「好媳婦」甚於「新時代女性」,如果我們投其所好變成她們喜歡的「好媳婦」,和她們打好關係,絕對有利於我們開拓新市場。」花內喬有條有理的分析著。
  
  花琴染皺眉。「可是......變成好消息,不就代表我還是得跳入愛情的墳墓裡?」
  
  「不用真的結婚,找個男人冒充未婚夫,宣稱自己決定洗心革面,改當好媳婦不就得了?」
  
  花琴染雙眼一亮。
  
  「沒錯,就這麼辦!」雙手一擊,她彷彿可以看到,白花花的鈔票不斷從門外飄來。「不過我得找誰當我的未婚夫呢?陳律師?還是王會計師?」她的行動力向來驚人,已經開始思考適當人選。
  
  「我建議你最好找個聲譽優良、名聲響亮地男人,而且那男人最好也住在這裡,這樣不但說服力高,也能夠配合演戲給那些婆婆媽媽們看。」花內喬在一旁提醒,一雙秀眸卻有意無意的瞟向刑天杞。
  
  「我知道,可是符合這些條件的男人並不多啊......」咬著粉嫩嫩的下唇,白皙優美的食指不斷的在下巴上點啊點。
  
  刑天杞接到那藏在眼神裡的暗示了。
  
  「怎麼會?你認識的男人中,就有一個。」低沉的嗓音輕輕緩緩地在花琴染的身後散開。
  
  「誰?」她狐疑地轉身,卻發現刑天杞不知何時又來到她身後。
  
  不同於先前那種讓人看不透的談笑,這一次,那張薄唇適中,看起來很適合接吻的嘴唇咧得可大了,就連那深沉的黑眸都像是被人偷偷倒了亮粉,璀璨得像是黑夜裡的北極星。
  
  皺著眉頭,她懷疑萬分的看著眼前莫名變得超耀眼的男人,一抹領悟忽然在腦海中一閃而逝,嫵媚的麗眸倏地膛大,在膛大----
  
  「你?」
  
  刑天杞笑得更開心了。
  
  親暱地將她散落的長髮勾到耳後,他俯身到她的耳畔,輕輕地開口,「你不覺得,其實我們很相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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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6 01:29:1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她不敢相信,有這麼一天,自己得捨棄滿衣櫃的漂亮洋裝,穿著保守暗色的套裝來參加熱鬧繽紛的喜筵。
  
  她也不敢相信,有這麼一天,自己得把嫵媚飄逸的長髮綰在腦後,並且戴上老氣橫秋的珍珠項鏈,拘謹的端坐在一群歐巴桑面前。
  
  不過她最不敢相信的還是,有這麼一天,她的身份居然會從美麗無雙、風情無限、人見人愛霹靂無敵超級大美女暴跌變成,保守端莊、毫無行情、人見人驚謠言滿天飛的局長未婚妻!
  
  看著同桌的四名歐巴桑,她討好的試著彎起一抹最端莊的微笑,想要先從笑容挽救自己的形象,誰知道歐巴桑們一看到她的微笑,竟驚嚇似的迅速的別過頭,並低頭竊竊私語了起來。
  
  她們的眼神不斷在她和刑天杞的身上來回梭巡,對於他們坐在一起的事實,至今仍表示震驚。
  
  她知道她的身份改變得太快,尤其「未婚妻」的頭銜更是讓她們跌破眼鏡,但是她們有沒有必要驚訝到已經在吃第五道菜了,都還在議論紛紛?
  
  而且重點是,她耳裡很好,她們說的閒言閒語她全部都聽見了!
  
  放下手中的筷子,花琴染優雅的抽了張面紙佯裝擦嘴,但其實只是想乘機動一動笑僵的嘴角。
  
  雖然這群歐巴桑不買帳,但她可不會這麼容易打退堂鼓,只要一逮到機會就猛獻慇勤,又是遞茶水又是獻笑,讓她們不理她都不行。
  
  只要有付出,就不怕沒收穫,一向是她的座右銘,更何況伸手不打笑臉人,她有自信,這些婆婆媽媽遲早會被她收得服服貼貼!
  
  「累嗎?」忽地,一抹熱燙的氣息無預警的噴向她敏感的耳廓,酥麻的電流竄過了她的全身,讓她不禁縮了下頸子。
  
  轉過頭,瞪著近來動不動就往她耳邊噴氣的男人,她有些氣惱,但卻有更多彆扭的嬌嚷抱怨。
  
  「你可不可以別老是在我耳邊說話?」她用面紙繼續搗著嘴,防止他人聽見自己的抱怨。
  
  「音樂太大聲,我怕你聽不到。」聳聳肩,刑天杞指著前方的康樂舞台。鄉下地方,婚喪喜慶事是少不了歌舞助陣。
  
  「那你也別一直靠過來啊,很擠耶!」
  
  「我也沒辦法,雨下得越來越大了。」這是一場傳統的流水席,照理說,像他這種壯漢應該負責端菜,但是由於今晚天候不佳,在傍晚時下起了下小雨,因此身為在座唯一的男性,他義無反顧地直接坐在外邊。
  
  只不過雨勢越來越大,雖然已經拉下了事先準備好的帆布,但還是有不少雨水自縫隙間噴了進來,每個人為了躲雨,紛紛把椅子往裡頭挪,空間縮小,十人坐在一起當然擠,更何況他手長腳長、肩寬如山。
  
  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他也只好僅僅的往自己的「未婚妻」身邊挨去。
  
  「那你就任命一點,多淋點雨阿!」噘著紅唇,她開始用手推拒著他的手臂,不希望讓別人誤會是她太粘人。
  
  她是來扮演好媳婦,可不是來繼續敗壞名聲的,而且他的提問那麼高,有他粘在身邊,她不但不好動作,連整個身體都熱了起來, 根本就無法專心。
  
  「別再推了,我身邊時一根鐵柱支架,要是不小心被我撞垮,那可就糗了。」他提醒她。
  
  「最好你是撞得垮啦!」他自以為他是誰,無敵鐵金剛嗎?
  
  不屑的哼了兩聲,她繼續用力將他往外推,可眼角餘光卻讓她發現鄉里中最八卦的張太太,正睜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們的一舉一動。
  
  就在那一瞬間,嫵媚的水眸裡閃過一抹詭光,彷彿是期待已久的獵物終於出現。
  
  「張太太你好。」看著坐在後方的張太太幾秒,花琴染臉色一整,瞬間露出一抹端莊的微笑。
  
  「呃。。。花小姐你好。」不愧是鄉鎮中的八卦王,雖然偷看被抓包,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你也來喝喜酒阿?」
  
  「是啊,不過瞧我真糊塗,入座這麼久才發現你,真是抱歉阿!」
  
  「哪裡,是我來晚了,剛剛才入座。」張太太客套的假笑了兩聲,然後看了眼她身邊的刑天杞,又假笑了兩聲。「對了對了,剛剛我聽見一件超誇張的八卦,有人說你們訂婚了,真的假的?」
  
  「喔,真的啊!」眨著無辜的大眼,花琴染露出羞怯的微笑。
  
  「嘎?」饒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張太太,這下也傻了眼。「真、真的?可是我們以為你們並不熟。」
  
  「本來是不熟,可是一個月前,天杞忽然和我告白,當時我嚇了一大跳,實在好為難,畢竟那時我已經有男朋友了。」花琴染羞答答的說,至於刑天杞則是似笑非笑的挑了下眉尾。
  
  他向她告白?怎麼他這個當事人卻一點印象也沒有。
  
  「我知道,就是那個謝先生嘛!」張太太很快就反應過來,記憶力好得嚇死人。
  
  「是啊,所以當時我馬上就拒絕了天杞,可是他並沒有死心,還是很努力的追求我,並幫我調查出,原來我的男朋友其實是個雙性戀,和我交往只是為了讓他父母安心,他根本就沒有真心愛過我!」
  
  說到最後,花琴染不禁搗著小嘴,唱作俱佳的擠出一顆晶瑩的淚水,我見猶憐的模樣看得張太太不禁也心疼了起來。
  
  而坐在一旁的刑天杞,卻只是默不吭聲的凝望著她。
  
  又是裝笑又是假哭,這小女人就是非得把人騙得團團轉就是了。
  
  這樣的行為太過惡劣,他實在應該阻止的,但是他發現,如此活靈活現、多變的她,實在有趣極了。
  
  「雙性戀?謝先生是雙性戀?」太誇張了,這種超級新聞她怎麼到現在才知道!「那後來呢?你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我愛的男人不愛我,我傷心欲絕,當然只能選擇分手阿!」接過刑天杞遞過來的面紙,她幽幽的繼續敘說著。
  
  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一個月前,她讓那個男人從眼前溜走,並不代表她打算原諒他,相反的,她可是一直在等最佳的報仇時機呢!
  
  這個張太太的嘴巴可是除了名的大,她保證用不著三天,那個混蛋肯定連門都不敢出。
  
  敢對她下藥,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然後你就跟延平街上那個吳工程師交往?」張太太幾乎不用回鄉,就能正確地說出她的每一段情史。
  
  「是啊,因為我實在太傷心了,正好吳先生也追得勤,所以我就答應跟他交往。我以為這一次我終於找到了真愛,可是誰知道吳先生也不是真心愛我,他之所以追求我,竟然是為了滿足他的虛榮心,在他眼裡,我只是一個可以拿來到外頭四處炫耀的美麗花瓶。。。」
  
  「不會吧?我看吳先生斯斯文文的,沒想到竟然那麼膚淺。」聽著花琴染唱做俱佳的敘述自己的情傷,張太太聽著聽著,不禁也入了戲,一聽到男人的無情,立刻義憤填膺的叫罵了起來。
  
  不過在此同時,她也不禁扼腕自己消息不靈通,漏掉的新聞竟然不止一樁,實在是太傷她「八卦王」的封號了!
  
  「每一段感情,我都是全心全意付出,可是為什麼每個追求我的男人都不是真正愛我?我.....我真的好傷心啊!」花琴染繼續哀怨的抱怨男人,完全無視身邊的男人眉尾愈跳愈高。
  
  「唉,女人不就是這樣嗎?命好一點的,一輩子不過就痛那麼一次,命不好的,得痛幾次才能找到真愛,想當年我啊,也是痛了兩次才遇到我老公。」身為過來人,張太太不禁惺惺相惜的安慰道。
  
  「那麼說來,我是苦命的女人嗎?」話才說完,兩顆晶瑩的淚水瞬間又自眼眶滑落。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張太太不禁慌了手腳,想安慰,卻又怕自己多說多錯,幸虧邢天杞鎮定,適時的又遞上一張面紙,並將大手環上她的細腰,無言的給與安慰。」
  
  他的這個舉動看似溫柔體貼,卻讓某人差點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僵著身子,藉著面紙遮掩,花琴染迅速的轉過頭,並在一瞬間,用眼神砍了他七七四十九刀。
  
  她真不敢相信,這個男人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吃她豆腐!
  
  「別傷心,有我陪著你。」
  
  這個男人竟然還有膽說!
  
  她要是不把他扁成大豬頭,她就不姓花!
  
  就在花琴染緊握拳頭,決定把邢天杞揍到亞得裡亞海的瞬間,一旁的老太太卻適時的開口插話。
  
  「對啊對啊,你現在有邢局長了,他可是個好男人,決不會讓你難過得。」
  
  「呃!」緊握的拳頭瞬間停住。

  意識到張太太還在一旁,花琴染一股怒氣上不去,也下不來,最後只好咬緊牙關,露出「破涕為笑」的表情。
  
  「是啊,只有他始終沒有放棄過我,在我人生最不堪、最不如意的時候,都是他在我身邊陪著我,他是我這輩子遇過最好的男人了。」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是啊是啊,雖然邢局長這個人沉默寡言,木訥耿直,但還真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這一次你可要好好的把握啊!」
  
  張太太鼓吹道,可惜花琴染還來不及回答,一旁的刑天杞倒是先開了口。
  
  「不,應該是我要好好把握才對,小染是我遇過最美好的女人,這輩子,我都不會放她走的。」在歌舞喧天的吵雜聲中,他忽然執起手邊的一雙玉手,柔情告白。
  
  他的語氣堅定,聲嗓低沉,灼熱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的神魂燃燒殆盡。
  
  咬著下唇,花琴染幾乎是狼狽的撇開視線,才能阻止自己不呻吟出聲。
  
  該死的!這場戲她才是主角耶,他沒事幹麼跳出來插花?
  
  還有,他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吧?要不是她早知道這是一場戲,她可能真的會以為……以為……
  
  撲通撲通撲通!
  
  雖然是這麼抱怨,但花琴染卻無法阻止自己心跳加快,某種摻雜著慌亂與期待的矛盾感覺攪亂了她的理智,讓她再也無法平靜。
  
  「你們感情真好。」張太太總算回過神來。
  
  認識刑天杞兩年,她從沒看過他如此溫柔的一面,果然是愛情萬歲,就連百煉鋼也成了繞指柔,可見這花小姐必定有她的過人之處,才會讓邢局長如此疼惜。
  
  「小染是值得任何人去珍惜的女人。」說話的同時,黑眸也流露出溫柔。
  
  「也對,像花小姐這樣美麗專情的女人,可算是世上無雙,看來以前都是大家誤會了。」
  
  「誤會什麼?」花琴染趕緊插話。
  
  只見她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佯裝不解地問,盡量逼自己不去注意,放在腰上的大掌是多麼的熾熱,以及那雙注視著自己的黑眸又是多麼的讓人呼吸困難。
  
  「也、也沒什麼啦,總之就是這樣,呵呵……啊!新郎新娘來敬酒了,待會兒再聊啊!」自知自己說錯話,張太太連忙借口轉身。
  
  呵呵呵,看來這場喜宴還真是來對了。
  
  原來她們口中愛勾引男人的狐狸精,竟然只是個天真無知的傻女孩,不但老是遇人不淑,還容易被男人欺騙利用,實在是太可憐了!
  
  身為鄉鎮中最善良的新聞台,她一定要幫她澄清清白,同時撻伐那些混蛋壞男人,讓他們瞭解,她們女人可不是好欺負的!
  
  *   *   *
  
  曲終人散,夜晚九點,人手一包菜余,開開心心的回家去了。
  
  走在大馬路上,花琴染大大方方的挽著刑天杞的手臂,無視於鄉民們驚訝的眼神,先是走過大街跑到7-11買了份晚報,然後又穿過小巷走到一間雜貨店買了瓶礦泉水。
  
  確定整個鄉鎮,至少有百分之七十的人都親眼看到他們出雙入對後,她才小鳥依人、含羞帶怯的回到「貼心便利社」。
  
  只不過大門才關上,前一秒小鳥依人、含羞帶怯的她,卻在下一秒立刻翻臉無情的揪起某人的領口,將人狠狠的推壓在一旁的沙發上。
  
  「王八蛋,你竟敢吃我豆腐!」
  
  「什麼時候?」刑天杞露出不解的表情。
  
  他摸著冒著青髭的下巴,陷入思考,一點也不在意她的動作有多粗暴。
  
  「是你挽著我,含笑看著隔壁王太太摔下腳踏車的時候?還是你靠著我,竊笑沈先生從梯子上跌下來的時候?抑或是,你把臉埋到我胸膛,抱著肚子狂笑許先生摔到大水溝的時候?」
  
  這小女人就是非得讓全鄉鎮的人知道他們成為一對,所以才會在散席後,還拉著他到處趴趴走。只不過為了她的計謀,那三個人可真是摔得不輕啊!
  
  「都不是!」想起剛剛為了配合演戲所做的舉動,她不禁有些難為情的紅了臉。「我是說剛剛在喜宴的時候!」
  
  「喔,原來是那個時候。」他恍然大悟的應了一聲。「我早就解釋過了,因為雨下得太大,所以我才會靠近你——」
  
  「你還在給我裝傻!」更加用力揪緊他的領口,她氣憤的打斷他的話,並單膝跪到沙發上,咬牙切齒的往前傾壓過去。「剛剛在張太太面前,就在我演戲演得正高興的時候,你竟然把手環在我腰上!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不,我熱愛生命。」坐在沙發上,他愜意的將手臂外攤搭在椅背上,一雙深邃的黑眸不著痕跡的從眼前那張嬌艷的容顏,緩緩的下移到胸前那對誘人雙峰上。
  
  「尤其是現在。」
  
  如果這個時候他忽然頭暈往前倒,會不會太假了?
  
  屏著呼吸,刑天杞非常認真的思考起這個問題。
  
  「熱愛?你這是什麼意——」察覺到他的眼神似乎變得很不對勁,她立刻順著他的目光往下望。「啊!你……你不要臉!」幾乎是發現彼此靠得有多近的瞬間,她也迅速放開他的領口,並退了三大步。
  
  捂著自己的胸口,她臉紅的站在桌子旁,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那麼大意。
  
  就只差那麼一點,她的胸脯就要碰到他的……天啊!
  
  「啊,可惜。」就在花琴染悔不當初的時候,刑天杞竟然還大大的歎了口氣。
  
  「你王八蛋!」花琴染幾乎是當場失控,看著桌上裝飾用的水果盤,她根本沒有多想,便拿起一顆塑膠水梨朝他丟了過去。
  
  「你這是公然襲警。」他笑著提醒,並輕鬆的接下暗器。
  
  「誰管你,你這個色狼,我這就替天行道!」話才說完,她又朝他丟出了好幾顆水果,芭樂香蕉頓時滿天飛。
  
  可惡可惡,為什麼以前她會以為他是個正派的男人?
  
  剛剛他看她的眼神,簡直就像是飢渴的狼,要不是她及早發現,她的豆腐就真的被他吃光了!
  
  「殺了我,你就沒有老公了。」閃過那一個比一個快的暗器,他忽然自沙發上站了起來。
  
  「你才不是我老公!你只是我『名義上』的未婚夫!」想到剛剛的狀況,她紅著臉,又朝他丟了顆蘋果。
  
  借助蘋果,他露出微笑。「不可能永遠都是名義上的。」
  
  從頭到尾他都是認真的,所以這絕對不只是一場戲而已。
  
  「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說呢?」他故意賣關子,然後迅雷不及掩耳的來到她面前,單手扣住她殺傷力十足的雙手。
  
  「你想要做什麼?」沒料到他會突然靠近自己,花琴染幾乎還來不及抵抗,就被他擒拿在手。
  
  意識到彼此的實力太過懸殊,她不禁慌張了起來。
  
  糟糕,她怎麼會這麼粗心大意,竟然忘了他是個深藏不露的男人!
  
  這下該怎麼辦?她是不是惹怒他了?
  
  「只是問你幾個問題。」他露出慣有的微笑,那種笑,總是讓她搞不清楚他真正的想法。「當然,我絕對不會傚法某人,把人粗魯的推到沙發上,為所欲為。」他這絕對是做賊的喊抓賊。
  
  「你王八蛋!」
  
  無視她橫眉怒目的暴怒表情,他臉色一整,整個人忽然嚴肅了起來。
  
  「我可以接受你為了捍衛名聲而說些小謊,但是為什麼要誣蔑謝先生和吳先生?」身為人民的公僕,他無法做到公私不分。
  
  早在她主動開口邀他一同參加喜宴時,他就明白她的目的。
  
  正所謂擒賊先擒王,與其一個一個解釋,不如先博得鄉鎮裡最八卦的張太太的信任,然後再由她幫忙,把自己「可憐」的遭遇傳送出去。
  
  她的辦法很好,而且相當聰明,但為了達到目的,她竟不擇手段的誣蔑他人,他就無法坐視不管。
  
  「我哪有誣蔑他們?我說的都是事實。」一聽見他問的是這種問題,而不是對自己的暴力行為感到生氣,她不禁鬆了口氣。「謝先生本來就是雙性戀兼王八蛋,吳先生也是個欠扁的自大狂,我又沒亂說。」
  
  「你有證據嗎?」口說無憑就是誣蔑。
  
  「怎麼會沒有?他們看我的眼神就是證據!謝先生謊稱是同性戀,卻在我杯子裡下藥就是證據;吳先生說要載我去看星星,卻在車裡對我毛手毛腳也是證據。」
  
  刑天杞臉色一沉。「下藥?毛手毛腳?」
  
  「沒錯,雖然摻有迷藥的飲料被人碰灑了,但吳先生對我性騷擾的經過,我倒是偷偷的側錄了下來,證據就在這裡,怎麼,你想看看嗎?」這男人竟然懷疑她說謊?實在是太可惡了!
  
  「你有沒有被怎樣?」他哪裡還顧得了證據,拉起她的手,他連忙上上下下打量起她,就怕她哪裡受了傷。
  
  「當然沒有,如果有的話,那兩個人早就人間蒸發了!」原本該是生氣的,但是一看到他那焦急的臉色,她不禁噗哧一笑,大笑了出來。
  
  原來他也會有緊張的時候啊,她還以為他是那種泰山崩於前,還能面不改色的男人呢!
  
  「你竟然還笑得出來?你差點就發生了危險!」雖然確定她沒有受傷,但刑天杞的眉頭卻沒有因此而鬆開,反而越皺越緊。
  
  「你以為我願意啊?如果每個男人都是正人君子的話,我會發生危險嗎?明明就是你們這些男人愛製造危險,你還敢說!」她嬌嗔的瞪了他一眼。
  
  他無法否認她的話。
  
  「以後別再做這麼危險的工作了。」鬆開她的雙手,他牽著她,回到沙發上坐好。
  
  「不可能,我就是靠這——」驀地一頓,像是捕捉到什麼可疑的字眼,她立刻狐疑的看向他。「等等,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他露出耐人尋味的微笑。
  
  「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我們也認識四個多月了,該是你的事,我從來沒有少注意過。」他語帶玄機,故意不將話說破,一雙幽深難測的黑眸,在日光燈的照映下更顯神秘。
  
  看著如此神秘又俊帥的他,花琴染不禁有些恍神了。
  
  她一直都知道他是個很有看頭的男人,但是這樣近距離的凝視,卻還是讓她看呆了。
  
  其實到現在,她都還氣著他吃豆腐的行為,但是她卻發現,自己忽然不想跟他計較了。當然,她也氣他不信任自己,但同時,她卻又覺得公事公辦的他,實在是帥呆了。
  
  撇開過去的恩恩怨怨不談,他真是無可挑剔的好男人。
  
  他俊酷有型,卻不是空有外表的草包;他氣度溫和,待人和善,但卻身手不凡,精明過人。
  
  相親了那麼多次,他到底在尋找什麼樣的女子?還有,他為何願意扮演她的未婚夫,他不是很討厭她嗎?還是一切都如小喬所說的,都是她誤會了?
  
  他說,該是她的事,他從來沒有少注意過,這是不是代表,他對她其實有那麼一點的喜歡……
  
  「啊!」意識到自己一不小心竟對他有了「遐想」,她不禁低叫一聲,自沙發上跳了起來。「我,我上次給你的車牌號碼呢?你查到了沒?是不是贓車?」捧著發燙的臉頰,她做賊心虛的轉過身,不敢讓他發現自己的異樣。
  
  「是贓車。」他點頭,對於她忽然背對著自己的舉動,感到有趣。
  
  「我就知道……」她洩氣的垮下肩膀。「那傢伙就是這麼狡猾,這次會找上門,肯定是做了完全的準備。我是無所謂啦,可他的目標若真的是翔翔,那我一定饒不了他!」握著拳頭,她對空氣中的想像圖揮來揍去,氣得牙癢癢的。
  
  「你不用太過擔心,從前天起,我就已經請局裡的幾名員警組成小組,二十四小事輪流保護梁太太他們。」
  
  「可以這樣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她不禁興奮的轉過身,但當她發現他正用一種興味盎然的眼神瞅著她發紅的臉頰看時,又慌張的轉回身。
  
  「捕捉通緝要犯是我們的責任,另外,我也開始著手追查那個男人的行跡,這幾天應該就可以查出他的藏匿點。」忍著笑,他輕聲解釋,輕易的便將她擱在心頭的煩擾去除。
  
  「好,一旦找到那個王八蛋,你一定要告訴我。」
  
  「唔。」他不清楚的咕噥一聲,沒有給出確定的答案。
  
  其實為了保護她和梁太太一家人的安全,早在事發當日,他就調閱了附近的所有監視錄像帶,並針對車輛駕駛的路線,推敲出幾個可能的藏身地點。
  
  或許在他不在警局的這個時候,他的夥伴們早就捉到了那個男人,不過關於這個可能性,他並不打算告訴她,免得她又做出一些危險的舉動。
  
  沒錯!其實早在那之前,他就發現她這個人「危險」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當每個人皆惋惜她這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時,就只有他看得出來,她根本一點都不愛她身邊的男人。
  
  當時,他直覺的以為她是金光黨,所謂的「貼心便利社」有可能是掛羊頭賣狗肉的地方,因此處處密切注意著她。
  
  但是有一天,他突然注意到,她總是會偷偷拿著廚餘餵養附近的流浪貓狗,並趁著發傳單的時候,悄悄的注意獨居老人的安全,更甚者,她還會假扮成社工人員,到鄉里一些貧困家庭發放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
  
  「工作時」,她看起來嫵媚動人,風情萬種,但卻從不真心,只有在人們不注意的時候,她才會像個孩子般,露出最天真、最美麗的笑容。
  
  愈是看著她,他就愈移不開目光,而隨著她每一次的「角色扮演」,他的心就會跟她身邊的每個男人一樣,隨著她每個生動的表情而劇烈震動。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四個月……幾乎每一天,他都想著該如何接近她?
  
  如今,好不容易有人助他一臂之力,將她推向自己,他一定,絕對會好好的把握這個機會的!
  
  「小染。」他突然叫她。
  
  「幹麼?」花琴染正在假裝忙碌,因為她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很可疑,只不過他這一叫,卻讓她的動作不禁有些僵硬了起來。
  
  可惡,他怎麼可以用那麼溫柔的語調叫她「小染」?他們什麼時候那麼熟了?
  
  轉過身,她還是有些臉紅的瞪著他。
  
  「我剛剛說的都是真的。」他看著她,溫潤的嘴角,緩緩的勾出說不出是奸詐還是性感的笑弧。
  
  她翻了個白眼。「廢話!我當然知道你是說真的,雖然我對你這個人的品性一直有很大的疑問,但還不至於會懷疑你說話不算話!」她直覺的以為他說的是梁太太和翔翔的事。
  
  「我指的不是這件事。」
  
  「啊?」
  
  「我是說,我跟張太太說的話,都是真的。」
  
  這輩子,他絕對不會放她走的。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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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6 01:29:3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她的方法成功了,而且是大大的成功。

    張太太這個八卦乾果然名不虛傳,經過她的放送,幾乎全鄉鎮的婆婆 媽媽們,都聽說過她『可憐』的遭遇。

    雖然其中還是有少人對她非常不以為然,並對於她的遭遇只下了個『自作自受』的評語,但是百分之八十的婆婆媽媽,卻開始對她有了不一樣的看法。

    眼看婆婆媽媽們對她終於不是那麼反感,她打鐵趁熱,自動自發的報名加入『社區婦幼協會』,開始熱情地跟社區裡的婦女們互動。

    『婦幼協會』,顧名思義就是由社區的媽媽和小朋友們組成的團體,創會目的是為了照顧鄉鎮裡的老弱婦孺,以及一些弱勢家庭。

    但是由於協會裡的成員都是一些傳統婦人,她們會煮會炒、會跳會唱、各有一身好本領,但卻總是敗在企劃那一關。

    因此每次舉辦活動,不是來捧場的人不多,就是氣氛總是HIGH不起來,久而久之,大伙也就意興闌珊了起來。

    不過自從花琴染加入,這個情況很快就有了改善。

    她頭腦靈活,行動力驚人,總是可以憑空想出許多與眾不同的企劃案,然後用最短的裡間將活動落實並加以宣傳。

    婆婆媽媽們含蓄主持,她不會批評,反而會站在台下,又唱又跳的幫忙炒熱氣氛,然後再鼓勵現場的小朋友,上台對辛苦付出的婆婆媽媽們獻吻。

    若是遇到餐會,她更會默默記下每個婆婆媽媽的好手藝,然後在大家面前,大大誇獎誰誰誰的手藝有多棒,誰誰誰的手藝幾乎可以當廚師,誰誰誰做出來的菜是她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東西,哄得每一個婆婆媽媽都開心得不得了。

    她熱情活潑,卻不搶風采;她敬老尊賢,嘴甜如蜜,短短不到十天,協會裡的每一位婦女都對這個新來的小女人讚譽有加,並對她徹徹底底改了觀。

    這一天,又到了聚會時間。

    晚上準時七點半,大伙齊聚在活動中心,等著開會討論下一次的活動事宜。

    可會議還沒開始,住在街角的王太太卻姍姍來遲的哭著走進活動中心,大伙見狀,不禁迅速向前安慰。

    花琴染正在台上整理東西,不方便過去,因此只好在整理完東西後,才走下台向他人詢問狀況。

    本來她還以為是什麼大問題,誰知道這一問,才知道是一般的夫妻吵架。

    而吵架的原因也很普通,不過就是做老公的讚美了某某女演員臉蛋漂亮,身材火辣。做老婆的就吃了醋,並質問自己哪點比不上人家!而做老公的沒心眼,完全實話實說,結果情況就這麼一發不可收拾。

    「唉,其實我家那口子還不是一樣,成天對著電視裡的小妞流口水,一看到我就搖頭歎息,害我都沒自信了!」眼看王太太哭得難過,馮太太不禁也悲從中來的自怨自憐了起來。

    「馮太太,你怎麼這麼說?就我來看,你的身材很好啊!」花琴染說的是真心話。

    在一群太太中,馮太太的身材可說是最有看頭的了,X形的體形讓她看起來非但不胖,反而有一種豐腴的性感,搭著她那白皙的小臉蛋,簡直是吸引力十足。

    「那是你沒看過以前的我。」馮太太憂愁的皺起眉頭。「以前還沒生小孩時,我的腰可細了,那個時候,我先生總會摟著我的腰,對我說些甜言蜜語,可是自從有了小孩後,他就再也沒這麼做過了,我想他一定是嫌我腰變粗、變醜了!」

    「呃……我想應該不是這個原因啦!」花琴染尷尬得不知該怎麼說,只能這麼安慰,可惜馮太太卻聽不下去。

    「其實我也知道自己的確是比以前胖了一些,但是我也一直努力的在減肥啊,可是孩子一個接著一個生,不管我再怎麼努力保養,還是無法阻止身材變形……我生孩子也是為了他,他怎麼可以嫌棄我,嗚……」

    情緒這種東西果然會感染,說不到幾句話,沒想到就連馮太太也跟著哭了。

    結果一個、兩個、三個……

    不到三分鐘,現場起碼有五位媽媽都哭得肚腸寸斷,剩下沒哭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她們抱怨連連,並且大聲達伐男人沒良心,喜新厭舊、狼心狗肺,而不知名的角落甚至有人提出了『離婚』的字眼。

    眼看情況幾乎就要一發不可收拾,花琴染當機立斷的拍了拍雙手,利用掌聲打斷每個人的惡劣情緒。

    「各位各位,不如我們今天就討論點不一樣的東西吧!」她微笑建議道。

    「討論什麼?」一群女人張著茫然的大眼,根本無心討論。

    她們老了,再也得不到老公的疼愛,她們只想哭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或是直接買把菜刀,回到家裡跟老公拼了!

    自信的麗眸,掃過身前的每一個人。

    噙著神秘的微笑,花琴染看著眼前一個比一個還要樸素、一個比一個還要穿著保守、一個比一個還要沒自信的媽媽們,然後緩緩的,撩人的脫下身上的外套。

    「我們就來討論討論,該怎麼做,才能『勾引』男人。」

    他肯定,這絕對不是他的幻覺!

    但,如果不是幻覺,眼前的這一幕,又該如何解釋?

    活動中心裡,一群婆婆媽媽背對著門口,一致專心的看著舞台上的一抹紅影。

    那是他的女神——也就是一個月前,自稱要洗心革面、改過向善,並信誓旦旦的說要用行動演出保守傳統、端莊賢淑的花琴染。

    此刻,她正緩緩的、撩人的,將她及膝的裙擺往上撩到大腿,對著台下有樣學樣的婆婆媽媽們露出她晶瑩無瑕、修長性感的大腿發,同時間,她不忘念著口決,並交代該注意哪些地方,才能把動作撩擺得更加誘人!

    喉結一滾,身體一熱,他幾乎是在瞬間就有了感覺。

    他瞠大眼,無法呼吸,只能隨著那抹火紅的身影,心跳加速……

    繼裙擺被撩到大腿之後,保守的小外套接著也被脫卸到了角落。雪白晶瑩的肌膚在舞台光線的照耀下,比山峰上的純白雪花還美麗,而那包裹在細肩帶洋裝下的惹火身材,幾乎足以讓一整支軍隊的男人腦充血!

    此刻,那比女神還嫵媚,比魔女還嬌艷的小女人,猶在專心教學。

    她緩緩的向前彎下她柔軟的身軀,動作自然得讓纖細的洋裝肩帶往手臂的外側滑落。接著一勾眼,她竟緩緩的將一雙手臂往胸口擠,大大方方的將她那半暴露在洋裝領門外,如雲柔軟但卻如山高聳的半顆渾圓擠出一條乳溝!

    身體一顫,他幾乎是停止呼吸的舉起自己的一雙手掌,嚴重懷疑自己是否能夠一手掌握那兩團性感的美好。

    活動中心裡,婆婆媽媽們再度發出又驚又喜的笑聲,他連忙又把注意力放在舞台上,就怕錯過任何一個養眼的鏡頭。

    這一次,音樂開始流洩。

    音樂聲中,她的裙擺如飛,膚薄似雪,一舉一動都讓他呼吸急促。

    她的體態輕盈柔軟,腰細如蛇。每一次扭動,都幾乎性感得要了他的命!

    他甚至無法停止幻想,自己就是那個立在她胸前的麥克風腳架,正期待她將修長的雙腿勾上自己……

    「老大,你也來找人啊!」

    耳邊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幾乎是一個眨眼的瞬間,他便迅速轉過身,並用自己高大的身體擋在大門口,以防止一絲一毫的春色外露。

    「阿邦。」他鎮定的看著自己的下屬,卻無法阻止身體燥熱,肌肉緊繃。「你有什麼事?」向來溫和的黑眸,此時充滿了敵意。

    身後音樂持續播放,銀鈴的笑聲不斷,裡頭的人,似乎還沒發現他們的存在。

    「我來找我老婆。」阿邦理所當然的說。「都六點了,她還不回家煮飯,我都快餓死了。早知道讓她出門學才藝會搞成這們,我就——」

    「你可以自己煮。」他忍不住打斷那喋喋不休的抱怨。

    「自己煮?」阿邦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個平常待人溫和誠懇、賞罰分明。並且從來不亂發脾氣的好長官,竟然在罵他?

    睜大眼,他懷疑自己可能是餓過頭了,才會出現幻聽。

    「可是平常都是我老婆準備晚餐的啊,而且男主外女主內,我怎麼可能會進廚房,那根本——」

    「那你乾脆餓死算了!」刑天杞再度毫不留情的截斷他未完的話。

    他瞇著眼,表情嚴厲,從體內迸射出的冰水怒氣,幾乎足以將一整座湖泊瞬間凍結。

    感受到那比颱風還強烈、比暴風雪還刺骨、比冰山還壯大的怒氣,完全躲避不及的阿邦,幾乎是當場被凍成一支冰棒。

    「老大……」

    「你還有什麼疑問?」對著露出委屈表情的屬下,刑天杞臉色更沈了。

    都怪他出現得不是時候。

    如果是平常,他一定會好言好語的勸導他,女人娶回家是拿來疼惜的,但是現在,只要他一想到身後的小女人極有可能又將裙擺撩上大腿,而眼前的阿邦只要透過他身後任何一個小細縫,就能輕而易舉的欣賞到她性感曼妙的身材,他就恨不得將他一拳捧飛!

    看來他實在是中毒太深了。

    幾乎是從第一眼看到她時,他的眼裡就再也容納不下其他,甚至連剛才阿邦走到自己的身後,他也沒察覺。

    她的一顰一笑,總是能夠干擾他的情緒,就連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和洞察力,也因她而失了靈。

    若是她願意,他甚至相信,她可以用她的美麗殺死每個男人!

    「不,我沒有!」他不敢有好不好?

    阿邦幾乎是用最猛烈、最可能折斷自己脖子的速度,不要命的猛搖頭,就是為了證明自己真的一點疑問也沒有。

    「那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

    「是,長官,我馬上滾!」完全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惹毛了長官,顧不得心中那濃濃的委屈和困惑,他咚咚咚的往後退到了公佈欄上,然後再順著公佈欄,咚咚咚的像只壁虎似的滾到最遠的角落。

    「站住。」刑天杞又出聲。

    「是,長官。」正打算抱頭鼠竄的阿邦差點沒跳起來。

    「到廟門買些你老婆愛吃的零嘴,今天晚上,你家不開伙。」看來局裡的男人們都被他們的老婆給寵壞了。

    「是,長官。」幾乎是接到命令的瞬間,阿邦便火速的跳上了摩托車,不敢遲疑的立刻趕去執行命令。

    也許是阿邦恐懼的應答太過引人注目,也許是刑天杞的高大身軀終於被人注意到,總之,原本正專心學舞的婆婆媽媽,紛紛驚呼的停下了舞步。

    她們慌亂的撿起數分鐘前被丟到地上的外套,然後利用外套的遮掩,爭先恐後的搗著臉從活動中心的後門,一溜煙的全跑光了。

    偌大的活動中心,只剩花琴染一人獨自站在舞台上。

    「你這個大色狼!」

    一隻黑色的高跟鞋,無預警的朝刑天杞的臉上飛去,可惜前者不過才輕輕一擋,黑色高跟鞋便落入他的掌心。

    拎著那小巧精緻的高跟鞋,他噙著溫柔的微笑,朝她招了招手。

    「下來。」

    「不要,叫我下去就下去,你以為你是誰啊!」插著腰,暗算失敗的花琴染不禁氣惱的跺腳。「說!你站在那裡多久了?你沒看到大門上的海報嗎?上頭寫著男賓止步!」

    可惡,這男人到底什麼時候來的?該不會剛剛那些『教學示範』全被他看到了?

    想到這個可能性,小臉立刻染上兩抹紅霞,搗著兵荒馬亂的心跳聲,她硬是壓下心中那股想尖叫的衝動。

    不,他不沒看到。

    幾乎是踏上階梯的那一瞬間,他的眼裡就只看得到她,但是他知道她不會接受這種理由。

    依她愛錢的程度,恐怕凡是阻礙她賺錢的人事物,都會被她當作是敵人。

    自從和婆婆媽媽們冰釋誤解後,她的時間幾乎都奉獻給了婦幼協會,又是辦活動又是上課的,她幾乎成了鄉里間最紅的人物。

    活動中心的公佈欄上,不時有她開班授課的消息。

    但是根據婆婆媽媽私下透露出來的口風,實際課程內容跟公佈欄上所張貼出來的課名,可以說是風馬牛不相干。

    所謂的插花課,教的其實是駐顏美容及化妝,而拼布課則是探討兩性心裡以及馭夫術,至於瑜伽課,自然上的就是防身術。

    眼看婆婆媽媽對各項課程內容讚不絕口,就只有對舞蹈課有內容三緘其口,他不禁有些好奇,那小女人到底還藏了什麼本領?

    於是趁著今日提早下班,他特地來活動中心觀察觀察,誰知道這一觀察,卻差點讓他噴鼻血!

    原來這小女人所開設的舞蹈課,竟然是帶著保守的婆婆媽媽們大跳艷舞!

    腦海時不禁又浮現她性戚的模樣,他用力甩頭,逼自己保持冷靜。

    「下來,我們一起去吃晚餐。」他邁開腳步朝舞台走了過去。

    「不要!」她一口換約,然後想也不想的從角落的包包裡拿出手機,打算請婆婆媽媽們回來繼續上課,可惜她才的掀開手機蓋,舞台下又傳來噪音。

    「你最近太忙了。」

    「既然知道我很忙,那你可以放鞋子,自動滾了。」揮揮手,她根本懶得理他。

    「我們是未婚夫妻。」他皺眉提醒她。

    「那又怎麼樣?不過是名義上的。」她輕哼,刻意不去回想這一個月來他看著她的眼神有多認真,尤其是喜宴那晚,他那真心誠意的神情,又是多麼的讓她心顫。

    他說,他對張太太說的都是真的。

    他說,她是他遇過最美好的女人,這輩子,他都不會放她走——

    騙人!

    她才不會當真,更不會上當呢!

    她從來就沒忘記他不喜歡她的事實。

    他一定是為了讓好生氣,看她出糗。才會自願扮演她的未婚夫,就像上次在桃源仙谷時,他惡意在議員面前戲弄她一樣。

    「不管是不是名義上的,看在我這麼盡心盡力配合你演戲的分上,你至少應該留點時間給我,或是偶爾給我一個熱情的擁抱。」自從她展開工作的『第二春』後,他們碰面的時間便大大減少了。

    若不是這段時間內,她為了確認梁太太的女婿是否就逮,他甚至懷疑,她會直接忘記這世上還有他這一號人物。

  「熱情的擁抱?你吃錯藥了是不是?」花琴染以為自己聽錯了,放下手機,她皺眉往舞台下方瞪去,誰知卻撲了空。

  咦,人呢?

  「當然,如果你願意給我一個熱吻的話,我會更高興。」

  低沈的嗓音驀地出現在耳畔。

  寒毛一豎,她幾乎是反射性的往後退了一大步。

  搗著發麻的耳朵,她不敢置信的瞪著那憑空出現在舞台上的男人。「你、你、你什麼時候上來的?你要做什麼?」

  「你說呢?」勾起一抹危險的笑弧,他朝她伸出了手臂。

  「你不要過來!」跛著腳,她驚險的躲到了三角鋼琴後頭,少了一隻高跟鞋,讓她的行動顯得遲鈍而緩慢。

  「你太任性了。」沿著鋼琴的邊緣,他一步一步的朝她接近,從容不迫的表情讓他看起來,又優雅又危險。

  「你管我!」可惡!他竟然罵她?

  瞠大眼,她本想回罵他,但在他的眼神注視下,她卻緊張得連路都走不好,低咒一聲,她索性脫下另一隻高跟鞋。
  
  「說得好,我的確是該好好的管管你了,除此之外,我還要教會你,一個人若是過河拆橋會有什麼下場。」幾乎是話才說完的瞬間,他也轉了個方向中,並朝她伸出右手。

  驚呼一聲,她連忙往另一個方向跑。

  「過河拆橋?我哪有!」啊!好險好險,差點被抓到了。

  「沒有嗎?那是誰為了挽救形象,在一個月前拉著我到處演戲,又是誰在成功挽救形象後,馬上就頂著『局長未婚妻』的名號到處開班授課,並把自己的未婚夫撇在一旁,甩都不甩?要不是鄉鎮裡的婆婆媽媽們每天都還見得到你,我還以為我被『逃婚』了呢!」

  他諷刺的語氣讓她有些心虛。

  「不過就是借你頭銜用一下,幹麼那麼小氣?了不起我請你吃飯嘛!」

  「不。」

  「不?」她愣了下。「難不成你是想跟我討分紅?」不!他想都別想!她這個人什麼話都好說,就只有錢不給分!

  「我在意的並不是錢。」深邃的黑眸深處,閃過一抹詭光。

  「那你是想怎樣?」

  「很簡單,第一,現在馬上陪我吃晚餐,第二,每天和我約會一小時,第三,不准再說我們只是『名義』上的未婚夫妻,第四——」

  「這有第四?」她忍不住皺眉。「要求這麼多,你以為你是在搶劫啊?還有,我為什麼非得每天和你約會一小時?你搞清楚,我們只是『名義』上的未婚夫妻,就算你確實幫了我不少忙又怎樣?名義就是名義,永遠都不會變成真的!」她根本是在老虎嘴上捋鬚了。

  「搞不清楚狀況的應該是你。」他忽然停下腳步。

  站在鋼琴的後方,舞台的燈光將他的身影拉得又長又遠,模糊不清的表情,讓他看起來完全像是另一個人。

  看著眼前有點熟悉,卻又好像完全陌生的男人,她忽然覺得好不安,一種女性的直覺,讓她忍不住微微的顫抖起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也停下腳步,就怕自己一不小心會自投羅網。

  「你有沒有想過,當初我為什麼會心甘情願讓你利用?」他看著她,明晦不定的眼神像是在暗示什麼。
 
  「我何必要想,反正你一定沒安好心眼!」她認定這個事實了。

  他皺起眉頭。「你是這樣想?」

  「要不然呢?」

  濃眉皺得更深。

  在他表露了這麼多後,她竟然還是感覺不到他的真心?除了錢,她的眼裡難道再容不下其他?

  「你太現實了!」刑天杞終於火大。

  「對!我是任性又現實,但那又怎麼樣!」她也跟著發火。「如果你這麼討厭我,那就不要幫我啊!幫了我,又埋怨我,你到底想怎樣?」

  第一次,當他拐著彎暗罵她水性楊花、眼光不好時,她氣得好想咬死他。

  這一次,當他明著罵她任性現實,她還是氣得想咬死他,可在咬死他之前,她決定要先狠狠的痛扁他一頓!

  為什麼她非得三番兩次的受他污辱批評不可?她到底是哪裡得罪他了?

  想也不想的,她立刻將手中的鞋子朝他扔了過去,可惜卻被他輕鬆閃過。

  她不氣餒,一看到腳邊有張鋼琴椅,便毫不猶豫的彎下腰。

  可幾乎就在她握緊椅子,打算把它扛起的瞬間,原本好端端放在她眼前的鋼琴,卻忽然砰的一聲,往左側飛了過去。

  不、不會吧?

  鋼琴長翅膀飛走了?
 
  「你問我想怎樣?」

  幾乎是低沉嗓音自頭頂落下的那一瞬間,花琴染的心跳也跟著凍結了。

  頭皮發麻的同時,她的下巴也被人迅速抬起,下一瞬間,她被迫對上一雙危險至極的黑眸。

  「如果你這麼想知道,我現在就老實的告訴你。」

  光影錯亂中,她彷彿看見一頭黑豹朝她緩緩俯下頭,那充滿掠奪和危險的氣息,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其實打從一開始,我就不想當什麼『名義』上的未婚夫,因為我只想狠狠的把你抱在懷裡,對你為所欲為!」隨著話語的消失,一張灼熱的唇也封緘紅唇裡來不及出口的驚呼。

  如果言語無法改變她對他的看法,那麼他一點也不介意用行動直接表示!

  他再也不想保持冷靜,再也不想彬彬有禮的和她客套,卻換來她更多的誤會。

  此時此刻,他只想順從自己壓抑許久的情感和慾望,用他強健的臂膀環住她纖細性感的腰身,用他全身每一條神經去感受她柔軟芬芳的身軀。

  收緊臂膀,他將她的抗拒鎖在懷裡,再也不容許彼此之間存在絲毫的距離。

  「我愛你。」貼著她敏感的耳廓,他坦白吐出壓抑許久的感情,然後愉悅的發現,懷中的女人在瞬間停止了抵抗,並安靜了下來。

  「我愛你,從第一眼,就無法自拔的愛上了你。」他繼續說著,然後伴著每一個聲音的落下,便在她柔軟的櫻唇上烙下一個專屬於他的印記。

  他愛她,他要她屬於他,他要她感受他的愛,他要她因他的愛而顫抖,就像現在這樣!

  熱吻,持續不斷,然而就在慾望幾乎要破柙,身體就要失去控制的瞬間,腦中殘存的理智卻還是讓他用力拉開彼此的距離。

  繃著全身的肌肉,他幾乎得握著拳頭,才能阻止自己再將她拉回懷裡。

  「我愛你,所以,不要再誤會我了。」他只是想澄清誤會,並不是真的想欺負她,所以他得放手。

  只是,他雖然勉強放開了手,但眼裡無法錯辨的驚猛慾望,卻還是讓人忍不住想顫抖。

  看著這樣的他,花琴染連最簡單的單音都發不出,更別說要實踐幾分鐘前的決定——狠狠的痛扁他一頓。

  此刻,她的眼兒勾媚如絲,雙頰如雙花紼艷,一張被吻得紅腫的櫻唇吐不出任何罵人的話,只能不斷喘著氣,並不斷的回想著,剛剛他是如何如何的讓她意亂情迷,以及如何如何的讓她失魂沉醉……

  等等!

  意亂情迷?失魂沉醉!

  花琴染驀地驚醒了過來。

  搗著向乎要撞破胸口的心臟,她忍不住驚叫了一聲,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對他產生這種「離譜」的感覺!

  他可是沒經過她的同意,就輕薄了她耶!

  她應該賞他一巴掌,或是狠狠的咬他一口,又或者,她應該直接把他踹到舞台下。

  各式各樣的報仇手法在腦子裡不停打轉,她幾乎是一邊咬著牙,一邊想著該用什麼方法才能為自己出口氣,可誰知道這些方法根本就沒有實現的機會。

  因為下一秒,當刑天杞彎下腰打算替她穿回鞋子的時候,她的身體竟然做出了連她這個主人都訝異的動作——

  她竟然慌張的閃避了他的接觸,並咚咚咚的跑下了舞台。

  連鞋子都來不及過,連一句咒罵都發不出來,她竟然就這麼光著腳丫子,懷著她也不懂的慌亂情緒,頭也不回的跑出了他的視線之外。

  她真不敢相信——

  她竟然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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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6 01:29:5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這輩子,她從來沒有這麼丟臉過!

  她落跑,她居然落跑了?

  連一個拳頭也沒給,連一句咒罵都沒留,她居然就當著他的面落跑了?

  把自己埋在被子裡,花琴染第一百零八次的抱頭呻吟了起來。

  失眠了一夜,她的情緒不但沒有冷靜過,相反的,她覺得自己都快瘋了,而且每當她一想到,以後還得繼續跟刑天杞見面,她就想包袱款款,直接搬家。

  「姊,你起床了嗎?外頭有人找你。」

  門外,花內喬輕輕的在門板上敲了幾下,不懂平常習慣早起的堂姊,為何會在今天睡晚了。

  「跟他說我不在!」花琴染直覺猜測是刑天杞來找她,嚇得從床上跳了起來。

  「可是——」

  「不在、不在,反正我就是不在,你跟那個姓刑的這麼說就是了!」

  「啊?可是來找你的不是刑局長,是梁太太啊!」

  「梁太太?」花琴染這才稍稍定下心來。瞪著門板,她猶豫了幾秒,然後才敢把門打開。「你確定不是不是那個姓刑的?」她還是有些不安。

  「不是。」頭一次看到堂姊露出這樣慌亂的表情,花內喬不禁挑高了眉尾,並在心中猜測兩人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喔。」攏著眉頭,她用手按了按太陽穴,一夜未眠,讓她的臉色看起來有些糟糕。「那你請梁太太等一下,我馬上就下去。」

  「嗯。」花內喬體貼的沒有多問,只是輕輕的幫忙關上門板。

  雖然她很好奇堂姊和刑局長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她決定靜觀其變就好,畢竟按照刑局長的個性,如果堂姊和他真的「發生」了什麼,一定會主動找上門來的。

  到時,她只要好好的看戲就好了,呵呵。

  ☆☆☆

  「什麼?」花琴染差點把嘴裡的水給噴出來。勉強嚥下溫水,她咳了幾聲,才又開口。「對不起,剛剛我沒聽清楚,麻煩你把話再說一次。」

  「我是說我的女婿終於被關進監牢了,多虧你和刑局長的幫忙,我們全家總算可以鬆口氣了。」抱著翔翔,梁太太露出安心的笑容。

  「關進監牢?什麼時候的事?」皺起眉頭,她真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幾天前,當她向那個姓刑的追問這件事時,他明明不是這麼對她說的。

  「怎麼,你不知道嗎?就在兩個禮拜前,你的未婚夫——也就是刑局長帶著一批人馬攻進了離這十公里外的一座廢墟,當場抓到我前女婿,同時還搜出一把開山刀,人贓俱獲,犯罪意圖明確,我那個前女婿至少要關個五年呢!」梁太太又是欣慰又是興奮地說:「本來我應該早點向你和刑局長道謝的,可是翔翔這幾天感冒,高燒不斷,結果這一拖,就拖到現在,希望你們不要介意啊!」

  「不,怎麼會呢。」花琴染幾乎是用擠的才能擠出笑容,因為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騙了!

  他明明說那個王八蛋奸詐狡猾,藏匿點一個換一個,讓他們警方追了好幾個地方都還找不到人,為了關心這件事,她還特地天天上警局去找他施壓,誰知道這一切竟然只是一場騙局!

  「對了,你和刑局長最近怎麼樣了?」梁太太忽然改變話題。

  雖然這兩人當初突然兜在一起,實在是跌破不少人的眼鏡,但是她卻替兩人高興極了。

  像花小姐這樣的發,的確就該配刑局長那樣的好男人,兩人若是能就此修成正果,那是再好不過了。

  花琴染連忙回神。

  看著梁太太笑意滿滿的臉蛋,她不禁有些狀況外。

  「什麼怎麼樣了?」

  「就是什麼時候結婚啊!」梁太太擺了擺手,表情有些不好意思。「我突然這麼問,你別不開心啊,實在是街頭巷尾都在討論這件事,所以連我都忍不住好奇了起來,加上翔翔昨天看到隔壁的小孩當了小花童很羨慕,所以我才想替我家翔翔問問看,你考不考慮找個小花童參加你的婚禮?」

  「我不可能和他結婚的。」花琴染一不小心就吐露了真心話。

  「不可能結婚,為什麼?」梁太太訝異極了。

  「因為……因為那傢伙是混蛋!」雖然是吵架,但他怎麼可以沒經過她的同意就吻她?

  一想到昨晚發生的事,花琴染又是一陣怒火中燒,但除此之外,她的心裡卻有更多的羞赧與慌亂。

  他吻了她,但她卻沒有揍他,甚至還當場落跑,那根本就不是她的作風。

  昨晚,她到底怎麼了?

  局長?混蛋?

  第一次聽見有人說局長的壞話,而說壞話的人,竟然還是局長的未婚妻,梁太太除了訝異,還是訝異。

  「而且……而且他還是個大騙子!」沒錯,嘴巴上說愛她,但他卻一直欺騙她,這算什麼?

  難道他說愛她,也是在說謊?

  想到這個可能性,花琴染忽然覺得心好痛,就連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不可能的,刑局長不是那種人,你們是不是哪裡有誤會了?」雖然不懂花琴染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但對刑天杞百分之百信任的梁太太,立刻替他說起話來。

  「沒有誤會,他就是一直欺騙我,他——」

  白著小臉,就在花琴染打算把事情想到最壞的部分時,一抹低覺的嗓音卻忽然打斷她的話。

  「我怎麼樣?」高大的身影無預警的踏入貼心福利社。

  他的來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看到來人,梁太太立刻如釋重負吁了口氣,聽不懂大人深奧對話的翔翔則是咧嘴叫了聲警察叔叔,至於前一秒還在抱怨的花琴怨,則是唰地一聲自沙發上跳了起來,並考慮自己是該尖叫,還是再逃跑一次。

    天!他怎麼可以說來就來?

    她根本就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她好氣他騙她,但偏偏,她又不敢見到他;她不敢見到他,但事實上,她又希望他能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她希望他解釋,但同時間,她又害怕他承認,對她的一切都是謊言。

    第一次,她變得如此沒有自信;第一次,她變得如此矛盾而多疑,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我是騙了你,但那又怎樣?」就在花琴染舉棋不定的時候,刑天杞便已拎著一雙黑鞋和女用包包,筆直的走到她面前。

    早在看到梁太太在場的一瞬間,他就猜到自己的謊言已經被戳破。

    「什麼?」沒想到他竟然會一句話也不辯解,就承認自己說謊,花琴染不禁呆愣了起來。

    「如果我不騙你,依你忙碌的行程,你會主動上警局找我嗎?」他站在她面前,無視她的拳頭握得有多緊。

    「我……」她茫然的凝視著他,被他堅定的眼神給震懾得說不出話來。

    「如果我不騙你,是不是我不主動找你,你永遠也不會想起我?」放下鞋子和包包,他望進她閃爍不定的水眸裡,接著無視於梁太太和翔翔還在現場,竟霸道的將她摟進了懷裡。「我愛你,所以想引起你的注意,為了能夠每天多看你一眼,我騙你有什麼不對?」

    他理直氣壯、毫不愧疚的吐出自己的愛意,並在下一秒,堂而皇之的再度俯身吻住了她的小嘴。

    屬於昨夜的曖昧與顫抖再度襲上了心頭,蓄勢待發的拳頭幾乎是在瞬間就卸甲鬆軟開來。

    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花琴染暈了,茫了,哪裡還想得到要掙扎?

    她甚至忘了梁太太和翔翔還在現場,也忘了小喬還在後頭的廚房準備午餐,只能被動的隨著他逗弄而嚶嚀呻吟。

    雖然這一次他還是沒經過她的同意就吻了她,但是她的身體卻比她的心還要早一步對他投了降。

    儘管她多麼不想承認,但事實證明,她根本就無法抗拒他!

    她喜歡他的吻,喜歡他的味道,喜歡他對她為所欲為的姿態,甚至連他的霸道她都喜歡!

    這就難怪……難怪昨晚她會逃,一定是因為她害怕承認這個事實。

    然而她跑得了一時,卻跑不了一世,他這一吻,讓她不想發現自己的心意都不行了……

    「我愛你。」感受到她的臣服,他心滿意足的再度加深了這個吻。

    熾熱的嘴唇追逐著她羞赧的舌尖,更加餵入她的唇腔,眼看天雷就要勾動地火,慾火就要一發不可收拾——

    「外婆,你這樣我都看不到了啦!」

    無預警的,一抹稚嫩的嗓音竟狠狠的打斷了這一切。

    坐在梁太太懷裡的翔翔,終於忍不住掙扎。

    他抬起胖胖的小手,掙扎的想把蓋在眼睛上的大手給撥開,完全不曉得自己破壞了什麼「好事」。

    花琴染幾乎是用彈的自刑天杞的懷裡彈了出來。

    看著沙發上的梁太太和翔翔,她臉紅得像是小番茄,張嘴想解釋,可卻連一句話都吐不出來。

    「對,對不起,我只是看傻眼了,所以才……」沒想到首先發出聲音的竟是梁太太。看著眼前剛演完一出「限制級」短片的男女主角,她滿臉通紅,邊說邊抱起了外孫,橫著衝到了門口。「不過請你們不用在意我們,請繼續『和好』,我們這就不打擾了,再見——喔,不!今天我們都不會再見的,所以……就是這樣!」

    尷尬的將話說完,梁太太幾乎是用沖的離開了貼心便利社。

    眼看一老一小迅速離去,老的滿臉通紅,小的滿臉疑問,花琴染羞赧得幾乎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天啊!她剛剛做了什麼?

    而她又允許他做了什麼?

    搗著辣燙的臉蛋,她幾乎是花了三分鐘的時間,才能夠回神,不過她回神的第一件事,就是抬腳往刑天杞身上踹。

    「看你做的好事!」

    「你沒聽過一個巴掌拍不響嗎?」他笑著閃開,身手靈活得不可思議,早已習慣她的暴力行為。

    「拍你的大頭啦!你怎麼可以每次都這樣?昨天也是,今天也是,你甚至沒顧慮到翔翔也在場,天!他會不會因此而開始作些奇怪的夢?或是從此心靈發展不健全?」想到這些可能性,花琴染幾乎自責得想自殺。

    「他沒看到,梁太太把他的眼睛搗住了。」他用非常篤定的語氣安慰她。

    「可是梁太太看到了!」她忍不住尖叫。

    「往好處想,至少她成年了。」他打趣說,希望可以緩和她的情緒。

    不過很顯然的,他的幽默並沒有感染到她,得知自己免費演出十八禁鏡頭的花琴染還是急躁的在原地打轉。

    歎了口氣,他只好伸手攬住她的肩膀,阻止她繼續折騰自己的雙腳。

    雖然這小女人在洗心單面前總是妝扮得風情萬種,但「經驗」告訴他,她其實是個保守又容易害羞的小女人,演戲歸演戲,但要她在眾人面前「實戰」,那可真是難為她了。

    「來吧,我們先到沙發上坐好。」

    說話的同時,他牽著她轉身,可誰知道他們才一轉過身,一抹粉色的身影卻在他們的眼前一閃而過,兩人不禁同時一愣。

    「小喬?」花琴染一眼就認出那抹身影了。「小喬是你嗎?」她臉色大變,瞪著露在牆角外的一截小粉裙。

    「呃……是我。」閃避不及,被人抓包的花內喬只好認命地從牆的另一頭現身。

    「你『也』看到了?」瞪著堂妹臉上那可疑的紅暈,花琴染只覺得腦門一陣暈眩。

    「沒有啊,我什麼都沒看到。」搖著手,花內喬當然拚命否認。

    可惜姐妹做了二十多年,花琴染幾乎是一眼就看出她在說謊。

    「你看到了!」

    「呃……好吧,我是看到了,不過我只有看到一點點。」她用食指和大拇指比出一截短短的距離,特別強調。「真的只有一點點,所以你千萬不要生氣,千萬別再……」

    來不及了。

    眼前黑影一閃,花琴染早已失控的朝刑天杞撲去。

    「姓刑的,我恨死你了,你給我納命來!」

    「嘿,為什麼每次都是我被打?」這一次,刑天杞沒有閃躲,眼看身邊的小女人這一次是真的抓狂了,他只好認命的當起受氣包,讓她鎚打洩憤。

    看著兩人打打鬧鬧,花內喬不禁也開心的彎起唇角。

    或許堂姐本身還沒有自覺,但她早就發現,對待外人總是溫文有禮的堂姐,唯獨對刑局長總是特別「關愛」。

    只要刑局長「稍微」刺激到她,她就會理智全失的對他動手動腳,將「打是情,罵是愛」詮釋得淋漓盡致。

    看來早在很久之前,堂姐就已經愛上了刑局長,只是她本人拖到現在才發現而已。

    不過不管怎樣,這一切都太好了。

    總是為了生意而處處搬家的她們,這一次,或許終於找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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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6 01:30:0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他以為,他應該完全征服了那個小妖精。

    他也以為,接下來應該就是幸福快樂的日子。

    他甚至以為,再過一陣子他就會鹹魚大翻身,晉陞成正牌未婚夫。

    但事實證明,他好像錯了……

    「快!快把你的手放開,有個男人正看著我,你站遠些,不要讓他誤會了。」話還沒說完,花琴染就先行自刑天杞的手裡掙脫,並迅速的拉開彼此的距離。

    「誤會?」瞪著那急於跟他撇清關係的小女人,刑天杞以為自己是在作夢。

    「對啊,要是他誤會我名花有主,不敢找我搭訕怎麼辦?」說話的同時,她繼續拉開彼此的距離。

    眼看兩人之間的距離,從幾秒前的幾寸,被拉大到變成現在的幾公尺,刑天杞的臉色不禁微微轉青。

    「哪個男人敢搭訕你?」是誰那麼想找死,敢跟他搶女人?

    「你不要亂瞪啦!要是把他嚇跑了怎麼辦?」她惡狠狠朝他投去一瞥。「我敢保證那個男人十成十對我很有意思,他的眼神透露了太多的訊息,他正在迷失,而我就是解救他的最佳人選。」

    解救?

    刑天杞幾乎是在瞬間就察覺她的鬼主意。

    「你不是已經放棄你的『副業』了嗎?」他用非常溫和的語氣提醒她。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你沒聽過這句話嗎?」她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然後朝迷失的「肥羊」開始邁步。

    他卻拉住她。

    「你錢賺得夠多了。」他再度溫和提醒。

    「錢這種東西,永遠都嫌不夠的。」有人愛錢,是因為生活,而她愛錢,卻是與生俱來的天性,至於演戲,則是她的興趣。

    用興趣來賺錢,是她個人小小的樂趣,所以誰都不准剝奪這份樂趣。

    她再度用力甩掉了他的手,將兩人間的距離拉得更大。

    天曉得自從變成他的未婚妻後,她已經有多久沒兼職了?

    鄉鎮裡的男人一聽到她名花有主後,再也沒人敢請她幫忙,而現在,就有一個機會站在她眼前。

    她敢肯定那個男人絕對不是本地人,所以一定不認識她,只要她好好的推銷推銷,肯定可以再大撈一筆。

    想到鈔票飛入口袋的畫面,花琴染就忍不住想偷笑,她體內每一顆愛演戲的細胞都蹦蹦亂跳的大喊著——重操舊業!重操舊業!

    這一次,刑天杞又拉住她。「你別忘了,我們現在正在約會。」

    相同於先前溫和的口吻,這一次,他的語氣也沒有改變,但眼裡卻多了兩簇怒火,但是見錢眼開的某人,卻完全沒察覺。

    「什麼約會?」她故意瞪大眼,彷彿他說了什麼笑話。「我們只是在為下禮拜的聯歡晚會打廣告!」身為多才多藝的美女老師,為了擴大招生,她特地借用活動中心的場地,打算在下個禮拜天舉辦一場社區聯歡晚會。

    當然,為了增加宣傳效果,除了在各社區張貼廣告單外,她自然也沒放過「局長未婚妻」這頭銜所帶來的好處,所以今天她才會和他「攜手」到處演戲。

    至於約會……

    嬌艷的小臉微微泛紅,花琴染彆扭的就是不肯承認這是一場約會。

    雖然他說他愛她,她也愛……咳!喜歡他,但是女人總是喜歡被人追求的滋味,要是一句「我愛你」就被騙到了手,那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所以說,他想要變成「正牌未婚夫」的話,那就得看他怎麼表現嘍!

    噙著壞壞的嬌笑,她風情萬種的睨了他一眼,然後轉身朝「肥羊」繼續走去。

    可誰知道下一瞬間,她的世界卻忽然開始旋轉,緊接著,她察覺到自己被鎖入一堵寬闊的胸膛。她的脖子被迫上揚,她的空氣被迫縮減,而她的唇,正被另一張嘴唇狠狠的吻著。

    吻著?

    在大街上?

    麗眸忽地瞠大,花琴染本能的用力掙扎,可惜她的手才抬起,就被另一雙大掌給制止,她不放棄,接著抬起了腳,可這一次,她的反抗還是沒成功。

    她的身體幾乎被纏成了一條麻花卷,而那個手腳並用,將她纏得死死的男人,竟然還故意把吻加深!

    「還要我再提醒你一次,我們正在約會嗎?」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當一抹微微沙啞的低沉嗓音,輕輕緩緩的在耳邊散開時,她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早已獲得了自由。

    無力的偎靠在那厚實的胸膛上,一百多個罵人的字眼在她腦裡迴繞,但她卻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只能不斷的喘氣。

    「如果你還是搞不懂狀況的話,我很樂意再提醒你一次。」噙著壞壞的微笑,刑天杞低頭看著懷中那雙頰紼紅、嬌艷動人的小女人,不禁又心癢難耐了起來,可惜他話才說完,馬上就遭到了暗算。

    被吻得紅腫的櫻唇下,貝齒微微閃亮。

    因為無力揍人,所以只好用最不費力的方法洩怒的花琴染,正死命的瞪著他。

    「你……王八蛋!」她罵,還是氣喘吁吁。

    「好,我是王八蛋。」他無視唇瓣陣陣發疼,始終保持一臉笑意。「那你就是王八蛋的老婆。」

    「我才不是,你混……混蛋!」

    「喔,原來你也想做混蛋的老婆,怎麼,接下來你還想要什麼頭銜?混帳的老婆、殺千刀的老婆?」他體貼的列舉出各種頭銜供她選擇,幾乎將她罵人的習慣用語摸得一清二楚。

    陽光下,他笑得無害又善良,只有那雙黑眼露出那麼一點點陰險的味道,看著如此表裡不一的他,花琴染氣得真想再補咬他一口。

    「喔,對了,剛剛你說的那個男人,好像走掉了。」他忽然又說。

    「什麼?」瞠大眼,她急得回頭找人。

    「讓我想想,他是什麼時候走掉的?嗯,好像就是在看到我們擁吻的時候。」他裝模作樣的摸了摸下巴,接著還故意火上加油的補充;「不過沒關係,雖然走了一個人,不過經過的人卻不少,剛剛張太太和黃太太路過的時候,還對我豎起了大拇指。」

    嗯,他喜歡這種讚美,這會讓他充滿自信。

    她要砍了這個男人!

    她真不敢相信這個男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讓她成為限制級短片女主角?

    拿起包包,她作勢就想往他胸前砸,可惜她還沒來得及「行兇」,一道淒厲的尖叫聲卻嚇得她差點心跳停止。

    喝!這是什麼聲音?

    有人被殺了嗎?

    白著臉,花琴染循著聲源來到了幾公尺外的一戶人家,結果卻發現,剛搬來沒多久的歐太太正站在自家的大門前,臉色白得像是隨時要暈倒似的。

    仔細一看,她的身體還在顫抖呢!

    一股不好的感覺自心頭閃過,擰著眉頭,她立刻上前詢問原因。

    身後,見情況不太對勁的刑天杞也迅速的跟了過去。

    「內衣被偷?」活動中心裡,一群女人齊聲發出尖叫。

    「對,我認為這件事非同小可,所以想聽聽你們的意見。」舞台上,一群女人以花琴染為首,親密的圍成了一個圓圈。

  本來,她們今天的主題是如何訓練老公做家事,但是她決定改變主題。

  「內衣被偷?內衣被偷?我們住在這裡幾十年了,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是誰那麼夭壽要偷我們女人的內衣啊?」王太太嘰哩呱啦的抱怨了好幾句之後,才想到重點。「對了,是誰內衣被偷?」

  「是我……」一道困窘的聲音緩緩的在一群女人間傳開。

  垂著頭,頭一次踏入活動中心的歐太太不禁難為情的舉起了手。

  她是個寡婦,一個人扶養兩個女兒,雖然平常日子過得辛苦,但至少一家人和樂融融,幸福又快樂,但連續兩次內衣不見,卻讓她不安了起來。

  一開始,她還以為內衣只是被風吹走,可今天,當她因為身體不舒服而提前回家,卻在樓下發現陽台上好像有奇怪的人影晃動時,她被嚇得當場尖叫。

  幸虧花琴染和刑天杞及時趕來,否則她真怕自己還不敢回家。

  本來,她還懷疑是不是自己身體不舒服,所以才會產生幻影,但是當兩人陪著她回到家裡,檢查是否有損失財物時,她卻錯愕的發現,家裡並沒有遺失半毛錢,反倒是曬在陽台的內衣又不見了。

  而且這一次,不只是她的內衣褲,就連女兒們的內衣褲也跟著不翼而飛!

  直到現在,每當她一想到,有人曾趁她們母女三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的爬上她們家的二樓陽台偷走內衣,她就忍不住全身發抖。

  內衣不見了還可以買,但如果有一天,歹徒把目標轉移到她一雙還就讀國小的稚齡女兒身上……

  「不會吧?」一群婦女再度發出驚呼,她們曉得歐家的環境,因此一群人迅速七嘴八舌的關心起來。

  「你有沒有怎麼樣?還好嗎?」

  「你女兒呢?她們現在單獨在家嗎?」

  「該死的,我要打死那個偷內衣的渾球!」

  「不行,我讓我老公去你家陽台裝監視器!」

  「啊,還是你需要我老公的內褲掛在你家陽台?」

  嘰哩呱啦,嘰哩呱啦——

  一群女人口沫橫飛的說著,有人叫罵,有人天馬行空的想著解決辦法,眼看場面混亂,氣氛變得有些失控,花琴染連忙出聲控制場面。

  「停!」她舉起手,鎮定的環視眾人。「方法我們待會兒再慢慢想,現在,先讓歐太太喘口氣。」發現歐太太的眼角似乎迸出了一顆淚,她立刻抽了一張面紙,讓她拭淚。

  婆婆媽媽見狀,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歐太太似乎情緒不太穩定,一群人不禁心疼的圍了上去。

  「啊!怎麼哭了?別哭!別哭啊,有什麼事通通說出來,我們大家一起幫你啊!」

  「對不起,我只是一時安下心來,所以……本來一開始,我還擔心大家又不是那麼的熟,說出來可能會被笑,可是我沒想到……」看著眾人如此為自己擔心,憂慮過深的歐太太不禁落下更多感動的淚水。

  「這種事有什麼好笑的?」婆婆媽媽們紛紛驚訝的瞠大了眼。「還有我們什麼時候『不熟』了?你不要以為你是外地來的就可以排擠我們這些在地的,雖然我們是沒認識很久,但大家都是朋友不是嗎?朋友有難,誰笑得出來啊!」

  婆婆媽媽們義憤填膺的說著。

  一旁,花琴梁聞言,不禁也微笑握住歐太太的手。

  「是啊,有緣千里來相會,大家住在同個地方就算是一家人了,還需要分熟不熟嗎?這裡都是女人,你有什麼心事,不要害羞,通通說出來,我們會替你解決的。」

  「嗯……我知道,謝謝你們,真的謝謝你們……」看著這群眼露關懷的好鄰居,歐太太不禁再度落下感動的淚水。

  「傻瓜,不要哭啦,你這一哭,害我也想哭了。」刀子嘴豆腐心的王太太不禁也感動了起來。

  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孩子,還要被死變態欺負,這世界是還有沒有天理啊?

  要是讓她逮到那個死變態,她一定要叫她老公把他的手給折斷。

  「對啊對啊,有我們在,你什麼都不要怕,我們全部的人都給你靠!」黃太太跟著說。

  「是啊,要是你平常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說,偶爾你要是在外頭工作忙不過來,打通電話給我們,我們也可以替你接送女兒上下課,你只是一個女人,要好好保重自己啊!」張太太也開口。

  「嗯,嗯!」歐太太連連點頭,過度的感動,讓她早已說不出話來。

  「唉唷,三八啦!不要再說了,再說下去,我臉上的妝都要花了啦!」哭點極低的王太太忍不下去了。「總而言之一句話,一切都包在我們身上!不過首先你得告訴我們事情發生的經過,然後我們再一起想辦法,把那個死變態抓出來。」
  
  「對!沒錯!把那個死變態抓出來!」

  這句話說得深得人心,一群婆婆媽媽立刻舉雙手贊成。

  為了能早點將犯人繩之以法,一群人不禁七嘴八舌的又開始討論起來,眼看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如此的善良可愛,花琴染不禁露出幸福的微笑。

  誰還記得一個月前的種種呢?

  這樣的畫面,才值得人去記憶一輩子啊!

  勾著唇角,她幾乎是著迷的看著眼前溫馨的這一幕,直到她覺得夠了,才開口打斷眾人的聲浪。

  「各位,請聽我說幾句話好嗎?」

  「是!」幾乎是聽到花琴染聲音的瞬間,婆婆媽媽便立刻通通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對她是尊敬得不得了。

  因為她,她們變得比以前更美更自信;因為她,她們的心靈再次獲得灌溉;因為她,她們的婚姻一天比一天還要春天。

  這個小女人,簡直是她們的再造恩人!

  在婆婆媽媽尊敬的眼神注視下,花琴染忍著滿腔的感動,慢條斯理的開口。

  「想辦法逮到犯人固然重要,但我認為,歐太太和她一雙女兒的居家安全也很重要,而且我們也不能忽視追捕犯人的危險性,所以我的想法是,我們何不把捉犯人的責任丟給男人,至於我們女人,則是組成一個小團體,平常除了輪流保護歐太太和她的兩個女兒外,偶爾也可以和男人一起在夜間巡邏抓犯人,你們覺得呢?」

  「耶!這個方法好,雙管齊下,我就不信抓不到那個死變態!」王太太第一個舉手贊成。

  「沒錯沒錯,那我要幫我老公報名!他可是空手道黑帶,一定可以派上用場。」馮太太也舉手。

  「好耶,那我也要幫我老公報名,雖然他不懂拳腳功夫,但他是名廚師,用起刀來可厲害了!」

  「好!那我報名參加歐太太的保護隊!明天晚上,我就帶我兒子去守夜!」

  「也算我一份!」

  「那我也要!」

  吵鬧聲中,辦事效率一等一的婆婆媽媽,很快就分好隊伍。

  誰誰誰的老公要負責逮犯人,誰誰誰的兒子女兒要和自己一同守望相助,短短五分鐘內,她們甚至連班表都排了出來。

  拿著班表,黃太太揚聲問起花琴染。

  「那小染你們呢?」

  花琴染愣了一下,直覺黃太太問的是自己和學妹,於是笑著擺了擺手。「我和小喬當然也要出一分力,時間隨便你挑,我們都能配合。」

  「不是啦,我是指你和你老公啦!」說到刑天杞,黃太太故意朝花琴染擠眉弄眼了起來。「怎樣?你們應該都能晚睡吧?要不要我幫你們排個大夜班啊?」

  老公?

  這陌生的字眼,讓花琴染瞬間紅了一張小臉,尤其黃太太的眼神,更是讓她迅速回憶起下午當眾演出的熱吻小短片。

  可惡!她就知道跟那男人混在一起準沒好事。這下可好,她不但形象全失,還得供人調侃,真是氣死人了。

  可是……老公?

  唔,其實這個名詞,聽起來好像也不是那麼討厭嘛……

  「他還不是我老公啦!」捧著發燙的小臉,她口是心非的搖了搖頭。

  「再過不久就會是了!怎樣?夜班還有很多空缺哦,你想報名的話,我可以幫忙喔!」

  看著黃太太充滿曖昧的眼神,花琴染臉更紅了。

  「隨便,我都可以啦!」擺著手,她裝出不甚在意的表情,心裡卻因為想到刑天杞而偷偷甜蜜了起來。

  她這個人啊,脾氣不好,愛錢又任性,可他從不抱怨,還常常無條件的配合她演戲,甚至面對她的怒火,也總是打不還好罵不還口。

  看在他如此逆來順受、無怨無悔的分上,也許她是該要好好「獎勵」他一下了。

  不過該怎麼獎勵呢?

  反正大家都認為他們是未婚夫妻,或許「假戲真做」是個不錯的方法。

  那個男人要是知道他就快被「扶正」,一定會很開心吧!

  「喔……隨便?」黃太太拉長語氣,臉上的表情可促狹了。

  搗嘴偷笑了幾聲,她好心的沒有多作調侃,只是迅速的拿起筆,在大夜班和小夜班的格子內,寫下了兩人的名字,並在後頭特地留下一行備註——

  妖精可能會打架,小朋友請勿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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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他們被耍了!

  就在他們全部的人將注意力全放在歐太太家的時候,她真不敢相信那個死變態竟然立刻轉移了目標,潛入相反方向的四戶人家,乘機偷走了他們曬在頂樓或是陽台的內衣褲。

  而且更過分的是,他連男人的四角內褲都不放過!

  犯人的行為不僅證明了他有多聰明,更證明了,他完全清楚他們的動向。

  一夜連偷四戶,他不只是在賣弄技巧,更是在向他們挑釁!

  「王八蛋,一個晚上連偷四戶人家的內衣褲,他偷那麼多的內衣褲做什麼?拿去賣嗎?」咬著下唇,花琴染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野貓,張牙舞爪地在張太太家的主臥房裡踱步。

  而遭殃被偷內衣褲的張太太、黃太太、王太太和簡太太則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四人八隻眼就這麼看著她像旋風似的走過來又走過去,才短短幾分鐘,就看得她們頭暈眼花。

  「這個小偷懂得如何開鎖。」陽台上,刑天杞低頭檢視著欄杆上的防盜鎖,發現鎖頭並沒有被破壞的痕跡。

  這是第四戶了。

  相較於歐太太家開放式的陽台,這四戶人家的陽台都裝有鐵欄杆,而預留逃生窗的部分則是謹慎的用一般的小鎖頭鎖住,可四家遭竊後,鐵欄杆上的鎖頭卻都完好如初,可見犯人是個有開鎖技巧的人。

  「什麼小偷?」花琴染突然跳了起來。「用小偷形容那個死變態,簡直就是污辱了小偷!他是混球,是該死殺千刀的王八蛋!」她衝到了陽台,狠狠的揪起他的領口。「你不是說你會加強巡邏嗎?那現在這狀況要怎麼解釋?」

  刑天杞面不改色。

  看著氣到雙頰酡紅的花琴染,他只是莞爾的指著陽台底下陰暗的逃生巷,低聲解釋:「就我推測,犯人應該是從逃生巷一路攀爬而上,因為是小空間,所以有很多死角,就算加強巡邏,也很難防範。」

  老式建築就是有這個缺點。

  前排和後排的房子在一開始規劃時,就有預留空間,因為空間不大,總是被人忽視或是被拿來堆放雜物,久而久之,不是變成流浪動物的棲身所,就是變成犯罪的死角。

  「很難防範?」花琴染瞪大了眼。「那你的意思是,我們就讓他繼續這樣偷下去嗎?」
 
  「當然不是。」他笑了笑,然後忽然傾身在她氣得紅通通的臉頰上印下一吻。

  「啊!」她低叫了一志的,立即收回了手,心中的怒氣,因這突如其來的「偷襲」而嚇得飛光光。

  啊!討厭討厭,這個男人怎麼可以又用這一招?

  每次都用吻轉移她的注意力,實在太卑鄙了!她實在該想個辦法好好的教訓他。

  不過在那之前,或許她得先學會「處變不驚」,不能再讓他得逞了。
  
  搗著被吻過的臉頰,花琴染臉紅紅的下了決心。

  一得到自由,刑天杞立刻大搖大擺的晃進了客廳。「待會兒我會通知局裡的人,請他們在巡邏的時候,多加注意暗巷裡的動靜。」

  「不行!」她紅著臉追了上去,並重新揪住他的領口。「你馬上就到逃生巷裡頭去調查,搞不好犯人有留下什麼蛛絲馬跡。」

  「我想這點有困難,畢竟……我太大了。」他聳肩,臉上的表情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彷彿是在暗示著什麼,花琴染驚呼一聲,嚇得又放開了手。

  他、他說了什麼?

  她真不敢相信他竟然會說出這麼低級的話,他到底有沒有在專心辦案啊?

  「你大……什麼大?我管你是大是小,反正你給我進去調查就對了!」跺著腳,她幾乎是握緊拳頭就往他臉上揮,可惜卻被他輕輕閃過。

  就在她打算賞出第二拳的時候,一旁張太太卻噗哧一聲,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聲很快就引起花琴染的注意,她一扭頭,臉色立刻大變——

  完了!她竟然忘了張太太她們也在!

  而她,不但凶巴巴的揪著他的領口對他大小聲,還對他飽以老拳……天啊天啊!她竟然親手把自己的形象給毀了!

  咦?不對,他剛剛還吻了她!

  「其實,我家廚房有個後門,刑局長可以從那裡進出。」看著花琴染千變萬化的小臉,張太太試著擺出最正經八百的表情,可惜她那太過湛亮的黑眸,卻還是洩漏出太多的笑意。

  「是啊,我認為那扇門的SIZE絕對符合刑局長的尺寸。」黃太太也忍不住調侃笑道。

  本來內衣被偷,她們心情一直亂糟糟的定不下來,但是當她們發現這兩人互動竟是如此逗趣時,她們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轉移開來。

  損失幾件內衣卻能看到這場好戲,其實還挺不賴的。

  「是嗎?那你們應該不介意,我先下去試用看看吧?」眨著眼,刑天杞非但沒有被人調侃的難堪,反而還驕傲的挺起了胸膛,不要臉的程度和模樣,看得花琴染都想替他挖個洞,一腳把他踹下去。

  這種人……跟他站在一起,只會讓自己跟著丟臉。

  藉口內急,她一溜煙的往隔壁的廁所衝了過去,再也不想和他站在一起,至於被將了一軍的媽媽們,也只能紅著臉擺了擺手,讓他隨意去。

  噙著微微的笑意,刑天杞散步似的晃出了主臥房,然後下樓來到了廚房。

  拉開鐵造的後門,他試著將自己擠入巷子裡,果然發現以自己的體格只能側身進入。

  在這種狹窄的暗巷裡,別說是攀爬了,就連通行對普通人而言都有困難,更別說還要爬過那一堆堆被住戶棄置的雜物。

  除非犯人體形嬌小,而且身手矯捷,否則根本無法在這種地方一路往上攀爬。

  深邃的黑眸忽然緊咪,掏出手機,刑天杞撥了通電話到警局裡。

  「阿邦,打開電腦裡的犯罪資料庫,幫我查一查,半年前,台北景美地區是否曾發生過三起從陽台入侵的性侵案?」

  沒等多久,阿幫就查到了資料。
  
  「有?很好,我記得當時有一台監視器拍到了疑犯的背影……對,我要知道當時疑犯的推估身高和體重。」
  
  電話裡先是靜默了幾秒,接著阿幫的聲音再度傳來,就是那一瞬間,深邃的黑眸裡浮現了懾人的光芒。
  
  回頭看著那無人的樓梯口他壓低聲音,沉聲開口:「半小時之後我會回到局裡,在那之前把大伙集合起來,我要開會。」
  
  ***
  
  再三天就是聯歡晚會了。
  
  雖然內衣事件讓鄉民的心頭都蒙上了一層陰影,但卻影響不了花琴染的決心。
  
  她從來不是個容易被打敗的人。
  
  犯人讓鄉民心情緊張,她就負責讓鄉民放鬆開心,犯人繼續犯案,她就每天晚上拿著棍棒跟著新組成的「鏟奸除惡隊」一起巡邏。
  
  雖然一邊要忙著和婆婆媽媽排練晚會當天的才藝表演,同時還要佈置會場,一邊又要夜間巡邏追緝犯人,讓她的體力實在有些吃不消,但她還是決心做到底。
  
  因此海報部分,她拜託小喬幫倒忙設計,至於會場佈置,為了爭取更多的時間,她直接外包給專門的廠商。
  
  如今在她鍥而不捨不捨的努力下,彩花、氣球、桌布椅套都已經跟廠商溝通完畢,當天的菜色也擬好了菜單,而且也找到了可以信賴的音效師和燈光師。
  
  「你聽到了嗎?今天開始,停止夜間巡邏。」跨坐在梯子的頂端,刑天杞慢條斯理的將海報海報背面的雙面膠帶一一撕開。
  
  彎曲的白色膠面就像落葉似的,飄飄然的自錯愕的水眸前言落下。
  
  「為什麼?」
  
  「因為你快把自己和大家累垮了。」他低頭看了她一眼,然後把海報的一角朝牆上靠去。「和右邊有對齊嗎?」
  
  花琴染往後走了幾步。
  
  「再高一點點……太高了,再下來一點點……好!」她皺眉喊停,然後急忙忙的跑回到梯子下。
  
  「你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我快把自己和大家累垮了?」
  
  「你自己心裡清楚,這陣子到衛生所掛病號的鄉民愈來愈多,尤其那些犧牲睡眠在夜間巡邏的鄉民,也多半是抱病上場。」確定海報的左上角已經粘好,他往下跨下幾個階梯,將左下角背面的雙面膠帶也一併撕掉,然後才小心的順著海報的表面,將最後一個角粘好。
  
  確定巨幅海報在雙面膠超強的粘力之下,沒有絲毫滑動的被固定在牆上,他拍手震掉掌心的灰塵,豪邁的自梯子上頭直接一躍而下。
  
  將鋁梯合好,他輕鬆的將沉重的梯子扛上肩頭,順手捻下落在她發間的一朵小亮片,伸手想牽著她的手走向工具間,誰知卻被甩開。
  
  低下頭,他無言的看向身邊的小女人,毫不意外的發現她果然正橫眉豎目的瞪著他。
  
  「他們是心甘情願的,而且生病的人只有五個,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
  
  「一開始是五個人,接下來就一定會有更多人感冒,而且最近流行性感冒正在肆虐,如果你願意正視這些問題,就應該立刻停止夜間的巡邏活動。」
  
  「停止?那鄉民的居家安危怎麼辦?你知不知道現在每個人都人心惶惶?他們半夜不敢睡覺,就怕自己是下一個受害者!」她不滿的低吼,憤怒的吼聲在空曠的活動中心裡迴盪,立刻引起不少人注意。
  
  舞台上,正在幫忙佈置背景的花內喬和幾名太太聞聲立即轉頭,她們個個驚疑不定的望向兩人。
  
  「我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所以我已經增派了警力。這件事,就由我們警方負責。」面對她的怒火,他始終保持溫和的態度。
  
  他打著鋁梯,結實的二頭肌是那麼的有看頭,倒三角的性感體格更是讓人忍不住遐想。但是花琴染此刻卻只想把手中的糨糊塞到他的嘴巴裡。
  
  「什麼叫做就由你們警方負責?我們也是這鄉鎮的一份子。我們有權利捍衛自己的安全!」她火大的瞪大眼,討厭他這種公事公辦的口吻。
  
  她一直以為他是信任她、贊同她的。可是他怎麼可以說變就變,就好像……就好像在他眼裡,她辛苦的一切都只是一場胡鬧。
  
  「我明白你們想為鄉鎮盡一份心力的想法。但是--」
  
  她氣憤的打斷他。
  
  「沒有但是,你也看到成果了。在我們一起幫忙巡邏之後,這幾天,那個死變態不是都沒有得逞嗎?」
  
  「或許那只是時機剛好。」他溫溫地說。
  
  「那才不是剛好!那證明了我們鏟奸除惡隊是有用處的,那個死變態對我們有所忌憚,所以不敢再犯案!」她揮舞著手中的襁糊,並用手指戳著他的胸膛。「所以你怎麼可以要求我們停止巡邏,如果犯人再次犯案怎麼辦?」
  
  他不動聲色的捉住她暴躁的小手,緊緊的握在掌心裡。「說完了?」
  
  抽不回手,她只好噘著唇,老大不爽將頭撇到一邊去。
  
  「說完了。」
  
  「很好。」他微微一笑,情緒不受任何影響。「依照目前情況來看,犯人應該是個身手矯健並且工於心計的慣犯,誰來負責?」
  
  「我……」從沒想過這種可能性的花琴染,一時被堵得說不出說來。
  
  「如果更不幸的,犯人是個暴力慣犯,並同時擁有刀械,你可以保證那些老弱婦孺能全身而退嗎?」
  
  這一次,花琴染還是說不出話來。
  
  她握緊拳頭,手中的襁糊因此而被擠得汩汩直冒出來,但是她卻不自知。
  
  她咬著下唇,無言以對的瞪著眼前的男人,第一次嘗到戰敗的滋味。
  
  「所以,我正式宣佈,夜間巡邏的活動到此為止。」語畢,刑天杞扛著鋁梯就想離開,但他才往前走了幾步,卻雙像是忽然想到什麼似的,轉身折返。
  
  摸著剛毅的下巴,他若有所思的看著那默不吭聲的小女人,忽然勾起一抹令人難解的笑弧。
  
  「對了,我剛剛忘了提醒你一件事。」
  
  花琴染根本不想理他。
  
  將糨糊罐放到一旁的桌上,她恨恨的拿起一張廢紙,用力的擦拭手上的襁糊,心中卻想著,該怎麼做才能將他一軍。
  
  她從來不是那種會乖乖任人擺佈的女人,他愈是不讓她做,她就偏是要做。既然他擔心鄉民會受傷,那她單槍匹馬上陣不就得了。
  
  看他還有什麼話說!
  
  「為了預防有人因為雞婆而受傷,所以我衷心希望『某人』可以乖乖待在家時睡覺,否則我只好以干擾警方辦案為由,將人依法逮捕。」一頓,他加深笑容,對她眨了眨眼。「我這麼說,你瞭解吧?」
  
  她當然瞭解!
  
  這個男人很明顯的是在威脅她。
  
  「刑天杞!」才鬆開的拳頭瞬間又被握緊,花琴染忍不住再度咆哮。
  
  「就這樣。」不理會她的咆哮,他扛著鋁梯再次走向工具間,但俊酷的臉龐卻在轉過身的下一瞬間,露出懊惱的表情。
  
  唉,其實他也不想這樣。但是依她愛往危險裡鑽的個性,他也只能用這種方法防止她受傷。
  
  雖然目前情況很糟,但是等那該死的犯人落網後,他一定會想個好辦法,好好的向她賠罪的。
  
  蹙著眉頭,刑天杞終於來到工具間前,可就在此時,一罐襁糊卻忽然朝他的後腦勺凌空飛去,但他卻只是輕輕一個側頭,便輕輕鬆鬆的閃過暗算。
  
  咚!
  
  襁糊罐砸中了另一面牆上的海報。
  
  白稠稠的襁糊從罐子裡噴射而出,瞬間把海報上的兔女郎給徹底毀容。
  
  啊的一聲,花琴染當下臉色大變,刑天杞卻只是吹了記口哨,然後若無其事的朝工具間繼續走去。
  
  「啊啊!氣死我了!」抱著頭,花琴染氣得在原地跳來跳去,纖細的高跟鞋跺在地板上,發出尖銳的聲音。
  
  見她氣得抓狂,花內喬和其他婆婆媽媽紛紛跑下舞台安慰。
  
  「小染,你別生氣,其實刑局長也是為我們著想。」
  
  「對啊對啊,我們巡邏了那麼多天,連犯人的影子都沒看過,可見那個變態真的很不簡單。」
  
  「而且我認為刑局長說得也很有道理。」花內喬也贊同刑天杞的看法。「你最近真的太勉強自己了,我看抓犯人的事,還是交給警方吧!」
  
  「我才不要!」花琴染想也不想就拒絕。
  
  「可是刑局長他說--」
  
  「我才不管他說什麼,他有政策,難道我就沒有對策嗎?」瞪著那走進工具間的高大背影,花琴染縱使氣得牙癢癢的,但精明的腦袋瓜可沒因此而停止運作。
  
  不對勁……事情真的不對勁。
  
  雖然他以她們的安全為理由,要她們停止夜間巡邏,但是提出的時間點未免也太奇怪了。
  
  以他謹慎的個性來看,若他真的擔心她們會出事,當初就不會讓她們成立「鏟奸除惡隊」。她們都巡邏了快一個禮拜,這時候才不准她們繼續巡邏,這不是很可疑嗎?
  
  除非有什麼原因讓他忽然改變心意。
  
  瞇著眼,花琴染左思右想了好一會兒,最後當某種想法閃入腦蠕地,她也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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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6 01:30:41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你查到了什麼?」
  
  「沒有。」
  
  「一定有。」纖細修長的美腿,踩著鑲著水鑽的粉色高跟鞋,喀喀喀的來到辦公桌前。「不要那麼小氣嘛,快跟我說,你到底查到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查到。」將辦公椅轉了個方向,刑天杞背對著辦公桌,看起警署傳來的文件。
  
  喀喀喀!花琴染努力不懈的繞過辦公桌,又來到他面前。「才怪,你一定是查到了什麼,所以才會不准我們知己來對不對?」
  
  「不對。」
  
  「那就對了。」粉潤的紅唇立刻彎起一抹興奮的微笑,她伸出手,抽走他面前的文件。「快快快!快告訴我,你查到了什麼?」
  
  看著眼前興奮的小女人刑天杞第N次歎了口氣。
  
  他早該知道,這小女人就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跟「危險」有關的事。
  
  為了瞭解案情,她一路從活動中心跟著他回到警局,無論他如何否認,她就是認定他一定查到了什麼。
  
  沒錯,就在他犧牲睡眠,密切監控全鄉鎮路口監視器後,他的確是查到了一些「什麼」--不,正確來說,應該是「確定」了什麼!
  
  唉……
  
  「你不要胡思亂想,還有,你該去活動中心排舞了,走吧,我送你過去。」起身,他拉著她走出局長室。
  
  「今天晚上我讓她們放假。」眨著晶亮的水眸,她露出狡猾的微笑,早料到他會來這一招。「所以我們一起去吃飯,順便聊聊案情。」
  
  他無奈的看著她,好氣又好笑。「這時候,你就會主動找我吃飯。」這女人,可以再現實一點沒關係。
  
  「因為我現在很有空。」
  
  「可惜我沒空。」她第一次主動邀他約會,卻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一件與她無關的案情,他到底該哭還是該笑?「既然不用排舞,那我直接送你回家,今天晚上你早點睡,記得把門窗鎖緊。」
  
  「難道就是今天?」花琴染一聽,立刻興奮了起來。「今天晚上你們要去逮捕犯人對不對?」
  
  「當然不對。」看著眼前那張興奮的小臉,刑天杞臉色一整,整個人忽然嚴肅了起來。「直到現在,我還是無法掌握嫌犯的行蹤,所以你也不要隨便捕風捉影。我說過,犯人很狡猾,所以我不希望你或是任何人受傷,你懂嗎?」
  
  看著眼前忽然正經八百、神色懾人的男人,花琴染立刻聽見自己的心跳,撲通撲通狂跳了起來。
  
  早在很久之前,她就曉得他不是簡單的角色,但是他總是太過溫和,總是對她太過寵溺,寵到讓她幾乎都忘了,他其實也有脾氣。
  
  「我懂。」低下頭,她乖乖的點了下頭,第一次這麼聽話。
  
  「很好,那你保證不會知己來。」
  
  「這個……」青蔥般的纖纖玉指互相絞弄,滴溜溜的水流通手段心虛的從眼前的胸膛,稱到了一旁的辦公桌上。
  
  「小染?」該死的,她的反應讓人驚心。
  
  「我在聽,你可以小聲一點。」她忍不住咕噥,還是不敢與他視線交會。
  
  「你做了什麼?」繃著下馬,刑天杞頭一次知道自己也會頭皮發麻。
  
  他早該想到這個小女人不會乖乖讓人欺負,他也早該想到,以她的脾性,絕對會想辦法給犯人一記回馬槍。
  
  該死的!他早該想到的!
  
  「我什麼都沒做……吧?」最後一個「吧」,被外頭的嘶吼聲給壓了過去。
  
  外頭,一名警員押著一個醉醺醺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做賊心虛的花琴染見機不可失,手一抽,立刻就往門外跑了出去。
  
  刑天杞氣壞了。
  
  只見他長腳一跨,猿臂一伸,在短短一秒之內,就將她手到擒來。
  
  「你知道逃避是沒用的,快告訴我,你到底做了什麼?」抓著她的手腕,他再次為她失去了冷靜。
  
  從來,他就不是會往壞處想的人。但是事情一旦牽扯到她,他卻無法克制自己胡思知己想。
  
  現在他滿腦子都在想,她是不是早就如今了一大批人馬,決定在今晚主動出擊?或是慫恿了全鄉鎮的婆婆媽媽,半夜拿著球棒守在自家陽台,只要一看到可疑的人影,就亂棒開打……
  
  「其實我也沒做什麼呀……」她用撒嬌的口吻,試圖緩和他難看的臉色。
  
  「我最不想聽見的就是這句話。」閉上眼,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這女人愈說沒事,事情一定愈是嚴重。


  「喂喂喂!你那是什麼態度!」花琴染嚴重被氣到。臉色一變,她乾脆也不撒嬌了,噘著嘴,直接發揮本性——撒潑!

  「我告訴你,我才沒有笨到慫恿鄉民去送死,我只是訂了十幾二十幾袋的捕鼠夾和蒼蠅板,然後在昨天白天的時候,拜託婆婆媽媽們各拿一些回去,放在她們家後面的暗巷裡,只要那個死變態敢上門——」一想到犯人可能會遇到的情形,她忍不住噗哧一聲,抱著肚子狂笑了出來。

  門內,不少警員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大笑而紛紛回頭,而刑天杞,卻只是呆若木雞的立在原地。

  捕鼠夾?

  蒼蠅板?

  這女人……竟然來陰的?

  一股濃濃的笑意忽然襲上心頭,將原本掛在心頭的擔憂,咻咻咻的全踹飛了出去。

  彎起嘴角,他不禁也想開口大笑,但是一瞬間,他卻又不怎麼放心的追問:

  「就這樣?」

  「當然……」在他懾人的眼神下,她摸了摸鼻子,不甘願的改口:「好嘛,我承認,我還買了一些釘子和圖釘。」

  「釘子和圖釘?」這一次,他笑不出來了。「不要告訴我,那些東西也放在暗巷,那觸及了公共危險罪!」

  她翻了個白眼。

  「拜託,我有那麼笨嗎?暗器那種東西,我從來不放在同一個地方,我當然是請婆婆媽媽們放在她們家的陽台和樓頂,守規矩的當然不會中鏢,但如果是不守規矩的,我可就不知道了。」天真的眨著眼,她笑得可無辜了。

  其實啊,她這個人很熱愛世界和平的,但如果有人硬是想搞破壞,她也不介意奉陪到底,反正她大禮都準備好了,就等那個死變態上門來收,哈哈哈!

  刑天杞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哭笑不得的看著眼前古靈精怪的小女人,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還好他從來沒有鑽小巷或是偷爬牆的習慣,這個小女人,簡直就是惡魔派來的使者,誰惹到她,誰就倒大霉!

  「到此為止,別再買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了。」他諄諄教誨的警告。

  「好啦!」她噘著嘴,勉強答應。「那你到底要不要陪我去吃飯?」她還是不放棄想瞭解案情。

  「下次吧,今晚我得值班。」雖然犯人連續四天沒再犯案,但是這不代表他放棄了。事實上,他正在找下手的目標,就像半年前他在台北犯案的過程一樣。

  沒錯,就在他花了三個晚上監控路口監視器後,他終於鎖定一名可疑的嫌犯,而經過犯罪資料庫裡的影像對比,他更是百分之百確定,那個人就是當初在台北景美犯下三樁性侵案的男人。

  那個人透過偷竊內衣滿足慾望,同時也靠著偷內衣熟悉當地地形和住戶情況,可是當偷竊內衣再也無法滿足他的變態慾望時,那個人就會尋求更刺激的犯罪過程。

  也就是說,這四天的沉寂很有可能是一種預兆或是一種象徵。

  他強烈懷疑哪個人正在籌劃著另一種層次的犯罪,而這就是他停止「鏟奸除惡隊」繼續巡邏的主要原因。

  原本,他還擔心在這危機重重的時刻,會有鄉民大意的忽略居家安全,但是在聽見她精心籌劃的「埋伏」後,他承認自己的確鬆了口氣。

  有了那些「埋伏」,不但可以嚇阻犯人,住戶也多了一層保護,更或許,在他們警方緊鑼密鼓的加強夜間巡邏的這個時候,會有很大的機會可以循著這條線索而逮捕到犯人。

  這小女人,可真是幫了他們一個大忙呢!

  「你已經連續上了三天大夜班,今天還要繼續?」花琴染不可思議的喳呼。

  「你這是在心疼我嗎?」他對她眨了下眼睛,然後牽著她繼續往「貼心便利社」的方向走去。

  「你、你想太多!」愛面子的某人立刻臉紅了起來。「我只是擔心你老愛把自己當做是無敵鐵金剛,結果累壞身體沒力氣抓賊,到時還要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拿掃把幫你。」她逞強的不肯露出真心,但是一雙小手卻不自禁的環上他的手臂。

  天邊,晚霞殘紅,幾乎被墨黑的夜幕掩沒,一彎明月東昇,與馬路上初放的霓虹燈相輝映。

  燈光下,她仰著頭凝視著他,總是無憂無慮的柳眉蹙得死緊,波光瀲灩的水眸裡閃爍著不捨和擔憂,她對他的情意,溢於言表。

  試問,有哪個男人可以抵抗一個女人這樣看著自己。

  「不要這樣看著我。」閉上眼,他忍不住呻吟。「否則我又會想吻你。」

  「你能不能別老是想著這種事?」小臉一紅,她忍不住拐了他一個肘子。

  「我沒辦法,你該曉得自己有多誘人。」他就是沒辦法抵抗她。「不行,我得快點送你回去,接著趕回警局編排巡邏小組,然後再帶一批人馬到路口臨檢,除此之外,我還得處理公文,巡視附近大小公園……」他叨念著接下來的行程,試著用繁雜的公務轉移注意力,誰知到他的「降火行動」卻失敗了。

  瞠大眼,他詫異的看著那突然獻吻的小女人,一時之間,竟忘了反應。

  「這是獎賞。」紅著臉,花琴染羞赧的拉開了彼此的距離,難得誠實了這麼一次。「謝謝你總是這麼努力工作,謝謝你在這麼累的時候還幫我籌備晚會,謝謝你一直以來的寵溺。」

  噙著害羞又感動的微笑,她站在都市夜晚所有的光線裡,裙擺飄搖得像是朵盛開的紫色玫瑰,他心頭一顫,幾乎想將她捧入懷裡。

  但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一串急促的喇叭聲卻打斷了他旖旎的妄想。

  後頭,三輛閃著紅藍光的警車忽然從警局的停車場開了出來,一輛車開往相反方向,但其中兩輛警車卻在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慢了下來。

  第一輛車的車窗被人搖下,裡頭坐著阿邦等三人。

  「局長!省道上發生了連環車禍,我和小王小李得去現場勘查指揮,小許他們也要去處理一件糾紛,阿隆他們則是指揮交通還沒回來,可是現在警局裡剛好有兩名醉漢在發瘋,你可不可以幫忙處理一下?」

  隨著天氣的轉熱,人心也跟著浮動,這半個月來,不該發生的事很該死的通通發生了,該發生的事也很悲慘的以倍數陸續發生,局裡上上下下幾乎忙翻了天,人手嚴重不足。

  「我知道。」刑天杞忍不住歎了口氣。「我會擺平。」很好,他的工作內容又多了一項。

  「感恩!」阿邦萬分感激的點了點頭,同時也和一旁的花琴染打了聲招呼,接著便把車開走了。

  眼看兩輛車子迅速駛離,花琴染知道自己也得走了。

  「你忙吧,我自己回去。」

  縱使不捨也很不安,但刑天杞曉得自己得做出取捨。

  「小心一點,不要走人少的地方,回到家後,記得要檢查門窗,如果可以,晚上開著燈睡覺。」摸著她粉嫩的臉頰,他像保護過度的老母雞,細心叮囑。

  「我知道啦!」噗哧一聲,她忍不住又笑了出來,可心頭,卻甜得像是被人倒了一杯暖暖的蜂蜜水。

  「還有——」

  「夠了夠了,我會照顧我自己,倒是你,要是再不回去鎮暴,小心你的警局被人翻了。」天啊,她一定得先離開,否則這男人一定會繼續喋喋不休。

  轉過身,她不想再浪費他的時間,於是先行走入車水馬龍的世界裡。

  招牌的霓虹燈在遠方閃爍,車燈、路燈照耀了大地,行人匆匆,將她的身影迅速的掩沒。

  歎了口氣,刑天杞也只好轉身走回警局,但就在他跨出第一步時,某種他也說不出的奇異感覺卻讓他本能的停止前進。

  轉過身,他再次望向花琴染消失的方向,卻只看見行人依舊匆匆,並沒有任何詭異之處、

  「怪了,是我太敏感了嗎?」搖著頭,他只好收回視線,再次轉身邁向警局。

   *   *   *

  這是一個非常不平靜的夜晚。

  巡邏車以極高的頻率在社區間來回穿梭,刺眼的閃光自窗外射入,讓人很難忽略它的存在。遠方,更是不時傳來救護車來回奔波的聲音,顯示著,今夜並不是個交通安全夜。

  輾轉反側中,花琴染好不容易才入睡,但是隨著巡邏車來來去去而引發的狗吠貓嗚,卻還是讓她睡得極度不安穩。

  秒針,一格格前進。極細極低的滴答聲,在這個夜晚,竟也變得擾人。

  滴答滴答,她皺著眉頭,強迫自己忽略那一切擾人的聲光。

  滴答滴答,恍恍惚惚中,她以為自己應該睡了很久很久。

  滴答滴答,體內一股莫名的躁意讓她沒來由的睜開了眼。

  瞪著潔白光亮的天花板,有一度,她還以為天已經亮了,但是當她注意到紅藍色的巡邏閃燈再次照映在玻璃窗上,她才明白,一切還是深夜的範圍。

  坐在床上,她忍不住想起刑天杞,懷疑在這樣的夜晚裡,他究竟有沒有休息的時間?

  早知道,她就該幫他買份晚餐的,又或者在午夜時,替他送份宵夜過去,可惜現在已經……瞪著時鐘上的時間,花琴染不禁一愣。

  「才三點……」她喃喃自語,然後掀開被子走下了床。「他吃過晚餐了嗎?還是繼續忙著公務?今晚車禍好像不少,他一定很累……」

  憑著一股衝動,她拿起桌上的手機,想也不想的就按下一串熟悉的手機號碼,但是才按下撥號鍵,她又立刻取消了撥號。

  不行,她不能在這種時候煩他,也許他正在忙,也許,他好不容易終於有時間休息,更或許,他正在追捕犯人,她這一打,搞不好會壞了他的好事。

  可是問題是……他到底有沒有吃飯?

  連續值了四天的大夜班,他的身體沒問題吧?

  會不會他一時精神恍惚,而開車撞到了行道樹?

  但一連串的問題在腦海裡閃過,花琴染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一件令她恐慌的事——

  「完了完了,我竟然在犯相思?我竟然為了那個姓刑的在犯相思?」捧著臉頰,她真不敢相信有這麼一天,自己也會像個多愁善感的小女人,為了一個男人而憂愁煩心。

  她有這麼「愛慘」他了嗎?

  還是因為剛好失眠,所以才變得如此多愁善感?

  「不行,我得喝杯水好好整理一下情緒,這個發現實在太衝擊了。」搖著頭,她推開房門就朝著樓梯的方向走,但是她的腳還沒踏下階梯,樓下卻忽然傳來一道細銳的聲音。

  喀!

  這是什麼聲音?

  好像……好像是開鎖的聲音!

  水眸一瞪,花琴染幾乎是在瞬間就抽回了右腳,並旋身推開最近的房門。

  閃身入內的同時,她不禁慶幸起她們姐妹倆都沒有鎖房門睡覺的習慣。

  淺眠的花內喬,幾乎是在門被推開的瞬間,就睜開了眼睛。「姐?」

  「噓!」花琴染迅速的將門反鎖,並來到她的床邊,床頭的夜燈足以照亮她的體型容貌,可以讓堂妹在一瞬間就認出她,而不至於被嚇到。

  還好,她有聽了刑天杞的建議,讓堂妹在這一晚開了小燈睡覺。

  「怎麼了?」花內喬乖乖的壓低聲音。

  「有人闖進來了,你的手機嗎?」

  「在這裡。」花內喬臨危不亂的交出自己的手機。

  「我要打電話給那個姓刑的,你快找個地方躲起來。」撥號的同時,花琴染也在房間內開始打轉,尋找可以讓堂妹躲藏的地方,清晰的腦筋也飛快的想著對策。

  就算刑天杞接電話趕到,迅速調派附近的警力過來,至少也需要三到五分鐘。

  也就是說,在這段期間內,她得想辦法和犯人周旋,並防止他對小喬亂來,如果可以,她最好還要拖住他的腳步,將他困在屋內,這樣才能在警方抵達時,一舉逮捕到人。

  不過她到底該怎麼做呢?

  「啊?可是你怎麼辦?」花內喬不禁擔心了起來。

  「我還在想辦法。」該死的,姓刑的竟然沒接手機!

  低咒一聲,花琴染冷靜的改撥110。

  「他會不會持有槍械?」花內喬因為這可能性而蹙起眉頭。

  「不無可能。」她早就想過各種可能,而其中,最壞的畫面就是此刻沒穿內衣的她,得赤手空拳外加激凸的對付一個全副武裝的死變態。

  她討厭這種狀況,但是她沒有機會回房穿內衣了。

  坐在床畔,花琴染終於撥通了電話,她壓低聲音,簡略的說明情況,然後迅速的將地址復誦一遍,確定警方會馬上派出人馬,才結束通話。

  「姐!他好像上樓了,我聽到腳步聲。」早就下床來到門邊的花內喬,將耳朵貼在門板上,仔細聆聽外頭的動靜。「可是他的腳步聲好像怪怪的,而且腳底好像還黏到了什麼東西。」

  花琴染立刻露出了笑容。「一定是捕鼠夾和蒼蠅板發揮了作用!」

  在警方這樣緊鑼密鼓的巡邏下,那個死變態大概也只能故技重施,從廚房後頭的暗巷開後門進來。

  還好她把剩下的捕鼠夾和蒼蠅板全都丟到了後頭,想必那個死變態一定嘗到了不少苦頭。

  很好,他受傷,對她們更有利!

  「姐,你辦法想出來了沒有?」花內喬躡手躡腳的回到床邊。

  「想是想到了,但是可能需要你幫忙,你可以嗎?」

  「我沒問題。」花內喬用力點頭,勇敢的保持鎮定。

  「好,那你現在就把手機開靜音,然後拿著手機躲到床下,由我睡你的床,如果那個死變態沒開門進來,而是直奔前方的陽台偷內衣,那你就繼續和警方保持聯絡,不要出來,由我去對付他。」

  「那我倒是希望他闖進來。」花內喬想也不想就說出內心話,語氣裡有說不盡的擔心。

  花琴染笑了笑,繼續說:「好,那如果那個死變態很不幸的真的闖了進來,那我會選個時機假裝說夢話,到時你就拿著——」滴溜溜的水眸在房裡掃了一圈,最後選定了某樣東西。「你就拿著這把雕刻刀戳他!」

  「他會流血的!」花內喬瞠大了眼,像是害怕任何血腥畫面。

  「總比我流血好吧?」花琴染翻了個白眼。

  「既然如此,那還不如拿這個東西吧?」小手探進了床底,拿出了一樣類似手電筒的東西,在昏黃的光線下,銀藍色的燈光隱約從頂端浮現了出來。

  瞠大眼,花琴染興奮極了。

  「電擊棒!你什麼時候有這種東西了?」

  「我用『鏟奸除惡隊』的名義向警局神情購買的,這段時間剛好有折扣。」她偷偷說。「邢局長以為是我們晚上巡邏要用的,所以就核准我們買一支,可是東西今天才拿到,都還沒用過,所以電力很滿呢!」

  「很好,那你不用幫忙了,這東西借我就好。」說話的同時,花琴染也掀開床罩將堂妹推到了床底下。

  「我也這麼覺得。」文靜秀麗的花內喬無預警的彎起一抹詭異的微笑,在床罩被放下前,她低低的補充了這麼一句——「姐,正當防衛是不用負法律責任的。」

  花琴染也笑了。

  艷麗的臉蛋上,也是詭異的笑容。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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