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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chun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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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南湘野叟] 玄幽禪功《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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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4:01:37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石破天驚,英雄驚霸氣 愛恨情仇,痴男動干戈

當下,悟明和尚和空明和尚兩人,心裡大急,一顆心跳到口腔裡,竟喊不出聲,也欲救無及!

白斌雖在沉思之中,但一個武林高手,卻另具有常人想像不到的機警。這一瞬間,他驟覺有金鐵破風之聲傳來,正所謂會者不忙,倏的使個“移形換位”,身形一閃,反手一招“崑崙十二式”中的“神龍擺尾”之式,挾著先天“支幽禪功”的氣勁潛力,逕朝來勢迎擊過去。

頃刻間,但見白斌掌勢拍出之下,立刻傳來兩聲臨死前的悶哼,聲過兩個冒失偷襲者,已然報到陰府。

催魂使者赫炎臉色數變,又羞又怒,趕緊阻止餘下八人,道:“兄弟們,不要亂來!”

其實,其餘的八個人,縱使沒有聽到催魂使者赫炎的阻上,也是再不會有人膽敢妄動!

須知,這些黑道人物,在聽到白斌的名諱後,已經在意念間種下深刻的顧忌,何況此刻又親眼看到白斌的威勢,若果就此還有人瞻政妄動的話,那該是活得不耐煩,寰宇間最愚蠢、最糟蹋自己生命的人。

但見,在催魂使者赫炎聲落之後,果然沒有一人妄動或開口。

誰知,他們不動,卻有人逼得他們非動不可!

悟明和尚心高氣傲,生平最恨人家偷襲。

空明和尚本來就對催魂使者赫炎的拖延計策,惱恨於心,這一下,見對方出手偷襲,也就忍不住了。

當下,只見兩人齊齊冷“哼”一聲,不約而同的一晃身形,一個揮起儈夾,挾著外家“金剛大能力”,另一個一擺弓,展開“阿莫弓法”,雙雙逕朝催魂使者赫炎等九人,發動攻勢,疾攻而去。

這一來,還不打緊,催魂使者赫炎等九人,利時隨勢迎攻而到,可是,最使他們九人心驚膽戰的形勢竟跟著來了。

原來,白斌在適才兩個冒失鬼,勾引起在半山凸巖尚未現身前的決定,要把這些全部擊斃,而發動了攻勢。

此刻,只見白斌在悟明和尚和空明和尚兩人,以及催魂使者赫炎等九人,彼此攻守的劍刀光影,僧衣、毒索、絃聲錚錚之中,展開“崑崙十二式”的掌招,挾著先天“玄幽禪功”的無上氣勁潛力,一連三招,“神龍搶珠”、“神龍雙現”、“神龍擺尾”,疾疾攻出,聲勢之猛,凌厲得無以復加!

剎那之間,白斌掌到之處,立時傳出五聲如前般的所謂臨死的悶哼,便已然又有五人朝陰間報到。

隨著,白斌在“砰”的一聲雙方兵刃硬接架的聲響之後,一晃身,疾搶過去。

敢情這顧盼間,悟明和尚與催魂使者赫炎兩人,互相硬接硬架了一招,卻是勝負未分的僅僅露出四尺左右的空檔,而正好給予白斌這個機會,乘隙搶身欺到悟明和尚身前,準備一擊擊斃催魂使者赫炎。

當下,白斌雙掌揮處,一招“神龍捲海”,挾著先天“玄幽禪功”的氣勁潛力,逕朝催魂使者赫炎擊去。

說時遲,那時快,眼看只要催魂使者赫炎硬接,或為白斌擊到,就得喪命當場!自然,這一下他是絕對閃避不及,只有硬接的份兒。

驀地,“嘿”的一聲,白斌意外的倏覺眼前一花,風聲飄然,一條火舌攔腰射到。火舌間竟挾著先天真氣的氣勁潛力,正好抵消了先天“玄幽禪功”的去勢。

催魂使者赫炎驟遇救星,利時借勢暴退二丈開外,但卻因已知這驟然射到火舌氣勁的來歷與原由,故此,轉眼間便立時加入其餘三人之中,以四人之力,合攻悟明和尚和空明和尚兩人。

白斌驟覺自己發出的先天“玄幽禪功”八成勁力,被這突來的紅光先天真氣消卸,已知來人必定持有異寶,正如自己的伽藍劍一般,在貫注先天“玄幽禪功”時,自然地會射出青光劍氣一樣,所不同的只在顏色而已!

當下,不敢絲毫大意,小心的趕緊撤身後退半丈,凝神蓄勢,完成在戰鬥上所謂知彼知己的第一步驟。

顧盼間,只見一條灰影,宛如殞星飛墜,長空急瀉,此刻已然落地凝立眼前,一打量,正是一個和悟明和尚一般年紀,在三十七八歲左右的和尚,手中持著一根怪異之極、更微帶褐紅色的手杖。

敢情適才驟然攻至的紅光先天真氣,就是由這個和尚凌空以這根褐紅的怪異手杖發射出來。

這和尚正是催魂使者赫炎等待良久的弘明和尚,他在少林派嚴禁的門規中,以掌門大弟子,下一代掌門的資格,得以練到足可與武林各派的先天真氣勁功夫互爭長短,異曲同工的先天“達摩真力”的氣功功夫。

原來,他今晚所以會這麼遲來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平時常常露出欲與他派合作的口風之故!

須知,他在每次故露口風之際,總是凝神的注意師父當代少林派掌門人智元禪師的神色,故此,在經過多次的試探之下,知道師父智元禪師已然有意,便終於在昨日午間,提出和智元禪師作正式的討論。

那時,空明和尚和悟明和尚兩人,已經為他藉題遣離少林寺,藉口是要兩人查看武林形勢。

正因如此,鬼使神差,竟被空明和尚和悟明和尚兩人,無意間在今晚撞到此地,得知被蒙的事而大戰起來。

然而,弘明和尚在悟明和尚和空明和尚離寺之後,便當面和智元禪師談論,直到今天上午才全決定,並做了預備計畫,由掌門人智元禪師正式答應,並傳命全派弟子加緊練武,以便日後爭霸武林之用。

弘明和尚就是因此來遲的,但是,還好趕上救了催魂使者赫炎一命,不然,日後少林、西藏兩派聯盟,便因此少去一名高手。

這時,弘明和尚相距三丈遠近的與白斌相對而立,白斌打量他,他自然也注視著白斌。

只見白斌穿著白色儒裝,英俊瀟灑,神態閒逸,尤其背上突出半截的劍柄,令人由外形上一瞥,便知是一柄迥異凡流的神器。

當下,他見到白斌的“伽藍劍”,不由得也搖晃起右手持著,此際正觸著地面的褐紅色怪異手杖。

這是一根和白斌的“伽藍劍”一般貴重的兵器,同是一派鎮派寶物,正是少林派開山祖師達摩聖祖,當年創派時,由天竺外土帶來的神器——“築卞神杖”。

白斌雙目打量,暗道:“這和尚敢情就是弘明和尚了。”

弘明和尚在近幾個月來,自接到重虛道人代表西藏派傳信請合作之後,不由得對當今武林形勢和人物,特別注責起來。這中間,自然他也聽到關於白斌這個崑崙派唯一傳人的事;故此,雖則兩人同是傳聞中而猜想得出對方來歷,但弘明和尚卻對白斌猶比白斌對他更是清楚。

於是,心裡也暗自道:“看來你必是崑崙弟子白斌無疑——”

白斌、弘明和尚兩人,雖然都可確定對方的來歷,但不知怎地誰也不先開口,或在動作上有所明顯的表現。

兩人相對打量,目不轉睛,身形峙立如嶽,就好像天地問,已然只剩下他們兩人一般,除了是你看我,我看你之外,根本再也沒有什麼可供觀賞一樣!

不知不覺,便已過了一盞茶工夫,可是,大概由於這時間太過短促,因此不能改變天底下的任何事;就宛如人間百年,天上方才一瞬,那麼的短暫;這一瞬間,有何要緊?故此,兩人這才依然固立嗎?

但是,這邊如此繼續相持下去,另一邊卻是宛然回異於這邊的平靜,而是依然展開著一場生死拼鬥!

這時,催魂使者赫炎這邊的人數,連他自己一起算進去,已經只剩下四人而已。雖然人數仍多一倍,以四對二,但形勢卻沒有適才那般節節搶佔上風樂觀!

悟明和尚、空明和尚兩人,一個以僧衣為兵器,施出外家“金剛大能力”的功夫,挾勁攻出;另一個展開“阿莫弓法”,只見兩人指東打西,指南打北,每一招都是倏然而來,倏然而去,端的雲詭波譎,莫測高深。

於是,雙方的激戰,在這盞茶工夫後,便已有了改變。

只見催魂使者赫炎等四人之中,除了催魂使者赫炎的兵刃“催魂毒索”在招式和勁道上,沒有其他的變動之外,其餘三人,兩個使劍和一個使刀的,卻是招式呆滯,勁道漸弱,看來勝負生死之數,已在不遠了。

“當”的一響,金鐵交鳴,敢情催魂使者赫炎那邊,一個使劍的人,在一招和空明和尚的烏弓硬碰之下,因勁道不及,被震得長劍脫手,插入土中。還好這人剎時努力晃動身形,踉踉艙艙的後退五六步,這才逃命鬼門關。

弘明和尚此刻似乎被這一陣金鐵交鳴聲,逼得非開口說話不行,光頭微轉,目光一掃,道:“兩位師弟,且聽師兄一言,師父已經答應要同西藏派合作了—這樣說來大家已都是自己人,你們還打什麼?”

悟明和尚、空明和尚兩人,怔了一怔,卻沒有因他這句話而停手,或開口說話,放緩攻勢。

原來,這一怔之後,兩人的心裡競宛如自然而然的相通一般,同時掠過一個念頭,並且這念頭竟完全一樣。

兩人心想:“我們兩人足可在白斌絆住弘明師兄之際,先把催魂使者赫炎等四人擊斃,然後趁機趕先一步回到少林寺,瞞過師父智元禪師,偷得那專練先天‘達摩真力’的秘笈,再雙雙逃到一個罕無人跡的山野、林問,埋頭共同苦練秘技,以便作日後重振少林寺派之用。”

弘明和尚眼光到處,見到空明和尚、悟明和尚兩位師弟,並末聽自己的話,剎時心裡大怒,猛喝一聲,叫道:“你們兩人,竟膽敢不聽我的話……”

敢情在他與師父智元禪師談論時,已經談過兩位師弟之事,決定如果不從便可除去,故此聲落,就要撲擊過去。

這一瞥間,白斌倏的身形一晃,已然搶先展開“捉風撲影”的上乘輕功。攔在弘明和尚面前半丈之處。同時,存身形一晃欺前之間,“伽藍劍”在一陣龍吟般的響聲中,已然出鞘在握,那神態看來,正是隻要弘明和尚有所舉動,他便將立時與弘明和尚拼個高下,見見真章!

弘明和尚知道白斌的心意,更明白自己如要阻止兩位師弟的行動,則必非先擊斃白斌不可!

當下,“嘿嘿”冷笑二聲,道:“你大概就是名叫白斌的崑崙門人吧!須知這些事是咱少林派自家的事,與別派無關,如你真想從中作梗的話,嘿嘿,哪就非要讓你開開眼界,見識見識本派的先天‘達摩真力’不可了……”

聲落,身隨聲動,右手“築卞神杖”揮處,一招“滴泉歸海”,挾著先天“達摩真力”的氣勁潛力,平空劃出一道紅色的光芒杖氣,逕朝白斌攻去。

白斌“伽藍劍”出鞘,早已極其小心在意的注意弘明和尚的舉動,剎時,錯步閃身,一招“青天雲現”,還擊過大。

這一招“紫冥劍法”中最為快捷的招式,但見他出手如電,挾著先天“玄幽禪功”的氣勁潛力,“絲”的一聲,劍氣聲響處,青光暴射,又狠又疾,快速得無以復加。

弘明和尚一招落空,對方趁機反擊,這一切對他早在意料之中,於是本能的一挪步,便一避過白斌伽藍劍來勢。

隨著,“嘿”的一聲,同在那剎間,一渾鎮派寶杖“築卞神杖”,側身欺上,施出看家本領“清泉蒼山杖法”中,與“滴泉歸海”連環並拖的“一片油綠”之式,帶起紅色杖氣,橫掃直取白斌小腹,同時,左掌蓄勢垂放腰際,準備有隙便擊。

白斌眼見對方避過自己快速如電的一招,並且再次欺身攻到,無論閃招、側身、進擊,完全同在一剎那間完成,心裹不由得暗讚一聲:“好,果然不愧為一大名派掌門大弟子!”

說時遲,那時快,弘明和尚右手“築卞神杖”挾著先天真氣的氣勁潛力,已經堪堪擊到白斌小腹!

白斌心裹道好間,已然拿捏時候。剎時,疾如電光石火般的撤力變招,倏然硬生生地收劍,身形蹈空飛起,只見青虹疾射,改退為進,劍氣光華陡然大盛,直朝弘明和尚的頭頂罩下。

這一劍,正是“紫冥劍法”中的“青影殘射”之式,去年金鈴瘟君耿釗就喪命在這一招之下,威力奇大,神妙無比。

弘明和尚似知厲害,“築卞神杖”起處,挾著先天“達摩真力”的氣勁潛力發出,宛如平地驟然湧起一條火龍一般,乍眼一瞥,真疑是平地倏然失火。

他這一招護身並準備硬架的招式,有個名堂叫做“火焰蒼山”,正是他“清泉蒼山杖法”中的厲害招式之一。

白斌凌空身劍合一而成的那道青虹,盤風飛繞,忽上忽下,似因下擊時無懈可擊,故此一沾即起。

剎那間,他一連下擊了三次,看來雖則僅僅三個起落在空中,更未聽到金鐵交鳴之聲;其實,他已經在這三次起落間,疾如風雨交加般的連戳了十餘劍之多,所施展的身法、招式,乃是“青影殘射”之式;不過,卻配合了崑崙派僅有的秘技,“神龍盤空”的身法,故此能夠停留這麼久。

原來,弘明和尚在白斌第一次撲擊下來,再又升起之際,脫口贊聲:“好劍法!”仍以那“火焰蒼山”之式,連續施出,故此,白斌每次下擊,都總是無懈可擊。

這時,白斌身形再次做第四次升起,而準備下擊。

弘明和尚倏然心念一掠,暗道:“此刻雙方雖然未曾硬接硬碰過,但看來我的造詣絕不會遜於他,縱然微差分毫,也足可以在兵刃的輕重上,佔到便宜……”

轉念間,白斌的第四次下擊之勢,已然在“絲絲”不絕的劍氣聲中,綿綿滾滾的攻擊到來。

弘明和尚心念一掠,已然想到一個必勝的方法。

他等到白斌劍勢堪堪相距頭頂八尺的剎那,手中“築卞神杖”驟然由上往下一卷收,身軀用力一拗,藉著“築卞神杖”卷收之力,出其不意的硬生生拗退半丈之多,但卻在足尖一點地的一剎,猛然大聲“嘿”了一聲,那正是運起十成功勁時自然必發出的聲音。

但見他在這“嘿”然一聲的剎那,身形竟然也拔起一丈來高,並且腰際一弓,杖、掌招式齊發,朝著心念中早已計算好的伎置猛攻過去,威力奇絕無倫,杖、掌出處,真有山崩地裂、風雲變色之勢!

白斌在前三次下擊之後,已知弘明和尚的武功造詣,雖不一定此自己強,卻也絕不會弱到那裹。故此,這第四次的下擊,已然回異前三次,無論勁道、速度,全已搬出壓根兒的本領,準備硬碰一下!

那知,眼看堪堪相碰之際,猛覺眼前一花,對方身軀竟然拗退半丈,更在“嘿”的一聲之後,拔高一丈,弓身挾著凌厲得無以復加的十成功勁,驀然凌空以電光石火般的速度,反攻猛擊出來。

他料不到弘明和尚不但功力湛深,而且交手經驗更是豐富,應變神速,厲害之極。這一下匪夷所思的反擊,真的除非有著另外一個功力絕等的高手,在旁觀戰,並且出手相救的話,那將絕無生還的可能!

這時,縱然是悟明和尚和空明和尚兩人,在旁觀戰,也是沒有相救的能力,何況四周連一個觀戰的也沒有!

白斌下擊的十成功勁,只因他用之過老,再也不能撤力迎擊,不然,倒也可拚著受傷功散,留下一條殘命!

弘明和尚正以快速絕頂、兇猛無倫的招式擊去。絕沒有下手留情的意思。他心中驕傲之極,想不到這個出道不久,便已聞名江湖的一代年輕高手,竟然這麼簡單的便要喪命在自己手中,那神態若非正值凌空運提著先天“達摩真力”的氣勁功夫的話,則他定會意氣揚揚的狂笑幾聲不可!

韶光,宛如流水般的流著,不管它經流之時,人們有什麼感覺或變幻,它卻穩定的流逝不休!故此,寰宇問才有了這麼一句“流水無情”的話。但是,究其實呢?這句話也有不對的地方。

須知,流水的速度,或快或慢,全由地勢的高低所促成;但最關切的還是時間的問題!

正如人間百年,天上方才一瞬。天上的神仙在那一瞬間,便可見到那數不盡而可代表流水速度的漂流物,一個接一個的自水源地經過小川,再經過大河而注入茫茫無邊的大海;而我們呢?卻非要費上百年的光陰,始能如天上神仙,看到同樣數目。

如果,有一天,韶光不再流逝的時候,流水是不是能夠繼續做其所謂“無情”的流逝?

正因如此,這所謂“無情”的應該僅屬韶光了。

此刻,這真正無情約韶光,如果真可變成有情的停頓片刻,使白斌趁機撤力換式的話,便足可化險為夷!

但是,這豈是可能的事?剎那間,自責自憐、自怨自恨的情感,齊在這一剎掠過白斌的心頭。

自從八歲被師父辛辛苦苦的帶上姥山傳藝,十年歲月,師父去世,自己下山闖練,遇到心愛的人華紫雲,兩人海誓山盟,與陰陽童宗居平定了中秋天山之約,更而武林空前未有的浩劫,已在不遠……。

雖則自古英雄難逃一死,但這些都將是對自己有著多大的關係呀!難道自己果真就此平平淡淡的了卻一生嗎?

這一連串的問題,齊齊宛如電光石火般的掠過他的心頭,但究竟不能化險為夷,又有什麼辦法?

於是,這一切事情,在他心頭一掠即過,隨即,他拋開不想的把雙目一閉,準備安祥的死去!

當下,只因他也正快捷無倫的下擊之故,於是,反客為主,由上面反擊下來的弘明和尚,在他未及地面時,彼此消長,也是還有一段間隔。

不過,這間隔也僅僅能夠保持到他離地四尺前而已,當到這個距離時,便不但不會往下再下,反而會彈回上面。自然,這是因為他施出的勁道,一旦和地面相觸,便會反震之故!

剎那之間,只見白斌的身形由本來相距弘明和尚頭頂八尺,再加弘明和尚六尺多高的身軀,一共約一丈四左右的空中,疾落下來,至此已經相距地面八尺……七尺……六尺………五尺……。

“啊——”兩聲慘叫傳來,原來,那邊催魂使者赫炎的手下兩名黑道高手,在這彈指間,被悟明和尚和空明和尚兩人,以二敵四的激戰中,擊斃而發出這種因劇痛後再死去的慘叫聲。

同時之間,半空倏然宛如流星飛瀉,一團紅影馭空飛射而至……。

悟明和尚、空明和尚、催魂使者赫炎和僅存的一名喚劉軒的黑道高手四人,正因在激門中,而絲毫沒有察覺。

自然,這中間,由於紅影來得太快,也是一個原因。

弘明和尚不失為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反應極為靈敏的人物,百忙中眼神一瞥,已把倏來的紅影瞧得清清楚楚。

剎時,心中不由大駭,但對白斌的攻勢,卻沒有呆滯分毫!

敢情這一團紅影,正是馭空朝這邊疾射而來,然而,其本身所以能夠如此,卻是匪夷所思,絕無僅有!

“砰”的一響,弘明和尚但覺掌、杖勁力擊個正著,可是,由他極為靈敏的判斷中,確是太過令他失望!

敵情這一下擊,所擊到的並不是白斌,而是那倏然以快速如電,馭空飛來的紅影。

但見“砰”響過,紅影“唏聿聿”的叫了一聲,橫著摔出三丈多遠,那叫聲包含著許多意思,既慶幸、又痛苦!

同時之間,白斌的身軀,亦是摔出二丈。

原來,只因他驟然閉眼等死之故,無形中,他下擊之勢,減弱了三分之一,至使身軀又下降一尺,才能受到地面勁道反彈之力。然而,就在這一剎,紅影正好撲至,把他的身軀撞出二丈,脫出弘明和尚杖、掌勁力範圍。

“啊——”那邊悟明和尚與空明和尚、催魂使者赫炎和劉軒四人的戰門,又傳來兩聲慘呼—

白斌死裹逃生,剎時丹田換氣,雙目一睜,站起身來,但覺眼角灰影掠過,逕朝那邊撲出。

換氣間,已知自己雖因交手經驗不足,而中敵計,但卻沒有損傷。當下,口中洪聲一叱,“伽藍劍”揮處,“絲”的劍氣聲響,青虹暴射,身劍合一,逕朝掠身灰影追擊過去。

霎時,但聽“叮噹”、“砰噗”之聲數響,接著,又是強忍痛楚的悶哼!

聲響過處,“蹬蹬蹬”踉蹌的腳步聲隨響,戰勢全停,人影驟分。

原來,那撲擊過去的灰影,正是弘明和尚,只因他在“啊——”的兩聲慘叫時,眼見到那邊自己的人,劉軒喪命,催魂使者赫炎亦被空明和尚的鳥弓劃破左臂,鮮血潸然,若再補上一招,必死無疑,故此,迫不及待的撲去。

此刻,人影分處,只見悟明和尚左手扶著空明和尚,敵情適才那痛楚的閃哼,就是空明和尚驟為弘明和尚救急的掌勁所震傷而發出,他瞼色蒼白,顯然所受的傷勢,並非輕弱!

催魂使者赫炎駭得臉自如紙,目瞪口呆的頹然坐地,然而,那簌簌然的鮮血,仍順著臂傷流下。

弘明和尚臉如寒霜,又驚訝、又羞怒。原來,他適才以左掌震傷了空明和尚,同時之間,並以右手“築卞神杖”,做第一次與白斌的硬碰,但卻在“叮噹”的金鐵交鳴之後,因功力較差,而被白斌震得“蹬蹬蹬”的退了五六步。

白斌心中暗自慶幸,暗道:“看來這廝功力猶駑金鈴瘟君耿釗之上,這下若非他勁分兩用,只怕還不知情勢如何?”

轉念間,自然地雙目一掃,眼光到處,又不自覺的暗道一聲:“慘局——”但卻猛然地朝右邊撲去。

但見他一晃身,人已到目的地,隨即,曲膝睜下,俊目蘊淚,不勝悽楚的喃喃道:“寶兒,你——”

原來,他在這一瞥間,見到那馭空飛來救他的紅影,正是自己坐下寶駒赤雲追風駒——“寶兒”。然而,此刻正橫倒於地上,入氣少出氣多,口角鮮血淌流,已然重傷垂死了。

須知,他至此和赤雲追風駒的情感,已非任何一切可比,何況它此刻所以變得如此,正是為了救他之故!雖則它僅僅是個畜牲而已,但這種捨己救人的舉動,只要是本身有感情,而非麻木不仁的人所見,也必將非感動得淌下淚來,何況他還是身蒙其恩的人,

於是,他在喃喃地說出一句半話之後,哀傷的程度,已經深深地刻入骨中,再也說不下去。

雖則此刻它還沒有死去,但到底已如同死了一般,在他那一句半話中,它竟連動一動都沒有。剎那之間,他宛如變成到另一個環境中,忘記身旁還有強敵虎視。然而,這身處的環境,並非安樂之土,而是痛苦到極點!

他雙目中,循著赤雲追風駒的遍身,射出痛苦絕望的眼光,宛如打心底失去某種貴重無比的東西,而可能絕沒有尋回的機會,更宛如在輪迴上,受盡人間諸般苦痛一般,苦楚的程度,絕非筆墨所能形容!

忽然,它那眼光可見到在上面的眼睛,緩緩地睜,當它見主人白斌為它淌淚時,也不由得落下淚來。

“難道這就是和人之將死前的所謂迴光返照一般嗎?……”只因當他見到時,它已經又合上眼睛了,故此,他腦海中不由得掠過這個念頭。

當下,他趕緊朝它的腹部看去,等到見到仍在做微弱的呼吸時,才略微放了心。不過,這到底並不是辦法呀!

隨著,他忽然掠過一個念頭:“或許它並不會就此死去,而會另有辦法可以使它生還——”

這一些經過,全只不過在眨眼工夫之間,他這時往好的方面一想,頓時興奮起來,卻不知他又已身臨危境!

原來,在人影驟分之後,悟明和尚扶著空明和尚移步到相距一丈開外的一塊石頭坐下,替他推宮過穴,並自懷中取出少林派秘傳的跌打傷藥“大回丸”給他服下。

隨著,雙目注視師兄弘明和尚的舉動,同時心中掠過一個念頭:“白施主在這裹正好能夠敵住師兄,所以,只要師兄略微不加註意,便可趁機溜開回寺,偷得秘笈藏到人跡罕見的地方苦練……”

弘明和尚眼見白斌撲到赤雲追風駒倒地之處,心中雖然忿怒未消,但卻在心中略微顧忌的矛盾情境下,覺得縱然還須一見高低,卻也似乎不必急於一旦;是以,雙目一瞥兩位師弟悟明和尚、空明和尚之後,便朝催魂使者赫炎走去,暗道:“我且先看看自己人的傷勢,再做決定——”

他心裹說著,便已走到催魂使者赫炎身前,雙目一瞥催魂使者赫炎臂傷,問道:“赫兄,怎樣……”

催魂使者赫炎頹然坐在地上,雙眉緊皺的“嗯”了一聲,顯然,他的傷勢雖不很重,卻也不輕。

弘明和尚濃眉一皺,自怪來遲,但卻隨即由懷中取出傷藥,蹲身代他療傷,並加包紮。

悟明和尚見狀,心說:“這正好——”趕緊一扶師弟空明和尚往亂石堆隱去。只因弘明和尚蹲下之身,正好揹著兩人,更也遮住了催魂使者赫炎的視線,坡此在他心中,這將是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等到弘明和尚發覺,悟明和尚與空明和尚兩人,已然身影杳然,不知去向。

正因如此,於是在弘明和尚見到白斌因哀傷而似乎人我俱忘之際,便自心中掠過一個偷襲的念頭!

自然,這是由於他心存顧忌,而生出自卑的念頭,衝昏了腦袋之故;不然,試想以他的身分,斷不會這麼做。

於是,白斌也就非再次身歷險境不可!

這時,白斌想到赤雲追風駒或許另有辦法使它能夠生還,興奮中,自然地便想到那些可能的辦法上頭。

沉思中,不由得便沒言注意到四周的一切,雖則他是一個反應極其靈敏的人,但處在這種情況下,卻也有足夠的理由使這般的忘卻四周。比如悟明和尚和空明和尚的逃走,他便不知,更連這刻弘明和尚發動偷襲也是不覺。

“嘿嘿——”弘明和尚打心裹冷笑著,卻沒有出聲,心說:“天意冥冥,適才有那畜牲相救,但此刻究竟也是卻數難逃——”

心裹說著,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並且帶上得意之色,右手“築卞神杖”輕輕地點落地面,氣通右臂,藉著寶杖點地之功,將身形緩緩頂起朝前移去。如是四次,已到相距白斌蹲下的身軀六尺左右。

他所以這麼做的原因,為的是不使衣袂因疾快的動作生出風響,而令白斌察覺防備!

“這個距離,以我手臂的長度,加上寶杖,已足夠把他砸戍肉醬了——”這個正確的推測,掠過弘明和尚的腦際。

利時,他輕巧地把“築卞神杖”由地面拔起,漸漸地抬高。只因這刻他沒有用出分毫氣勁真力,故此沒有帶出絲毫聲響。

抬到分際,也把左手抬起握到杖把,那神態正準備以那“清泉蒼山杖法”中的“山場水衝”之式,一舉便把白斌砸死。

月亮西沉,星兒稀疏,天色已近黎明,只見弘明和尚高舉的“築卞神杖”,微微閃出褐紅色的油光。

顯然,他已漸將先天“達摩真力”的氣勁潛力,通過雙臂貫注杖身,至使那微微的油光,逐漸發亮。

忽然,那邊適才悟明和尚與空明和尚兩人逃去的亂石堆中,一條人影,疾如電光石火的閃將過來——

幸好,此刻未到黎明,故此四周仍然清晰可辨,只見這人面目奇醜,那醜的程度,足夠驕傲地稱上天下第一。

這人,“刷”的一聲,離開亂石堆,很快的便朝弘明和尚掩來。

敢情這刻弘明和尚正值心神合一,以便砸死白斌,並且來人身法奇快,出乎意料之外,故此並未察覺!

弘明和尚心中暗“嘿”一聲,就要砸將下去——

剎那間,忽聽身後衣袂聲響,錯非距離已近,並且聽覺極為靈敏的話,絕對聽不出來。

“嘿嘿!且慢——”同時之間,來人已然出聲說道。

弘明和尚乍聽話聲,衣袂聲響,以退為進,護己要緊,乍然回瞥,卻覺眼前一黑,黑黝黝伸手不見五指!

當下,猛可一錯步,身形疾飄丈外,身形一定,眼前一亮,敢情晨曦已露。

原來,這驟然的一暗,正是夜間與白晝交替前,必經的步驟,經過這一暗之後,便是第二天了。

白斌乍覺黑暗中,身後衣袂勁風響動,心中大駭,身軀蹲著,雙足卻猛可用力一蹬,移開半丈!

身形站定,俊目一掃,暗駭道:“這人怎麼來?何時來?我怎地卻不知道——”卻不知他已再次死裹逃生。

眼光到處,原來,來人此刻亦是方才落地站穩身形,只見他的醜臉上,更帶著一根足以當標記用的青須,整整足有半尺來長。縱是如此,白斌在這一瞥之間,卻也猜不透此人的來歷。

來人雙目一掃,似覺形勢並不簡單,尤其當前兩人的兵刃“築卞神杖”、“伽藍劍”,更是一瞥即知不同凡響。

自然,他在未清楚白斌和弘明和尚兩人的來歷之前,並不知那兩般兵刃的名稱,當下,雙手往背後一探,取下兩柄奇門短兵器來。原來正是以上等白石精煉刻成的所謂“骷髏錐”。兵刃上,隨著晨光,微微地閃出兩縷白光,正象徵著它亦含有特殊的功效。

弘明和尚在看清來人之後,雖則不知來人來歷,但由於破壞他好事之故,心中氣憤,不由得強橫的“哼”了一聲,雙目圓瞪來人。

“噫!怎地卻不見她——”來人似乎覺得兵刃在握,憑著自己武功造詣,絕不會有太過的危險;故此,這刻便接著雙目遊顧四周,心中掠過此來的目的,是為著尋找一個姑娘,竟對弘明和尚那蔑視的“哼”聲,不加理會!

白斌暫時擱下赤雲追風駒的事,自然,這在他的情感上,是絕對難受的,不過,須知他此刻究竟非這般極力矜持不可,暗道:“這人看來並與弘明和尚無關,只不知此人有何目的——”

弘明和尚平時自負之極,這刻氣在心頭,眼見來人竟是置若厲聞,以為他蔑視白己,小由得大吼一聲,道:“喂喂!你可是幹什麼來的?”

“嘿嘿”兩聲,來人驟然把眼光轉收過來,落在弘明和尚臉上,神色間微微露出沮喪之態,卻冷冷道:“我鬼見愁齊元向來做事,可是人家管得著的——”

頓了一頓,卻急促橫傲的反問道:“你可也是來幹什麼的?”卻沒有問弘明和尚的名諱法號。

白斌但覺來人的來頭可能不小,至少這人本身雖是無名江湖,但其師門亦必是名揚武林之蜚,不由得轉動腦筋,追思他自出道以來,所見所聞的武林人物,以便猜測來人到底是不是真能夠說出這般橫傲的話。

弘明和尚雙目一眨,似乎在腦海中,並沒有見聞過鬼見愁齊元這個人,竟朗聲道:“我少林派弘明大師敢做敢當,光明正大,並且正想趁機見識見識各派高人,你且說出師門,並道來意,只要有關本師之處,本師絕不含糊——”

這句話,含意至深,暗中把鬼見愁齊元譏諷得一文不值,那意思:“就是江湖中就沒有聽過有這麼字號的人。”

鬼見愁齊元冷冷地在嘴角上笑了兩下,似乎沒有否認的必要一般,竟然不作回答,及其他的表示!

這些全是因為他自認少歷江湖,縱然偶一離山,也是匆匆趕著辦事,故此沒有機緣把字號闖開之故。正因如此,他對弘明和尚的來頭,也是看得並不怎麼難惹,或心驚而存顧忌!

但是,他心中卻忽然暗道:“這樣也好,反正等會兒總要見識兩下,說出師門有何要緊——”

於是,未及一瞥之間,已道:“我雪山派第二代大弟子是也——”

說著,隨即轉對白斌道:“這一來,你可知我來意了吧!”

白斌點了點頭,心說:“你敵情是為龍虎幫的恩怨,來找我的了——”

自然,他所以會這麼肯定的想出鬼見愁齊元的來意,正完全由雪山派已經加入龍虎幫推測之故!

弘明和尚一怔,暗道:“這麼說來,他可是武林八奇人中白骨怪的大弟子了。嘿!這樣也好——”

心裹說著,轉念間已散了個決定,決定趁此機會見識見識雪山派的先天“白骨陰氣”,只要有邀他交手的話。

鬼見愁齊元眼見白斌點頭,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之極,同時之間,雙目中射出噬人的光芒,那形態大有恨不得立時把白斌碎屍萬斷不可的樣子。但隨即便變為與前時成極端反比的神色,不再是念怒難當,而是沮喪已極。

原來,鬼見愁齊元正是玉羅剎鮑紅的醜師兄,他心愛著玉羅剎鮑紅,但郎有意,她卻無意,這在她心裹也是有著很深切的明白,可是心既不喜,又有什麼辦法呢?

至於他此次所以下山的理由,是白骨怪要他帶信給天地日月叟司徒轅。那知,卻在把信交代完畢,起程回山途中,無意間聽到師妹玉羅剎鮑紅與一白衣書生打扮的少年同行;同時,他有點不相信,只因她所以下山的目的,是為了一件極為重要的事,必須前往四川峨嵋一行。

但是,說出這事的人,在他不信之餘,竟然寧願以生命作為肯定的保證,這一來,他雖仍狐疑,卻也不得不相信了。

於是,他在妒火滿腔之際,居然沒有問明那白衣書生的形態,或不甚肯定的姓名,便逕自朝北而上。

等到他察覺疏忽這幾個問題時,已經沒有辦法,只因他早在動身之際,已經把那人處死了。

隨著,他便盲目的打梁和尋找,這股勁,他不知由何處升起,日復一日,竟然過了不少日子。

敢情只要是人的話,他遇到這種情境,站在這種立場之下,則絕對非如此不可!

皇天不負苦心人,他終於在昨天午後,得到一個令他興奮的消息,便是有一個白衣書生打扮的人,騎著一匹駿馬,奔馳在伏牛山之中,但卻因馬奔之勢,快速無匹,故此沒有看清是否有姑娘同騎。

他聽到這個消息後,好像已經十分確定一般,竟不顧驚動世俗的撒腿展開輕功便追了過去。

那知,這白衣書生打扮的少年並非真正偕玉羅剎鮑紅同行的乾坤秀士杜永光,而是崑崙派唯一傳人——白斌。

正因如此,陰陽差錯之中,這才在空谷與白斌及弘明和尚兩人相遇,並且對白斌說出:“這一來,你可知我來意了吧!”

這時,只因白斌猜測了他的意思,是以他也確定的誤認了白斌就是乾坤秀士杜永光。

自然,這最大的原因走在他不知乾坤秀上杜永光的姓名,以及白斌內心中的錯誤猜測。

於是,他這刻在看不見師妹玉羅利鮑紅之餘,以為她故意避開他,而自怨自憐起來,更露出沮喪之色。

他心中不由得念道:“難道真的是恨海難填,情天莫補嗎?不然,試想我這樣迢迢追尋,而她卻是這般——”

他自怨自憐了一陣,覺得不再想念下去較好,狠狠地把鋼牙一咬,似乎這麼一來,便會好過一些!

白斌、弘明和尚兩人,眼看著鬼見愁齊元神色間一連串的變化,心中有點疑惑,但到底他們未曾身歷其境,更不知所以然,是以疑惑中,只得各自暗自凝神戒備。只因以他這種八奇人之一的大弟子身分,武功斷不會差到那裹!

“好,他什麼地方此我強——”一瞥之間,鬼見愁齊元不由得又轉到這個問題上,又狠狠地把鋼牙一咬,隨即固使默認了白斌此他優勝,那是至少可在儀態、風度上,顯然的分得出來。

“嘿嘿”他於是不克自主地冷笑了兩聲,一個念頭,電光石火般的掠過心頭:“好,你竟然對我這麼絕情,好歹找現在就把他擊斃,或毀去臉容,讓你嚐嚐那刻骨刺心的悽寂苦味——”

這一連串的念頭思潮原過,妒火無形中已到了最高潮的頂點,於是他心上好像給誰以亂刀亂戳一般的劇痛難忍。

剎那間,他居然忍不住的長笑起來,但是那笑聲聽來似覺瘋狂,其實內中所含的悽楚,卻是難以形容。

他似乎在這刻間,已然喪失了判斷力。顯然,他對白斌的誤認程度,已到了不可磨滅的地步,並將滿腔的妒火,全部衝貫向白斌的身上,恨不得即刻達成他心中所決定的想法!

忽然,他笑聲一斂,對白斌暴躁地喝道:“不管你是誰,但你既然知道我的來意就不會含怨終生了——”

敢情他到此刻猶不知白斌的名諱,和來歷身分。

只見他說完了話,居然一抖雙臂,使手中兵刃“骷髏錐”,自然地迎光閃了兩閃,對白斌示威起來。

這種傲慢的態度,在誰看來都是極端的侮辱,白斌此刻正好又想到赤雲追風駒的生死,正是氣怒難當,就想無論如何總要和弘明和尚較出個你死我活,誓不兩存的結局;縱然拼著殘廢,也必要把弘明和尚擊斃而後已。

“好,反正我已有了這個決心,還容得你猖狂不成——”

剎那問,白斌由於見到鬼見愁齊元對他的態度,心巾暗罵了這一句話。隨即朗聲道:“我白斌就想見識見識,你到底有何通天測地的本領——”說完,運起無天“玄幽禪功”貫通雙臂,倏的一抖“伽藍劍”,做起極端的反示威。

鬼見愁齊元勃然大怒,“嘿嘿”兩聲,但覺四周忽然蒙上一股冷氣一般,敢情他也將先天“白骨陰氣”的功夫運起了。

“這敢情好,我正可坐山觀虎門,然後等到他們兩敗俱傷,或一方戰勝,功力大耗時,趁機把他擊斃——”

弘明和尚眼見當前白斌和鬼見愁齊元的形勢,心知其中有著自己不知的事參雜其間,不由得即時掠過這個小人的念頭。

可是,另一個念頭又襲過他的腦際,心說:“不過,與其這樣,不如提議自己也參加,暗合鬼見愁齊元之力,先把他擊斃,再鬥鬥這雪山派的狂徒,也來得光明正大——”

自然,這中間所指“他”,乃是白斌。

心念一掠,故意打鼻孔中用力大“哼”一聲,朗聲道:“喂!姓齊的,須知他與我的事,並未做澈底了斷呀!”

鬼見愁齊元驟聽之下,神智似乎清醒了一點,覺得還右個強敵在旁,暗道:“還好,你這光頭的仍有一點英雄本色,不然——嘿嘿—我吃虧了還不知道,甚至因此遇險才真不值一文呢?”

他心中這麼說道著,雙目一瞥弘明和尚,笑道:“那你心中又想怎樣,須知以二對一,並不是英雄本色呀!”

敢情他這刻心中一轉,已知這少林派的弘明和尚,真正的敵人是白斌,而自己則僅僅沾些衣角而已!

白斌心意早決,對於這件事已是不關重要,不值一瞥;但究其實到底並不是一件太划算的事。

於是,不等弘明和尚回答鬼見愁齊元,便朗聲道:“這又有何要緊,反正咱們已是不拼出個生死,絕不罷休了。”

這句話,在鬼見愁齊元聽來,端的確實是這麼一回事,沒有絲毫懷疑的地方;不由得讚道:“好,那咱們不如就來個連環生死鬥,誰先被打死,誰認命——”

可是,他這麼說出之後,忽然後侮起來,暗道:“這怎麼行?這一來我豈不是非要與這少林和尚,也拼出個生死不可了——”只因這刻他對白斌已是恨之入骨,到了非得親手殺死不可的地步。

正凶如此,他便得在弘明和尚欲擊白斌之際,加以阻止不可,而這阻止的方法,僅有以武功造詣來決定!

弘明和尚當然不會知道這中間在鬼見愁齊元身上,會生出這種意外矛盾的情理,心中以為詭計得逞,也跟著朗聲贊好起來。

白斌“哼”了一聲,暗罵道:“不管你們互為利用,居心如何,反正就是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這麼一回事!”

他心裹說著,便道:“你們暫且等等——”

原來,他對赤雲追風駒的生死,還沒有忘記,雖則他這一戰下來,生死如何,猶未知曉,但心裹總是希望它能多活片刻,而不使它再因受到即將開始激戰的影響,先一刻的死去。

當下,他話說完,立即搶步走到赤雲追風駒身旁,喃喃道:“寶兒,只要你再極力支持片刻,並且此戰我沒有意外的話,我必耗盡渾身功力,使你至少多活十日,然後,我便趕到洞庭扁山碧霞莊邀請神醫客洪尚賢洪莊主來替你治傷,想憑他的神醫名號,絕對不致有問題的——”

“不過,假使不幸我在此戰喪命的話,我想我會盡著最後功力,來到你的身旁,與你死在一起——”

他這幾句話,雖說喃喃地對赤雲追風駒而言,但在弘明和尚、鬼見愁齊元兩位後輩佼佼者的耳朵裹,卻也聽得清清楚楚,不由得也暗自代為感慨萬分。

自然,這中間鬼見愁齊元並沒有因此對自己腦海中,因師妹玉羅剎鮑紅所對白斌錯認的妒火,有所感到懷疑,不然,他可真或許會由此心生變卦!

白斌隨著忽然深深地長嘆一聲,那種宥皇幽悽,就像是山鬼晨吟,瓊妃暮泣——

只見他緩緩地把“伽藍劍”插入背上劍鞘,蹲下身軀,忽然“嘿”的一聲,雙手用力把赤雲追風駒的身軀托起,移步逕朝他心中計算好將不會受到他們即將展開的激戰,勁氣威力所影響的地方。

到達相距四丈左右的目的地,輕輕把它放下,俊目一掃,似乎已感滿意,這才伸手輕撫一下馬首,不管赤雲追風駒是否仍有聽到他說話的能力,再喃喃地說了幾句感人斷腸的哀言,守陣身立起,朝原先的地方走來。

台走問,右手往背上一探,重新將“伽藍劍”拔握手中,心中豪爽的暗道:“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何其壯也!如今我只這麼面對兩名心中認為的強敵,難道就這般生出太過悲哀的——”

剎時,身形猛可疾搶上前,朗聲道:“來來來,我們就此一拼——”

聲落,“伽藍劍”一揮,一招“青天雲現”,居然當先朝弘明和尚攻刺過去。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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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4:02:2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龍騰虎躍,連環拚生死 風動樹影,動驚來異客

這一招“青天雲現”之式,乃是“紫冥劍法”中最為快捷的招式。但見他出手如電,挾著先天“玄幽禪功”的氣勁潛力,“嘶”的一聲,劍氣聲響處,青光暴射,又狠又疾,快速得無以復加!

弘明和尚驟見白斌封他先攻而到,“哼”了一聲,卻不敢硬架,身形一閃,先避來勢,後再揮杖反擊。

但見紅光一現,側身欺上,疾攻白斌右腰。施的正是看家本領“清泉蒼山杖法”中的“滴泉歸海”之式。

白斌心中念怒之極,眼見弘明和尚身形一閃,同時並以“築卞神杖”攔腰擊到,其間更挾著先天“達摩真力”的氣勁功夫,心下不敢大意,猛可一挪步,“移形換位”,疾搶弘明和尚閃身後的空擋。而且在這剎那間,又是洪聲一叱,“伽藍劍”一挫,一招“分波拂浪”,掄攻鬼見愁齊元而去。

鬼見愁齊元一見白斌攻敵閃招,趁機再進,身法之快,果是頂尖的人物,暗道:“果然有兩套,難怪師妹看上他——”

當下,不敢絲毫怠慢,先天“白骨陰氣”貫透“骷髏錐”,喝聲:“好—”猛然一招“鬼王招魂”,疾迎攻出。

但見白光兩閃,這一招二用的招式,一迎“伽藍劍”來勢,一攻白斌下盤,威力奇大,身法神妙!

白斌初次領教雪山派先天“白骨陰氣”的氣勁功夫,但覺白光掠處,一股陰風當先襲到,果然回異凡響!

剎時,身形努力一挫,忽然收劍,蹈空飛起,只見青虹疾射,光華懊的大盛,反捲鬼見愁齊元頭頂。

鬼見愁齊元見白斌閃避拔身反擊,腳下宛如行雲流水般的跨步撤身一轉,手中“骷髏錐”交錯舞成一片白光,硬架白斌下擊之勢!

弘明和尚“築卞神村”杖掃白斌腰際被閃,見白斌趁勢掠攻鬼見愁齊元,暗道:“機會來矣!”

心念一掠,杖勢含勁一帶,撤力相待。眼看白斌縱身反擊鬼見愁齊元,“嘿”的一聲,拔身追擊過去。

這一招,乃是他適才誘白斌趁機拔身追擊的招式,有個名堂叫做“瀑布倒掛”,正是他“清泉蒼山杖法”的厲害招式。

剎那間,青劍光、紅杖影、白錐幕,青、紅、白三團兵刃的氣勁光芒,驟湧大地,煞是壯觀—

白斌早已防到弘明和尚這一著,猛然大叫一聲,施出“崑崙十二式”中的“神龍昇天”、“神龍入水”之式,身形憑空疾如電光石火的倏然升起數尺,隨即往旁斜射落去。雖則“伽藍劍”依然卷揮鬼見愁齊元,但因身形猝然再升起數尺,並往旁疾落之故,也就等於虛招一般!

在這電光石火的頃刻間,弘明和尚正因事出意外,未及撤招換式,正好與鬼見愁齊元硬碰一招。

“當”的金鐵交鳴,兩般兵刃相交,人影已分!

弘明和尚但覺鬼見愁齊元功候果迥異凡流,自己即使再做全力的一擊,猶是未有必勝的把握,何況適才心計猶存腦際,自己可要藉力合擊白斌。

念頭一動,身軀藉力一蕩,飄飄升起朝白斌落去的反面落去。只因憑他這種反應靈敏之極的頂尖人物,對於四周的變化,絕無不一瞥即瞭然的理由。同時,這一來又可少費一番硬碰硬架的功勁。

鬼見愁齊元可不管這一切,心下暗罵:“下賤的東西!”隨即撤力變招,轉身往白斌身形落處撲攻!

這一下,他敢是為著爭取時間,故此旅用的身法,居然也躍身拔射,直砸白斌的頭頂“天靈蓋”之處。

白斌耳聽金鐵交鳴之聲,已知是怎麼回事,身形落地一轉,卻是暗自一驚,覺得這鬼見愁齊元確實厲害!

白光眩目,身形之快,勁道之猛,無與倫比—白斌心知若再閃避,必然會被對方譏笑,當下右腳斜跨出半步,“嘿”的一聲,“伽藍劍”奮力施用一招“青天加海”,只見劍起處,宛如一條青龍平地起舞一般,疾擊迎出。同時之間,左手垂下蓄勁待發,準備乘隙即擊!

弘明和尚這刻身軀已然落地,他臉孔露出詭異的一笑,片刻也不停的一晃身,逕朝兩人即將碰上的身形撲來。

敵情他已知這一下白斌和鬼見愁齊元的硬碰,至少不會兩敗俱傷,也將在身法上頓了一頭,這便是好機會!

鬼見愁齊元正要白斌這樣迎擊,斷喝一聲,猛然加勁砸下,“骷髏錐”沉處,“嗖嗖嗖”一連三招併發!

施的正是雪山派掌門白骨怪特為鬼見愁齊元所創,聚集武學精華的“震天撼地三十七打”中的“驚天動地”之式。

“嗆嗆嗆”三響,劍、錐氣勁相交,白光、青虹一欽,人影隨之已分。正是棋逢敵手,將遇良材。

鬼見愁齊元只覺白斌劍氣如幕,無隙可擊。勁氣上,自己多挾著一份衝力,居然亦是無法搶佔上風!

當下,心中暗暗驚歎,身形猛可藉力拔起丈許之高。拔身間,但覺眼角紅光一掠,敢情弘明和尚已在這時,疾加電光石火的搶身朝白斌攻到!

白斌揮劍硬架鬼見愁齊元,只覺對方錐勢奇重,剛勁無倫,修為的功候,居然似乎與弘明和尚不分軒輊。

心念轉動之間,弘明和尚“築卞神杖”已然挾著先天“達摩真力”的沉重氣勁風聲,堪堪擊攻身上。

高手對招,以快打快,絲毫怠慢不得。剎那間,只見紅光到處,青光卷地而生,同時半空白虹亦是疾劃而來。

“噹噹”兩聲巨響,三般兵刃正好接個正著!

敢情白斌在這刻間,隨即連續施出“青天如海”之式護住全身,並迎擊弘明和尚“築卞神杖”來勢!

鬼見愁齊元卻是心怕白斌驟然遇敵失手,自己失去已定心願,在空中硬然急急挫腰撲下,阻止弘明和尚去勢。

於是,鬼見愁齊元左錐擊在白斌青光劍氣幕上,右錐擊在弘明和尚“築卞神杖”上,更弘明和尚“築卞神杖”也擊到白斌劍幕上,因而發出二響!

這時,“噹噹”兩響過處,三條人影隨郎一分。同時之間,“蹬蹬蹬”連響,敢情三人全因用勁過猛,各不由得踉蹌後退數步,發出頓足聲響。

三人拿樁站穩,各自雙目一掃對方,臉上齊露出驚歎之色,只因這刻問三人相交擊,居然高下未分。

碧空如洗,沒有一絲雲影,朝陽逐漸東昇,發出強烈眩目的光輝。

“可惜,這一下若非這姓齊的醜鬼,倏然硬搶過來,至少我定可將姓白的震退三步以上,憑著他正換氣間——”弘明和尚心中暗道。隨即朗聲道:“喂,咱們可是猶未分出勝負、拼判生死呀—嘿嘿——”

白斌冷睨一眼,卻往赤雲追風駒看去,只見他眼看著,神色越變越難看,倏的一轉臉,朝弘明和尚連“哼”兩聲!

這形態,一瞥即知他心中的怒火,已到頂點,足可置生死於度外,而不顧的為赤雲追風駒報仇,把弘明和尚碎屍萬斷始甘心。如果,鬼見愁齊元此刻不在身旁虎視,能夠放手去拼的話,只因他不想志未酬,人先死之故!

鬼見愁齊元冷“哼”一聲,嘴再針對弘明和尚掛出譏諷的冷笑,雙目卻炯炯逼視著白斌的一舉一動!

不知不覺間,這種情形竟僵持盞茶工夫有餘。

“嗄!我怎麼搞的,竟然這般糊塗,寶兒可不能擱這麼久呀!”白斌心中一動,剎時朗聲喝這:“來來來——”

“嘶”的一聲,青光劍氣響處,已然再次發動攻勢—這次卻先朝鬼見愁齊元眉宇之間指刺而去。

“有種大家不要閃身或拔空,乾乾脆脆拼個生死——”鬼見愁齊元口中大喝著,身形搶動,“骷髏錐”隨身而發,白光一閃,“嗆”的一聲,右錐已硬架了白斌一招!

這一招,卻因他左錐同時搶攻弘明和尚,故此一沾白斌“伽藍劍”劍氣勁道即分,居然不算真判高低!

弘明和尚心中暗罵一聲:“你別狂傲——”身形亦自欺進,“築卞神杖”一招“一片綠油”,既攻又守,迎將來錐!

白斌見鬼見愁齊元撤力變招轉攻弘明和尚,立時劍化“分波拂浪”之式,直取弘明和尚而去。

雖然,這一下有點小人氣概,可是在這刻間,他似乎已有足夠的理由這樣做,並且非如此不可!

鬼見愁齊元左錐一到,右錐隨後即至,兩道白光挾著先天“白骨陰氣”疾攻弘明和尚。

奇怪的,他這一下見白斌亦攻弘明和尚,並沒有撤招換式,轉攻白斌,反而心中掠過一個念頭:“嘿——這樣也好,如果先把這光頭的除去,我倒可一對一的和姓白的拼個你死我活!”

弘明和尚似乎早已注意到這一著,這才施出“一片綠油”之式。當下,洪聲一叱,身形驟然硬生生的挪退半丈,杖隨身轉,紅光反掠,疾迎白斌劍勢。正是雖退猶進,既避鬼見愁齊元攻勢,又沒有令人眙笑的藉詞。

白斌見勢大叱一聲,劍氣如虹,加勁疾戳過去。

鬼見愁齊元見弘明和尚返身反迎白斌,猛可硬撤身斜搶,招式未變,在白斌的叱聲中,轉往白斌擊去。

他的意思:“只因白斌硬接弘明和尚的杖招之後,如果未變招,或身法略滯,他便已足夠取到白斌的性命,雖則或許弘明和尚,勢將趁機亦攻他身,取他之命,但只要取到白斌生命,他似乎已甘願了。”

“嗆”的一聲,白斌劍招已和弘明和尚接個正著。同時之間,鬼見愁齊元逕攻白斌之勢,已然堪堪及身!

說時遲,那時快,白斌猛然搶前一步,“嘿”的一聲,渾身功勁全聚“伽藍劍”,趁勢緊貼弘明和尚交擊之“築卞神杖”,用力一推,滴溜溜的一轉身跨步,劍勢沿著“築卞神杖”削下直取弘明和尚持杖手腕,同時已避過鬼見愁齊元來勢。

弘明和尚連忙錯開半步,“築卞神杖”往上一揮一拉,盪開白斌削下之勢,卻猛撲鬼見愁齊元背後要害。

鬼見愁齊元頭也不回,疾然搶前一步,倏然雙錐反手打出,迎向了弘明和尚背後攻擊之勢!

白斌身形隨轉,立即又朝弘明和尚和鬼見愁齊元進擊,只因這刻正值他們即將硬碰上之際,確是個好機會!

眼看弘明和尚、鬼見愁齊元兩人,招式勁道,即將硬接上之際,雙雙竟似合謀一般,倏然疾如電光一掣,同時變招易式,逕朝白斌迎去。

弘明和尚前搶身形,驟然一挫左轉,“築卞神杖”隨勢一帶捲去,所取部位正好是白斌腰際,如果“伽藍劍”不加阻擋的話,勢必把個白斌攔腰打成兩段。

鬼見愁齊元左足猛然用力一旋,“骷髏錐”改由前方進攻,已然與白斌成了正面對敵,硬碰硬架之勢!

生死一發,強存弱亡,白斌可不能以一己主力,同時硬接弘明和尚、鬼見愁齊元兩人同攻之力。當下,倏的後退一步,身形電閃般的一轉,生像舞起一團護身劍氣準備硬迎兩人來勢一般!

其實,他這一轉開,“伽藍劍”已變成斜劈弘明和尚左肩,並同時避過了鬼見愁齊元的來招。

弘明和尚冷“哼”一聲,算是譏笑白斌取巧,可是,卻沒有回身迎敵白斌來劍。只因他只要搶前一步,隨勢朝鬼見愁齊元左後肩擊去,便可化險為夷,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

但見紅光杖氣一掠,他已自朝鬼見愁齊元擊去。

鬼見愁齊元見白斌變招反擊弘明和尚,已知弘明和尚必然施出這一著。只見他照適才的身法,左足努力一旋,把身隨著轉過來,面對面的施出一招“驚天動地”之式,逕迎弘明和尚杖招。

白斌見勢再次攻到,兩人又是易招反擊,三三連環追擊,越戰越疾,紅光、白虹、青影繚繞,人影幢幢,此去彼未,雖則僅僅三人的激戰,卻已生像數十百人相拼一般,令人眼花撩亂,看不清楚。

除掉激戰的三人之外,幽谷中尚有一人。催魂使者赫炎經過弘明和尚的包紮之後,藥力行開,臂傷已逐漸減去痛苫,雖則傷口未能立即合滿,卻已能夠在輕舉搖動問不感痛楚!

這時,催魂使者赫炎仍是坐在地面上,他雙目看著三人的激戰,饒是他身經百戰,見多識匿,卻也罕曾見過這等全以先天真氣的氣勁功夫相拼的場面,不由得暗暗驚歎不已。正是那山猶此這山高,強中更有強中手。

白斌、鬼見愁齊元、弘明和尚三人,他們這種名家的生死拼,此刻已到了一羽不能加的地步。各人非但如疾風驟雨般的進擊,更每一招一式,都是看家本領中的絕妙招式,真的是誰行誰不行絲毫不能含糊。

一個時辰已經過去,這可是較量上功力的時候。只因長時間的拼門,最是消耗交手者的真氣內力之故!

這時,只見三人激戰的形勢,雖然如前時般的快捷凌厲,但是卻已隱隱可見他們各人的“太陽穴”上,因激戰的關係而露出滴滴汗水。

激戰依然繼續下去,這情形看來,三人之戰,最後錯非各戰得筋疲力盡,功破氣散而走火入魔不可!

這中間,在這片幽谷的右邊,一片樹林的深處,忽然出現一條揹著人的身形,但轉眼間便消失了。

敢情悟明和尚正揹著師弟空明和尚在繞穿出亂石堆後,朝這個方向奔走,以便回少林寺左。

“噫!”在悟明和尚身形消失之際,樹林中驟然發出這麼一個驚訝之聲,居然是個女兒家的嗓音,端的清脆已顱。

“颯”的風聲飄然,一條寬大的灰衣人身影,已然疾如電光一掣般的搶落到發出驚訝聲的地方。

光是這一手輕功,已能證明這灰衣人身手絕非尋常,天下少睹—只見這人滿面紅光,精神奕奕,卻是一位八十歲左右的老者。

灰衣老者身形落地,微微露出得意欣喜的笑容,道:“碧兒,你看到什麼東西,居然值得這麼驚訝?”

敢情這老者耳目極其靈敏,故此一聽聲音連忙趕來。卻因他身法快捷如電,雖則一瞥即至,但其間的距離,可曾還有一段,於是沒有見到悟明和尚揹著空明和尚健步如飛而去的身形。

“師父,自從碧兒父母死後,你把我帶到這裹學武功,整整已經一年有餘了,可是從未見朽一個人經過這裹——”那被灰衣老者喚做碧兒的道:“但是,我現在卻忽然看見一個和尚揹著另外一個和尚展開輕功經過這裹,並且那被背的和尚,看來可能還受了傷的樣子。”

她說著已將身軀轉渦來,赫然是一位穿著黃衣,面龐美麗嬌豔的姑娘,看來年紀是在十七歲左右。

灰衣老者眼珠倏的連轉,並且似乎連耳朵也拉長了一般,居然沒有回答黃衣姑娘,這個女弟子的問話。

“師父,你——”她說到這裹,見到灰衣老者的形態,沒有再說下去。那是:“師父,你怎麼不回答我?”

“啊!師父原來正在施展‘側耳傾聽’的功夫,莫非他發現了什麼奇怪的現象,並且就在左近——”她心中隨著暗道。

“嘿嘿,碧兒,或許我來這裹已經一年的事,江湖上的人並不知道,不然,饒他們如何膽大包天,也斷不敢在這附近打鬥——”灰衣老者在這轉念之間,已聽出些許頭緒,開口對她道:“不過,看來這打鬥的人,無論先天的修為功侯,似乎全高出你這一年來的練習成就!”

黃衣姑娘有點不服的應道:“師父,你不是說我資質很好,只要半年打根基,再學上半年先天真氣的氣勁功夫後,便已能夠揚威江湖嗎?須知,我從適才那和尚的身法看來,我只要五個起落,便能把他追上,你不會聽錯吧?”

顯然,這姑娘自拜這灰衣老者練武後,對他的武功,都極其相信,並且他也似乎曾誇口說過這句話,因此地此刻才有這麼一句疑惑的話說出。究其實,這灰衣老者的話,絕非不能確信,憑著適才的一手輕功,以及這“側耳傾聽”的功夫所能達及的距離,整整也有二里之遠!

灰衣老者微微一笑,搖搖頭表示絕不會錯。看來他對這個女弟子極為鍾愛,故此連她這種看不起師父的語言,也不使他發脾氣。

黃衣姑娘櫻口一噘,道:“那我們去看看,同時師父你也顯顯威風給碧兒開開眼界吧——”聲未落,嬌軀一晃,已然展開輕功朝前奔去。

灰衣老者點了點頭,卻忙道:“碧兒,不是在前邊,而是在左邊,你隨我來吧!”說完,身形一動,往左邊奔去。只見他身法快捷俐落,光是一動之間,居然已經離開原地足有三丈以上!

黃衣姑娘倔強的再搶身欺進兩步,這才一轉方向,隨著朝左邊而去的灰衣老者急忙追跟過去。

灰衣老者這種“側耳傾聽”的功夫,似乎猶此白斌的“洗耳恭聽”的功夫,更要高出一籌。

他此刻已確定了方向,只見他展開輕功,一掠數丈,宛如馭空飛行,若非他存心等待黃衣姑娘的話,只怕早巳到達幽谷的鬥場。

她在他身後,亦以絕快的身法緊跟,相距僅有四丈。眨眼工夫,已然雙雙繞穿出了這片樹林。

“啊!”她方出樹林,未到亂石堆,已瞧見劍光、杖影、錐芒,青、紅、白三道氣勁光芒漫空飛舞,不由得叫了一聲。

聲音很輕,距離尚有一段,故此對白斌、鬼見愁齊元、弘明和尚三人的激戰,分毫沒有影響!

前面灰衣老者正好已到亂石堆前,憑著他銳利的眼光,早已在出樹林之際,把激戰的情形,瞧得清清楚楚!

這時,他猛可一停步,等他後面的女弟子。同時之間,卻已把白斌、鬼見愁齊元、弘明和尚的武功家數,分辨出來,暗自喃喃道:“一個是雪山派,一個是崑崙派,一個是少林派——”

身旁黃影一瞥,原來她已停步立在他身邊了。

地悄聲道:“師父——”卻沒有再說下去。她眼光到處,已經完全相信地師父適才所說的一切。

灰衣老者雙目閃射出奇異的光芒,正因他見多識廣,胸羅萬象,一瞥間便已確定三人的派別,故此一個念頭,剎時掠過他的心際,暗這:“崑崙派彌陀僧仙逝,絕技失傳,江湖遍知,怎地卻有傳人呢?並且還是真傳。還有那少林派,從來不再參涉江湖恩怨的,怎地出來了——”

敢情他因在這一年中,全在那樹林深處課徒,故此沒有聽到這一年內武林中的一切傳說和變化。

這個念頭掠過灰衣老者的心頭,忽然使他疑惑起來,不覺然的竟雙目凝視白斌、鬼見愁齊元、弘明和尚的激戰!

剎那間,只因他目力極佳,故此饒是三人激戰的身形,如何的快捷,也被他瞧得清清楚楚。

“奇怪,三人怎麼全沒有施出凌空下擊的招式!”他心中奇道。這是他根本不知三人各有約束之故。

須知,憑著灰衣老者這種目力,以及辨別派門武學的能力,錯非武林頂尖的角色,絕辦不到。居然,只見他宛如心愛一種東西,而正在細心鑑賞一般,在疑惑之中,變得如醉如痴!到底他今日如真正的大開眼界,看別派武學的精華,雖則內心並沒有時殊的感覺,這也夠了。

黃衣姑娘杏目一瞥前面戰勢,卻因目力功侯修為的關係,暗道:“果然,憑著他們能夠這樣快捷的連環相擊,我可是不能招招式式的辨明之下,顯然我已是真正的差他們一籌無疑!”

自然,這中間他們師徒兩人,也看到催魂使者赫炎的身形,但正好因此刻催魂使者赫炎抵受不住白斌、弘明和尚、鬼見愁齊元三人激戰蕩起的氣勁潛力,而直往另一邊的樹林移去之故,致使兩人不值一顧了。

驀地,黃衣姑娘杏目一掃四周,差點失聲叫出一聲:“噫,那是什麼?”敢情她看到赤雲追風駒橫躺地面的身影。

距離不遠,正在前面,轉眼間,她已看得清清楚楚,暗道:“這匹馬很駿,可惜受傷奄奄一息了。”

灰衣老者倏的脫口喃喃道:“啊!天下第一寶駒,赤雲追風駒——”

他這時正好也見到赤雲追風駒躺地的身影,他胸羅萬象,學究天人,故此一瞥即知它的來歷。

黃衣姑娘一瞥,已動身朝赤雲追風駒奔去。原來,她曾聽過這位學究天人的師父說過這赤雲追風駒的好處!

她身法美妙快捷,兩個起落已到該處。

灰衣老者似知她這一現身,絕對會使激戰中的三人察覺,是以,他也緩步動身越穿亂石堆而去。

激戰中的白斌、鬼見愁齊元、弘明和尚三人,全是當今武林後輩佼佼者,反應都是極為靈敏!

當下,在連環生死拼中,眼角似見人影一閃,齊齊乍然一瞥。須知,赤雲追風駒躺地之處,與三人僅僅相距五丈!

雖則乍然一瞥,卻已瞧出一切,正是一位黃衣姑娘。

白斌猛可“嘿”的三聳,“伽藍劍”極凌厲的朝正攻到的鬼見愁齊元“骷髏錐”硬攻過去。

卻在錐、劍即將硬碰上之際,飲然暴退射向赤雲追風駒躺身之處,喝道:“喂,且慢——”

聲落,白影閃處,已然攔在黃衣姑娘面前,因為他怕她無意間,或有企圖的傷害了赤雲追風駒。

“嘿嘿,你終於出來了——”鬼見愁齊元心中冷冷地說著,以為黃衣姑娘便是他師妹玉羅剎鮑紅。

錯認的理由,並非他忘記玉羅剎鮑紅從來不穿白色以外的衣服,而是他認為她有更換衣色的可能,同時,另一方面,乃因他在那乍然的一瞥間,身處方向,僅僅見到黃衣姑娘的背影而已。

他心念轉動,身形一晃,趁勢欺前搶去,可是在白斌身落間,也已搶到了。只是並沒有朝白斌攻擊!

白斌、鬼見愁齊元兩人一分,激戰頓時暫告歇下。

弘明和尚挪身斜退半丈,卻是趁機休息養氣,以便再次開戰時,他可在功候持長下,穩佔上風。

催魂使者赫炎仍是凝立在另一邊樹林的前端,他可是沒有能耐與眼前的這些人一爭長短,只有觀戰的份兒。

“噫!這人是誰,雖然緩步行來,可是腳下卻如凌虛步行呀!”弘明和尚只因黃衣姑娘事不關己,故此當他雙目一掃四周間,當先看到灰衣老者的身形。

黃衣姑娘似乎為白斌和鬼見愁齊元兩人,疾如電掣撲到的聲勢所震,意外的挪步退了兩步。

她杏目首先一瞥白斌,只見她眼中同時掠過一種異樣的光采,但當地隨即見到鬼見愁齊元詭異的長相,不禁嚇了一跳,轉眼間,什麼都消失了。

她像有恃無恐的緩緩把粉頸一轉。原來,正是朝身後亂石堆中,此刻正走來的灰衣老者她的師父看去。

這一來,白斌、鬼見愁齊元兩人,隨著她的眼線看去,也就自然而然的看到了灰灰老者前來的身形了。

鬼見愁齊元雖然少在江湖上打混,但在白骨怪的調教下,可是對武林各派武學,以及武林有名的高手的長相,都言特別的認識,眼前這紅光滿面的灰衣老者,他雙目一瞥,便已知是什麼人物了。

但是,這中間只因他在看清黃衣姑娘並不是師妹玉羅剎鮑紅後,內心中已是沮喪到極點,故此反而鎮靜得似乎未覺一般,不然,憑著他一看即知灰衣老者的來歷,以灰衣老者的名號,已足夠嚇得連退數步有餘!

白斌眼光到處,當堂一怔,暗道:“這人莫非就是——”

灰影一閃,在他轉念間,灰衣老者已以絕快的身法,在一晃身之間,來到黃衣姑娘的身旁。

“師父——”黃衣姑娘輕喚了一聲。

“原來這灰衣老者是那黃衣姑娘的師父——”弘明和尚不知灰衣老者的來歷,因為他少歷江湖之故。

灰衣老者目光加電,一掃三人的全身上下,微微露出詫異的神色,這是見到三人手中的兵刃所致。

鬼見愁齊元驟聽黃衣姑娘的清脆叫喚師父之聲,猛然清醒過來,衝口喃喃道:“這位前輩可是長白派的——”—他的話未曾說完,灰衣老者已呵呵大笑,道:“好,總算還有人認得我,這可是你那師父告訴你的?”

原來,這灰衣老者正是武林八奇人中的長白派吸血鬼是也!

弘明和尚聽到鬼見愁齊元說到長白派時,他已微微猜測出這灰衣老者可能就是那八奇人之一的吸血鬼。此刻,他聽灰衣老者沒有否認,於是更確定了,暗道:“怎地這老頭,竟會在此時此地出現?”

白斌心道:“果然正走他。”敢情他適才的猜測沒有錯。

黃衣姑娘杏目一掃,矯聲道:“原來你們都認識我師父呀!那你們怎會打架,應該要相好才好。”

敢情她學武不久,又未涉足江湖,故此在腦海中,還以為這些人都是他師父的朋友,居然說出這天真的話。

她口裹說著,一雙清澈的眼睛卻落在白斌身上,心中只覺似乎對這少年另有一種感覺,到底怎樣她卻也不解!

吸血鬼眼珠一轉,道:“喂,你們少林派可是靜極思動了,你叫什麼法號,是智元禪師的大弟子吧?”

冷峻傲慢的聲音,以及蠻橫的態度,弘明和尚聽來十分不滿,但形勢估計之下,他非得忍耐不可。

“你狂什麼,一年半後,你將有苦頭可嘗。”他心中暗罵,卻隨著點了點頭,道:“弘明就是晚輩法號。”

吸血鬼得意的一笑,再道:“你可是崑崙彌陀僧後輩?”

“那正是白斌的師伯。”白斌道。

吸血鬼似乎有點疑惑的再朝白斌一打量,又道:“那你又是雪山派掌門的第幾號徒弟呢?”

因為他在一年來,都在此間課徒之故,是以,並未聽及關於白斌的事,這才不由得感到疑惑。

鬼見愁齊元聽到吸血鬼問到自己,那種態度有點過分,不禁微微發火,朗聲道:“在下鬼見愁齊元是也!”

吸血鬼臉色一變,卻呵呵笑道:“外號可真響亮,只是論鬼也要分個種類,比如病鬼,那將全是你的份——”

鬼見愁齊元想觸他黴頭,故意在報名時,連外號也說出來,那知他居然來了個針對,這一來,鬼見愁齊元可不敢再開口反駁。須知他在形勢、武功上,可是佔著絕對優勢呀!

吸血鬼一連串的將三人的姓名來歷問過之後,心說:“啊!真可惜,如果我在一年前南下時,也把那大徒弟帶下的話,這可是真正與別派較量的好機會。雖然他的資質不會比碧兒好,但憑他多年的勤練,也絕不會比這幾人差。”

心裹說著,下由得便想起一年來的經過——

原來,他這次離長白山南下的目的,有兩項是最重要,也是必須做的!

第一項:是觀察當今的武林形勢,和各派武學後人的情形。

第二項:是受了天山派千面人妖的邀請,準備商討一件重大而關係稱霸武林的計畫和行動。

那知,在他離山南下還未及三天,便遇見了一件事。當天夜晚更闌人靜之際,他正展開輕功經過一個名叫大閣鎮的當兒,忽然聽到兩聲慘叫,心中感到奇怪,便連忙循聲奔去。

他腳程快捷無倫,距離又是不遠,故此轉眼便到。

人未到,眼光到處,只見黑夜中有三名壯漢硬拖著一名弱女,自一家矮小的茅屋門口而出。

那弱女無力掙扎,只得大聲哭叫,但是隻因附近沒有鄰居,是以,她的聲音雖不小,卻白費了。

此際,他忽然善心一掠,感到那弱女可憐,竟不知不覺的閃身攔住那三名壯漢,喝道:“你們幹什麼?”

這一句話,他故意以內家真力發出,是以,宛如平地驟然響雷一般,把個三名壯漢喝得連連後退數步,連手中那弱女也放了。那弱女也因其聲入耳過響,把兩手搗上耳朵,忘記痛哭和被捉的事。

一瞥間,他已將那弱女瞧得清清楚楚,心中驚歎道:“怎麼這地方居然有這麼一位天生練武奇材的姑娘——”

正是名師難訪,佳材更難尋。他本能的在下意識中,生出所謂愛才之心,念頭一轉,已決定要把這弱女收歸門下,以便傅衣缽。只因他總認為他的大弟子資質不夠理想,不能練到所謂上格青冥,登峰造極的地步。

於是,他輕聲關切的道:“姑娘,你不必害怕,他們為何欺侮你,你告訴我,我打他們——”說著,雙目隨著一瞥三名壯漢。

原來,這三名壯漠只是體格健壯而已,並沒有練過武功的象徵。

姑娘杏目朝他一瞥,好像已相信面前的這位紅面老人足夠她信賴一般,悲悽地道:“他們是誰我不知道,今天晚上他們倏然進到我的家,叫醒我和父母,要我父母答應將我送給他們帶進城裹去賣,我父母不肯,他們便從腰間拿出很利的刀,把父母殺死了,並且把我硬拖著走——”

她說到這裹,已忍不住的大哭起來,眼淚宛加斷線之珠,潸然落下,真是花愁玉慘,悲悽到極點。

三名壯漢適才一嚇,此刻已清醒過來,登時,齊聲喝道:“喂,老頭子,你別管閒事,可是活得不耐煩了?”

真是有眼不識泰山,那神態生像只要那麼來個幾下拳頭,就能毫不費事的把這一代魔頭吸血鬼揍死一般!

吸血鬼連理也不理,反而對姑娘道:“那麼你想把這三個人怎樣處置?”

姑娘道:“我父母被他們殺死了,只要叫他們也死去,那麼就算是報仇了——”

他“嗯”了一聲,道:“那麼你把耳朵搞住,頭稍微轉過那邊,我就叫他們全部震驚而死——”

姑娘點了點頭,照著他的話做好了。

三位壯漢卻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齊齊放聲哈哈大笑,居然不知死在眼前,並且死後,還要因為不知怎麼死法,而效糊塗鬼呢!

他冷冷地一笑,驀地氣抖丹田,驚天動地般的吆喝一聲!

這聲音響得是這麼突兀,直如晴天響個霹靂一般。三位壯漢放聲大笑之間,吃他這一大喝,心神一檁,居然儼如當年在長坂坡的夏侯霸,被張飛神威凜凜的一喝,竟然撞墜馬下,膽裂而死的情景一般。只見三人腿腳一軟,嘴巴張得大大的,“喔喔”一聲,已然倒地死去了。

須知,這乃是因他先天真氣的氣勁功夫,已經練到十分到家,出神入化,這才有這等能力。

姑娘雖然經過他的指示,把頭轉好了角度,並且搗住耳朵,卻也禁不住的咋舌道:“你的聲晉好大呀!難怪能夠把他們嚇死了。”

原來,這I切變化,她都瞧在眼裹。

他微微一笑,輕道:“姑娘,這叫做武功,你如果練成了,就再也不怕人家欺侮你,或打你了。”

她不知武功是什麼東四,可是在她聰明的腦筋裹,已知這武功的東西,很有用處,並且這位紅面老人似乎已有教自己的意思,便道:“伯伯,那麼你可不可以將武功教給我?”

他隨著接道:“好,你要我教你可以,以後你就叫我師父,至於我的名字,以後便有人會告訴你,所以我現在不想告訴你,你也就不必問我。不過,你得要將你的姓名告訴我,我才能叫喚你。”

她歡喜的點了點頭,嬌聲道:“師父,我姓姚名碧,父母都喚我碧兒,你也就喚我碧兒好了。”

於是,隨著在經過一陣料理姚家後事之後,他便帶她南下,在這個幽谷的右邊,樹林的深處,蓋了一間茅草木房,傳給她長白派的武學。

一年中,上半年他先把她的練武根基札好,並傳給她後天的武功,以及長白派特異的掌法。

須知,吸血鬼他生平不用兵刃,故此也沒有傳她兵刃上的功夫。

下半年一開始,他因在上半年的時間裹,已經觀察出她的資質,果然迥異凡流,僅僅半年所學,已抵得上通常一般練武的人,練上三年之火候成就。故此,便開始將長白派秘技先天“紅心功”的氣勁功夫傳給她。

如是半年一過,到今天她對先天“紅心功”的氣勁功夫,已有三分成就了。

太陽高掛天空,光芒染溼大地,由吸血鬼、白斌、姚碧、鬼見愁齊元、弘明和尚等五人,站立在日光下的倒影看來,此刻已是巳未時分了。

這些過去一年的事,此刻在吸血鬼這位武林八奇之一的人物之腦海中,一掠而過,時間只不過眨眼工夫而已。

這眨眼工夫間,在場的各人,神態亦是各別,同時心中也各掠過不同的念頭,包括過去、現在和未來。

驀地,兩條人影一動,敢情姚碧此刻倏的朝赤雲追風駒走去,但是卻為白斌搶身攔前阻住。

白斌道:“姑娘,請停步!”

姚碧隨聲停步,杏目一瞥,嬌聲道:“這匹馬很駿,可惜受傷了,我去看看不行嗎?”

說話間的神態,白斌眼光一觸及,他千萬想不到在吸血鬼這麼一位邪道魔頭座下,居然會有這般真善美的弟子。另一方面,卻使他渾身毛髮盡豎,暗忖:“這又怎麼搞的,難道她又——”

原來,他在這一瞥間,又自她眼波中,看到了那熟悉蘊情的異樣光芒。正是人生自是有痴情,此事不關風和月。

他好像不忍傷了這位天真、美麗、善良的姑娘的心一般,微微的點了點頭,至於為何這麼做,他自己可不解。

姚碧莞爾一笑,移步走到赤雲追風駒前面。

白斌正欲跟著走上,吸血鬼已道:“這位崑崙門人,這匹赤雲追風駒可是閣下所有的——”

語氣、態度的轉變,使白斌一怔,可是念頭一掠,他已知這可能與黃衣姑娘有關,須知一個武功已達此種境界的人物,耳目可是極為銳利靈敏,他緩緩應道:“這赤雲追風駒正是白斌所有——”

“看來它對武功亦有相當造詣——”吸血鬼一瞥赤雲追風駒,緩緩地道:“若非遇上練就先天真氣的氣勁功夫的人,它斷不會受到如此重的傷。”

白斌點了點頭,暗道:“這吸血鬼果然名不虛傳,他竟能夠在這一瞥之間,便瞧出寶兒的能耐,和受傷之因。”

吸血鬼得意的微微一笑,隨著便朝赤雲追風駒走去。

白斌雖然見他並無惡意,可是心中在關切之下,自然也不敢太過大意的連忙隨後走去。

這一來,弘明和尚、鬼見愁齊元兩人,可就變成木頭人一般站立當場,既不想貽笑離開,又不敢發怒!

鬼見愁齊元漸漸地把激動的神經平靜下來,雙目四顧一瞬,開始感到有點疑惑,頓時念頭如潮湧上——

“適才,我進入這幽谷時,只因已見劍氣杖風,故此毫不停留的趕來,正好見到弘明和尚舉杖暗襲,那才出聲阻止。隨著,便演進到此刻的情形。須知,我到此刻一夜間,猶未見到師妹玉羅剎鮑紅的影子,並且看來那白斌也是有點奇怪,難道這中間另有誤會,或別種原因嗎?”

這個念頭在鬼見愁齊元的腦際出現之後,他越想疑問越多,同時也愈覺不對,該是自己可能誤會了。

“好,我就坦然乾脆問他好了——”他心中隨即做了這個決定。

就在他正要開口之際。倏的聽到吸血鬼喝道:“喂,你這和尚不要走!”

隨聲,但見弘明和尚“哼”了一聲,把微抬的左腳放下。

原來,弘明和尚在鬼見愁齊元疑惑的亂想之際,他也對當前的形勢,作了一個分析和對照。

他心想:“這吸血鬼一來,今夜想除去白斌可能無望了,聽說他可絕不許有人在沒得他允許之下,互相拼鬥。同時,此刻看來他好像對白斌印象較好,自己打傷赤雲追風駒,白斌一定不肯罷休。這一來,等一下如果他幫起白斌,或偏護白斌的話,那我豈不是糟透了,又如果不幸因此喪命的話,那可真——”

想到這裹,立時生出離開的念頭。須知,他可是對前途有很大的抱負,絕不想糊裹糊塗的犧牲自己的性命。

於是,在這一轉念間,便想動身悄悄的離去。雖則有點失去面子,但到底還是生命要緊,其他的可管不了了。

那知,卻為吸血鬼叫破,於是,此刻他便生出一種人類最基本的本能,就是在無法逃避現實時,便奮然的去反抗現實!但後果如何呢?他本身絕不會想郅那麼多,也根本不會去理會!

這時,吸血鬼見到弘明和尚把抬起的左腳放下之後,又道:“這可是少林派的門規?”

這種譏諷挖苦的話,饒是在企圖反抗中,仍是存著一份顧忌的弘明和尚也忍受不住了。

他猛然大叱一聲,“築卞神杖”一揚,一招“滴泉歸海”,挾著先天“達摩真力”的氣勁潛力,朝吸血鬼攻到。

吸血鬼忽然欺前一步,身形猶是卓立如前,居然對這驟然攻來的杖勢,生像根本未曾放在心上一般。

弘明和尚眼中看著,越發氣怒難當。攻去間,猛可又是暴喝一聲,招式加快加猛擊去,端的凌厲得無以復加!

“且慢!”就在這時,鬼見愁齊元倏的喝一聲,一揮“骷髏錐”,返身朝弘明和尚攔擊。只因他正想對白斌問個明白,關於他師妹玉羅剎鮑紅的事,如果他此際不阻止弘明和尚的話,或許在吸血鬼一發火之下,再也沒有機會了。

這一下,鬼見愁齊元只因知道弘明和尚來勢,定然凌厲威猛之極,故此發出之勁道,亦是凌厲到極點。

“嗆”的一聲,一來一迎之勢,疾加電光石火般的相碰迎上。隨著“蹬蹬蹬”連響,這是腳步踉艙後退之聲。

原來,這一個硬碰硬架的照面,鬼見愁齊元、弘明和尚兩人,居然勢均力敵,各自震得後退了五步。

“師父,你有辦法將它醫好嗎?”就在這時,姚碧轉身開口對吸血鬼道。

自然,她對鬼見愁齊元與弘明和尚兩人的這一交鬥,已經有查覺,但卻因此刻兩人已然分開,故此反而僅僅只感到詫異而已。

吸血鬼還未及答話,鬼見愁齊元已道:“喂,姓白的,你既說已知齊某來意,那就請問你將齊某師妹藏到那裹?”

白斌此刻聽到姚碧問吸血鬼的話,心中一喜,希望吸血鬼能說出醫治的辦法,只因他知吸血鬼見多識廣,學究天人,或許有好辦法醫治好赤雲追風駒。

這時候,驟聽鬼見愁齊元的問話,當堂一怔,心中暗罵:“我怎地這般糊塗,當時怎麼不加問明——”

心裹說著,禁不住的微微笑道:“原來齊兄就是為尋令師妹而來的,那這誤會真是大了。”

他這句話一出口,只因其間的稱呼改變之故,鬼見愁齊元頓時也感到愕然怔立了。

吸血鬼正想回答姚碧的話,卻因聽到白斌和鬼見愁齊元的對話,不由得因好奇而把話暫時按下。

弘明和尚暗笑道:“原來他們是打糊塗仗,連原因事情都還未搞清楚。不過,這姓齊的也太糊塗了,怎麼找師妹卻找到這姓白的頭上來,難道他師妹會被姓白的搞丟了不成——”

原來,他心中認定鬼見愁齊元的師妹,憑著能夠出來闖江湖的武功年歲,絕不會太微太小,故此才有這等想法。

姚碧芳心一動,不知怎地感到有點不自然,那味道從未生出到她的心海裹,居然帶著悶酸之氣氛。

她沒有再催師父吸血鬼答她問話,生像連耳朵也拉長了一般,杏目圓瞪,凝神的望著白斌,欲聽他與鬼見愁齊亍之間,所以誤會打架的理由。

於是,一時之間,生像連時光也停頓了一般,四周變得十分寂靜,只剩下陣陣的和風,徐徐的吹來。

催魂使者赫炎在另一邊的樹林前,他可是不知這是什麼原因,怎麼弘明和尚既已又再次發了攻勢,卻又變成這個場面,而僅僅只打了一個照面而已!

當然,這中間他猶不知後來的一老者一姑娘,便是武林八奇之一的吸血鬼,和他新近一年才收的徒弟姚碧。

就在這時,白斌已將有關玉羅利鮑紅和乾坤秀士杜永光的事和去向緩緩地說了出來——

自然,這中間,他曾將兩人相愛,以及有關派別之爭的事,隱藏了很多地方沒有說出給這些人聽。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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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4:04:4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心血四命,寶駒獲新生 情深一往,痴情早種因

太陽逐漸升高,吸血鬼、白斌、姚碧、鬼見愁齊元,弘明和尚五人,站立在日光下的幽谷中,白斌緩緩地將有關鬼見愁齊元師妹玉羅利鮑紅的事,敘述出來。等到他說完一切時,不覺已是日正當中。

鬼見愁齊元苦笑道:“白兄,適才無禮冒犯,幸勿放在心上,小弟這廂賠禮!”說著,拱手躬身作禮。

白斌莞爾一笑,領受了他的賠禮,神態十分真誠。

鬼見愁齊元只覺千頭萬緒,愛怨千重,又是苦笑一下,猛然一轉身,身形動處,展開輕功逕朝前面亂石堆隱去。

隨著,但聽亂石堆後,傳來一陣慘笑,卻是逐漸遠去。無疑的,這是鬼見愁齊元忍不住心中自憐自怨的情緒,而自然發出的。

吸血鬼憫然道:“恨海難填,情天莫補!試想同堂學藝,耳鬢廝磨,她既無意,他又何苦呢?”

這句話,居然出自一代魔頭之口,自是別有感慨!

白斌心神一怔,暗道:“啊!原來他這當師兄的可是鍾愛著師妹……唉,世上許多事情,真的常出情理之外,尤其是‘情’之一字,更是難以用常理去規範,這也就難怪連吸血鬼這邪道魔頭,也不覺代為憐憫。”

弘明和尚此刻也似乎忘卻自己的處境,想道:“無怪人云千古以來,情關最難勘破,如今我雖非因避塵卻而遁入空門,但這一來,無形中卻少去了不少麻煩。不然,就憑我在他這年紀時,此刻見到這姑娘也將非動情不可。”

姚碧這刻聽完了白斌的敘述,心中突然一寬,奇怪的,那悶酸的氣氛,居然消失了。一時間,她生像忽然墮入沉思似的,凝眸無語。其實,她正連吸血鬼對鬼見愁齊元憫然所說的話,也顧不及細聽的正目不轉睛的凝視著白斌的俊瞼,其間的意外,她只覺既溫馨,又甜蜜。

四周自吸血鬼說過那句話後,又浴浸在沉默之中。

“其實,我只要有一個雲妹就夠了。”於是在轉念間,白斌又想到赤雲追風駒的生死,心想:“我得開口問問吸血鬼才行,他見多識廣,胸羅萬象,或許有簡單的辦法醫治它,不過,我從何說起呢?”

敢情以前崑崙派與長白派之間,可是沒有什麼淵源。這刻間,他可是連弘明和尚的怨恨,也暫時忘記了。

他不期然的俊目一轉,朝赤雲追風駒看去,眼光經過姚碧的面前,居然跟她的眼波相觸,只見眼波中露出脈脈情意。

這一下,立教白斌嚇得心頭“咯咯”大跳,暗道:“你這姑娘可別再這樣,我可在不久之前,才把江英琳勉強敷衍了過去呀!”

“師父——”姚碧和白斌的眼光相觸,欣然的一笑,嬌聲對吸血鬼道:“我問你話,你還未回答我呀!”

吸血鬼“嗯”了一聲,似乎有點猶豫的沉思起來。

弘明和尚冷冷暗道:“其實,這匹馬縱是死了也值得,憑著救了主人的命,它對‘忠義’兩字已兩全了。”

奇怪的,他這時反而不覺得離開與否的問題的重要。其實,這僅僅一股血氣之勇而已,只因他常以英雄自居,偶然被欺笑之故!

“謝謝你!”白斌暗自對姚碧的一問,感激在內心裹。但另一面,卻是激動之極,這情形只要吸血鬼一句話,說出赤雲追風駒無法救治,他便將再次與弘明和尚一拼生死,縱然後果不堪想像,也是在所不計!

因為,憑著吸血鬼的閱歷見識,所說出的話,絕不會有差錯的。不過,如另有奇遇的話,那又另當別論。

“師父,碧兒知道你一定能夠的!”姚碧沒有再摧,卻說出這麼一句既含有“捧”味,又非逼吸血鬼醫治的話來。

吸血鬼猛然呵呵大笑,毅然道:“好,我一定醫好它,但你先叫他把它抬到家裹去,我去去就來!”

白斌心神大喜,差一點叫跳起來。只見他俊目一溜,對著姚碧露出感激之色,但另一方面,卻暗含憂慮之色。

吸血鬼又道:“現在你這位少林高弟可請了!”

弘明和尚冷硬的“哼”了一聲,手中“築卞神杖”一頓,“砰”的上塵飛揚,身軀藉著一頓杖之力,已然拔身飛往對面樹林。聲道:“我們走!”只見催魂使者赫炎聞聲隨即一晃身,展開輕功跟去。

到底人類對於生與死的擇取,都會選擇前面的一項,雖則他臨去前,猶是有著那股氣,但到底他還是走了。

吸血鬼雙目瞪著弘明和尚與催魂使者赫炎的影,暗道:“憑著這人的身法,他雖沒有練先天真氣的氣勁功夫,但他已可達上練後天修為功夫的頂尖角色了。”這中間所指的他,當然乃是催魂使者赫炎。

隨即,只見他回頭一瞥姚碧,道:“我去去就來,你們先把它搬回家。”聲落,身形一動,已然離開三丈多遠。

白斌心中疑惑,想道:“他去做什麼呢?莫非是追弘明和尚,準備把他擊斃,因為他適才對吸血鬼無禮。”

“不過,憑著吸血鬼身居八奇之一的名頭,看來絕不會這麼做的,但聽說他行事向來奇詭莫測,或許也有可能!”

他這個想法有點太過武斷,這也許是另一種成見的關係。他居然沒有想到這吸血鬼或許去為赤雲追風駒配藥。

姚碧見他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說道:“我師父不會騙人的,他或許去配藥也說不定,他一定很快就回來的!”

白斌忽覺自己不該想得那麼多,人家可是答應自己把赤雲追風駒醫好。當下,連忙解釋道:“我並沒有這個意思。”

這句話,在他可是在姑娘面前,自生以來的第一句謊話。覺得似乎不該對這麼一位天真無邪的姑娘撒謊,雖則她可能已懂得很多,連愛也包括在內,但他終於滿不自在的俊臉泛紅,羞慚不已!

姚碧杏目一溜四周,此際已僅剩下她和白斌兩人了。她莞爾一笑,含羞地道:“我姓姚名碧——”

白斌禮貌的應聲道:“姚姑娘——”

她本來在說出自己姓名後,已俯下了頭,此刻被他一喚,不覺又抬了起來,但隨即又羞澀澀的低了下頭。

須知,一個姑娘家,無論如何的天真幼稚,在她向一位初見面的男子,自動的先說出自己的姓名,那其中的含意,可是深遠之極。至少在這姑娘的心底,對那男子已有一無法算出的情意。

高掛天際的太陽,發射出強烈的光和熱,四面腳下的樹葉、青草,都炙得露出萎靡的樣子,敢情已到午後未申之交。須知一天之中,以此刻最為燠熱。

“啊!姚姑娘,天氣很熱,日光很毒,只怕它曬太久了不好!”敢情在這刻間,他看到赤雲追風駒的身軀動了一動,故此心中有點憂慮的說出催行的話。自然,他在此刻已深切的瞧出姚碧對他的情意,但他能怎麼作呢?

她忽然著急的抬起粉頸,道:“那你趕快把它抬起,你跟著我,我們這就走,等到那邊的樹林,就無關要緊了。”

他隨聲挪步到赤雲追風駒前面,身子一蹲,雙手一拉,已然平平穩穩的把它撫托起來。

“走吧!”她說著,當先起步朝適才來路走去。她沒有走得很快,只因怕他跟得太快,震動了赤雲追風駒。

當下,兩人緩緩地放步走著,不久已進入樹林,並且逐漸往樹林深處移去,但兩人始終沒有再說一句話。

樹林中,在白天裹日光穿葉微微透射進來,故此倒也並不顯得昏暗,同時在這種天氣下,倒也舒適清爽。

半晌,倏的前面出現一間茅屋,眼光到處,居然正好建築在這樹林的深處,除了北面一條清水流到茅屋前面之外,四周全是樹木,這形勢一看即知,這條清水乃是由人工引來的。

她驀然一停步,回頭道:“前面就是我們的住處。”

敢情這正是她與吸血鬼一年來,所居住的地方。

她說完,又起步領前往茅屋跑去。這一次,她顯然展開了輕功身法,故此只見她兩個起落,便已到達屋前。

白斌乃以原來的腳步前去,卻在見到她的輕功身法時,心想:“看來她雖猶及不上我此際的火候,但她確已得到吸血鬼的真傳,只要假以時日,憑她身材的靈活,將來輕功必駕我之上!”

轉念間,眼前一亮,已然到了茅屋之前。只聽她道:“你乾脆一口氣把它託進屋裹來,以免在外面又費事。”

原來,她此刻已把屋前大門打開,並且嫣然而笑的站立門旁。

他應道一聲:“好!”隨身跨進大門。只見一間地方十分寬潤,兩旁卻堆排著桌椅,一看即知這佈置乃是適才匆匆移成的,無疑的,這些桌椅本是整整有條的分列在這間房裡,但卻在適才為她所移動,這才變成如此。

“多謝姑娘幫忙!”他口裡說著,已然輕輕地把赤雲追風駒的身軀,橫平著放下來。

她雖然此刻猶不知他對自己的情意怎樣,但在他這接二連三的稱謝下,芳心裹可是飄飄然欣悅之極。

她杏目輕溜,只見他放下赤雲追風駒後,一雙俊目在它的身軀上看來看去,那神態可真關切到極點。

他輕輕地喚了兩聲:“寶兒——”

那赤雲追風駒居然隨聲勉強的把眼睛一睜,但很快的又合了下去。雖則如此,卻已使白斌放心了不少,到底它並沒有死去,同時,在經過了將近一天的時間中,顯然傷勢並沒有嚴重下來。

他微微抬眼一瞥她,隨即便轉往大門口看去。因為他此刻的心情,最期望的乃是吸血鬼趕快回來。

同時,還有另一個理由,乃是他最怕姑娘家這種溫情的眼波,故此正好借有這個理由,能夠減少她的哀愁!

她似乎不知其間竟是這等複雜,其實,憑她的年紀,以及從未被撞開心扉,根本就不會想到這個上頭。

此刻,她以為他心中焦急著師父不趕快回來,這才如此。便連聲慰道:“我師父很快便會回來的!”

他輕輕地“嗯”了一聲,心中卻確信她的話。須知,憑著她天真善良的性情,以及此刻又多填進的一份情意,不管吸血鬼失信,或是她撒謊,在他心目中,那已經足夠使他給於她真誠的諒解。

於是,兩人便靜默了一會兒。雖則時間很短,但兩人卻覺得比平常快上一倍有餘!

她忍不住的問道:“你是否可趁這段時間,把得到它到它受傷的經過說給我聽聽,我真想知道它為什麼受傷?”

他驟然露出自傲、自憐的苦笑,這是他內心對赤雲追風駒與他之間的關係而感慨的流露。

他覺得說出給她聽最好,於是,他在苦笑後,喟嘆了一口氣,侃侃的將自在衡山西面的農莊得到赤雲追風駒的事說起。

她顯然感到很有興趣,並且極為留心的聽著。自然,這是由於他還未說到幽谷牧主人受傷的悲壯地方之故。

他見她如此,於是仍然繼續的說下去。

就在這時,很遠很遠,遠在將近相距此地百里的地方,傳出四聲死前的慘叫,有四名行經該地的商旅遭應慘劫!

這四人,死得不明不白,將來到陰間絕對當糊塗鬼。他們只覺由路旁倏然閃出一名紅面老者,至於其他的除了隨即忽覺一股奇異的潛力撞來之外,他們便上陰間報到了。敢情這老者乃是吸血鬼。

自然,這由於距離的關係,白斌與姚碧兩人,並不知道曾有這回事發生。並且這四人還是沒有練過武功,且與吸血鬼沒有絲毫恩怨的商旅。

吸血鬼擊斃這四名商旅,乃是施出長白派絕學先天“紅心功”的氣勁功夫。只見他對四人的死,並沒有發出什麼感慨。他殷紅的臉色,倏的一變,變成皙白如紙,雙腳移近四首屍體之旁,運起先天“紅心功”的氣勁功夫,貫透雙掌對著屍體遙揮,頓時出現兩道淡紅的氣流,在屍體與他雙掌之間,來回往返。敢情這乃是他施出先天“紅心功”的氣勁功夫時,特有的象徽。只是他對已死的人施出這種先天真氣的氣勁功夫,可不知用意在那裹?

隨著,他皙白的臉容;又恢復了原有的紅色。他“嗯”了一聲,隨聲已把先天“紅心功”的氣勁功夫斂收起。同時之間,只見他身形隨之一晃,已然展開輕功,朝幽谷樹林這邊疾奔回來。

他腳程身法十分快捷,故此這百里路程,根本並不算是一回事,那還不是片刻工夫,便已到達。

身形未停,一晃之間,繼續搶進大門,卻見姚碧露出悲壯感慨的神情,白斌亦露出悲悽的神色。

他身形一停,驟然一怔,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只因姚碧自跟他學武以來,從未露出此等神態。

怔然間,他心中有點疑惑糊塗,問道:“碧兒,你怎麼了?”

這神態只要她說出的事,乃是因白斌對她有所冒犯的話,那他勢必將白斌擊斃而後已!

姚碧悄悄道:“這匹馬救主受傷,師父,你說這舉動悲壯不悲壯,偉大不偉大,我心中真是感慨萬分!”

原來,在吸血鬼回來之前片刻,白斌已將有關赤雲追風駒的事,說到它在幽谷救己的地方,全部結束了。

白斌接道:“老前輩,白斌覲見金安!”

吸血鬼“嗯”的應了一聲,卻沒有別的表示。

姚碧道:“師父,你說能夠把它醫好,那就趕快動手吧!”

她說著,杏目一瞥白斌,那意思好像是說:“你這個人呀,你怎麼謝我?”但究其實,莫說眉目傳情,叫他別忘記她對他已是情苗深種來得恰當。

吸血鬼道:“好,但你們必須離開這裹到外面去。”

白斌雖然有點猶豫,但見姚碧的嬌臉,那種欣喜含情的神色,立時應了一聲,移步朝門口走去。

姚碧自然地跟在白斌身後走出門口。雖然此刻已是離中午很久了,但各人的肚子,卻全不覺得飢餓。

白斌、姚碧兩人,離屋緩步走到屋旁清流邊的兩塊青石上對面坐下。兩人眼光相觸,奇怪的,這次卻變得夷然起來,生像在這頃刻間,已泯沒了世俗的男女界限。這也許正因為兩人心中目的相同,同是等待希望吸血鬼能夠將赤雲追風駒從生死邊緣中,救活過來之故。

於是,兩人相對坐著,卻默然的等待下去。

屋中,吸血鬼等待白斌和姚碧兩人,離去之後,移步走近赤雲追風駒身旁,細細地端詳了一會兒。

暗道:“真是天意使然,憑它這等傷勢,錯非遇到本派練就先天‘紅心功’的氣勁功夫之人,就是任何神醫也無法醫治它的傷勢。”

心裹說著,又喃喃道:“還好,時間並沒有擱得太久,同時它本身功候亦不算低,不然,我雖吸取了四個常人的心血精華,卻也不一定夠它治傷之用。嘿!四條人命,換一條畜牲的性命,它以後縱然再如此,也值得了!”

他一邊喃喃說著,一邊已然運起先天“紅心功”的氣勁功夫,貫注雙掌,右掌伸貼赤雲追風駒的丹田之處,左掌卻順著它的身軀緩緩逼撫起來。

原來這長白派的先天“紅心功”的氣勁功夫,另有一種醫療的妙用,不過卻太殘忍,只因在醫傷之前,必須先以擊斃活人,吸取人身的心血精華,然後,再摻於先天真氣之內,輸入傷者之體,其效果可說靈驗之極。

他這時為赤雲追風駒醫傷的方法,就是如此。他此刻正將適才擊斃吸取後的人身心血精華,摻和先天“紅心功”的氣勁潛力,以雙掌貫注到赤雲追風駒身上,同時輔助它運氣傳透全身。

果然,不愧他心中的誇言,赤雲追風駒經過撫遍一次之後,眼睛已然能夠睜開,同時呼吸也大氣了。

他臉上掠過驕傲得意的笑容,沉氣低聲的道:“你如果能運氣時,就隨著我左掌運行。”

赤雲追風駒早已通靈,能解人意,只見它眼睛一閉又睜,雖則因此刻尚未能出聲,但他已知它的表示了。

他繼續不斷的輕撫椎它的全身,此刻他已覺它能夠運氣轉身了。這情形,只要再兩遍的話,它傷勢便可全好了,同時也能走動,完全跟沒有受傷時一樣。

再一遍過去,赤雲追風駒的眼睛淌淚,輕嘶了一聲。這是衷心感激,表示銘心刻骨的意思。

最後一遍,雖然赤雲追風駒已恢復了七分以上,但卻是一個緊要關頭。只因他和它在他雙掌離它身上之際,如果時間的配合上,有了分毫差池,則它的血氣,可能將會忽然逆轉,宛如走火入魔一般,立即斃命!

他喃喃告訴它:“你現在可要注意,在我‘嘿’的一聲之際,你暫時把血氣壓逼住,等我雙掌離開片刻,你再運行下去!”

聲方落,“嘿”的一聲,他已將雙掌收回,同時欽去先天“紅心功”的氣勁功夫。只見他神態頹然,緩步走向門山,大大的吁了一口氣。須知,這種以本身修為的先天真氣為人為物療傷,可是對自己的真元十分消耗。

赤雲追風駒在他“嘿”然一聲之間,同時“唏聿聿”的一聲長嘶,整個身軀一翻,已然渡過難關而站立起來。

外面,白斌驟聽吸血鬼的“嘿”然之聲,心神微微一懍,但在隨聽到赤雲追風駒的嘶聲時,登時興奮的跳起來。

他口中叫道:“姚姑娘,寶兒醫好了!”身形一晃,已然疾搶過來。其興奮的程度,端的非筆墨所能形容。

姚碧一聽,亦是隨他身後趕到。她心中同時現出兩種感覺。第一:她終於使師父救活了這忠義主人的寶駒。第二:她終使心愛的人感到如此的興奮,雖則此刻猶未徹底的知道他是否也愛自己,但首先能夠這樣也就夠了,至少,他對自己的愛,總不能夠太過“無情”。

門口,走出一個人來,正是吸血鬼。他殷紅的臉色,在頹然中似乎淡了一點,但卻掛露出強烈的驕傲得意之色。

白斌一見,身形驟停,忙躬身謝道:“老前輩,白斌覲謝救駒之恩,永銘肺腑,沒齒不忘!”

姚碧臉色一怔,輕喚一聲:“師父!”

吸血鬼聽到白斌的話。冷冷地“嗯”了一聲,但被姚碧這一叫,臉上頓時現出一片笑容。

但是,他的心中卻奇怪的想到:“我近一年來,好像有點變了,只要看到碧兒的面容,就把以前的豪氣全拋到九霄雲外。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看來何以會如此一點,我縱是想它個三日三夜,也將絕對得不到結果。”

可笑的,他居然把以前那種強橫霸道,獨斷獨行的偏激性格,認為是英雄豪氣,真是可笑又可憫!

他緩步走出大門,隨即朝適才白斌和姚碧兩人,所坐的清流邊之青石走去,真是別有風度。

白斌心中暗道:“縱然你對我態度如何的冷淡,但大丈夫恩怨分明,將來只要有關你的事,我姓白的必定不管如何的艱難,也將助你一臂之力。雖則憑你的這等武學修為,有事時不一定需要我的相助,但我一定有一日會報答你!”

他心中說著,卻見赤雲追風駒已然由門走將出來,於是他便緩步迎上它去。到底它的由死回生,在他可是一件萬分重要的事,至少他內心中會減少了一份慚愧的感覺,如果它死了的話,這可是為他的呀!

當下,一人一馬相互迎上,頓時悲慟,親熱的依偎在一起。他輕輕地道:“寶兒,我一時不慎,卻害苦了你!”

赤雲追風駒輕嘶連連,似已作了千言萬語的解釋慰藉,和表示那救主的行動,可是應該的一般。

姚碧杏目輕溜,心中激起千萬種感慨,師父、愛人、義駒,居然團團包括在內,簡直無從分辨。

她杏目一瞥白斌和赤雲追風駒的情形,想道:“只要他以後能待我如他的馬一般的好,那我縱然變馬也甘願了,至少我可永遠跟他在一起。”

想到這裹,她忽然有點恐慌起來,他或許就要與她別離了,但隨著又想到只要他知道自己已愛上了他,而他也有同感時,那豈不是一切都不必去想了。於是,她欣悅的微笑了,還奸,她並末想到相反的一面,不然,定非令她填上一份悽悲的感覺不可,到底她是多麼的失望呀!

她心中懷上一份幸福的感覺,轉身朝著吸血鬼走去的地方緩步行去。到底她的師父是聽了她的話,這才會有醫治赤雲追風駒之舉。顯然,她的師父確實費了不少心血,不然他斷不會有這等疲乏的神態。

“師父——”她輕喚了一聲,在他轉身問,她已依偎到他的懷中,悠悠的說著些片斷的碎語。雖則連他自己也不知到底說了些什麼,但他卻仍是喃喃不斷的“嗯”聲應著,彷佛全聽在耳裹一般。

太陽逐漸西移,雖然僅僅是酉刻時分,但只因此地是處山谷環繞的樹林間,卻有如已到酉戊之交的時分了。

四面寂靜之極,這真是一個練武的好地方。白斌和赤雲追風駒靜默的在感慨中依偎著。吸血鬼和姚碧師徒兩人,偶然做了片斷的碎語,聲音卻幾乎連自己也聽不清楚,故此也宛如靜默一般無二。

這時,他們三人一馬,全浸浴在這種莫名的情境,非但忘記飢餓的事,居然也忘記了韶光的流逝。

忽然,歸巢暮鳥,成群結隊的撲翅飛過,同時發出“啾啾”的叫聲。原來,此刻真正已到了天色入暮時分,除了西邊的天際,猶有夕陽餘暉,映出一片彩霞之外,其餘的三面,皆已呈了暗黑之色。

白斌、吸血鬼、姚碧、赤雲追風駒三人一馬,同時甦醒察覺,雙方齊齊迎面走了上來。

赤雲追風駒再次對吸血鬼及姚碧兩人,發出一聲感激的輕嘶。

吸血鬼道:“天色入暮,這位崑崙派門人如果沒有要事,老夫想留你一宵深談,同時兩派也可由此交誼交誼!”

姚碧未等白斌答話,嬌臉上已掠過一層喜色。

白斌慨然答允,只因這中間他絕沒有理由藉故離開。吸血鬼對自己的態度,已有政變。同時,也不能太傷姚姑娘的心,至少她曾幫過自己不少忙。還有,一個姑娘家第一次對某一個男子傾心,那是最傷她心不得的,不然,那後果將是不堪想像,它絕非以悲劇收場不可!

隨著,吸血鬼便吩咐姚碧去準備菜飯。

膳中,三人對面而坐,吸血鬼和姚碧一邊,白斌獨坐一邊,居然隨便的談起武林間的片碎之事。

吸血鬼首先坦然的將這次重踏入江湖的目的,以及遇救姚碧傳藝的經過,詳細的說了出來。

自然,這中間有一點極為重要的關鍵,就是他不知白斌已與他的至交天山派千面人妖,成了對敵之勢,不然,他或許會因此反目相對亦是不定,同時,更談不上早先為白斌醫治赤雲追風駒之舉。

白斌聽在耳裹,心神暗中一怔,卻不敢顯露出來。暗道:“啊!老天爺真是作弄人,我今年中秋之夜赴約天山,將必定與他遇個正著,那時真是恩怨難分,必定使我進退兩難!”

想到這裹,他不敢再想下去,只因一個修為的功候已達登峰造極的人,只要面前的人,有所意外的神色露出,便會立即察覺的。同時,他也不想讓吸血鬼在此刻知道這件事端,而在這位天真無邪的姚姑娘面前,有不愉快的事發生。

他於是很快的回出話來。他緩緩地將他知道的武林大事,全部說了出來。尤其是那崆峒派、雪山派已歸併入龍虎幫,少林派已取得與西藏派同盟的事,更加強調的說明給吸血鬼聽,並且又指出許多自己眼看耳聞的證明。

姚碧雖然對武林中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但她曾聽師父說過當今各派的武功之強弱,故此心中也生出不少念頭,但覺天下之廣,能人之多,事事的演變,完全是那麼的奇妙!正是世間人事瞬息萬變,人生太過短促無常!

吸血鬼驟聽之下,驚訝萬分,正是知者更知,茫然者根本不當一回事。他想不到僅僅一年之間,武林中便有如此大的變化,但也因此激起更大的雄心,那是想獨霸武林之壯舉!

“哈哈!好,這真是數百年來的壯舉!”他奮然的笑道。

隨著,又說了一些武林碎事,便稱有事先辭退回臥室,叫姚碧陪白斌到附近玩賞夜色。

這舉動看來並沒有怪異的地方,但在白斌靈敏的腦筋中,卻已知他是為著慢慢分析當前形勢,以便日後一旦與天山派千面人妖合作後的應行步驟。

當下,白斌與姚碧兩人,單草的把飯吃過,收拾一下,在她的欣悅盛意之下,他沒法推辭的跟她玩賞夜景。

天上一彎下弧月,嵌文遍佈著寶石般的群星之中,涼風徐徐,這真是一個寂靜可愛的夜晚。

兩人默默的走出門口:經她的提議,雙方相對坐到下午曾經坐過的清流之旁的那兩塊青石上。

姚碧首先道:“你對世間的一切,好像猶比師父知道得多,你可否將適才你所說的,更詳細的加以解釋給我聽?”

她只因一開始便以“你”字來稱呼他,雖則她已知道他的姓名,但到底說慣聽慣,倒也沒有異樣的感覺。

“啊,我怎能比得上她的師父。”白斌心中說道:“我只不過是關心這一年的事,知道得較他清楚罷了。”

他沒有加以解釋這中間的關係,因為他在這刻間,掠過一個念頭:“看來她也快出道闖練江湖了,我就不如趁這機會,把我所知的一切武林形勢,說給她聽,一方面算是報答她這次的恩惠,同時日後她也可因此得益不少。”

於是,他俊目一瞥她的嬌臉,點了點頭,緩緩地將當今武林各派形勢,詳詳細細的解釋分析給她聽。

她靜靜地聽著,節節都收進腦海中,暗暗的記下來。

隨著,他又在一切說完之後,也將自己的身世,和學武的經過,坦然的說給這位美麗天真的姑娘聽。

這一點,他是為了什麼呢?他自己也無法解釋,只是當他見到她的眼光,便有使他這般不克自主坦然繼續說出的理由。雖則她並沒有問到這一點,但卻因此夷然的神態,使他對這一些世俗的界限泯沒了。

她聽了他的身世,居然也是一位孤兒,不由得更生出一種微妙的感覺,好像由於身世的相同,彼此的心更接近了。

於是,這一瞬間,她的杏目中,又閃射出異樣的光采,默默地凝視著他,正是情脈脈,無言勝有言。

他心中一震,適才那種夷然的神態,完全清失,他變得埋怨起蒼天,想道:“正是人生自是有痴情,此事不關風與月,我真希望蒼天有限,千萬不要使這位天真美麗的姑娘對我生情,只因我只要一個雲妹已夠了!”

他點了點頭,默默無語,生像他已知她對他的情意一般,只因他真不能使這位天真美麗的姑娘太過傷心。

這一下,她卻誤會了,芳心一喜,居然動身向他靠了過去。到底澎湃的情意,使她矜持不住的這樣做。

他心中大駭,知道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但此刻他怎麼辦呢?他絕不能把她推開,或開口跟她解釋,這將是做得大火了。自己是個過來人,知道她此際的情境,和心中的感覺,那是用盡世間所有的字彙,世無法形容的!

嬌軀的依偎,使他只覺隱隱有一縷香氣,幽幽的襲入鼻中。他即不想令她傷心而推開或解釋給她聽,於是,他只得靜靜的享受這個權益。

她靠去的當兒,芳心真有點恐懼,到底僅僅如此的點頭,還不能真確的決定呀!這時,她不見他有任何的動作,雖然有點奇怪,但卻似乎沒有理由使她想得這麼多,她只覺整個嬌軀,全生出了飄飄然的異樣感覺。

忽然,她禁不住的悄聲喚道:“斌哥——我——”

她根本不知要說什麼,只見她雙頰飛紅,居然嬌軀一傾,整個埋入他的懷中,芳心裹卻是羞澀澀,情怯怯!

他駭得連心都跳到口腔中,想道:“啊!想不到我為著不使她傷心,卻越弄越糟,我看非得把她推——”

把手一伸,搭上她的雲發,不知怎地卻乃不忍照他心中所想的做下去。這是一個奇怪的現象,他從來做事沒有不毅然決然的,就是對江英琳的痴情,他也從容的安步離開了武陵城。

這時,他忽然雙臂一圈,把她抱在懷中,在他心中有著好像正抱著此刻正在青雲谷的愛人華紫雲一般。

但是,究其實呢?他此刻已忽然全為這天真美麗的姑娘的痴情所感動了,而在這極短促的時間中,他已對姚碧種下了另一條情根,不然,斷不會生出這種錯覺。同時,也可秤出她此刻在他心中的份量了。

這種無言的溫柔,卻勝萬千的情言,她只覺與他之間的距離,已到心心相印的地步,這刻的溫存偎擁,縱然海枯石爛,也將使她一生無法忘卻,就是在她死後,她的靈魂,仍是會永遠憶念這一剎那的感覺。

在他的一生中,這是第二次的嚐到這種感覺,他在溫馨甜蜜中,已完全真確的明知這並不是華紫雲,但他卻不知怎會如此,然而,在他此刻的心中,可是沒有不自然的感覺,他正已真確的也愛上了她——姚碧。

其實,他何以會愛上她的理由,可是簡單之極。須知,一個人如果不對某一個生出感情的話,他絕不會關心那個人的一切,縱然那人有恩於他,也是一樣。白斌此刻的情形,正是如此,只是這感情的成長,多經過她的催促,故此進展太過快捷,使他一時無法查覺而已!

這時,兩人浸浴在情感的最高潮中,雖則沒有做出更進一步的舉動,但卻已使兩人如醉如痴,逛遊仙境一般。

天上的月亮,好像因掛得太高,而看不到兩人親熱的臉孔,逐漸的往西下移去,甚至都要沒入樹林了。

夜色蒙朧,星月漸移,倏的,一條人影疾如電光石火般的從茅屋的後門閃將出來,繞過屋角,朝白斌和姚碧相擁的地方看來,一瞥間,他微微感到一怔,但隨即露出欣喜之色,生像他所見的,正合了他的心意一般。

他微微移動身形,居然沒有發出聲響,連衣袂飄動之聲都沒有,但所取的視線,卻正好看到姚碧的半邊嬌瞼。

他眼光銳利之極,即使是臉上的表情,也逃不過他的眼睛,他看到她的嬌臉上,此刻正露出滿足、甜蜜、溫馨、幸福的神色,雖則僅僅看到半邊,卻已無可否決!自然,這是得自於白斌的,他縱然不想世知道!

“郎才女貌,真是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他心中喃喃地道:“只是希望他能夠好好的對待她,這就更好了。”

忽然,在他的臉上,掠過一層別離時愁影,顯然,他內心有著別離的感慨,這正是人之常情,毫無疑問。

隨著,他緩緩地一轉身,倏然展開輕功身法,僅僅一個起落,便已消失在蒙朧月色下的樹林中。

白斌、姚碧兩人,浸浴在情愛的熱潮,如醉如痴,以致根本不知道曾經在這時有一個人看見了這情形。

遠處傳來雞鳴聲,原來已是黎明的時分了。

兩人隨著由默默的情境中,甦醒過來,身上沾了不少露水,兩人居然也不覺得,正是情深意蜜,世上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不足為慮了。

她嬌羞滴滴的抬起頭來,杏目脈脈的望著他的俊臉,意蜜情柔,難描難述;如果她不是在這刻間掠過一個念頭,怕她師父看見難為情的話,她真想永遠這樣相擁廝守下去,縱然餓死了也甘願。

他情不自禁的在她的額上吻了一下,才讓她依依不捨的站身立起。這一瞬間,他自信與她的心情完全一樣。

兩人同時移動腳步,他輕拉著她的纖手,緩緩地走回茅屋的大門。奇怪的是,在此際兩人的心中,並沒有想得很多,宛如那些以後的事,尤其是那最使人斷腸落淚的離別,這將是無法避免的呀!

門旁簷下的赤雲追風駒,倏然輕嘶一聲,兩隻眼睛團團轉,生像祝福兩人的相愛一般!

兩人相對一笑,迎將上去。他輕撫了一下它的頭,對她道:“它叫寶兒,這個我剛才沒有對你說過。”

她悄聲的喚道:“寶兒——”也伸出纖手輕撫它的頭。

赤雲追風駒又輕嘶的應了一聲,以嘴親著她的秀髮。

半晌,兩人雙雙輕拍一下它的頸部,相對的一笑,好像已領悟了它的意思,隨著移步進屋。

就在這時,他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就是他始終未對她提起在青雲谷的愛人華紫雲的一切。

不由得就要開口對她說出,但倏的念頭一掠,想道:“其實,這個可以暫時不必對她說,只要她是真心愛我的話,將來再說她也必會諒解的。”於是,他終於又改變主意,而沒有立即說出這件重要的事。

他心中思潮一掠,腳下一滯,卻見她朝右房偏門走進去。那正是吸血鬼的臥室,兼練功的地方。

“師父!”右房中傳夾她的喚聲。

他暗道:“奇怪,難道吸血鬼不在房中嗎?”

原來,他此刻又聽到她連喚了數聲,而卻沒有聽到吸血鬼的回應,這可是一件奇怪的現象!

“啊!斌哥,師父留下一封信而不見了!”

聲落人到,她已由右房中,匆匆的奔到他的面前,只見她神色有點悲慌,於中握著一張白紙寫的信。

他微微一笑,伸手把她摟到身邊,道:“碧妹,你師父不會有意外的,在信中一定有詳細的記述的。”

說著,接過她手中信,展開與她共同一看,立時雙雙覺得悲、喜、羞三種不同的情緒,驟然齊齊由心田湧起。

原來,信中的意思:一、就是說他已趕路上天山去了,希她能夠暫時好好的跟白斌去闖江湖,經過一段時間,他便會去找她。同時,衷心的拜託白斌無論如何要帶她同行,使她將來能夠揚名立萬,武林皆知。”

由於這封信的證明,敢情那在夜暗中偷看白斌和姚碧兩人的相愛沉擁的人影,正是吸血鬼。憑他的腳程,此刻他至少已在數十百里之外了。

這時,她不由得舉目望著白斌,到底這是一件大事,雖然內心明知他一定會帶她同行。

白斌想道:“這敢情好,我正也可以帶她同行,直到中秋之夜,天山之約了,然後再偕她到青雲谷和雲妹相見,並解釋一切,定下名分。這一來,也就剛好到了武林浩劫來臨之際,那時,正邪各派就要拼個強存弱亡。”

這一切,在他此刻想來,生像輕而易舉一般,但世事之變化,實不是任何一個人所能預料的!

他心念一轉,道:“碧妹,你師父的用心很好,這一來,你非但能夠趁機揚名立萬,同時我們之間,也可由此少去一番離愁別緒。”說著,湊過頭來,在她的額上親了一下。

她心慰的一笑,道:“斌哥,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呢?”

他心中一轉,道:“說走就走,我們現在就起程吧!”

她道:“好,那麼我去整理一些行李。”說著,已然朝左邊那個房間奔進去。原來,那正是她的臥室。

他趁這段時間,在一張紅木椅坐下,沉思起這次的行程和路線,到底中秋節距今尚有一段時日,憑著赤雲追風駒的捷快腳程,根本就不必煩惱時間的問題。

剛想到這裹,她手中已提著一個布包,由房中走了出來。於是,他便暫時擱下思路,朝她看去。

眼光到處,暗道:“嗄!這真是跟私奔一般,姑娘提著包袱跟郎跑!”這是因為她沒有兵刃,乍看起來,根本就如不諳武功一般。

她見他看她,自己也不由得低頭打量自己,剎時,禁不住的“噗嗤”笑出聲來,笑得花枝亂顫,別饒風趣。

他心中有了這種看法,故此見她一笑,他也笑了。

轉眼間,她笑聲息歇,雙肩一聳,露出無可奈何的神態,嘟嘴道:“好了,你不要再笑好不好!”

於是,雙雙走出大門,把門關好。只因這茅屋將來或許還有用處,並且裹面的傢俱也不算少。

赤雲追風駒似乎已知主人帶著姑娘要起程他往,輕嘶一聲,已然興奮的奔來。原來,它在適才的時間中,走到那前面不遠一片草地去飽腹。

當下,雙雙縱身上馬,她在前,他在後,正是英雄美人寶駒三樣皆齊全了。

赤雲追風駒早已通靈,未待兩人吩咐,已自昂首長嘶一聲,四蹄齊放,宛如風馳電掣般的奔馳起來。

但見它放蹄疾馳林中,轉來轉去,但馬上的兩人,卻不會生出顫動的感覺,只覺平穩之極。

她初乘寶駒,見勢如此,連連嬌聲叫好叫妙。

出到樹林外,赤雲追風駒在她的稱讚聲中,更是大發神威,只見景物後移,居然分辨不出。

他見它如此,擔心它重傷初愈,有傷身體,便道:“寶兒,你重傷初愈,可不要太過勉強!”

它驟然又是長嘶一聲,更是放蹄如飛,表示這刻它已完全復元如初,精神奕奕,正可狂奔一陣。

這一下,更是快速無比,兩人分前後坐在馬背上,直覺恍如騰雲駕霧一般,一道道塵煙滾滾,根本就分不出人和馬來。最妙的是,此刻正值爬山越嶺之際,兩人居然並不覺得。尤其是他,心中更加欣喜,只因它似乎功力又增進了,不然,斷不會有這等快速的腳程。

急馳一陣,倏的眼前一瞥,敢情赤雲追風駒已然放緩奔勢,並且停了下來。

兩人眼光一掃,原來前前正是一條雙叉路。他對方向地理較熟,已知右邊一條乃是通往華嶽和潼關一帶,左邊一條乃是通往漫川關入陝西一帶,卻因適才並末確定路線,故此猶豫不決。

“斌哥,我們往那一條走?”她回頭問道。

他想了一想,道:“你喜歡去那裹,我們就去。”

她沉思一會兒,道:“你說峨嵋山好嗎?”

這一說,他驟然一震,暗道:“啊!我真該死,我怎麼沒有想到那鬼見愁齊元,聽了我的話後,必定會趕往峨嵋山,那時乾坤秀士杜永光豈不是要跟他遇個正著,愛恨情仇,這可是非拼得你死我活不可呀!”

心中一轉,已決定入川趕往峨嵋山相助或勸解。剎時,應道:“好,我們到峨嵋山去!”

赤雲追風駒又是昂首一聲長嘶,已然再次放蹄如飛的疾馳起來,他們走的乃是左邊通往漫川關的一條。

朝陽逐漸升高,等到赤雲追風駒再次放緩奔勢,已是辰巳之交時分了,敢情前面正好有一小鎮。

白斌、姚碧兩人,清早起程,肚子空空如也,同時也想讓赤雲追風駒休息片刻,故此放馬緩行入鎮。

到得鎮口,白斌趕堅縱身下馬,只因雖是江湖兒女,不羈世俗,但這樣前後兩人一騎,到底在眾目之下,有點難為情。

饒是如此,卻乃極為觸目。他們這一對年輕人,男的年輕雄壯,揹帶寶劍,氣宇不凡。女的生得明眸皓齒,美豔照人,騎在殷紅如血的駿馬上,益發顯得風姿絕世。故此,鎮中街道上來往的行人,都投以驚讚的眼光。

兩人雖然不覺怎樣,但有點感到討厭,於是,便草草的吃了一點東西充飢,另外又買了很多好吃的,準備午膳和晚膳都不進鎮去吃。隨著,便再縱騎出鎮,往前程進發馳去。

午刻時分,兩人正好縱騎來到一片丘陵盆地。當下,勒馬離開大道,穿越而去,準備選一處午膳。

就在這時,倏的傳來“颯颯颯”的衣袂飄風之聲。這是一個輕功已達所謂上格青冥之境的人,在行走時必將自然帶出的聲音。其速度之快,端的無與倫比,超出普通健馬有數倍之多。

兩人耳目極為靈敏,驟聽之下,齊齊驚訝的“噫”了一聲。

他猛可勒轉馬首,雙目一瞥,只見在自己來路之上,一條青色身形疾掠過來。瞬息之間,已然越過自己適才轉入之地,往西疾奔而去。

她倏的聲道:“斌哥,這人輕功好快呀,我追去看看是誰?”

他猶未回答,卻傳來聲道:“小姑娘,只怕你追不到我!”居然使的乃是以先天真氣傳出的所謂“千里傳音”的功夫。

他心中暗道:“看來這人的修為絕不會低於吸血鬼。”

驟然間,好奇之心,以及不服之氣,奮然湧起,猛然喝聲:“好,寶兒追那人去!”

聲未落,赤雲追風駒一聲長嘶,已然放蹄疾追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前面那人隨聲回頭哈笑,再道:“來來來,快追!”

白斌暗罵:“你狂什麼,這可不是武林前輩高人的風度,須知赤雲追風駒腳程駕天下,難道追不上你不成!”

姚碧嬌叱道:“我們一定追得上你!”

同時,催道:“寶兒快,我們一定要追上他!”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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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4:05:5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爭強好勝,寶駒馳綠野 奪愛成仇,虎豹會荒郊

晴朗的西方天際,佈滿了一片金霞,敢情已是夕陽西墜,黃昏入暮,酉戌之交時分了。

前面是一座樹林,“哈哈”的笑聲中,白斌和姚碧兩人,坐在赤雲追風駒的背上,縱騎如飛,風馳電掣般的直追那前面的青衣人。那“哈哈”笑聲,正是青衣人在展開絕快的身法時,所發出的得意笑聲。

其間的距離,已然在駕天下的赤雲追風駒的腳程下,逐漸拉短,僅僅只剩下三丈開外而已。

“寶兒,快!……”姚碧急催著赤雲追風駒道。原來,她居住了一年多的林中茅屋,已知在這等時光中,樹林裡已是黑暗異常,故此,樹林當前,如果那青衣人搶先進林中的話,那麼他們兩人便休想追得上人家了。

“唏聿聿”赤雲追風駒長嘶一聲,速度顯然又猛進少許。無疑的,它已施展出渾身解數,再也快不了了。

光是如此,其間的距離,已然又縮短了一丈有餘。這等速度,騎在鞍上的兩人,縱然施盡生平輕功火候,也將差之很遠很遠。由此可知那青衣人的武學修為,將是何等的深奧,雖則他還未能達及赤雲追風駒的腳程速度,但這已經夠了,若非武林八奇中人,萬萬不能如此!

就在這時,前面的青衣人猛然一掉頭,朗聲大笑一聲,道:“好了,今天到此為止,我們明天見!”聲落,驟然一傾身,朝左邊斜跨射一丈,挪開與赤雲追風駒成直線的途程。

“且慢!”白斌口叫著,身形如線離鞍斜掠射追過去。只因憑著赤雲追風駒的速度,若要驟然轉變方向,將是絕不可能的事。須知,以青衣人這等身法,若然等到它再轉變方向追去,至少已可出到一里之外,何況前面便是一片樹林,只要青衣人進到林中,便將無法可尋了。

白斌身形疾射,施的正是崑崙派“崑崙十二式”中的“神龍入水”之式,凌空飛射,端的快速得無以復加。

青衣人輕功已然練到所謂上格青冥的境界,只見他斜跨的身形未老,居然硬生生的能夠再偏移丈許,同時,身法的神速,猶是快速如前。

白斌早巳計算好時間、位置,是以才有如許神速靈活。這一下,青衣人施出的身法,可謂意外之極,憑他的修為功候,可絕不能如許憑空硬挪方向,保持這等原有速度!於是,只得凌空施出“神龍盤空”之式,一頓身形,然後才以原有的速度追撲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僅僅這麼凌空一頓身形,青衣人已在一點足間,逕朝那座樹林射去消失了。

白斌身形落地,微微的喟了一口氣,暗道:“好快的身法,只不知這人是誰?”敢情在這一陣追逐間,皆由於速度太過快捷,故此饒他眼光何等銳利,也無法清晰的瞧出青衣人的面龐和打扮服飾,不過,他已由輕功的身法上,微微可辨出和乾坤秀士杜永光一般,屬於武當派的。

另一邊,赤雲追風駒在衝前兩丈後,已頓勢轉向走過來。它緩步行來,敢情已知再快也無用了。

姚碧輕喚一聲:“斌哥……”當先縱身落到白斌身旁。

白斌“嗯”的應了一聲,伸手撫握她的纖手,宛如給於她失望的慰藉,到底沒有追上青衣人呀!至於他此刻心中的頹然,他似乎並沒有覺得,可是她卻已真確的看出了,在他的神色間,絲毫也隱藏不了。

於是,她悄悄地道:“斌哥,他好像說過明天再見,我想明天我們再跟他道道地地的真比一下……”

他又“嗯”了一聲,在地這種近乎天真的既慰藉,又不服的雙重含意的話下,他再沒有理由露出頹然的神色。

然後,他道:“碧妹,你說得對,憑他這等武林頂尖的人物,看來絕不會說話不算數的,我們明天無論如何,一定要追上他,並且跟他較量一下,只要他再出現的話,不管在前或在後……”

他好像雄心陡奮一般,連說話也提高了聲音,但究其實,其間可是另有作用。因為他知憑青衣人這等身手的人物,耳目一定靈敏之極,並且這時可能僅藏身在林口而已,故此這才這般說法,迫使青衣人非再在明天出現不可!

兩人身旁,傳來氣息之聲,原來此刻赤雲追風駒已來到身邊。它忽然輕“嘶”一聲,應著白斌的話,表示它亦有此雄心,只要明天能再遇到青衣人的話。

白斌、姚碧兩人,隨著赤雲追風駒的輕嘶,相對奮然微笑,雙雙伸手輕拍它的頸部,讚了一聲:“好!”

這時,天色入暮,四面更沉了下來。於是,在白斌縱身上到一株較高的樹梢上,觀察了一番地勢後,才雙雙相偕起程。須知,兩人在經過這一陣追趕青衣人後,已不知此刻是在那裡了。

兩人緩步朝西而行,讓赤雲追風駒緩緩的隨著,因為兩人覺得它也太累了,必須休息才行。同時,在他的一番觀察地勢後,看到約在四里之處,便有一個小鎮,這一點他可自燈光上分別得出,故此他們無須著急。

片刻之後,已然進到鎮內,鎮上幸好尚有一家客棧,於是開了一間有暗房的房間住下。順便一間夥計,敢情此間便是陝西境內,漢水支流丹江東岸的商雒鎮。

次日,辰巳之交時分,兩人吃過早點,計算好路程,緩步出到鎮外後,便雙雙騎上赤雲追風駒,南下偏西逕朝漫川關進發馳去。

赤雲追風駒腳程快捉異常,白斌、姚碧兩人,縱騎間邊談著一些武林碎事,和片斷的情話,更因這段路途,本來就很少人行走,當然,這是因為道路畸嶇難行,並且水運較為方便之故!

這刻間,天地間就生像只剩下他們兩人一般,但覺情甜意蜜,萬事如意,世上的人們,他們將是最幸福的了。

午刻時分,兩人便已穿過了漫川關,沿著甲河下游,在上津小鎮吃過午膳,繼續住峨嵋山的路途。

再經過百把里路,到達漢水沿岸的藍灘鎮,已是午後戌刻時分,奇怪的,居然沒有再遇見那青衣人。

進入鎮內,由於正將接近黃昏日落,天氣較為和暖,商賈、旅客趕渡漢水過對岸,故此雖屬小鎮,但此際卻是熱鬧非凡!

兩人落馬緩行,走過兩條小橫街,正好來到一家酒店門前,停了下來。相談一會兒,決定提前用晚膳,並給赤雲追風駒加糧,然後再趕一程,等入夜以浚,正當抵達向陽才休息投宿。

主意一次,雙雙便飄酒店走去,剛剛到得店門口,倏的已聽見夥計上前搭道:“相公、姑娘,請進,請進!”

聲落,己另有小廝過來,親切的接過馬轡,兩人吩咐喂上等馬科,便跟著移計走進了店裡。

夥計引著白斌、姚碧兩人,在一個靠右窗的座頭坐下,然後一笑道:“兩位需要些什麼,前面老爺已留了錢,要小的好好接待兩位,並且也有話要小的轉告兩位,現在兩位先點酒菜,待小的備好,然後再說……”

這一下,白斌、姚碧兩人,登時一怔。她當先疑惑的道:“喂!你說些什麼,我們可沒有……”

說到這裡,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便是或許夥計所說的人,正是自己師父吸血鬼,故此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白斌心中同時一轉,忖道:“難道這又如去年—般認錯人嗎?不過,前時是自己一人,倒有可能;但如今和碧妹在一起,想來絕對不會這般湊巧。好,碧妹現在已先開口了,我就等她的好了……”

當然,他此刻心中所指的去年的事,無疑的便是那鶴峰鎮附近,武陵山脈中,救助清靈道姑,劍斃金鈴瘟君耿釗的事。

夥計驟然—楞,但在看到姚碧天真的嬌臉神色,立時笑道:“姑娘,請別開小的玩笑,哈哈……”

姚碧疑惑的瞼色,更加上一層認真的光采,道:“誰跟你開玩笑,你且快說是怎麼回事?”

“碧妹,你急什些?”白斌說著隨點了幾樣好菜,以及一小甕酒,並對夥計道:“你趕緊去把所點的菜端來,然後我們再慢慢說好了……”

夥計登時哈腰稱謝走到賬厲吩咐下去。

“斌哥,你可是摸著了一些頭緒嗎?”姚碧等夥計走後,悄聲的對白斌道。

白斌搖搖頭道:“沒有!不過,他一說我們便可清楚了,從前我曾遇到被誤認的事,但相信這次絕不可能……”

隨著,便簡單的將上次,就是去年的事說給她聽。

說話間,自然使她對自己的假想,有所變動,她所想的正和他反比。因為她有足夠的理由,證明白己師父吸血鬼斷不會知道自己兩人會走這條路,以及再不會有別人了。於是,她所覺的便是也難免有所被誤認的可能!

腳步聲響,夥計己將兩人所點的酒和菜看端到,道:“相公、姑娘,兩位且邊吃邊聽吧!小的這就來……”

白斌、姚碧兩人,“嗯”的應了一聲,表示:“好!”

“兩位可曾認識一位姓杜的相公……”夥計頓了一頓,見到了白斌點了點頭,接道:“這就對了,要小的傳話的,就是杜相公的師父,一位穿青衣的道士老爺……”

白斌、姚碧兩人,登時禁不住的“啊”了一聲,致使夥計不得又將話題頓住。

白斌暗道:“我道是誰,敢情是八奇人之一的武當掌門太空道人,難怪才有那等身手!只不知這位前輩要這夥計傳我們什麼話?”

姚碧搶先道:“他現在那裡?”神色間,蘊含的天真性格,完全暴露無遺,她大約想跟太空道人再較一次腳程。

當然,此腳程的事,乃是由赤雲追風駒代勞,並非是她自己下場,根本上,她可是沒有這等能力與功候。

夥計故為神秘的一笑,這是他誤會適才她曾開他玩笑,才這般的裝作,其實,並沒有半絲神秘的成分。

白斌眼見心懼姚碧頂撞,道:“你就接著說下去吧!”

“青衣道爺巳先走了……”夥計先答覆姚碧的話,露出得意容色,隨著說將出來……

這是一個晴朗的日子,正是太空道人為白斌、姚碧兩人,和赤雲追風駒追失在樹林的第二天。

這一代掌門,武林八奇之一的人物太空道人,他在樹林消失後,並沒有因此停足,依然展開他已達上格青冥的輕功,往前疾奔前去。因為他在兩天前,無意間得到一位五台山掛月峰法雷寺的遊雲高僧,告知曾見他弟子乾坤秀土杜永光偕著一少女,匆匆地奔過,後面卻緊追著一位相貌奇醜的人。這一點,在他腦海中,可是一件天大的事,不管乾坤秀士杜永光作為如何,須知武林中乃是說是他的弟子,故此他必須追查其間的一切,只要有關的。

遊雲高僧告知他相見的地方,便是在藍灘鎮至洵陽鎮的道上,方向是朝雙河口移去。

他聽了之後,立時趕去,並且早將時間計算好,是故才會在遇見白斌和姚碧兩人時,約下明天之約,而消失於樹林,繼續他的程途。因為他心中的計算,足可在明天追上游雲高僧所說的弟子乾坤秀士杜永光,和一位姑娘及那相貌奇醜之人,並且解決一切,再趕回來與兩人相見。

果然,他的計算,業沒有錯誤,居然在雙河口前十里之處的一個丘陵盆地趕上了,時間僅僅在午刻時分而已。

眼光到處,卻不只三人,而是四人,其中他認識兩人,那是乾坤秀士杜永光和另一位紅面老者,他心中微震,暗道:“怎地他卻在這裡?”敢情他是以這般奇詫的原因,乃是那紅面老者便是與他齊名共稱八奇人之一的吸血鬼。

至於另兩人,即是那一位姑娘,和那面目奇醜的男人,由他後來現身得知,敢情正是雪山派白骨怪這位亦是身居八奇“僧道尼丐,妖魔鬼怪”之一的人物的愛女玉羅利鮑紅和大弟子鬼見愁齊元兩人。

此刻,他心中微震之餘,及見形勢場面剛剛開始而已;於是,他沒有立即現身,而選了一處有利的地形,藏身放眼凝視下面的一切變化。

但見,此際的四人,分成三堆而立。乾坤秀士杜永光和玉羅剎鮑紅在一起,吸血鬼、鬼見愁齊元兩人,卻各個站立一邊,正好成為一個三角形之勢。

午刻的太陽,掛在晴朗無際的天空的正中,射出眩目的強烈光芒,不過,絲毫也沒有影響連太空道人也包括在內的五人的心情,神色和思潮。同時,由於此間離開道路已有一段距離,致使這邊的一切,也不關旁的地方。

太空道人不知這件事的起因,乃是寰宇間最令人困惑繁雜的“情”之一字。當下,他在所謂欲知勢者,必先鑑察聲色之下,放眼細細的端詳四人的神色,這是每個人心中要做個準確的猜測,判斷時必須的經過。

吸血鬼神色淡然,但潛意識中,卻是極為同情玉羅利鮑紅、乾坤秀士杜永光和鬼見愁齊元三人。

正因如此,於是才有下面的情勢發生。

乾坤秀士杜永光滿臉忿怒之色,俊目緊瞪著面前的鬼見愁齊元,同時兵刃“白玉扇”已然在握,隨時可發動攻勢。

玉羅剎鮑紅嬌臉又著急、又羞怒,偶一抬頭,即又垂頸,與她美麗面龐、身軀相稱起來,端的別饒風趣。

鬼見愁齊元懊喪到極點,又氣怒到頂點,雙手已把腰間的“骷髏錐”取出,形勢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暴風雨即將來臨時,它決對是沉寂的!此刻的情形,正是如此,四人可是沒有說出半句話。

這情形,致使太空道人這位藏身的旁觀者,自然地感到迷惑,且猜測、判斷不出準確的答案。

驀地,吸血鬼喟嘆了一口氣,搖搖頭道:“你們到底想怎麼解決?”他不知何以在性格上,會有這等轉變,但卻知這絕對與女子弟姚碧有關。尤其,至於男女間“情”之一字,更是由知姚碧愛上白斌後,始間接的受感染而生感慨!

“哼!”就在這時,鬼見愁齊元邁前兩步,道:“姓杜的,只要你能使齊某魂歸九泉,那什麼都解決了!”

這句話,他說得很慢,故此令人一聽,更增了一份斷然之意。顯然,“愛情至上”這句話,已經蓋臨他的心胸,生出以身殉情的念頭。

玉羅剎鮑紅嬌臉上,登時掠過一層憂懼之色,杏目一瞥吸血鬼,落到乾坤秀士杜永光身上。

照理,為愛犧牲一切,這應該為愛人心喜才對,但在這等形勢下,卻不可相同而語!須知,地深切的知道,乾坤秀士杜永光、鬼見愁齊元兩人,功候造詣相差無幾,可說在伯仲之間,如果展開激戰,勢將非兩敗俱傷不可。故此,心中倒不願兩人展開戰鬥,尤其,心中不愛的人,可是同門父親的大弟子,如果萬一輸了一著,生出意外,自己也絕不好交代。

於是,她才有先一瞥吸血鬼之舉,想請他阻止,那知,吸血鬼卻因眼神注意乾坤秀士杜永光,居然沒有看到。

乾坤秀士杜永光神色寒凝的點了點頭,倏的哈哈大笑,道:“自古多情空餘恨,這句話,姓齊的,你難道不解嗎?”

“恨海難填,情天莫補!你又何必多情乃爾?”吸血鬼隨著喃喃地道。

玉羅剎鮑紅這真是“情”字第一次困惑了她,不覺也跟著微喟暗道:“明知痛苦而擺脫不了,這才是真的痛苦,我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一場愛的悲劇,卻是誰也無法逆料收場如何?

鬼見愁齊元神色一變,完全失去適才那股寧可為愛犧牲的勇氣;但當眼光觸及玉羅剎鮑紅的嬌臉時,失去的,馬上又一切恢復過來。這便是愛的魔力,寧可付出一切,縱然沒有得回什麼,卻已經夠了。

他倏的也放聲大笑,道:“由來紅顏皆薄命,便是天意和男人使然。這句話解釋的太好了……”

“今天,我就成全這句話……”他一頓之後,繼續的道。卻依舊岸然而立,沒有動作上的表示。

光是這幾句對話,藏身在旁的太空道人,已然真確的找到其間所以如此的頭緒,敢情總歸於“情”之一字。

“現在我明白為什麼有些人,會因‘情’字而放棄塵世,去皈依三寶或沙門,雖則我並非過來人……”太空道人暗道。

玉羅剎鮑紅芳心隨著更加恐懼,因為她有點相信師兄鬼見愁齊元的話,到底她是一位美麗的姑娘。於是,她不由自主地“啊,”了一聲,移步向一邊退去。她真想避開眼前將發生的事,卻有點不可能,地為何如此,根本無法理解!

吸血鬼事不關己,卻奇怪的另有感慨,他對乾坤秀士杜永光和鬼見愁齊元兩人的看法相等,沒有偏護相疑惑的地方,兩人忠於愛情之上,於是,他有點後悔不該跟著來,以及要他們當面解決屬於誰?指這位美麗的姑娘。

當下,他也隨著玉羅剎鮑紅靜靜地緩步移到一旁,致使乾坤秀士杜永光和鬼見愁齊元兩人所立之處,平白多出一塊空檔。兩人見勢,在自然的反應下,登時緊張起來,變成為愛寧可犧牲一切的亡命徒。

乾坤秀士杜永光有點瘋狂的道:“好,你痴,我也痴,那就拚看看!不過有一點,我可告訴你,你將永遠,永遠得到兩個字,便是痴與恨而已!哈哈……”

鬼見愁齊元神色隨話連連數變,決定卻是未變!

乾坤秀士杜永光又道:“我們兩人自見到你之後,一路迴避奔走,你可知並非怕你,而是不忍令你太過傷心罷了,然而,你……哈哈!你……”

“哼!你閉口接招!”鬼見愁齊元搶斷他的話,大喝聲中,已然身形疾搶,招式併發。“呼”勁風破空,左手“骷髏錐”疾如白光一閃,一招“鬼王招魂”,疾攻迎出。

出手如電,眨眼已至。乾坤秀士杜永光初次領教雪山派絕學,不敢半絲疏忽,尤其早知對方已存拚命之心,無疑的,必已將先天“白骨陰氣”的氣勁功夫發動,更不會手下留情。正是情到深時恨也深,他可是真恨不得把乾坤秀士杜永光刺戳擊碎得血肉模糊,體膚無全!

當下,乾坤秀士杜永光“移形換位”,閃避來勢,同時之間,亦將先天“陰煞氣功”運起,手中“白玉扇”隨即還攻一招“狂風斗扇”,只見招出處,白光一掠,勁風颯然,電也似的疾攻回去。

鬼見愁齊元左錐落空,右錐已是疾然跟至。

“嗆”的一聲,兩件兵刃交擊,卻因兩人在分際時,早將本身勁道各個減去三成,故此一沾即走,不算硬碰。

然而,四周已隨之捲起一股陰沉的勁風,砂石齊揚,勁勢兇猛非凡,更摻上令人莫測的陰森潛力。

戰勢沒有呆滯,第二照面跟著展開,再繼續下去……

吸血鬼神色一楞,驚奇之極!原來,他不知乾坤秀士杜永光另拜崆峒派追魂魔君,這位也是身居武林八奇之一的人物,學了先天真氣的氣勁功夫之事,和太空道人對弟子之間的一切。

玉羅剎鮑紅亦然如吸血鬼一般,雖則她與乾坤秀士杜永光之愛,已達最高頂點,心心相印的地步,但她可是還不知這件事,而他也從未對她說起。須知,根本上,兩人在這種情愛不渝的情況下,就不需談到以往,只要有未來就行了。

鬼見愁齊元對這件事,當然不例外的感到有點迷惑,但他在激戰展開下,倒是沒有這多的時間去想它。

太空道人知道這回事,故此在練武人的習慣下,暗暗贊好,對於乾坤秀士杜永光能有這等功候。

這一些,在各人的腦中,僅僅電也似的一掠即過,隨著便是凝神觀戰,和施平生所學應敵拚鬥!

乾坤秀士杜永光已將看家本領“酸溜扇法”摻於先天“陰煞氣功”的氣勁功夫施出,端的既快捷,又凌厲!

鬼見愁齊元猶然如是,骷髏錐招式綿綿,兇猛異常,施的正是師門特創的“震天撼地三十七打”的絕妙錐學,以及先天“白骨陰氣”的氣勁功夫。

但見,骷髏錐化成兩道白虹,鼓著陣陣銳利疾風,直與“白玉扇”帶起的如星光閃爍的匹練白點,互相交融激鬥。

眨眼間,兩人以攻應攻,居然越戰越疾,愈鬥愈猛,形勢竟是秋色平分,不分軒輊!

這等激烈的形勢,首先令玉羅剎鮑紅感到自嘆弗如。這並非功侯不及,而是太過於激烈了。

接著,兩位八奇中的人物,太空道人和吸血鬼,也各個不由得感慨萬千!太空道人心下下了個決定,要將本門先天“罡幻神氣”的氣勁功夫,傳給乾坤秀士杜永光與別派一爭長短。他為何偶然生出這個念頭,可是連自己也不知。

吸血鬼卻是自怨沒有帶大弟子南下,他知絕不會差於人家。須知,他可是近日中,一連串的見過許多派門的真傳弟子,包括崑崙、少林、崆峒、武當、雪山等,尤其是身兼兩家的乾坤秀士杜永光,更驚他困惑不解!

驀地,鬼見愁齊元“嘿”的大喝一聲,搶前疾攻的身形,猝然一頓,卻見乾坤秀士杜永光扇招已然點到,指的正是“玄機穴”,揣的兵刃未到,勁風潛力已及!

眼看堪堪點著,一命嗚呼!說時遲,那時決,鬼見愁齊元又“嘿”的一聲,左右雙錐平平繞圈砸到,正好把時間、位置配合的妙到毫巔,正對著遞點到的“白玉扇”砸到!

這一下,在武學上;沒有這種名堂的招式,這僅能為重兵刃壓輕兵刃之用,只要功力悉敞的話。

乾坤秀士杜永光心卞大駭,猛可趕緊身形疾搶嘆進,一挫腰,扇招易點為扇,住下一沉,啟攻下盤。

因為,除了這一著外,他可再也沒有別的方法!須知,鬼見愁齊元如想以大博小,以雙錐換取對方一命的話,這個算盤便打錯了,只為乾坤秀士杜永光這一扇之力,只有千斤以上,所攻的面積部位,可是不光是下盤,甚至連丹田之處,也無法倖免。於是,形勢一造成,那便將正恰相反,鬼見愁齊元可是非死不可,然而,乾坤秀士杜永光則僅是傷重而已!

鬼見愁齊元到底是—代奇人的大弟子,反應極為靈敏,當下,猛然一叱斷喝:“好!”身形隨聲拔空升起,但雙錐仍是硬生生的下壓對方挫腰易招之勢,致使拔起的身形,很快的便翻轉下來,僅僅離地五尺。

乾坤秀士杜永光似了早已料到這一若,故此也喝聲採,身形疾然往前搶進,避開這一著厲害的妙式奇招。

鬼見愁齊元眼角人影一瞥,已知招式落空,緊接著疾然一轉身落地。為的是以兩人的這等身手,功力悉敵之下,只要為對方一搶先制著機先,則本身將絕對非敗落不可,這是各個心中有數的。

乾坤秀士杜永光前搶之身勢未歇,滴溜溜的一轉,足尖一借力,登時事樁站穩,正好與鬼見愁齊元成為相對面立之勢,其間相距六尺,只見兩人各個雙目一掃對方,微敬露出驚歎之色,心中更是讚佩不已!如果,若非兩人已然非判生死不可,僅僅是比武的話,那已可告一段落了。

強烈的陽光,照舊射出它原有的火熱,生像故意襯托下面這角落拼鬥的人的心情一般,雖則將近午末之交。

乾坤秀士杜永光、鬼見愁齊元兩人,這相對一掃眼的情形,電也似的一掠即過!隨卻在鬼見愁齊元一喝聲中,又再次展開戰勢,只因兩人到底無論如何,可是非拼出生死不可,尤其是鬼見愁齊元這決心更大、更強烈!

這次激戰展開,形勢截然不同先前,只因先前那種以快打快的方式,完全是憑著招式的取巧玄奧,以及反應之靈敏,故此誰也不能拖出十成幼道,真正做一下真修為,真造詣的硬碰內力!

此刻,只見兩人活開腳步,緩緩地,一步一步,極為小心忍耐的對繞圈子,但各人真力氣勁已足,一觸即發?

兩人越走越疾,間子也越繞越小,四下頓時無風砂石自揚,緊張之勢,也因此倍增,只是雙雙未發動而已。

須知,以兩人這等功候相拼,早在招式出前,已須先預測敵人招式如何變化,自己應以何式對付,大凡功力絨高,則越發難測對方招式,並且時間也更短促!故此,此際在彼此都覺對方無隙可乘之下,只好盡力忍耐蓄勁到最後一刻,希望對方先出手而露出可乘之機。

兩人距離越繞越近,眼看連兵刃都快要相觸了。

倏地,鬼見愁齊元宛如平地焦雷般大喝一聲,“骷髏錐”招式疾如旋風發出,一連環攻出六招。

乾坤秀士杜永光吐氣開聲,居然在同時發動,只見“白玉扇”化成一線白虹泛射,和“骷髏錐”帶起的白光交錯相映,蔚成奮觀。施出的招勢,正恰和鬼見愁齊元攻出的錐招拉平,整整亦是一連環六招。

“咻咻咻”真氣隨招發出的破空聲連響,兩人各個攻出六招後,又一口氣的接著施出四招。

“嗆”的一聲,南—見愁齊元左錐在最後的第四招,與乾坤秀士杜永光手中“白玉扇”硬碰了一下,發出刺耳的聲響。

同時之間,人影已分;兩人各個震退兩步,竟是功力悉敵!鬼見愁齊元猛可一叱,身形居然毫不停滯,“呼”的一招,右錐有如電光一掣,疾然又硬碰過去。

乾坤秀士杜永光早已計算出這一著,“白玉扇”照勢藉著左足一跨前半分,“嘿”然展開扇迎過去,以硬碰硬!

扇、錐相交,先天真氣破空發出異響,兩人身形又是齊齊震開!只見鬼見愁齊元竟像死了心眼,以為形勢不變,延長下去必會穩佔上風一般,先天“白骨陰氣”集聚雙錐,“呼呼呼”又連連攻出三招如上的招式。

乾坤秀士杜永光天生一付絕不對人示怯的性格,更而正對上了勁,登時亦然貫足先天“陰煞氣功”,硬碰而上!

招發處,形勢微變,鬼見愁齊元佔先於兩手交替施招,勁道潛力較為見出雄渾,居然於同對拼下,連進踏了半步多。

局面依然繼續下去,鬼見愁齊元略佔上風,精神大振,“嘿”然連喝,聲中出招,更增一份威勢。

乾坤秀士杜永光心中隨著形勢驟然掠過一個念頭:“傻瓜,這是關係一生幸福和生命的大事,我豈能為鬥氣而這股學他死心眼般的硬碰不休……”這一點,只要他改變戰略,繼續打下去,可是不算貽笑武林的事!當然,這只是指最後他的戰略,否則,將是絕對不能算數的。

心念一動,猛可在“嗆”的相交聲響中,左手運袖一揮,疾射對方下盤,勁風潛力破空颯颯,既神速又凌厲!

這出其不意的招式,鬼見愁齊元在驟遇下,除了閃避之外,可是隻有一個辦法——“硬迎”……更略可佔便宜。

當下,只見他易招換式,適才正恰與對方硬碰的右錐叫勁下沉迎去,但左錐仍是依舊揮砸攻出。

“嗆”“噗”兩聲,形勢隨聲已然大變,回覆先前以快打快的局面·不過,兩人所發的招式,卻全是虛招。

敢情早先的一剎,乾坤秀士杜永光在出扇招來接對方左錐時,身形同時微微一挫,致使鬼見愁齊元原可佔便宜下擊的右錐,無法在與袖勢相交時,發揮十成勁道,佔到意料中的便宜。

這中間,乾坤秀土杜永光已然神速異常的施比“移彤換位”的功夫,身形滴溜溜的欺前斜轉身,並且本能的對正鬼見愁齊元背側攻出一招虛招。

正因如此,鬼見愁齊元在這形勢驟變下,也本能的連著隨即攻出虛招,以匯似實實虛虛的戰略。

虛招倏的一斂,兩人不約而同的道聲:“且慢!”隨聲人影一分,居然各個撤身後退四步,只是依然相對而立。

兩人話雖相同,心中之意卻各有別。乾坤秀士杜永光暗道:“兵刃上,一輕一重,我可是吃了暗虧,如適才的硬碰,我並沒有在功侯上低弱於他,但形勢卻令人一見即感如此,是以我非提議以空手對招不成……”他心念如是一轉,故此這才有適才喝聲撤身之舉!

鬼見愁齊元意思卻是截然不同,他是以拚命之心而另有想法:“適才我仗以兵刃上的重量,無形中在功力悉敵下佔了上風,但如今他即不再以那種打法相拼,這豈非變得如先前一般,不知要拼上多久始能分出勝負、生死,我看不如就將本門霸道天下暗器施出,或許便能一舉功成……”

心念如是,正因他另有一種男子氣概的存在,宛如在伏牛山谷盆地與白斌、弘明和尚兩人,展開連環拼生死時二敗,於是才有這等與乾坤秀士杜永光不約而同的發聲撤身之舉的發生。

同時之間,由於兩人身形的驟分,在旁的人,登時也各個生出不同的念頭。須知,他們全是眼光銳利之士,對於形勢仍是不分勝負之數,可是瞧得清清楚楚,半絲也絕不含糊。

玉羅剎鮑紅杏目連眨,心中千頭萬緒,她真希望眼睛沒有看錯,是指勝負之數,尤其是乾坤秀士杜永光她對他可是有點偏護,到底如果已分勝負的話,師兄鬼見愁齊元沒有受重傷,這一點,在她對父親較好交代。

吸血鬼打心底對這為愛而拚命的兩人,可是有點同情,故此不由得暗道:“勝負未分,如果能就此解決的話,那敢情太好了。”

當然,這僅是他在沒有詳細鑑察兩人神色時的想法,等到他注視之後,便又自不同了。

太空道人對乾坤秀士杜永光可是自幼扶養至大,一切舉動、神態他都清楚之極,故此在他雙目觸及兩人的神色後,便已深切地猜測到即將發展下去的形勢,那敢情將是一場生命交關之戰,尤其是鬼見愁齊元那滿臉堅定的殺氣,更是令人一見即知毫無可懷疑的豁出性命不計後果!

於是,連這位武林八奇之一的他,也不由得注意緊張起來。因為這中間可是還差有一段距離,饒是他功侯何等精湛,卻也將絕對在驟變之下無法救助,這不管他對乾坤秀土杜永光偏護的程度,如何的深切!

至於要他此刻現身的話,倒是他不願做的事,理由是他不願在武林大浩劫即將爆發前,先與吸血鬼發生無須有的爭執。他深切的清楚,只要他一現身,吸血鬼便將毫無疑問的幫起鬼見愁齊元,如果因此致使吸血鬼加入龍虎幫的話,那是做錯了一件天大的事,對不起武林俠義道。

當然,如果萬不得已的話,乾坤秀士杜永光有了生命危險時,那可是再不會顧慮到這一些!到底這是他心中另有長遠的計算,問題只是遲與早罷了,雖則照理乃是有點不對,可是他已認為理由足夠了。

這一點,也正是他在武林八奇,正、邪兩面的正派“僧道尼丐”四人中,會居於當年名震寰宇的崑崙派彌陀僧二下的最大的原因,還有的,當然便是在武學的修為功候造詣的高低了。

各種想法、看法,在旁的三人心中,雖然來去如電,一掠即逝,但乾坤秀士杜永光和鬼見愁齊元之的形勢,已突破沉寂了。敢情自兩人發聲撤身後,可是誰也沒有開口先說了一句話。

“嘿嘿”鬼見愁齊元神色帶著悽然的冷笑兩聲,道:“姓杜的,我們這般打法,你大約覺費時吧……”

乾坤秀士杜永光暗道:“你姓齊的別想打鬼主意,我杜某絕不會上當!不過,我倒想看看你出些什麼鬼名堂……”

心念一動,點了點頭,到底鬼見愁齊元的意思,可是與他同一起點。同時之間,腦海中已連轉了數個念頭,諸如適才硬碰那般的事,只要是他吃虧的,他將想好理由駁開,絕不做傻瓜。

鬼見愁齊元不管對方怎麼想,雙眼一見點頭,醜臉自然地又掠過一層殺氣,倏的把雙錐插回腰間,卻是沒有另外的舉動,生像早知乾坤秀士杜永光絕不會趁機出手一般。

乾坤秀士杜永光微微一笑,到底在緊張之中,可是有點不自然。同時之間,右手“白玉扇”一扇,也緩緩地往腰間收插下去。

“且慢!”鬼見愁齊元倏的出聲阻道。

乾坤秀士杜永光鼻孔大“哼”一聲,道:“你……”

“我……”鬼見愁齊元不等他出口說下去,因為已知他要說些什麼,當然是:“你敢瞧不起人!”這類的話。

只聽鬼見愁齊元接著搶道:“我的意思是,要你嘗試本門的‘白骨回散沙’,只因傳聞你的白玉扇有著專破暗器的功能……”

這句話,後面的一段,它可是名符其實,乾坤秀士杜永光確有這等能耐,只是對這霸這天下與天山派的暗器“燕子追魂鏢”齊名的“白骨回散沙”,是否能夠如意料中一般,把它破去,這在他本身卻是不敢確信!

乾坤秀士杜永光心中暗駭,料不到對方居然要以暗器對付自己。話雖如此,卻已朗聲笑道:“好……”

聲未落,鬼見愁齊元“嘿嘿”冷笑聲中,倏然一揚手,三點烏光緩緩脫手飛射而出。這正是霸道江湖的雪山派暗器,以死人白骨浸毒精煉而成的“白骨回敝沙”,其妙用乃是份量極輕,更能迴環飛舞四散,令人防不勝防!

這三枚白骨回散沙離手處,居然均不指向乾坤秀士杜永光,卻向他兩旁胡亂飛射舞了過去。

乾坤秀士杜永光未及思維,眼前烏光又是連閃,敢情又有三枚迎面飛到。隨著,鬼見愁齊元右手再揚,隨見另六枚白骨回散沙齊齊飛出,卻斜斜的從乾坤秀士杜永光頭上飛過。

鬼見愁齊元在電光石火間,已然發出十二枚白骨回散沙,頓時滿空響起“嘶嘶”破空之聲。

乾坤秀士杜永光見辯較廣,見勢猜測明白擦身過去的白骨回散沙,定會回頭,更於轉念間,想出一法,知道自己若然不動,便將較易防守。當下,穩立如山,“白玉扇”一層扇風,首先將迎面而來的三枚拍跌地面。

這一下,他以先天“陰煞氣功”的氣勁功夫發出,勁道奇重,故此饒是鬼見愁齊元發射時,乃是以先天“白骨陰氣”的氣勁功夫發出,卻也因間接施勁,略有相差,竟是被一拍便跌地面。當然,這是兩人功力悉敢之故,否則只怕不但拍不掉,還要為勁道之差,而出奇不意斜飛起來之勢所傷。

差不多在同時之間,背後風聲颯然已又射到。本來共有三三六枚,但因乾坤秀士杜永光身形屹立不動,鬼見愁齊元判斷錯誤,發射時手法有別,故此只有一枚易向射他的後腦袋要害。

乾坤秀士杜永光白玉扇一收,疾如電光一掣,反手一迎撞,“喳”的聲響,立刻撞翻跌落在數丈之處!

手法神速,輕描淡寫,僅僅一瞥間,便已擊落四枚,但另外八枚卻籠罩在他身後丈圓之處,隨時都有易向突擊而至的可能。

鬼見愁齊元殺氣騰騰,豈能讓對方有緩手息氣的餘地,“哼”的一聲,早已又跟著發出十枚白骨回散沙。

霎時間,“嘶嘶嘶”破空之聲大作,只見這才發的十枚白骨回散沙,疾如離弓疾弩,電掣星瀉,直襲射擊過去。

乾坤秀士杜永光白玉扇由合撞擊,到展開扇拍,硬架硬封,卻因白骨回散沙所用手法力道大不相同,居然稍沾立即斜飛上天。

這電光石火間,鬼見愁齊元已又另發出兩枚,合上先前的八枚,易向驟然由半空中飛下來。

“嘶嘶嘶”聲中,斜飛而上的十枚,和飛下的十枚,共計二十枚,倏的當空相觸,另發出刺耳的響聲,更倏然隨著相走之勢,乍然分開,沒頭沒腦的分做上下左右,宛如雨點般的密襲向乾坤秀士杜永光。

這一下乍然分襲之勢,時間有快有慢,有的甚至直射地面,然後才又忽然反彈,逕攻下盤!

這一手,有個名堂喚作“魂斷骨寒”,正是霸道天下白骨回散沙最厲害的發射手法。此刻的形勢,就叫雪山派掌門人八奇之一的白骨怪出手,也不過是如此這般手法而已,至多僅僅增加勁道罷了。

近在旁觀看的玉羅剎鮑紅、吸血鬼和藏身一方的太空道人三人,除了她之外,兩位八奇之一的人物,亦僅是對這等手法的厲害,聽過傳說而已,不覺齊為乾坤秀士杜永光凜駭不已

乾坤秀士杜永光心下大駭,緊張的半絲也不敢疏忽,猛可大喝:“嘿!”的一聲,白玉扇展得盡開,身形驟然拔空,為的減去下盤被擊的部位。同時之間,白玉扇凌空疾揮,將突襲頭、臉、五官七竅的幾枚擋迎得無影無蹤。

誰知,就在他身形正將如勢落地,並且將趁勢對鬼見愁齊元做疾如電也似的一擊,倏的“嘶”的一聲,由下面射上一枚白骨回散沙,來勢快速異常,形勢絕無可閃避及擋迎封架!

原來,這一枚白骨回散沙,乃是乾坤秀士杜永光適才太過用力下擊,致使一觸地面再反彈射擊而至。

玉羅剎鮑紅驚叫一聲,只見這一枚白骨回散沙,正好射中乾坤秀士杜永光的小腿,他悶哼了一聲,身形跌落地面,顯然白骨回散沙的毒氣,已然攻進皮肉血中,故此這才站不住身形。

同時之間,人影連晃,兩條人影疾撲向乾坤秀士杜永光身軀落地之處。正是玉羅利鮑紅和鬼見愁齊元。

另有兩條人影,身法更快,卻是疾攔向鬼見愁齊元。只因鬼見愁齊元正雙掌隨身並進,準備再給於乾坤秀士杜永光一掌,因為白骨回散沙之毒,玉羅利鮑紅帶有解藥,故此,他非再擊對方一掌,使其當堂斃命不可!

“呼”的一聲,鬼見愁齊元身未到掌已發,施的正是先天“白骨陰氣”的氣勁功夫,夾著發出的“雙撞掌”招式。

電光石火間,“砰”的一聲巨響,另外的兩條人影,身掌到發,正好撞擋上鬼見愁齊元發出勁道潛力!登時,氣勁四散,人影已分,只見這兩人正是武林八奇“僧道尼丐,妖魔鬼怪”中的太空道人和吸血鬼。

原來,在這生死的一剎,太空道人搶身撲出,故此才能在不相等的距離上,堪堪的和吸血鬼同在一剎擋住了鬼見愁齊元,救下乾坤秀士杜永光一命。因為此刻已見玉羅利鮑紅將白骨回散沙的解藥給乾坤秀士杜永光吃下了。

吸血鬼眼光一觸及太空道人身上,已知是誰,竟道:“哈哈,敢情武當掌門道長駕到了。”

鬼見愁齊元一聽心中大震,暗道:“幸好適才這兩人皆由兩旁攔阻,無形中勁道減去五成,再又因兩人正面相對碰,減去一成,否則,若然正面交手的話,只怕早已一命嗚呼了……”

“長白掌門兄台客氣了……”太空道人接口朗聲揖手道。隨著,移步朝乾坤秀士杜永光走去。到底這是他唯一的弟子,怎能不叫他關心呢?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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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4:06:47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驚天動地,八奇道拚鬼 高人異士,際會聚又散

這變化是多麼的意外,已經多年沒有涉足江湖的太空道人,居然會在此時此地出現……

乾坤秀士杜永光耳際聽到吸血鬼的話,赫然大駭,心中剎時掠過數不清的恐懼念頭,但當雙眼觸及正移步走來的師父太空道人的容色時,便完全消失了。因為太空道人的容色,可是沒有什麼表示,指對於他另拜崆峒派掌門追魂魔君學先天“陰煞氣功”的氣勁功夫一事。

他自小腿中了鬼見慫齊元的暗器“白骨回散沙”時,即已因毒性劇烈,進入昏迷狀態,可是連身形跌地,鬼見愁齊元緊接出掌襲擊,恩師太空道人、吸血鬼兩人,搶身阻止,愛人玉羅利鮑紅搶到身邊等事,完全沒有察覺。

直到經過玉羅剎鮑紅以唇口喂解藥後,才又恢復本來理智。當然,這是雪山派的毒藥,毒到不可思議,而解毒樂也是奧妙之極!故此,他才能立即清醒,更清晰的聽到吸血鬼和太空道人的對話。這刻間,自中毒到清醒,居然是僅僅那麼一剎那,一眨眼,那麼的短暫而已。

此刻,他趕緊立身起來,脫開玉羅剎鮑紅的玉懷,喚道:“師父,弟子杜永光拜見金安!”

玉羅利鮑紅適才僅記愛人傷勢,擦此對這一切並沒有分毫注意,這正是“情愛”的偉大之處,它足可以使人浸浴其間,致使世上的一切,都變得不重要,甚至某一件事,她都敢向全世界挑戰!

於是,這刻間,當她發覺面前又多了一人,便是太空道人時,居然沒有特殊的舉動!直到乾坤秀士杜永光離懷中站起問安恩師,這才自心中生出萬千的感慨,各種不同的情緒,包括人生的一切感觸。

她嬌軀隨著緩緩站起,杏目一瞥太空道人容色,低垂了粉頸,蓮步往旁移退數步。這大約蘊藏著所謂新娘子嬌差滴滴見老翁的意味吧!

“你好吧……”太空道人緩緩地問答乾坤秀士杜永光道。

乾坤秀士杜永光默默試一運氣,但覺無異的點了點頭,道:“弟子很好……”

旁邊傳來一聲冷哼,敢情正是鬼見愁齊元心中嘲弄所發,意思是:“哼!如果不是她的話,只怕你就沒有說這句話的機會。”當然,他所指的,乃是玉羅利鮑紅喂解藥一節!

隨著,只聽太空道人帶著關切的口氣,侃侃的對乾坤秀士杜永光問起與玉羅利鮑紅間相聚前後的事。顯然,由他的容色看來,可是半絲也沒有反對的成分,這在乾坤秀士杜永光聽來,真是一件大喜的事,連玉羅剎鮑紅也是一般的欣悅。

於是,乾坤秀士杜永光也就絲毫也不隱瞞的將他與她之間的關係說出來。那是所謂“天長地久永不離,海枯石爛偕白首”的境界,雖則兩人沒有做出更進一步的事,但這已經夠了,因為情愛不渝的信念,已深植在他們的心田了。

太空道人連連點頭,等於澈底沒有反應,致使玉羅剎鮑紅喜羞交集,差點失聲歡呼起來,若非此際的結局還未決定的話,乾坤秀土杜永光也是一般,但他的情緒卻是另含著慚愧的成分,他曾經背師另投呀!

說到這兩年的作為經過,太空道人卻要他暫時不談,到底這並非敘述的地方,此時此地,還有未了的事,以及昨天與白斌、姚碧兩人的今日之約,甚至還可能要與吸血鬼一較身手亦未可知!雖然兩人並沒恩怨,卻是各抱雄心,為的是,武林八奇人中,除了已仙逝的崑崙彌陀僧,是另七人各個心中認為較自己高出一籌之外,可說誰也不服誰,更沒有曾經真正的—較過長短。

當然,這中間太空道人所以要他暫時不談,乃是另有原因。這一點,在場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便是他此來之前,曾經又一次的見過八奇之一太清門的丹心神尼,經地以先天易數之學算出,並簡單的告訴過他之故!

這中間,在旁的鬼兄愁齊元和吸血鬼兩人,除了亦拉長耳朵聽乾坤秀士杜永光敘說他與玉羅利鮑紅的關係之外,可是也另有各種不同表示,這一切,均由兩人的神色上,可以一目瞭然。

鬼見愁齊元心中懊喪自憐到極點,那無可奈何,被遺棄的悲哀,直把他的心,刺戳得血肉模糊,猶如在地獄的輪迴上,轉上數百數千數萬次般的痛苦!

這情形,即使叫他手持刀子,再把他的醜臉戳得更醜,也無關緊要了,只要失去的,能夠得到的話。

他差點掉下眼淚,對蒼昊長天,大聲痛嚎,但在見到玉羅剎鮑紅甜蜜幸福的神色時,居然強硬的吞聲飲泣了。

正是愛到深時恨也深,他這當兒登時殺氣沖天,雙目射出噬人的可怕光芒!他從沒有想到的念頭,也生出了,他要親手把她碎屍萬段,始能充分的補償他的一切損失,愛情對於他的創傷,使本有的男子氣概,此刻完全喪失了,卑鄙的手段緊接著,只要能夠達到目的就不計了。

於是,他暫時不管對方在說些什麼,念頭連轉,眼光一變為另一種色彩,悄悄地朝吸血鬼看去。

這一舉動,他有絕對性的把握,對於他生出的那一卑鄙手段,因為深知吸血鬼一定會注意到。

吸血鬼靜靜地聽著乾坤秀土杜永光的敘說,心裡受到影響,居然也微微感到甜蜜,尤其在有意無意的想到女弟子姚碧和白斌時更盛,因為他似乎滿是高興一般,到底連他也曾為姚碧所更改了不少怪僻。

相反地,由於好的影響深,便易見出壞的影響更深,這是對於眼前的鬼見愁齊元而言。於是,當他見到鬼見愁齊元的神色時,便不由得感到同情,甚至摒棄先前的感覺,這正是如同在悲劇中選美較易一船!

隨後,在他再次的看到鬼見愁齊元的神態容色時,奇怪的,登時另有一種念頭打進他的心裡,並且發展的程度,更是瀰漫得無可形容,這是因早已有了如是的希望,是以倏然雄心萬丈,變得一切的感慨,完全被遺忘了。

這一切,乃得自鬼見愁齊元的神色間,那是含著沮喪嘲弄的意味,令人一瞥絕難消受,好像告訴他,譏諷他:“這是難得的機會呀!若非你懼他的話,你應該趁此良機跟他較出高低才對。”

當然,這裡的“他”和“你”,乃是指太空道人和吸血鬼這兩位身居武林八奇的人物,也正是鬼見愁齊元對吸血鬼正施出的卑鄙手段,想使他無緣無故的幫起自己,和那太空道人一較長短。雖則這僅是利用他的弱點,即也是每個武林頂尖角色各抱的雄心,但已經夠了!

就在這時,太空道人正好在阻止乾坤秀士杜永光敘說,這數年來的經過後轉身過來,遊目一瞥兩人。

於是,在他的眼光與吸血鬼一觸的當兒,各個的心中,頓時雄心陡奮,甚至無疑的浮現於臉上!

現在,在武林人中,被公認為武功第一的崑崙派彌陀僧已然仙逝了,故此只要可能的話,誰也希望穩居首座,為武林人恭稱為——“武尊”——這一僅僅兩個字的榮譽。

鬼見愁齊元一見,心中暗喜,想道:“這一來,真是太好了,只要這兩個老的一拼,拼到最後兩敗俱傷,或筋疲力盡,那時,我便再與姓杜的來一場,以本門的白骨回散沙再傷他,那時……那時便誰也無法阻止,就是你在失神驚慌中,也必擋不住我一掌,哈哈……”

“哼!這樣不行,他們兩人死在一起,豈不是和他們的盟言一般,生死永不分離嗎?”他轉念道:“好!我絕不讓他們都死掉,最好剩下一個她,嚐嚐那刻骨銘心的悽寂苦味,慢慢折磨而死,哈哈……叫她日夕悼念……”

他一連串的想著這些還未肯定實現的事,心中更喜,但卻在偶瞥太空道人眼光時,利時大駭,斂去這些無意中微微流露出來的神色:“到底太空道人目光如炬,我這一不慎,便差點露出馬腳……”他喑驚道。

當然,這是直到他見到太空道人不再持有懷疑時,才接著在心中做出這等驚駭慶幸的念頭。

乾坤秀士杜永光、玉羅剎鮑紅兩人,卻是沒有注意到這一切,尤其是太空道人和吸血鬼的神情,到底這是多麼令人欣奮的事。長輩居然澈底的沒有反對,怎不叫兩人相對時摒除一切,做幸福的徽笑呢?

“哈哈……”吸血鬼興奮的大笑一聲,重新劃破本已沉寂的局面,更使情勢也重新帶入緊張的境界。

致使連正浸浴在幸福中的乾坤秀士杜永光和玉羅利鮑紅兩人,同時甦醒,轉身注視著形勢。

顯然,鬼見愁齊元的詭計已經得逞了。這刻,他已無須注意顧忌那些小動作,於是臉上自然的掠過詭異得意的笑容,並且狠狠地瞪了玉羅剎鮑紅一眼,更暗自告訴她:“哈哈!你就即將嘗那刻骨刺心的悽寂苦味了……”

“武當掌門道長……”吸血鬼已然接道:“今日幸會,喜不自勝……”隨聲舉手作揖。

太空道人回揖道:“久慕兄台大名,常以無緣拜晤顏色為憾……”

光是僅僅這一揖手,已見兩人雙袖無風自飄,敢情兩人在這一瞬間,已自運功暗鬥了一個照面。兩人但覺對方果然名不虛傳,功力深不可測,於是淺嘗即止,齊齊罷手,到底是名家風度,與眾不同。

“哈哈……”“哈哈……”兩人隨即齊齊放聲大笑,顯然,這一場較技,可是非有下場不可!

倏地,吸血鬼一敘笑聲,道:“道長,今天在下接著有個不情之求,便是大家放手指教一二……”

太空道人不等他說完,已道:“好,兄台有這份雅興,貧道也絕不致放棄這次機會!請……”

聲落,身形一晃,落在相距乾坤秀士杜永光、玉羅剎鮑江兩人,左側四丈開外之處。同時,在身軀落地之際,盾然隨勢盤膝坐了下來。

吸血鬼猶然在同時之間,自鬼見愁齊元身前掠過,朝右側相距太空道人六尺之地,與太空道人成相對之勢,屹坐如萬古盤石一般!

於是,只見乾坤秀士杜永光、玉羅剎鮑紅兩人,神色全都緊張地注視起太空這人和吸血鬼來。

鬼見愁齊元凝神注視,當然也不例外,須知,他心中的一切,全須要在兩人拼完後,始能決定!

倏地,吸血鬼、太空道人兩人,四周丈內之地,砂石無風自揚,接著伸長到三丈開外。

鬼見愁齊元、玉羅剎鮑紅、乾坤秀士杜永光三人,全是行家,高家弟子,故此一瞥即知是什麼原因?

敢情此刻的兩位身居武林八奇中的人物,已自將本身修為的先天真氣的氣勁功夫運起,準備一較高低,互爭長短,故此才有這等霸道的形象!

施的正是武當派道家的先天“罡幻神氣”,和長白派奇門先天“紅心功”的無形至高絕學的氣勁功夫。

當下,杜、齊、鮑三人,齊齊自動往旁再退移一丈多遠。因為此際還未展開戰勢,已是如此霸道,由此便可知道等下一旦展開,將是要達到何等凌厲驚人,空前絕後的地步!

同時之間,飛揚的砂石,倏的一靜沉寂,一股似遊絲般尖銳的破空聲響起,但覺聲雖小,卻極為刺耳!

眼光到處,這兩位相距六尺對面屹坐的武林八奇中的人物,已展開了戰勢,卻因兩人全都集中了本身修為的先天真氣的氣勁功夫的造詣,以實對實,故此形象倒是意外的變得如此的靜然。

吸血鬼本來已經紅的容色,這時脹泛得更為通紅,生像當年的關羽一般,只見他一掌護胸,一掌前推,卻把雙目緊閉了。

太空道人雙目卻縣欲闔未闔,微微露出電也似的一絲精光,也是一掌前推,一掌護胸。

四下變得更為沉寂,太陽仍是高掛在天空。不知不覺,兩人已拼了半個時辰,雖則見他們連前推的單掌,也未曾移動半絲,其實元氣已耗損很多。於是兩人更加小心翼翼的維持這對峙之場面,唯恐稍有疏忽,被對方乘隙而入,那將是可連退逃的時間也沒有了。

再過半個時辰,正是申初時分,兩人由於元氣的消耗,掌上發出的先天真氣的氣勁潛力,逐漸減輕,但形勢卻極為顯然,正是勢均力敵,秋色平分。

“哈哈!兄台先天真氣的修為造詣,已臻神境,貧道佩服之至……”太空道人霍然立起謙遜地道。

吸血鬼“呵呵”一笑,身軀依然盤膝屹坐,微微睜眼,道:“道長玄門高人,恁太客氣,在下可是自不量力,還想領教貴派掌學……”

兩人這一番對話,正又顯示出名家風度。

太空道人接道:“貧道這就坐下候教……”說著,一挫腰,已然重覆在原地坐下,距離仍是保持適才的六尺。

這一下,形勢更為緊張起來。在旁的乾坤秀士杜永光、玉羅剎鮑紅兩人,不由自主的捏緊拳頭,生像已在暗中助了太空道人一般。這形態,若非另外在旁的人,另有心事,否則非縱聲大笑不可!

鬼見愁齊元,喜色連掠,因為這兩位曠代奇人,經過這一陣元氣的耗損後,再接著便將拼掌學,無疑的,在這連接的一拼之後,那可能便是他機會的降臨了,致使連杜、鮑兩人的形色,也未曾注意到。

還有,須知這種跌坐比試掌學,可是不能移動,既是無法蹈隙進擊,也是無法閃挪避開對方勁勢潛力,以兩人的修為造詣而論,六尺之地,即使練有任何剛硬極軟的功夫,也是將不管事,只囚招數的進出,偶有失閃,相差毫釐,即將絕無命存的理由,絕對性的,必死無疑!

兩人沒有再多說話,各個凝神待敵,面色十分沉重,顯然,這正是生死攸關的緊要關頭,絕不能有含糊!

“呼呼”氣勁潛力之聲倏起,吸血鬼當先進擊,左掌迎面正中直推,先天“紅心功”發動之處,直把空氣急遽地撕裂,是以發出這種宛如狂風怒卷吹襲的強烈聲音。

太空道人先天“罡幻神氣”已自發動,疾如電閃,右掌豎掌劈出!緊接著連環又劈出兩掌,登時風旋颼轉,氣勁潛力破空之聲大起,砂石飛揚四濺,凌厲得無以復加!

吸血鬼生平不用兵刃,掌學造詣可想而知!這時雙掌連翻拍出兩掌,正好抵去太空道人的來勢。

同時之間,“嘿”的一聲,在左掌接下對方最後來勢的當兒,趁勢易掌為指,虛出一點,右掌已自一卷一拍,改由側面進擊!

掌出處,但覺勁勢即快又猛,居然超乎先前一籌。

太空道人見對方易勢而攻,神速凌厲之極,當下不敢半絲怠慢,雙手疾速劃弧,等到分際,忽地分頭拍出。

這一下,兩人招式方施一半,已然各個易式換招。

只見吸血鬼雙手驟然交錯,一招“上下交徵”,由上下兩盤攻人。太空道人極快的一揚雙掌,一式“閉門謝客”,並且堪堪在吸血鬼無隙可乘之際,“呼”的一反揮掌,猛可地回攻。

眨眼間,剛一上手,兩人已自變換了四五招,正是無一不是妙絕人寰,已奪造化之功的絕異手法。

光是僅僅這幾下照面,已把在旁的杜、齊、鮑這三位後輩佼佼者,看得目瞪口呆,差點透不過氣來。

到底,雖說吸血鬼和太空道人兩人,尚有六尺之距,但是掌力氣勁可及,無疑的已儼如近身相搏一般!

唯有一點相同的就旦兩人全以單掌互推,未施出“雙撞掌”的招式,更進退之差,只是一兩分而已。

四下除了氣勁潛力破空之聲,和砂石飛揚的尖銳聲外,可是再也無法聽到另一絲雜響!

兩位武林八奇中的人物,平生見多識廣,領悟了不少詭異玄奧的招式,此刻可是以神速無匹的手法,變招換式,施將出來,居然未曾重複過一招半式,儼如羚羊掛角,魚龍曼衍,無跡可尋,令人眼花。

這等超凡人聖的武學,的是古今罕見。

驀地,兩人疾速無匹之戰,倏然變緩下來。正是疾則宛如電轉風颶,目不暇給,慢則恍似蝸牛徐步,分寸遙似千里!

敢情兩人又自在招式間,無意又暗自拼起耗損元氣來。

於是,形勢雖則變慢易緩,但在旁的杜、鮑、齊三人,卻並不能因此鬆口氣,反而更是緊張!致使鬼見愁齊元差點忘記欣喜他的機會即將來臨,並做極精確的準備,無論時間、點位的配合。

末及半晌,只見吸血鬼、太空道人這兩位曠代奇人的戰勢,又有新的改變!飛砂走石的場面驟然完全消失,兩人的雙手,變為垂放膝蓋上。但顯然的,這並非已分明勝負之數,或精疲力盡之形象!

到底,這是自然的發展。須知,這等屹立互攻的場面,無論範圍、方向,多少都有限制,經過這一陣過後,兩人在招式上,只有變為反覆重用的份兒,也就是兩人在一陣對耗元氣後,因齊齊掠過一種念頭,變得如此……

敢情兩人這念頭,乃是想摒棄施過的招式,另出新意,然後才再出進擊,也唯有如此才能分判勝負、雌雄!

乾坤秀士杜永光、玉羅剎鮑紅兩人,既是高家弟子,當然知道這原因,故此仍是如前一般,凝神注視。

鬼見愁齊元欣喜的容色,皺了一皺,因為這一來,在時間上,他可得要多等待不少時候,甚至如果因兩人再也想不出新招式,而互相佩服,終止了這場比武的話,那他的計劃,可是全毀,空自在適才歡喜了一場。

更糟糕的,他以後的日子,將怎麼樣過法呢?那種被愛所遺棄的創傷,即使死了也不會忘記呀!

剎那間,他禁不幸的長嘆了一聲,那種深嫋幽悽,就像山鬼晨吟,瓊妃暮泣一般!致使杜、鮑兩人,本來正凝視戰況的雙目,齊齊不由得轉而一瞥。

眼光到處,卻見他神色已變,欣喜之色掠過他的臉上。同時之間,“轟”的震天價響,聲響處,氣勁捲回,杜、鮑、齊三人,衣袂飄震,但覺勁風撲面,凌厲之極,各個連忙運功抵禦。

響聲中,只聽太空道人道:“兄台,我們且暢暢快快的大打一場吧……”

“好,道長這正合在下之意……”正是吸血鬼之聲。

只見兩人的身影,在被“轟”然聲後,蕩起的飛砂塵上中,驟然立起一分,隨即又彼此交錯在一起。

砂石飛揚,雜聲大起,氣勁台轉,凌厲無比!敢情吸血鬼、太空道人兩人,此際已展開另一種戰法,以絕快的身法,凌厲的招數,閃身封守,欺步進擊,發動先天真氣的氣勁功夫,團團打在一起。

至於適才的“轟”然巨響,乃是因兩人在無法想出新招之下,彼此以全力一擊,勁道潛力相交所致!

這當兒,在旁的杜、鮑、人,已然在運功護身後,齊齊瞪大眼睛,仗著極佳的目力,注視起這兩位曠代奇人的激戰。

鬼見愁齊元當然也不例外的凝神觀戰,但他的容色,已自沒有半絲憂愁沮喪的樣子,代替的便是欣喜之色。

以快打快,越打越疾,僅僅在一眨眼之間,兩人交手的招數,已是無法計算!當真是太快了,連眼看、口數都來不及,更可肯定的下個斷言,憑著這等打法,可是連打出招式的人,本身也絕不知其數目。

倏地,快捷如電掣般的打鬥中,吸血鬼大喝一聲,道:“來,我們這算什麼,早該硬拼幾下……”

原來,這中間兩人雖早打得這般激烈,但卻因彼此都覺對方無隙可乘,故此稍沾即走,可是從未硬碰過半式一掐。

當下,話聲中,只聽太空道人哈哈一笑,道聲:“正是……”

聲未落,隨見兩人身形,驟然往後一撤,電光石火間,又是齊齊往前欺搶,雙掌合併貼胸,各個“嘿”然大喝一聲,掌勢前推平發,氣勁潛力前湧,凌厲得無以復加。施的正是掌學上,最具威力的“雙撞掌”手法。

“轟”的巨響,先天“罡幻神氣”,先天“紅心功”兩股氣勁潛力,堪堪在四掌相距兩尺之間,已是硬碰在一起。

當然,這是兩人對先大真氣的氣勁功夫之修為造詣,已達出神入化,登峰造極之境,故此,根本上,雖說以掌硬碰硬架,其實,若要真個四掌交貼在一起,那將是根本無法實現!

“好!再來一次……”兩人齊齊脫口說道。

人影驟分,第二次硬然相拼之勢,已是發動!

這是一個巧合的場面,只見兩人發動欺進的形勢身影,居然齊齊在第一照面硬碰後撤到分際時,同時頓足拔空而起,無論高度、速度,竟是配合得一絲也不差,更勁進也未因先前的一拼,有所改變。

敢情兩人皆知本身功侯,可是與對方在伯仲之間,故此皆想趁機搶上方,借那一點下衝之力,只因一旦成功,即將便可穩操勝券了。為的是,在功力悉敵下,只要借到這一點力,無形中便等於高出對方,更這種由上下擊之勢,可絕快的接連施出,使對方絕無法緩手或脫出!

“砰”的一聲,氣勁潛力相交,卻因兩人身形平橫空中推掌,是以相交震盪的氣勁潛力,較為偏下,由此增添了一種把空氣急遽撕裂之聲,這才發出與適才那一下不同的巨響。

這一下,兩人相交擊的高度,正好在一丈左右。

聲響中,只見兩人凌空平橫的身形,在驟然一弓腰間,居然又往高處憑空升起,速度之快,直似電光一掣。

原因目的,乃是和早先一般的那麼一回事。想居高處下擊,借一衝之力,壓倒對方,穩操勝券!

“砰”的又是一響,兩人在高度、時間的配合,妙到毫巔下,又是硬碰硬的接了一個照面。

高度,正好又自升上一丈,即是相距地面兩丈左右。

這等搶機先、佔優勢的空中搶奪戰,的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致使旁觀的杜、齊、鮑三人,齊齊脫口喝采。

乾坤秀士杜永光、玉羅剎鮑紅兩人,本來在倉促間有點疑惑未解,但經過這一瞥後,已是瞭然,故此各個雙目睜得更大,神情亦是更為緊張。到底人在空中,不受砂塵飛揚影響,正可瞧得更為清楚,而且,這一下之後,又將在一瞥間接著演變,極速!極速!

鬼見愁齊元當然也有如杜、鮑兩人的感覺,但更見稱的,卻莫過於他對將要實現的偏激作為見喜!

“砰”然聲中,喝采未歇,太空道人、吸血鬼兩人,已然又自在高升一丈中,雙雙做第四個照面的硬碰。

然而,這一硬碰未分勝負之後,形勢戰況,已然又有了新的變化!

原來,在這疾如雷閃之間,兩人已不再做搶上之舉的硬碰,倏的身形疾如星瀉般的往下射落……

這原因呢?乃是他們兩人再也無須有此必要,更而誰能先到地面上,誰便能夠穩操勝券了。

至於為何呢?到底乃是為著搶佔到那一點衝力。

因為,此際空距地的間隔,已有三丈左右,只要誰先落到地面,便能疾快的撤身後退,然後神速的縱身拔空,反駕對方身上下擊。這一來,後落下的人,下擊之勢,無形中便等於落空,更遭受襲擊,終於他只有落地硬架的份兒,而先落到地面的人,便可多借為一份衝力取勝了。

當下,兩人身形疾落地面,隨勢疾快的後撤,但在分際的當兒,卻因都是頂尖的人物,反應靈敏之極,故此沒有照這計劃,施出縱身的手法,居然僅僅各個迴轉身,成為相對屹立之勢,動也不動。

這中間的距離,正好是二丈,只見兩人“太陽穴”上,微微見汗,顯然,兩人全耗費不少元氣,勝負之數卻仍未分。

形勢的緊張,這一稍松,只見乾坤秀士仕永光、玉羅剎鮑紅兩人,齊齊禁不住的松吐了一口氣。

鬼見愁齊元卻是一皺眉頭,但在隨見到吸血鬼、太空道人兩人“太陽穴”上的汗跡,便又寬心起來。

他這一下神色的兩變,竟為太空道人、吸血鬼、乾坤秀士杜永光、玉羅利鮑紅四人,全瞧見了。

霎時,他心駭暗罵自己太不小心了,一顆心,“咚咚咚”的劇跳不止:“完了……完了”

正是世事皆有定數,幸好,這四人雖然瞧見他的神色有異,不過,卻全誤會想錯了門徑兒!

“他這一皺眉,再露似喜之色,大約乃是在關心我……”吸血鬼暗道:“不過,哼!你大可不必如此為我皺眉,這豈不是等於把我看得比那太空道人低嗎?”顯然,他對鬼見愁齊元的心事,全盤計算錯了。

“這人倒是有點義氣,只是不要是為自己安危才好……”太空道人心中暗說。當然,這是他心中認定吸血鬼偏護鬼見愁齊元,否則,他斷不會這般想法,甚至會可因此瞧出鬼見愁齊元的詭計亦未可知!

乾坤秀士杜永光暗罵:“哼!你這算什麼,等會兒我姓杜的,可要再與你較量較量,並且絕不留情……”

玉羅剎鮑紅心說:“你這是害怕吸血鬼輸了離去,永光哥必會殺你報適才暗器之仇嗎?這一點,你可放心,我—定請他不要殺你……”這原因乃是怕父親白骨怪這位雪山派掌門人且身居武林八奇之一的人物責怪下來時不好交代。

當下,由於四人全往別處想,故此念頭一掠,心中一罵,也就沒有做出任何表示和舉動了。

鬼見愁齊元心中雖不住的駭跳,但雙目依然注視四人的神色,是以,在一掃眼之後,便覺心神安然。

四周因此寂靜了片刻,只見地面上多了兩個數尺深的洞,那是為吸血鬼、太空道人兩人,在硬碰掌間的氣勁、潛力卷蕩而戍的,此外,一切皆如原來一般無二。

僅僅這麼一利,吸血鬼已然開口哈哈一笑,道:“機會難逢,在下是捨命陪君子,道長可是……”

“兄台你可不必多言,我們今天可是要打到痛快過癮才罷手………”太空道人攔斷他的話,開口說出。

“呵呵呵”吸血鬼放聲而笑,連道:“正是,正是……”話雖說完,卻是依然大笑,並且越笑聲音越是激亢。

就在這時,太空道人也跟著放聲大笑起來。笑聲異於吸血鬼,“哈哈哈”這便是他的笑聲。

“哈哈哈”“呵呵呵”兩種不同的笑聲,參雜在一起,奇怪的,居然變為“嗡嗡嗡”之聲,其聲震人耳鼓,遙傅數里。

於是,在旁的杜、鮑、齊三人,立刻趕緊運功護住了耳朵,否則,可能將會因此被震而聾。

同時之間,雙目注視此刻正放聲大笑的這兩位曠代奇人容色。因為他們三人可肯定這並非什麼邪門功夫之故!

眼光到處,只見兩人容色泰然,半絲也沒有異處,那是毫無情感的流露,既沒有喜,也沒有怒。

至於笑聲能夠如此宏亮震人,敢情乃是兩人齊齊以先天真氣的氣勁功夫發出。即是兩人正以笑聲,再次做功候修為造詣的較量。

驀地,只見太空道人臉色一變,同時之間,那“哈哈哈”與“呵呵呵”兩種笑聲,共鳴而成的“嗡嗡嗡”之聲,也倏的改變,成為“加加加”之聲。

原來,這乃是倏的由遠而近的逐漸傳來另一種“嘻嘻嘻”的笑聲,加入“呵呵呵”和“哈哈哈”的笑聲所致。

由此推測,那發出“嘻嘻嘻”笑聲的人,大約已練成了先天真氣的氣勁功夫,並且此刻正逐漸的展開身法朝這邊而來。然而,太空道人的容色之變,也許猜知來人的來歷,又吸血鬼也在此際微微露出驚喜之色,莫非他也知來人是誰?並且,似乎與他有密切的關係!

這一下變化,早已引得杜、齊、鮑三人,齊齊遊目四顧,尤其是靠東北的方向,那依然傳來隱隱“嘻嘻嘻”笑聲的地方。

眨眼間,人影已由東北方向出現,只見來人身著灰藍色衣服,衣袂飄飄,身法奇快,正敞聲發出“嘻嘻嘻”大笑。

來人奇快的身形,來到相距太空道人、吸血鬼兩人,五丈之處,驟然停下站立,同時揖手一禮。

這一下,來人身形一停,面目已可瞧得清清楚楚,敢情乃是一位青、白相間的面龐的老著。

來人揖手為禮間,倏的三人的笑聲,全然隨之一斂停下;雖然餘音嫋嫋,卻已是不再震人耳鼓。

“康兄,別來無恙,小弟自賢弟子口中得知,兄長離山前來敞居有年,卻因久末見蹤影,這才離山尋來,誰知竟然能夠在此相逢……”來人先開口向吸血鬼問候。原來,吸血鬼的本名姓康名兀。

頓了一頓,接道:“這位道長想是武當掌門了,久仰威名,卯雷貫耳,至今方始識荊,大是遺憾……”

太空道人已知來人早誰,正待開口回說幾句,卻已聽吸血鬼道:“煩宗兄勞足,小弟這廂先謝……”

說著,拱手為謝,隨著將因收姚碧為弟子,致使耽誤行程的事,簡單的做三言兩語一敘,當然,由於說得十分簡單,故此沒有說及有關白斌的事。

他這一簡單的說完,來人也簡單的說了幾件事。

原來,這人乃是武林八奇中“僧道尼丐,妖魔鬼怪”的“妖”——天山派掌門人千面人妖宗卜毅。

因為,在約一個月前的一個日子,吸血鬼的大弟子參狼狄宓,倏然來到天山要找師父,於是在與千面人妖一談之下,得知師父吸血鬼還未到達天山。當下,他心怕師父有意外,不由得便將師父吸血鬼早於一年前離山前來的事,告知千面人妖,然後匆匆離天山到處尋找師父吸血鬼。至於他要找師父的原因,只因當時心中有點亂,故此並未對千面人妖說起。

隨後,千面人妖在隔了兩天後,便隨著離開天山,一路東來,尋找吸血鬼的行蹤。只因吸血鬼的生死,在他的前途計劃,可是佔著極重要的地位,並且兩人又是莫逆之交,光憑朋友的義氣,他已非迢迢尋找不可了。

正好,今天午後,他由附近的一條山道經過,倏的聽到太空道人和吸血鬼鬥修為功候造詣的笑聲,這才循聲找來,且發出以先天“虛無功”的氣勁功夫為佐的笑聲,那知,不期正好遇上自己要找的好友吸血鬼。

當下,千面人妖已簡單的將一切說完,吸血鬼心中可是困惑著一件事,便是他的大弟子參狼狄宓何以會迢迢的上天山找他,這是為什麼呢?

兩人這麼簡單的相談幾句話,雖則時間僅僅一瞥之間而已,但已大失名家風度!這正是吸血鬼心中困惑,沒有即時問千面人妖的原因。當然,若是他問了,千面人妖也是不知,不過,照理上他也應該問問才對!

就在這時,太空道人已道:“貧道素仰天山掌門兄台威名,今日得幸拜會,未知有何見教……”

其實,他已由吸血鬼和千面人妖兩人的談話,得知這乃是無意相逢,此刻,他明知故問,用意乃是要千面人妖自表立場,致使等下他若然再與吸血鬼比試下去時,千面人妖只得做旁觀而不能插手,或相助吸血鬼。

千面人妖微微一笑,雙目一掃,正待開口卻倏的一怔,沒有說出話來。敢情在雙目一掃間,他發現了一件事!

在他面前右方,相距三十丈左右之處,此刻驟然出現了一條黃色人影,身法奇快,疾掠飛奔而來。

光是僅僅這麼一怔,太空道人、吸血鬼兩人已是察覺,齊齊隨之掃眼看去。

眼光到處,三人齊齊已將黃衣來人,瞧辨得清清楚楚,雖則未曾相見,卻已可肯定的猜出是誰了。

同時之間,左方亦出現了一條天藍色的人影,欺然疾奔而來,身形之快,居然不下於右方的黃衣來人。

太空道人、千面人妖、吸血鬼三人,都因正注視黃衣來人,便沒有發覺,雖說如此,卻另有人看到。

乾坤秀士杜永光、玉羅利鮑紅、鬼見愁齊元三人,正好視線剛剛觸正這天藍色人影的來處方向,霎時,齊禁不住的“喔”了一聲。不過,正因如此,三人卻也不知道另一邊有個黃衣來人在同時之間出現。

“喔”然訝異之聲,頓使太空道人、吸血鬼、千面人妖三人,自然的回首側目一瞥。這一瞥,正好掠過天藍色人影來處方向,眼光頓然齊齊停住。

吸血鬼、千面人妖兩人,未曾與這人相見過,一時之間,倒也想不出這人是誰?武功居然似乎與自己伯仲。

“原來你也來了……”倏的聽太空道人低聲喃道。

原來,他認識這人,亞且昔年尚有一點恩怨未解。這人正是當今武林第一大幫龍虎幫的幫主天地日月叟司徒轅。

衣袂飄風之聲乍響,隨即一斂,黃衣來人和天地日月叟司徒轅兩人,已然來到相距三丈之處停下,並且在黃衣來人一晃身間,居然已站到天地日月叟司徒轅身旁。大約兩人可是一道,卻在現身時,暫時分開而已!

這是一個令人斷腸的變化,玉羅剎鮑紅眼光一觸及兩位來人,差點失聲大叫道:“天呀……”

但是,她終於忍住了,更而嬌臉掠過喜色,不過,明眼人一瞥即知,她可是有點勉強的樣子。

這神態,僅有黃衣來人和乾坤秀士杜永光發覺。登時,只見黃衣來人容色一沉,露出慍色。乾坤秀士杜永光正想開口問地:“你怎麼了?”卻已為天地日月叟司徒轅的話頭給頓住了。

“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曾,人生何處不相逢……”天地日月叟司徒轅說著,隨又將自己的外號名諱道出。

當然,他這句話的起頭,前面是對眾人所言,然後面可是光對太空道人而說。這在他報出名號後,其餘的人,便全然明白,這是乃因他昔年與太空道人的一段恩怨,諸人略有所聞之故。

話聲中,另有一件事發生,便是倏的人影一晃,有一人閃身站到黃衣來人的身邊,這人正是鬼見愁齊元。

“師父……”隨聽鬼見愁齊元喚了一聲。原來,這黃衣來人正是身居武林八奇之一,雪山派掌門人白骨怪。

白骨怪“嗯”的應了一聲,致使吸血鬼、太空道人、乾坤秀士杜永光三人,齊齊側目一瞥玉羅剎鮑紅神色。

天地日月叟司徒轅、千面人妖兩人,不知這姑娘乃是白骨怪的掌珠,故此沒有特殊的表一不。

至於吸血鬼、太空道人兩人,所以早已瞧出黃衣來人乃是白骨怪,而到此刻才想起一旁的玉羅剎鮑紅神色的原因,敢情乃是全為天地日月叟司徒轅的說話所致,因而無形中給忽略了。

乾坤秀士杜永光晤道:“原來紅妹適才神情有異,便是為了見到父親之故!啊……這場面不知將怎樣結束……”

這一切,在白骨怪眼中,登時引起他一個天大的誤會,以為在場的諸人,全然正欺侮他的弟子和女兒,不由得打鼻孔中,大“哼”了一聲,同時傲慢的一掃,形勢可真已然向在場的諸人挑戰起來。

當然,這是鬼見愁齊元無法解釋,更玉羅剎鮑紅的神情,由哀轉喜,等於告訴他被人欺侮而悲哀,而在見到父親一來,便能為她出氣一般。再者,吸血鬼、太空道人兩人的側目一瞥,正更真確的符合他的想法,所謂近乎做賊心虛這一句話,等等這一切所構成。

這一舉動,的確有點人過傲慢,登時,太空道人、吸血鬼、千面人妖三人,齊齊容色一變,發出冷笑!

同時之間,吸血鬼開口將太空道人、自己、千面人妖的名號,依次緩緩的道出。其實,這大可不必介紹,因為白骨怪、天地日月叟司徒轅兩人,全是知名之士,故此在這一瞥之間,早已猜出三人的來歷。

玉羅剎鮑紅芳心如亂絲,千頭萬緒,想不到為了自己與乾坤秀士杜永光、鬼見愁齊元三人的矛盾“情愛”,居然無意間,使得曠代的數位奇人,全然巧逢在這裡,最糟的是,父親白骨怪已然動怒了……

這念頭掠過的剎那,她芳心全碎了,時間生像和空氣凝結住,四下一片混沌,再也沒有感覺了。

“天呀!這安排太殘忍了……”她心中不住的說。顯然,她誤會了白骨怪生氣的原因,以為是對她與乾坤秀士杜永光的情愛所發,於是,她絕望了,因為她絕沒有與愛人結合的可能,沒有愛的人生,那將是多麼淒涼呀……

形勢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一時之間,誰也暫時不會注意到她的神態,何況即使看到了,此際她那因芳心粉碎的嬌臉,一片沉靜平凡,也將令人誤會,那是為當前的形勢所駭!

四周一時顯出反常的仉寂,宛如暴風雨來的前夕一般,太陽當空的方位,地面上人的倒影,告知諸人已是酉初時分了。

驀地,一聲清脆的嘯聲,自東面遠處傳來,人影隨現,迅速如流星經天,直朝這地方馳來。

霎時間,在場的諸人,雙目齊齊電也似的朝這方向集中,神色間也同時各個掠過不同的顏色光采。

在這瞬息注視之時,來人的打扮面貌,已然清晰可見,一身玄色的衣裳,身材清瘦帶點苗條,敢情正是一位女尼。

女尼身影來到四丈之處停下,隨著,橫目微微一打量諸人,最後當先朝太空道人問候。

光是如此一剎,諸人已早知女尼是誰了。敢情便是太清派身居武林八奇之一的丹心神尼,若非是她,在當今武林中女流之輩,誰能有此身手。

她的來因,那將要歸功於崑崙一代高僧,身無武功的慧靜大師的“先天易數”之學。因為地在偶然間算出有此際會,這才離開北峽山青雲谷趕來。

當然,她雖則以“先天易數”算出有此際會,但卻不能算出地點和時間;這並非她對此學的造詣,還未登堂人室之故,而是應佛家的所謂“天數者謎也”這句話,所以,她能夠找到地點,並且時間及時,這乃是她的因緣和本身造詣!

再者,至於天地日月叟司徒轅、白骨怪兩人的來因,便是為著將來獨霸武林之舉,相偕親身探查當今武林之勢,正好路過此地,發覺有異,這才現身出來,對於會遇見在場的諸人,這倒是他們兩人意想下到的事。

當然,兩人所以會相偕而行,乃是白骨怪這位八奇之一的一代掌門人,已經加入龍虎幫,幫、派合為一體之故!

由此一來,武林中傳說的這一節,以及那崆峒派掌門八奇之一的追魂魔君已經加入龍虎幫的事,敢情絲毫也不算虛傳,而當真如此了。

就在這時,倏的又是一聲長嘯,一條人影,驟然劃空而來。身法、速度一瞥即知,正是頂尖的角色。

日光中來頭頂微閃,灰色衣裳寬大飄飄,敢情乃是一名光頭的老和尚。

老和尚身形落地,善目一睜,精光閃閃,似乎在這一瞥之間,已猜知諸位奇人異上來歷一般,合掌一揖,道出自家法號。語氣雖然有點傲慢,超出出家人應有的口氣,但卻仍可稱為是名家風度十足。

原來,老和尚乃是當代破戒重加入江湖風波的少林派代掌門人——“智元禪師”。

這真是一大際會,當今武林共稱的頂尖高人,除了醉丐、追魂魔君和遠在西藏的密宗高人外,居然全在無意中集會在一起了。

此刻,白骨怪適才氣怒之色,已然完全斂去,這並非他心生害怕,而是為保名家風度。

當然,不例外的,因白骨怪的態度,動怒冷笑的太空道人、吸血鬼、千面人妖三人,也欽去了怒容。

於是,一件相同的念頭,便同時掠過諸位高人的腦中:“這場面中,人勢、派別是多麼的複雜,將怎麼收場呢?”

這是一個難題,但卻在片刻之後,便完全解決了,並且沒有動過武力。即使連玉羅剎鮑紅、乾坤秀士杜永光、鬼見愁齊元三人的一切情愛關係,也極巧妙美滿的告成一個結局,全部包括在裡面。

那是天地日月叟司徒轅首先謝諸位高人宣佈,龍虎幫將於一年後,九九重陽之日,在巫山的神女峰的陽台之處,舉行盛會,拜會天下各派各門的高人,請諸位到時一定參加!

白骨怪答應愛女陪乾坤秀士杜永光上天山赴約,以外兩人的事,將按到天山約了之後再談。

於是,這兩位高人便走了。鬼見愁齊元當然也隨著師父白骨怪走了,到底此地並沒有什麼可留的份了。

隨著,千面人妖把兒子陰陽童宗居平與乾坤秀士杜永光的中秋之約,提前改為五五端午節,並且附加說明,如果諸人遇到白斌的話,也可代為傳告一下,隨他五五端午節來,或中秋節再來均可!

這一說完,吸血鬼微微皺眉,那是為了女弟子姚碧的前途,但卻在轉念間,想出了辦法後,便安心了,是以,他沒有說什麼。於是,在千面人妖說完後,便雙雙相偕離去了。

跟著,丹心神尼在與太空道人說了幾句話後,便也匆匆離去了。因為她另有要事,需與全真派的掌門人清靈道姑商談。

智元禪師此番離寺,乃是為著追尋空明和尚、悟明和尚兩位弟子。因為本門的先天“達摩真力”的氣勁功夫的練法秘笈,被兩人偷去了,故此,見別人都已離去,也就匆匆走了。到底追尋秘笈的下落要緊,其他的,自己與西藏派聯合,並已約下時間了,大可到時再談!

這一來,就只剩下太空道人、乾坤秀士杜永光、玉羅剎鮑紅三人了。

於是,太空道人便將來前遇見白斌與另一姑娘同行的事,告知乾坤秀士杜永光和玉羅剎鮑紅兩人。

當然,這乃是他聽過乾坤秀士杜永光說及白斌的長相,以及赤雲追風駒的事,這才確定遇見的是白斌,至於姚碧的來歷,他並不知道,所以沒有說。致使杜、鮑兩人心中暗自料錯,以為是無極派青竹杖江臬的女兒江英琳。

隨著,在太空道人安排之下,師徒分開,叫乾坤秀士杜永光、玉羅剎鮑紅兩人,即日起程上天山,因為時日已不多了。同時並告知將要叫白斌也隨後趕去,使中秋天山之約,能夠齊齊於五五端午節結束完歇。

至於乾坤秀士杜永光、玉羅剎鮑紅兩人,相偕上峨嵋山之行的事,到底為了什麼?卻因與太空道人別時匆匆,竟忘記說給太空道人聽,於是太空道人並不知道,等到乾坤秀士杜永光想記起時,兩人已在五百里外的地方了。

這件事,後來轟動整個武林,但此刻卻是一個謎?

太空道人在離開杜、鮑兩人後,便以絕快的腳程,趕回到這藍灘鎮,計算好白斌、姚碧兩人,必會在這家酒店休息,這才吩咐夥計轉告白斌,然後自己也匆匆離開了,理由乃是另有要事待辦之故!

這時,在藍灘鎮的酒店中,夥計將太空道人要他轉告白斌的話說完後,微微一笑的走開了。

當然,夥計所說的,絕沒有這麼詳細,也沒有這麼多,那僅僅包括要白斌絕對於五五端午節赴約天山,以及乾坤秀士杜永光偕玉羅剎鮑紅先行的部份而已!其他的,乃是作者以此書中交代。

當下,白斌、姚碧兩人,聽完之後,相談一陣,決定就此前往。但決定雖同,各個卻暗中另有打算。

白斌心想:“我此去定得先找到吸血鬼,把碧妹還他,然後才與陰陽童宗居平再較高下……”

姚碧暗道:“師父是上天山,他一定和天山方面的人很好,所以我跟斌哥到天山俊,一定得先找到師父,要師父無論如何幫斌哥才行……”

不久,兩人匆匆吃過晚膳,便照已定計劃起程。

那是定於今晚趕到洵陽過夜,然後,才轉往上天山的大道——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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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4:07:3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亦真亦幻,冰崖傳奇聲 又甜又蜜,兩春共春夢

“天山”——自溫宿東迤至札哈蘇台,歧為南、北兩支,即是北天山,和南天山。整整橫截了新疆,成為兩邊、

武林八奇人“僧道尼丐,妖魔鬼怪”中的“妖”——千面人妖——這位天山派一代掌門人的潛修之地,便是在南天山珠勒都斯河上游,群巒之中,突立於群山之上的通天峰,半腰的奈何坪。

“任他是絕世的英雄,在它的面前,也將感到渺小!”這句話,正是世人為雄偉壯麗的天山而言。

白天,藍濛濛的煙雲瀰漫天際,雲山冰峰矗立在深藍色的空中,像水晶一樣,閃閃地生光。

這時,朝陽東昇,積雲的冰峰,受到日光照射,先呈紫色,接著,慢慢地,變成紅色,映得峽谷裡五光十色,斑斕壯麗,端的是奇美無比,任是最神妙的畫工,也絕畫不出這幅“天山日出”的景色。

倏地,山唧下出現兩條人影,展開輕功疾奔,搜起鵠落,直往這南天山的深處而去,身法神速已極。

“啊!永光哥,你看這景色好美……”聲如黃鶯出谷,正是出自姑娘口裡,其間,更蘊著情愛關切之意。

“紅妹,真的,我們且放緩腳程,一飽眼福吧!”他說著,已然當先放緩疾奔之勢,接道:“反正憑著我們的腳程,時間是綽綽有餘……”

光是在這一對話之間,兩人的身影,已然幾乎停下了,兩人放步緩行,遊目四顧,直把這一片奇景,齊收眼底,心曠神恰,大有忘卻世上的一切事物之慨!當然,年輕人能和愛人獨處一地,那將最幸福下過了。

敢情這正是一對趕路的江湖俠侶,當今堂堂武林八奇人中的弟子和掌珠,乾坤秀士杜永光和玉羅利鮑紅兩人。

“今天是五月四日了,今晚一過子時,便是約期……”他算著日子,緩緩的道:“只是奇怪的,卻不見白弟蹤跡,難道我師父沒有碰上他嗎?”

他話中的“他”和“白弟”,敢情正是指崑崙唯一傳人白斌。

“憑你師父太空道長老前輩,那時說話的神態,絕不會沒有把握的,只怕……”她沒有繼續說下去。顯然,她心中委實也有點跟他同樣的想法,至於下面的話,那將是她另有的一種猜測,只是不太肯定,是故停了下來。

他俊目一眨,沉思一下,隨接道:“你是說白弟可能已趕過我們在前面嗎?”

她“嗯”的應了一聲,表示這正是她的另一想法。

“嗯……”他似乎已肯定她的猜測,續道:“我們一路步行趕路,他可是騎著天地間第一寶駒赤雲追風駒呀!”

話未說完,倏的玉羅剎鮑紅“噫”了一聲,打斷了他的話。原來,附近倏然傳來“噠噠噠”“噠噠”的沉重足音。

這種足音的是令人莫測高深,匪夷所思。若非一個功侯造詣,已臻神境的角色,故意運功行路,斷不會如此!

足音越來越近,並且更為響亮!這等情形,正顯示出發出足音的地點,與兩人間的距離更近了。

霎時間,兩人已然齊齊斂聲頓足,蓄勢以待。

須知,兩人在不知不覺、邊談邊走之間,此刻已正在削壁險峰上,只要稍有差池,便將葬身於萬丈冰崖,試想生與死的分別,是何等的相差?

前面,正值雪道轉彎處,雖僅相距兩丈不到,卻令人但覺茫茫然,故此在足音的傳來當兒,更添一份緊張!

足音霸道之極的來到轉彎之處,倏的戛然而停,大約也是發覺兩人這邊已有了防備之故

這一來,形勢更為緊張起來……

旭日逐漸上升,只旦四周高峰如巨筆矗立雲海中,朵朵白雲在山頂峽谷飄浮,乍一看,生像羊群在單原上吃青草一般。

“哈哈哈……”一陣大笑,人影隨聲倏的兩晃,乾坤秀士杜永光驟然一拉玉羅剎鮑紅往前搶去!

敢情這縱聲大笑的,正是乾坤秀士杜永光,他在這緊張的一瞥間,想起一件事,故此禁不住的如此大笑。

兩人身形落處,眼前一亮,耳目換新,原來兩人在這一齊齊搶前飛身,已然轉落到雪道轉彎俊的另一面。

“我道是那一個武林高人,原來是倉促間誤猜生疑幻了!”乾坤秀士杜永光身落隨道:“紅妹,那不是人的足音啦!”

“嗯!”玉羅剎鮑紅應了一聲,道:“不是人的!那又是什麼?永光哥,你說給我聽聽……”

她說著,杏目遊顧,只見一座白雪皚皚的冰峰,擋在眼前,其他的,那還有什麼人影?

這座冰峰,好像一頭大白熊,屹立當前一般,加上四下一片白茫茫,直令人疑為處身北極冰國一樣。

照理,這等環境下,四下應該極為寒冷才對,但奇怪的,此地一片卻未然。只見兩人全僅穿著一件極薄的衣裳。

這正是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不到天山不知世上之奇!”理由乃是此地距聞名天下的“火州”不遠之故!這“火州”一帶,即是吐魯番、托克遜、魯克沁、鄯善等地,端的名符其實,其熟度,足可壁上烘餅,曬熟雞蛋。

當然,乃有另外的埋由,便是兩人的功侯修為造詣,足夠如此,這才不感寒冷,及有其他的感覺。

此刻,她顯然感到十分困惑,故此口中問著,卻是不禁遊目顧盼,而想在這顧盼間,得點要領。

“這乃是年前在洞庭湖扁山碧霞莊時,那名震一噪的神醫客洪尚賢說給我和白弟聽的,是以我適才在偶然想到之下,禁不住的感到好笑,而笑了出來。”乾坤秀士杜永光在聽了玉羅剎鮑紅的話後,隨即說出。

他頓了一頓,接道:“紅妹,我們這就再行趕路,同時,我也可邊走邊說關於適才的一切給你聽………”

她道聲:“好!”只見兩人已然雙雙展開身形,不分前後,並肩直朝眼前那形似大熊的冰峰奔去。

到達峰前,抬頭一瞥,太陽已近正中,正是已達已刻時分。

這中間,他已將那洞庭湖扁山碧霞莊神醫客洪尚賢說給他和白斌聽的,有關適才似足音的一切,全盤說出給她聽……

原來,那沉重似足言的“噠噠”“噠噠”之聲的起因,乃是因為天山山脈一帶,有許多巨大的冰山,由於地震的關係,後面高山上的岩石,因而塌下來把冰山壓在下面。然而,下面的冰山,一天一天的溶化,岩石不期也一天一天的架空;於是,岩石中的空處,一經冰河流動,便不覺然的發出這種“噠噠”“噠噠”,生像武林高人故意運功行走時,發出的沉重之足音。

這時,兩人在峰前停下,她聽完了他在奔跑間說的話,不覺嬌笑一聲,道:“原來如此,適才我真困惑極了!”

隨著,兩人再次細細的打量面前的冰峰,只見再也不像大白熊了,雪山插雲,十數條冰河,鑲在雪山谷中,宛如星光閃鑠一般,由山上朝四面放射,光彩離幻,千奇萬狀,的是壯觀,瑰麗無比!

半晌,他道:“紅妹,我們走吧!繞過這冰峰,景色聽說更美,並且也可瞧見那天山派掌門人的住處‘通天峰’了。”

他未曾來過,至於路途和景色的美否?當然是聽自神醫客洪尚賢,這位一代螳螂派的絕世醫俠所說的了。

於是,兩人又自展開身法,朝峰的左邊繞去。

半個時辰,兩人已然繞過了這座冰峰。只見眼前景緻又新,敢情靠右的一邊,乃是一條堪稱一望無垠的原始大冰河,宛如白色的大海浪,從兩峰間的幽谷流瀉下來,正奸把自前面冰峰右繞和左繞的兩條路隔開,劃成絕地。

她不由得脫口呼聲道:“好!妙!”

這正是一大天然奇景,至於那起伏的“冰浪頭”,敢情可都是高達五六丈的大冰柱,這刻,起伏層疊,宛如透明寶塔,巨人手掌,形形色色,光怪離奇!

兩人為右邊的冰河奇景,把眼光緊緊吸引住,邊賞邊行,致使竟沒有看到一塊紅色極為鮮明的石碑。

這石碑的存在,乃是告知此去便是天山派所劃禁地,以及上奈何坪的途徑。當然,後者乃是特為上來尋煩惱挑戰的武林人所設的。

兩人由於忽略了這塊紅色的石碑,竟不知不覺的沿著冰河而上,走入一條迷惘的岔道。

走了一程,已到一空峰前,他回頭一瞥來路,點了點頭,道:“紅妹,這就是通天峰了,那奈何坪便在此峰腰。”

這句話,他說得極為肯定,其實也毫沒有錯處。至於所謂走入岔道,乃是指左右不同的兩個方向而已!

那奈何坪可是在左邊,然而,此刻兩人正在右邊,這一登峰,豈不是方向大錯,絕到不了奈何坪嗎?

“永光哥,那我們就登峰吧!”她隨即抬頭一瞥這通天峰說道。

他點頭道聲:“好!”便雙雙往通天峰而上。

不一會兒,已把冰河遠遠的拋落在腳下,只見白茫茫一片,再也分不出如浪般的冰柱。

雪地逐漸上升,這是峰勢的關係;還好,由於此地四季皆凍,倒也堅硬異常,故此雖有點滑,倒也難不住兩人的腳程。只見兩人展開“凌空虛渡”的絕頂輕功身法,灰袂迎風飄飛,隨著峰勢逐漸上移而去。

午刻時分,兩人略為休息片刻,以乾糧雪水為午膳,吃後又繼續往上面登奔,居然不知已錯了方向。

這中間,兩人不覺又談起許多問題來……

他道:“紅妹,你想會有些什麼人來這天山?”

她似想了一會兒,這:“我想一定會有很多人,至少除了你的白弟外,我父親和你師父都一定會來……”

他“嗯”了一聲,又道:“那吸血鬼也必定在天山,這一來,除了我和白弟要與那陰陽童宗居平較技拚命之外;只怕將還另有熱鬧可瞧呢?還有,你想他會來嗎?”說到後面的一句時,神色有點憂怨的樣子。顯然,那個“他”含意極深,並且在他的心中,似乎要較其他的更為重要!

“你是說我師兄嗎?”她微微一怔的說。

他點了點頭,敢情那個“他”,指的正是鬼見愁齊元。

“我想他不會來,你說他來了又有啥用?”她接著說到這裡,忽然腳下一慢,整個身軀投進他的懷中,致使雙雙齊停了下來。

他聽她悄聲的喚著:“永光哥……”不由得也接口輕喚:“紅妹……”同時緊緊的把她摟在懷中,輕輕吻了兩下。

這是他第三次吻她了,至於第一、二兩次,乃是在往峨嵋山的途中,但卻沒有做更進一步的“關係”!

“你說我說得對嗎?”她悄悄的又接著說。

他“嗯”了一聲,再親了她一下,表示她說得沒錯。

“你有這感覺吧!”她在他懷中,微微一動,道:“我們是再也分不開了,即使是天塌地裂……”

他接口說道:“海枯石爛,、永遠……永遠……”

兩人口說著,雙雙摟得更緊,那愛情的甜頭,瀰漫了兩人的心,除了怕這甜頭消失之外,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片刻,她一瞥天色;忽然離開他的懷中,把一條多餘的布巾,鋪在雪地上,當先坐下道:“永光哥,我們坐一會兒吧!”

敢情此刻正值午申刻時分而已。同時之間,他似乎也有此必要,因為他忽然也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於是,兩人便雙雙的依偎的坐在一起。

隨著,他便將想到的問題說出,道:“紅妹,我們如今一刻也離不得,如果我此次有個三長兩短,你怎麼辦呢?”

她柳眉一皺,卻道:“永光哥,你別胡思亂想,你一定會戰勝那陰陽童宗居平的……”頓了一頓,又道:“如果,你真有不幸的話,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然後,再到冥府去陪你……”

他不等她說完,已禁不住的吻在她的嘴唇上,剎那間,她已完全倒在他的懷中,悠悠地享受那天地間最甜蜜的情愛滋味!

他繼續不斷吻著她:差不多整個嬌臉都吻遍,連粉頸都包括在內。但覺幽香縷縷襲入鼻中,一陣衝動,居然動手開始解她的衣襟!這是他從沒有的舉動,以前他也曾這樣的摟她吻她,但總是沒有進到這一地步。

這是一個天大的事,他如果真的與地作出那更進一步的“關係”,那他便完了,僅僅這一點耗費的精力,已足夠使他毫無疑問的敗在陰陽童宗居平手下了,但他卻似乎全沒有顧慮到一般。

她血管欲漲,心跳加速,這是第一次,她從沒有讓男人的眼睛瞧到她的肉體,即使是女人,也除了已死的母親外,便只有她自己了。她生像四肢俱軟,杏目也閉上了,當真不敢看,甚至微微一睜。

當然,她的所以如此,乃是完全信賴他了,那情愛的密度,根本已足夠她犧牲一切,而不必費時去想後果!

太陽下,她的整個矯軀,已一絲不掛的躺在他的懷中,雪白的膚色,足可曉美白雪,一切,一切,那將都天地詩意的傑作……

他的手,輕輕地撫過她的全身,掌肉相觸的當兒,她微微一顫,“咿唔”了一聲,但覺渾身宛如溶化了一般,一切再也不是她的了。這種感覺,的是用盡世間所有的字彙,也無法形容。

倏地,她感到有痛楚,並且非常奇異,雖則地並非過來人,但由部位上,以及他此際那種有點近乎瘋狂的舉動上,她已知是怎麼回事了,敢情他已做出那更進一步的“關係”了。

片刻之後,他已停止了一切,卻忽然道:“紅妹,你不會責怪我吧……”

“不!”她似驚若喜的應了這一句。

當然,她絕沒有責怪他的理由,這正是情愛的最佳表現,誰也無法逃得了這一關,他只要嚐到情愛的滋味的話。

由於已離開她的身體,是以極快的坐起來,連杏目也睜開了,穿衣之間,她看到他那人類對原始性的慾望,滿足後的容色,她自己也感到千萬分的滿足了。這僅僅是片刻間的事,然而,她已踏入人生的第二階段了。

這一下,兩人由於適才的那一番更進一步的經過,因此把本來就已經極微的界線,更衝破得半絲也不存。

於是,兩人又緊緊摟著溫存了片刻,才為那漸漸西移的太陽所喚醒,重新動身起程,逕往峰上奔去。

奔馳間,速度顯然慢了很多,這是因為她下部有點不自然之故,至於他乃是為著等她。

慢慢地天黑了,夕陽布成的彩霞消失了,白茫茫的雲海,也由灰色再轉而黑了。在這星月未升的時候,幸好雪光相映成輝,不然,即有如地獄一般。

這時,兩人計算腳程,縱目四顧,但覺至少已超過半腰的高度,於是齊齊自然的疑惑起來。須知,天山的通天峰奈何坪,可是武林皆知沒有擺陣,或做消息的埋伏,端的是明顯之極,誰都能一目瞭然的找到。當然,這正是天山派當代掌門千面人妖故意擺出的高人風度。

正因如此,兩人在疑惑之下,不由得各個頓足,相對一瞥,滿臉露出楞然之色。

倏地,頭頂傳來“轟轟”之聲,正是雪塊滾滾而下所發!兩人左趨右避,等到避完之後,隨雪塊依然下滾之勢,致使他想起了紅色石碑的事,這一點,那神醫客洪尚賢曾經對他說過,故此他這才能想到。

“啊!紅妹,有一點我忘記了……”他隨即口道:“不知你此來有見到一座紅色石碑否?”

她搖了搖頭,於是,他便將有關那紅色石碑的事,說給她聽,並且告訴她自己兩人可能走岔了路。

當下,兩人經過一陣商量,並且吃了一些乾糧,決定先尋找那紅色石碑的下落,因為白茫茫中,要尋找紅色的目標,到底是一件較為容易的事。

這一點,於情於理,都沒有分毫差錯,那知,這正是他曾經過的最大錯處,便是當初神醫客洪尚賢說及時,他世這麼想,故此他才沒有聽到那紅色石碑的所在地,才多此一舉。雖則最後他必能找到,但那所費的時間,可是不知將要多久,並且多費這一份心機和勁力。

於是,隨見兩人雙雙縱目眺望,接著連身影也開始移動尋找。到底視線的遠近是有一定的!

尋著,尋著,韶光寸是不停的流逝——

不久,明月已然升掛天空,卻由於峰頂雲封霧鎖之故,居然使四下變得宛如蒙上一層冰絹。五月的月亮,照理應該不很大很亮才對,但在天山卻顯得有點異乎尋常。此刻正好像懸在頭頂,像隨時伸手可摘一般,成為一大自然的奇景!

正因如此,古代詩仙李白才為天山月色寫下:“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這樣的絕句。

亥子之交時分了,這邊乾坤秀士杜永光和玉羅剎鮑紅兩人,還在為尋找紅色石碑奔馳著。然而,在另一邊的奈何坪上,卻已展開了一場風雲際會。

當然,只要兩人一經找到那紅色石碑,便會立即趕到奈何坪,但到底這是以後的事,時間可是佔著很重要的地位。

須知,兩人此刻乃是在峰腰上尋找呀!憑著紅色石碑的所在地,距離之遠,至少兩人還得往峰下移上五十丈以上,始能籠入視線範圍——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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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4:09:15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天天五五是約期 文比三試逢奇變

奈何坪——顧名思義,顯然有點邪門,其實並沒有什麼奇特之處,僅僅是千面人妖狂傲的口氣,表示任何武林人物,只要一到此間,便誰也將奈何不了他。

此刻,正值子刻時分,只見奈何坪上的露天廣場上,零零散散的擺著許多桌椅,卻自然而然的圍繞成一個大圓圈,以中間一塊十丈來寬的空地為準。

桌上齊齊有著名貴的茶點,正是天山珍品雪蓮煮成的茶,桌位雖多,可惜僅僅只有兩桌有人而已。

至於桌位擺得這許多,敢情乃是地主早已料知必會有很多人要來,然而,這卻是時間的遲早問題。

四周景緻,端的怪異之極!五月的天山,敢情只有這奈何坪一地,可見綠色的氣息,這隋形,正如沙漠綠洲一般,是特殊的,無可解釋。還有,便是四邊桌位之後,緊接著便是一個萬丈堪稱無底的絕冰崖。

夜風徐徐,微帶寒意。但這都不足使長年住在坪上的人有所感觸,原因是這地方可是四季皆如此,宛如江南的春天一般。至於外來的人,除了有點稱奇之外,其他的皆不必談了。

兩桌的人,相對而坐,雖則相隔著十丈的距離,但憑著桌上人的聽覺、視覺,可是全部無妨。

月光下,那靠北的一桌,坐著六個人,正是千面人妖、陰陽童宗居平父子、吸血鬼和曾經與陰陽量宗居平上洞庭湖扁山碧霞莊的青陽禪師、冷麵王車剎,以及服侍千面人妖有九年的一個名喚小青的書僮。

當然,這天山通天峰的奈何坪的人,不僅這幾人,敢情其餘的人,皆因在千面人妖、吸血鬼兩人,商談完武林形勢,以及策劃好稱霸武林的步驟後,便被相繼派下山,照計劃行事了。

南面的一桌,僅僅坐著一少年,背上插著一柄寶劍,原來正是當今崑崙派唯一的傳人——白斌。

他自當日由夥計口個得知太空道人吩咐五五端午節赴約的話後,便與吸血鬼的女弟子,他的第二愛侶姚碧,起程逕朝天山趕來……

由於坐騎赤雲追風駒腳程極快,居然趕在乾坤秀士杜永光、玉羅剎鮑紅兩人之前,早一天上了天山。

五月三日天色入暮,明月東昇之際,他與姚碧共騎到了天山山腳下。

隨著,兩人依然縱騎登山,到底赤雲追風駒天地間第一寶駒,這等程途並不能難倒它,倒是兩人為著迎賞景色,以及愛惜寶駒,反而喚它緩行。

到得冰河,兩人自紅色石碑上的字,得知奈何坪的去徑,隨即在觀賞一番冰河奇景後,便直登而上。

當然,他所以會注意的原因,乃是他曾注意聽了神醫客洪尚賢的指示之故,否則也將如後來的杜、鮑兩人一樣。

一路登峰,兩人一馬,到達奈何坪時,已是晨曦初露,卯辰之交時分,即是五月四日清晨了。

奈何坪上,大約已經發覺,故此在坪的進口,千面人妖、吸血鬼、陰陽童宗居平三人,已然等侯在那邊,以著名家風度來迎接。

當兩方齊齊進入視線範圍的當兒,白斌首先微微的點首,露出泰然的微笑,表示男子漢、大丈夫,就是這種氣概,置生死於度外,單身只劍赴約。

姚碧差點脫口喚聲:“師父!”

吸血鬼趕緊一眨眼阻止,致使她沒有喚出。這正是他早知會有這著,這才有這等捷速俐落的應變。

千面人妖點點頭,“哈”然一笑,心中卻暗暗讚道:“光憑這等修養氣度,敢情真的有點名符其實……”

當然,他所以會生出這種念頭,可是已聽愛子陰陽童宗居平,於去年洞庭湖扁山碧霞莊敗回後的報告,對於白斌的一切武學造詣。

陰陽童宗居平朗聲說道:“白公子真是信人,宗某這廂有禮……”說著,憑空一揖手為禮。

白斌、姚碧兩人,在他說話之間,已然雙雙縱身下馬,只見白斌亦然隨之揖手還禮,並道:“君子訂交,如期赴約,這又算得了什麼!”

頓了一頓,接道:“白斌覲見兩位老前輩金安……”聲中,已然連連揖手對千面人妖、吸血鬼兩人作禮。

千面人妖、吸血鬼兩人,立即還禮,並說了幾句客套話。當然,吸血鬼心中是別有念頭和感慨!

姚碧經過這數月和白斌的闖練,雖則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的事,卻已自白斌的口中得益不少。此刻,她居然連名諱姓氏都不說,只是緊緊的跟著白斌逐漸往坪上走去。誰知,這正是附和吸血鬼的心意。

到得奈何坪上,大約由於約定的日期未到,只見陰陽童宗居平親自接待白斌和姚碧兩人到客房休息。

這又是名家風度,顯然的表示出自己絕不趕乏兔兒,要讓白斌好好的休息,恢復趕路的疲乏,然後才於約定的日子,堂堂皇皇的一較高低。

白斌、姚碧兩人,各自道謝一聲,也不客氣的休息起來,那赤雲追風駒卻安置在俊院靠廣場角落的一間小房裡。須知,這奈何坪可是第一次有馬到來,因為通常的馬絕受不住寒氣,差不多未到半途已自斃命。

隨著,整日三膳,均由陰陽童宗居平親自送來,並且菜看又是十分豐富,只是沒有酒而已。

不知不覺,一日便這樣過去。果然,白斌可是認真的休息養神,沒有出過房門一步。當然,他心中曾想到乾坤秀士杜永光為何還沒來,不過在他想到時間還沒有到時,便又自一笑了之。

至於他沒有立即對吸血鬼說出關於姚碧的交代問題,敢情乃是他看見她與吸血鬼間的暗示。

這日間,姚碧曾暗中離房兩次,這在白斌都是親眼看到,但卻不知她是為了做什麼?到底可是沒有懷疑她的理由,而她也足夠他信任,故此,他在不知中,倒也沒有問地。

姚碧這兩次離房,敢情是為著找師父吸血鬼談話,希望師父能夠暗助白斌,這便是她早有的決定!

正因吸血鬼也有這等念頭,想跟愛徒談談,於是在地第二次離房時,便極巧的相見並相談了。

姚碧、吸血鬼兩人,相見相談結果,決定由他偏護白斌,無論勝敗如何,將在能夠告段落時,便阻止使其不了而了,但她卻不可進鬥場觀戰或作出其他的事,並且兩人還是暫時不顯然的表明師徒身分。

至於事實是否能夠如是的理想,卻是令人不敢斷定。

這中間,另一邊的陰陽童宗居平,除了送三膳之外,可是也正極力的休息養神。須知,他今天午夜過後,如果那乾坤秀士杜永光也趕來的話,他必須要連續和兩人一較身手呀!

千面人妖亦是不例外,因為他心中料定午夜以後的約會,絕不會隨便了斷,可能自己將得有一場激戰,這並非指對白斌或乾坤秀士杜永光兩人,而是那些可能會來參觀的人,包括曉得這個約會的人——“太空道人、丹心神尼、白骨怪、天地日月叟司徒轅、智元禪師”——以及另外意想不到會尖然而來的高手!

隨著,到天色入暮,已是亥刻時分時,白斌始在陰陽童宗居平的邀請下來到此際正坐著的廣場上。

然而,姚碧為著遵照師父吸血鬼的決定,居然沒有離房到廣場做旁觀,這一舉動,正因合白斌的心意,故此他也沒有多講,僅僅為情愛上溫柔的連親了她數下,便隨陰陽童宗居平到廣場……

這時,由於一過亥刻時分,到子刻時分,已是可算翌日,即五五端午節了,故此,雖則客方應約僅有白斌一人,卻已如約而行比試了。

陰陽量宗居平容色掠喜,緩緩地由椅子上站起,道:“白公子,這就請了……”

這是一件可喜的事;到底那乾坤秀士杜永光還沒有趕來,如果他能先把白斌擊敗,便可有機會休息養神,而後才再與乾坤秀士杜永光一戰,那他此約將是勝券穩操,更可由此揚威江湖,名震四海……

“好!”白斌朗聲應道。隨聲,泰然離座。在他對這次的赴約,雖然極為小心,但卻頗有操勝的自信。當然,這乃是他已經曾有一次勝過對方的關係,不管這段時間中,對方功侯增進多少,然而他也是如此!

就在這時,吸血鬼倏的起身道:“且慢!”於是,只見白斌、陰陽童宗居平兩人,齊齊離座,正要走進中間空地的身形,隨聲齊齊頓住,並且各個將目光移到吸血鬼身上,心中更各個掠過不同的念頭。

吸血鬼已接著道:“兩位此次比試,性質與在洞庭湖扁山碧霞莊時不同,所以最好各個見好即收,不要傷及對方,或做出拚命的場面……”

千面人妖登時臉上露出疑惑之色,但瞬息之間,便似有所悟的一點頭,隨聲口道:“對……”

陰陽童宗居平亦然一錯楞,卻在聽到父親的話時,也似乎已經悟出其間的用意,對吸血鬼投以一眼敬謝的眼光;不過,容色間,卻似乎隱隱蘊著委曲之意,這是人之常情,只要誰的立場與他一般,皆會如此!須知,他自洞庭湖扁山碧霞莊敗下後,可是皆想在此次約上擊斃對方。

吸血鬼提這個意見的用意,只有白斌一人能夠真確的瞭解,至於千面人妖、陰陽童宗居平父子兩人卻會錯意。

於是,白斌心中不由暗道:“原來碧妹兩番離房,便是為了這件事,你,你用心也太苦了……”

同時之間,朗聲道:“白斌隨宗公子之意便是……”

原來,這中間,陰陽童宗居平已道了聲:“好!”

白斌口中雖這般地說,神色間卻顯然的可瞧出有點困惑的樣子,便是何以那陰陽童宗居平、千面人妖父子兩人,竟然會贊同吸血鬼的這個辦法?

須知,吸血鬼這個辦法,所謂:“見好即收,不要傷及對方,做出拚命的場面。”無疑的,便是指這個比試,是屬於所謂文比的一類,即是不可互相活開掌、劍廝殺,而是另找一個目標作為分判勝負。

吸血鬼微微一笑,心中卻既慶幸、又欣喜,訝異到極點,這是意外的成果,居然如此的容易,這不但對弟子姚碧有交代,並且也沒有對不起至友千面人妖,真是一舉兩得,兩全其美。

至於千面人妖、陰陽童宗居平父子兩人,會贊同的原因,敢情乃是一件美的錯意,兩人以為吸血鬼的用意,乃是希望愛子自己能夠在與白斌較技時,少消耗真元,以免等會兒乾坤秀士杜永光來時,吃了真元消耗的暗虧,並且,到底這種辦法,也是能判強弱,尤其是把白斌計算得此乾坤秀士杜永光為高強!

比試的方式,既已決定,隨著便該是出題目了……

就在這當兒,千面人妖倏的縱聲朗笑,道:“不負所望,歡迎到來……”說話問,起身揖手作禮。

吸血鬼似乎亦然在同時察覺,但卻僅僅冷哼一聲!

白斌、陰陽童宗居平兩人,由於正待開始論及比試項目,略微分神,故此等到千面人妖出聲才發現。

原來,此刻在廣場偏東南的一面,相距三十丈之處,緩步走來三個人,一看即知這三人是剛剛才到的。

這三人,白斌、陰陽童宗居平和青陽禪師、冷麵王車剎、小青等人,全不曾見過或相識,但心中卻可猜測出這三人的功候造詣,並且由千面人妖的話意態度推測並論,大約絕不會比千面人妖、吸血鬼兩人差,而是在伯仲之間,更武林中的地位,可能也將不相上下。

然而,儘管他們不知這三位來人是誰,但千面人妖、吸血鬼兩人,卻記認得緊緊,尤其是其中的兩人,敢情便是天地日月叟司徒轅和白骨怪,至於餘下的一位,由風度上看來,大約就是居八奇之一的崆峒派掌門追魂魔君了,也唯有他才會同天地日月叟司徒轅和白骨怪在一起。

剎那間,但見人影一瞥,幾句客套話中,三人已然倏的展開身法,疾然來到廣場,並且在千面人妖的邀請下,齊齊在靠東的一張桌位坐下。

“白斌拜見各位老前輩……”原來,白斌已在三人客套中,得知三人是誰了。只見他隨聲拱手作禮。

陰陽童宗居平不例外的,也隨之拱手為禮。至於另外的人,卻因早得千面人妖吩咐,故此沒有開口和行禮。

當下,只見天地日月叟司徒轅、白骨怪、追魂魔君三人,電也似的眼光,隨著白斌、陰陽童宗居平兩人的話聲一掃,最後,卻落在白斌身上,尤其是天地日月叟司徒轅這位對崑崙派有企圖的人物。

天地日月叟司徒轅暗道:“嘿嘿!果然是一枝奇葩,光憑這等隻身赴約膽色,以及此際這種氣定神閒,沉穩凝重的態度,已經可以推測出內蘊的武學修為造詣!難怪座下弟子金鈴瘟君耿釗會喪命於他劍下……”

白骨怪、追魂魔君兩人,雖不知那金鈴瘟君耿釗喪命於白斌劍下的事,但卻早已聽得有關白斌的很多傳說,尤其是白骨怪,更聽自己弟子鬼見愁齊元說及,故此,這當兒,兩人在驟見之下,齊齊禁不住的點了點頭。

隨著,三人已然齊齊在各懷著不同的心思下,向白斌、陰陽童宗居平兩人回禮,並稱贊客套了幾句。

四下在這一利過後,恢復了寂靜,天上的明月,適才曾為少許烏雲掠遮,但此際已又恢復過來。

“好!”千面人妖首元突破沉寂道:“平兒,白公子,你們就開始比試吧!至於項目你們不反對的話,就煩康兄決定如何?”

白斌、陰陽童宗居平閒人,當然沒有反對。於是吸血鬼便也在沉思一會兒後,緩緩地將項目說出來。

第一試:較量先天真氣的氣勁功夫之修為功候造詣。乃是藉著一條天山冰蠶的絲,各以先天真氣透絲施出,直到絲斷成兩截時,看誰的一邊長,誰的一邊較短,長者為勝,短者為輸。

第二試:較量各人的機警、判斷和反應之靈敏等。乃是由吸血鬼手握兩片松葉,齊齊在一喝聲中發出,並且勁道相等,而要兩人在松葉離他的手後,隨即運勁以掌憑空推向一棵已做記號的樹幹上,既要快,又要適當,至於距離,那僅僅只有一丈半遠而已,但身形卻不能移動。

第三試:較量掌學招式,限一百招。乃是不動手,以口來講,若到第一百招末分勝負,那誰說到最末的一招,便算那人勝。因為數目僅一百招,說到最末一招的人,便等於他出後,對方便不能守和還擊。

勝負之數,乃以這三試為準,誰勝得多,便是誰勝!

當下,吸血鬼將項目說完,登時只聽在場的人,齊齊脫口稱好,這等所謂文比的比法,可是第一次開眼界。

倏地,就在諸人稱好之聲未歇的當兒,另外由遠處傳來一聲同樣贊好之聲,其聲清脆,正是出自女人口中。

贊好之聲,劃空而至·宛如馭空飛來,神速無比。諸人隨聲一閃眼,已見來人來到二十丈遠近。

敢情這人正是太清派當代掌門丹心神尼,此刻正好剛剛上得這通天峰奈何坪來,卻因遠聽諸人贊好之聲,是以不出得也發出這一聲,至於諸人為何贊好,她卻是一點也不知。

但見她身形疾然劃至,逕落到白斌桌座位置。這件事,諸人似乎早知不會有什麼意外,故此毫無表示,僅僅傳出數聲冷哼而已。這在丹心神尼可是無關重要,最要緊的還是先問問白斌諸人喝采的來由。

於是,當地在問過白斌,得知一切原委後,也不由得讚一聲:“好!”並且朝各位高人作禮。

須知,她在此來之前,已為白斌的安危,做了“先天易數”之學的盤算,得知他凶多吉少。這正是一件大事呀!如果,他真的不幸的話,她做師父的,可是對那情堅不渝在北峽山青雲谷等待的女弟子華紫雲交代不了。

禮方罷,倏的已然又聽得一聲龍吟般的清嘯,在適才丹心神尼現身的方向,隨嘯聲迅速如流星經天般的又出現一條人影疾然奔至!這等身手,一瞥即知,正是一位武林一等一的頂尖角色。

這人亦是逕至白斌的桌座位置,但卻當先朝諸人問訊,而後才向白斌問起此來,以及此際往後的經過。

白斌緩緩地說給這人聽,當然丹心神尼也有聽到。原來,這人正是身居八奇之一的武當掌門太空道人。

半晌,太空道人已聽白斌說完,只見他微微點頭,顯然在下意識中,也極為贊同這種比試的方式。

於是,隨見白斌、陰陽童宗居平兩人的比試,由於正式展開了,在旁的諸位高人異士,也齊齊注視。

這中間,有點小插曲發生,後果可能極為激烈,便是太空道人在來後,至聽完白斌的敘述之間,曾狠狠地朝白骨怪身邊的追魂魔君瞪了兩眼,追魂魔君亦是在同時之間,毫不客氣的猛然回瞪對方兩眼。這原因完全是為乾坤秀士杜永光之學藝另投所起,其他的將是另外的事了。

桌位環繞間,用以較技的空地上,此刻已然屹立了兩人。原來,白斌、陰陽童宗居平兩人,已然齊齊離座,落到這較技場所,正待展開那在洞庭湖扁山碧霞莊所約中秋之約,又經敢為端午節五五之約,吸血鬼所提的文此之第一試!

兩人相距丈許,緩緩地盤膝坐下,隨見青陽禪師這位少林派叛徒,雙手託著一個小銀盒,緩步走進場中,打開銀盆取出一條在月光下,微帶紅色的細線,朝在旁的諸位高人異士晃了一晃。

“這是是天山冰蠶的絲……”千面人妖隨即解釋道。

諸位全是見多識廣,淵若湖海的角色,故此未等他說完,已是瞧得清清楚楚,或點頭或應聲:“嗯!”

青陽禪師跟著首先移步到白斌身旁,將絲的一端交到白斌右手中,再走步將另一端交給陰陽童宗居平手中,亦是右手。而後,他便退回座中,卻把那個小銀盒,安放在兩人正中的地面上。

白斌、陰陽董宗居平兩人,隨即在互相相讓數聲後,不約而同的齊齊在同一時間中,將右手緩緩抬起,直到平肩的高度,手、絲成一直線時,方才停住不動,隨著,左手手掌護胸,為防萬一施出的氣勁潛力,在絲斷時反震!

月光下,冰蠶絲透紅一閃一閃,這在旁觀的諸人眼中,可知兩人還未施出先天真氣的氣勁功夫透絲較量起來,因為此際絲的中段微垂,故此經山風徐徐吹襲,才會這般一閃一閃。

這光是僅僅一剎那,隨聽白斌緩緩長嘯一聲,同時之間,漫然一聲叱喝發自陰陽童宗居平口中。

聲起處,迎風閃光的冰蠶絲,已然倏的拉得緊緊地,四下同時平地微微卷起一陣風,敢情此際兩人已自各個施出先天真氣的氣勁功夫,透過拉絲的右手指間發出,較起第一試——“先天真氣的修為造詣。”

這等比試,應試的兩人,可是一開始便得施出全勁,因為這用以比試的絲,或是任何線索,都有一定吃勁的飽和點,只要一到飽和點,便將應然而斷,故此,應試的人要是誰慢施出全力,那人便無形中吃虧了。

正因如此,這種比試法,可說是很快便能告段落,到底雙方齊施全力,很快的便能使絲或線索達飽和點。

“噗喳”一聲,紅光一掠。只見白斌、陰陽量宗居平兩人,齊齊應聲站立起來,敢情光是在這一瞥之間,那冰蠶絲已斷,至於誰長誰勝一節,除了兩人自己心裡有數之外,在旁的諸人,只可由兩人的神色間猜測得出。

陰陽童宗居平眉頭一皺,容上懊喪之色一掠,右手指間一鬆,那半在他手中已斷的冰蠶絲,已然飄落地上。

“承讓!承讓!”白斌口中說道。隨聲一揚手,他手中的半段冰蠶絲,居然正好落在陰陽童宗居平放落地面上的那半段之旁,令人眼光到處,即可瞧出誰的較長。敢情正是他勝了,僅僅相差一分不到。

第一試勝負至此已分,諸人全是有名之士,根本上無論是誰勝誰負,都得喝采!這正是觀試文此的人,應有的風度禮節。於是,一片喝采之聲隨起,遍及四周,更激起勝、負之兩人,心中各個生出不同的感慨!

陰陽童宗居平等到喝采之聲將落,道:“白公子先天真氣的氣勁功夫的造詣修為,宗某甘拜下風,佩服異常!”

不愧為名家之子,存這等場面之下,果然還能忍住氣,做出這種真正所謂君子訂交,勝負不計的風度。

白斌頓時禮貌的謙遜客氣數言。這是應該的,並且加上衷心之意,故此舉止泰然,更而顯出另有一番風度。

“嘿嘿”冷笑之聲,發自青陽禪師、冷麵王車剎兩人口中,到底兩人修養氣度有別,故此有點禁不住。但是,這可不足影響這裡的一切,甚至叫人冷睨兩人一眼也不能,反而令人不齒。

隨著,在青陽禪師將地面上的兩段冰蠶絲拾回裝進先前的小銀盒退出後,第二試也就開始了。

首先,由冷麵王車剎將靠絕冰崖西邊所排的桌位移開,因為這一面,正好有一棵巨松獨立著,堪堪可以當為比試之用!

白斌、陰陽童宗居平兩人,頓時自動將身軀站好,位置是平肩相隔半丈,距離正盱照約定相距那樹一丈半。

人影一閃,吸血鬼已然落到場中,在白、宗兩人面前半丈之地,隨見他面對那棵松樹一揚手,先天“紅心功”的氣勁潛力發動,憑空湧去。

氣勁潛力用得適當之極,正是名家身手。眼光到處,只見那松樹幹上,隨勢如利刃所削一般的留下一片約兩尺許見方的樹皮落下的新痕跡,並且另有一點青影飛到吸血鬼面前,他一伸掌,已然接在手中。

原來,這青影正是一團由細枝上斷折下的松葉。這可是吸血鬼在揚手後,順勢再一託掌緣,另以適當的手法,憑空乃以先天“紅心功”的氣勁功夫,把它震斷彈飛落將過來。

隨著,他由這團松葉上,摘下兩葉較大的,其餘的放進袖口裡,以便在未分勝負時,做第二次之用。

月光下,他將這兩片松葉,分放左右雙掌心上,平託著一轉身,給白、宗兩人看,並道:“這兩葉,大小輕重皆一,如無異議,這就可開始比試了,至於目標正是那落下樹皮的樹幹,這松葉只可入木三分,切記!切記!”

當然,這話雖說是說給白、宗兩人聽,其實,莫說無形中他是當場對在旁觀試之人,表示公、私無偏來得恰當。

白斌、陰陽童宗居平兩人,齊齊點頭表示無異議。

同時之間,在旁觀試的諸位高人異土,也各個點了點頭,表示吸血鬼這種態度,正可當公正之人。

吸血鬼眼光一掃,隨即跨開步伐,朝白、宗兩人平立相隔半丈的空檔走去,等到在越過兩人平身線五步之處,逼才停下步伐。只見他所立處,無論跟白斌,或跟陰陽童宗居平的距離,都整整不相差錯。

他緩緩地將身形轉回過來,面對處正好與白、宗兩人同一方向,大約他乃是要這般打兩人後面,將這兩片松葉以相等的手法勁道,憑空發出劃弧繞過兩人頭頂飛出,而兩人也就趁此做那第二試——“較量機警、判斷和反應之靈敏等的比試。”那如針形的松葉,僅可插入幹上三分。

吸血鬼轉盱身形,豎目一掃四周,最後落在白、宗兩人的身上,細察沒有不公平的地方,再發出準備信號。

霎時間,四周宛如被帶進了陰間與陽間的交界一般,沉靜如死,甚至有如連時間也停頓,空氣也凝固了——

倏地,一聲叱喝,突破沉靜,一切恢復如常,但對在場諸人的影響,卻更添了原有之外的一份緊張的氣息。

十數道精光,由觀試的諸人眼中射出,齊齊落在那棵松樹的幹上。這情形,生像恨不得連眼珠都射出一般。

原來,這一聲叱喝乃是發自吸血鬼口中,同時之間,他已將那左右掌中的兩片松葉隨聲發出了。

諸人銳利的眼光下,只見那兩片松葉,自吸血鬼手中齊齊發出。他正是以先天“紅心功”的氣勁功夫,透臂貫掌逼出,勁道相等,故此他的雙掌平舉空間,卻是動也未動,正惟如此,才能公平。

兩片松葉凌空緩緩飛昇前移,眼看堪堪到達白、宗兩人頭頂上,倏的,吸血鬼雙掌疾然同時一翻。

利時,兩片松葉在他掌風下,驟然疾射前去。

“颯颯”松葉帶著破空風聲,但僅僅一剎那,便已為另一種聲音所淹沒。敢情此際白斌、陰陽童宗居平兩人,已然齊齊發動,以適當的勁道,極捷速的手法,憑空逕朝自己的松葉推去。

這所謂另一種聲昔,乃是兩人發動先天真氣的氣勁潛力時,自然使空氣流動所發出的聲響。

比試的白斌、陰陽童宗居平兩人,一切動作,全在同一如電光石火間完成,故此一瞥間,便告完歇。

松樹幹上脫皮之處,兩片如針的松葉,插在上面,葉端依然微微顫動,這並非風的吹襲,而是勁道反彈之故。

後面的吸血鬼,把袖口的松葉拋插地上,顯然,光是這一次,已然見出高低,誰勝誰負了。

觀試諸人,心情各異,卻仍是如先前的喝采。當然,諸人這是毫無疑問的瞧出勝負之數了。

陰陽童宗居平容色上,增添了一份異樣的光采。

白斌已在同時之閃,說出如適才陰陽童宗居平所說的話,風度十足,當真不愧為一派唯一傳人。

原來,這一試白斌輸了一籌,他的那片松葉,用勁略超少許,致使插入樹幹的部份,超過三分之一強。

第一、第二兩場比試,各勝一場,平分秋色。於是,便得展開第三試,以決定勝負最後屬誰?

眨眼工夫,在陰陽董宗居平說過數句勝利的客套話,吸血鬼緩步退出場地回座後,第三試以口較量掌學的比試,接著便開始了。只見兩人盤膝屹坐,相對相隔半丈,一個左邊對絕冰崖,一個右邊對絕冰崖。

因為,這等以口較量掌學的比試,雖則身形、手、足皆不能動,可是卻有如真動一般,故此對四周的地形,也有很大的關係!此刻兩人所以如此坐法,也正是這個原因,只因這樣開始,便誰也沒有佔誰的便宜。

只見左邊對絕冰崖的正是陰陽童宗居平,右邊對絕冰崖的便是當今崑崙派唯一傳人——白斌。

兩人首先相對一瞥,接著仰首一望天色,雙雙閉目凝神沉思起來。敢情此刻的天色,正是接近黎明寅刻時分。

半晌,雙雙齊齊一睜眼,大約在這閉眼之間,各個已然將本身所學的掌學,再做了一個總複習。

吸血鬼是出題人,故此有發號的任務,也就是說只要他一發號,白、宗兩人便得開始以口較量起來。

此刻,他雙目一瞥兩人神色,已知兩人全然準備妥善,於是,先說了一陣場面話,便隨即大喝一聲:“開始!”

當然,這場面話,乃是不外請在場的諸位高人異士幫忙計算招式的數目,以及判斷每招每式間的勁道、時間、身法和場地的配合,是否正確,彼此說出的招式,是否已勝對方,或招架不及等等重要的小細節。

“開始——”聲中,兩人已自展開了第三試。

白斌道:“我先以本門‘崑崙十二式’中之‘神龍翻爪’之式,為禮貌上之請教。”

陰陽童宗居平道:‘哈哈!抱歉之至!我趁還禮之間,搶先擊出本門‘天山掌法’中‘奇峰崩裂’之式。”

他這一招“奇峰崩裂”之式,講究的正是攻其無備,故此手法極快,並且一招兩用,這在口較上,僅可算一招。

“我身形微欺半步,拳掌一分,化‘神龍翻爪’為‘神龍託珠’、‘神龍搶珠’兩招,便可在一閃一架上,還攻拍擊你腰間‘鳳尾穴’。”白斌在陰陽童宗居平聲落的當兒,已然隨即接口說道。

陰陽童宗居平隨答:“我一扭腰,驟然收招換式,以‘雙撞掌’之‘平推五嶽’擊出,正對你前胸要害……”

聲未落,正待白斌接口的當兒,又搶著補充道:“我們此刻可是全然施出先天真氣的氣勁功夫呀!”

白斌耳中儘管聽著對方的話,但口裡卻沒有停下,因為照時間算他如果等到對方這補充的話說完,再接口說出的話,那麼他可是輸了。

他似乎早已料定對方會補充這後面的一句話似的,道:“我們可是相距兩尺,勁道便能擊斃對方,我現在以‘神龍吐水”之‘雙撞掌’招式,硬碰你一招,卻因勢均力敵,各退兩步,故此我乃趁機追進;攻出‘神龍雙現’這一招兩用之式,你可得注意面門,以及左邊的‘肩井穴’。”

陰陽童宗居平補充的話剛說完,白斌已然隨著這般說完,當下他立時接道:“我身閃右邊,‘移形換位’,正好可避開你這招,但我卻將在分際時,攻出‘冰河沖瀉’之式。”

白斌道:“我以‘神龍吐水’硬接且攻。”

陰陽童宗居平道:‘好!我挪身換式,正可連攻三招,‘奇峰飛瀑’、‘冰河分支’、‘旭日化氣’,正對你上、中、下各部……”

白斌接道:“我一挫身,避上硬接中,攻出‘神龍搶珠’、‘神龍擺尾’兩招,那你便下招落空,再身受攻擊……”

原來,這“神龍擺尾”之式,乃是反手攻出,身形足下自然會旋移,故此白斌才有這等說法。

當下,只聽陰陽童宗居平隨即又將攻守之招式說出,白斌立又自然極快的跟上,說出抵禦還攻的招式名稱。

兩人彼此對說,越說越快,招式之數在開口間,也增至一口四五招之多,於是眨眼工夫,便已過了五十招。

倏地,在六十招過後,兩人竟幾乎停了一般,變得很慢很慢,簡直大半晌才說出一招。

敢情這種以口較掌的方法,到底有點可取巧的地方,如果一方微微露出破綻時,他可以極快的加以一句話補過去,故此兩人經過這一陣以快對快後,各個齊覺這般絕難分出勝負,因而政變為如此形勢。

當然,這中間,兩人曾首先提議,以及贊同廢去時間的配合問題。同時,這意思在旁的諸人也沒有反對。

你一句,我一句,兩人緩緩地說著,想著,到底兩人說出的誰也不會含糊對方,並且在旁又有數位高人評判,故此越說越慢中,也越說越簡單,七十招一過,便只剩下說出招式名稱而已了。

倏地,陰陽童宗居平道:“到現在為止,你因身形在適才一招‘神龍擺尾’時,自然的朝右邊斜挪,故此在再經這幾次硬碰後,你已退到身背絕冰崖兩尺許之地了。我現在再攻出‘雙撞掌’之‘平推五嶽’之式……”

“哼!原來這就是你的詭計,早先我奇怪你為何連出硬碰的招式,敢情便是為此!”白斌心裡暗罵。

他所指的詭計,便是說陰陽童宗居平取巧,因為這種口較掌學的比試,是把雙方的功候當為相等。不然,憑實際交手的話,白斌可是略高一籌,這由適較第一試時可真確的瞧出。

至於白斌所以會在相等功侯的硬碰下,逐漸退後,而陰陽童宗居平卻漸漸前進的理由,乃是白斌是被動,陰陽童宗居平是主動,故此可以在進招時搶出少許,而形成這種形勢,這也是白斌只說詭計,卻承認的最大原因。

白斌心中雖然如此暗罵,但口裡卻照常在一沉思之後,道:“我乃以‘神龍吐水’硬接這一招。”

“好!宗公子勝……”這句話,自青陽禪師、冶面王車利兩人中發出,但終於沒有說完便停下了。

四周仍然保持如適才一般的寂靜,憑著諸位高人異土沒有喝采或出聲宣佈,顯然,這第三試乃未分勝負。

至於兩人會不由脫口喊出這句話,可是因為白斌這一出招硬碰,至少會如陰陽童宗居平同樣的震退四五步,即是已超過兩尺許,而墜入絕冰崖了,這豈不是輸了嗎?更若實際一較量,可是連生命也完了。

幾乎在同時之間,陰陽童宗居平瞼上也掠過勝利的喜色,但卻也立即消失,因為他發覺可能還不算勝,雖則還有想到原因,但憑著耳中沒有聽到諸位高人、異士的喝采和宣佈,以及白斌此際這種泰然帶喜的容色,已經足夠了。於是,只見他微帶錯楞之色的沉思起原因來。

當然,在同時之間中,青陽禪師、冷麵王車剎兩人也只有啞然錯楞,瞪眼沉思的份兒。

就在這剎那的當而,陰陽童宗居平已然倏的一聲朗笑,道:“你是在一碰之後,施出那獨步武林的‘神龍盤空’之式,使身形略在崖外空間一頓;然後,再變招換式,還攻過來,便能倖免於難是不?”

“正是!接著我乃是施出‘神龍入水’之式……”

白斌這句話尚未說完,倏的,四周一暗,暗得伸手不見五指。原來,這乃是晝、夜交替,三光驟減的一剎。

黑暗中,一聲長笑破空,打斷白斌的話聲,但聽這長笑聲,居然發自白、宗兩人正比試的場中。

這個黑暗中的驟變,的是怪異之極!憑著白斌、陰陽童宗居平兩人的造詣,絕不能笑出達到這等宏亮之境!

就在這長笑破空起處,諸人念頭一掠的電光石火之間,緊接著“砰砰”兩響,宛如平地焦雷,震人耳鼓!正是兩股先天真氣的氣勁、潛力相撞擊所發出的響聲。

“啊……”的一聲,這聲音帶著痛苦的氣息越去越遠,最後終於消失。

顯然,這是那在黑暗中,以先天真氣的氣勁功夫相拼的兩人之中,有一人在功候造詣懸殊下,被對方在兩次硬擊下,抵擋不住,似已受傷,而在發出叫聲時,同時已被震落那絕冰崖去了。

這人是誰呢?——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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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4:09:5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恩仇了了,深沉消舊孽 情天茫茫,咫尺便天涯

大地恢復了光明,雲端泛紅,旭日藏在雲間,已是清晨了。這相距適才的一暗,僅僅電掣般的短暫。

在場的諸人,眼前亮處,第一件事便是欲知適才那黑暗中,到底怎生變化?結果如何?那想像中跌落絕冰崖的人,可能是誰?等等這一連串重要的事!

敢情這刻間,那極為宏亮的笑聲,也消失了。

就在這當兒,正當諸人要先一察以上的一切之際,卻先為另一件事的發生,而將眼光齊齊吸移過去。

這是一聲長嘯,和兩條人影,逐漸朝這奈何坪移來。原來,正是乾坤秀士杜永光和玉羅利鮑紅兩人。

在場的諸人,大多數都認識這兩人,故此僅僅一瞥眼,便又自轉眼朝早先想一睹為快的地方瞧去。

人影一閃,陰陽童宗居平容色驚詫,疾然退到千面人妖身旁。但這卻與乾坤秀士杜永光、玉羅剎鮑紅無關。

“呵呵”“呵呵”適才的長笑聲,又自響起,只見不知何時在適才白斌、陰陽童宗居平兩人比試的空地上,爭了一位窮老頭,這是由他的打扮,才如此稱呼的。他笑時的神色,竟是沒有分毫得意,反而有點悲壯的樣子。

諸人眼光到處,齊齊怔住。另一邊,此刻正好到來的乾坤秀士杜永光亦然為之頓足,並露出驚惶之色!

玉羅剎鮑紅搶先了兩步,卻隨即也怔然停步。

“喂!來來來,你也該陪他下去……”那窮老頭一斂笑聲,朗聲指著乾坤秀士杜永光說道。

“哼!”的一聲,乾坤秀士杜永光似乎雄心陡奮,肩頭一晃,已然欺身錯掌直搶過去,大約想與那窮老頭一拼。

“永光哥……一聲嬌呼,白影一掠,玉羅剎鮑紅已是堪堪將他攔住。

“好!”一聲大喝,勁風颯然,只見窮老頭翻掌擊過來。

“且慢!”以及數聲冷哼聲中,四條人影疾搶,並且招式併發,直朝窮老頭攔去。正是太空道人、追魂魔君、白骨怪和千面人妖四人。

另一邊,吸血鬼、丹心神尼兩人,雖則沒有搶身而出,但神色間所流露的一切表情,可是比已搶出去的四人更難看,其程度之嚴重,正是若不與這窮老頭拼個生死誓不甘休!

“轟”的一聲巨響,搶身攔擊的四人,和窮老頭共五人,已然齊齊分開。這“轟”然之聲,正是五人發出的勁道相交拼撞所發出。

白骨怪一瞥愛女玉羅剎鮑紅,招手道:“紅兒,你來。”

玉羅剎鮑紅杏目一掃當前形勢,已知情郎乾坤秀士杜永光不會有險,於是含情的一瞥情郎,輕喚了一聲:“永光哥……”便移步走到白骨怪身旁。只聽地嬌聲道:“爹爹!”隨父同首一瞥情郎。

白骨怪的搶身攔阻,為的是怕愛女為那窮老頭所傷,此刻目的已達,鼻孔冷哼一聲,已帶愛女退回原處。

太空道人轉眼一瞥乾坤秀士杜永光,望著窮老頭嘆喟了一口氣,心中似乎不勝感慨,身形微微後退數步。

追魂魔君側首一瞥乾坤秀士杜永光,因為他可是為他才搶身攔阻的。隨著,只聽他朝著窮老頭冷哼了一聲,那是含著嘲弄和輕視的味道,但是他的身形卻分毫末動。

千面人妖臉色寒凝,雙目怒瞪著窮老頭。須知,他可是此地的主人,絕不能隨便讓人在此作無理的搗亂。

當然,這些人所以合有如此這等各具不同的神色,可是因為打第一眼起,便知這窮老頭是誰!

然而,問題只是在他為何這樣做而已!

原來,那在黑暗中,“啊”的一叫,似乎受傷,跌落那絕冰崖的人,正是那正在與陰陽童宗居平比武的“白斌”。

至於他跌落的原因,敢情是在黑暗中,受了這窮老頭的突襲,更在功候較差一籌之下,被擊受傷而震落那絕冰崖!

這窮老頭,原來正是在衡山曾發誓,必要擊斃乾坤秀士杜永光和白斌兩人,身居武林八奇人之一的“丐”——醉丐魯純如。

至於他何以會迢迢的趕到天山,敢情乃是在無意間得知在這一天,五五端午節,那白斌、乾坤秀士杜永光兩人,將會來這天山之故!因為,他生性孤僻,言出必行,故此他此來的目的,乃是為著實踐衡山的誓言。

這時,醉丐當著諸人面前,心中可是有點瘋狂,複雜莫辨,以致顧不得諸人神色、態度如何。

“呵呵”“呵呵”他居然似乎禁不住的發出與適才一般的笑聲。

就在這時,倏的兩聲叱喝,同時發出:“你笑什麼?”“有啥可笑!”聲中,兩條人影疾撲向醉丐,並且出招襲去。

醉丐笑聲驟斂,身晃吐掌,居然迎攻襲來的兩人。只見他反應靈敏之極,施的正是先天“醉天真功”的氣勁功天。

這倏然發聲叱喝撲擊的兩人,不約而同的齊齊道聲:“好!”變招換式,居然齊齊施出硬拼的招式。

霎時,氣勁潛力如排山倒海,直推過去,端的快速無倫,凌厲得無以復加!

這兩人,正是丹心神尼和吸血鬼,施的正是先天“蘭花氣掌”和先天“紅心功”的氣勁功夫,故此才有這等霸道。

醉丐知道兩人來歷,“嘿”的一聲,趕緊易招閃身。

須知,武林八奇除了公認已仙逝的崑崙派彌陀僧為最之外,彼此心中各有所數,可是誰也不敢含糊誰!

當下,丹心神尼、吸血鬼兩人,眼見醉丐不敢硬接,一叱一哼,竟然又自雙雙齊齊施出硬拼的招式擊去。

醉丐臉色一變,仍是易招閃身,但卻顯得有點手忙腳亂,到底在兩位與他功候堪稱伯仲的人的攻擊下,既然不能硬接,當然閃身也有問題了。

饒是如此,這場戰仍是不能立即解決,於是,戰況仍然繼續發展下去。

這中間,在旁觀看的諸人,自然地便對交戰的三人,生出各種不同的猜測,為何三人會如此?

須知,摒除一切理山不談,此刻的丹心神尼、吸血鬼兩人,可是已失名家本色,並將永為武林中人所不齒。

至於諸人對三人的猜測想法,知道最多,並且猜對最多的,該算是乾坤秀士杜永光了。一則,在場的唯有他一人知道醉丐把白斌擊落絕冰崖的原因。二則,便是丹心神尼乃是必定為了弟子華紫雲和白斌言極深的情愛。

其他諸人,除太空這人對丹心神尼知道得較為清楚之外,可是隻有猜想白斌一定和丹心神尼有極密切的關係的份兒。對於醉丐擊白斌一節,卻是全部不解。再者,對於吸血鬼,可是連乾坤秀士杜永光也誤猜了,便是大家全認為吸血鬼的所以如此,乃是責任感之故!

因為,白斌和陰陽童宗居平兩人,比試的方法是他出題的,否則,說不定不會生出這個意外的事變!

但是,究其實呢?吸血鬼的所以如此,可是完全與丹心神尼一樣,乃是為女弟子姚碧的關係。

當然,太空道人所以沒有想到這一點,便是他不知姚碧便是吸血鬼的弟子,而且在一時間,也沒有想這麼多。

光是在諸人腦中這等猜測之間,交戰的三人,已是交換了三十多招。

丹心神尼、吸血鬼兩人,可是生像死了心眼般,一味拖用硬拼的招式,以十威勁道猛攻,大有擊斃醉丐始後已的樣子。

醉丐經過起先幾招易式閃身之後,大約心中略為清醒,故此有點發火,生像已把心一橫,於是隻見他偶然在閃避得手忙腳亂時,便乾脆也施出拚命的招式,企圖來個同歸於盡,兩相俱亡!

倏地,丹心神尼在攻出一招“蘭花吐蕊”後,道:“你可是與他有什麼恩怨?你為什麼把他擊落那絕冰崖?”

她話中的“他”,當然指的乃是白斌。

吸血鬼“哼”的一聲,催道:“你說!”

這一句話,正是刺重醉丐要害,霎時間,他但覺生像給人以利刃猛戳在心中一般的劇痛,更而直戳得血肉模糊一般,比在衡山時更糟,糟上數十百千萬倍以上——

試想他能怎麼回答呢?

剎那間,他猛然大聲慘笑,雙掌箕張,一招“左右縱橫”,居然同時朝丹心神尼來招,和吸血鬼來式迎去。

這一招,簡直是自殺的招式。須知,丹心神尼、吸血鬼兩人,每一招可是皆以“雙撞掌”發出,功勁凌厲的程度,若與醉丐此際單掌發出的氣勁潛力相比,至少可要強出一倍有餘。

高人名家交手,無論勁道、時間,可是都達一羽不能加的境界,此刻,諸人正當全在凝神欲聽醉丐作何回答,試想誰會料到醉丐會施出這等自殺性的招式。

眼看已堪堪迎擊之際,倏的一股勁風颯然,逕朝三人撞來。這等情形,只要是高手,便誰也會本能的分手抵擋。於是,形勢頓變,又因這發出勁風的人,心中偏護醉丐,故此到分際時,已自斂去攻向醉丐的勁道。

霎時,只聽“砰”的一聲,在丹心神尼、吸血鬼、醉丐三人,由於皆以單對單掌,勁道分散,竟是平分秋色,不分軒輊,至於那發出勁風,分開丹心神尼、吸血鬼兩人勁道的人,敢情正是天地日月叟司徒轅。

原來,天地日月叟司徒轅自見丹心神尼、吸血鬼兩人,齊攻醉丐時,心中倏然掠過一個念頭,便是想趁機拉攏醉丐入龍虎幫,故此專心一致的注視戰況,這才能在諸人皆因意外,救之不及下,唯獨他一人能做出。

此刻,他再次搶前兩步,已正好攔在丹心神尼、吸血鬼、醉丐三人之間。當然,這是他把時間和行動,計算得極妙之故,那是指在三人因互相以單掌交擊後,自然震露空檔的一剎那!

這一來,戰勢便得暫告結束了。太陽在這當兒,已然升到天空,射出燦爛的金光,使大地恢復了生氣。

在場的諸人,只見於地日月叟司徒轅收眼一掃諸人的神色,知這他是想在鑑聲察色後,將會說出他對三人的見解,以及其他的一切,於是,誰也不動聲色,想先聽他怎生做法,而後再做計較。

果然,天地日月叟司徒轅一掃眼,道:“宗兄,今日是令公子與崑崙弟子武當門人的相約較藝之日,不錯吧!”

千面人妖臉色一變,卻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麼這位神尼和康兄、魯兄,就請休息片刻,有什麼事儘可在等一下解決,現在卻先讓宗公子,和杜公子照約比試較量……”天地日月叟司徒轅頓了一頓,接道:“同時,如果神尼和康兄關心那崑崙門人的話,正可趁機下崖尋找,想憑著他的身手,適才受傷看來不重,諒必還不致絕望……”

這一番話,的是不愧為出自一位雄才大略的幫主口裡,也光憑這一番話,便知他不只武學高超,更而才智超人,難怪連那身居武林八奇,一派掌門的白骨怪和追魂魔君兩人,也甘附和為幫下的二幫主、三幫主之位。

丹心神尼、吸血鬼兩人,似乎經天地日月叟司徒轅這一提,才想到這個上頭一般,居然連想也沒有想的,齊齊潔聲:“好!”隨著,對醉丐交代了一些場面話,迫使醉丐不能在他們未回來前離去。

然後,雙雙先到絕冰崖邊緣往下一看,在心中各個做了個底子,再由奈問坪後邊,分成兩個方向,繞尋過來。

眨眼之間,在場的諸人,已見兩人消失在奈何坪後面的一片雪坡間。至於兩人是否能有結果,那是以後的事了。

當然,這一來在場的諸人,對吸血鬼感到更困惑了!不過,到底以後總會明白,是以諸人也就把它暫時按在心裡算了。

太陽下,奈何坪又恢復了寂靜,天地日月叟司徒轅帶著得意的笑容,退回自己的座位,只是這中間他曾向醉丐做了友善的招呼,卻沒有得到對方的反應,但他內心並不覺如何,因為他有把握,只要假以時日的話。到底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可都是與時間有著極密切的關係。

醉丐腦中自上到天山奈何坪,見到白斌,趁黑暗把他擊傷震落絕冰崖,直到受丹心神尼、吸血鬼攻擊,到現在為止,可是一片混沌,毫無感覺,但究其實,卻是相反,這可全因太複雜之故。

此刻,他但覺似乎真正清醒了許多,於是宛如沒有聽到天地日月叟司徒轅的招呼,獨自緩步走到一張靠邊的座位坐下。因為,他覺得有此必要,那是許多許多的事情,他從來認為不必去想的,此際似乎全需要了解和追求了。

比試較藝用的空地,又空了。至於白斌、陰陽童宗居平兩人的比試,也算暫告段落,勝負之數,因第三試沒有結果,故此僅算平手。

半晌,在千面人妖交代了幾句場面話後,第二場比試便接著展開了。這是乾坤秀士杜永光和陰陽童宗居平之比試,乃是在洞庭湖扁山碧霞莊所約,本定中秋節而後改為今天的。

陰陽童宗居平、乾坤秀士杜永光兩人,相距丈許,對立在比武較技用的空地上,各個神色泰然,的是一派高人弟子本色。

“杜兄不失信,在下甚為感激……”陰陽童宗居平一揖手,道:“至於今日之約,我們是總比,還是分項,這點敬請杜兄指教!”到底這是一場盛會,在場的高人可是很多,故此做晚輩的,都得客氣幾分。

乾坤秀士杜永光“嗯”的一聲,拱手回禮,算是先回答對方前面的一段話,雖則有點倨傲,卻不算失禮!

隨著,俊目環顧四周在座的諸人,似乎沉思一會兒,才微笑道:“適才白公子即是以分項文比,那麼現在我們耽來個武此的總比為陪襯吧!”

他說話聽來十分乾脆,但卻由他眉宇問,微微可瞧出其間有不少苦處。到底他可是學著兩門武學,並且兩個師父並不友善,更而此際全在這裡,這也正是適才他會在一瞥之後,沉思一會兒的原因。然而,根本上,他唯有總比才可,否則,將可能引起另一風波,亦未必可知?

陰陽童宗居平無暇注意到這些,同時根本也與他無關。當下,朗聲一笑,道:“好!在下不情,就先由掌學領教起……”說著,合併雙掌,緩步後退三步,正是天山派比武前的禮節。

乾坤秀士杜永光亦是拱手擺出武當禮節,但卻在分際時,倏的道了一聲:“有僭!”當先一招隨身攻去。

這一招,名喚“乾坤真幻”,乃是虛招,正是武當派掌學“乾坤八卦掌”中的第一招,為的是先採虛實之用。

饒是如此,卻因他已連施出先天“陰煞氣功”的氣勁功夫,故此聲勢之猛,乃是迥異凡響,有如狂風吹襲一般。

陰陽童宗居平叱聲:“好!”身形欺進,先天“虛無功”的氣勁功夫發動,右掌疾吐,一招“冰河沖瀉”,回攻過去。

掌到處,宛如怒潮澎湃,巨洪潰堤,凌厲之極。

乾坤秀士杜永光虛招換實,身形微晃,雙掌連揮,一迎一攻,已然還攻了兩招“乾坤八卦掌”中的精詭招式。

陰陽童宗居平反應靈敏之極,剎那間,身、掌並進,已然又電也似的回攻三招,施的全是“天山掌法”的絕招妙式。

兩人以快打快,眨眼之間,已是彼此交換了二十多招,卻因招式進出退入太過快速,故此沒有硬架迎上。

旁觀諸人,凝神注視著兩人的激戰,齊齊禁不住的點了點頭,心中暗暗稱讚不已,甚至拿來與自己的門下弟子做個暗中相比。

天地日月叟司徒轅暗道:“這姓杜的後輩,當真不錯,難怪當日在無花坪,能夠和座下弟子金環瘟君詹天倫相抗;還有,這姓宗的,也的是名不虛傳……”

白骨怪付道:“看來兩人全不會比大弟子和愛女差……”

追魂魔君除了傳乾坤秀士杜永光先天“陰煞氣功”之外,另外還有兩名弟子,卻因正在極力練功中,故此從未出現江湖,雖則如此,但他卻已可衡量出,此際的修為造詣,至少他會相左於兩人之下!

太空道人、千面人妖兩人,卻是觀感皆一,決定此約不論勝敗如何,都將再痛下苦功造就自己的弟子。

當然,尤其是太空道人更甚,因為他居然還沒有將本門的先天“罡幻神氣”傳給乾坤秀士杜永光,致使他以別家的武學與他人比武。

就在諸人這一轉念間,乾坤秀士杜永光、陰陽童宗居平兩人之戰,已然有了新的改變!

倏地,幾乎在同時夕間,陰陽童宗居平、乾坤秀士杜永光兩人,齊齊在疾速無比的戰中,同道:“來,我們且硬拼幾掌……”

聲落,“砰砰”兩響,只見人影已分。敢情這剎那間,兩人已然連連硬拼了兩招,卻因勢均力敵,這才雙雙撤身。

電光石火的一分,隨即又是人影起錯,“砰砰”又是兩響,原來,兩人又自死心眼般的硬拼了兩招!

形勢居然仍是不分軒輊,於是,只聽兩人齊齊大喝一聲,猛可又是進身拍掌而出,聲勢居然更凌厲,更兇猛。

原來,這一下,兩人可是改以雙撞掌拍出,迪異於適才以單掌對單掌相交擊,是以聲勢如此增加。

“轟”的巨響,雙掌相接,響聲震耳,四下氣勁潛力激盪,場面好不激烈。

“蹬蹬蹬”腳步重踏地面之聲隨響,只見兩人身形在掌相接的當兒,搖晃了兩下,終於禁不住的各退三四步!

陰陽童宗居平猛可大笑一聲,道:“我們且再拼一次,然後就在兵刃上見高下……”說著,雙掌交併,已自緩緩推出,身形卻是未動,因為此際兩人,中間只是僅僅相距一丈而已,根本無須動身,氣勁潛力已是可及!

至於他會說出這句話,顯是心中有數,知道這再來的一拼,也將絕不會有勝負結果的。

只見他掌推處,雖然緩慢不疾,但帶起的聲勢卻霸道之極,宛如風捲松濤,呼嘯怒號!顯然,已是施足先天“虛無功”的十成修為勁道。

乾坤秀士杜永光大喝一聲:“好!”觀形象亦是已然運拖出十成先天“陰煞氣功”的勁道,只見他在對方推出掌之際,同時的也慢慢的並掌平推而出,掌勁潛力宛如匯威一道洪流,狂衝猛激前去。

這中間,兩人齊齊不約而同的“嘿”了一聲,吐氣開聲,致使聲勢更添了一份威猛之感,但覺凌厲得無以復加!

“轟”的一響,氣勁潛力已然憑空撞擊在一起,正因如前一般不分軒輊,致使“蹬蹬蹬”之聲中,兩人又自退了五步。

太陽已然升到正中,但這對在場的人,可是毫不相干。須知,憑著各人的修為造詣,就一兩天煙火不進,也不足影響!

“嗡”的一聲,白光一掠。陰陽童宗居平已然在身形未定之間,右手一探腰際,把兵刃緬劍持在手中。

乾坤秀士杜永光也不俊人,“喳”的一聲,白玉扇在手,只見白光一縷,略與陰陽童宗居平緬劍的光芒不同!

兩人兵刃出手,話已交代在前,故此也不必重說些什麼,當下,陰陽量宗居平一聲:“來!”先天“虛無功”已然貫通緬劍,身形欺前搶步,白光一閃,劍端銀芒,“嘶”的一聲,一招“追雲孥月”,疾攻而出。

乾坤秀士杜永光施的乃是短兵刃,利於近攻,利時身軀一擺,“移形換位”,等到分際,這才倏的揮扇攻出。

這一招,名喚“狂風斗扇”,正是“酸溜扇法”中精詭招式之一,只見白玉扇展開扇揮處,氣勁潛力如潮湧去。

陰陽童宗居平見勢頓時易招換式,一挫腕,勁道不變,一招“炎荒日永”,逕朝乾坤秀土杜永光扇招迎去。

劍、扇交擊,響起一聲刺耳之聲。只見人影一分,卻隨即又戰了起來,身法之快,眨眼間已是五六招之多。

剎那間,只見人影交錯,白光銀芒飛舞,劍氣“嘶嘶”、扇風“呼呼”,兩相交響,令人眼花刺耳。

這一下,兩人的戰勢,又搏得觀戰的諸人,禁不住的暗中點頭贊好。到底兵刃雖則長短不一,招式卻各有所長。

一千招的決打快攻後,倏的,只聽兩人齊齊“嘿”的大喝一聲。隨聲,使觀戰的諸人,全然錯楞瞪目呆然!

原來,在這“嘿”然大喝之後,緊接著一陣金鐵交鳴,劍氣聲、扇風聲,白光銀芒盡斂

至於會令人如此的原內,乃是此刻陰陽童宗居平、乾坤秀士杜永光兩人,居然屹立如嶽,手中兵刃白玉扇、緬劍,正如膠似漆的黏在一起,做起武林中人,認為拿生命開玩笑的拼鬥,同時貫注先天真氣的氣勁功夫於兵刃上,相持推逼過來。

但見,陰陽童宗居平眉毛倒豎,嘴唇微動。乾坤秀士杜永光袖口飄動,額上之肉微顫。兩人這等情形,正是象微此際正齊齊貫注全部精神、功侯修為於自己的兵刃上,誰也不敢半絲大意!

須知,這等拼鬥,表面上看來平淡無奮,只見兩方兵刃互相交錯牴觸,彼此運勁攻拒而巳,其實,可是武學中最忌的一種打法,因為這等打法,全是憑著真修實詣,一分一釐也取巧不得。故此,只要一展開,則非直到筋疲力盡,真氣消散,有一方受了傷,或喪命當場,始能停下。

至於不能中途罷休的原因,乃是因為此際那兩相交觸的兵刃上,凝聚著兩人畢生的修為功勁,只要一方先呈不支,或稍作退讓,對方便會立即挾著那宛如山崩地裂的氣勁潛力,乘機追擊過來。

這一來,試想誰能禁受得住,故此誰也不敢退讓,做中途罷休之想,於是隻得各出全力以赴。

這等情形,在場觀戰的諸人,全是當今一等一的角色,試想誰能不知,於是,這刻間,諸人在呆然錯楞之後,便在不知不覺間,自然地為兩人緊張起來。有關係的,甚至有代為暗中作無謂的運氣相助的舉動。

半晌,只見兩人“太陽穴”上,汗水如珠滾落,但誰也沒有工夫騰出手來拭去這汗水,到匠這是拿生命開玩笑的事,誰都知只要一分心,便得有變,一變則生命完蛋嗚呼!

同時之間,只聽兩人互相牴觸的兵刃,漸漸發出一種刺耳的聲音!顯然,這正是象徵兩人此際發出的功勁,已然不如前時般的雄渾,非但如此,並且已有點後力不繼的樣子。

四周變得十分沉寂,除了風聲和那兵刃相牴觸發出的刺耳聲之外,簡直再也沒有雜響了。

正是未申之交時分,太陽雖然偏移了一些,但射出的光輝卻依然;只見當前陰陽童宗居平、乾坤秀士杜永光兩人的拼門,仍舊繼續相持下去,這件事的結局,只有時間能夠知道!

這中間,在另一地方的丹心神尼、吸血鬼兩人,已然冒險繞地的在絕冰崖下,尋找白斌的下落,那地點離開奈何坪已有數千丈;至於下面還有多深才到底,那可是誰也計算不出來的。

到此刻為止,兩人誰世沒有發現到什麼?不過,兩人卻仍繼續的搜索下去,大有得不到一絲眉目,誓不甘休的樣子!

還有,那在屋中沒有出來觀戰的姚碧,她可不知情郎已墜絕冰崖,此刻,她在屋中憧憬著往後的美滿日子,禁不住的連連對著窗外蒼穹,露出幸福的微笑!

閃為,她確信師父吸血鬼一定會照她的話去做。當然,遠有一點,便是這房屋相距那用以比武的曠場,可是還有一段距離,那邊的一切,她雖偶然可以聽到一些,但到底卻是沒有看在眼裡。她本有幾次想偷偷的出去看看,但始終為師父給於她的信念打消而放棄了。

以上的一切,根本上都與時間有關;但最重要的卻莫過於曠場上此刻正繼續相持下去的拼鬥——

又過了半晌,大約是頓飯工夫,陰陽童宗居平、乾坤秀士杜永光兩人,拼鬥的形勢,已有了極大的轉變。

“嘿……”兩人倏的齊齊大喝了這一聲,手上一震,“噹啷”兩聲,只見兩人手中的兵刃、緬劍和白玉扇齊齊落在地上。

就在這“嘿”然之聲的電光石火間,人影兩晃,直撲向杜、宗兩人身處,正好於兵刃落地聲響時趕到!

原來,乾坤秀土杜永光、陰陽童宗居平兩人,經過這一陣的拼門,因為功力悉敞,始終分不出勝負,竟雙雙筋疲力盡,在“嘿”的發出這一聲之後,連兵刃也把握不牢,並且真氣消耗殆盡受傷,站不住的倒了下去。

這兩條撲去的人影,正是太空道人和千面人妖,兩人早已凝神注視,故此身形搶出,正好扶接住了自己的弟子和愛子。

這一來,乾坤秀士杜永光、陰陽董宗居平兩人,較技之約,算是告一段落了。勝負結果,由於皆是真氣消耗殆盡受傷,是以算是不分勝負,平手了。

千面人妖、太空道人兩人,各自抉住弟子、愛子,退在一邊,忙著以先天真氣為弟子、愛子療傷。因為,這種受傷法,可是必先把受傷人本有的真元,以先天真氣保存住,否則,非但終身殘廢,還可能有生命之險!

“永光哥……”玉羅剎鮑紅關心的叫喚著,身形一晃,已然來到太空道人身旁,急得連眼淚也掉了下來。

一切事情,皆已告了段落,天地日月叟司徒轅、追魂魔君、白骨怪三人,乃是為著瞧熱鬧而來,故此在交代了幾句場面客套話後,便相偕離開了。

至於白骨怪對愛女玉羅剎鮑紅的事,因為他極疼愛她,故此又告按下,僅在臨走時,吩咐她一聲,希望她一定要在三個月以內,回到家裡,而讓她留下陪在乾坤秀士杜永光和太空道人身邊。

片刻之後,乾坤秀士杜永光已是清醒起來,玉羅剎鮑紅又關心的禁不住的喚了他幾聲。這情形,如果不是太空道人阻止她不要太過沖動,否則,至少她非痛快的吻他數十下才肯罷手。

當然,這是他與她的關係,已更進了一步,根本上她再也不必顧忌這一些了。至於他與她做了更進一步的關係後,照理應該精力消耗不少才對,但適才卻沒有異樣,敢情乃是她與他在找那紅色石碑的時間很久,是以經過那一陣之後,便已經恢復過來了。

太空道人眼見愛徒已經清醒過來,知道沒有生命危險,卻由於必須接著找一個地方靜養,當然是回到武當山最好,於是對千面人妖交代幾句話,包括留給丹心神尼的話後,背起愛徒,帶著玉羅剎鮑紅就要離開天山。

但是,卻在這時想起醉丐的事,於是順便勸了一番,居然也使醉丐跟著他離開了。

原來,醉丐在這一陣不算長,也不算短的時間中,想出了許多關於所謂:“對”與“不對”的事,是以才會在太空道人勸他,以及答應往後再向丹心神尼解釋之下,隨著太空道人離開天山。

千面人妖眼見諸位外來的人都已離去,同時愛子也已清醒,於是吩咐青陽禪師、冷麵王車剎、書僮小青三人清理一切後事,自己卻抱起愛子離開廣場,回到住處,以便讓愛子陰陽童宗居平靜養傷勢。

一切就緒,約半個時辰後,他才想起和白斌同來的姚碧,於是親自到姚碧休息房間,隨著將白斌已跌落絕冰崖的事告訴她,請她自己要有個打算,因為她絕不能留在這天山奈何坪上。

她一聽到這個消息,痛叫了一聲:“天呀!”人已暈了過去。

千面人妖知道這沒有什麼關係,等一下她便會自然醒來,於是也就退了出去。

等到姚碧再次清醒時,吸血鬼已站在身邊,再過去便是早先來告訴她白斌墜崖消息的千面人妖。

原來,吸血鬼、丹心神尼兩人,一直尋到夕陽西墜,天色日暮,都沒有結果才轉回奈何坪來。

隨著,吸血鬼便將一切原委告訴了千面人妖,這才雙雙相偕來看姚碧。當下,他又重覆的將白斌的墜崖經過,說給她聽,並且安慰她可能白斌並沒有死,或許隔兩天便會回來。

姚碧芳心全碎,悲痛到極點,她聽不了吸血鬼這許多安慰的話,只聽她又是痛哭數聲,人已又昏了過去——

丹心神尼回到奈何坪後,知道諸人皆已離去,於是她也就離開了。

但是,她卻不相信白斌會死,因為地此來之前,曾經以“先天易數”之學算過,得知白斌此行兇多吉少,卻是沒有生命危險。可是,眼前事實他已跌落絕冰崖,毫無蹤跡可尋,這怎麼說法呢——

正是日暮鄉關何處是,因果古今一例哀。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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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4:10:33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第六代掌門人 師伯在天之靈

不知過了多久,白斌突覺身上一陣涼冰冰的,他疲憊的睜開雙眼,眼前一片黑暗,風聲如濤。

他模糊的想道:“這莫非便是幽冥地府?啊!這另一個世界竟是如此黑暗,又這麼寒冷……”

四周寂靜如死,他一轉臉,咦!怎麼上面有著滿天繁星?啊!眼前不是“絕冰崖”那陡削的石壁麼?

白斌迷惑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已死?他突然用牙齒一咬舌尖,“哎呀!”一陣尖銳的疼痛,使得他的神智慢慢的清醒過來。

他又是驚喜,又是悲哀,驚喜的是自己競沒有死,悲哀的是江湖的險惡,頂頂大名“八奇之一”的“醉丐”魯純如居然會對一個後生晚輩突襲。

他詳細一看,自己仰臥的地方,赫然是陡壁如削,中間一棵覆蓋如虯的松樹之頂。白斌慢慢的用氣一試,全身驀然一陣劇痛,四肢百骸都好似散裂了一般。

他失望的嘆了口氣,仰望蒼天,默默無語。

一會兒,白斌覺得山風如削,全身寒冷異常,起了陣陣雞粟。

但,他此時動也不能動,更別說想別的辦法了!

忽然,白斌聽到一種“絲絲”的吐氣之聲,他急忙四處一瞧,哇!在他頭頂不遠的山壁上,竟蜿蜒爬下一條,粗如兒臂,腹大尾小的怪蛇。

這蛇擺著那張醜惡無比的三角形怪頭,利齒森森,其中竟滿是紅鮮鮮的物事,看來令人作嘔已極!

那怪蛇嘴中作響,紅信吞吐中已緩緩向白斌的頭上游過來。

只見那怪物越來越近,距白斌頭頂不及一丈,此時他卻連轉身的力量都沒有。

他浩嘆一聲道:“想不到我白斌時乖運蹇至此,今日雖未跌死,卻竟喪命在這毒物口中……”

眼見那怪蛇,愈來愈近了,陣陣中人慾嘔的腥氣,撲鼻而來。

白斌心神兩皆疲憊,無力抗拒,只是雙目閉上,待怪蛇毒牙咬下……

突然,一陣風聲颯然從他耳邊掠過,接著就聽到“嗡”的一聲怪響。

白斌急急睜眼一瞧,那條距他已不足五尺的巨腹怪蛇,已吃一根枯枝,活活自七寸之處穿過,牢牢的釘在堅壁之上。

這枯枝射來的角度極為怪異,白斌苦於身體轉動不靈,也瞧不見枯枝射來之處。

他暗驚此人功力之高絕,真是駭人聽聞,不由啞聲開口道:“不知足那位前輩高人?拯救在下,此恩此德白斌感激不盡……”

他一語未已,便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自身後說道:“沒出息的東西,區區一條‘腹帶錦蛇’,便將你嚇得半死不活,呸!真是丟人現眼。”

白斌聞言之下,不由面紅耳赤,他羞愧的答道:“前……前輩,在下白斌,因被人突襲自絕崖之頂墜下,身受重傷,故而無能抗拒那蛇襲擊,晚輩雖然無能,卻也全不至於畏死若此。”

黑沉沉的四周,沉寂了一陣,那蒼老低沉的聲音又響道:“娃娃,你說說看,為何會自‘絕冰崖’頂墜下?”

白斌答應一聲,便躺在古松之上,將墜崖的經過,詳細的敘述了一遍。

那低沉的聲音嘆道:“娃娃,你真是命大,須知‘絕冰崖’高達一百二十丈,崖底盡是尖銳岩石與無底泥沼,便是老夫下去,也不敢說有把握生還。那‘醉丐’也真是丟人到家了,竟然向後生晚輩偷襲。”

那未現身的老人,似在考慮一件重大之事似的,一時又沉寂了下來。

寒風呼嘯中,白斌存身的那棵老松,又在輕輕搖曳,因而使得他不得不拼出全力,緊緊抱著兩根樹枝,以免失於墜落崖下去。

忽然,那蒼老的口音又響道:“娃娃,我早年便已立誓,今生永遠不再與任何生人見面,但……我卻與你好像特別有緣,雖然我對你不過澈底瞭解,我卻知道你是一個含蘊豐富感情,卻又視死如歸的青年。”

稍停一下,那聲音又說道:“也罷,老夫六十年來,未與生人說過話,今天為了你這孩子,便破例一次吧!”

白斌正待回答,只聽見“啪”的一聲輕響,暗中黑影一閃,一條烏黑細韌的繩索,已將白斌的身體捆了個結實。

他一聲驚呼尚未及出口,但覺身體一緊,人已凌空而起,他暗一咬牙,默不出聲,白斌身體,此刻卻又如殞石般往下墜落,但才沉下丈許,那奇長的烏黑繩索,竟出奇的自中間一彎,白斌只覺得一股絕大的綿綿勁力翻卷處,自己身體,已“呼”的一聲被帶至一個黑黝黝的山洞之內。

他身軀著地時,那人卻極有分寸,毫未使他身上創陽受到痛苦。

白斌在地下略略喘息了片刻,一打量這山洞的形勢,不由暗暗驚愕不止。

原來這山洞凹入之處,正是這如削絕壁的中間,不上不下,使是飛鳥也難得進來。

他吃驚之下,雙目又緩緩轉向洞內瞧去,這一瞧,更將他嚇得幾乎跳了起來。

只見這古洞之內,毫無裝飾,僅在洞壁深處,一座石凳之上,盤坐著一位全身枯黑乾癟的怪人。

這怪人一頭雪白的長髮,長長的披到腳跟,面目卻被那雜亂如草叢似的長眉濃髯遮住了大半。

只見他渾身赤裸,僅在下身圍了一塊破布,這怪人雖然膚色漆黑,兩隻手掌卻瑩白如玉。

他右手小指上,扣了一隻烏黑的小環,那條捆住自己的繩索,便連在那隻小環之上。

白斌心中暗自驚道:“莫非適才我偌大的身體,被他凌空以內力拖入洞內,這怪人就便全憑著那隻小指環麼?”

那怪人已沉聲道:“娃娃,你就叫白斌?”

白斌應了一聲道:“是!”

那怪人又道:“你師父是誰?屬於那一派?”

白斌艱苦地向前移了五步,啞聲道:“家師崑崙派第七代掌門人,法號慧靜。”

那怪人仰首沉思了一刻,又搖頭道:“我不認識他,崑崙派有個小和尚我倒記得,他叫什麼……玄明……”

白斌悚然震驚道:“那是晚輩師祖……敞派第六代掌門人。”

同時心中忖道:“這怪人不知有多大年紀,竟喊自己師祖為小和尚?”

怪人落寞的一笑,當然,這微笑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因為他的髯須太濃密了。

怪人又道:“老夫今年恰滿一百二十歲,娃娃,你大概遠不足二十歲吧?屈指算來,已有一甲子未與世人晤談了。”

白斌凝目仔細的望著怪老人,驀地,他全身震了一下,只見這老人雙目翻白,茫然的注視著洞頂,原來,他雙眼已經全瞎了!

怪老人彷佛能看清白斌的一舉一動,他深沉的說道:“娃娃,你看出老夫雙目全瞎了麼?”

他悽然嘆道:“老夫已有六十年未睹天日了,這世界不知又變成了什麼樣子?”

白斌此時,已倚坐在地上,他緩聲道:“從年輕到老,只是時間上的過客而已,這世界上的痛苦太多,看到的也盡是令人傷心之事,倒不如全然不見來得乾淨。”

怪老人鬚眉頭動,低聲的說道:“年輕人,莫非你有一段傷心之事麼?”

白斌黯然無語,怪老人好像有極大的興趣,一個勁的催促著白斌說出來。

白斌無奈之下,嘆道:“老前輩,你何苦定要晚輩撕裂那痛苦的回憶疤痕呢?”

怪老人似是深受感動,他低聲的說道:“傻孩子,心中有著痛苦的事,能夠盡情吐露發洩出來,不是比深藏在內心痛快輕鬆得多麼!而且,你知道面前傾聽你說話的人是誰嗎?”

白斌兩眼大睜,茫然搖了搖頭。

怪老人又催促道:“你快說吧!待你說完了,老夫也說個故事給你聽。”

白斌低首默然想了一陣,似是要將他的回憶,做一次有系統的整理。

良久,他開了口,從自己是個孤兒,蒙恩師慧靜大師收容,不諳武功的師父,不顧辛勞的以師伯臨終前記述下夾的武功,教傳給自己,希望自己負起興亡崑崙的重擔,然而,十年後的今天,一無所成,辜負了恩師期望,無以告慰師父、師伯在天之靈……。

怪老人雙目空洞洞的凝視著前方,擋在他雜亂長髯之後的面孔,好似正在微微抖動。

白斌在沉痛中,結束了自己的語聲,怪老人微微嘆息道:“孩子,你不要太灰心,快振作起來,這世界上該做的事情還很多,武功豈是一蹴可成。你師父又不諳武功,自然練起來就更困難了。孩子,你還年輕,前途依然無可限量。”

白斌聞言,索然道:“前輩訓示極是,白斌何嘗不想有所作為,轟轟烈烈的幹它一番事業?但是,晚輩今天才知道,自己平日所學竟是如此膚淺,與那‘陰陽童’以口較技,已輸一籌,醉丐一擊,便幾乎性命不保。”

他稍停又道:“唉!如此還談什麼作為?”

怪老人那雙全白的眼睛,倏然怒睜,他大喝道:“胡說,小小一點挫折,就如此心灰意懶,你看過蜘蛛結網麼?經過多少次風吹雨打,經過了多少次的折斷,它什麼時候中斷過,最後,它遠是把網結成了,一次失敗,便值得如此輕視自己,如此輕棄一生作為麼?”

白斌聞言,如中雷殛,背脊上冒起一陣寒氣,他默默不作一言。

怪老人微吁了一口氣,又繼續說道:“孩子,你或者認為老夫語氣過於嚴峻,不瞭解你的心理,但是,一個昂藏七尺男兒,志在四方,豈能為了區區挫折,便畏縮不前。”

怪老人鬚眉皆張,人聲的說道:“娃娃,今日咱們相見,也是一場緣分,也罷,老夫便成全於你。”

他說到這裡,面上顯出一片激動。

白斌雙目含淚,凝視著老人,不知他要說什麼?

怪老人眼皮慢慢瞌上,臉上一片迷茫及悽色,緩緩道:“孩子,你知道我是誰?”

白斌搖頭道:“晚輩尚未請教前輩大名!”

怪老人一笑道:“老夫申無咎,六十年前,江湖中人還稱我為‘果報神’……”

白斌一陣驚慄,張口結舌道:“啊!前輩……便……便是一甲子前,武林中最負盛名的‘一神雙絕三奇’中的果報神?”(勿風:這一段和《邪神門徒》中主角遇邪神的部分一模一樣,呵呵)

怪老人哈哈一笑,面上神光湛湛,這往日使江湖人士聞名喪膽的名氣,今晚說出,不由又激發他一股豪邁之氣。

他雙目張開了,雖然他看不見什麼,但白斌卻可從他臉上追憶的神色中,可知他正在幢憬往日那吒叱風雲的輝煌歲月。

過了一會,怪老人義浩嘆一聲道:“往事如煙,何堪回首,唉!這又與一場惡夢,又有什麼分別?”

白斌開口道:“老前輩,聽老一輩武林人物傳言,說前輩威名正盛之際,不但四海臣服,黑、白兩道的武林人物更是聞名喪膽,望風披靡,但以晚輩看來,你老人家不但毫無兇戾之氣,卻反而如此慈祥……。”

白斌早就聽師伯敘述武林軼事中,知悉這武功高絕的果報神,那一段奇詭曲折、膾炙人口的往事。

原來,這果報神申無咎,人如其名,一生嫉惡如仇,無論黑、白兩道,只要有惡跡昭彰,落在他的手上,無一下被處以極刑,重則處死,輕則廢去武功,因此,莫不談“神”色變的。

武林黑、白兩道高於,死在他手下的,真是不知其數。

他當年最膾炙人口,迄今仍流傳的一件大事,便是一甲子前,武林黑、白兩道,因忍受不住他那跋扈囂張的行為,白道發出英雄帖,黑道發出綠林柬,聚集黑白兩道高手七十多人,圍殺果報神申無咎於湘、鄂交界的瀟水。

那一場激戰下來,真是天地變色,鬼哭神嚎,參與瀟水之戰的兩道高手,竟然無一生還。

後經各幫各派遣人晝尋的結果,在瀟水之濱,七十鄉具死狀至慘的屍骸中,竟未發現果報神申無咎的遺屍。

武林中人聞訊之下,莫不驚懼自危,一時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正當天下大亂,人心惴惴之際,申無咎竟然神秘的失蹤,再也未現身江湖。

白斌此刻目視眼前衰老枯瘦瞽目的老人,他真不敢相信,這就是昔年天下武林共尊,人人聞名喪膽的果報神。

怪老人寂然一笑道:“孩子,你知道這世界上什麼最能折磨人?”

白斌搖搖頭。

老人道:“這兩者都是一個答案,那就是——‘愛情與時間’。”

老人沉寂的又道:“六十年悠長的歲月,使我當年的脾氣完全改變,我沒有憤怒,也沒有欣慰。因為,這世上的一切事物,都與我毫無牽連,可謂‘恩仇了了’……現在,我每天看見的,盡是茫茫無際的黑暗,聽見的,全是呼嘯不絕的山風……”

停了一停,老人又道:“多寂寞啊!這無邊的黑暗,潮溼的石壁……哎!誰能記得我呢?誰能安慰我呢?我對世上之人只有憎恨,因此,發誓不與任何一個生人再談話……”

白斌默然的聽著怪老人的自訴——悽迷而激動,他不覺深深的同情這衰老的怪老人了。

他深切瞭解怪老人的心緒,他有一對明澈而清朗的眼睛,但,自下得姥山行道江湖以來,他能看見的,除了弱內強食,就是醜惡、虛偽,還有什麼呢?

白斌的心情也隨著怪老人而激動,道:“老前輩,我願在這裡陪你一輩子,這個世界,,我恨透了……”

老人一笑道:“又來了,傻孩子,老夫是行將就木,去日無多之人,你可還有多少大好的青春年華哩!”

白斌默默低下頭來,此刻,腹中忽然“咕嚕嚕”一響,他這才想起,自己已有一整天未有粒米下肚了。

老人早已聽見,他人笑道:“小娃娃,想你早就餓了,來,我石床之側,有一堆山精首烏,你可食些,暫時充飢,此物,我在後洞外,自行種植了不少。你如渴了,後面有一道山泉,亦可就著飲用。”

白斌答應一聲,便待起身取食,陡然,他身軀移動之時,全身不由得一陣剌心般的劇痛,骨骼好似全欲裂故。

他悶哼一聲,怪老人已悚然驚覺道:“啊!老夫真糊塗了,竟忘了你已身負重傷呢!”

他趕忙又接著道:“娃娃,快過來,待老夫為你瞧瞧蕩得如何?”

說罷,那隻其白如玉的手掌,微微向前一抓,白斌驟覺一股絕大吸力相引,自己便身不由主的,飛向申無咎的面前。

申無咎在他肩膊、背脊等處一摸,道:“還好,傷得不重,骨骼未裂……”

突然,他又驚道:“啊!想不到你這小子這身骨骼,真是百年難逢一付練武材料!”

申無咎重新盤膝坐好,心口合一,然後伸手在白斌身上三十六大穴拍了一遍,然後單掌抵在白斌背後,默然行功。

白斌但覺一股熟和溫暖之氣,緩緩透入體內,渾身痛苦霎時全消,舒泰已極,瞬息間,已循體流轉三週天。

申無咎一面行功,一面竟能開口說話道:“娃娃,老夫實有意成全於你。唉!想我迄今一身武功,尚未有傳人,你可願意入我門下麼?”

白斌此刻,因申無咎運功助他療傷行血,故而不能開口說話。

申無咎之言,他卻聽得很清楚,雖然,他極願拜在申無咎門下,但是,自己已在十年前,就列入崑崙一派門牆:更是負以期望振興崑崙之責。

雖然,師父已死,崑崙已日漸式微,但慧靜大師對自己猶有十餘年教養之恩,江湖之上,最忌的就是欺師滅祖,背叛師門。

故而他雖有心,卻豈不能違犯這叛師大罪。

於是,白斌艱難的搖了搖頭。

申無咎好似眼見了—般,不禁愕然一怔,隨即領悟的說道:“啊!對了,老夫已忘了你早已列入崑崙門下了。”

他仰首,默默的思索了一會,申無咎心中,實愛極了面前這位心性都極佳的年輕人。

忽然,申無咎大叫道:“有了,小子,你可願意拜我做義父,做我的義子嗎?”

這個辦法,果然高明之至,兩全其美。

白斌大喜之下,不由得忙不迭連連點頭,申無咎宛似見了親人一樣,大聲笑道:“乖孩子,老夫今生今世,只有你一個親人了,來,我這假老子便送你一點見面禮。”

說罷,但見他面色,倏轉肅穆,內身骨節一陣連聲密響,長長的鬚眉,竟自無風飄起。

申無咎此時,渾身一陣急頭,頭上根根亂髮,已倏然豎立起來。

白斌但覺體內那股暖和之氣,倏而轉為奇熱無比,在他全身經脈穴道之中,極快速的循流起來。

那一股奇熱之氣,竟炙得他如身在沸騰的滾湯之中一樣,又似置身毫無掩蓋的大沙漠上,被毒熱的太陽炙烤著。

黃豆般大的汗珠,已自他額際流下,但,他那堅毅倔強的性格,卻使他咬緊牙根,默不出聲。

約有兩個時辰過去了,那如烈火燻炙的奇熱,倏然自體內消失·跟著而起的,卻是一股刺人的寒氣。

白斌彷佛自酷熱的烈陽下,忽被摔入北極的冰窖之中一般,是那麼冷,冷得刺骨。

他那滿口三十二顆牙齒,不由“得得”捉對兒廝打的抖顫起來。

陡然,一股熱氣,又自申無咎掌中透入體內,冷熱交流,匯成一股奇大的勁力,直衝生死玄關,一沖天地之橋。

白斌但覺得體內,恍如萬蟻贊咬,痛苦非凡,那股冷熱互合之氣,呼呼循流,好似要突破天靈,自頂門衝出一般。

過了一會,白斌覺得體內一輕,冷熱之氣,已經完全消失,他此刻,感到周身舒泰已極,飄飄欲起。

不多時,白斌輕輕張開雙眼,目光掃處,這原是冷暗異常的山洞,此刻看來,卻是清晰無比,恍如白晝。

他眼光一轉,嚇得他驟然跳了起來,原來,申無咎此刻面如槁木,臉上灰白毫無血色。

白斌大驚之下,正待撲上前去,卻見申無咎胸前微微起伏,雙目緊閉。

他這才想到,原來是申無咎適才為他運氣療傷,而致大損真元之故,這時想是正在運氣調息。

白斌只覺得此時傷患之處,雖然是痛苦全消,但身體卻是疲累無比,亟待休息。

他悄悄的走到石床旁邊,取了些粗長而略帶甜味的山精食下,食畢,便倒在申無咎腳下,呼呼睡去……。

一覺醒來,洞中已微有天光透入,他急忙起身一看,申無咎早已坐在石床之上,向著自已頷首微笑。

白斌不由一骨碌爬了起來,他已絲毫不覺身體疼痛或疲倦。

他急對申無咎躬身道:“你早,老前輩!不,義父,你昨夜為斌兒療傷,大耗真元,孩兒心中極感不安。”

他雖然認了申無咎為義父,但言談之間,仍舊十分恭謹有禮。毫不苟且。

申無咎大笑道:“傻孩子,若是隻為了治療你那區區之創傷,也值得為父如此大費周章?”

白斌愕然的問道:“義父,你昨夜不是調運真氣為斌兒療傷麼?孩兒現在已痊癒如初………難道義父還施用了別的手法?”

申無咎面容一整,正色說道:“不錯,為父昨夜固然以一口真氣,為你治療創傷。但稍後,卻用我面壁六十年,苦練而成的‘離火玄冰真氣’,為你打通了全身七經八脈,又行穿了你的任、督兩脈。”

任、督兩脈貫通,是武林人夢寐以求的事,多少人一生一世都無法達成此一願望,白斌年紀輕輕,又在一夜之間,完成了武林人終生難償夙志的工作,不由全身一頭,喜極而泣道:“義父,你對孩兒如此厚賜,天高地厚之恩,粉身碎骨難以報答!”

申無咎一笑道:“好孩子,難得你有此念,但老夫豈是望你報答……對了,我見面禮已經給過了,你卻未正式行禮呢!”

白斌答應了一聲,就跪在地上,“咚咚”的一連磕了三個響頭,老人隻手一扶,大笑道:“乖孩子,起來吧!”

雙手距白斌身前尚有三寸,但見絲絲白氣湧出,白斌已身不由主的被那股白氣拉了起來。

他一眼望見了那隻瑩若白玉般的手掌,不由奮道:“義父,你這雙手真是細緻潔白,是不是練習一種奇功所致?”

申無咎哈哈笑道:“哈哈!好眼力,老實說,為父的一身功力,倒有一半在這雙手掌之上,以後,更要依靠它了。因為那‘離火玄冰真氣’為你施用後,耗我真元太多,非再有十年苦練,不能恢復。”

白斌一聽,惶然道:“斌兒該死,竟勞累義父至此。”

申無咎一擺手,肅然道:“你我已是父子,這些小事不要記在心上。哦!現在還是談談我這雙手掌吧!”

他略略一停,又道:“為父當年威名江湖,除了一身武功堪稱天下無敵外,尤其是一手‘坎離掌法’無人可當,未逢敵手,這坎離掌施出之時,全然是一種至剛至柔真氣,循環運用,不能稍息。此掌法共有八招,每招四式,可稱得上是博大精微,運用時,暗含天罡地支之數,有著一股天地間至大至中的浩然正氣。”

“此掌法乃是上古摩迦上人流傳下來,為亙古以來有數秘傳奇技之一。”

“相傳很久以前,佛學正值光大之際,那是極西萬佛古國之中,有一位得道高僧,法名叫摩迦羅漢,一日他正參禪中,忽見佛祖如來全身親現,傳其一套八招掌法,囑其以此掌法護教傳法,自此由上人留傳下來,每代僅單傳一人,後人因感念摩迦羅漢,便以他的名號為掌法之名。”

申無咎神采奕奕,他又道:“後因種種變遷,幾已失傳,為父卻在一個偶然機遇中,自一西方高僧手中,習得此一絕傳秘技,若是習練之人,‘任、督’兩脈已通,一口真氣循環體內,上達天庭,下至湧泉,暢通無阻,則施出時,更有使日月黯然失色,聲震寰宇之勢。”

白斌聽得熱血沸騰,神情激動,急忙的問道:“義父當年,是否以此掌法打通天下武林高手?”

申無咎頜首道:“偶爾施之,卻不盡然,因為此掌法一經使出,出手便即傷人,故而不到遭遇強仇大敵之際,為父也不肯輕易使出。”

說罷,雙目一翻,又道:“為父已下決心,要將此套掌法,及全身功藝盡數的傳授於你……”

時光,在有心人看來,似乎覺得特別快,又好像特別的慢。在這洞裡,白斌除了陪著申無咎談些百年來武林掌故外,申無咎便將他一身藝業盡心傾力的傳授給他。

“山中無寒暑”,轉瞬間,春去又來。

“絕冰崖”頂,一位瘦削瞽目枯瘦的長袍老人,與一個面如冠玉,俊眉入鬢,鼻若懸膽,目如朗星,丰神秀逸,宛如玉樹臨風,顯得十分瀟灑挺秀落落不群。

長袍老人那清癯的面容上,此時,勉強綻開一絲微笑,他向那少年道:“斌兒,海闊天空,好好的去吧!為父的暫時找個地方先落腳,等你把幾件俗事辦妥,便至你那故居,置棟茅舍,悠遊度此殘年……”

這老、少兩人,正是“果報神”申無咎與白斌,今日正是他父子分離的一天。

白斌鼻子一酸,盈盈熱淚,已在眼眶中流轉。

他嚅聲道:“義父,你……你為什麼不和斌兒一同走?路上,也好教斌兒侍候你老……”

申無咎雙目一翻,旋又笑道:“傻孩子,你如今已二十二歲了,又不是小孩子,怎的還這般孩子氣呢?你現已盡得我全部武功,只是火候稍嫌不足而已,還須經驗磨練……記著,一個人處身在外,需要好好照顧自己……”

白斌只覺喉頭梗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申無咎一掀頷下黑髯,故作輕鬆道:“斌兒,莫忘了你是為父在世上唯一親人,事情一了結便回故里來,樹高萬丈,落葉歸根啊!希望回來的時候能帶著兒媳一同回來,給爹看看那是為父最高興不過的……”

白斌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已哭倒在申無咎懷裡。

申無咎驟伸雙臂,抱著在懷中抽搐不已的義子,兩行清淚,也在眼眶中直轉。

人世間的生離死別,總是使人傷心斷腸的啊!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

申無咎將白斌推起,以那雙無數武林人物齊悚的枯瘦手掌,為他拭淨了臉上的淚水。他愛憐道:“別哭了,傻孩子,啊!我倒忘了,你以前在道上受了不少怨氣,也有不少的恩情,尤其是‘醉丐’魯純如,這些恩恩怨怨,你將如何處理?”

白斌淚眼婆娑,聞言之下,不由一怔,他想了一會,答道:“義父,受人點滴之恩,自當湧泉以報,至於與我結怨者,我……我不想對他們報復,我要讓他們,受到自己良心的責備就夠,劍道即仁道,仁以愛人。”

申無咎不由默默點頭,道:“這樣也好,須知男兒志在四方,今後在江湖上歷練一下,只要你認為該做的,無論什麼事,都可以放開手去做,無須顧慮。”

他望了望白斌,又道:“你……你去吧!別忘了,木本水源,人都喜歡尋根。”

白斌正待說話,卻見義父那雙目翻白的珠子,這種下意識的舉動,雖然明知看不見,仍堅強的注視自己,他心中一震,但也記起義父適才所講的話:“男兒志在四方!”何必作此兒女之態。

他強忍淚水,跪在地上,向義父叩了三個頭,起身後說道:“爹,我走了……你……你老人家也要自己保重……兩年後,斌兒必定回到你老身邊,晨昏定省……”

說罷,又向老人深深的看了一眼,他要將申無咎此時的形狀,深刻的印入腦際。

申無咎啞聲道:“孩子,走吧!”

白斌面對老人,未見他躬身作勢,人已“嗖”的一聲,倒射出三丈多遠。

他在空中一個大旋身,已美妙輕靈的電掠出八丈之外。

就在他轉身的剎那,幾滴晶瑩的淚珠,已隨身形轉動,甩落在地上。

口口口

這天中午時分,白斌來到安徽桐城九圩鎮,鎮市雖然不大,但倒也熱鬧異常,加以又是靠近南北官衢要道,因此一天到晚來往的過路客商倒也不少。

白斌滿臉風塵之色,背上揹著一個小包袱,踽踽獨行走到了一家飯館門口,一股酒菜飯味,從飯館裡傳出來,撲進他的鼻管,直刺他的腦門,勾起他轆轆飢腸,他這才想起從一早起程,直到現在連一滴水,米都未進肚,經這酒、菜、飯味一引,他還是真的感覺到肚子餓了,他在這飯館門前,略一遲疑,終於邁開大步走進了這家飯店,舉目四處一望,這家飯館子的生意還真好,樓下黑漆漆的一片坐滿了人,連一個空位置也沒有,於是,他就直往樓上走去。一上來,樓上客人雖然也不少,卻比樓下靜得多了,白斌就在一個臨街的窗口位置坐下,把包袱從背上取下來放在桌上,這時,才有一個店夥走過來,哈著腰笑問道:“客官,你是吃飯還是喝酒?”

白斌只淡淡說了一句道:“吃飯。”

店夥正要轉身下樓,他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喊道:“喂!夥計,你回來!”

店夥計聽到,連忙回過身來,臉上含笑望著他問道:“客官,你還要點兒什麼?”

他略微想了想說道:“給我一盆水,我要洗洗臉,另外再隨便來幾樣菜、一壺酒。”

店夥計忙不迭的應道:“好,客官,我這就給你送上來就是。”

店夥計走後,白斌覺得這店夥計是很和氣,使人有一種親切之感,雖然在以前途也曾吃過很多飯館,住過客棧,卻從沒有碰著像這樣和氣親切的一個店夥計,心道:“怪不得這家飯館的生意這麼好,連店夥計也是這麼和善且親切嘛!”

他略一打量,樓上已經上了七成座,除了當地一些人士,只有一個比較扎眼,那是一個身穿百結衲衣的老叫化,坐在樓上屋角的一張桌子上,正在一個人自斟自飲,不時還用一雙模糊的醉眼似睜似閉朝自己這邊望來,白斌腦子裡略一思索,依照這人的穿著打扮形象,已經明白了這人是誰,但他並不想過去相認結交。

這老叫化,正是外號人稱“雪地飄風”的丐幫幫主宋允平,此老生性詼諧,滑稽突梯,長年戲遊風塵,行俠仗義,一身俠肝義膽,頗為武林同道欽仰,人又極為豪放爽直,且一身武功極高,兩隻鐵掌名震江湖,尤其是一身輕功,更為高絕,由其外號“雪地飄風”上看來,即可想而知了。

正當他想得出神之際,突然,樓梯上“蹬蹬蹬”一陣亂響,走上來四個背插單刀,疾裝勁服的精壯大漢,一個個橫眉豎眼,滿臉橫肉,使人一看,就知道這四個精壯大漢絕非善類。

這時,白斌正在低看頭兒吃飯,白斌抬頭望了這四個大漢一眼,只皺了皺眉兒,便又自顧自低下頭去吃飯。

那四個大漢一上樓來,八隻眼睛便向四處張望,一眼看到了屋角里醉眼模糊的老叫化時,立即四雙兇睛一睜,精芒暴射的喝道:“老化子,酒喝飽了沒有?我們堡主可在等著你哩!”

只見雪地飄風倏地醉眼一睜,開闔之間精光四射,詼諧的說道:“你四個輕聲點兒好不,沒的嚇著了別人,不錯,我老人家酒是喝飽了,可是覺還沒有睡夠呢!你們急個什麼勁兒,時間還早著哩!要是你們等著不耐煩,乾脆,你們就先回去,對你們那個什麼烏龜堡主說,就說我老人家不用請,二更天準到,我們是死約會,不見不敗。”

說完話,便朝桌上一伏,連理也不理這四個人,好像是在睡覺了,顯見沒有把這四人放在眼裡。

雪地飄風宋允平這番話,說得既詼諧又挖苦,聽得白斌只是想笑,但只是笑在心裡。

四人一聽宋允平這番話,本就含怒欲發,那還經得起他這種目中無人狀態,其中一個漢子忍不住兇睛怒瞪,猛地一聲暴喝道:“老化子,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話未說完,猛伸右臂,五指箕張,夾著一股勁風,直向雪地飄風頭頂抓下,眼看著距離只差兩寸左右,這一下子要是真的被抓上,怕不當場就得腦漿進裂。雪地飄風忽地頭往左一偏,眼睛也沒有張開,右手往上一撩,正巧往大漢脈門上切到,那大漢驀然一驚,正要縮手變招,誰知竟然沒有來得及,被切個正著,只痛得他悶哼一聲,一條右臂整個的發了麻,站在一邊發楞。

其他三個大漢一見同伴吃了虧,那還不怒極,立時同聲暴喝,三隻右手幾乎是同時的夾著三股勁風向雪地飄風山頭、肩、臂三處拍到,好個雪地飄風原式不動,只單臂微微向外一揮,三人立時覺得一股強大的勁風拂到,“瞪瞪瞪”,三人均被這股勁風靂得連退了好幾步,方始拿樁站穩。

但見雪地飄風猛一抬頭,醉眼一翻冷冷的道:“憑你們這四塊料,也想在我老人家面前逞兇,還不快點給我滾凹去,告訴你們那烏龜堡主,就說我老人家言出必行,二更天準時到。”

四人一聽雪地飄風這番話,雖然面子上覺得十分難堪,又氣又怒,可是心底下卻十分明白,憑自己弟兄四人,還真不是人家的敵手,不要說別的,就是剛才人家還伏在桌上,只是抬手一撩一揮之間,自己弟兄四人便都吃了虧,這還是人家手下留情,不然恐怕得多少兒帶了傷。

不過,話又說回來,自己弟兄武功雖然和人家相差甚遠,但在九圩鎮百里附近,也總是響噹噹的人物,平日何等威風,今天居然吃癟在一個老化子手裡,這個台怎麼能坍得起,以後在這個地方還能混麼?心中正在想應該如何才能扳回一點顏面遮羞,及至放眼四處一望,樓上已經空空,除了那窗口位置上,有一個外地來的公子哥兒,和另一桌一個姑娘在吃飯沒走外,其他客人已走得一個個剩,這一下四人可放心了,既然樓上沒有了人,找回顏面,大可不必,但更扎手的是,自己弟兄四人,既然向堡主討下了這個差使,要是連這樣一個老化子都抓不回去,沒的回去大夥兒笑話自己兄弟無能,可是打又打不過人家,反正沒有人看見,說不得只好來軟的,不管是抓是請,只要能交了差,也就不算丟人。於是四人忽的一飲兇態,互相一遞眼色,走上一步抱拳笑道:“老人家,方才請恕我兄弟無知冒犯,不過我弟兄是奉命差遣,你老人家又何必與我弟兄為難呢?再說事情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只要你老人家一去,還不是什麼都完了嗎?”

雪地飄風忽然哈哈大笑說道:“呸!憑你們這四塊料,也值得我老人家和你們為難麼?你們要是早這麼說,不就結了麼,我老人家一生就是這個毛脾氣,吃軟不吃硬,你們安家堡又不是什麼龍潭虎穴,就是龍潭虎穴,我老人家也得闖上一闖,我老人家說走就走,走!”

說完話,伸手從腰間摸出一塊銀子往桌上一丟,當先就向樓下走去,臨去時,還向那位姑娘引了個眼色,那意思是要姑娘別跟著去,可是姑娘卻會錯了意思,以為雪地飄風要她隨後跟去。

敢情,雪地飄風與姑娘原是舊識,看情形,且關係匪淺,雪地飄風一走,姑娘也就連忙招呼店夥計,向店夥計略一打聽去安家堡的方向,便丟下一小塊銀子下樓而去,白斌一時好奇心起,便也清算店賬跟蹤向安家堡奔去。

在這九圩鎮西北,二三十里處,有一安家堡,堡主安慶雄乃綠林人物,外號人稱九頭梟,一身武功頗為出類拔萃,手中一根“蛇骨鞭”,招式極為精湛奇詭,囊中一袋喂毒“喪門釘”,百發百中,見血封喉,為人陰險惡極,生平殺人如麻,近年來曾被“龍虎幫”網羅,冊立為桐城分舵。

雪地飄風早有耳聞,舵主九頭梟安慶雄,乃一無惡不作綠林匪徒,早就想找機會除去,為地方除害,但總因未碰上適當時機,同時也因“龍虎幫”近年來勢力擴大,幾乎席捲武林,不但網羅了不少武林黑白兩道高手,甚至江湖上被稱為八奇的,也被羅致,多少就有了顧忌。也是合該有事,今天雪地飄風途經當地,恰巧碰到他舵中一個小頭目,欺壓一個農村老婦,並對老婦之女任意侮辱調戲,雪地飄風一見,不禁勃然大怒,引起他的俠肝義膽,立時伸手痛懲了那個小頭目,那小頭目負傷回到堡中,就向九頭梟挑撥是非,當然全是一片謊言,九頭梟那得不中計大怒,於是乃派手下得力的大頭目追蹤到九圩鎮飯館中,當時本想擒下解回,豈料這個不起眼的老化子,竟然是個高手,因此,這才來軟的,一方面可向舵主交差,一方面也好由舵主親自收拾他。

雪地飄風早就有心要除去這分舵,為地方百姓除害,今天既然挑上了,雖心存顧忌,也要先挑了這分舵再說,管他龍虎幫勢力多大,那是以後的事,他心裡既存了這個主意,只才答應四人往安家堡赴約。

雪地飄風與那四人離開九圩鎮,直奔安家堡,二十多里路程,不大工夫便已到達,剛一進堡,安慶雄正率領手下排立場上,看樣子如臨大敵。

原來四個大漢與雪地飄風一出飯館,即已暗中派人飛馬馳報安慶雄,說來人非常扎手。卻巧這時龍虎幫總舵,青龍堂手下有一位香主尹華,因事出城途經當地,息腳舵中,九頭梟正在府上設宴款待,尹香主當即詢問來報之人,其人相貌穿著打扮,那人便把雪地飄風穿著打扮詳說一遍,尹香主聽後,已明白是丐幫幫主雪地飄風宋允平,心知此老是出了名的難惹難纏,和本幫早結有樑子,今夜若不是自己恰好在此,安舵主絕非其敵,弄不好這分舵就得瓦解,當下略一皺眉沉吟,即向九頭梟問道:“安舵主可知道這老化子是誰?”

九頭梟安慶雄見尹香主一聞來人穿著打扮,立即臉色凝重,沉吟不語,心知事情不妙,今見尹香主一問,不由一怔搖搖頭道:“香主見聞廣博,想來當已知道,可否明白見告?”

尹華微一冷笑道:“從其相貌穿著打扮來說,當為江湖人數最多,且幅員最廣的第一大幫幫主‘雪地飄風’宋允平無疑。”

尹華此言一出,九頭梟心中不禁大驚,忖道:“我怎麼沒有想到這個老怪物呢?”乃向尹華請示問道:“聞聽此老乃是一個難惹難纏的怪物,今天既然惹上了他,也說不上不算了,依香主意見如何對付?”

尹華略一沉思,冷冷說道:“沒別的說的,安舵主可立即吩咐手下準備,我們接著就是了,此人雖然難纏,我尹某尚還不怕他。”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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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4:11:1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乃採取五種極毒之液

丐幫幫主雪地飄風宋允平,甫到安家堡,就見九頭梟安慶雄已率領手下佇候廣場,明為迎著,實為戒備。

雪地飄風是何許人物,那有看不出之理,當下也就毫不慌張,緩步走到廣場中,在九頭梟對面二丈地方停身站住,雙目一睜,精芒四射的掃射全場一遍,最後雙目落在九頭梟身後站著一個身穿葛布短衫,鬚髮花白的矮老頭子身上,雪地飄風一見此人,心中不禁暗吃一驚。

此人正是龍虎幫總堂,青龍堂香主尹華,外號人稱五毒掌,為青龍堂第一高手,一身武功登峰造極,手中一對“子母離魂圈”,式式精奇譫秘異常,尤其是所練“五毒掌”,陰毒無倫,乃採取五種極毒之液,將掌臂浸入毒液中練成,掌發中人當時昏迷倒地,六個時辰內毒發攻心,周身潰爛而死,端的奇毒無比。

這尹華本系川、滇綠林魁首,亦為龍虎幫網羅,授位青龍堂香主,頗為堂主徐文傑器重,倚為膀臂。

雪地飄風一見五毒掌尹華在場,心中雖感到吃驚,但自己一生闖蕩江湖,縱橫大江南北,何曾怕過誰來?明知道有此人在,今夜事情不大好辦,但仍是氣定神閒的站立場中,一本詼諧態度,望著九頭梟道:“好個安慶雄,你眼巴巴的把我老人家請來,就是這樣接待的麼?你這九頭梟也未晃太小家子氣了。”

九頭梟安慶雄一個縱步,躍到雪地飄風六七尺遠近站住身形,“嘿嘿”一聲冷笑喝道:“老鬼,我問你,我安家堡與辦何仇何怨,竟敢管我安家堡的閒事,並且遠傷了我的小頭目,罵我安家堡是一群狐群狗黨,你要明白,別人怕你這老鬼,我九頭梟安慶雄可不怕你,今天沒有別的,我要你還我一個公道!”

雪地飄風哈哈一笑道:“我當是何事派人將我老人家請來,原來是為了這檔子事,不提起這檔事,我老人家還不生氣,我倒要問問你,憑你九頭梟安慶雄,也是江湖上成名人物,競然縱容手下,欺壓善良,調戲人家姑娘,是我老人家代替你管教了他,你不來謝我,反而倒過來責問我,真是羞也小羞。像你這樣不明是非,不知羞恥的東西,也枉為武林人物,真是丟盡了武林人的臉。”

他說到最後,居然一變詼諧態度,義正詞嚴,聲色俱厲,只罵得九頭梟一張臉,氣得變成了豬肝色,那裡還能再忍得住,猛然暴喝道:“老鬼,休逞口舌之能,今天這安家堡叫你來得去不得,看掌!”

話未完,掌已發。挾著一股勁風直向雪地飄風胸前劈到,掌風凌厲勁疾,雪地飄風雖然沒有把九頭梟放在眼裡,卻也不敢怠慢,眼看掌已到胸前,距離三寸,連忙吸胸凹肚,右掌微抬,明裡是封架來掌,實際是擒拿手反扣對方脈門,同時右掌也不閒著,向外一揮,直拍九頭島右肋,掌到中途忽又化掌為指,駢指直點“笑腰穴”,九頭梟一見雪地飄風接招還攻迅速,掌法精奇,大吃一驚,連忙撤掌縮腰旋身向橫裡跨開二尺,這才躲過這兩招,但已嚇得渾身冷汗直冒,方始想起對方是威名江湖多年人物,自己適才太過氣極,一時忘記,過於輕浮躁進,險於—招之中就敗於敵手。

於是趕忙氣沉丹田,一聲暴喝,揉身撲進,左掌拍向雪地飄風“肩井穴”,右手一招“雙龍搶珠”,食、中兩指駢指如戟,直取雙目,雪地飄風一聲冷笑,立時晃肩縮頸,揮掌相迎,展開一雙鐵掌,一時間,只見四掌翻飛,人影縱橫,打在一起。

姑娘向店夥問明瞭安家堡的方向,立即下樓,翻身上馬,小蠻靴一夾馬肚,放開韁繩直奔安家堡。

雖知這位姑娘姓方名玉珍,乃是九如師太衣缽愛徒,也是師太俗家的侄女兒,自幼即遭不幸,父母雙亡,被師太帶在身邊,經十年苦心調教,一身武學盡得師太真傳,掌中一口“聚瑩劍”,一套七十二式“降魔劍法”更盡得神髓。

雪地飄風成名於三十年前,與師太均極交厚。

她這剛出九圩鎮,白斌亦跟蹤趕來,腳下似行雲流水,緊隨方玉珍身後,安家堡外有一片小樹林,姑娘下了馬,將馬拴在樹林裡,立即施展輕功,輕登巧縱,撲奔安家堡。

等她到達,一見廣場上兩人打得正激,又見安家堡中人那麼多,化子師叔只有一個人,雖然她知道化子師叔武功極高,絕不會落敗,但也敵不過人多哪!她這樣一想,心裡就急了,方玉珍姑娘又是剛離師門,初涉江湖,她可不懂什麼江湖規距,加上又是那麼個火爆脾氣,遠不是想做就做。

只聽她一聲嬌叱,小蠻靴一點地面,竟然施展上乘輕功絕技,八步趕蟬,快似一縷輕煙,縱到場上,俏生生的立看,回手一探,“嗆啷”一聲龍吟,一口雪白如銀的寶劍已經掣在手中。白斌此時正隱身在六、七丈遠的一棵大樹上,對場中情形看得十分清楚,一見方玉珍姑娘小小年紀,競然能施展上乘輕功,心中不禁暗暗驚服姑娘身手不弱,但也不禁為姑娘大膽而擔心。

此刻,只見姑娘執在手中的長劍,閃著爛白如銀的光芒,知為神物利器,因為知道大凡持有這種蓋世神物的人,武功定必差不了那裡去,於是心中也就稍稍的放了心,但遠是雙目凝視場中,以防萬一。

這時,姑娘已經和一個使用一對判官筆的賊人動上手。

這使判官筆的人,名叫李永琪,外號人稱粉蝴蝶,乃九頭梟安慶雄拜弟,一身武功頗具火候,與九頭梟在伯仲之間,手上一對判官筆曾得高人傳授,招術奇詭異常,專攻人身穴道,本定點蒼派棄徒。

此賊生性好色,原活躍於北五省道上,因採花作案過多,官方緝捕太緊,無法立足,這才投奔拜兄,在安家堡中棲身。

也是這淫賊煞星高照,姑娘一現身場中,他就直了眼啦,口裡直咽睡涎,心道:“這小妞兒好美!”恨不得立刻摟著她樂上一樂。

在他心想:“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縱然會武功,功夫還能好到那裡去,自己一上去還不是手到擒來,只是可得要當點兒心!別傷著了她,不然,就沒得樂子了。”

他一想到這裡,認為有便宜可貪,那還沉得住氣,深怕別人搶了他的似的,忙從腰間撤出判官雙筆,縱身躍向當場,站在姑娘對面,張著一雙賊眼色迷迷的望著姑娘,露著一臉淫邪笑道:“姑娘,年紀輕輕的,怎麼也學著拿刀動劍的嚇唬人幹嘛?我看你還不如放下劍,跟著我李大爺,假使你言歡玩劍的話,李大爺還可以教你兩套。”

方玉珍姑娘是什麼脾氣兒,那能聽得這些汙言穢語,一張俏臉兒早就氣得發了青,只見她柳眉一挑,鳳目一睜,猛然一聲嬌叱道:“惡賊,膽敢汙辱你家姑娘!”

右手一領劍訣,踏洪門、走中宮,一招“飛燕掠波”,一片白森森如銀的劍芒,夾著一股砭骨的寒氣當胸刺到。李賊一見姑娘劍招迅捷,且敢一上來就踏洪門、走中宮,才知道雌兒辣手,不敢輕視,立即心存警惕,趕忙晃身避招,揉身欺進,右手筆點姑娘鳳目,左手筆直點姑娘“乳根穴”!

這一來,可引起了姑娘真火,剎時間劍招一變,“刷刷刷”猛攻三招,只逼得淫賊左閃右躲,方始避開姑娘這三掐猛攻。

浮賊手底下也確實不弱,避開姑娘三招猛攻過後,立時一聲暴喝,展開雙筆招數,敲崩點打,招招不離姑娘周身穴道。

方玉珍姑娘一聲嬌叱,展開了七十二式“降魔劍法”,打了起來。

姑娘劍招雖妙,無奈這淫賊滑溜已極,方玉珍曾幾次想憑手中寶劍削斷對方兵刃,但淫賊卻也識貨,知道碰不得,不等姑娘劍到,便已撤招讓開,最可恨是淫賊口中穢言穢語,只氣得姑娘差點咬碎銀牙,恨不得立時將淫賊一劍劈死,有幾次姑娘氣得幾乎想施展“降魔劍法”最後三招,但一想起恩師的諄諄訓誡:“珍兒,此三招威力極大,不到萬不得已時,切不可使用。”終於忍住未曾出手。

其實,憑武學、功力,姑娘本可置淫賊於死地,只是姑娘缺少對敵經驗,加以淫賊汙言穢語,逗得姑娘心浮氣躁,因此姑娘功力便打了個折扣,淫賊也才能和她打個平手。

老化子雪地飄風自從玉珍姑娘一現身廣場,便不由分了神,雖然他沒有把九頭梟放在心上,但九頭梟武功火候卻也不弱,加上一套掌法曾得過名師傳授,招式頗為奇詭,雪地飄風要想在一、二十招之內贏他,卻也不是易事。

他這裡心神一分,便連遇險招,幾乎鬧得手忙腳亂,於是趕忙收攝心神,搶制機先。晃眼三十多招過去,仍未能將九頭梟敗於掌下,這下子,老化子可動了真火,驀地一聲長嘯,立時掌法大變,老化子竟然施展出生平不常用的丐幫鎮幫絕學“八方迴環掌”法,一時間只見掌影翻飛,人影縱橫;四面八方都是老化子人影掌影,把九頭梟困在其中。

這時,老化子存了速戰速決主意,時間一長,他恐怕方玉珍姑娘遇險,雖然知道姑娘的武學深奧,劍招奇妙,只是火候尚差,安家堡現有在場人物,除了五毒掌尹華外,餘者可說無人是姑娘敵手,但姑娘可說毫無江湖經驗,自己對付尹華勢難兼顧,若九頭梟與粉蝴蝶聯手對付姑娘,則姑娘定必不支,老化子一想到這裡,因此手就更加的加緊、加狠。

晃眼七、八個照面過去,眼看著一、二招之內就可將九頭梟斃於掌下,忽聞一沉聲喝道:“安堡主請退,待老大會會他這‘八方迴環掌’法!”

喝聲剛落,一股強動的掌風已經震到,硬生生的將兩人身形逼得連退數步,方始拿樁站穩,雪地飄風一看,五毒掌已站立當場,正注目凝視自己,雙目開闔之間精光逼人,雪地飄風心中不禁暗罵,五毒掌尹華果然內功精純,掌力渾厚。遂一聲冷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尹香主。”

尹華一聲“嘿嘿”冷笑道:“老叫化,少廢話,你家香主今天要領教你這名震江湖的‘八方迴環掌’法,究竟有多大威力?”

話落,挫腕揚掌,單掌向外一揮,一股強勁的掌風直向老化子胸前劈到,老化子知道這一掌要是捱上,五臟六腑馬上就得離位,魂歸地府,那敢怠慢,連忙運功揮掌相迎,兩掌相交,只聽得“砰”地一聲巨響,雪地飄風整條手臂被震得發麻,五毒掌也被震得身形連晃,這一對掌,兩人心裡都有數,雙方功力不相上下,經此一來,兩人都各自心存警惕,再不肯對掌,以內功相拼。

雪地飄風展開“八方迴環掌”法,只見他一雙鐵掌縱橫翻飛,掌掌都帶著一片“呼呼”風聲,周圍丈餘左右,皆是掌風,只震得地上塵上飛揚,威勢端的驚人。

尹華也展開一套成名的“旋風掌”,威勢亦不稍弱,一個是名震大江南北的丐幫幫主,一個是揚威川、滇的綠林魁首,兩人正是旗鼓相當,棋逢敵手,一場龍爭虎門,只看得在場的人暗暗心驚,目瞪口呆。

九頭梟安慶雄退下陣來,已是汗溼重衣,略一喘息,便目注場中,一看五毒掌尹香主興雪地飄風老化子兩人,各憑所學,打得甚為激烈,正是勢均力敵,看情形,百招之內,難分高下,再一看拜弟粉蝴蝶與那小姑娘,立即大吃一驚,只見小姑娘劍招神妙,剝勢凌厲已極,一片雪白如銀的劍光,圍住了粉蝴蝶,這時粉蝴蝶不但守多攻少,且腳步已顯凌亂,眼看個出十招就得落敗。

九頭梟這時也顧不得什麼武林規矩了,也不管對方是一個小姑娘,一拉腰中圍著的“蛇骨鞭”,就要縱入圈內,雙斗方玉珍姑娘!

這情形,白斌隱在樹上,看得十分清楚,雖已看出姑娘武學神奧,頗得真傳,可能尚不止此,對付一個敵人,當然遊刃有餘,不過,要是對付兩敵聯手,可能不行,而且方才目睹九頭梟與雪地飄風對敵,知其武功較之跟姑娘對敵的賊人要高,今見九頭梟竟然不顧江湖規矩,要聯手合鬥一個小姑娘,不禁暗罵一聲:“無恥!”

正當九頭梟一抖手中“蛇骨鞭”,騰身縱起時,驀地一股強大勁風迎面拂到,硬將自己一個剛剛縱起的身子,逼得連連向後踉艙退了五、六步遠,方能拿樁站穩。接著眼睛一花,從六、七丈開外的大樹上,像一隻飛鳥似的飛下一人,落地輕如飄絮,點塵不染,微笑的站在當地。

九頭梟定睛一看,來人竟是一個面如冠玉的俊美少年,九頭梟不由一怔,看這年輕人雖然相貌英俊,體格雄偉,但看其眼神及兩太陽穴間,覺得並沒有什麼異樣,可是剛才卻明明看見他從六、七丈外的大樹上,疾如飛鳥般縱落眼前,這可把九頭梟弄糊塗了。

其實,九頭島又怎會知道,白斌此刻任、督二脈已通,功力已達神光內蘊,藏而不露的地步呢!

就在這一錯神之間,粉蝴蝶李永琪已連遇險招,九頭梟一看,也無暇多考慮這突來的少年人了,一挺手中“蛇骨鞭”,猛的一聲暴喝,身形二度縱起,突然眼前人影一晃,也不知對方用的什麼身法,竟又攔在自己身前,神情仍是那麼閒逸,微笑的望著自己。

這一來,九頭梟可怒極了,一聲暴喝道:“乳臭未乾的小鬼,竟敢攔阻你家舵主,你這是找死!”

一抖“蛇骨鞭”,鞭身筆直,一招“烏龍出洞”,直奔白斌頭頂“百會穴”打下,九頭梟是恨透了白斌,兩次攔阻他縱出的身形,存心要一格置白斌於死地,因此一出手就是毒招。眼看鞭尾距離白斌的頭頂只差寸許就要擊中,也不知對方用的是什麼身法,只見他人影一晃,便已失了蹤跡,趕緊挫腕收鞭戒備看時,那少年還不是站在原地沒動過麼?

白斌臉色一沉,朗聲道:“堂堂龍虎幫一舵舵主,竟然不顧江湖規矩,要聯手合鬥一個姑娘,真是無恥之極。要不是你家少爺一念仁慈,像你這樣對你家少爺,出手第一招就如此狠毒,就得要你當場斃命。”

九頭梟一聽這少年語氣狂傲逼人,那樣子簡直沒有把他放在眼內,自己在武林中也算是個成名露臉人物,幾時曾受人這等輕視過,連氣帶羞,臉都變了顏色,一抖手中“蛇骨鞭”,正要再次發招進擊,忽然一聲慘叫過處,拜弟粉蝴蝶李永琪,已被方玉珍姑娘一劍穿胸而過,當場倒地死於非命。

九頭梟一見拜弟斃命姑娘劍下,便舍下白斌一聲喝道:“賤丫頭,膽敢殺我拜弟,還不納命來!”

一抖手中“蛇骨鞭”猛撲過去,他這裡猛撲姑娘,姑娘猛一抬頭,恰看見兩番相遇的白斌,姑娘對他還真有好感,一見他站立場中,不由大吃一驚,因為白斌飛身躍入場中,兩番攔阻九頭梟時,姑娘正值打鬥激烈,全神貫注之際,故而一點也個知道他何時來到。

此刻乍見他文縐縐的站立場中,那得個驚,一時關心過甚,情下自禁的一聲驚呼,縱身躍列白斌身側,伸手就要拉他道:“喂!你這人怎麼這麼大膽?”

可是這白斌微一旋身,姑娘的手竟拉了個空,不禁一怔,心道:“好啊!原來你也是個會家子。”

九頭梟猛撲方玉珍,她已躍身離開當地,因此九頭梟一招撲了個空,就在姑娘伸手要拉白斌沒有拉著,微一怔神的當兒,九頭梟又旋身跟蹤撲到,手中“蛇骨鞭”一抖,—招“蒼龍入海”,挾著一股勁風,鞭頭直奔玉珍姑娘背後“靈台穴”襲到,姑娘業已警覺,正要翻身揚劍迎敵,白斌“呼”地一聲喝道:“鼠輩,敢施暗襲!”

身形一晃,便已越過姑娘身後,左手一伸,硬抓“蛇骨鞭”。九頭梟一見,心道:“好小子,你這是找死,我這條鞭上是何等威力,你這小鬼有多大點功力,竟敢伸手硬抓,且讓你抓上,嚐嚐我這條‘蛇骨鞭’的威力!”

他這念頭也不過像電光石火般在腦中一閃而過,“蛇骨鞭”已被白斌抓著,九頭梟趕緊堤氣運功,力透鞭身,猛地一抖一震,吐氣開聲,喝道:“撒手!”

他想得倒是滿好,認為這一抖一震之力,最少也有三、四百斤力量,白斌必定撒手被震跌出去,不死也得重傷,豈料白斌非但沒有被震跌出去,連身形也沒有晃動一下,依然抓著鞭身,且鞭身還暗暗透過一股潛力,反而震得他虎口生疼,右臂發麻,心中不禁大吃一驚,這才知道,當前這俊美少年,竟然是身懷絕技的高人。

這股潛力越來越大,手中“蛇骨鞭”已漸覺把持不住,勢作撒手不可,但這條“蛇骨鞭”是他成名的兵刃,在這條鞭上曾下過不少年的工夫,練武的人丟掉了手中的兵刃,無異是丟掉性命,因此只有咬乎強撐,暗運內力抵禦,誰知不運勁還好,這一運勁,反震之力更加奇大無比。

九頭梟頭上青筋暴露,兩眼圓睜,額上的汗珠如黃豆般大,往下直落。白斌卻仍是那麼氣定神閒,若無其事,顯見這二人的功力,實在相差的太遠。

這時方玉珍姑娘正睜大著一雙秀目,凝注在白斌身上,心中說不出是驚是喜?驚的是這少年人竟有這般高的功力,她一點都沒有看出來,喜的是……她卻說不出來,反正喜……就是喜歡罷了!一想到這裡,姑娘便覺得粉臉兒有點在發燒。

也就在這時,猛聽得那少年人朗聲喝道:“還不與我撒手!”

只見他抓著“蛇骨鞭”的手臂,微微一抖一震,但聞一聲慘叫,九頭梟一個龐大身軀,便被震飛出五、六丈開外摔倒地上,昏死過去。

白斌震飛九頭梟,丟棄手中“蛇骨鞭”,轉身一望姑娘正呆立當地,秀目滿是驚奇的望著他,四目相交,白斌便朝她溫和地一笑,這一笑,只笑得姑娘芳心卜卜直跳,臉兒飛紅,低下了頭。

白斌可沒理會這些,他緩步走到雪地飄風身後四、五丈外站著,目注這兩個打得激烈的高手。

雪地飄風與五毒掌,這時已鬥過一百五、六十招,兩人仍是勢均力敵,只見兩條人影快似奔雷,疾若電閃,相叢撲擊,稍觸即分,錯非是內功深厚的人,已難分得出敵我,忽然雪地飄風左手一招“手彈琵琶”,攻向五毒掌“期門穴”,右手一招“雲龍探爪”,直抓對方左肋,中途變招化抓為掌打左肋,五毒掌尹華猛地縮肩退步避開“期門穴”,挫腕揚掌硬接雪地飄風右掌,“砰”地一聲暴響,雪地飄風被震得“蹬瞪瞪”連退數步,方拿樁站穩,五毒掌卻借勢騰起身形,向後飄退丈餘落下。

五毒掌尹華身形一飄落,只見他滿頭花白頭髮,根根豎立,雙臂微曲,一步一步向雪地飄風逼來,雪地飄風一見心中大驚,知道尹華要立刻施展他那絕毒無倫的“五毒掌”,遂也趕緊運功蓄勢以待,準備硬接他這一掌,雖然他還不知道這一掌是否能接得下來,但江湖上講求的是:“寧願人亡,也要留得名在!”

他這念頭剛剛轉好,五毒掌尹華已逼近到身前丈許站住,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驀聽身後有人喊道:“宋前輩,容我來接他這一掌。”

一陣微風颯然,身側立刻多了一位年輕人,正好擋住自己身形,他雖然不認識這年輕人是誰,但從背影穿著上看,已看出這年輕人正是剛才在飯館樓上的英俊少年,他剛要喝退這少年,忽聽得五毒掌哈哈大笑道:“看你這小子,黃毛末退,乳臭未乾,居然也敢來擋你尹香主的‘五毒掌’,就憑你這膽識,你家尹香主就不忍用‘五毒掌’傷你,不過,你也必須接住本香主三招兩式,才能放你逃命。”

白斌劍眉一挑,微微冷笑,朗聲說道:“老賊,休得賣狂,別說是三招,就是三十招,你家少爺焉會懼你!”

五毒掌一聽,不禁怒喝道:“小鬼,你是何人門下,竟敢口出狂言,待老夫先教訓了你,再找你老鬼師父算賬,懲他一個收徒不教之罪。”

白斌一聽,頓時怒火上升,猛然一聲斷喝道:“老賊,住口!你少爺是何人門下,你還不配問,只要你能在少爺手底下走上二十招,少爺就免去你口放狂言的死罪。”

這話一出,不但安家堡的人盡皆大怒,即連雪地飄風也覺得這少年語氣太狂傲,有點不悅,要知道剛才老化子和尹華對掌一百五、六十招,未分勝負,功力相等,少年這番大話,五毒掌在他手底下走不上二十招,也就無異是說老化子在他手底也走不上二十招,雖然這少年是友非敵,也不禁生氣。

只有方玉珍姑娘,面含微笑,秀目凝注白斌身上,她可知道少年身懷絕世奇學,武功高深莫測,剛才她曾親眼目睹,這少年只在一舉手之間,九頭梟一個隴大的身軀就被震飛五、六丈開外,雖然她也有一點不大相信,五毒掌在他手底下走不上二十招,但她已看出這少年忠實厚道,沒有十分把握,絕不敢說這大話。

五毒掌一聽這少年語氣狂傲已極,只氣得鬚眉怒張,猛然縱身倒退丈餘,暴喝道:“好小子,休得狂傲亂啖,先接老夫這一掌試試。”

話出掌出,右掌一揮,夾著一股狂飈,直向白斌打到,白斌仍站原地,身形連動也沒有動,只是面露冷笑,好家若無其事,對掌風襲來,簡直視若無睹。

這一來,所有在場的人都不禁大驚,認為這小子也太狂傲。五毒掌也不禁微微皺眉,心道:“你這小子總共才有多大年紀,就算你一出孃胎,就開始練功,練到今天又能有多大功力,老夫這一掌,雖只用了七成功力,但少說也有五、六百斤力量,你竟敢視同兒戲,要不把你震飛上半天才怪哩!”

雪地飄風一見,更是大吃一驚,雖然很不滿這少年語氣太狂,但總是自己人,而且剛才還稱呼自己為“宋前輩”哩!心中一急,正要挫腕揚掌解救,這時只見白斌俊臉一沉,他上身微倒,左掌挽起一道圓弧,掌勢自弧心中直奔而出,“砰”的一聲震響中,他身形一晃,五毒掌卻已歪歪斜斜退出了四五步。

要知“果報神”一生浸淫武功,所向披靡,那所包融的全部武學,豈同凡響,白斌又是他的義子,更助他衝過天地之橋,生死玄關,打開任、督兩脈之門,距離以意克敵程度,雖說尚遠,但防敵護身卻是有餘,他這猝然的一掌,正是那“摩迦八掌”中的一招“冤冤報”。

薑還是老的辣,一見對方輕描淡寫的一掌便把自己震退,心知這少年果然身懷奇學,難怪他口出狂傲,但對方這一掌究竟從什麼角度擊來,自己根本未曾發覺,更何況要說出這招名目。

這一掌也把五毒掌擊得怔立當地,臉色變成了鐵青,生平縱橫西南川、滇之間,幾曾吃過這樣大的虧,今天居然陰溝裡翻船,吃癟在一個年輕人手裡,將來傳出去,還有臉在江湖上立足嗎?心中略一思索,就不禁橫了心,一咬牙,雙手從腰間撤出不肯輕用的一對“子母離魂圈”,雙圈一碰,發出一陣龍吟,猛一上步,一聲厲吼喝道:“小鬼,速亮兵刃,老夫要你在這對圈下受死!”

說罷,雙圈一挫,交叉胸前,目射精光,凝注白斌。

雪地飄風一見五毒掌撤出“子母離魂圈”,心知這老兒已動了真火,存心拚命,雖然已看出這少年的確是身懷裔技絕學,功力、內力火候均比自己還高,可是細看這少年,身上實在沒有帶著什麼兵刃,白己有心想去把他接替下來,可是少年人總是逞強好勝,又怕他不高興,而且自己也是多年下用兵刃了,身邊也沒有帶著兵刃,心中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忽然一眼看見方玉珍姑娘手中的“聚瑩剝”,不禁大喜,心道:“真是老糊塗了,怎麼把她給忘了哩!這支劍不正好借給這少年一用麼?可是,劍他用得合手麼?”這樣一想,這個老江湖不禁又呆住了。

他這裡正焦急無計發呆時,忽聽得白斌哈哈朗聲笑道:“老兒,你這是何苦呢?你我無怨無仇,何必一定要動兵刃,拼個你死我活呢?我看還是免了吧!”

五毒掌此刻已是怒氣填胸,那會理這一套,只聽得他怒喝道:“不行,你這小鬼要想生出安家堡,除非你贏了老夫手中這對‘子母離魂圈’!”

白斌劍眉一挑,目射威稜望了五毒掌一眼,滿臉露著輕蔑神色說道:“你別以為少爺怕你,只是見你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練就一身武功不易。”

說著,從懷裡取出“果報神”申無咎行道江湖“朱玉寒骨令”,道:“你這老賊既然定要逼少爺亮兵刃動手,你少爺就用這方寒骨令和你玩上幾招吧!”

五毒掌一聽白斌,竟然要憑手中一塊朱玉和自己“子母離魂圈”過招,心中不由更是吃驚,他知道凡是使用這種外門兵刃的人,必有獨到的功夫,精奇的招術,尤其兵器中有“一寸短、一寸險”之語,少年手中這塊朱玉,長僅盈尺,而且亮晶晶的閃著紅光,顯系一塊上好玉石,釀以金花的名貴之物,要是和兵刃相碰,怕不立時震成粉碎,但對方既敢以此玉與自己過招,當必有所倚仗,於是立時心生警惕,喝道:“如此,小鬼,接招!”

“招”字還留著一絲兒尾音,尹華的身形就那麼一閃之下,已來到了白斌頭頂,他的一子母離魂圈”也就在一片銳嘯聲中暴揮而出。

白斌不移不動,紅光猝映,“朱玉寒骨令”已眩目奪魄的左右飛旋,在一連串的撞擊聲中,尹華攻到的“子母離魂圈”已俱被震截出去,這還不說,就在火星四濺中,白斌的左手猝然遞出一招“鬼索魂”。

“朱玉寒骨令”其質似玉、其堅如鋼,尹華的估計,滿以為這一硬碰硬,必可將對方兵刃擊個粉碎,豈料估計錯誤,並未如願。

叱喝一聲,尹華騰空後躍,“子母離魂圈”交舞封門,而這一回合便過去,雙方在場的人裡,甚至有很多人連白斌什麼時候遞出“朱玉寒骨令”,都沒有看清。

不過,雪地飄風雖說沒有看出白斌的招式,但是,卻看出這一次的接手中,尹華是吃虧了。

就在尹華躍空封門的一利,白斌已突然斜旋猝進,抖手之下,便是“摩迦八式”中一式“鬼指東”!

令影如西天彩虹,激射回穿,而寒芒縱橫,雙光交舞,連天空都在呻吟,連那嗚嗚破空之聲都在頭抖了。

尹華飛掠飄閃,“子母離魂圈”揮展如風,只見圈與黑影交相映現明滅,一道道、一片片、一條條、一淄溜的光流在迴轉繞旋,竭力抵禦著那疾快如江河懸瀑般的凌厲攻勢。

不錯,就在這瞬息之間,白斌已搶制機先,步步迫入,尹華如今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了。

晃眼七、八招過去,五毒掌一聲大吼,雙圈“野馬分鬃”,分打白斌“璇璣”、“肺海”兩穴,白斌猛地一聲清嘯,聽如龍吟鳳鳴,不避不讓,右手“朱玉寒骨令”迎向左圈,左手一伸直抓右圈,五毒掌幾曾見過這種招式,不禁一駭一怔,就在他一駭一怔間,左手圈已被白斌寒骨令迎著,立時覺得一股絕大吸力吸著圈身,趕忙暗用內力一撤,竟然未能撤得下來,同時右手圈亦被抓個正著,心中方喊不妙,忽晃白斌雙目神光一閃,喝道:“撤手!”

連念頭也未來得及轉,驟覺雙臂一麻,虎口泊泊出血,左手圈已被白斌寒骨令一震一挑飛向半空,右手圈也到了對方手中,趕忙飄身後退丈餘站立,幸好白斌並未追擊。

雙圈被奪,勢再無法爭強鬥勝,有心運集全身功力以五毒掌拚命一擊,奈何技不如人太多,實無把握獲勝,而且雙掌虎口已被震得出血,掌力已打折扣,不如還是暫為忍辱,留待他日報仇雪恨!

想到這裡,遂“嘿嘿”冷笑道:“小鬼,果然武學高深,招式驚奇,今日之敗,只怪我尹華學藝不精,不知可敢留下萬兒不?”

白斌劍眉微微一挑,面含冷笑朗聲說道:“你少爺名叫白斌,崑崙門下,如若不服,江湖之上,少爺隨時候教!”

尹華說道:“咱們是青山永在,綠水長流,這筆賬那裡碰到那裡算,好,你們請吧!”

白斌微微一笑,將左手奪得的“子母離魂圈”往地下一丟,“嚓”地一聲沒入土中,深達五寸有餘。右手寒骨今往腰中一塞,這才緩步走到雪地飄風面前,深施了一禮道:“這裡事情已了,宋前輩和這位姑娘也可以走了,小子這裡暫且別過,他日再行相見。”

雙目看了方玉珍姑娘一眼,便躍起身形,當先向堡外掠去,老化子心裡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疑團要問,只是礙於雙方動手過招,不好訊問,現在見他事情一了就要走,心中不禁一急,連忙向姑娘一遞眼色,跟蹤躍起,追在後面喊道:“白少俠,且請慢步!”

白斌聞聲連忙停住身形,回身問道:“宋前輩是否有所見示?”

老化子笑道:“少俠,快別這樣稱呼我,我老化子有話請問,這裡非談話之所,堡外五、六里處,有一片樹林,擊!我們且到那裡再談。”

白斌微一點頭,於早三人聯袂飛身躍起,直奔堡外原先方玉珍姑娘繫馬的那片樹林。

瞬息工夫,已到達樹林,老化子拱手道:“剛才承蒙少俠出手相助,我老化子感激十分,這裡先行謝過。”

白斌謙虛的一笑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輩分內之事,但不知宋前輩喚住晚輩,有何教言?”

老化子哈哈一笑道:“少俠不必太謙,這宋前輩的稱呼,老化子實不敢當,如少俠不嫌棄我這老化子,我們就作一忘年之交,喊我一聲‘老哥哥’,不知少俠以為如何?”

白斌正色道:“此事不可,長幼有序,小子何敢亂為。”

老化子昆白斌執意不肯,心知不可勉強,再說無益,遂笑著說道:“剛才見少俠身懷絕世武學,老化子似曾聽師門說過,而少俠又自稱是崑崙門下,故爾存疑,可否說明白點,以解老化子之疑。”

白斌早知老化子會有此一問,今果然不出所料,遂微微笑道:“小子使用的招式,確非崑崙武學,乃義父所授,義父早已絕跡江湖,歸隱荒山多年,請宋前輩恕晚輩另有苦衷,暫難相告,他日自會明白。”

老化子聞言,一聲哈哈大笑道:“少俠既有苦衷,老化子當不敢勉強。不過,少俠剛才所用的兵刃,老化子斗膽,敢情借予一觀?”

白斌聽老化子要借“朱玉寒骨令”看,不禁面現為難之色,但心中念頭一轉,乃從腰間撤出寒骨合,雙手遞給老化子,微笑道:“宋前輩見聞淵博,見此令當知其來歷,尚請不必多問,以免洩漏風聲。”

老化子見白斌如此慎重,益發知道先前所料不差,遂也忙雙手接過,點點頭肅然說道:“少俠,放心!”

方玉珍姑娘站在老化子身側,聽著他們談話,始終未曾開口,一直睜大著一雙秀目凝注在白斌身上,心中是越看越喜歡,喜歡得心兒卜卜直跳,臉兒也發了燒。

老化子沒有問出白斌義父的名號,方玉珍姑娘心裡不禁有點失望,一聽化子師叔要看兵刃,粉臉兒又露出喜容,要不是不好意思,她早就要過來看看了,一塊朱玉怎會有那麼大的威力呢?及至看見白斌雙手捧著寒骨令遞給化子師叔時是那麼慎重,雪地飄風神情亦是異常嚴肅,心中不禁大奇!

只見那寒骨捨身長僅及尺,隱泛紅光,系以朱玉為骨,上刻一尊不知名的神像,像是雷公,但又沒有雷公那尖嘴雙翅,這那像是兵刃,實是一塊代表什麼的令符。

老化子翻來覆去看了半晌,只才雙手捧著交還白斌,哈哈笑道:“小兄弟,你也別跟我客氣了,我這個老哥哥是當定了。”

白斌微一皺眉道:“宋前輩,這……”

宋允平雙手急搖,忙這:“老弟,切莫折煞老朽,這老前輩三字我是萬萬當不起,姑勿論老弟這副身手,已非老朽能及,便是令義父也非與老朽平輩論交。”

頓了一頓,又續道:“六十年前,丐幫發生了一次重大變故,要不是令義父及時解圍,丐幫自那次將已除名武林,丐幫上下一直銘感於心,唉!他老人家功成之後,我們連一個謝字都來不及說就走了。時光如水,已是六十餘年末睹他老人家風采了!”

白斌聞言及此,道:“這段因由,義父並未向在下提過呢?”

雪地飄風道:“令義父就是這種人,為善不欲人知,懲罰了一些惡人,自己反倒落個惡名遠揚。”

白斌一聽,知道不改稱呼是決對不行了,於是說道:“既是如此看待,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吧!”

這一來,可把方玉珍姑娘窘住了,人家既然是化子師叔的兄弟,那麼在輩分上也就是姑娘的師叔了。論年紀,姑娘十八歲,白斌廿二歲,兩人相差僅四歲,要姑娘喊師叔,姑娘怎麼能喊得出口,因此只恨侍姑娘俏眼兒狠狠的瞟了化子師叔一眼。

老化子是何等人物,早就明白姑娘心意,姑娘這一眼,那有不懂的道理,於是一雙眼睛看看姑娘,又看看白斌哈哈一笑道:“小妞兒,你別拿眼睛瞄我,你們是少年人,你交你們的,我交我們的,和我這化子師叔風馬牛不相及,來,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

說著用手一指姑娘,對白斌說道:“小兄弟,這位是方玉珍姑娘,乃九如師太俗家的侄女兼傳人,一身武學盡得帥太真傳。”

回手又一指白斌,朝看姑娘道:“我這位小兄弟,他的姓名兒剛才你大概也聽到了,用不著我再介紹,你們多親近吧!”

說後,還向姑娘齜牙咧嘴一笑,做了個滑稽的鬼臉。

這番介紹,直把個方玉珍姑娘羞得粉臉兒成了塊大紅布,暗恨化子師叔油嘴滑舌,可是心眼兒裡卻是甜甜的,有說不出的舒服,尤其是最後化子師叔那付滑稽嘴臉,逗得姑娘咬著牙直想笑,但最後還是忍下住“噗哧”一聲笑了,跟著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這番介紹過後,慢慢的,姑娘的俏眼兒含情脈脈地偷偷的瞄向白斌,白斌的一雙星目也在望她,四目相接,姑娘又一次難為情的低下了頭。

男人到底是男人,畢竟要比姑娘大方些。白斌見姑娘羞人答答不好意思的樣子,遂上前一步,施禮道:“姑娘原來是師太高足,怪不得武學那麼神奧,在下欽佩之至。”

姑娘一聽,心裡感覺甜甜的,雖然仍在難為情,但可不能不理人家,遂連忙福了幅道:“大哥,你別捧小妹了,小妹這點功力和白大哥比差得遠哩!將來還要請白大哥多多指教才好。”

秀目含情,凝視著白斌,只看得白斌心神一蕩,臉兒也紅了,連忙掩飾的微笑道:“以後只要姑娘高興,在下豈敢吝惜。”

玉珍姑娘一聽這裡,甜得連心眼兒也笑開了,臉上那份高興的神色,就更不用說了。

老化子冷眼旁觀,這一對少年男女的神情,完全看得一清二楚,再看看男的,宛如玉樹臨風,英俊挺拔,女的亭亭玉立,秀麗聰慧,實是天生的一對璧人,因此,老化子心裡就暗中打了個主意。

老化子說道:“時已薄暮,我們總不能在這樹林子裡過夜啊!該走了吧!”

白斌和方玉珍姑娘聞言同時一驚,仰望天色,可不是已日暮西山,百鳥歸林了麼?

白斌忙道:“日影西斜,我們是否折回‘九圩鎮’歇宿,老哥哥,你意下如何?”

老化子道:“我老化子向來是行蹤無定,到處為家,走到那裡就是那裡,小兄弟,你呢?”

白斌沉思片刻,道:“小弟奉命下山行道江湖,本無定所。不過,小弟想先去九華山麓拜見神醫客洪前輩,然後才能決定行止。”

老化子聽說白斌要去尋訪神醫客洪尚賢,心中一動道:“小兄弟,洪尚賢不是住在洞庭湖岳陽樓南扁山麼?”

白斌道:“自從‘碧霞莊’比武,洪前輩便悄悄告訴我,自此以後,將隱居九華山麓,不問江湖是非了。”

老化子“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反正我是到處為家,那麼我們就結伴同行,順這機會去看看老友也好。”

老化子說後,突然想到方玉珍姑娘,回頭問道:“小妞兒,你是要去那兒?”

方玉珍姑娘見問,下由一怔,原來姑娘下山前曾用飛鴿傳信九江廬山漁樵翁之義女薛明霞姑娘,約好了先去她那裡,然後聯袂行道江湖,現在遇到了白斌,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實在有點捨不得和他分離,可是薛姊姊那裡又不能失約!

略一沉吟才說道:“我要到廬山去看薛姊姊。”

老化子點點頭道:“好吧!就這樣,你去找薛姑娘,我和小兄弟去九華山,我們還可以同一段路,過了桐城再分路吧!我們這就折回‘九圩鎮’歇息,明天再動身好了。”

一宿無話,次日一早出發,白斌和老化子二人自桐城和方玉珍姑娘分手後,第三天中午時分,行抵“貴池縣”境,兩人安步當車,向前走著。

遠遠的,路的盡頭已可看見一片聳起的城廓,城廓之後,有著連綿錯落的房舍,這個城鎮卻遠不小,捉摸著該有一家像樣的客棧能歇足。

老化子吁了口氣,這:“小兄弟,看見貴池縣城了?咱們順著這條大路下去,經過一片小丘陵,再轉個小彎就到了……”

白斌笑著道:“越快越好,老哥哥,這種大熱天趕路可真叫苦哩?”

老化子那張老臉已帶著一片紅潤的光彩,他呵呵笑道:“有什麼可說的?你老弟都小在乎,老哥哥就更不在話下了,咱們腳下加把勁吧!”

說著話,兩人迅速下了個大斜坡,前面,嗯!果然有一片零零散散的小土丘擺佈著,小土丘大小不一,都是堅實的,黃紅色泥土堆積成的,丘頂有尖有平,遠遠望去,像一座奇形怪狀的墳墓。

道路,就是這麼開闢這片土丘中間穿了過去,白斌嚥了口唾沫,側首朝老化子低著嗓子道:“老哥哥,這片丘陣子看上去有點不大對勁,像……像是一片亂葬崗嘛,晚上經過這裡,只怕要吊著膽子走……”

老化子點點頭,道:“可不是,記得老哥哥第一次來的時候,心裡也是這麼想過,當時不但覺得很扎眼,連心柙都有點涼颼颼的,宛如在那些丘陵子後面藏著些……咦,嘿!”

白斌抹了一把汗,道:“老哥哥,在下老覺得丘陵子後面,像藏著一些鬼眼在向人窺視……”

老化子舐舐嘴巴,道:“說得有理,這地方帶著點邪!”

白斌沒有回答,卻停止了腳步,上半身往下彎,幾乎頭部快接近地面,老化子心頭一震,低促道:“有什麼不對?小兄弟,你聽見什麼?”

白斌傾聽了一會,悄然伸直了腰,老化子急促的道:“如何?”

白斌眨眨眼,道:“這地方果然有點邪,那些丘陵子後面也果然藏著有些鬼眼在向咱們窺探。方才,在下已經聽釗有馬匹的鼻嘖聲與不少人故意壓制住的呼吸聲,現在,咱們可能陷入重圍之內了。”

老化子又吞了口唾沫,道:“政情是衝著我們來的?”

白斌笑笑道:“要不,是因為什麼呢?他們總不會因為有興趣頂著曬得頭皮發炸的大太陽,在這兒欣賞風景吧!”

老化子神色裡有著極度的憤怒,他恨恨的道:“好,想不到‘龍虎幫’他們竟會如此趕盡殺絕!”

白斌低沉的道:“這卻不一定能照他們的心願,老哥哥,自來趕盡殺絕的事兒屢見不鮮,在下離開義父的時候,他老人家就有交代,凡事只要不悖情理,就放開手去做,不必顧忌,如今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老化子一怔之下,忽然哈哈笑了,當他的笑聲剛剛揚起,後面,已突然傳來一片急速而緊密的馬蹄聲。

這陣馬蹄聲來得奇怪而出人意料,它像是從地底下鑽出來的,又似是自虛無裡忽而湧現,宛如千百個鼓手在一個手勢下,驀然擂起了鼓一樣。

老化子笑聲沉了下去,他急忙回頭注視,吃驚的道:“小兄弟,丘陵子後面半截腰殺出一批馬隊來,大約有一百餘騎。”

白斌眼皮也不撩一下,淡淡的道:“他們即將人仰馬翻了!”

老化子又道:“吾等是否邊戰邊退?他們人多……”

白斌吃吃一笑,道:“老哥哥,你幾曾見過、聽過‘果報神’逃過,我是他的義子,只能將他老人家威望發揚光大,豈能弱他名頭。”

他剛說到這裡,丘陵四周,忽然響起了一片嗚嗚的號角聲,號角聲似在咽泣的起伏飄蕩著,白陵堆之後,已有一批穿著黑色勁裝的大漢閃了出來,他們個個刀出紹,手上弦,居高臨下的監視著道路上的兩人,大略一估,這些伏擊者大約有一百五、六十人,個個都是虎背熊腰,好大的個頭。

後面的馬隊,此刻已一字橫開,層疊三排攔住去路,馬上騎士也是一身黑色緊身衣,連珠強弩手攔馬頭指向這邊,動作熟練而俐落,一看就知道是飽經陣仗過的。

白斌冷冷朝起伏的丘陵及後面的敵人掃視了一遍,淡漠的道:“做生意做到‘果報神’的傳人頭上來了?各位可是命裡註定煞星高照,怨不得命薄,現在,誰是頭領給我滾出來,放句狗屁!”

一個頂端平坦的陵堆子,驀地起了一陣中氣十足的大笑,笑聲中,一個身材魁梧,紅光滿臉的中年大漢朝前跨了兩步,他生了一張寬大的嘴巴,絡腮鬍子颳得很乾淨,卻留下青蔥蔥一片胡扎子,這人瞪著老化子,洪聲道:“下面可是名震江湖的丐幫宋幫主?”

雪地飄風暗地罵了一聲,高聲道:“正是在下這半調子,高高在上的這位仁兄,莫不成是皇帝老兒小舅子?”

土丘上的大漢聞言之下,窘迫的怔了一怔,他身傍一側一位六旬青面老人,極為不悅的哼了一哼,大漢連忙朝老人低聲說了句什麼,笑著道:“宋幫主,不材等乃是‘龍虎幫’小角色,本來不敢騷擾大幫主聖駕,但是嘛!宋幫主知道,這趟你大幫主挑了本幫桐城分舵,還望給我們一個公道……”

老化子回首對白斌道:“這大個子是龍虎幫‘鐵馬堂’的堂主,他身邊的老鬼乃該幫紅旗執法‘青面閻王”羅小成……”

白斌哼了一聲,笑了笑,提高嗓子道:“朋友,可能你不懂,但在下也要告訴你幾句話,在江湖上闖,固然是刀頭舐血的玩意,是殺人越貨的生涯,但盜要有道,有什麼能保使你我不致命喪黃泉?不絕子絕孫?那就是‘仁義’兩字,假使連仁義都不顧了,隔著挨刀槍的節骨眼也就不太遠了,貴派多年來周顧武林道義,利之所在,江湖規矩一概不論,善善惡惡,有錢就逮,武林中的‘忠孝節義’全被你們一股腦的拋到九霄雲外,說你們喪心病狂可說是入骨三分,似這等傷天害理,欺凌弱小的組合,留在江湖幹什麼?”

他的語聲鏗鏘有如金石拽地,又有力,又沉雄,直罵得周遭上下百餘人面紅耳赤,七竅生煙,卻是個個楞在那裡啼笑不得。

紅臉大漢這時也掛不住了,他惱羞威怒的吼道:“兔崽子,你是從那兒鑽出來的,乳臭未乾,就混充人王,如若你不遠本幫一個公道,只怕今天你們便離不得這亂丘陵!”

白斌豁然大笑,道:“好朋友,你可明白你這是在對誰說話麼?姓白的是不願雙手沾血,但碰上狂夫醜惡可就顧不得那麼多了,假若你不信,你可以試試看,不過,姓白的先忠告你,這一生中,你卻只有試這一次的機會。”

站在土丘山的紅臉大漢氣得面色已泛了紫,他怒極吼道:“小子,本堂主就衝著你這狂傲之態,也就不能如此善罷!”

白斌吃吃一笑,冷厲的道:“那麼,大堂主,你就先下來送終,光只站在上面乾叫算不得英雄,算不得龍虎幫的堂主。”

青面老人雙目怒睜,大吼一聲就待從丘陵上撲下來,他身邊的紅臉大漢急急將他一拖,又低聲說了幾句什麼,青面老人滿懷憤怒,雙目死盯著白斌不放,這時,紅臉大漢已自身後抽出一面紅旗大聲說道:“姓白的,咱們就試試看吧!”

白斌在他抽紅旗的時候,已低低的向老化子道:“老哥哥,路邊有一條淺溝,你先到那裡暫避對方矢弩。”

老化子抗聲道:“小兄弟,你把老哥哥當作什麼人?”

白斌道:“老哥哥,你就不能讓兄弟露露臉,顯一顯‘果報神’昔年雄風?”

老化子萬般無奈的道:“小兄弟,小心了!”

話畢,他已身形一閃,奔向路邊一條呈不規則彎曲狀的淺溝而去。

白斌眼看雪地飄風進入淺溝,在一片飛揚的塵土中,嶽陵上紅臉大漢的三角小旗,已連續揮動三次,於是,一陣陣強勁的弓弦聲串響成了一片,無數尖利的箭矢泛著藍汪汪的光點,似一群群的飛蝗般銳嘯著蜂湧射來。

白斌已倏躍而起,千百隻怒矢閃著寒光白他腳底掠過,他人在半空一斜,已不可思議的飛掠而到,看看尚隔有尋丈,一處離得最近的丘陵上,三名大漢已狂吼著分成三個方向摔出,三股血箭也如此鮮麗的噴灑出老遠。

白斌足尖一點陵頂,又朝另一個丘陵中射去,那裡站著的五名大漢齊齊吼喝一聲,撒開兩邊五柄鋒利的馬刀轉頭硬砍,白斌看都不看一眼,在那五柄馬刀剛剛舉起的時候,他一式“鬼索魂”倏而猛斜斬去,兩顆人頭已直彈而起,雙腿微彎突閃,另外,三位仁兄也一路慘叫著滾下了陵堆,而白斌卻藉著這彈腳之力撲向另一個丘陵。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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