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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孫慧菱 -【超級千金逃婚記】《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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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9 00:00:1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孫慧菱 - 超級千金逃婚記

是的!別人恨不得把榮華富貴全攬在身上
他是巴不得把皇上恩賜的「寶貝」往外推
一想到要跟刁蠻公主送作堆,簡直就是天崩地裂
想他英俊挺拔的武狀元,竟被他誤認為是「大扁臉」
沒機會出錢賣臉也就算了,居然包袱款款的「對郎照」
鋼鐵猛男只得假扮文弱書生贊助她的逃婚「義舉」
硬是拿熱臉貼她的冷屁股,一路魂飛魄散的跟隨
面對一個不長眼的千金小姐實在很像扮「色狼」的感覺
再加上有個丫鬟使出「一指神功」,存心虐待駙馬爺
修理公主的希望落空,一雙鐵拳硬是拼不過兩張嘴
先天條件不足,只得靠他後天的努力來加持
反正他人靚個高肉大塊,就不信鬥不過這兩個神奇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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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9 00:00:4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一條由各式各樣的被單互相交綁而成的逃生「繩」,從窗口垂了下來——

  剛好就在他的頭頂上。

  衛青風驚愕地抬頭往上看!

  「公主!」

  驚吼的聲音也同時響起。

  正欲作勢從窗口爬出去的鬼祟人影,赫然被這聲音嚇了好大的一跳,趕緊縮回腳,噓噓噓地連噓了好幾聲,要對方噤聲。

  「你想嚇死我啊,小月。」

  叫「公主」的曉芙,驚魂未定地連拍了好幾下胸口,顯然真的幾乎被嚇破了膽,俏臉兒有些兒發白。

  「叫那麼大聲做什麼?」害得她差點兒栽下去。

  其實被嚇到的何止是她?

  樓下的那個也驚愕地直往上看,他做夢也沒料到會看到這一幕。

  「你才想嚇死我呢,公主。」小月不滿地叉起了腰,「你會害得我們被滿門抄斬的。」幸好她及時發現。

  小月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兒去。

  說得好!

  底下的人差點兒沒鼓掌叫好。

  這種不知道體恤下人的公主,誰跟了她,誰倒霉!

  衛青風心有慼慼焉,非常清楚在未來和公主相處的每一個日子裡,會倒霉成什麼模樣?

  「公主,你知道你這一逃,我們會有多麼淒慘嗎?」小月依舊叉著腰。

  對,沒錯!叫衛青風的傢伙,非常贊成小月的話。

  誰也沒料到底下有人。更沒料到其實該被訓話的貼身侍女——或者乾脆稱呼為「丫鬟」的小月,在這深夜無人涉足的後宮花園裡,倒訓著公主。

  不過那個叫衛青風的會當做沒聽見。

  反正他也非常不滿那個叫「公主」的德行,罵得好,罵得好,罵得真是好!

  「我……小月……」小月的話提醒了曉芙,她這一逃的嚴重後果是由下人來承擔,她不由得愧疚了起來。

  「哼,還說呢,公主口口聲聲說把我當成妹妹看,可是自己的行徑卻是把我推往斷頭台。」一見曉芙愧疚的神色,小月馬上乘勝追擊。

  「我沒有這個意思。」曉芙急叫了起來。

  她只是壓根兒沒想那麼多。因為父皇硬逼著她嫁不喜歡的人!

  「還說沒有?」小月太清楚曉芙的個性了,只有加深她心底的愧疚感,她才不會再逃。「你知道你這一逃要是摔斷了腿,我這兩隻腿齊切給你都還不夠!」

  先別說逃了,天羅地網罩著根本就逃不出去,如果摔斷了腿那才不划算,這個公主啊……實在是……

  衛青風一連串地點頭,突然抬頭往上看——不對,趕緊否定小月的話。

  公主掉下來是砸在他頭上,倒霉的會變成是他!

  他趕緊挪坐了進去些,看著在他眼前飄來變去的萬國床單。

  「你看!」小月硬把她拉到了欄杆旁,由上往下望,教她自己行量行量。「這樓多高!」

  幸好衛青風剛剛已經坐進去了點兒。

  「可是我床單綁得很緊。」曉芙趕緊解釋,知道小月是在關心她。

  小月性子急,可是心地卻很善良,所有的侍女當中她和小月最合得來,她今天俏臉發青地這麼訓著她,也是為了她好。

  「公主,你一點兒都不愧疚,啊——」竟然說床單綁得很緊?「我去稟報皇上。」她轉身就走!

  「啊、啊、啊——」曉芙慌張地趕緊拉住她,「別這樣嘛,小月——」她求著。

  小月當然不會真的向皇上稟報,她只是嚇嚇曉芙。

  她「很勉強」地轉過身來,睨著曉芙。

  「不逃了?」

  曉芙立刻噘起了小嘴,根本沒有妥協的意思。

  「公主!」小月氣得不得了,狠狠地跺了幾下腳。

  「我是不得已的!」曉芙一臉的愧疚。

  「可是你逃不出去的。」

  「我總得試試呀,小月,總比坐在這兒坐以待斃的好。」

  瞧,她把自己的婚事說成什麼模樣了?小月氣壞的又叉起了腰。

  「公主,再有兩個月就要成親了,你可別淨找麻煩。」尤其這是皇上指定的對象。

  「我不要嫁給衛青風!」曉芙氣惱地喊道!

  一聽到自己被點名的衛青風,當場瞪圓了眼睛!

  可是,一股奇怪的快意,卻立刻浮現在他臉上……

  誰要娶你?我也是逼不得已的!

  嘿嘿,衛青風高興了起來,原來是為了他才逃婚的呀?那好,他助她一臂之力。

  衛青風不但不煩惱公主一聽見他的名字就要逃,反而還高興得不得了。

  別人是把榮華富貴恨不得全攬在身上,只有他,巴不得將公主掃地出門。

  這一對彼此不相識的男女,此刻對這樁被迫的婚事的反應的惟一共同點——就是兩人表情同樣的嫌惡。

  臉上同時浮現出想法的表情,看起來還真是如出一轍。

  搞了老半天,從那條床單蕩在他的頭上開始,他由驚愕,繼而沒有多想,轉而同情起小月,直到此刻混沌的腦袋才轉為開朗,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他還以為做錯事的曉芙是被皇上關在這兒的,所以才想要逃。

  早說嘛,害得他也為了這樁婚事煩得睡不著覺!

  聽下去,聽下去。

  「你是知道原因的,小月。」曉芙開始跺腳。

  哦?什麼原因?

  衛青風拉長了耳朵。

  從聽到兩人的對話開始,衛青風的反應和他心裡當時的想法,就像在他的臉上演一部戲,一點兒都不保留地在他的臉上呈現出來。

  「知道了原因也沒有用,小月愛莫能助呀!」小月氣呼呼地說。

  皇上囑咐她好好看著公主,看來她得想個法子,在兩人的腳上繫上繩子,這樣只要公主一拉扯,她就知道公主又要逃了。

  「有什麼原因和理由,只有皇上才做得了主,去跟皇上說呀!」小月不滿地又加了句。

  對對對,還是這個叫小月的稱頭,他也是很想跟皇上拒絕這樁婚事,可是……開不了口。

  皇上賜婚,誰敢說不?拒絕了豈不表示嫌棄?所以他也很苦惱呀!

  還是你這個做女兒的去跟你爹說,他總不至於砍你的腦袋吧?

  衛青風打心底裡一百二十個同意,教曉芙去當炮灰,退了這門親事。

  「我說了,可是沒用。」所以才會被關在這兒。

  曉芙一臉的煩惱。

  哎呀,衛青風傷腦筋地抹了下臉,頭痛的表情顯然也沒比曉芙的好看多少。

  「教我嫁給那個衛青風,不如死了算了。」曉芙賭氣地說。

  對!衛青風差點兒跳起來。就用這一招,皇上一定會答應的。

  「公主,你可別做傻事呀!」小月真的被她的話嚇壞了,趕緊拉住她的手臂,怕她真的一怒之下跳下去,「為那種人死不值得。」她勸著。

  什麼叫做為那種人死不值得?

  衛青風臉上立刻閃過一陣怒火,差點兒怪叫出聲來。

  他也不想娶個公主回家,他寧願娶個村姑回家、娶個民婦回家,也比娶個公主回家供著強。

  他重重地哼了一聲,幸好沒被人聽見。

  聽下去。

  「其實你也別那麼悲觀嘛,被賜婚又不是什麼壞事,你上頭六個姐姐不都是被皇上賜婚的,她們不都是嫁得挺好的?」

  才怪!衛青風打心底裡一百個不贊成小月的話。

  單單那個劉侍郎就成為朝中眾人的笑柄,聽說嫁給他的六公主說一他不敢說二,每天晚上親自端著洗腳水替老婆洗腳丫,完後才能就寢。

  我呸!換成是他,他一定端著那盆熱水從那個叫公主的頭上潑下去,看她敢不敢這麼支使他?

  哼!像是心中憋了一團火似的,他重哼了一聲心情才好過了些。

  還有那個五公主,別提了……她還會罰自己的老公刑部大人跪算盤呢!

  他愈想愈火大,這樁婚事更是排斥定了!

  「小月,你不能幫我想想辦法嗎?」曉芙哀求道。

  就算有,她也不敢這麼做。

  「衛青風……人不錯啊!」小月只好敷衍地道。

  事實上她連衛青風是圓是扁也不知道,但也只能這麼安慰公主了。

  「誰要嫁他?」曉芙氣得跺腳。

  我也不稀罕娶你。他啐了聲。

  「莫名其妙地被賜婚,我一聽要嫁的人是他,差一點兒當場暈倒!」曉芙氣得走來走去,蹬蹬蹬地發出聲響。

  嘿——他眼睛瞪得奇大!他也差一點兒當場暈倒!

  可見這兩人是多麼地排斥對方。

  「可是皇上很欣賞他呀,說他是難得一見的才俊。」這就是被賜婚的原因。

  「才俊?」曉芙的臉皺得像個包子。

  嗯哼,才俊!衛青風傲慢地交疊著雙臂,臉上儘是得意的笑容。

  想不到皇上這麼賞識他啊……不過,他拉回了臉,他還是不能娶他女兒。

  「放心,你是皇上最疼愛的,皇上會把最不好的丟給你嗎?」小月一直勸著。

  那倒是!

  皇上寵愛曉芙公主的情形,在宮中可是人盡皆知。朝中的大臣個個都知道,皇上經常笑容滿面地提起這個心肝寶貝,一臉寵溺的表情,簡直是把曉芙當成心肝一樣地捧在掌心裡。

  「七姐妹當中,就你最受皇上寵愛了。」小月努力地想要減輕曉芙心中的恐懼,「甚受皇上寵愛的小公主有父皇當靠山,你怕什麼呀?」小月睨著她。

  即使將來皇上駕崩,也還有曉芙的親大哥太子繼位,公主的將來根本不必發愁的。

  這就是他驚駭的原因!

  娶一個公主已經夠倒霉的了,還是最受寵愛的?!

  他……他未來的日子會如何的淒慘?

  「反正我不逃不行!」

  最好!

  「公主!」

  「我只要一想到要跟那種人相處一輩子,簡直就是世界末日。」她懊惱地交疊著雙臂趴在欄杆上。

  嘿,他也是哦!他一想到要跟這麼刁蠻的公主相處一輩子,簡直就是天崩地裂。

  曉芙心煩地眺望著遠處,她的煩惱誰也幫不上忙,因為她有一個萬能的爹,只要開口一聲,誰敢不聽他的?

  不得不逃婚的種種,不得不逃婚的百般不樂意,這些積壓在她心頭的煩悶,卻沒有人聽她傾訴,即使有,也沒有人能幫得上忙。

  氣氛一下子沈肅了起來。

  小月不知如何安慰她。

  而她則是心煩得什麼聲音都聽不進去。

  倒是他,一面冷笑、一面得意,在聽完了對話之後,樂得急欲甩開這個麻煩。

  明天就告訴皇上去,就說曉芙公主為了甩開他,甚至不惜逃宮抗議,把他今天所聽到的、看到的,原原本本地說一遍,他就不相信皇上還會強迫他。

  主意打定,當他正冷笑著打算離開時,小月的聲音又傳了出來,不過他已經沒興趣再聽下去了。

  這後宮花園可不是他男人能來的地方,要不是皇上賜了婚之後,三番耳提面命:有沒有去向公主請安啊?

  別急著推辭,去看看曉芙,包你會把你想說的話吞回去,皇上打著包票道。

  這麼三番兩次的「暗示」,一直不停地要他來見見他的「未婚妻」曉芙,他不來也未免太不給皇上面子了,所以才勉強地趁著這深夜時分溜進來的。

  附帶一提,他從來沒有答應過這門親事,所以他也不打算承認她是他的未婚妻。

  人沒看過,話倒是聽了不少,夠他回去交差了。

  他冷笑著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正準備離去,卻聽見小月說——

  「那公主倒是說說,衛青風為什麼那麼惹你厭呢?」如果不解開公主的心結,公主還是有辦法逃的。

  「他是個大扁臉,性子又不怎麼好。」曉芙皺著鼻子,一臉的嫌惡。

  什麼?

  突然聽見了驚人的對話,他愕然地剎住腳步,又折了回來。

  他沒說她壞話,她竟然說起他的壞話來了?

  你才是大扁臉!

  想他俊挺的容貌竟然被形容成這樣,他立刻火冒三丈,恨不得教她去打聽打聽有多少姑娘想嫁給他?

  好歹他們衛家人的俊貌可是出名的,否則他如何能在皇上親自主持的武試中,成為武狀元?

  如果不是人才武藝兼備,能在皇上眼裡出頭嗎?

  混蛋!

  「真的嗎?」是小月的驚呼聲。

  「真的。」她可是打聽過的。

  一聽見父皇要將自己許配給他,她立刻打聽衛青風的為人,結果……打聽到的,竟是這些慘不忍睹的消息。

  「可是……」小月一臉的匪夷所思。

  衛青風她是沒見過,可是其他的宮女一提起他,怎麼每次都會笑得花枝亂顫?一臉的曖昧?活像是提到了自己的心上人一般?

  不過聰明的小月當然是不會把這件事告訴曉芙的啦,免得衛青風又罪加一條。

  「除了那一身功夫還堪稱值得誇讚之外,全身無一處斯文。」嘖!

  曉芙那副很噁心地提到他的表情,讓他額頭爆起了青筋。

  「為什麼父皇不把我許配給別人呢?硬是要我嫁給這種粗人?」

  粗人?!

  樹枝底下的拳頭握得喀喀直響。

  「那公主的意思是……」小月好像聽出了點兒端倪。

  「沒錯,我就是偏偏欣賞那種喜文弄墨的人。」這也是她逃婚的原因之一。

  聽父皇說,衛青風除了一身好功夫之外,對詩詞文句是倒盡了胃口,一捧起書本就打盹,這……這跟她的期許可差得太多了吧!

  她才不要嫁給這樣的男人。

  「可是……」小月傷透了腦筋,衛青風的風評的確是這樣的啊!

  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幫衛青風說話了。

  「哦,對了,惟一還能誇他的就是棋藝精湛。」曉芙總算秉著良心。

  聽說朝中沒有一個人能廝殺得過他,就連父皇也經常被他殺得片甲不留,經常氣得吹鬍子瞪眼睛。

  「那也不錯啊!」

  「不錯你個頭!」她才不要嫁給這樣的男人。

  總而言之,曉芙欣賞的是斯文俊逸的男人,可是偏偏衛青風跟「斯文」這個字一點兒也沾不上邊。

  「那公主的意思是……」哦——小月懂了。

  原來公主是另有喜歡的對象,可是偏偏皇上指定的對象不是公主喜歡的那一個?所以才想要逃的?

  「我的意思是,隨便挑一個都比衛青風強。」曉芙不客氣地說。

  衛青風暗暗地咬起了牙!

  「舉個例子來說吧!」她說出了她欣賞的對象,「例如皇甫少強。」

  皇甫少強?!

  衛青風只差沒怪叫出來。

  皇甫少強是他的好友。

  「長得英俊非凡,能文能武,樣樣精通,堪稱朝中第一人傑,又例如石雋。」

  石雋?!

  衛青風的兩道濃眉幾乎快著了火!

  石雋和皇甫少強都是他的拜把兄弟,怎麼?她煞到人家了?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人稱賽諸葛,堪稱朝中第一俊傑,而且長得斯文俊逸,唉——」曉芙歎了口氣,「哪個姑娘看了不愛?」她說出事實。

  小月直點頭。

  心中一股火很快地直往頭頂上竄。

  他氣得連詛咒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不否認她上述的那兩位好友,的確是如她所說的那麼優秀,可他也不差呀!

  他衛青風,被人封為「天下第一武傑」,她怎麼不說?

  非常清楚她惡意褒貶的用意,分明就是故意拿他的好友來將他往下貶,好,給他記著!

  「還有一個葉英豪。」

  葉英豪?!

  葉英豪跟他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當初皇上招試武狀元時,就是葉英豪偷偷背著他幫他報名,然後硬押著他上考場的。

  一股火氣梗在他的喉頭,他簡直快噴火了。

  「好一個豪情壯志的男兒!」曉芙一臉著迷地說。

  粗獷而又帶著野蠻魄力的葉英豪,偏偏生得一張迷煞女人的俊臉,一身的英武豪氣再加上他那十足的陽剛體魄,散發出來的冷酷氣息更是教女人心折。

  「唉——」為什麼她的對象不是這其中之一?

  而聽完了她的一番話的衛青風,青筋暴跳地簡直快宰人了。

  這三個都是他的至交,都是他的拜把兄弟,人傑、俊傑、豪傑,以及他這個武傑,被並稱為天下四大怪傑,這可是大家賜給他們的封號。

  叫公主只提他三個好友卻不肯提他,可見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裡,好,給他記著!

  衛青風的胸膛劇烈起伏,真的被氣壞了。

  「可是公主,」小月疑惑地看著她,剛剛說的那三位她們都見過,也都知道……「人傑已經快成親了,俊傑和豪傑也都有了未婚妻,公主你這是……」幹嗎啊?

  「我的意思是我想要嫁這樣的男人。」這樣的綜合體!

  「啊——」小月吃驚地張大了嘴巴。

  憑公主的條件是有資格嫁這樣的男人,問題是——他們是天下第一啊……也是惟一。

  「公主想要再找第二個……」人傑、俊傑、豪傑?小月掰著手指數,「恐怕有點兒困難。」她實話實說。

  「所以才想要逃呀!」

  趁著小月不注意的時候,曉芙立刻翻身而下,順著床單一路大膽地溜了下來。

  「啊——」小月驚慌地跺著腳,怎麼都沒料到公主會突然給她出這一招。

  「公主,你等等!」她大叫著,深怕公主就這麼溜了。

  「那就下來呀!」曉芙在底下朝她招手。

  小月哪有那個膽子從那麼高的地方溜下來?只見她驚慌地直往樓下衝,卻發現忘了帶包袱,又再衝回去、又再折回來。

  「公……公主!」她喘著氣跑下來。

  曉芙笑瞇瞇地就站在她眼前。

  「包袱在那兒。」她順手一指,要小月去拿被她丟在花叢裡的包袱。

  敢情她早就準備好啦?

  「公主!」小月氣得臉都變形了。

  原來公主早就把包袱丟進花叢裡,就等著時機來到。

  「走吧,小月。」曉芙挺灑脫的,說走就走。

  「噯噯噯……公主……」於是花園裡,就看見兩個漂亮的人兒在那邊拉來拉去……

  走吧,走吧,十分火急的衛青風恨不得能幫助曉芙完成心願,恨不得她立刻就在他的眼前消失。

  不過說也奇怪,偌大的後宮花園裡竟然看不到半個守衛?八成都打盹去了。

  衛青風也不點破,直祝福她永遠在他眼前消失,永遠不要再回來了……

  還是曉芙厲害,突然驚懼地直瞪著小月的身後……「父……父皇……」

  小月驚駭的一回頭——

  曉芙趕緊奔向後門——

  「公、主!」她氣得直跳腳,連忙追了上去。

  曉芙爬牆的功夫,不,是爬樹的功夫是一流的,眼見她就要躍向牆的另一邊……再也看不到她了,小月哀淒地大喊!

  「等我啊,公主!」她別無選擇。

  要是萬一讓公主脫逃成功了,難道真要放任她在外頭流浪一輩子?完全沒有人侍候?

  更何況橫豎都是一死,等待有人奔來時公主早就不知去向了,與其這樣,她寧願陪著公主浪跡天涯。

  曉芙一見小月心急的模樣,突然露齒一笑。

  「別忘了包袱。」她下巴比了下方向。

  經她一提醒,小月趕緊折回去拿,又趕緊跑回來,深怕公主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溜了。

  「公主,我不會爬牆……」焦急的跺腳聲,在夜空中顯得格外清晰。

  「噓,我幫你……」曉芙也著急地低嚷。

  於是衛青風就這樣冷著嘴角,冷冷地看著這個還特地舉出了例子,把他貶得一無是處,恨不得逃離他的「未婚妻」——他從不承認的未婚妻,就這麼從他眼前溜了。

  「哼!」他重哼一聲,多少不屑盡在其中。

  眼裡閃著怒氣,舉步正欲離開……突然傳來一聲——

  「皇上駕到——」

  「啊——」衛青風不妙地瞪大了眼睛!

  糟了,公主逃的時候他也在場,這教他如何跟皇上解釋?

  糟了!他跳腳地追了出去。

  「等……等等我……」他情急地大喊……

  務必把人追回來不可!

  否則讓皇上知道他眼睜睜地看著他女兒逃走,而他卻不肯追,那他的腦袋豈不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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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人才一走,花園裡就冒出了兩顆人頭。

  「噗……哧!」

  「丞相,真是高招!」說話的人豎起了大拇指,高興得不得了。

  「千萬別這麼說,皇上,是您的妙計天衣無縫,微臣只是斗膽地依您的妙計再添了幾個主意,好促成這樁良緣哪!」說話的丞相一臉的受之不起。

  「好,很好,非常地好,哈哈哈……」皇上這才縱聲大笑。

  從剛才他們兩個就一直躲在那兒忍受蚊子的叮咬,就為了看剛剛那精彩的一幕,真是值一回票價。

  「你看到青風的臉色了沒有?」哈哈哈……

  尤其是最後那一幕,一聽到「皇上駕到」立刻臉色大變地追了出去,簡直把兩位老人家樂歪了。

  「看到了,皇上,由白轉紅、由紅轉綠,青青慘慘的好不精彩。」丞相高興地豎起了大拇指,誇了一聲好。

  兩人又是一陣大笑。

  話說皇上和丞相一接到了通報,就立刻遣退了眾人躲在後花園裡等著衛青風的到來。

  這計劃缺了衛青風還真是不行。

  衛青風打從被賜婚了之後就一臉的不快,對公主的厭惡一直毫不掩飾地表現在臉上,之前就常聽聞他對六位公主的性情不敢恭維;因此皇上想把自己最疼愛的小心肝賜給他時,還真是傷透了腦筋。

  因此他偷偷地召來了丞相商量。

  想不到他才說個一,丞相馬上接下去說二,他又接連提出了三,丞相馬上又知曉人心地接了下去,顯然也跟他一樣十分看好這樁婚事。

  不愧是丞相,深得他心。

  把他的計劃和憂煩全看進了眼裡。

  他的計劃能變得這麼完美,全拜丞相不露痕跡地提醒了他計劃裡的破綻,經過再三的變通,這計劃才能執行得這麼天衣無縫。

  「要不是你提議咱們在這兒守著,等曉芙一溜,咱們就打手勢叫人大喊「皇上駕到」,這小子還不肯追上去呢!」唉!

  皇上一則以喜、一則以憂,似乎拿他的愛婿十分沒轍,既高興卻又皺眉。

  「皇上英明,要不是您計劃把曉芙公主送到這冷宮來,教她『反省反省』,再『逼著青風……哦,不,』一發現說錯話的丞相馬上改口:「衛駙馬來此探望公主,微臣也想不到這麼好的絕招搭配。」

  兩人又是一陣笑。

  一個是出盡點子。

  一個是借力使力。

  這兩個老頑童樂得像什麼似的,笑得滿面紅光。

  曉芙的性情皇上最瞭解了,打從宮女來稟報他的心肝寶貝命人搜刮床單被單開始,他就知道他的寶貝女兒要幹什麼轟動的大事了。

  於是逼著衛青風來此一見,成了他的任務。

  沒想到衛青風人雖來了,卻不肯上樓,連喊一聲都不肯,乖乖地坐在樓底下撐著臉發呆……

  自然,一上一下的表情全落進了他們的眼裡。

  兩位老頑童好不容易才憋住了笑聲。

  幸好在年少時所學的武功在此時全派上了用場,惱火的衛青風根本沒發現花叢裡躲著兩個老頑童,直到床單飄蕩了下來,他抬頭一看——

  摒住氣息的兩個老頑裡差點兒高聲歡呼!

  一切全在他們的計劃中。

  而在此時侍衛早就接到了命令,悄悄地退了下去……一切已成定局!

  曉芙公主才能逃得這麼順利。

  而計劃能執行得這麼順利,還真虧兩位老頑童對兩人都這麼瞭解。

  「皇上真是厲害,之前就想好用『大扁臉』,『粗人』來形容衛……駙馬。」還不太習慣改了稱謂的丞相笑著道。

  「當然了。」皇上樂呵呵地拍了下石椅,要丞相一塊兒坐,今晚好好聊聊。

  女兒一定會向他打聽衛青風的長相,而他也早就準備好了說辭,不但如此還下令,凡是後宮有人打聽者,一律這麼回答。

  曉芙由滿心的期待轉為排斥。

  衛青風當然不會是大扁臉,事實上長得還十分俊俏,不過他不喜文墨倒是真的。

  「不這麼做不行,你也知道我擔心的不是曉芙,而是青風這孩子的性情。」皇上歎了一聲。

  青風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性子直、沖、敢、猛,不要說是女人,就連男人想駕駛他這樣的男人,都有點兒困難。

  「不過一旦被他認定了主子,他會忠心不二,連命都可以給你……」丞相意有所指地笑看著皇上。

  「呵呵呵……」皇上果然大笑了幾聲,樂得合不攏嘴。

  沒錯,這是他賞識衛青風的原因之一。

  「還有一個原因也很重要,」皇上樂得直甩著指頭,「青風這孩子『單純』得就像張白紙一樣。」感情世界是一片空白,「你看到他上朝的時候沒有?」

  丞相聽了大笑。

  「見過,皇上,別人的眼睛會東飄西飄,看看哪個宮女比較漂亮?就只有他,直著來、直著去,眼睛似乎不會轉一下,從來不將男人以外的女人放進眼裡。」

  皇上大笑,被逗得很樂。

  這就是他很欣賞衛青風的原因之二。

  別人是吃在嘴裡還不忘看在眼裡,只有衛青風,女人就像跟他絕緣一樣,對他拋媚眼,他還會拿眼狠狠一瞪——有哪個嬌俏的宮女不對他氣呼呼的?

  也因此另外那三個怪傑在宮裡,在外頭,都比他受歡迎,自然而然宮女談論的對象,久而久之就只剩下他們三個。

  那個衛青風是什麼東西?

  這是宮女對他的評語。

  「那三個可是尋歡作樂的高手。」皇上說的是另外三傑,「有了未婚妻,有了心上人,一點兒都不礙著他們跟女人打情罵俏,「吃完了,還懂得『抹』得很乾淨,真是佩服!」

  公歸公、私歸私,事情辦得很妥當,女人照樣玩樂,心裡所屬的卻永遠就那麼一個——其他的全成了他們手裡的玩物……

  「唉——」皇上直搖頭,「當爹的,都會把女兒許給青風這麼好的男人。」而這樣的男人卻愈來愈少嘍!

  所以衛青風會得到皇上的賞識,不是沒有原因的。

  也不是說另外三個不好,而是在這三個風流倜儻的背後,說穿了,還不是一樣根本不把他們心上人以外的女人放在眼裡?

  比起衛青風來,衛青風直率地拿眼把他不喜歡的女人瞪回去,還更教人激賞。

  「再說,那三個心有所屬,如果皇上硬是把公主許配給他們三人其中的一個……」丞相笑著搖了搖頭,「恐怕一樣會惹來激烈的反彈。」

  被點到名的那一個,只怕反應得會比衛青風還激烈。

  「噯,我可不幹。」皇上立刻說,心有餘悸地搖了搖頭,「朕還沒有糊塗到那種地步,沒辦法全心全意對待我女兒的,我可不要。」這可關係到曉芙一輩子的幸福。

  他可不像其他那些個大臣那麼糊塗,還看不清情況就硬把女兒往那三傑懷裡送。

  丞相立刻笑出了聲。

  「這就是皇上英明的地方,睿智、果斷,以及驚人的識人眼光,令臣等讚歎不如。」

  其實他剛才那一番話的用意,是在讚揚皇上的確有過人的識人眼光,放眼朝廷,除了衛青風,還真的沒人比他更適合曉芙公主。

  「唉,朕只是擔心……」怕他們兩個合不來。

  「別擔心,皇上,青風那孩子直來直往,既然沒愛過人,那就更好辦。」感情一片空白,才是最不需要擔心的。

  「可是他的性子……」

  直、猛、剛烈,要他看女人的眼色?只怕會兜頭一巴掌把對方打暈了,比較省事。

  丞相又笑出了聲。

  「不會的,皇上,青風那孩子再怎麼火爆,也從不敢忘記對方是皇上的女兒。」這點他可以保證。

  只是會不會給曉芙公主臉色看?他可就不敢保證了。

  「誰說不會?你看他那下棋的樣兒……」皇上嘀嘀咕咕地開始說起來。

  丞相聽著直笑個不停。

  的確,衛青風的確有一手棋奕的好本領。

  也因此經常把皇上氣得半死。

  偏偏皇上就最愛找他下棋。

  所有的人和皇上對奕,沒有一個不拿眼偷瞧他的反應的,深恐多吃了他一子就會掉了腦袋或是升不了官,因此他每次對奕總會贏,卻總是贏得很不過癮。

  直到衛青風來了之後這情形才改觀,第一次就滿門通殺,輸得他吹鬍子瞪眼睛,再次較量又是慘不忍睹,第三次、第四次……

  所有的文臣通通暗暗替他捏了把冷汗,只有那傢伙卻渾然不覺。

  「喲,皇上,您怎麼才沒下幾個子兒,路就被我堵死了呢?」衛青風不可思議地怪叫了起來,似乎從來沒有遇到這麼爛的對手。

  他低頭一看,還真是不得了地瞪大了眼睛。

  前進不得、退後不得、左右不得,一下子就成了死棋了嘛!

  「衛青風,你——」他快氣死了。

  「噯——皇上,勝敗乃兵家常事嘛!」衛青風大手一抹,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再來一盤。

  他老人家明明知道衛青風的性子,偏偏卻經常氣得手指頭髮抖不聽使喚——

  狠狠地又按下了一子。

  「哎呀,」他大大地皺起眉,「才第一步你就下錯了,老是學不會。」他一副婉惜的模樣。

  「你——」

  「衛青風——」大臣們也驚吼了起來。

  就只有那傢伙看不出他快殺人的臉色。

  「這樣玩起來真不過癮,不如我教您好了……」衛青風大手一抹,又把棋胡了。

  「衛青風——」在場的大臣們都叫了起來,真是好大的膽子!

  只有他露齒一笑,「願賭服輸哪!」

  一句話,把眾人堵得啞口無言。

  於是一盤又一盤……經常聽見衛青風的叫聲:

  「不對,不是這麼下,要這麼下……」

  丞相早就笑歪了。

  「真的會把人氣得半死!」皇上咬著牙說。

  皇上惟妙惟肖的模仿表情和語氣,丞相還是頭一次見到,當場把丞相逗笑得直不起腰來。

  「你看看,跟他玩棋還得被他削!」罵歸罵,皇上臉上卻出現了笑容。

  這麼坦率正直的性子,還是頭一次見著,這對他來說不但新鮮還覺得有趣,雖說經常教他氣得牙癢癢的,可是棋就是要找他下,才玩得過癮。

  「皇上可說是棋逢敵手哪!」丞相笑著說。

  「嗯……沒錯,另外那三傑哪,雖然不會看我臉色,可是好像很同情朕似的,總是讓朕贏得很漂亮,一點兒都不過癮。」

  還是衛青風好,玩起來比較刺激。

  丞相又差點兒飄出了笑聲。

  「如果青風的性子不這麼蠻橫,大男人主義色彩不這麼濃厚,那真是太完美了。」他最擔心的是這一點,最不放心的也是這一點。

  「如果衛駙馬不是這副性子,恐怕皇上也不會這麼欣賞吧?」

  「噯……」皇上笑著直甩著指頭,一副他說對了的表情,「敢這麼削我的,他還是頭一個。」

  兩人一陣大笑。

  往好處想,人人都說衛青風好大的福氣。

  往壞處想,衛青風卻認為自己倒了八百輩子的霉!

  就因為如此,皇上才這麼放心不下。

  「皇上您說得對,是應該讓他們兩個好好地相處一番,否則衛駙馬永遠不知道公主的好。」

  「朕就是擔心這一點。」

  「放心,一切如皇上吩咐的,早就準備好了,臣還特別囑咐那些假扮土匪的大內侍衛,千萬不能傷著公主,務必要把他們兩個緊緊地綁在一起。」

  然後一切就會如他們所料的,公主愛上了英勇救她脫困的衛青風,而衛青風做夢也沒想到他娶的女人竟會如此的艷麗動人,繼而一見傾心。

  然後兩人就會高興地攜手回宮,準備行大喜之禮。

  「好了,只要照這麼安排一定沒問題的。」皇上愈想愈有信心。

  「放心,有了『土匪』們下的這劑猛藥,一定能教他們兩個相見恨晚,高高興興地回宮來謝主隆恩。」丞相是愈說愈得意。

  「呵呵呵……」皇上樂得合不攏嘴。

  他就等著這一天!

  事情如果有這麼好辦就好了。

  遠在京城另一頭的衛家,簡直快被這婚禮給折騰死了。

  先是煩惱院子不夠大,只好打掉了圍牆再重新做;繼而煩惱庭園造景不夠華麗,又是花費了一大筆銀子又是一番折騰,好不容易庭園造景華麗了,糟糕,風水對衝!

  這邊一折騰,那邊一折騰,好不容易挖好的湖,只好填了再找另外一處挖,銀子白花花不說,還累得人仰馬翻。

  這還不打緊,更累的還在後頭。

  單單新房裡的擺設,衛家一家四十口就有三十九個不中意,上至衛老爺下至小園丁,全都七嘴八舌地圍著新房湊熱鬧。

  而惟一真正該有意見的,反而窩在樹上,像成親的不是他,像一切不關他的事。

  到底誰在當新郎官啊?

  「快快快!小心小心……」衛老爺一見他久等不到的白玉青花瓷瓶終於送來了,馬上露出了笑容。

  他等這一對瓷瓶等得好苦啊!

  為了展現衛家的財富,為了彰顯即將過門的媳婦身份的尊貴,衛老爺真是不惜花去大把銀兩,所有能上得了檯面的,全都是最好的。

  衛青風不以為然,可衛青風的六個弟弟卻很不高興。

  「我坐得多蹩腳啊!」大弟說。

  以前可以輕輕鬆鬆地打橫抬腿一跨,現在呢,他得擔心腳尖會不會掃到上好的檜木骨董桌?如果不小心缺了那麼一角,他也別想活了。

  二弟也埋怨了起來。

  「還說呢,前兩天老三幫忙抬桌子,倒著走沒看到後頭,不小心把爹好不容易買回來的骨董瓷壺給撞翻了,差點兒沒被剝皮!」

  兄弟倆偷喘了口氣,窩在一旁小聲地嘀嘀咕咕起來,臉上儘是埋怨的神色。

  「以前多好,愛怎麼著就怎麼著,現在呢,走路還得小心,免得踢到『搖錢樹』、撞翻了『黃金葛』,還有,爹交代,千萬別讓他看到紅毯上有腳印,否則要斬了咱們的腿。」老五,也就是衛青風的四弟也加入了陣容。

  「唉——」三人同聲一歎,一臉的頹喪。

  和衛青風那副倒霉極了的神情,還真是如出一轍。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誰叫大哥娶的是公主。

  「我們算是不錯啦,」老六不知道什麼時候挨了過來,也壓低了聲音,「伺候她的可不是咱們,你沒有魏總管那麼煩得睡不著覺吧?」說著他也蹲了下來。

  四人一同笑了起來,有點兒苦中作樂。

  一想到有人比他們還不幸,他們心情就大好。

  也難怪他們這麼惡劣,即將進門的不知道是圓是扁?也許長得十分猙獰,也許令人倒盡了胃口,誰知道?

  不過真正令他們忐忑不安的不是這個原因,而是不知道對方將來會怎麼荼毒他們?

  是啊,誰知道她會怎麼荼毒他們?他們就準備等死吧!

  「你們在做什麼?」

  突然一聲吼,把四個人全驚蹦了起來。

  「爹!」可把他們嚇了一跳。

  「看看還有多少東西還沒擺好?」衛老爺指著地上那一大堆,一臉的煩躁,「大的搬大的、小的提小的,快去!」

  他自己累得連喝口茶的時間都沒有,這幾隻小的竟然放在這兒磨菇?

  「老爺,這幅畫該掛哪兒啊?」魏總管走了過來,把畫攤開。

  「隨便。」他煩躁地擺了下手,看也不看一眼。

  「那這個呢?」

  他不耐煩地抬眼一看。

  「擺那兒好了,」他隨手一指,「不對不對,擺那兒……」衛老爺又臨時改變了主意。

  於是就見魏總管辛苦的在那兒搬來搬去,這兒也不好,那兒也不妙,一切就只為了看起來要盡善盡美。

  難怪衛家人會累成這樣。

  「乾脆擺後面好了。」管他的!他煩了。

  真是折騰人!

  像是在呼應他心裡的唉歎似的,最小的老七提著一疊碗走了過來,突然不小心被絆了下,叮噹——碗全破了!

  「哎喲喂——」他快痛死了!

  驚吼著直衝到兒子的面前,想看看他傷到哪裡了?

  沒想到兒子一見到他竟然哭了起來。

  「哇嗚——」他不是故意的。

  一見親爹的臉色,他哭得更加用力了。

  「哇——哇——」他是不小心的嘛!

  每一個人都崩潰地走了過來,看看小寶在哭什麼?

  衛老爺是又氣又急,既心疼好不容易從山西運來的瓷碗就這麼被打破了,更心疼兒子不知道傷著哪裡了,簡直不知如何是好。

  那些薄如蛋殼的碗值好多錢!他心疼地蹲下來想看看兒子。

  「哇——」

  衛夫人氣急敗壞地衝了過來,一把抱過兒子。

  「你又在罵孩子了?」她氣壞了。

  自從被賜婚後,老爺就發神經,這也不許碰、那也不許碰,連摔破個碗也把小孩責罵成這樣。

  「我……哪有?」真是天地良心,他只是蹲下來而已,什麼都沒做啊!

  「你就算是心疼那些個破碗,也不必把小寶罵哭成這樣。」衛夫人愈罵愈生氣,緊緊地摟緊了懷中的心肝寶貝。

  「我……什麼都沒做啊!」衛老爺冤枉地大嚷。

  他又沒規定孩子們不許打破碗,只是……難道就不能等公主嫁過來後再摔嗎?

  好歹這些全都是充場面用的啊!

  更何況他什麼都沒說。

  被妻子痛罵一頓的衛老爺,乖乖地不敢回嘴,他太清楚老婆的個性了,雖然和藹可親,什麼都聽他的,可誰要是敢惹了她的心肝寶貝,那就等著她和你拚命吧。

  「是誰教我們不要那麼緊張兮兮的啊?」

  「老爺!」

  「爹!」

  大夥兒異口同聲,矛頭一起指向他。

  連日來不滿的情緒,在此時此刻被小寶的哭聲挑了起來,一發不可收拾。

  反正有衛夫人撐腰。

  「你們……」別把被賜婚的不滿情緒全丟到我身上啊!

  顧及外人在場,同樣對這未來的媳婦有著「驚恐」心結的衛老爺,此時此刻不敢吭聲。

  「又是誰說憑我們家青風,要什麼樣的千金沒有?一個公主有什麼好怕的?把她當成『超級千金』看不就得了?」說得好聽!

  什麼千金中的千金,到頭來還不是得尊稱他們一聲「爹」、「娘」,安慰人的話他淨會說。

  「結果你比誰都還要緊張!」衛夫人痛斥!

  搞得她也緊張兮兮地跟著吃不下飯。

  「這……本來就是了!」他這是在打氣。

  如果連他這個一家之主都這麼驚慌失措的話,那這個家不就散了?

  可是一聽到即將進門的是公主……沒有一個不胃收縮的。

  大家都盡量想把她當成「超級千金」看,卻沒有一個做得到。

  就在精疲力盡,情緒已然繃到了頂點,眼看就要嘶吼起來的時候,一個小廝一路驚吼著直衝而來,連喊著不好了!不好了!

  什麼事情不好了?

  「公……公主她……」小廝上氣不接下氣,「公主她……」

  「公主她怎麼了?」全家人都圍了過來。

  伶俐的小廝怕被外人聽見,一臉緊張地趕緊拉著老爺走,大家也都好奇地跟著過來,一起來到書房。

  門「砰」的一聲關上,這才聽到小廝顫抖的聲音。

  「公……公主逃了!」

  「逃了?!」全家人異口同聲!

  小廝趕緊將公公交代的機密一五一十的全抖了出來,還不忘叮嚀大家,千萬別說出去。

  聽完了內容的衛家人——古怪地看了彼此一眼,突然臉上出現了奇異的笑容,笑得有點兒奸詐。

  「公主不會嫁過來了?」嘻嘻——解脫了!

  「太好了!」不知道哪個膽子更大,突然爆出了聲音。

  「噓!噓!」一家人連忙噓他,趕緊摀住他的嘴。

  可是這份好消息迅速讓每個人都有了好心情,臉上漸漸擴大的輕鬆笑容還真是藏不住。

  「看來是不會回來了。」衛老爺的嘴咧得好大。

  公主用這麼激烈的手段抗議嫁到衛家來,還真是求之不得呢!

  突然一家人全都崩潰地坐倒在地上,捶腿的捶腿、呻吟的呻吟。

  「最好別追回來!」

  「千萬別追回來。」

  老天保佑,千萬別把公主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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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9 00:01:2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看來抗拒這樁婚事的不止是衛青風。

  衛家人包含總管等,戰戰兢兢的反應及畏懼的心態似乎全都得到了短暫的解脫。

  只是在聖旨未到之前,誰也不敢做主把這樁婚事停了,所以衛家人依然「忙碌著」,私下卻衷心希望千萬別把公主追回來。

  由得了衛青風嗎?

  他也是迫不得已的啊!

  追出了宮院,他突然剎住!

  心裡的抗拒及百般的不樂意,同時浮現在他臉上。

  他幹嗎追?追上了以後就是無邊無止的地獄生活。

  可是不追,怎麼向皇上交代?

  突然他覺得奇怪,為何會在他出現在花園裡的同時,剛好撞著她精彩的逃婚過程?他愈想愈不對。

  難道剛才的情形全被人瞧見了?

  他渾身的雞皮疙瘩全跳了出來。

  一想到剛才的德行全被人收進眼底去向皇上報告,他不妙地立刻又追往兩人逃走的方向。

  他可不能為了一個刁蠻的公主,平白損失了自己寶貴的性命,以及危害到一家大小的安危。

  可惡!他愈想愈火大,腳卻不敢停。

  被人設計的不快感油然而生,可他卻十分無奈。

  大不了他也一起逃嘛!突然他有了這樣的念頭。

  反正公主愛的又不是他,等她玩累了她自然會回宮,趁著這段時間他喘口氣,暗中護衛她不就行了?

  噯——他眼裡迸出了快樂的光采,腳步卻是愈來愈慢,另一個更惡劣的念頭在他腦海裡成形。

  就讓她吃點兒苦!他露出危險的笑容。捉弄人他最拿手了,剛好可以出這口怨氣。

  心想著該如何捉弄她,但一想到她對他的評語竟然是「隨便一個都比他強」,頓時他又火冒三丈起來。

  「例如朝中×××,我呸!」他火大地咒了聲。

  偏偏這三位都是他的至交。

  所以他的怨氣更指向她!

  「幸好他們一共才三位,如果是三十個,而每一個都有了成親的對象,你豈不氣煞心肝了。哼!」

  偏偏這口氣就是教人吞嚥不下,他火大地乾脆席地而坐,不追了。

  她們又不能逃多遠。

  後宮是依著山林而建,天知道一個皇宮到底有多大,兩個人盲目地轉來轉去,還真的被她們逃出來了。

  「行了,公主,咱們逃出來了!」小月興奮地叫了起來。

  幸好沒在最後一刻被人抓回去。

  幸福和感動同時躍在曉芙的臉上。

  「老天保佑。」她也鬆了口氣,望著漸漸泛起魚肚白的天際,她有一種解脫後的輕鬆。

  「快走吧,公主。」小月趕緊拉了拉她。

  「嗯。」可是該往哪個方向走?

  兩人一時拿不定主意。

  「那兒有炊煙!」小月一指。

  原來環繞著皇城的京城,就在她們的腳下,兩人朝著燈煙的方向直奔而去,吃飽了、喝足了,又再繼續上路。

  這一回她們換了衣裳,拿掉了頭上的珠珠翠翠,一身村婦的打扮卻掩不了曉芙一臉的貴氣,小月趕緊雇了輛馬車,把曉芙藏進去。

  有了車,走起來就輕鬆了,在車伕熟練的帶領之下,皇宮離她們是愈來愈遠了。

  「歇一會兒吧!」曉芙吩咐道。

  車伕立刻停了下來。

  一下馬車,兩人就迫不及待地拿起了之前買的包子,完全沒注意到她們身在十分荒涼的地方。

  「肚子好餓。」幸好她們買了包子。

  由早上到現在,惟一進肚子的只有那一碗粥。

  曉芙接過了包子,正打算咬一口——

  突然「咻」的一聲,一隻點了火的箭由小月的耳旁掠過,筆直地射進了馬車裡,馬車立刻著火!

  「啊——」小月尖叫了起來,手裡的包子散了一地。

  曉芙也震驚地鬆開了手,兩人嚇得抱或了一團。

  「你……你們是誰?」兩人拚命地退後,做夢都沒想到會遇上劫匪。

  燃燒的馬車堵在她們的身後燒得劈啪做響,前頭又有十幾個蒙面大漢將她們團團圍住,兩人只能無助地卡在中間動彈不得。

  「將那個車伕帶過來!」首領喝了聲。

  可憐的車伕立即被人「拎」了起來,驚慌地直叫道。

  「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我今天才賺了七個銅錢,這一趟的銀子還沒收呢!」車伕連忙掏空身上的銅錢。

  所有的肅殺眼光全射向她——那個一臉貴氣的女人!

  曉芙驚懼地吞了聲口水,腦袋早已一片空白。

  「既然沒錢還待在那兒幹什麼?還不快滾?」首領大腳狠狠地往車伕的屁股上一踹!

  車伕立刻狼狽地連滾帶爬、跌撞著衝了出去,頭也不回。

  「哎,哎——」小月驚慌地嚷嚷著。

  曉芙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惟一能救她們的男人就這麼飛了,她們還有指望嗎?

  絕望的神情出現在曉芙的臉上。

  一點兒都不知道那個車伕其實是大內侍衛喬裝的,她還以為自己快死了……

  突然草叢中竟出現了一聲噴笑!

  「什麼人?」首領立刻狂狠地回過頭。

  一顆畏畏縮縮的腦袋,由草叢裡伸了出來。

  「是……是我……」衛青風舉手投降,臉上裝出一副驚慌的表情。

  真是太好了,這群土匪簡直是老天爺派來整治她的,幹得好!幹得好!

  「你是什麼人?」

  「我……」衛青風差點兒又笑了出來,趕緊噙住嘴角。

  首領惡狠狠地頷了下首,左右兩個立刻去將衛青風從草叢裡拖了出來。

  衛青風驚慌地一直嚷嚷著饒命、饒命,將一個文弱斯文人的狼狽樣裝得十分的像。

  誰教她欣賞什麼舞文弄墨的人?他倒要看看除了他這個粗人「莽夫」之外還有誰會救她?哼!

  衛青風故意裝得十分狼狽,存心讓公主好不容易湧起的希望又跌入谷底。

  本來嘛,他不但不打算救人,還存心看好戲。

  誰教她這麼刁鑽、這麼蠻橫、這麼不講理,而且還說盡了他的壞話。

  不過他是有分寸的,公主的命可不能拿來玩。

  「不是一夥的?」首領的那雙賊眼,不相信地在兩人身上溜了溜,「來人,把他們兩個給我綁起來,」首領咬牙切齒的,「給我狠狠地綁緊!」

  首領完全按照皇上的吩咐去做。

  「哎……哎!」小月緊張地叫了起來。

  怎麼不是她跟公主拷在一塊兒?而是公主跟那個陌生男子拷在一塊兒?他們到底要幹什麼?

  而衛青風也叫了起來。

  他不介意自己跟公主綁在一塊兒,和她們兩個挨近點兒,待會兒要出手也比較方便。

  首領那莫名其妙的眼神讓他滿頭霧水。

  「為什麼要把我們兩個綁在一塊兒?」

  不是應該要脫光衣服淫笑著用那張臭嘴湊近女人嗎?

  不是應該要霸王硬上弓的硬要騎在她的身上,把她嚇得暈過去?

  他們到底是不是土匪啊?

  衛青風遺憾地皺著眉頭,任由土匪們將他綁緊。

  存心借由這群土匪修理公主的希望落空,教他怎能不扼腕?

  他隨時可以出手相救,也隨時可以用內力繃斷繩索,但他想要看到的是公主被修理時是什麼德行?

  天知道她說了他多少壞話!

  「唉……」他扼腕地搖搖頭。

  「哎呀,好痛!」曉芙叫了起來。

  綁匪的手顫了一下,差點兒鬆手。

  首領狠硬的眼光射殺了過來,手軟的綁匪又趕緊將繩子勒緊,總算交了差。

  「還有更痛的!」首領發狠地由靴子裡抽出刀子,猙獰地走了過來。

  皇上說的,要嚇嚇公主,教她以後不敢再亂跑。

  「你……你……別……別過來……啊——」曉芙尖叫了起來。

  她愈掙扎,身後的男人卻硬是坐著不動,眼看著刀子就要劃到她的臉了,她又尖叫了起來。

  「嘿嘿……老子我不愛玩女人,就愛生吃女人的肉!」首領一副挺樂的模樣。

  隨時準備要掙脫繩索的衛青風卻感到奇怪,為什麼他感受不到一丁點兒的殺氣?

  「瞧你細皮嫩肉的……」首領用刀抬起了她的下巴,「一片一片活活地切下來啃,一定很好啃。」

  「啊——」

  「等啃完了你的,再啃她的!」他轉臉狠瞪了小月一眼。

  兩人只差沒暈過去。

  完全感受不到一丁點兒殺氣的衛青風開始狐疑起來,他試探地道:「要殺要剮就快!別跟我們囉嗦!」

  「啊——」曉芙和小月一起抗議地尖叫了起來。

  「誰是『我們』?」誰跟他是一夥的?

  「他要切的是我的肉,不是你的,你怎麼可以催他要快?」曉芙忍不住又尖嚷了起來。

  這個超級大混蛋,她一定要叫父皇把他抓起來。

  「放心,他不敢下手的,他沒這個膽!」他故意說。

  「啊——」兩人又同時尖叫!

  這……這傢伙……分明是在激土匪趕快下手!

  「喂,你這傢伙不說話會死啊?」小月氣得直嚷嚷。

  就是嘛。「我跟你無冤無仇,你幹嗎老催他趕快啃我?」真是太過分了!

  誰都沒注意到一旁的土匪早已憋笑得快要抽筋了。

  首領被他這麼一激,露出面罩外的眼睛突然迸出了殘忍的光芒!

  「好,我就遂了你們的心願……」說著刀子就要往曉芙的額頭上插下去!

  衛青風「嚇」得一縮身,硬把曉芙拖離了原位,剛好避開了冷厲直下的刀鋒,就只差那麼一點點!

  「好小子,敢躲!」首領咬起了牙,轉身襲向衛青風!

  「住手!」

  官兵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竄了出來,空氣中立刻瀰漫著火把燃燒的氣味,照亮了漸漸昏沈的暮色。

  「媽呀,追來了!」

  土匪們驚駭地逃的逃、散的散,連為首的首領也不例外。

  「追!」帶頭的一喝!

  於是那群官兵筆直地追著土匪而去——

  「等等,等等呀——至少也得幫我們鬆綁呀!」曉芙驚慌地叫著。

  可是那群官兵卻好像沒聽見她和小月的叫聲似的,筆直而去,任由她們兩個驚慌地直吼,也沒有一個肯停下腳步。

  從沒有見過這麼笨的官兵!

  竟然放著肉票不管,筆直而去,那他們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他們完全不知道被追的土匪和追的官兵們,是愈跑愈慢,最後乾脆相擁大笑,很高興終於完成了任務。

  「我的天!要不是衛青風挪身順便把公主給拖了過去,我看這匕首恐怕得改插在我的額頭上了。」要是差了那麼一寸,他都不知道該怎麼收尾了。

  首領摘下了面罩,露出了堂堂的俊臉,不過他額上的汗珠卻貨真價實,顯示他仍心有餘悸。

  兄弟們紛紛把面罩摘了下來,喘氣的喘氣,大笑的大笑,和假扮成官兵的自家人笑成了一團。

  「不過這場面還退得真漂亮,」首領忍不住又壓驚似的說,「假如你們遲了一步,而我當時又襲向衛青風,還不知我怎麼收尾?」真是驚險!

  大家又笑成了一團。

  「走,喝酒去!」「帶頭的」吆喝!

  「那還用說。」「首領」馬上露出了笑容。

  於是一陣歡呼,大夥兒直奔向山腳下的村莊,打算好好地狂歡一番。

  可憐的是他們三個!

  說也奇怪,為什麼蚊子老叮他呢?

  被分別綁著的曉芙和小月是一臉的苦瓜相,煩著不知該如何脫困。

  而惟一能解救她們的衛青風,卻存心故意惡整下去,偏偏不肯解開繩子,可是……蚊子叮得他哇哇直叫。

  「奇怪了,為什麼蚊子老叮我呢?」它們應該去叮公主才對。

  由於他剛才犯了眾怒,曉芙和小月根本不打算理他。

  「公……小姐,你覺不覺得剛剛那群官兵很奇怪?」小月怎麼都覺得她們今天碰上的全是怪人。

  「再怎麼奇怪也沒有我後面那個混蛋來得奇怪!」曉芙很生氣地說。

  偏偏兩個人還背靠背地綁在一起,她真是倒了八百輩子的霉!

  「在罵我?」他挑高了眉。

  「不是你還有誰?」曉芙怒斥,「誰教你催他趕快下手的?」真把她嚇壞了。

  衛青風正要說……

  他也覺得那群官兵很奇怪,搞不好是皇上派來的,可是繼而一想,不行,讓她知道他是誰,只怕她會逃得更快。

  更何況他也不稀罕讓她知道他是誰。

  再說了,皇上一定知道他已經追出來的事,不把公主帶回去,他怎麼交差?

  於是他只好換了口氣。

  「小姑娘,你怎麼會獨自在荒郊野外遇劫呢?」想勸她也得起個頭,他只好假裝關心地隨便問問。

  「哼!」曉芙根本就不理他。

  「公……小姐!」小月暗暗叮嚀著自己,別又忘了改口了,「小姐,咱們怎麼辦?夜愈來愈深,愈來愈沈,而且還愈來愈冷,要是萬一突然蹦出了豺狼虎豹怎麼辦?」小月發抖地說。

  真是奇怪!怎麼把他們兩個綁在一起?而她這個丫鬟卻被另外綁在樹上?小月驚慌地想看清楚和公主綁在一起的是哪號人物?

  機靈的她,很快就發現她和公主又陷入了另一個困境——如果對方是個大壞蛋的話。

  「豺郎?」曉芙嗤笑了聲。

  這時候才想到要怕?他說:「我就是才郎。」幸好不是色狼。

  「啊——」引得她們兩個一聲尖叫——

  把他的「才郎」聽成了「豺狼」。

  「你……你是豺狼?」竟然當著她們的面承認自己是只豺狼!

  可見對方根本不是什麼好東西。

  「是啊,我姓周,名才郎,那你們呢?」他隨口胡說八道起來。

  衝著她剛剛的那一番話,把他說得像是莽夫,他就罰她「才郎」「才郎」的直叫,好替自己出口氣。

  「我們姓什麼不關你的事。」曉芙是徹徹底底要跟這傢伙劃清界線。

  好!那他就偏偏不急著救她,存心讓她吃點兒苦,好讓她知道她幹了什麼傻事!

  「聊聊有什麼關係呢?」他不怒反笑。

  不過……他不快地又皺起了眉頭,蚊子又叮他了。

  「我就偏不跟你聊。」曉芙啐了聲。

  「對,別跟他聊。」

  哼!都這樣了,還這麼頑梗?好,就讓她知道知道什麼叫做不知天高地厚?

  「不是我說你,姑娘,你就這麼簡簡單單地帶著一個丫鬟出來!難怪會遇劫。」看起來水噹噹的人兒,其實也不怎麼樣,腦袋裡裝的全是一些蟲。

  「那你呢?」曉芙被他吵得很不耐煩,「你不也是一個人獨自來到荒郊野外,也遇了劫?」還說呢!

  喲,她還真不是普通的刁鑽!

  「我是迫不得已才出來找人的。」他咬牙、很無奈地說。

  一路上他緊緊跟著她們,一塊兒在飯館用餐,見她們換了衣服他也跟著換了衣服,然後駕著輕功由早奔到黃昏——

  最令他後悔的是他竟然忘了跟她們一樣,也買一袋包子隨時充飢。

  他吐了口長氣,覺得餓了。

  而那兩人飽受驚嚇,根本忘了餓是怎麼回事。

  「小姐,我們該怎麼辦?」

  「是啊,我們該想的是如何脫困,而不是吵……哎喲!」他「驚喜」地叫了出來,「我身上的繩子怎麼鬆了?」當然是他繃斷的。

  原本捆在他身上的繩子,竟然一圈又一圈地跌落在地上,只剩下他和曉芙大手小手一起被捆的繩索還沒有掙脫,不過他不急,一點兒都不急。

  兩人喜出望外。

  「快快快,趕快幫我也解開繩子。」曉芙也掙扎著想看看是否能和他一樣好運,「搞不好綁匪也沒把我綁緊。」可是她怎麼用力都掙不開。

  「哦。」他佯裝應了聲,卻突然頓住,「可是你剛罵我混蛋,我為什麼要幫你?」

  「這,這這這……」曉芙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唉——」他仰天長歎了聲,乾脆仰靠在她的背上,「更何況我的手不能動,也沒有辦法。」又舒服地歎了口氣,賴死在她身上。

  「你——」曉芙被他壓得彎了腰,幾乎抬不起腦袋,「你身上的繩子都鬆了,就只剩下手,拜託你再試試看。」她的臉都快貼到地上去了。

  「哦。」他很合作地趕緊直起了腰,又順勢把她的背拉直。

  曉芙氣得猛翻白眼。

  「怎麼樣?」她關心地頻頻側過臉來。

  「你沒看我一直使盡了啃奶的力氣,卻還是掙不開?」他根本就沒動。

  「唉——」曉芙一臉的無奈。

  小月更是不支。他們兩個起碼還可坐著,而她則是「罰站」,一臉的苦不堪言。

  不過絕望並未再出現在曉芙的臉上,打從他的繩子「鬆脫」開始,她俏臉上一直充滿了興奮的期待。

  「拜託你試試。」她只好再拜託他。

  「我為什麼要試?」他不客氣了起來,「咱們兩人被綁著的當兒,我要跟你聊,你不跟我聊,那算了,咱們各憑本事。」

  「哎——你——你——」這時候還發什麼牛脾氣?

  可是自知理虧,他固然可惡,可是自己的態度也很不和善。

  「那咱們扯平了。」本來打算脫困後,教父皇把他抓起來的。

  「那你們為何會落到這樣的處境呢?」他故意試探她,到底她們是要上哪兒去?「否則怎麼會跟我一樣的倒霉遇上土匪呢?」說這話的同時,他也是在奚落他自己。

  不得已,她只好跟這個傢伙「閒聊」了起來。

  「因為我……」曉芙正想說,卻見小月忙向她使眼色。

  被綁在側邊的小月,一直想要看清那傢伙的長相,可惜卻只能看到他的後腦勺,因此她趕快阻止毫無心機的曉芙,不准她說。

  由於兩人背對背被綁住,因此曉芙看不見對方的長相,只好聽話地趕緊改口。

  「去玩!」沒錯,防人之心不可無。

  尤其還不知道對方的性情如何,她是應該防範點兒。

  「玩?」他不屑地嗤了聲,「你都差點兒把命給玩丟嘍,姑娘,還是快回家吧!」

  「那你呢?」曉芙反問。

  曉芙一邊問,一邊掙扎,卻覺得愈掙愈緊,手反而更痛。

  而他呢,要解開束縛只是輕而易舉的事,可是他卻不急著解開手,因為他存心讓曉芙多吃點兒苦頭,如果他不這麼做,她們兩個是不會乖乖聽話的。

  「我啊,出來找人的。」他無力地翻了下白眼,「等找著了人我就要回家嘍,今兒個可真把我嚇死了。」他故意說。「那你呢?」他接著反問。他勸她回「家」,也不知她聽進去了沒有?

  曉芙一邊聽他說,一邊努力地想掙脫繩子,不覺痛叫了出來,連他也皺起了眉,緊縛的繩子就要嵌進手腕上的肉了,換成是她……

  一想到白皙的皮膚上印著兩條嚴重的血痕,他立刻緊張了起來,好歹她是個公主,要是不小心他玩過了火,傷著了皇上的寶貝,那要怎麼對皇上交代?

  思及此,他立刻提出條件:他如果能解開繩子,她就必須答應他立刻回家。

  「你?解得開嗎?」他剛剛不是已經使盡了啃奶的力氣了?

  「我是說『如果』。」他強調。

  「好吧,『如果』你解得開的話。」她說。

  曉芙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他不疑有它,隨著她應聲說好的同時,繩子繃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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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9 00:01:3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沒想到繩子真的解開了!

  曉芙驚喜地叫了出來,趕緊要他也幫小月解開,自己在一旁快活地揉著疼痛的四肢,沒想到真的會這麼好運。

  繩子一解開,她拉著小月就走,連一句謝都沒說。

  「喂!」他火大地叫住她。

  連一句謝都沒說也就算了,還走錯了方向?

  「你們的『家』不在那兒。」難道她們還打算繼續玩下去?

  他指出她們走錯了方向。

  兩人臉上一陣驚奇。

  「你怎麼知道我們的家不在那兒?」

  幸好他腦筋轉得夠快,順著她們剛來的方向指回去……

  「你們不是從那邊來的嗎?」照理該從這邊回去。

  「我們不是從那兒來的。」曉芙說謊,拉著小月就走。

  卻又被他叫住。

  「怎麼不是呢?」她真是折騰人,「我明明看見你們就從那邊過來的。」火氣讓他的聲音揚高了許多。

  經過那麼多的折磨,她還有力氣走?真是服了她。

  「是嗎?」不善說謊的曉芙眨了眨眼睛,打算矇混過去。

  「是!」別想欺騙他。

  抵賴不過,曉芙乾脆叉起了腰。

  「當時你躲在草叢裡做什麼?」

  「解手。」他臉不紅氣不喘地說。

  「啊——」兩人叫了起來。

  沒見過這麼粗魯的男人。

  他就是這麼粗魯,反正他就是個「粗人」,不過她自己也淑女不到哪兒去——這是他的重大發現。

  她自己不也叉著腰說話,完全沒淑女的樣嗎。

  「小姐,他可能是在騙你的。」小月很快地回想起之前的情景。

  「不管是不是真的,總之你們得趕快回去。」他下了最後通碟。

  「我們當然會回去,」曉芙趕緊搶白,「不過你先請。」她可不要跟這傢伙再有所牽連。

  「好,不過你們打算往哪邊走?」他知道她又在誆他。

  「那邊!」曉芙依然不依地指著她剛才要走的方向。

  他狠喘了一口氣,似乎耐心已盡,就在她轉身又要走的當兒,小月卻拚命地拉她往回走。

  她是真的嚇壞了,再也不敢陪著公主一起出來玩命了。

  「小月!」曉芙拉不過她。

  「我們也該回去了,小、姐!」這一回說什麼都不能再依她了。

  「不對,走這兒。」

  兩人拉來扯去,誰也不肯讓步。

  突然曉芙不小心被地上的石子絆了下,跌了一跤!

  「啊——」

  小月一緊張,趕緊放開手要扶她,沒想到卻沒站穩反而反手一推!

  將公主推往「豺狼」的方向。

  衛青風趕緊穩住她的身子,她驚愕地抬起了臉蛋,因此也才看清楚他的容貌。

  好俊的臉……她一愣!

  而他也一愕!

  想不到皇上賜給他的妻子,竟是如此的清麗脫俗,之前遠遠地看她,只覺得她長得還不錯,算得上是「標緻」,可是近看……

  他不由得深吸了口氣。

  教人無法移開視線。

  彷彿他無意中打開了一副寶畫,躍入眼簾的竟是一個令人驚艷的絕世美女,讓他震驚地瞠大眼……完全沒法反應。

  之前怎麼沒注意到他這般英挺?

  不,何止英挺,簡直是英俊非凡。

  曉芙沒辦法眨眼地直瞅著他。

  只可惜了她是皇上的女兒,他也扼腕。

  就算她長得十分漂亮又如何?他絕不可能百依百順、凡事聽她的。

  小月一直輪流看著他倆,愈看眼瞪得愈大!

  「我以為……」曉芙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以為他是個無賴、混蛋、一般的凡夫俗子,卻沒想到他相貌堂堂,俊得令人不敢置信——

  一個長得像皇甫少強、石雋、葉英豪的綜合體,就在她的眼前。

  她是不是在做夢?

  「小姐?」

  「喂!」

  小月輪流叫著兩人,卻沒人理她。

  她氣得叉起了腰。

  不,他比皇甫少強還俊!

  漆黑的星眸比石雋的還要亮!

  而且他比葉英豪還要瀟灑,完全沒有那絲野蠻味兒!

  她的心悸動了起來。

  沒想到她之前經常開玩笑的隨口說說,如果能嫁給那三個的綜合體就好了,想不到竟然成真?

  突然「程咬金」硬是擠進了中間,將兩人推開。

  而衛青風依舊看得發愣,完全不理小月。

  「喂、喂、喂!」小月嬌悍地推著他,把他推得節節後退,「不准你再跨越雷池一步!」她凶悍地說,「否則我就找人跺了你!」她說到做到。

  「你那麼凶幹嗎?」他不悅地看了她一眼,「我對她又沒興趣。」他硬是壓下蔓延在心口的那股奇異感覺。

  曉芙一聽,立刻狼狽地轉過身。

  他……對她沒興趣?

  她簡直不敢相信她聽到的。

  對自己外貌十分有把握的曉芙,從沒這麼難堪過,一時間俏臉上全是氣惱。

  氣惱自己幹嗎一直盯著他看?

  「沒興趣?」小月嗤哼了聲,突然眼神一瞪!「沒興趣還一直盯著她看?」誰相信?

  「她不瞪著我看,我怎麼會一直瞪著她看?」他反唇相譏。

  曉芙不敢相信地瞠圓了眼睛!

  俏臉更是掛不住了。

  「還有……」他忍不住又譏諷地加了句,「我寧願『碰』她也不願意『碰』你,她比你好看多了。」

  衛青風無意中又再度把他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發揮得淋漓盡致。

  「你——」小月大吼一聲,差點兒就要衝上去。

  「小月——」曉芙緊拉住她,「那種人不需要理他。」她一副懶得計較的表情。

  天知道她快要氣瘋了。

  「你是有眼無珠!」小月又吼一聲!快被他氣死了。

  雖說她不比公主漂亮,但也比其他人強,這點她很清楚。

  「難道你喜歡我『碰』你?」衛青風「一臉驚訝」地說。

  幾乎是本能響應的他,當場把兩個美女激得七竅生煙!

  「你——」她快氣瘋了,差點兒又要衝上去!

  「小、月!」曉芙死命地拉著她,也被氣得半死!

  「小姐,咱們走!」突然小月回過頭來,拉著曉芙走向她剛才指的方向。

  她們就偏偏不照他的意思走,看他能怎麼樣?

  現在換小月跟曉芙是一夥的——天知道她剛才還十分贊同他的話呢!

  要回去?大不了繞路!

  幹嗎聽他的?

  「你們……」豈有此理!

  衛青風火大了。

  他不是不敢「動粗」,而是不能「動粗」。

  皇上派出的人,一半扮土匪,一半扮官兵,竟然沒聽見他們的求救聲,官兵就這樣追著土匪筆直而去,把他們三個丟在荒郊野外的苦心,他怎會不明白?

  就是因為如此他才不敢「動粗」,否則他早就一布袋把公主扛回去了,哪會跟她囉嗦?

  「哼!」愈想愈火!

  放不得又丟不得——而且還不能強行動手,這分明是在整他!

  他火大了。算了,任由她們去好了,再被土匪抓住可不關他的事,他可是勸過她們的。

  他恨恨地咒了聲,也回頭走去,雙方背道而馳,誰也不肯回頭。

  這一回他不管她們會不會遇到真的土匪,反正不關他的事。

  侍衛都不急著找人了,他急什麼?

  有人還會比他更著急。

  他唧唧哼哼的,發洩一肚子的不快。

  如果他再一次心軟,會擔心她的安危,他就不姓衛——

  「啊——」突然傳來一聲她的尖叫聲!

  他驚了一跳!

  想也沒想立即轉身拔腿狂奔了過去——

  「怎麼了?怎麼了?」他一路驚吼的狂奔,血色逐漸由他的臉上退去。

  還以為她遭遇了不測。

  「老鼠……老鼠……」曉芙驚嚇得尖叫了起來,臉色發白地跳著腳。

  不小心踩到了一隻干扁的死老鼠,是她這輩子從來沒有做過的事,老鼠活著的時候已經夠噁心的了,更何況又扁又臭地躺在她的腳底下,她當然要叫了!

  「哎呀,公主,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小月趕緊用樹枝將那只死老鼠撥開。

  「別叫我公主,叫我小姐。」她趕緊提醒,小嘴不停地顫了起來。

  原來是一隻老鼠。

  他差點兒氣暈了。恨不得擰斷她的頭!

  「你怎麼還沒走?」曉芙問他。

  這傢伙討厭又可惡,不過一聽見她的叫聲就立刻趕過來幫忙,總算還有點兒良心。

  「喂!」小月立刻往兩人中間一站,「你怎麼還不走?」她凶巴巴地叉起了腰。

  「我……」他想罵人!

  無緣無故叫那麼一聲把他引過來,他的臉往哪兒擺?

  他總不能告訴她,因為擔心她主子的安危,所以才這麼沒骨氣地又追回來吧?

  「我……我要找的人也在這邊!」總算找到了一個台階下。

  曉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趕緊掩住小嘴。

  原來這傢伙是刀子嘴、豆腐心。

  剛才他一臉驚恐的神色,現在逐漸轉為惱火的不自在……全看進了她的眼底。

  她又笑了。

  「小姐,咱們走!」小月存心隔開兩人。

  是瘋子才會看不出這傢伙對她們公主有意思,哼,慌慌張張就跑過來了,假惺惺!

  「走?」她這樣他怎麼走?愈想愈不放心。

  一路魂飛魄散地直奔而來,他的心情誰能瞭解?

  他可不想再玩一次。

  「我要找的人,剛好就在這邊——」他咬著牙說,故意裝作沒聽見她倆的笑聲,把眼神調向他處。

  任由她們兩個笑去。

  剛才差點兒被嚇破膽,那一剎那他全身的血液瞬間凍結!彷彿他的腦袋也跟著搬了家。

  因此他才不管她們怎麼笑,管她們眼裡擺明了多麼地不信任,他無所謂。

  反正他已經打定主意跟定她們了。

  她們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

  「那你可以先走啊!」小月又叉起了腰。

  「我為什麼要先走?」他的俊臉有絲狼狽!

  本來嘛,他這輩子沒這麼窩囊過!

  曾幾何時,他堂堂衛青風竟然得這麼「挨」——「哀」在女人的身邊,他窩不窩囊啊?

  「這樣啊——」曉芙險些又笑出聲。

  看他儀表非凡、氣宇軒昂,又有一雙坦蕩清朗的雙眸……實在不適合說謊,他眼裡明顯地寫著:他想保護她的意圖,誰都看得出來。

  竟教她有一絲絲感動。

  「小姐!」小月趕緊轉頭對她說,「這傢伙很可惡,別理他。」她提起這傢伙總會忍不住咬牙切齒起來。

  可是他坦蕩的眸子看起來實在不像是個壞人,曉芙看他蠻正派的。

  就單單憑著他一聽見她的慘叫,就立刻飛奔而至想過來幫忙,可見他就不是壞人。

  更何況他剛剛還一直勸著她回家,如果他真是個大壞蛋,就不會這麼說了。

  可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我不曉得你是不是好人哦?」她一臉防備地說。

  「小姐!」小月氣呼呼地直跺腳。

  一來是氣公主這麼快就相信了別人,二來如果不趕緊將她拉到一旁去,耳提面命的話,不知道她又要說出多少令人噴飯的話?

  「不能這麼說呀,公主,壞人是不會告訴你他是壞人的,要自己判斷。」她小聲地嘀嘀咕咕,又教導了她許多……

  只見曉芙忙著直點頭。

  她完全明白小月的意思。

  她只是不放心嘛,才會忍不住地問出來,誰知道他會不會在半路上又突然變成了大壞蛋?

  「唉,人心難測。」小月故意歎給他聽,還狠睨了他一眼。

  當然這也是歎給曉芙聽。

  只見曉芙一臉理解地直點頭。

  沒錯,沒錯,說得沒錯,她完全受教。

  衛青風欲哭無淚地轉過身去,背對著她們,一副無語問蒼天的表情。

  瞧瞧,這就是皇上賜給他的「寶貝」?!

  笨到這種程度?

  連這也要個丫鬟來教?

  他都快哭了。

  簡直就是個生活低能兒!

  「壞人會在臉上寫上『壞蛋』這兩個字嗎?」他愈說聲音愈高,「如果我是壞蛋,你們兩個早就糟殃了。」他怪叫了起來。

  單單這一點用肚臍想也想得出來。

  「虧我還倒霉地和你綁在一起,算算也是有緣,」他忍無可忍,「更何況人家看你們兩個身旁有個大男人跟著,也不敢對你們毛手毛腳,這還不好?」他一語就說到了兩人的心坎裡了。

  真是不知死活的傢伙!

  他這輩子沒對女人這麼低聲下氣過。

  也對。曉芙十分贊同地點著腦袋。

  小月縱使再怎麼不願意,可是偏偏這個臭男人說的話十分有道理,一時間也沒了主張。

  「好吧,就一起走吧,一路上也好有個伴。」曉芙怎麼看都不覺他像個壞人。

  反而因他的一番話,而更加安心。

  「小姐!」小月立刻一臉的不贊成,她可不像公主那麼善良,那麼好騙。

  「唉——」一想到要跟她同行,他反而歎了口氣。「走吧走吧,先找個地方落腳吧。」他的心情糟到沒空跟丫鬟計較。

  別人一定艷羨他此刻跟公主在一起,只有他,眉頭深鎖,一臉的苦不堪言。

  「可是小姐……」她都還沒答應呢!

  「沒關係的,小月,」曉芙反而漾開了笑容,「真如他所說的,如果他是個壞蛋,早就對我們不利了。」更何況他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壞蛋。

  後面那一句話是曉芙用唇語說的。

  「好吧,也只有這樣了。」小月無奈地兩手一攤,也知道這是惟一的辦法。

  也幸好有他跟著,否則漆黑的路上兩人只怕又要驚叫連連,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得想個法子,把她拐往回宮的方向。衛青風暗暗思忖。

  能遇著他真好,這一路安心了許多。曉芙花瓣似的唇角,不覺微微彎起。

  哼,敢動她主子的念頭,她就和他拚命。小月打定了主意,慎防對方越雷池一步。

  三人各懷鬼胎,一心只想先找個地方落腳,可是天公像是跟他們作對似的,竟然下起了雨來……

  「媽……」他差點兒詛咒!

  屋漏偏逢連夜雨,好端端地突然下起雨來,還兼閃電打雷!

  三人沒命地狂奔,既怕被雷劈中,又怕雨勢變大,幸好讓他們找到了一處破廟容身。

  「小姐,你還好吧?」小月急忙幫她打掉一身的水珠。

  「唉——」悠然長歎。他下輩子一定不姓衛!

  小月懊惱地嘟嘴瞪了他一眼!

  曉芙則一臉關心地瞅著他落寞的背影。

  「他好像有心事。」曉芙低聲地說。

  「管他什麼心事!」小月不耐煩地又瞪了他一眼。

  沒錯,他一肚子的心事!

  幸好他一大堆的誓言都沒被人聽見,否則教他怎麼抬頭見人?

  想著剛剛自己的誓言,不覺又懊悔了起來。

  直到此刻他才有空哀悼剛剛被自己踐踏的自卑,順便懺悔受傷的心靈一番。

  他不是下定決心不搭理她了嗎?他茫然地伸出手,任由雨滴打落在他手上和臉上。

  可他卻偏偏狠不下心哪……誰教他狠不下心的?

  「唉——」他扼腕地又歎了聲。

  「有病!」小月愈看他愈不順眼。

  曉芙不高興地推了她一下,要她不可以這麼說。

  他一個人愁眉苦臉地坐在破廟前的石階上,把惟一能遮風避雨的地方讓給她們,自己很君子地坐在外頭淋雨,怎麼還可以欺負他呢?

  小月不依地哼了聲。

  曉芙則一臉的關心,視線一直落在他身上。

  也許他是為了保護她,而耽誤了自己的行程,卻又不好意思明說,所以才一個人坐在那兒發愁,一直不停地唉聲歎氣?

  曉芙凡事往好處想,卻愈想愈是感動,眼神中不覺溢滿了溫柔。

  而他呢,卻是愈想心情愈糟!

  他應該眉一豎,眼一瞪,然後使出她所謂的——空有一身的「蠻力」,即刻將她打包扛回家……不,是回宮,怎麼窩在這兒跟著她一起躲雨呢?

  「唉——」愈想愈窩囊!

  他不滿地斜眼過去瞅她一眼,卻意外地發現她和小月都縮著,不停地搓著手臂,一副好冷的模樣。

  「公主,你挨過來一點,別淋到雨。」小月小聲地將她拉近一點,以為沒人聽見。

  這間破廟屋頂見天,能露的都露著,勉強剩下一個壁縫似的小洞,也只能容下一人,她們兩人硬擠在一塊兒,能濕的全都濕了,還不停地打著冷顫。

  再加上她們的行李都被燒掉了,只帶了個隨身包袱,裡面都是細軟,在這節骨眼上根本派不上用場。

  他冷眼看了眼她倆腳邊的包袱,再度無語問蒼天地又白了老天爺一眼,火大地拉開自己的外衣。

  「來吧,我這兒借你。」他倨傲地別開臉,很無奈地又再跟自己妥協一次。

  因為他實在看不慣。

  教他放任著讓她冷斃了,他實在做不來。

  「我?」曉芙嚇驚地指著自己。

  「難道是那個叫『喂』的嗎?」他也叫小月「喂」!

  小月從頭到尾都只叫他「喂」!

  小月氣呼呼地又要叉起腰,卻被曉芙阻止。

  「別這樣,」她搖搖頭,「他人不壞。」要小月別跟他計較。

  幸好在雨勢變大之前,找著了這間小廟,雖然現在改下起細雨來,但卻很冷。

  春意斗峭的天氣,沒想到也能把人凍得發抖,她歉然地看著小月,知道別無選擇。

  「小姐……阿嚏……阿嚏!阿嚏!」極力反對的小月卻直打噴嚏,她快凍僵了。

  曉芙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俏臉,一臉的矜持……

  可是他拉開外衣的手卻沒有放下來的打算,依然堅持著,最後她只得依言照做。

  「謝謝你。」別開臉來免得她尷尬,否則她還真沒有勇氣坐進他懷裡。

  待她落坐,大手立刻將她圍覆過來,緊緊扣著。

  剎時一股溫暖的陽剛之氣衝進了她的鼻尖,也撞進了她的心坎裡,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卻立刻被他擁緊在身畔。

  我這可不是因為你是個公主的關係。他不滿地低首瞅了她一眼。我是看不慣有女人在我面前受苦。

  他倨傲地反別開臉,擺明根本不願和她有瓜葛。

  天知道他該讓她凍斃的。

  天知道他該讓她知道,他在她身邊、她在他身邊的感受。

  天知道他該讓她——

  「喏,給你。」她一笑。

  他一愣。

  白雪的饅頭被捏成一半,湊到他的臉前。

  「你大概也餓了吧?」她溫柔地露出了純真而又迷人的笑容,瞅著他。

  突然間,他忘了天知道他剛剛在嘀咕什麼了。

  那一剎那,他看得都閃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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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9 00:01:5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饅頭一直藏在包袱裡妒當初在收拾細軟的時候,她想也沒想就把它包進去了,沒想到在這時候派上了用場。

  「吃啊!」曉芙一笑,要他別客氣。  

  而小月一看包袱裡還有饅頭,自然是狼吞虎嚥的啃起來,只是她做夢也沒有想到,公主竟然會把她惟一的一個饅頭分一半給他。  

  簡直是浪費!

  「喏,別客氣。」她笑著等著他接過。

  他呆呆愣愣的,好像被雷劈中一樣。

  她會給他饅頭?!

  他不知道該說是震驚?還是詫異?或者該說驚奇比較恰當?

  她不是該刁蠻地很惹人討厭嗎?怎……怎麼會突然顧及他這個小老百姓的死活呢?

  一股奇異的驚艷感又再度襲向他胸口!

  其實她人還不賴嘛!

  他的腦海裡頓時湧現出這句話。

  完完全全對她的舉措感到意外,但心裡一股無法言喻的溫暖卻一直在擴散……

  小月氣急敗壞地趕緊殺過來,慌張地把曉芙拉到一旁。

  「公主,他一直盯著你看耶!」幸好有她跟著,最先注意到他這個豺狼,不,是色狼似的眼光。

  小月用力地把他瞪回去。

  「小月--」蹺芙突然紅起了耳根。

  小月怎麼這麼凶,人家又沒有惡意。

  衛青風突然一笑,「我一直盯著她看,表示她很漂亮,像你,就不肯多看你一眼。」衛青風存心氣死她。

  「你--」小月的臉都漲紅了。

  「小月--」這兩人簡直犯衝!

  曉芙趕緊把她推回洞裡,要她乖乖地在那兒待著,要她別再生氣了。

  小月那肯依她,可是又拿人家沒辦法,只能氣嘟嘟地看著公主又坐回「豺狼」的身邊。

  也許是他的好心得到了回報,也許是他的君子風度讓曉芙完全撤除了心防,兩人因此而無話不談,而且什麼都談,甚至還聊起她為什麼逃婚?

  他忽而一臉不自在地別開臉。

  她的理由他已經聽了一千零八遍,他可不要再腦充血一次。

  她夢幻似的眼光在他的臉上偷溜了幾圈,又忍不住的把他,和她心裡憧憬的他那三個好友,又一一的比較起來。 

  還忍不住地道出她的委曲和心酸--一一說出他們三個的才華,還一人舉一例的道盡他們的好。

  真把她氣得半死!

  不過他們都沒你好。她在心中悄悄加了句。 

  當然她沒有透露出自己的真實身份,而皇甫少強、石雋、葉英豪,他又不認識,更不知道他們在做官。 

  她的故事聽起來就像個心有所屬的可憐千金小姐,被親爹硬是逼嫁給武大郎!

  他額爆青筋,一臉的惱火。

  她羞羞地咬著下唇,不好意思看著他,因此沒看到他一副快抓狂的表情,天知道,愈看他愈像皇甫少強、石雋、葉英豪三人的綜合體,讓她欣喜不已。

  「他那麼糟嗎?」他忍不住咬著牙問。

  既然他扮了聽眾,就得小心翼翼地不敢露出破綻,免得讓對方起疑心,因此再怎麼不願意,他還是得咬著牙「關心地問問」。

  「嗯。」想不到她立即點頭。

  邊數落她即將嫁的人的缺點,邊不停地唉聲歎氣。

  「你說他可不可惡?」完全沒注意到他的表情。

  他牙齒咬得喀喀作響。

  可是當疑惑的眼光膘向他時,他只好「一臉猙獰」地猛點頭。

  「嗯嗯嗯,你說得對。」困難地嚥下每一句想破口大罵的衝動。

  一看他一臉贊同的表情,她立刻有一股遇到知己的感動。  

  「那個衛青風人人都嫌。」她忍不住又說。

  她向每一個宮女打聽,沒有一個對他是好評價的。

  一口氣梗在他的胸口,幾乎把他憋死。

  「那你怎麼不教你爹撤了這門親事呢?啊?」他火大地說。

  他也巴不得皇上立刻收回成命。誰想娶她?

  「我說啦!」她也一臉的惱火,「可是沒人聽我的。」頹喪的俏臉似乎十分的無奈,「大哥、二哥、三哥……」她七八個兄弟姐妹,「沒一個肯幫我說話。」

  「吁!」他忍無可忍地站了起來,需要做點兒什麼來發洩發洩。

  她說的正是他的痛處--沒人肯幫他說話。

  他的那一票狐朋狗友,各個拍手叫好,非常「看好」這樁婚事!  

  「阿嚏!」

  他突然起身,風一下子鑽進了骨子裡,讓曉芙忍,不住打了聲噴嚏。  

  他只好趕緊又坐了下來,再度用衣服將她擁緊,將一身的溫暖傳遞給她。  

  「你真好。」她一臉感動地說。 

  不但替她撐住了飄飛的雨勢,還讓她覺得安全又放心。如果可以,她希望這一刻就這樣永遠下去……永遠不要停。

  一股說不出來的眷戀跟依賴,靜靜地沉澱在她的胸口。  

  「唉--」想不到他的反應竟是長長的歎了口氣。

  不好,他一點兒都不好,他火冒三丈,想--發--火--  

  「所以你就忍不住『離家出走』?」真是不負責任,該逃的應該是他!

  「是啊,難道要我嫁給那種人?」她說得理直氣壯。

  「你--」他胸口劇烈的起伏--真的快斃死了。

  「隨便一個都比他強。」她又落井下石。

  正當他忍不住想要破口大罵時,突然玉似的小手伸到他的面前。

  「喏,這半個也給你。」他一定沒吃飽。

  「不,」他的臉突然轉為錯愕,不知如何反應。火氣在瞬間被突來的關懷所取代,「你……你自己都沒吃。?更何況他也氣飽了。

  「只要一提起那傢伙,我就吃不下。」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硬將饅頭塞進他手裡。

  他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或者說得確切點兒,其實她人還不賴嘛。念頭還未成形前,又立刻被她的可惡打散。

  「你打算怎麼辦?」她再可惡,還是得想辦法勸她回家,「還有,我肚子不餓,你好歹也得吃一點兒,否則天亮了怎麼有力氣走路?」

  他不由分說地扳過她的臉,將饅頭撕成一片一片地餵她吃。

  「你……」她臉紅耳赤,心跳愈來愈快。

  每當她一張開口,饅頭就會被立刻塞入她嘴裡,她想抗議也得先嚥下再說……於是就這樣半個饅頭被解決了。

  「你打算怎麼辦?」盡完了義務,他又問了聲。

  「繼續逃啊!」

  他無力地一翻白眼,隨即頹然地垂下腦袋。

  「我又不想嫁給他。」她知道離家出走不對,可是她別無選擇啊。  

  否則父皇永遠不會正視她的要求。 

  「知道了」他無力地說。  

  換句話說,如果硬把她送回去,她還是會再想辦法逃出來的。

  怎麼辦?他一臉無奈。

  看來只有捨命陪君子,繼續跟她耗下去了。

  「唉--」真是窩囊透頂!

  「你呢?」她伸出小手,試探著雨勢,故意裝作若無其事地問。

  其實她的心跳得亂七八糟的,他好聞的氣息一直籠罩著她的全身,他好聽的濃醇噪音就低蕩在她耳邊,還有還有……

  一聽見她那個可惡的未婚夫,他立刻一副義憤填膺的表情、或跟著她一起大歎無奈--種種種種都令她感到開心。

  「我啊,找人。」他無精打采地說。

  他要找的人就坐在他身邊。

  而且說盡了他的壞話。

  「人海茫茫的,你怎麼找?」她試探地問,想更知道他多一些。 

  「你呢?」他不答反問,「這天高路遠的,你要去哪兒?」又能逃到哪裡去?

  「我啊……」她俏皮地咬著唇,轉了下眼珠,「那裡。」東西南北,她隨手胡指一通。

  「哦!」她撩了下眼皮,那是應城的方向,「就那兒吧。」看她愛到哪裡,他就到哪裡。

  「喂!」小月氣沖沖地走了過來,叉起了腰,「難道你要找的人也在那兒?」這傢伙!

  「是啊!」他挑釁地看著小月。

  他愛跟到哪兒就哪兒,她管得著?有本事就把公主拖回去。

  「哎,你們兩個……」怎麼又惹上了?曉芙不知道該先勸哪一方。

  突然小月生氣地狠狠地將他的衣服用力一扯,一看他的手還停在曉芙的肩上,當場大嚷:「還不放手?雨都停了,你這只色狼!」小月氣急敗壞地一把將曉芙扯了過來。  

  公主的豆腐到底被他吃多久了?

  衛青風驚愕地仰起俊臉,一見雨勢停了,也吃驚地立即收回手,媽呀!

  「小、姐!」小月氣得猛跳。

  「他沒有惡意……」曉芙的俏臉早就羞得一塌糊塗,「我……我們不知道雨停了。」她替「周大哥」開脫。  

  事實上她一直渾然忘我,恨不得剛才那一剎那成為永恆。  

  「小姐你--」小月氣得臉色發黑,又狠跺了下腳。  

  如果剛才那一幕被人撞見了,她的腦袋還能留嗎?

  堂堂的已有婚約的公主,跟別的男人窩在一起?這事是何等的嚴重!

  天哪……小月快暈倒了。

  可憐的小月!

  衛青風突然很想笑,一直自認很倒霉透頂的他,發現還有人比他處境更可憐,突然笑了出來。

  「你看看你,小姐,他竟然還笑?」小月氣呼呼地指著他,簡直快氣死了。  

  「唉……」曉芙又是笑,又是搖頭。

  也難怪這個笨小月會嚇成這樣。在她的眼裡他是個陌生人,難怪她會神經緊繃,緊張兮兮。

  笑死人了。衛青風突然覺得他隱姓埋名是用對了。呵呵呵……  

  「小、姐!」小月生氣地叉起了腰,大有「曉芙挑他,就別要她」的架勢。

  「小月……」;蹺芙慌了。

  「你哦……」衛青風一副她笨到了極點的德行,「我跟她是你情我願,你管得著嗎?」嘿嘿,嘿嘿嘿,他又笑了。 

  「小、姐!」小月氣不打一處來。

  「噯,你們兩個!」最可憐的是她這個和事佬。

  「再說了,」他好歹也得扳回自己的顏面,「她如果不是心甘情願地湊過來,我怎麼摟得著她?」阿彌陀佛,他還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雨都停了,他還緊摟著人家不放?被人家這麼當面一揭穿,他的俊臉也有些掛不住,當然得趕緊澄清。

  「你……」曉芙的臉紅一陣白一陣。

  「你放心,我對你沒意思。」他趕緊說。

  可是他剛才的德行,連他自己都覺得欠缺說服力。

  「小姐,你看他!」真是氣死人了,小月氣得蹦蹦跳。

  曉芙很尷尬地嘟起了俏臉,一臉的惱火。

  他不喜歡人家就算了,還這麼說!

  曉芙也氣得跺了下腳,一肚子的委曲不知道該怎麼發洩。

  「喂!」還是小月行,「沒意思就滾!是你自己這麼說:來吧,我這兒借你。惡!」小月噁心兮兮地模仿著他剛才的語調,「惡--」受不了! 

  令人想笑。  

  「你……」衛青風咬牙切齒。

  小月也咬牙切齒,可是看起來比他還狠!「哼--」敢怎麼樣?

  「算了,小月,我們走。」曉芙拉了拉她,一臉受傷的模樣。

  儘管小月幫她討回了公道,卻仍然無法撫平她心口上傳來的陣陣刺痛。

  「等一等。」他趕緊攔住她,「我……」

  「走、開!」小月不客氣地把他推開。

  他不死心地又繞了回來,張開雙臂擋在她的面前。

  「我對你雖然沒意思,可是……」他的俊臉忽而轉為不自在,「我想跟你一起走。」不管她願不願意。

  是公事也好,是私事也罷,總之他很清楚,他是無法放心地任由她繼續流浪下去,這跟她是不是公主沒有關係,而是他覺得她人還不賴。

  「你……」曉芙突然醒悟,隨即高興地捂著臉,轉過身,「你……想跟我一起走?」這話是否會有別的意念?

  「是啊,否則這一路我會多無聊,反正順路嘛!」

  曉芙驚愕地又轉回臉,她不敢相信!

  這……這傢伙……他……他剛剛說什麼?!

  「走吧走吧。」衛青風認命地幫她們背起了隨身包袱,讓她們可以輕鬆自在地走。「有我跟著,沒人敢欺負你們。」到時候准比她們知道他的好處。 

  「喂!·誰教你幫我背行李的?」小月依然不放心地在他的後頭鬼叫。

  這下可好了,她不但得防止他對公主伸出魔掌,還得防止這傢伙揩油。

  偏偏他長得人高馬大的,她又搶不過來,只得緊張地跟在後頭嘰嘰叫。

  而曉芙則仍然一臉不敢相信地被拖著走!

  這傢伙,明明想跟她一起走,卻偏偏硬說是「順路」。 

  「吁--」她受不了地呼了口氣,芳心明明碎了卻偏偏悸動萬分。 

  「喂喂喂!小心小心,你的眼睛長哪兒了?」明明是曉芙不看路,他卻偏心地責怪到小月的頭上。

  小月也氣呼呼地道: 「小姐,你走路要看路啊……」說完她也惡狠狠地瞪了,「豺狼」一眼!

  「周大哥……」你剛剛說想跟我一起走,真的只是「順路」嗎?曉芙很想這麼問他。 

  「別叫我周大哥,叫才郎!」他轉頭叮嚀。

  「噗哧!」曉芙忍不住笑了出來。

  「噗哧!」小月也笑了出來--一臉的不敢領教。

  好噁心的詞兒。才郎?我看是色狼還差不多。

  就這樣三人一路鬥嘴,來到了應城一家小客棧。

  有別於一路陰霾的天氣,此時東方升起熱力四散的陽光驅走了昨夜的寒意,也帶走了滿城盎然的春意。

  好個風景如畫的應城。

  「真是漂亮!」曉芙一臉的驚歎。

  這九千九百九十五萬里長的山河國土,盡在爹的腳下,突然間她感到無比的驕傲。

  「這兒是哪裡,怎麼這麼熱鬧?」曉芙一臉興趣地問。

  直到此時此刻,她才真的有閒散鬆脫的心情,臉上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喜悅的笑容。

  「應城。」他簡短地答道。大街上繁華的景象,想必她沒見過,「其實這兒只是應城的一個小村鎮,就屬這條街最熱鬧。」

  曉莢一邊瞪大了眼睛,看著攤子上各種稀奇百怪的物品;臉上不時流露出驚異的表情,一面聽他解說。

  「小村鎮沾了大城的光,愈來愈人氣興旺,漸漸地也以『應城』自稱。」

  「噢--」她的小嘴張得圓圓的。

  好多東西她都沒見過。

  「這是什麼?」她好奇地拿起來把玩。

  只見衛青風和小月驚異地對看了一眼!

  我的天哪……衛青風差點兒昏倒。

  她竟然不知道辣椒長什麼樣?  

  他不敢相信地捂著額頭。

  小月也一臉的掛不住,「小……小姐,這……這是辣椒。」這樣人家會笑話的。

  天哪!她做夢也沒想到出門會遇到這種情況。

  「真的嗎?」曉芙一臉驚奇地問,「辣椒不是紅的嗎?」怎麼會青青長長的?

  兩個人險些嗆著!

  衛青風趕緊別開臉去,假裝看別的東西;小月則是咳了又咳,不知該怎麼繼續。

  胖老闆則是聽了大笑。  

  「小姑娘,」他抓了一把青青綠綠的辣椒笑瞇瞇地塞進她手中,「不紅才夠嗆,辣椒未紅之前長得就是這樣,你家一定都不吃辣吧?」  

  「我家?!」曉芙眨了眨眼睛,「吃啊!」

  只是她從來不知道那些吃進她嘴裡的辣椒,原來是這麼個長相。

  「哦?!」老闆嘴巴張得圓圓的,「那你一定沒進過廚房。」

  「這倒是真的。」曉芙笑瞇瞇的。

  「吁--」小月捏了一把冷汗,還以為公主會不小心說出自己的身份呢!

  「我的天哪……」遠處有某一個男人在搖著頭。

  還以為他即將娶進門的是一個白癡!

  連辣椒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老闆大笑,這小姑娘好可愛。

  「喏,這些辣椒通通送給你。」他又抓了一把放進她的手中。

  「這怎麼可以?」曉芙一臉的驚喜。

  老闆這麼好心,素昧平生的竟然要送辣椒給她?

  「可是……這些都要錢哪!」她捧著辣椒,像捧著至寶,誠心誠意地收下。

  老闆揮了揮手,「不礙事,這些都是自己種的。」從沒見過這麼可愛的姑娘,送她,高興!

  「這……」曉芙一臉受寵若驚。

  既然是老闆的心意,又不忍讓他少賺,她趕緊從懷中掏了錠元寶,也有樣學樣地硬塞人老闆的手中。

  「這一點點請收下,我回去吃吃看,好吃了再來買。」她高興地說。

  「噗!」正從遠處慢慢走回來的衛青風,當場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笑得一臉的痛苦。

  還回去吃吃看,好吃了再來買?!

  他欲哭無淚地低聲說:「有聽過把辣椒拿回去吃吃看,好吃了再來買的嗎?」

  小月聽他這麼一說,也噗哧地笑了出來……

  曉芙的客套話,她純真的心意,兩人都能明白,只是她用錯了場合。

  「走了走了。」衛青風丟不起臉,乾脆拉了曉芙先走。

  「老闆謝謝你。」小月快樂地向老闆揮手說再見。

  胖老闆也高興地揮揮手,這才發覺手裡沉甸甸的,定睛一看--

  「我的媽呀!」他大叫了一聲,整個人往後來了個倒栽蔥!

  好……好……好大的元寶呀!

  老闆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大的元寶!  

  他不禁訝異地抬頭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

  這……這姑娘到底是打哪兒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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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9 00:02:0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天哪……衛青風震驚不已!

  曉芙怪異的行為,剛剛讓他驚得嚥不下口水,現在又來了!

  「鹹粥真是太好吃了。」天知道她有多餓! 

  她吃著一碗像山一樣高的食物,把他和圍觀的眾人看得眼睛都瞪得大大的。

  小月吃吃地笑個不停。

  她吃得也不比公主的少。

  只見大夥兒輪流看著她倆,一臉的不敢相信。

  衛青風連呻吟都不敢呻吟,只能驚得猛吞口水。

  他還能說什麼?

  從沒見過吃相像她這麼憂雅,碗卻能疊得比山還要高的。

  眾人的驚歎連連。

  小月是狼吞虎嚥,嘴邊還留著一粒飯粒;曉芙呢,笑瞇瞇的,吃得好悠然,好幸福。

  對她來說外頭的東西樣樣好吃、樣樣驚奇……也難怪她一碗接著一碗地吃。

  「喂--看什麼看?」小月虎瞪一眼,眾人全都走光了。

  不過一看周豺狼目瞪口呆的表情,她噗哧一聲又笑了出來。

  也難怪,這世上只有她最瞭解公主了。

  公主是排行中最小的,個性大膽、熱情,而富於冒險,當然,還很具同情心。

  天不怕、地不怕,什麼都敢做、什麼都好奇、什麼都想嘗試,經常教人為她捏把冷汗,未來情況還多得很哪!

  「喂!這樣就被嚇著了?」嘻嘻!

  衛青風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呃!」曉芙打了聲飽嗝,終於滿足地放下了碗。 「吃飽了。」她揚起笑容。

  「啊!」他不支地撐著腦袋。

  「你怎麼了?」一見他不支地撐著腦袋;曉芙一臉關心地問。 

  「沒事,我沒事。」他捧著胃。「我這邊在造反。」

  一想到那些粥通通倒進他的肚子裡,他怎麼受得了?

  「那快請大夫!」曉芙慌張地說,正要喊人。

  「沒事。」他立刻拉她坐下,不過臉色有點兒發白。「我……肚子好脹。」一看到那疊碗,他就……好脹。

  「可是你什麼都沒吃啊!」曉芙奇怪地說。

  小月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趕緊掩住嘴,偷偷躲到一旁笑個不停。

  她們兩人把人家嚇壞了啦……」

  「真的不要緊嗎?」曉芙著急地看著小月,想請她幫忙救人,小月卻躲到一旁笑個不停。

  「真的不要緊。」他嘖了聲,懷疑她怎麼有這麼好的胃口。

  「那我扶你去休息。」曉芙起身扶他。

  「小二,我們的房間準備好了嗎?」衛青風還真的是一臉的虛弱。

  他需要好好想想,如果他真的不幸娶了她的話,他們家的田產夠不夠她這麼吃?

  其實衛青風心裡明白,他需要想的不是她夠不夠吃的問題,而是她明明這麼可愛、這麼漂亮,可又為什麼這麼……嚇人?!

  「我們都準備好了,可是只有一間客房……」

  「什麼?!」小月和衛青風同時叫了起來。

  小月不妙地看著他和公主,趕緊站進中間,將兩人隔開。 

  衛青風則一臉不妙,「我可不睡地板。」三人同房,睡地板的一定是他。

  他不幹!

  「這……」曉芙一臉的為難,「小二沒有別的房間了嗎?」

  「這……」小二為難極了。

  衛青風趕緊亮出斗大的銀票。

  「她們兩個吃的和住的,全算在我身上,剩下的賞給你,只要你能幫我弄一間像樣的房。」

  「這……」小二更為難了,趕緊招來掌櫃。

  掌櫃一見衛青風的銀票,面有難色。

  「我們只收碎銀。」斗大的銀票他們不收。

  「什麼?!」衛青風叫了起來,「真是豈有此理!」這銀票不是錢嗎?  

  「您吃這麼多還不到二兩,」掌櫃合算合算:「您只住兩天,總共才十兩。您給了我五千兩的銀票,我還得找您四千九百九十兩,我哪兒這麼多銀子來找您哪?」

  曉芙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衛青風很尷尬地只好把銀票收回來。

  斗大的銀票在這兒可是英雄無用武之地,真是英雄氣短。

  「這麼說你要白吃白喝嘍!」小月氣死人地又加了句。

  「你!」

  變成他得白吃白喝她們。

  「小月!」曉芙推了她一下,要她少說兩句。

  「好!」他恨恨地吼廠聲,「我睡地板。」算他栽了。

  「你應該睡門口才對。」小月涼涼地又加了句。

  「你!」把他氣得咬牙切齒。

  「小月!拜託你少說兩句。」

  「哼。」

  於是三人擠在一房,不時地吵鬧,惹來不斷的抗議聲。  

  好不容易捱過了兩天。

  曉芙卻不但不肯回家,還愈玩愈有興致,甚至異想天開她想要買間茅房住下來,體會一下民間疾苦。

  「你說什麼?!」衛青風和小月一同叫了出來。

  兩人的想法不一致,目的卻相同--他們受不了再讓曉芙這麼玩下去。

  恨不得立刻把她打包回宮。

  「住什麼茅房,你吃飽了撐的?」她怎麼不去住茅坑算了?

  衛青風的眉毛幾乎著火了。

  「你不覺得他們一家三口擠在溫暖的茅房裡,窮雖窮,可是看起來卻好溫暖嗎?」一家人擠在一窩的感覺多溫馨哪!曉芙一臉羨慕地看著山坡上不遠處的小茅房,屋主一家三口和樂融融,讓她看得好生羨慕。

  「剛好我們也是一家三口,咱們也來玩扮家家酒,如何?」曉芙高興地拍了拍手,為這主意叫好。

  「你!」他一臉鐵青地率先跳起來。

  小月倒是率先樂笑了起來。

  她實在很希望讓公主早點兒回宮,好卸下身上的重擔,可是一看到公主那雙充滿驚喜充滿興趣的眼神,很奇怪,她也被她感染了。

  她非常瞭解被深鎖在皇宮中的滋味。」

  當然能理解公主什麼都想嘗試、什麼都想冒險的心情。  

  更何況橫豎都已經溜出來了嘛,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乾脆豁出去算了。

  因此她改變了主意,倒向公主那--方。

  「我是無所謂啦,反正有人扮小廝嘛,小姐當姐姐、我扮妹妹,咱們還請了個僕人,也是一家三口啊!」小月得意地哼了哼,存心把衛青風氣死。

  「什麼?!你說什麼?!誰是小廝?誰又是僕人?」衛青風火大地嚷嚷道,「你給我說清楚!」

  曉芙「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小月的提議實在很有趣。

  不過她可不敢真的答應。

  「我真的很想在這兒住幾天哪!」她趕緊抓住衛青風的手臂,怕他真的衝過去宰了小月。

  「你……你說什麼?」他簡直快崩潰了。

  她不按牌理出牌已經快讓他抓狂了,現在她又說什麼?她要住這兒?

  「我不答應!」他吼道。  

  他回去一定要解除這門親事,一定要解除這門親事!虧他還對她漸漸有了好感,虧他還漸漸地終於良心發現--

  原來刁鑽、蠻橫、跋扈、毫不講理的不是她,而是她身邊的丫鬟--

  臭、小、月!

  和小月一比,曉芙簡直溫柔、迷人得像從天上徐徐而降的仙女。突然他鬆了口氣。

  啊,幸好皇上許配給他的是曉芙,而不是臭小月。

  「笑死人了,你憑什麼不答應?」小月挑高了眉。

  「我……」他不能說出立場。

  「我知道你是在擔心。」還是曉芙溫柔,溫柔地勸他坐下來,聽她說。

  對嘛,女孩兒就要像她這樣,哪像小月,他只想踩扁她!

  他柔順地坐了下來,完全忘了和曉芙先前對立的立場,乖乖的聽她說。

  「我從出來到現在,都還沒有玩夠。」

  「啊?!你還沒玩夠?」他吼道!

  沒想到她溫柔地用手摀住他的嘴巴,讓他突然一愣。

  「不夠不夠,永遠都不夠。」她煩惱地說。

  能讓他多陪一天,是一天,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永遠都不想回去。

  她溫柔的輕聲細語,滿臉的苦惱,一下子讓他的火氣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眼裡盛滿了驚訝。

  他以為她會吼回來的,憑她的身份地位被人這麼吼,一定會立刻反擊。

  可是她沒有,不但沒有,還溫柔地用手指點住他的唇,輕聲細語地對他說,這讓他詫異。

  被他這麼盯著看,她俏臉微紅地趕緊低下腦袋,不知所措地放開了手。

  「以前我都被關在……呃……家裡,我從來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她不敢抬起腦袋。

  他擰起了眉!

  不知怎的,竟然為她的這句話感到心疼。

  「所以我很不想回去,我還想再多玩一會兒。」

  瞭解。

  她的提議令人狠不下心拒絕。

  「住幾天?」他也低下頭,腦袋有意無意地頂著地的頭,這樣聞著她的氣息,好舒服,「可別跟我說你打算住一年。」

  「嘻嘻!」她笑了出來。

  她捂嘴偷笑的模樣好迷人。

  「十天。」他立刻蠻橫地別開臉,知道再盯下去,他會被她攻陷得愈來愈深。

  「半個月。」她討價還價。

  「十天已經夠多了。」

  「我本來打算住一個月的。」

  兩人討價還價,突然一聲驚吼,兩個腦袋突然被人用力扒開。

  「你在幹什麼?」小月吼道。

  她才轉身去小解,他馬上就亂來了。

  「你沒看我們在商量大事嗎?」

  「小月,我們是在……」

  「商量大事需要頭靠在一起嗎?」

  「需要啊,現在才知道你多惹人厭,就是不希望讓你聽到。」

  「你--」

  「小月……」

  就這樣,兩人只好順著曉芙的意思住了下來。

  就這樣,山坡上經常聽到兩人的吵鬧聲。

  曉芙是頭痛萬分,拿他們兩個沒轍。

  可是也因為他們兩個一路不停地鬥氣,她這一路才能笑聲不斷。  

  由於衛青風他「白吃白喝」,小月變得很會指使他做這做那,挑水、拾柴、生火等雜事全由他一人包辦,他不服,導致兩人經常「吵架」。  

  這讓他更徹底地改觀了對曉芙根深蒂固的錯誤印象。

  其實霸道可惡的不是公主,是丫鬟!

  臭、小、月!

  小月可惡的還不只是這些,老將兩人隔開,老瞪著他,老是一臉防備的神情,還有,老愛跟他作對。

  真是可惡!

  雖然如此,他還是有辦法接近她,動不動就把小月擠到一邊,把小月氣得火冒三丈。

  儘管如此,小月「護主」的決心依舊沒變,甚至,偶爾用腳尖踢他來出氣。因為小月早看出他對曉芙的情感,所以更是防範。

  終於最後一天到了,而下一站又該何去何從?曉芙不肯多想。

  「你怎麼了?」他對她愈來愈關心,「一個人蹲在這兒做什麼?」他也學著她一起蹲下來,看著泥巴。

  「不知道我丟進去的辣椒會不會長出來?」

  「啊!」他受不了地直翻白眼,她對辣椒的長相還真是感到稀奇,「如果把魚骨頭埋進去,不知道會不會長出一條小魚兒來?」他糗著她。

  她咯咯地笑個不停,知道他在逗她。

  「怎麼可能?」

  「對,不可能,所以咱們還是去逛市集。」他一把拉起她,也一臉的笑容。

  他們吃飽了飯沒事幹去逛市集,那她呢?

  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她小月的法眼。

  「我也要去。」小月馬上衝了出來,氣嘟嘟的。

  「你還真掃興,」他不高興地蹙起了眉頭,「什麼都要跟。」 

  曉芙趕忙勸架,「小月當然也要去了,我們還要買點兒胭脂水粉哦,對不對?」她哄著小月。

  「哦--」他一臉恍然大悟,「買給她的?」他故意問。

  「是啊。」曉芙趕緊點頭。

  他捏著下巴,一臉的思索,「是得需要,天曉得不抹胭脂水粉的她,會有多嚇人?」

  「小姐--」小月氣得差點兒衝上前。

  「哎,別氣啊!」她慌忙拉住小月。 

  這兩人又要殺起來了。

  好不容易勸完架,曉芙走中間,左右兩個分別臭著臉,各逛各的,各看各的。

  「小姐你看!」小月故意把她拉過去。

  「曉芙你看!」衛青風也不甘示弱地把她拉回來。

  「哎,你們兩個別拉了。」到底要教她看哪裡?

  突然她身後的衣擺動了動,曉芙疑惑地回過頭,「啊--」她叫了起來,是一個小乞兒。

  「姑娘,行行好,我已經二天沒吃東西了。」小乞兒的缽直直地伸到她的胸前,等著她施捨。

  「三天?」曉芙好同情地蹲了下來。

  這麼小的孩子竟然三天沒吃東西?她覺得胸口痛到了極點。

  「三天?」衛青風不相信地挑起眉,雙臂環胸打量著乞兒。

  瞧他眼眸明亮,靈活滴轉,黑白分明地寫著世故狡獪,一看就知道是在撒謊。

  什麼三天不吃飯,分明是在騙錢。

  「是啊,我真的已經三天沒吃飯了。」乞兒一看就知道這個男的不好惹,不過這兩個姑娘很好騙,轉而向曉芙進攻。

  「真的啊?」曉芙一臉的憐惜,好可憐的孩子。

  不待曉芙吩咐,小月就自動掏出銀兩要遞給乞

  「等等!? 

  他正要說話,卻被曉芙搶先一步。

  「這點兒碎銀怎麼夠?」還有乞兒他爹他娘,說不定還有一大堆兄弟姐妹。

  「這點兒碎銀不夠?」衛青風吃驚地放下雙手,指著那袋碎銀,「這還不夠?」她家開國庫也不必這麼揮霍。

  曉芙突然衝著他一笑,抓住他的手臂柔聲地說:「我知道你還有一大疊銀票。」

  「你--你--」他吃了一驚,俊臉當場變了色。

  看到一個乞兒竟要他……

  那如果來的是一大票呢?

  小月在一旁笑個不停,趕緊收回那袋碎銀。

  對,就是要那只豺狼破費!

  「就那一張五千兩的銀票如何?」曉芙合計著,估計他那張五千兩的銀票,只是他那天拿出來的一大疊的十分之一。

  他大叫道:「為什麼要我拿出錢來?」真是豈有此理!

  他可不像她,他的每一分錢,都是他流血流汗賺來的。  

  「我要不是沒錢,怎麼會叫你拿出錢來?」曉芙頂了他一下。  

  她純真善良的心腸,在此刻發揮得淋漓盡至,卻教衛青風吃不消。

  「可可……可是……這這這……這理由……」也未免人牽強了點兒,他打心裡發顫。

  被她頂一下,就是五千兩銀兩,他不要!

  衛青風緊張得躲到一旁去,怕她又使出什麼功來,他實在無福消受。

  「如果不同意,那只好典當身邊的所有物嘍。」而這是萬萬不可的。

  「不可以!」他立刻大叫。

  開玩笑,這傳回去像話嗎?

  人家會說,衛青風是怎麼保護公主的?竟要公主典當東西?他是怎麼追的?

  曉關得意地挨了過去,把他嚇得渾身發顫,深恐五千兩銀兩就這麼飛了。

  「我……我不答應!」他又嚷嚷了起來。

  偏偏他又沒地方可躲,而他最怕溫柔的女人。

  「我……我絕不答應!」休想讓他把這五千兩銀票自動送人。

  「我就知道你不會答應。」曉芙聽了果然笑瞇瞇的,「--典當了,我父……爹就找得到我們了。」

  「是啊。」小月用力地點了下腦袋。

  「啊?」他日瞪口呆。她有沒有搞錯?「啊--?!」他不是這個意思!

  他氣急了,正要痛斥,白玉般的小手伸到他的面前,向他討銀票。

  「你……你你你……」他怎麼可能給?

  他可以當眾拆穿這個小乞兒的偽裝伎倆,可是……如果他有一個安穩的生長環境,他又怎會淪落至此?

  心存厚道的衛青風不想拆穿他,也知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的公主太嚇人了!

  「我不給!」他不服,憑什麼他要聽她的?

  這一陣子他凡事都聽她的,那是因為他同情她、可憐她,可不代表這就等同於對她「百依百順」。

  休想!

  他心裡依然對這件婚事排斥!

  他喜歡她,覺得她很甜美又溫柔是一回事,誰知道娶進來後會不會個性走孑樣?

  要是萬一嫁過來後,她變成了惡婆娘呢?

  要是萬一娶進門後,她對他發號施令呢?  

  開玩笑,他怎麼可能對她百依百順?  

  做夢!

  「可是你白吃白喝我們的啊!」小月一手叉著腰說。  

  這個臭小月……

  「是啊,要不然你走你的好了。」曉芙也很不高興。

  她還以為他是個好人呢,沒想到她差點兒看錯了人。

  好人不會見死不救,不會對一個毫無謀生能力的小乞兒拒絕伸出援手,誰做得來?誰又狠得下心?

  而她還以為他是個好人呢,由小事看人,由其言知其行來看,這人也不過爾爾。

  虧她還暗暗地傷心,想說今天是最後一天了,說不定他們就要分開,還暗自傷神了好久……

  沒想到他是這種人,她真是看錯人了。

  他仰大吐了口氣。

  這就是他的弱點,放不下又走不開,只好咬牙照故。

  可是天曉得他心疼得要死。掏出了銀票之後,他正在掙扎……

  小月「噗哧」一聲笑出聲,瞧他心痛的表情……

  她忍不住又笑了出來。

  痛苦地緊捏著銀票紙角的他,怎麼都不肯放手……還是一臉掙扎的表情……「嗯?」曉芙挑起眉,看他幾時才肯放手?

  「唉!」他一聲輕歎,就像他的銀子隨風而逝,頹然地認命地鬆開了手。

  「喏,」曉關立刻抽過銀票,轉身一笑交給乞兒,「要拿好喔,你爹娘看了一定很高興,快回去吧!」她溫柔地拍拍小乞兒發愣的小臉。

  小乞兒目瞪口呆!

  一旁看的人也目瞪口呆!

  小乞兒目瞪門呆是因為不敢相信有這麼大的好運,竟然能騙到這麼大的凱子!

  一旁的人目瞪口呆是因為不敢相信有這麼大手筆的人,而且還是個姑娘!

  「哇……」大家都呆了。

  衛青風看著小乞兒黑白分明的驚詫眼眸,這一刻他竟然有點兒想哭的衝動!

  他不但敗在一個女人的手裡,還敗在一個小乞兒的手裡,教他怎能不心酸呢?

  他恨恨地咬起牙來,他發誓總有一天他--

  她卻扭頭就走。

  「啊--」他怪叫起來。 

  怎麼銀子給了,她卻扭頭就走?

  他大步地跟上前,卻硬被她推開,不讓他跟了。

  「你搞什麼?」他差點兒吼起來!; 

  在他賠了夫人又折了兵之後,才跟他搞這種把戲?想教他抓狂嗎?

  「除非……」曉芙轉過身來,把腰一叉--

  他聽她的!

  「什麼?」他大叫一聲。要他聽她的?

  那他不如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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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9 00:02:2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要他聽她的,他寧願去跳河。

  他不客氣地說。曉芙氣壞地轉身一瞪!

  「怎麼,我說錯了嗎?」他也火大了。

  這一路上他性子都快被磨光了,這還不夠?

  他為什麼得受這種窩囊氣?

  憑什麼他得聽她的?

  「大不了那五千兩銀子我還給你。」

  「你還?!」他吼道,「你家有錢就了不起?」他氣壞了。 

  他不是不幫,而是她善良的同情心,根本就不會分辨什麼該幫,怎麼幫才對。

  小月在一旁看好戲。

  反正她又插不上嘴,不如坐到一旁涼快涼快,看他們要怎麼吵。

  小月乖乖地轉到一旁去,隨他們去。

  「你如果心痛,那五千兩銀票你可以不要給。」救人助急,那五千兩銀子難道不值一家幾口的性命?

  更何況這是做善事呀,還不好?

  「你以為我沒想過?」他氣的是他剛剛為什麼要聽她的。

  他是著了什麼魔?她傻,他跟著一起傻?

  就為了怕見到她眼裡的失望?

  「既然你想過,幹嗎又把銀票掏出來呢?」她噘起嘴。

  「你!」 

  「是你自己說不答應,絕不答應我們典當東西的啊。 」

  「你!」

  「更何況這是做善事。」

  「做你個頭。」 

  「你這人……」 

  「我看你根本就沒腦子!」

  「誰說的?」她嚷了起來。

  「你腦袋裡裝的都是一堆蟲!」

  「你胡說!」

  「有腦子的人,會失去理智地把五千兩銀子送人馬?」

  問題是失去理智的人是他!

  「好好想一想,」他氣煞地指著腦袋,「你的腦子都長到哪兒去了?」他愈說火氣愈旺!

  那他的腦子又長到哪兒去了?

  否則怎麼會平白損失五千兩?

  「你……你這人……簡直不可理喻。」

  「我怎麼了?」一想到她對這樁婚事的排斥,他擾有話要說,「你不也是任性、固執、根本沒什麼腦子嗎?!」還好意思逃?

  「你……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理?」

  「若是論講理,你才不講理!」他指著她的鼻子。

  「你--你--」真是氣死人了。

  「我後悔!」他當初為什麼要追來?

  「那……你……」可以走啊!

  她硬咽地說不出話來,知道他現在正在氣頭上,只要她這話一說出口,他們一切都完了。

  之前不讓他跟是鬧著玩的,因為他太小氣了。

  「不許哭!」他大吼一聲!

  她的眼淚聽話地在眼眶裡拚命地打轉!

  「看你的眼淚,我只想宰了你!」他一副想宰人的樣子。

  他可以說出更惡毒的話,可是一看到她的眼淚他就突然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他寧願她繼續兩人剛才精彩的激辯,雖然幾乎都是他在吼,也不願意見她一副委曲的小媳婦樣。

  「那……再見!」她心碎了,落寞地轉身要去找小月。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她傷心的背影,他竟有股心痛的感覺!

  不,他絕不妥協!他告訴自己。

  要走就走,他絕不留,

  她不怪他,她傷心地找著小月的影子,他的脾氣本來就不好,誰都看得山來。

  走就走!意識到她的離去,他狠狠地握緊鐵拳。

  他、絕、不、留、她!他再度咬牙。

  「小月?」她哽咽地呼喊。 

  嗚咽的聲音讓他的心口又再度發緊。  

  「小月……」她藉著呼喊小月的勢子,順道偷眼瞅了瞅他。

  他不但沒有回首看她,冷峻的側臉更加鐵青,讓她期待的一顆芳心又瞬間落空。

  「小月……」

  該死……他在掙扎!

  「小月……」

  難道就這樣放任她離開他的生命?

  「小月……」

  他對她的輕蔑以及不爽,在剛才的對話中已經表露無遺,換成是他,他肯原諒她嗎?

  「小月……」她不放棄地仍在他的身旁轉。 

  他毫不猶豫地轉過身去,一把將她擁進懷裡。

  「對不起。」他好難過。

  她呆愕住了。

  熟悉好聞的氣息,飄進她的鼻尖,提醒她這一切。

  「哦--」眾人爆發出熱烈的掌聲,終於看到了

  「哎……」

  「我發誓我……」話說到一半卻趕緊住口--他丟不起這個臉,如果他又沒做到的話。

  「你發誓什麼?」她稀奇地笑開來,看著他倉惶地轉開身。

  「沒、沒什麼。」他一臉的不自在,躲避著她搜尋的臉。

  他差一點兒義發誓--發誓以後不再跟她吵。

  幸好沒這麼傻。

  「到底發什麼誓嘛?」曉芙又笑又跳。

  知道吵架後的他發的誓,一定是對他很不利的,否則他不會急得想躲。

  「沒、沒什麼。」他閃躲著她的臉,不敢正眼看她。

  「說嘛!」

  「沒什麼好說的,」他趕緊抽回手,「反正你只要知道我的性子都快被你磨光了,」這一點一定要強調。「這就夠了。」

  「哦--」她瞭解了,又再度抓到他的弱點了。

  「你瞭解就好。」他以為她點頭的是這個。

  既然抓住了他的弱點,那她就得試試,看看她猜測得對不對。

  「怎麼啦?」小月回來了,笑瞇瞇地往兩人中間一站,高興地看著兩人只好分開來,「剛剛那片掌聲是怎麼回事啊?喂……小姐!」小月大驚失色!「你哭了!?」天哪!

  小月立刻惡狠狠地抬頭瞪著衛青風!

  「我……我們吵了一架!」曉芙慌忙拉住她。

  「好啊,你欺負我們家小姐!」罪該萬死!

  「是她欺負我才對!」衛青風依舊得理不饒人。

  「你好大的膽子!」

  「你膽子也不小呀!」他咬起了牙根。

  「喂喂喂……」曉芙求饒地站在兩人中間,「想跟我走,就得聽我的。」她使出撒手簡。

  「什麼?」他大叫一聲,她到現在還不放棄?

  「好,小姐,我聽你的。」小月笑瞇瞇的,知道這只「豺狼」不會答應的。

  「我……我……」不聽她的就不讓他跟,他怎麼辦?難道還要再吵一架?

  見他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曉芙好不容易才忍住笑聲。

  就是這個!

  原來他喜歡跟她在一起,她猜得果然沒錯,這就

  「喂!你要考慮到什麼時候?」小月刁蠻地問。

  「你……」這個惡婆娘!

  「是啊,答應還是不答應,一句話嘛!」曉芙也催他。

  「就是說嘛,婆婆媽媽的。」小月不耐煩地說。

  「你!」他恨死了小月!

  兩人僵持不下,再加上又有小月助陣,他就算是想答應也拉不下這個臉。

  「小姐,這表示他不答應。」小月拉著她就走。

  「等等,我沒說不答應。」他大喊道。

  哎呀……這不就表示他答應了嗎?他俊臉漲得紅通通地看著曉芙。

  曉芙早已憋笑得將臉別開,不忍見他紅白交錯的臉色。

  最後他痛苦地只好咬牙答應,又再一次為了曉芙狠狠地與自己妥協一次。

  可是他表示不服。

  「要不是看在你是女的話……」他很不客氣地亮起了拳頭嚇唬她。要不是看在你是女的話,他會用拳頭來決定誰該聽誰的?

  完全忘了他一開始就是衝著她說他是「莽夫」這句話,才故意扮起斯文人的。 

  「哦--」曉芙恍然大悟地點著腦袋,「原來你除了拳頭之外,什麼都不會。」她可不怕他。

  「咚!」一隻利箭狠狠地穿過他的心。 

  「你!」他面紅耳赤地趕緊收回拳頭,氣得渾身發抖。

  從沒這麼狼狽過。

  「本來嘛,動不動就亮出拳頭的人,誰不會?可見他沒什麼本領。」小月不屑地嗤哼了聲,得意洋洋地揚高了鼻尖。

  「你……」他一咬牙,狠狠地轉向曉芙,「亮出你的絕招,我輸了就聽你的!」他撂下了狠話。

  就憑她的花拳繡腿?哼!他只要輕輕吹一口氣,她就會倒。  

  不亮拳頭沒關係,亮別的也行。

  「好,那我出個詩句讓你對對。」

  「嗄--」他倒抽了一口氣,沒想到他突然變了臉色……

  「詩詩詩詩詩詩詩詩……詩……句……」他的表情可精彩了,渾身抽筋。

  他萬萬沒想到她會拿出詩對。

  「注意了……」曉芙一笑。

  「慢點兒!」他心悸地大喊,「這不是我的拿手絕活。」這不公平。

  「難道你會刺繡?」小月又幫腔了。

  「你!」

  「會跳舞?」

  「你!」

  「我看你只會放、屁!」小月重哼了聲。

  「你你你你你你你……」快把他氣死了。

  曉芙笑著趕緊將小月拉到身後,護著她。

  「那你說說你的絕活,除了拳頭之外。」曉芙一副「很明理」的表情。

  兩人就「拿手絕活」一事,又各自僵持不下,又差點兒吵翻天。

  「好!」他一個人拼不過兩張嘴,「好!」他認了,也氣壞了,「使出你的絕活來!」

  「接招……」曉芙瞇眼一笑,「萬歲爺,爺萬歲,萬歲爺前呼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

  提起自己的爹,曉芙難掩一臉的得意。

  「我出完了『上聯』,該你了。」曉芙存心考倒他。  

  「啊--」這麼難?!

  他當場一愣,起碼呆了一刻鐘。

  腦袋卻依舊一片空白-- 

  小月噴笑出聲,和曉芙笑成子一團。

  曉芙實在很不忍心告訴他,這首詩是在她五歲時和父皇在御花園閒逛,父皇突然詩興大發,作了一首詩讓她對對看,那也是她第一次對詩。

  四方水,水四方,

  四方水上望四方;

  四方四方,四四方。 

  想不到她想也沒想地立刻用「萬歲爺」這首詩對了出來,當場贏得群臣一片喝彩,讓父皇高興得合不攏嘴。

  這麼簡單的詩句,一聽就知道是下聯,其實他根本不必對,只要他當場「戮破」她的陰謀就行了。

  可是他的腦袋卻一片空白,還目瞪口呆。

  「唉--」小月歎了口氣,看他實在很可憐。

  好吧,就看在生火、劈柴、煮飯、打掃、所有的粗活都由他一人包辦的份上,她就幫他一個小忙吧!

  剛好她旁邊是一個賣童玩、紙鳶的小攤,小月立刻從攤子上拿起了撥浪鼓,在他的眼前咚咚咚地轉呀轉地提醒他,下聯也可以這麼對:

  咚咚鼓,鼓咚咚,

  咚咚鼓兒聲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

  怎樣,如何?這首詩不錯吧?

  小月得意地一笑。

  氣死了!他都已經快想不出來了,還咚咚咚地擾亂他的神經,真是罪該萬死。

  「哎喲,你都已經斷奶了,還在玩這個?你羞不羞呀你?」論惡毒,沒人比他更惡毒。

  「你--」小月氣得哇哇直叫,「小姐,你看!」這個大笨蛋!

  而曉芙早就笑翻天了。打從小月一拿起撥浪鼓,她立刻就知道她的用意。

  可惜人家不領情。

  「你輸了。」她和小月對看了一眼……

  突然,兩人同時笑彎了腰。

  「輸了就輸了,有什麼好笑的?」他皺著眉說。

  大不了就聽她的。

  於是他們三個只好又住了下來。

  曉芙說東,他不能說西;小月當然是聽公主的。這樣的日子其實也沒什麼不好,只是她要待到何年何月何日才會回家?

  「公主,我看得出你喜歡他呀……」小月不知道什麼時候挨了過來,盯著她酡紅的俏顏直瞧。

  「嗯。」曉芙噗哧一笑,「其實他還挺可愛的。」他的挑眉瞪眼的樣子、他哇啦啦大嚷的樣子,他一副氣不過的樣子…… 

  曉芙又笑了出來,俏臉更紅了。 

  「所以人家本來只打算住十天,被你這麼藉機留下來,我看他早就樂不思蜀,忘了要找什麼人了。」

  說也奇怪,那只「豺狼」好像忘了他要找人這檔事了,成天就只會跟著公主轉,害得她防不勝防。

  「是他自己忘記的。」曉芙耍賴地說。

  她好怕,怕他突然跟她說他要走了,這樣就再也不能見到他了,她寧願拖一天,是一天。

  「公主,你這種心態是不行的。」小月很無奈地說。

  姐妹倆難得有機會說上知心話的時候,她更該盡責地點醒她。  

  「你忘了你是個有婚約的人了?」再怎麼逃避,也無法逃避現實。

  一提起衛青風,曉芙的眉一皺,小嘴漸漸地嘟了起來。

  小月更是要說了。

  「我真覺得奇怪,同樣不喜歡詩文,同樣肚子裡沒什麼墨水,可是公主偏偏喜歡的是『豺狼』!」

  「這不一樣嘛……」曉芙趕緊說。

  她不但不覺得不飽瀆詩書不會面目可憎,反而還印象改觀…… 

  同樣的不會詩文,同樣的對不出詩句,可是周才郎卻讓她笑翻天,直覺他可愛透頂,反而不覺得他像衛青風那般可憎。

  「為什麼不一樣的?還不一樣肚子裡沒什麼墨水……」小月又趁機數落了他幾句。

  在小月的眼裡,論家世、身份、背景,衛青風還比這傢伙好得多。

  「不一樣,不一樣,」曉芙立刻搖頭抗議,「差得遠呢!」衛青風怎麼能跟她的才郎比。

  「唉--」瞧公主眼裡閃閃發亮的神情,明顯得一面倒,她還能說什麼?小月歎了口氣。

  「論家世、身份、背景,也許周大哥比不過,可是其它的都贏。」一看小月喪氣的模樣,她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我說什麼了嗎?」她又沒說不是。

  「你心裡想的,都寫在臉上。」

  「是啊,你心裡想的,我也都看得出來。」小月沒好氣地說。

  公主應該拿鏡子照照她說這話時,是什麼表情!

  根本什麼都聽不進去,只覺得誰都無法和她的「豺狼」相提並論,更何況是衛青風。

  「公主……」小月還想勸他。  

  「我覺得我愈來愈欣賞他。」常常想著他。

  「唉--」小月乾脆將臉埋進掌心裡。

  「剛開始我對他也很排斥,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發現我好喜歡他,甚至還想過,如果父皇不同意我願意放棄公主的身份……」

  「什麼,」小月大叫。

  「我是說真的。」喜歡他的內心轉折及義無反顧的心境,直到此刻才有人能同她分享,「我真的很喜歡他。」

  小月頭暈地撐住腦袋,還有什麼比這一刻的震撼更嚇人的?似乎怕她聽不夠似的,曉芙又繼續分享她的心情給小月聽,談到心上人那種眉飛色舞的神情,小月的喉嚨彷彿堵了塊鉛,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勸她。

  「你不覺得周大哥性情淳厚,脾氣很好嗎?」一路上他任意供她們使喚。

  小月完全無力反駁。

  從頭至尾小月對他都一直很不放心,「命令」他做這做那,他不從還跟他「對詩」--這是兩人壓迫他的新發現,可是他聰明地不肯再上當,僅管如此她們還是能因此而笑翻天。

  「公主……」小月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她跟公主這麼久,頭一次看公主這麼開心,全拜「周豺狼」之賜,她也覺得公主和周大哥是怎麼看都怎麼登對,可是……她又不是皇上。

  皇上很疼衛青風的。

  小月的心沉重了起來。

  「那公主什麼時候打算回宮稟報皇上呢?」她很有技巧地詢問曉芙。

  曉芙被她問倒了,只是眨巴著大眼看著她。

  小月也看回去。公主眼裡的煩惱她懂,可是誰也幫不上忙。

  「我惟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把握現在。」曉芙低聲說。

  她不是不敢面對父皇,而是她知道一定會有很多波折,與其那樣,她寧願爭取再多些和他相處的時間。

  事實上只要和他在一起,她就會快樂,經常被他的妙語連珠給逗得捧腹大笑。即使和小月絆嘴,也能讓她聽得很快樂。  

  她好喜歡現在的生活。

  「父皇很疼我的。」這是她惟一有把握的優勢。

  「他絕對不會答應你放棄公主身份的。」小月突然神采奕奕起來,彷彿被注了針強心劑。

  應該是她安慰公主而不是公主安慰她,可是她突然想到她敢這麼陪公主浪跡天涯不肯回宮,還不是因為公主撐腰?

  想到此她突然高興了起來,只要有公主在,還有什麼問題?

  不過她可不能表現出來。

  「小姐,我要去睡了。」小月高興地打了個哈欠,伸著懶腰走回房裡。

  曉芙則是煩惱得睡不著。

  她該如何取得父皇的認同?還有如果讓周大哥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他會是何等的驚嚇?

  擺在眼前的婚事是一直橫亙在她和他之前的一道鴻溝。

  她該怎麼辦?

  如果他就是衛青風那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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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9 00:02:4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昨晚的煩惱無解。

  她一直刻意逃避的問題,害怕被提到的問題,經小月昨夜這麼一提醒後,讓她更加惶然起來。

  曉芙第一次嘗到了失眠的滋味。

  遠處雞啼,闌桿上的燈光在陽光發揮熱力之前,紛紛被點亮了起來,為一天之始而做準備。

  「早,周大哥。」

  「早。」衛青風一臉驚訝,「今天怎麼起得這麼早?」他正狼狽地趴在地上瞪著灶口發火,今兒個的火怎麼都升不起來?

  曉芙看了,笑瞇瞇地蹲下來瞅著他。

  「要不要我幫忙?」

  「你也幫不了忙。」她惟一會做的,就是拿著扇子在灶口前幫忙扇扇風,她又不會生火。

  「那……我去外頭走走。」她一笑,有別於經常纏著他的習慣,一個人獨自走到庭外去。 

  她今兒個怎麼怪怪的?衛青風一骨碌爬起來,覺得她今天真是不對勁。 

  怎麼不再像以前一樣纏著他了? 

  他心裡頭真不是滋味。

  每天都這樣被人家纏著,成天在他的耳邊笑呀鬧呀,請都請不走,怎麼今天突然不理他了?

  心中那股感覺……還真不是普通的不適應!

  「哎!」他趕忙叫她,也跟著衝了出去。

  他寧願她像昨天那樣,吵得他一頓飯直到中午才做好,結果早午兩餐一起吃;或者像前天那樣纏手纏腳的,害得他差點兒打翻一鍋粥,趕緊徒手去接,結果當場燙得哇哇大叫。

  可是她今天怎麼突然不理他了?

  突然失去某樣東西的感覺,讓他想緊緊抓住她。

  「曉芙你怎麼了?」他也不管粥了,只想知道她怎麼變得怪怪的。

  「你看!」她漾開了笑容,「是牛耶!」她一臉驚奇。

  一臉的煩惱因這奇異的景象,一掃而空。

  正當她在煩惱這樣的逃亡日子還要多久?如何面對父皇?卻讓她碰到了一頭牛。

  「哞--」一步一搖晃,脖子上的鈴當晃得叮噹響。「哞--」在向她打招呼。

  「好可愛!」她叫了起來。

  她以為只有馬最俊美,想不到牛更能博人歡心,你看,它的樣子好溫馴好可愛。

  衛青風一臉驚訝地直看著她,突然湊近了俊臉。

  「你一大早心煩氣悶,就是為了這個?」否則他實在想不出來是什麼原因,讓她前後態度差那麼多?

  「你不覺得它很可愛嗎?」她高興地朝牧童揮揮手。

  他實在看不出牛可愛的地方在哪裡。他疑惑地交叉雙臂直盯著牛。

  牧童也快樂地向她招手。

  他轉而疑惑地直瞪著她看,搞不懂為什麼一頭牛能讓她的笑容燦爛成這樣。

  「你看你看,它跪了下來耶!」她稀奇地叫道。

  原來牛會跪下來讓人坐,和馬不同,騎馬得使盡九牛二虎之力,還不見得能跨得上去。

  「這牛每天都打這兒經過啊。」有什麼好奇怪的?  

  和這個從來沒有見過世面的大小姐一比,任何事物在衛青風的眼中都引不起波瀾。

  悠揚的樂聲傳了過來。  

  牧童悠哉游哉吹笛的神情,那快樂腆靦的笑容,像是在謝謝她……  

  突然有什麼東西像是觸動了她的心口……這些看似平凡的人生,寫實的人物,在她眼裡全變成子稀奇,給了她無比的震撼!

  如果能,她真希望她也能這麼平凡。

  「喂!」他頂了她一下,「你要看到什麼時候?人家都走了。」

  她回過神來,一臉落寞。

  「我說你呀……」盡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打算什麼時候回家呀?」一天又一天,他可不能這樣一直跟她耗下去。

  「你要回家了?」她馬上一臉的驚慌。

  「是呀,我家又不在這兒。」他蹙起了眉頭,「你家也不在這兒。」他提醒她。

  可是她還不想走。

  他就知道她不想走,可是不教她動身,他如何拐她回宮?

  就算是他故意扭轉了方向,騙她朝另一條路走去--那是往京城去的方向,也還得她肯走才行。

  他的每一句話都教她想到分離,也因此更加惶然不安。 

  「你那麼想離開?」

  「你到底要我扮僕人扮多久呀?」有沒有良心呀? 

  那個臭小月到現在還在睡覺,結果他這個正牌的駙馬,每天四更天就得起來升火煮粥。

  到底誰才是丫鬟啊?

  「願賭服輸呀!」小月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來。

  她耳朵靈,鼻子尖,只要這只「豺狼」一湊近公主,她馬上知道。

  「你的下聯想出來了沒有?」她打了個哈欠。

  「你!」別動不動就踩他的痛處。

  「當初可是說好的,只要你一想出下聯來,我們馬上聽你的。」小月又打了個哈欠,呵--沒睡飽,好累。

  「對!」靈光一閃,曉芙的心裡立刻有了主意,「你對出來了沒有?」沒有,就繼續留下來,她高興地一笑。

  幸好小月提醒她,她差一點兒忘了這個約定。

  他俊臉一陣青白交錯。

  就在他已經快要成功地把曉芙勸回宮,這個傢伙在攪什麼局? 

  一看他的臉色…… 

  「啊,我肚子好餓。」她怕兩人又吵起來,趕緊打岔。  

  「肚子餓?!」俊臉立刻由火氣轉為不知所措,「你等等,馬上就好……」他趕緊奔回廚房趴在地上拚命地吹。

  快點……快點……他的公主餓了……

  *****

  他就知道不能太寵她!

  好不容易說服曉芙,即使要繼續住也不一定非住在這兒不可,可別忘了他還在找人。

  「可是……」一則她喜歡這裡,二則要是萬一他找到了人不回來怎麼辦?因此她不答應。

  「這兒的市集咱們都逛爛了,換點兒新鮮的不好?」

  「你的朋友也在那裡嗎?」她緊張兮兮地問。

  「誰知道她逃到哪兒去了?說不定她已經回家了,不過咱們一直待在這兒也不是辦法,你說是不是?」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好不容易才教她終於同意換她陪他找朋友。

  可是問題來了。她竟然要他答應她一個願望,否則她就不肯動身。

  答應她的願望有什麼了不起,就怕她出的又是什麼可怕的願望,他可受不了。

  「你昨晚明明答應我的。」有過和她交手的經驗,她的任何要求他都不敢輕易答應。

  「昨晚沒想到嘛,更何況我的願望又不是什麼困難的事。」她湊近可愛的俏臉同他說理。

  「好吧好吧,你說吧!」他突然一拍桌子,「說好了只能一個。」再多子他就要翻臉了。

  「那好,咱們立刻動身。」她興奮地拉起小月,要她趕快去收拾行李。

  「動身?」他一頭霧水。

  怎麼她做的事都這麼畸型?前後不一?  

  「你不是要趕路嗎?」

  「我的趕路就是你的願望?」他詫異地問。她可不可以說點兒人聽得懂的話?

  「不是!」曉芙笑了起來,「我是想要這個……」她指著山坡上的那頭牛。

  「哪個?」山坡上除了那個牧童還有那頭牛外,還有哪個?  

  「小姐,我瞭解。」小月一下子就奔子出來,笑容滿面。  

  「那個啊……」  

  「到底是哪個?」他蹙起了眉頭。

  「你總不能教我走進城吧?」  

  「哎呀!」衛青風一拍額頭,「失敬失敬,我忘了,我立刻去找馬……」

  「不!」她趕緊拉住他,「我要騎牛!」

  「啊?!」他--愣。

  「我要騎牛!」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意會不來她的話。

  他看看牛又看看她,突然驚恐地叫了起來:「哎喲,你別又來了!」媽呀!

  小月笑彎了腰。

  「我是說真的,人家真的很想騎騎看。」她堅持地說。

  牧童悠哉游哉地騎在牛背上,隨著牛步搖晃著身軀吹著笛,那神情好自得,好似快樂的神仙。

  「你答應什麼都要聽我的。」曉芙用力地扳下他捧著俊臉的手,非要他答應不可。

  「哎呀,你饒了我吧!」這一路上她給他出盡了難題,就數這一樁最荒唐。

  騎牛進城?笑話嘛!這好比有馬不騎,偏要牽著馬兒跑。 

  這一路上會惹來多少人指指點點?

  「我不管,我一定要騎牛!」曉芙生氣地叉起腰。

  「我不答應,我絕不答應!」他也很固執。

  「那我不走了。」曉芙生氣地坐了下來。

  『你!」

  「要不你跟我們分道揚鑣?」小月插進一句話。

  「你--」這兩個女的把他吃得死死的,好!看他的!

  「有本事就……」

  「咱們來對詩?」曉芙和小月異口同聲地瞅著他。

  「你……你們兩個……」

  有本事就拿一盤棋來,他會殺得她們片甲就留,哼!

  「我不要對詩。」能不能來別的?

  「那你會彈古箏嘍?」小月幫腔。

  「你!」  

  「還是會畫畫?」

  「你--」他吼得脖子都粗了。

  棋琴書畫四樣,他才占一樣,難怪他老是屈居下風。  

  「好吧!」他認了,「如果我贏了,上一首的債就一筆勾銷。」真該買盤棋回來才對。 

  「沒問題。」曉芙一口答應, 「準備接招嘍--」

  「等一等!」他趕緊喊住,「你每次都出這麼難的。」

  曉芙和小月笑彎了腰。

  他才不管她們怎麼笑,只希望她手下留情。

  「那讓小月出題好了。」她趕緊讓賢。

  他眉一皺,更不願意了,怎能敗在死對頭的手裡?

  不過……小月畢竟不比曉芙,她能讀多少書?又能有多大的本事?

  「好吧!」他眉一皺,準備接招了,「等等……」他又想到了,「能不能短一點兒的?」他一臉不自在地說。

  「短一點兒的?像你的鼻子這麼短?」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他馬上暴跳如雷,「誰的鼻子短了?」啊--這……這個臭丫頭!

  「那你的鼻子很長嘍?」小月得意地一笑。

  「你--你你你你你你……總有一天會受到報應的你!」這麼欺負他。

  「那我倒要看看是什麼報應?」小月無所謂地晃了下腦袋,一臉不在乎地說。

  「你--」他轉向曉芙發難,「你看看她……你教的什麼丫鬟?!」

  「小姐,他每天說的話都氣死人了,你怎麼不教他反省?」小月趕緊搶先一步道。

  「她一天總要拿著扁擔追打我好幾回,她怎麼不說?」他也吼了起來。

  「好好好……」曉芙被他們吼得頭昏眼花,「真應該把你們分別綁起來才對,只要一湊在一起就立刻吵翻天。」

  這兩個,一路上吵得沒完沒了。

  「曉芙,我才不要她出詩。」他不稀罕,真教人生氣。

  「那好啊,」小月得意洋洋地把腰一叉,「你出道詩讓我對也行。」

  「你你你--」這個找死的丫頭!

  明知道他擠不出來,他如果能出得了詩,還會對不出來嗎?

  兩人又要吵起來。

  「好,停!」曉芙趕緊將兩人分開。 

  她這個主子當得還真累,一路上幫忙者勸架。

  「小月,趕緊出詩,讓他瞧瞧你的厲害。

  「是!」小月又是得意地一笑。 

  「你呢?」她轉向衛青風,「對首詩給她瞧瞧,讓她知道你的厲害。」

  「啊?!」那對不出來不就表示不厲害了?

  他的表情讓曉芙和小月又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曉芙是一番好意,想不到她的好意又用錯了場合,更是教他騎虎難下。

  「喂!準備好了沒有?我可是要出題了。」

  「說吧!」他瞪了她一眼。

  小月又是一笑。

  好吧,就看在公主很喜歡他的份上,就看在他一路上受她荼毒的份上,她就勉為其難地幫他一點兒小忙吧!

  「聽好了!」

  小月也是才女一個,畢竟她跟在曉芙的身邊這麼多年不是磨假的,隨手拈來就是一首好詩:

  才郎打豺郎,

  豺狼逃,

  才郎。

  「這詩夠短吧?」

  曉芙噴出笑聲。

  「喂!」他馬上變了臉色,「我幾時嚎啕大哭了?」這首詩分明就是衝著他來的。

  連作首詩也能這麼陰損人,這個死丫頭。

  「對出來給我瞧瞧。」小月不理他。

  曉芙立刻想也沒想地拿起桌上的鴨頭,向他暗示: 

  丫頭吃鴨頭,

  鴨頭鹹,

  丫頭嫌。

  他看著愣了好幾秒, 「你想吃鴨頭呀?好,趕明兒個再多買些給你。」他皺著眉說。

  兩人笑彎了腰。

  「別笑!」他對不出來可沒心情跟她們打哈哈。

  「你輸了!」曉芙很無奈地宣佈,放下了手中的鴨頭。

  「輸就輸,我去買牛!」他說得咬牙切齒。

  一陣笑聲隨著他愈來愈接近山坡上的牛,也由屋子裡飄到了山坡上!

  他皺著眉不甘不願地把牛牽下來準備上路。

  這一路上從頭到尾都有人暗中相佑,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她們兩人感受不出來而已, 

  她們兩個可好,風光得不得了;他呢,他尷尬得直想死。 

  偏偏這已經是要回京城的路上--他拐她們的。一想到一路上人會愈來愈多,他落難的情景早就被暗中相隨的同伴傳回宮中--

  他這個大男子主義者竟然會乖乖地牽著牛任由女人發號施令,他還有臉嗎?

  唉!願賭服輸、願賭服輸……以後這句話他不說了。

  一路上還真是眾人指點、萬人爭相目睹--怎麼會有這麼俊的公子哥兒牽著頭牛,上頭還坐著一個十分漂亮的姑娘,後頭還跟著一匹馬?

  小月坐在馬上噠噠地跟在牛的後頭,笑得好高興。

  他垂頭喪氣地牽著牛,燒紅的俊臉幾乎抬不起來,不時地用手捂著俊臉,簡直沒臉見人。

  可是曉芙卻好悠哉、好快樂、好驚奇,一路直笑個不停,還不忘同眾人揮手致意。

  「停!」過了好久好久,曉芙終於喊了聲停。

  「幹嗎?」他只好停下腳步。

  「讓你休息休息。」

  就這樣走了一個下午,他走得骨頭都快散了,愈想愈不甘願……不行,他非得對首詩來給她們瞧瞧!

  「我再跟你們賭一次!」這回非讓她們瞧點兒顏色! 

  「哦?」兩人驚訝地對看了一眼,立刻笑了起來。

  「好吧!」曉芙拍了拍手,把手上的乾糧屑拍掉,「如果你對得出來,所有的債一筆勾銷。」她很慷慨地說。

  「還得聽我的。」他附加條件。

  「好!」兩人異口同聲。

  「準備接招嘍!」曉芙想也沒想就說,「花飛花開花飛花。」

  她挑了首最簡單的。

  「輕……」他試著接,「……風……輕吹……輕風……輕!對!輕風輕吹輕風輕。」他突然頭腦靈光了。「花沒有風飛不起來,這首詩倒著念也行。」哎呀,原來對詩這麼簡單。

  「哇--」兩人目瞪口呆,驚愕地對望了一眼,沒想到他也知道這首詩倒著念也行。

  「怎麼樣?對出來了吧?」他得意洋洋地說,總算對對了,「從今以後你們得聽我的。」

  兩人都說不出話來。

  好個衛青風,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

  深夜時分,一陣奇異的鳥鳴聲傳來--  

  衛青風立刻驚坐而起,有人在召喚!

  「小姐,你看天上的星星好漂亮。」

  「是啊,以前都沒注意到呢!」曉芙低笑著說。

  由於急著趕路,他們臨時找不到客棧,周大哥要她們將就點兒,就地在這個空曠的山野上露宿一宿,也因此讓她們看到這奇異的景象。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芳草的氣息,四周傳來了蛙蟲的鳴唱,就這樣仰躺著看著天上直眨眼的星星,一股恬淡的心情油然而生。

  「這樣與世無爭的生活真好。」曉芙悠然地歎了口氣。

  體貼的周大哥不忘就地割了些青草鋪在地上,讓兩人安心就寢,讓她們睡得好舒服。

  「嗯。」小月應了聲。

  衛青風走了過來,「我去方便一下。」大內侍衛召喚,一定是皇上有要事找他。

  「去去去。」;小月受不了地說,連這個也要報告。 

  「當心有蛇呀!」還是曉芙體貼,不忘叮嚀他。

  「嗯。」他笑了笑。突然抬起腳佯裝發狠地要往小月身上踩去。

  「啊--」小月大叫一聲趕緊抱住曉芙。

  他哈哈大笑,快樂地轉身去「方便」。

  「小、姐!」小月氣呼呼地喚道。

  「好了,他逗你的。」曉芙很無奈地拍哄她,「別生氣,喔!」周大哥也真是的,老愛欺負小月。

  「找我什麼事?」一離開她們的視線範圍,他立刻「啾啾」了兩聲,把召喚他的人找來。

  一群人影迅速由林中奔出。

  為首的人一奔至他的面前,趕緊拱手作揖。

  「駙馬爺,這一路您辛苦了。」卻忍不住笑容。

  他的同伴們立刻飄出了笑聲。

  他就知道,他牽牛逛城的事一定傳回了宮裡,瞧他們笑的。

  「知道就好。」他眉一皺,還能說什麼。

  大家果然又是一陣低笑。

  「皇上請您回宮一趟呢!」

  「嗯,等我明天把她們安頓好,立刻就去。」

  「是!」他們立刻迅速奔回林中。

  「呵--」他伸著懶腰,假裝方便完畢地走回來。  

  「沒有被蛇拖走?」小月早就叉腰站在那兒等他。

  他一笑,「你這隻母老虎都吞不了我,蛇怎麼可能拖得了我?」他走過去在曉芙身邊躺下,舒服地又伸了下懶腰。

  「喂喂喂!」小月緊張地踢了踢他,「我們家小姐可不許你碰哦。」她又用力踢了踢他,「還不起來?」

  「小、月!」這樣又要吵了。

  「小、姐!」這可是她的職責。

  「好好好……」真掃興! 「我睡回我的地方總可以了吧?」這個惡婆娘!「當心沒人娶。」

  「你--」小月狠跺了下腳!

  「好了--」曉芙求饒道。

  好不容易才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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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9 00:03:0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隔天他安排她們住進了一棟雅致的小房舍。

  曉芙一陣感動。

  「你……你……是怎麼弄的?」她一直懷念他們那間茅屋。

  他笑了笑,沒說什麼。捲起袖子立刻到廚房去弄吃的。

  「小姐!」小月一臉稀奇地說,「我以為他會支使我去幹活呢!」沒想到他凡事還是自己來。

  「我說過,他人不錯的。」她瞪了小月一眼。

  「好啊,我可以像以前那樣高興地叫他做這做那,反正他又不會埋怨。」小月高興地坐了下來,小腳晃呀晃。

  「你……」

  「他很喜歡你哦,公主,」小月朝她眨了眨眼,「看得出來他一切都是為了你哦……」她嘻嘻地笑了出來。

  曉芙的俏臉倏地轉為嫣紅。

  就這樣又過了幾日,直到她們發現衛青風突然不告而別,才立刻慌了手腳。

  「周大哥兩天沒回來了,他是不是失蹤了?」曉芙驚慌地說。

  他突然一聲不響地走了,帶給了她無比的驚慌,好像生活中突然少了什麼,頓失重心。

  「不會吧!」小月叫了起來;「誰會綁他呀?」依她看,他綁人家還差不多。

  「可是……他怎麼會突然說不見,就不見了呢?」這實在不像他的作風,「除非……」曉芙突然瞪大了眼,「他在生氣?」

  對,他在生氣,她們兩個經常動不動就糗他肚子裡沒什麼墨水,所以他才一生氣就走了。

  「生氣?」這話提醒了小月,「該不會是我們經常支使他,教他做這做那,粗活全都交給他,把他嚇跑了?」

  那她不就得幹粗活了?

  「小姐,趕快去把他找回來。」小月急得哇哇叫。

  「我我……我也想去找,可是不知道上哪兒去找?」曉芙也慌了。

  兩人急得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幾度撞在一塊兒。完全不知道是皇上召見,他只好回去,將她倆交給暗中護佑的人保護。

  「哎喲……」兩人又撞在了一起。

  「咱……咱們分頭去找吧?」曉芙急得衝了出去。

  她拚命地在大街上尋找……兩人差點兒交錯而過。

  衛青風一路急急忙忙地趕回來,正趕往回去的路上。

  就見大街上熙來攘往的人群在兩人中間不停地穿梭,讓幾度差點兒可以見到彼此的兩人,又險險地擦身而過……

  他在哪裡?他是不是再也不回來了?曉芙驚慌地找著他的身影。

  早就習慣他的陪伴,突然少了他,這才發現她早已習慣他的陪伴,早已將他視作她的一部分。

  衛青風彎著唇角走在另一側,不時地有一些稀奇的玩意兒讓他停住腳步。 

  這個如何?  

  這個她會喜歡嗎?  

  皇上問他和曉芙「談情說愛」談得如何?  

  他回答,他不知道這是不是談情說愛,他只知道他再也不想和曉芙分開……

  要不是不放心他們把新房打點得如何,他也不必急著回家一趟又耽擱了兩天。

  回家後發現一切都不入他的眼,他一聲令下,親自指揮,全家又開始忙得團團轉……一切重新再來一次。

  他不覺彎高了唇角。

  以前他對這些細節根本毫不關心,現在則對一切完全不放心。

  她對他「潛移默化」了不少,她引出了他生命中的某一部分。他發現這些原本他認為是負擔的東西,其實並不是負擔,就像詩詞,它變成了一種情趣,不再是負擔。

  她還引出了他的感慨。

  想想當今世上武林至尊,有幾個至今仍教後人記得?可是李白、杜甫、白居易的詩卻仍然流傳千古,顯見「文」的魅力。

  詩能作得像他們那麼好,不簡單,可是武功卻一山仍有--山高……他能不感慨嗎?

  他急著想見曉芙。

  他願意和她共度一生一世。

  眼看兩人又要交差而過,突然某個熟悉的聲音讓兩人同時驚愕地停下腳步。

  是小月?!

  「你後來有沒有看到這個人啊?」小月挨家挨戶地問。

  聲音清楚的傳進了兩人的耳裡,兩人同時回頭才看見了對方。

  「周大哥!」她急切地奔了過來。

  「曉芙?!」隨即便被她緊緊地摟住。

  多日不見,她激動地抱住了他。

  「我以為你再也不回來了。」直到見了他,她的心才落了地。

  「我怎麼會不回來呢?」他也緊緊地擁住她,「我好想你。」他低低地吐出這幾個字,一臉的如釋重負,彷彿對她的思念終於找到了宣洩的出口一般。

  「你去哪兒了?怎麼不說……」一聲?

  她的嘴唇被他食指點住,不由分說地趕緊將她拖往另一個方向,怕給小月瞧見。

  「小月也找你找得好苦……」何必躲她呢?

  「噓!」他噓她,「讓她去找,教她礁見了,咱們又不能在一起了。」他趕緊拉她回家。  

  「我以為你生氣了。」曉芙趕緊倒茶給他喝。

  他接過了茶水,一股甜甜的滋味湧上心頭。

  「我幹嗎生氣?」

  要不借此點出她領悟他的好,他怎麼知道他在她心中的份量已經佔了多少?

  「我……我以為……我經常糗你……」

  「糗我什麼?」他故意挨近她,看著她迅速酡紅的俏臉。

  她抬起了臉蛋,卻發現他正低低地瞅著她,她一時間閃了神,就這樣定定地瞅著他。

  他的唇不由自主地俯了下來……她也是,像是本能似的期待……

  突然小月的聲音把她驚醒,她緊張地退後,不小心撞倒了身後的矮凳,「砰」的一聲,發生了巨響,兩人也在這時趕緊分開。

  「小姐你撞著什麼啦?有沒有受傷?」不平常的聲響讓小月緊張地一路跑了過來。

  曉芙迅速地離開他的身邊,趕緊走到窗戶旁不敢回頭,怕被小月看到她倉惶失措的臉。

  一推開門,小月立刻驚喜地叫了起來。

  「喂!你回來啦?」好難得的,她也會對衛青風露出了笑容。

  「嗯。」他火大地應了聲,誰教她這麼快回來的。

  「我還以為你永遠不回來了呢!」小月不忘損損他。

  曉芙一直看著窗外,祈禱夜色能夠趕快降臨,好遮住她羞紅的俏臉,這樣才不會被小月瞧見。

  「小姐你剛剛撞到什麼了?嚇了我一跳耶!」

  「沒……沒什麼。」曉芙趕緊掩住俏臉,慌張地說。

  「幸好我趕快回來了,你要是受傷了怎麼辦?」小月走了過去。

  他火大地瞪著小月的後腦勺。

  就是因為她趕回來了,才害得他沒親到小嘴。

  為了怕小月看見她嫣紅的俏臉,曉芙趕緊走了回來,慌慌張張地找話說,想引開小月的注意。

  「你這幾天玩得好高興吧?」曉芙假裝好高興地問他。  

  「我哪是去玩,我忙得不得了。」他趕緊由袋子裡掏出了一隻別緻的髮簪遞給她。

  「那你忙什麼?」她接過簪子把玩著,想不到他也會送她東四。  

  小月很快湊了過去,也接過那只髮簪瞧了及瞧。

  「忙著找人。」他笑道。  

  「還不錯。」小月把東西還給她,蹦蹦跳跳地打算去弄點兒吃的。

  「找誰?」原來他還沒忘記要找朋友的事。

  「找我的未婚妻。」他想也沒想地說。

  東西從她的手裡掉了下來……她愕愣地看著他,隨即跌坐在椅子上。

  小月突然像被雷劈到一樣,突然停下了腳步,怔愣地轉過臉看著他和公主……

  他有未婚妻……

  「豺狼」有未婚妻……

  小月驚愕地看著曉芙倏地刷白的俏臉,只好又悄悄地走了回來,趕緊摟住曉芙。

  「你有未婚妻啦?」怎麼不早說呢?

  小月一臉的心疼,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的公主。

  「是啊。」他一笑,直到此刻他才真心承認她是他的未婚妻。

  和皇上所說的每一句話,全是自己的肺腑之言,他早已確認自己的--心意,如今只想快快把她娶回家。  

  曉芙好不容易才壓住心裡的驚慌,她一定要弄清楚,他明明告訴她他好想她的。

  「你……為什麼要找她呢?」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對她們說?

  是她們一開始就沒想要問。

  衛青風只是勾著唇角,身心快活,假裝完全不知道「未婚妻」這句話對她的衝擊有多大。

  他得意地一笑,「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

  「說來聽聽嘛!」兩人哀求著他。

  而他好不容易才忍住差點兒飄出的笑聲。

  他佯裝很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其實我的情形和你差不多。」

  「哦?!」

  「我的未婚妻呢,是個才女也是個美女,偏偏她嫌我不夠斯文,不會舞文弄墨,怎麼看我怎麼討厭,我很不得她的緣。」

  「怎……怎麼這樣呢?」曉芙激動了起來,「哪有人……是……是這樣挑老公的呢?」一口氣差點兒順不上來。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的人是她。

  「是啊。」小月也替他抱不平。  

  「所以她就逃了?」她怎麼都沒想到,這情形跟自己的好像。  

  「唉!」他歎了口氣,算是回答。 

  「那你就不要她嘛!」小月火大地說。 

  「能不要就好嘍,」他一臉的無奈,「我們從小就指腹為婚,姻緣線老早就被牽好。」他又歎了口氣。

  真話裡當然得摻些假話,否則極易露出破綻。

  「那……那你怎麼辦?」其實她想問的是,難道他和她就這樣分開?

  他「無力」地一笑,「只好回去娶她嘍。」

  看著她震驚的表情,看著她像失去什麼似的,連他自己也覺得心境舒暢開朗,大呼值得。

  「可是……」她顫抖著唇,想問他,可是你說你好想我,難道……是她聽錯了?

  他一點兒都不感到愧疚地轉過身去,假裝欣賞後院裡這美麗的景致,然後又是得意地一笑。

  小月也說不出話來了,一向伶牙俐齒的她,這回變成了啞巴。  

  「可是……」曉芙努力地想控制住聲音裡的顫抖。

  「可是她回來了,沒走兩步就被抓回來了,我往另一個方向追,才會和她錯身而過,才會遇見了你。」  

  她轉臉看向小月,小月摟緊她。

  「經過這兩天的溝通……」他的唇角又漸漸彎高,「我和她冰冷的關係總算有了改善。」說到這兒,他難得地露出寵溺的笑容,「我決定以後凡事要多讓著她點兒。」他瞅了曉芙一眼。

  完了!小月頭痛了起來,真的完了!

  寵溺的笑容,眼裡難以遮掩的真切,在談起對方時,周大哥總會不自覺地流露出這些表情……而這一切全都看在小月的眼裡。

  「我去做栗子飯給你們嘗嘗。」他說著趕緊轉回廚房,否則真怕自己會出聲大笑。

  「公主,你該醒了……」小月暗中勸著她,「原來人家已經有未婚妻了……」真傷腦筋。

  這事對她們兩人實在是個很大的衝擊,誰都沒想到他要找的人是未婚妻。

  曉芙一臉傷心欲絕,直到此刻兩人獨處時,她的臉才毫無防備地表露出她的心碎……

  「即使對方沒有未婚妻,你們也不可能有將來。」小月很乾脆地指出事實,「因為皇上根本就不可能會答應,搞不好還會殺了他……」

  她心驚地站了起來,倉惶地望著小月。

  「我……說的可是事實哦……」小月不忍地別開臉去,不敢看向曉芙,「如果皇上執意定他的罪;說他是誘拐你……」  

  「啊--」曉芙倒抽了口氣。  

  「把所有的罪過都加在他身上,他也是百口莫辯哪!」

  曉芙震驚地跌坐了下來,看著小月。

  沒錯,誰知道盛怒之下的父皇會做出什麼事情?如果父皇有這麼好說服,她當初也用不著逃婚了。

  「也許皇上會聽你的--不過這是在他沒有未婚妻之前。」就連她也曾經看好這樁婚事,「可是他有了未婚妻,情況就完全改觀了。」她相信公主完全明白自己的情況。

  先不說別的,單單人家說周大哥嫌貧愛富執意高攀公主,為了榮華富貴把自己的未婚妻給休了……被人家說成這樣的女婿,皇上也不可能要。

  「好歹衛青風是個官兒……」

  而周大哥只是一介凡夫俗子。

  「可是我不想嫁給他……」曉芙一臉傷心欲絕,很不願意和他分開。

  她何嘗不知道這樣會害了他,可是……可是……

  她愛的人是他呀!

  一想到要和他分開,她心裡如刀割般的難受,什麼話也聽不進去。

  「可是他已經有未婚妻了呀,你沒瞧見他提起他未婚妻時嘴角那甜蜜的笑容?」小月苦口婆心地勸著。

  所有的希望都從她的眼裡退去。

  「可是我真的不想嫁給那個衛青風……」她的內心還在掙扎。

  「為什麼?公主,兩人同樣肚子裡都沒什麼墨水,不是嗎?」小月問。

  「可是他不同……」她慌張地說,卻發現這理由愈來愈薄弱……

  原來肚子裡沒什麼墨水的人其實並不討厭,周大哥讓她很清楚地認識了這一點。

  「有什麼不同?說不定公主也跟他的未婚妻犯了同樣的錯誤,你不覺得你們很像嗎?」

  周大哥曾說了些和公主情況相同的話……

  聽得她無力反駁。

  「求求你讓我靜一靜……」她無力招架地說。

  「好吧,」小月很乾脆地答應,然後走向門口,臨關上門之前,又不放心地回過頭來叮嚀一聲:「回頭是岸,公主,你這樣會害死他的,讓皇上知道他又有未婚妻了,更是罪加一等,搞不好述會滿門抄斬呢!」說著悻悻地關上了門。隨即沿著門扉蹲坐子下來,交抱著雙臂,為著必須痛苦分開的兩人,表情也同樣難過。 

  而門扉另一邊的曉芙也癱坐在原地,全身血液似乎都凍結了一般。

  她會害死他……她會害死他……

  這句話一直迴盪在她的耳邊,讓她愈來愈驚慌。

  不,她不想害他,可是她別無選擇。

  愛他,就必須和他分開,她知道她終將面臨的是椎心的抉擇。

  終於她決定找他來,想跟他道別,想叫他別忘了她--

  卻發現她沒這個立場,更說不出口。

  而不知情的他則一臉的快活。

  自從他決定成親之後,他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每次一見她,總是一副神清氣爽,非常高興的表情。

  「你想跟我說什麼?」她只是呆呆地看著他,眼神像有什麼要洩露出來,卻不肯說。

  「沒什麼。」她別過頭,突然驚叫了起來,指著天際,「彩虹哦。」好漂亮啊!   他露齒一笑,敢情她是邀他來看好山好水好風景來的?  

  「我真希望能爬上去。」看看踩上彩虹是什麼滋味。 

  「哎喲--」他一副不敢領教的表情,捂著臉,真是頭痛。   

  饒了他吧,彩虹可不比牛,就算他賭輸個一萬次,也別想辦得到;

  她開心地笑了出來,拉下他的手要他看。

  「你不覺得它真實得好像可以給你抱住一樣?」

  彩虹就近在眼前,真實得彷彿一座橋一樣,只要你一張開雙臂,它就彷彿真的觸摸得到,難怪教人想上去瞧一瞧。

  「你呀……」他笑著直搖頭,「真是太閒了才會盡山怪招。」可是他也感染了她的童心,眼睛一直盯著這難得的奇景。

  兩人迷醉地看著彩虹,高興得像個孩子一樣,當兩人笑著同時回過首來,互瞅著彼此時,那份繾綣著彼此的情愫又回來了……

  他慢慢地又低下了俊臉,唇慢慢地接近……

  她的心在狂跳!

  一份悸動……一份掙扎……在她劇烈的心跳中激烈地撕扯著。  

  「不!」終於她毫不猶豫地推開了他!

  她不能和他親吻,那會教她更忘不了他。

  沒想到他竟然不在乎地一笑,沒關係,他等,反正那一天很快就會到來。

  她窘迫的背對著他,假裝觀看彩虹,終於……她下定了決心。

  「再見!」她一邊低聲說,握緊了拳頭,努力想壓抑住內心翻湧的酸澀和訣別的不捨。

  「喂!你要去哪兒?」怎麼莫名其妙跟他說再見呢?

  「今兒個我要陪小月去挑些胭脂水粉,」也該謝謝她,「你也要跟去?」她故意叉起腰,嫌他礙事似的瞪了他一眼。

  「哦,突然這麼說,害得我的心揪了一下,」他笑著說,「是小月我就懶得理她了,自己買的東西自己扛。」他們兩個老是不對盤。

  而他自己也有事要忙。

  「我還以為你神機妙算,猜得出我有事要回家一趟,才跟我說再見。」嚇了他一跳。

  他對婚事熱衷的態度轉變之快令眾人大吃一驚。

  他人在這兒,心卻想著家裡不知道把他吩咐的事辦得如何了?急著想回去看看。

  婚期就快到了,敢不依照他吩咐的把婚事辦好,他回家後就先宰了那六隻小的。

  想起爹娘和一家老小,全「欺負」他的愉快對話,又令他莞爾一笑。

  她會喜歡他們的。

  「嗯。再見。」她瞅著他,小手又不覺悄悄地握緊。

  這樣也好,他也正好要離開,一切到此為止!

  趁著父皇什麼都不知道之前趕緊回宮,然後絕口不提。

  「那……我先走了。」他等不及地要奔回家看看一切都打點好了沒有。

  她心口一陣緊縮!

  最近他老是不在,每次問他都說是去找人,他有那麼多人要找嗎?

  恐怕是回去找她吧。

  找人的理由成了他每次離開的借口,她的心又湧起了一股強烈的失落。

  「那……我走嘍?」沒走兩步他又停了下來,回頭笑了笑,俊容十分好看。

  不是他離不開,而是她看起來真的有話要跟他說的模樣,教他有些不放心。

  「嗯。」她只是點頭,眼睛卻緊緊地耵著他。

  回去後父皇如果問,她會告訴父皇她是個幸福的丫頭,這一路上遇見了不少有趣的事,這一路上有不少……難忘的回憶……  

  她輕喘了聲。

  眼看著他就要離去,張開的小嘴卻呼喊不出話來。

  她想留住他!

  可是留住了之後又能如何?

  還不知道自己的一切行蹤父皇早就瞭如指掌的她,只能心碎地看著他離去。

  「真的沒話跟我說?」他不放心地又回過頭來。

  她馬上撐開笑容。

  「你真囉嗦!」她故意瞪了他一眼,笑得十分燦爛。

  他笑了笑,不忘再回頭多看她幾眼。

  她一直望著他……直到他走出她的視線之外……

  直到他的身影逐漸變成了一個小黑點……

  她裝作的表情這才鬆懈了下來,開始嗚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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