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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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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艾林 -【食客相公(娶妻先折腰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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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1 13:20:0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忍受著在綠泥里的不舒服,關小缸淡笑著,輕輕地撥開風長瀾額前銀色的頭發。「謝謝你還活著。」

    沒有束發的他少了些冷峻,像個沉睡的美少年,令人心動。

    她從未如此瞧過他的睡顏。

    小時候她貪睡,總是他來喚她起床。

    成親之後,每日早晨睜開眼楮,他早已穿戴整齊,微笑著把她從床榻上抱起,用暖暖的吻喚醒她,直到她睜開眼楮對他笑。

    用力抱住他,關小缸悲從中來。她的目光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如玉般的臉,「從我這里拿走更多的陽氣,都給你,你一定要好起來,我死都不要緊。」她可以把她有的都給他,甚至是她的性命。

    「我好笨,我竟然都沒在你歇息的時候守護過你,從來沒有……我是個混蛋,瀾哥哥,一直一直部是你為我撐起一片天,我怎麼能這樣誤會你!」地貼在他耳邊啜泣。

    「還記得那一年,諸葛家出了事,我好難過,吃不下睡不著,又怕悠仁看出來。我一個人跑出去淋雨,是你撐著傘,握著我的手,帶我走過一條又一條黑暗的街道,你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責怪我,就這樣陪著我,做我的靠山,瀾哥哥,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我寧願現在躺在這里的是我。」

    手指摩挲過他的臉頰,滑到他胸口,曾經平滑精壯的胸膛上如今橫貫著像蜈蚣般粗長的傷痕。

    垂下頭,她含淚親吻著可怕的傷痕,想到當日山崩地裂,天地都為之顫動的雪崩,留下這樣的傷口已是萬幸。

    他的四肢健在,並沒有被巨石弄得支離破碎,他的魂魄還留在人間,等著她的到來。

    如果她沒有來到天山,她是不是會永遠誤會著他,再也見不到他了?

    如果當夜那些奔落的大雪巨石將他永遠壓在深谷里,她是不是就再也沒有機會貪看他的睡顏?

    如果他死了,她的愛、她的愧疚、她的思念該怎麼辦?

    無數的可怕想象扼住她的喉嚨,令她窒息,胸口絞痛,臉色越發蒼白。

    此時倒在她懷里的身子突然震顫起來,關小缸大驚,雙臂緊緊地摟住他,害怕他傷了自己。「瀾哥哥,別怕,是我,小缸,我是小缸。」

    幽深失焦的眼楮猛然大開,他看著她,滿是傷痕的雙手緊緊扯著她胸前的衣襟。

    他困難地大口喘息,看起來相當痛苦,如玉的俊顏扭曲猙獰。

    「瀾哥哥……」她明白,他沒有醒,神魂仍然在沉睡中,也許是听到她的聲音,身體下意識地拉住她。

    即使是神智不清,他也依然心系著她。

    「小……白……」猶如粗礫沙石相互摩擦般的沙啞聲音喚著她的名字。

    那聲音猶如來自幽冥,恐怖而破碎。

    「是我,瀾哥哥,我來了。」好想哭,滿心盈滿疼惜與愧疚,但她不允許自己哭,她要笑給他看,不讓他有一絲擔心。

    強忍住淚,穩住哽咽的聲音,她貼在他的耳畔道︰「我在這里,瀾哥哥。」

    抓握她衣襟的手用力得指節發白,他突然激動起來。「不要,小缸,不要說……不要說你後……悔……小缸,不要後悔……」

    曾經那麼倨傲冷酷的男子緊緊地抓住她,悲淒地顫抖,好似有什麼可怕的事深深控制了他。

    必小缸心如刀割。

    她沒想到當日一句氣話,竟然傷他至深,在那個飄雪的夜里,她帶著一時之氣說後悔撿到他,她的莽撞就此在他心底刻下血痕,那個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傷透了心。

    她真該死,該受傷的人是她,該死的人是她,她是天下最不可饒恕之人。

    強烈的悔恨無處不在。

    「對不起,瀾哥哥,小缸從來都沒有後悔過,真的沒有!」

    「鎖丟了,鎖丟了……」長指放開她,發瘋似的在綠沼中打撈,傷重的軀體恐怖地撲騰著,被巨大的痛苦包圍。

    在他的夢境里,仍是他滑向深谷的那一幕,他在失去意識時鎖丟了。

    「噓!瀾哥哥,不急,不要急,我們用一生的時間再回頭找,好嗎?」她柔柔地貼近他,輕聲低訴。

    她的嗓音仿佛有一種魔力,緩解了他的狂亂,慢慢地讓他將掛念的事放下,沉沉睡去。

    「你好好睡,我都會在,如果太累就多睡一會兒,小缸不會怪你,會永遠陪著你的,瀾哥哥。」騰著黑霧的綠沼池里,關小缸的聲音輕柔得如同溫暖的陽光,拂去人心的悲傷。

    半年之後,在綠沼池中補足元陽的風長瀾醒了過來,在他醒來的剎那,天山上風雪止住,天氣放晴,而他嶄新的生命里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關小缸。

    昏睡時,他已能分辨出那縈繞耳邊的溫柔之聲是他最愛的女人殷切的呼喚,他知道她守著他。

    眼前的關小缸已非當年在城門邊與他分離時的樣子。

    她的身子比他記憶中更為孱弱。她靜靜地靠在池邊,雖說陷于沉睡,兩手還不忘牢牢地環住他的腰。

    她的臉頰褪盡往常的豐腴和粉嫩,深深凹陷下去,由于長時間泡在綠沼池渡陽氣給他,她受到陰氣侵擾,兩眼下面是深黑的陰影。

    被綠沼濡濕的衣衫擋不住她枯瘦的身子,原本健康的肌膚,眼下變成令人心驚的灰綠色。

    「小缸。」他鼻酸地輕搖她。

    偏頭睡著的關小缸迷迷糊糊地眨眨眼楮,看著眼前的男人,半晌都靜靜的沒有反應。

    「小缸。」他咬牙,皺緊長眉。

    「瀾哥哥。」他醒了?恢復神智的關小缸在沼池里躍起,快樂地叫道,一雙依然溫暖的晶眸閃亮著。

    他再次墜人那一片溫暖里。

    他困難地抬手,將她拉進懷里,死死地抱著。

    「他們都說你可能還需要五年才能醒過來……瀾哥哥,我好開心。」她回擁他,使足全身的力氣,叮是一激動就一陣暈眩襲來。她的頭倒在他的肩窩處,「你回來了,我好高興。」他醒了,那個最寵她的人,那個她虧欠太多的人終于醒了。

    「你的發……」她的頭發散落在他的胸口,異樣的發色刺痛他的心。

    「沒事的。」她笑笑著不以為意。

    他拉過她已經變灰的頭發,目眥欲裂。

    「該死!為什麼沒有人阻止你?」平生最怕小缸為他吃苦,可偏偏……他握住她頭發的手收緊成拳。

    「瀾哥哥,你才醒,不要生氣,要不要我再渡陽氣給你?有人教我說抱得越緊,陽氣渡得越多。」

    「誰教你的?」

    「一道黑影,她說她是這里的護法。」

    「風長翎!」啞然低咒地撐起身子,長年的睡眠讓他渾身無力,但對風長翎的怒意支撐起他搖搖晃晃地跨出綠沼池。

    她竟然敢叫小缸渡陽氣給他,這個小箍蛋根本不知道這樣做的危險。

    「瀾哥哥不要。」小缸用力從後面抱住他的腰,氣喘吁吁地道︰「你需要好好……好好……」環在他腰上的手滑落,枯瘦的身子倒在池邊。

    「小缸。」風長瀾急忙轉身,跌倒在她身旁,他爬過去,緊緊抱住沒有幾分重量的身子,喉中發出野獸般的低狺。

    他的小缸,那個傻得願付出自己的小缸!

    幸好他回來了,要不她會為他殞命。

    幸好有她日日在耳邊提醒,他才能早點轉醒。

    在那冰冷的昏睡里,她的聲音帶著他越過無盡的黑暗,加快速度奔回來。

    不論是在生死之間,不論是在人間與幽冥,小論是在天上還是人間,他永遠與她魂夢相連,她所在的地方,就是他要前往的目的地。

    雖然是夏日,但天山山麓仍積雪不化,山頂上碧色的天空似一汪湛藍無垠的湖泊,懸于山尖。

    在這無風的清晨,關小缸和風長瀾離開續命的綠沼池,移至風宅中的瀾院居住。

    緊緊守著風長瀾的關小缸,一進瀾院就化身為嘰喳的小麻雀。

    「瀾哥哥,把衣服拉緊哦。」

    「我要給你裁一身溫和的冬衣,風家的總管爺爺說能給我找到最好的羊毛,會好暖和的哦。」她快樂地在瀾院里忙進忙出,臉上時常帶著燦爛的笑意。

    「哦!對了,我剛才有到院里曬過太陽,現在陽氣很足,來抱抱。」她放下手里的針線,期待地打開雙手,撲向靠在貴妃椅上看書的風長瀾。

    一只手指伸過來,準確地按住她的額頭。

    「不許。」他哪還忍心接受她的陽氣,側過俊顏,他瞄到她的灰發,心里揪痛。

    撲空的雙臂上下劃動,關小缸涎著笑道︰「就一下下啦,給我抱抱嘛。」

    開朗直率的笑容令他不得不深深寵愛這個女人。

    「小缸,等我身上的傷再好些,我就帶你回長安。」雖然她什麼都沒有說,但他能猜到,孫家絕對下了狠手,即使撇開這些不談,他也不能讓小缸與他長居天山,雖然這里是世外桃源,但長年雪舞漫天,氣候嚴酷,她的身子嬌弱,怎受得住,況且她在長安還有書肆家人,他更不能剝奪她的一切。

    「回長安?不好啦,你的身子還沒復元。」她堅決反對。

    「家里大伙還好嗎?」

    亮亮的眸子開始四處游走,「呵呵,還好……還好啦!」除了家業被孫家奪走,笑兒一病不起,債主上門,住回老宅,大哥被送去邊關流放,一切都還好。

    「說謊。」

    必小缸撇嘴垂頭,回去,又要面對很多回憶,孫艷雪嫁人了,可……她本想一切從頭來過。

    她想忘了過去,靜靜地守住他就好,即使他不愛她,只是疼她寵她,她也可以不去再做過分的要求。她不貪心的,有他在身邊,有他的疼愛,她不再強求愛了。

    「回到長安,我會給你一個交代,我從來沒有背叛過你,也從未愛上過其他人。」他勾起她的下巴,讓她看著他眼底的真誠。

    「其實……」

    正要啟齒,房梁上一陣騷動,銀色的發絲從上飄下。

    「啊!」關小缸往後跳了一步,與風長瀾同時向上望去。

    「我可愛的弟妹。」梁上的人笑呵呵地對關小缸揮手。

    「他他他他他……瀾哥哥,他跟你長得一模一樣!」關小缸大吃一驚。來到天山,她一直都圍著風長瀾轉,除了黑影和山上的總管,她誰都沒見過。

    風長瀾見到那張臉,瞬間沉下臉,空中飄來的芳馥藥水味,他就知道來人是誰,前兩日,他趁小缸在灶房煮燕皮餛飩時,溜進了翎院,在整個院落下完毒後便不動聲色地回來了。

    今日風長翎過來,看來是為解藥而來。

    「弟妹莫慌。」風長翎帶著人皮面具自梁上下來道︰「我叫風長長,是瀾弟的孿生兄長。」風長翎的易容術已到出神入化的境界,扮一個人,從身同到聲音都無不惟妙惟肖。

    「風長長?」這是什麼怪名字啊?關小缸目光疑惑地在他與自家相公之間來回穿梭。

    風長瀾則冷冷起身,以不變應萬變的冷眼旁觀,看她要怎樣解決問題。

    「弟妹,那把銀鎖的事我都听說了,此事都是我搞出來的亂子,你不要怪罪瀾弟。」他說著說著,那張如玉般的俊臉皺了起來。

    必小缸一頭霧水,愣愣地看著這位自稱是瀾哥哥兄長的人。

    「那一年,我到長安城中尋找瀾弟,結果遇上了孫艷雪……我倆一見傾心,隨後一起游歷長安,一起到茶肆飲茶,甚至互許終生。」說著說著,一個大男人的眼楮里浮起薄霧。

    當年她在茶肆看見的人是風長瀾的兄長。

    「難道兩年多以前,我看見孫艷雪抱住的人是你?」關小缸睜大水眸,又驚又疑。

    「不要再提孫艷雪了,她與我相好,只是在利用我而已。」風長翎裝得十分可憐地說道。

    在關小缸低頭絞著雙手責怪自己的時候,她抬起頭,以口形對風長瀾無聲地說道︰我仁至義盡,解藥拿來。

    跑來打消關小缸的重重心事,並非她真的心善,完全是為了解藥,風長瀾對她下了她解不了的毒。

    「我明白了,她利用你拿到我的鎖,然後逼我離開瀾哥哥。」關小缸腦海里出現風長瀾在明德門前的辯解,心里已了解真相。

    「弟妹,你好聰明,就是如此就是如此,瀾弟見銀鎖壞了,就將它交給工匠修理,那位工匠見到我,以為我是瀾弟,沒有多問就將鎖給了我,孫艷雪見我拿到鎖,就對了我使出美人計,騙走了鎖。那個女人……後來我救瀾弟于深谷,急著帶他回來療傷時,她便嫁了……我好命苦啊!」握緊的拳頭痛苦地捶著胸膛,看似悔不當初。

    「呃……呃……你不要這樣傷心。」關小缸善良地安慰著他。她也不知該叫他什麼好,風長瀾有幾個兄弟姐妹她並不清楚,而且瀾哥哥也不允她多問,風家每個人都有些古怪,她明白這是他保護她的方式,所以她也乖乖地不多問。

    「好了,我的兄長也該回去療情傷了,不送。」風長瀾陰陰地扯出一個笑,從腰間摸出一個小瓶子,無聲地放在桌上,然後他大步走向縮著肩,看起來可憐兮兮的關小缸,愛憐地揉著她的頭發。「一切都過去了。小缸。」

    「我怎麼能那麼笨。」關小缸撇著唇,臉上掛著淚水,聲音可憐地輕顫。

    「這根本不怪你。」有人故意造成誤會,誰也擋不住,他的冷眸狠狠地瞪向還有臉拿解藥的某人。

    某人頂著人皮面具大吐舌頭。

    「瀾哥哥,小缸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的……好……愛你,一看見同一張臉擁著孫艷雪,我就心好痛,真的好痛、好在意,眼楮都分辨不了,心也分辨不了了……怎麼會這樣……」

    「好了,不哭。」他抱住她,手輕拍著她的背哄她。

    「哇,瀾哥哥,怎麼辦,我真的好笨好笨。」她笨死了,從發現他身受重傷,她沒有一天不在自責中度過。

    如果那個時候她能清醒一點,事情也許就不是這個樣子了。

    他受了重創,身體吃了苦頭,心也吃足了苦頭,那在風雪中的心痛驚愕,她怎麼也忘不掉。

    「小缸,你對我來說等于所有,是你給了我溫暖的生命,讓我有可以保護的珍寶,這是誰也代替不了的。」他捧起她的臉龐,溫柔地抵住她的額頭,揉揉她為他變灰的發色,深情地說道。

    「瀾哥哥。」關小缸頓住,死死鎖著他的黑眸,那之中有她的影子,有無比濃烈的情意。

    他是愛她的!不光是疼她,不光給她依靠,還把心完整地奉上,不曾有所保留。

    「嗚嗚嗚,瀾哥哥……」她已經不知要說些什麼,情緒極為激蕩,她怎會到現在才看清這一切呢?

    追著淚珠而來的青紫薄唇在吻干了她熱淚之後,滑到她香馥的芳唇,深深吮吻。

    此時再多的話語也顯得多余。

    「咳咳,你們也別只顧著卿卿我我。」拿到解藥的「風長長」還賴著沒走。

    風長瀾離開關小缸的唇,陰鷙地看向她。

    「你們最好趕快下山,爹娘就要回來了,我今日心情好,提前告知你們一聲。」提到爹娘,風長翎想起這兩年遭受的懲罰,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唉!身在風家,真是好想死啊。

    鮑公婆婆?傻愣愣的關小缸眼露迷惑,為什麼要提前告知一聲?

    她正出神之際,就听她家相公沉沉地道︰「小缸,今晚我們就下山回長安。」

    「那祝你們一路順風,後會無期。」風長長提袍而去,閃出瀾院。

    望了望風長長的背影,關小缸搔了搔頭,追到風長瀾身前,「公婆回來,我們不見他們一面嗎?」

    「不見!」風長瀾一步一拐地在屋中來回穿行,收拾要帶回長安的東西。

    「我還沒有見過公婆哦。」關小缸訥訥地低語,听那道黑影提過,公婆將相公丟進綠沼池之後,發現再無用武之地,便又返回大食,繼續中斷的行程,她的公婆好奇怪,一點也不像她的爹娘,要是生病的是她,她爹娘一定會圍著她打轉,哪里都不去。

    「我娘善用毒,最喜歡拿人試毒,見我身體復原,見你頭次出現,她都不會放過,見過我爹的人,大多被我爹下了咒,被下咒之人,從此便會被他隨意操縱,不得自由。」他必須帶著小缸逃走還有一個原因,他剛痊愈,娘一定會拿他開刀,研究他到底為何會比預估的時間提早醒來。

    「什麼?」關小缸听後兩腿發軟,「相公……那我們還是快些下山,別等今晚了。」她也跟著風長瀾在屋里忙碌起來,希望在天黑之前能逃出天山。

    唉!她怎麼有這麼可怕的公婆呢?

    夜深人靜,小院中的高大櫻桃樹的影子倒映在雪白的窗紙上,躺在床榻內的關小缸睜開了眼楮,輕緩地支起身來。

    她輕手輕腳地翻過風長瀾的身體,來到床的另一側。

    抹著額頭的細汗,她專注地看著他的臉龐。

    罷才她又做惡夢了,夢見他離開後那段被打回原形的日子,什麼都沒有了,全家人被趕入老宅,接受世人憐憫的眼神,面對視為至親之人的背叛。

    沒有他,她就是茫茫人海中的無根浮萍,不知道哪里來一股風,就能把她吹到很遠很遠的角落自生自滅。

    有他在,他就像一棵很大的大樹,佇立在天地之間,讓小小孱弱的她可以依附著,甚至任由她咬他,拿他當養料。

    只要有他護著她,她就是閃閃發亮的關小缸,別人都稱她白當家,可是誰又知道若沒有他,她什麼都做不來,夢想早就被扼殺,哪里還會有雨齋書肆的白當家!

    不知不覺間看他看傻了,嘴角還浮起了傻笑。

    他回來了呢!那個寵她的人回來了,那個今生最愛最愛她的人回來了,還呼吸穩穩地睡在她的枕邊,屬于他的味道,也回來了,覺得好幸福哦!圓亮干淨的眼楮彎了起來。

    梆梆梆梆!打更聲在遠處街道上傳來。

    「傻小缸,又不好好睡覺。」慵懶的微啞嗓音和溫暖的大掌向她移來。

    「瀾哥哥,昨天天氣好好,我在書齋院里曬了很久很久的太陽,渾身都暖到不行,抱抱。」她害怕他仍缺少陽氣。

    睇著像只小狗一樣鑽進他懷里的小身子,風長瀾俊眸暖暖。

    她就是他的陽光盒子,再暗再冷的夜,他只要一踫到她,就會溫暖起來。

    「有更好的辦法渡我陽氣。」他眉宇有一分妖色醉人,挑動情潮。

    他早就褪去陰氣,哪還需要她渡陽氣給他,已經跟這個小箍蛋說了好幾百遍,她就是不信,那就甭怪他逗她。

    耶!他的樣子不對哦,好像是要……還未想清楚,她的腦袋就更亂了,因為一雙青紫的溫柔唇辦已貼上她的。

    頎長的身子覆住她,帶她滑進雲雨之中。

    清早,關小缸打著哈欠被風長瀾從床上拎起來。

    「已經日上三竿,再睡娘該來罵某只小睡貓了。」他縱容地笑著,起身為還迷糊著的關小缸罩上里衣。經過調養,他手足已經不再疼痛,受過傷的胸口除了留下疤痕再無其他,不方便的腿也可以伸直了。

    「再多睡會嘛,都怪你啦!」都是他四更天的時候還拉著她……憶起臉紅心跳的一幕,關小缸羞紅了臉。

    「不能不起床,再過幾天是岳父大人的壽辰,臨睡前你不是說今日一定要去東市店鋪取回給他老人家打制的金器嗎?」

    「對哦,快穿衣服。」她拉來中衣和外衣,被復雜的衣帶搞得頭大。

    「我來吧。」他溫柔接手,嫻熟地為她著裝。

    她亮亮的眸子盯著他的一舉一動道︰「瀾哥哥,少寵我一點,不要對我那麼好。」

    他只是搖頭,因為他做不到。

    「那為我做了什麼事,一定要告訴我。」

    他還是搖頭,為她所做的一切,是如同呼吸一昅自然的事,哪有誰會時時提起自己的呼吸呢。

    「你會寵壞我!而且有的時候,我會……」會身在福中不知福,她需要人點醒。

    「小缸。」他撫上她腕上的兩道疤,這麼多年,對于那時留下的傷痕,他還是相當介意。「你有常常提起你為了我被咬傷的事嗎?」她是個小箍蛋,對他挖心掏肺,卻不允許他多付出。

    這次換她無言。

    「來,補陽氣。」說不出話來,她只得賴皮地笑著,撲進他的懷里。她的笑依然明媚,在服用過他親自調配的藥水後,她的肌膚已恢復細白,但是發色還是有點泛灰。

    他與她緊擁在一起,目光留在她的發上,眼底有絲沉痛。

    直到午時兩人才出了屋,草草用過飯,邁出宅子,如今他們早已搬出老宅,住入比先前那個新宅還要更大的宅子里。

    那棵死而復生的櫻桃樹移植到了這座宅子里,與他們永遠在一起。

    風長瀾回來後,關家即刻翻身,除了關知足已被流放的事短時間內還無法讓他回來之外,其他的事都回到原來的軌道上。

    必小缸還記得,在短短的一年半時間內,孫家便土崩瓦解,那些原本屬于關家的一切,還有不屬于關家藥鋪的財富都一同回到了他們手里。

    然後,藥鋪的生意再度興旺起來,初三哥跟阿貓哥都快忙不過來了,只是,她再也沒有見過小宗哥跟東叔,這兩人從此再無任何音訊,不過她也不是很想知道那兩人的事,還是不想為好。

    「姐姐要出門呀,我給你備車。」笑嘻嘻的君莫笑出現,桃花眼在春風里分外明亮。

    他的重病在風長瀾歸來後神奇恢復,關小缸直叫瀾哥哥是福星,然而其中秘辛是關小缸所不知道的,風長瀾蘇醒後不久,便命風家人帶著解藥和回魂咒直奔長安解救君莫笑,還好這只妖自己也有些妖法,否則還真無法抵擋風家的絕世之毒。

    「不用了,今日春暖花開,我跟瀾哥哥想透透氣。」拉過風長瀾的衣袖,關小缸明媚地笑著,比陽光還要耀眼。

    版別了君莫笑,兩人出了大宅。

    「瀾哥哥,你知不知道笑兒如今很受長安姑娘們的喜愛,曾經有一個四十來歲的大娘到書肆找我,非要讓我介紹笑兒給她認識。」笑兒受歡迎的程度甚至超過了宮中幾位俊美的皇子。

    風長瀾嘴角抽動,看來他得調劑藥毀了那妖氣沖天的臉,免得他惹來一身桃花債。

    不知他胸中曲折的關小缸高高興興地挽著他,快樂地走在長安大街上,興致勃勃地和他天南地北地聊著。

    陽光真好啊!

    兩人並肩進入東市金鋪,取到半月前定下的金豬。

    「白當家啊,你來取金器?」一位相熟的夫人拉住她笑道。

    「是王夫人啊,近來可好?」王夫人是沈家表親。

    「哈哈,很好很好,對了,你跟沈四少關系那麼好,你听說了嗎,吳王世子前日到沈家提親呢,而且是向又病倒的沈天嬌求親哦。」

    「是嗎?」從天山回來後,她知道沈天嬌又病得不省人事,好幾次去探望都是老樣子,為何吳王世子會來提親?令人想不透。

    「小缸,該回去了。」風長瀾及時出聲打斷兩人的對話,這事恐怕也是風長翎搞出來的好事,他得暗中去處理,否則會引出大亂子。

    「好的,王夫人那我們先回府了,再會。」

    離開金鋪,風長瀾牽著關小缸來到胡人所開的餅店。

    「小缸,听說這家的胡餅味道很特別,餅上會加你最愛的白酥,你試試看。」他把熱騰騰的餅送到關小缸口里。

    「好好吃!」好吃到某個笨蛋瞬間就忘了沈天嬌的事,真是有了相公忘了姐妹。

    開開心心吃完餅,風長瀾抱著裝有金器的錦盒,一只手牢牢地握住她的小手,拐人長安寬廣的朱雀大街上。

    原本老老實實跟著他的步伐緩緩定住了。

    「怎麼了?」他也停下。

    必小缸指著遠處高聳的城樓,臉上幸福的神情里揉著酸楚,「是明德門。」

    見證他們之間很多事的地方。

    風長瀾轉過身,與她一起站立在街上,遠望龐大雄偉的城門。

    「小缸。」他喚她。

    「嗯?」

    「你知道嗎,我很少說我愛你,並不代表我會少愛你一分,如果你喜歡,我以後會經常說,請你相信我,我會為你達成所有你夢想中的事,相信我愛你的堅定,相信我會全心全意跟你走完這輩子,即使是下輩子我還想牽著你的手繼續走……而且我會在這里,永遠為你待在這里,就如同這座明德門,守護著你,千年不變。」

    她全身震顫,握在手里的大掌被她激動地抓得更牢。

    春風掠過,陽光傾城,他和她相互望著彼此的眼楮,仿佛看到了十幾歲時的他們,剛成親時的他們,再看到步入雙十年華的他們,在彼此眼中,他們看見了天長地久。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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