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chun85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科幻靈異] [莫仁] 夢華傳說《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61
發表於 2024-4-14 15:40:21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章 無祖後冊

隨著火光的猛然一亮而滅,密室中又恢復了黑暗,白浪與劉芳華同時輕呼一聲,白浪轉身一探布包說:「芳華,只剩兩根了。」也就是說,煌石棍只能再供應四小時的光芒。

劉芳華一怔放下手中的石板,嘆口氣說:「先別點了吧……怎麼辦?一點頭緒也沒有。」

原來在這段時間中,兩人已將兩百餘書寫武技、而且也沒有標記的石板聚集,但石板的順序已經混亂異常,根本無法找出每個石板的順序,兩人忙了半天,幾乎沒一塊對的起來的,若找到的功夫都是殘缺的,怎麼會有效用?眼看再點兩根也未必能理的清楚,暫時還是省著用為妙。

其實若只是白浪昨晚的一撞,也未必會亂成這樣,只不過昨夜兩人顛倒之際,就是在這堆亂石片旁翻滾,要不亂也難。

這時聽見劉芳華的嘆息,白浪也無法可想,他只好說:「你渴不渴,要不要喝點水?」

「也好。」劉芳華點點頭,摸黑向著白浪走來。經過昨晚的劇烈運動,說不渴是騙人的。

劉芳華接過小水罐,只小嚥了一口,隨即又蓋上水罐說:「你呢?怎麼都沒看你喝?」

「我還不渴。」白浪接過水罐,輕描淡寫的說。

劉芳華可有些詫異,白浪怎會不渴?昨晚他出的汗可不比自己少,想到這兒,劉芳華的臉不禁又微微紅了起來,還好現在誰也看不見誰,也不用害羞。劉芳華嘆了一口氣說:「白浪,我們還有的撐,該喝的時候喝一點,才撐的久。」

「我明白。」白浪將水罐收起,卻動也沒動。

這時功夫反正沒法練了,劉芳華心念轉到白浪身上,這才發覺有些怪異,白浪到現在可是一口水也沒喝,劉芳華本就憋不住話,心裡一有疑惑,她立即開口說:

「白浪,你怎麼了?」

「什麼?」白浪莫名其妙的說。

「你為什麼都不喝一點水?」劉芳華摸黑握著白浪的手,輕聲說:「我知道你疼惜我,但你也要照顧自己啊。」

劉芳華說完,沒聽到白浪的回答,而在一片漆黑中,她也看不到白浪的表情,劉芳華心中更感疑惑,她抓緊白浪的手說:「你到底在想什麼?」

「芳華……」白浪終於說:「不管你爹什麼時候開門,我都是死定了……」

劉芳華聽到這裡,這一剎那間她忽然明白了白浪的心意,白浪是自份必死,索性打算把所有的食水都給自己使用,這樣一來至少可拖半個多月以上,存活的機會自然大增。

想明白此事,劉芳華眼眶霎時紅了,她猛一伸手緊摟著白浪說:「你胡說什麼?」

「我只希望你能幫我的親族離開。」白浪沉重的說:「他們的身分既然暴露了,放他們一條生路,對劉氏皇朝也不會有大礙。」

劉芳華猛一跺腳說:「你死了……我還活著做什麼?」

「芳華。」白浪頓了頓說:「昨晚我不該對你……」

「住口。」劉芳華驀然大聲的叫:「我不要聽!我不要聽!」

白浪緊緊回摟著劉芳華,卻也不知如何勸阻,他怎麼捨得懷中這個讓自己魂牽夢縈的玉人?何況經過昨晚的銷魂,兩人的感情又密切一層,可是事實擺在眼前,自己已無生機,若不替白炰旭他們預作打算,劉芳華被救出之際,也就是他們被圍捕的時刻。

過了片刻,劉芳華終於稍微平靜,白浪這才接著說:「我一時糊塗……」

「你還說!」劉芳華生氣了,她一捶白浪的胸脯說:「難道只有你有責任?」

「這……」白浪無話可說,只好苦笑說:「我只是說……不該忘了阿壘給我的這個小包。」

聽到這裡,劉芳華也感到一絲的感嘆,說實在話,昨晚兩人若不是認為必死無疑,那些事還真的未必會發生,就算自己肯,也不該在這種地方……想到這裡,劉芳華臉又紅了,她搖搖頭說:「別老提這些,你不煩我都煩了。」

「好……」白浪愛憐的輕撫劉芳華的秀髮,嘆聲說:「希望你看在我的份上,替他們說說好話。」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死的。」劉芳華咬牙說:「你記住我這句話。」

白浪一愣,顫聲說:「芳華?」

「反正你不喝我也不喝。」劉芳華氣呼呼的說:「要死還不簡單?」

「我喝就是了。」白浪心裡打定主意,自己頂多潤潤唇,絕不多喝一口。

「白浪……」劉芳華倚回白浪的胸懷,拉著白浪緩緩坐下,一面低聲說:「其實,只要我說密室是我開的,你是我叫來陪我的,父皇該不會怎樣的。」

這豈非異想天開?白浪好笑的說:「你怎麼會開密室?」

「說偷看來的不就成了?」劉芳華得意的輕笑說:「我知道其中一次父皇來的時間,若那時本小姐真的有來偷看,父皇也未必能發覺。」

這話說的也有道理,以劉芳華的身法,確實沒幾個人能察覺。

白浪想了想說:「但你爹一定會問你那時怎麼避過影軍的。」

「那就要問你啦。」劉芳華聲音帶著笑意說:「你怎麼溜進來的?」

白浪雖看不到,但可以想像這時劉芳華一定微翹著紅唇,得意的面帶微笑,白浪壓抑住尋找劉芳華櫻唇的衝動,心裡整理了一下,明白了劉芳華的想法,他訝然說:「你要假裝上次是溜進來的?」

「對。」劉芳華說:「就說我上次溜進來,這次為了怕你被發現,所以讓你溜,而我卻是用闖進來的,以引開他們的注意。」

雖然不大合理,卻也沒什麼破綻,白浪想了想,發現似乎可以說的通,但劉芳華說的頭頭是道,一點也不像剛剛才想到的,白浪思忖了半天,終於忍不住說:

「你什麼時候想到的?」

劉芳華忽然沉默下來,過了片刻才說:「我早就想到了。」

那為什麼不早說?白浪還沒發問,劉芳華已經幽幽的說:「但……我這時替你遮掩,日後若生大禍,我豈不是對不起父皇?……我本是決定陪你一死的……可是,我不捨得……」劉芳華的聲音突然轉大,緊依著白浪說:「我們在一起多好?死了以後什麼都沒有了,我不捨得啊。」

白浪這才察覺到問題的嚴重性,若劉芳華隱藏住自己一行人是白姓皇族的事情,只怕她從此良心不安,自己怎麼能這樣害她?

劉芳華這時接著說:「白浪,我們將能好好的、快樂的活下去,只要你答應我,你們以後絕無貳心,一起為父皇效忠……好不好?」

這怎麼可能?白浪怔在當場,這與自己以往的觀念、想法大相違背,白家其他的人也絕不會答應。

「你若是願意與我在一起,我們就一起撒這個謊,讓白家這件事永遠沒人知道,」

劉芳華聲音中帶著懇求說:「若真的不行,我大不了陪著你死,但白家一樣一事無成,還難保活命,你想想……這又何必呢?」

劉芳華這話可說是合情合理,問題是白家真的能遵守此約嗎?而自己就這麼讓國仇家恨拋在腦後嗎?想起以往的種種,白浪這時可真的說不出話來。

白浪一直沒說話,令劉芳華逐漸感到灰心,劉芳華長嘆一口氣,低聲說:「我不曾勉強你,就算是命運註定的吧……」

白浪猛然想起,劉芳華剛剛說過的話,「我不曾讓你一個人死的」,白浪心裡激動起來,她為了自己可以捨去一切,難道自己做不到?這剎那間,白浪心念迅速疾轉,驀然間對自己的感情看的清清楚楚,白浪一咬牙說:「我答應你。」

劉芳華又驚又喜,輕聲叫:「真的?」

「真的,」白浪緊摟著劉芳華,堅定的說:「就算我是白家的罪人,就算我對不起所有死去的親族,只要是為了你,那些我都不管了。」

「白浪……」劉芳華用力的回擁白浪,一面高興的說:「你別這麼說,這樣也是救了他們。」

「只有一個例外──」白浪頓了頓說:「我先與他們談,若同意當然好辦,但若他們不願意,我畢竟是白家的一分子,必須陪著他們……到那時,你就無須顧忌……」

劉芳華微微愣住,過了片刻才點頭說:「好,我也是劉家的一分子,我會盡全力攔阻你們。」劉芳華緩慢而堅定的說:「在告訴父皇的同時……我會先到九泉下等你。」

白浪知道,這話的意思是,劉芳華將會動用都城所有的人力來圍殺眾人,如此一來,三百白家人想逃出生天,那是不可能的事,劉芳華估計白浪難以存活,所以她也決定陪死。

白浪又感激又難過,嘆了一口氣說:「芳華,你何必……」

「別再說了。」劉芳華抬頭向著白浪吻了過來,用那兩片柔唇止住了討論。

兩人纏綿了片刻才分開,劉芳華微微情動,輕咬著下唇低聲說:「反正那百種功夫混亂的散在兩百多塊石片上,我們功夫也不用練了……白浪……」劉芳華的纖手輕柔的動了起來。

白浪腦海靈光一閃,猛然坐起說:「等一下。」

這未免太煞風景,劉芳華嬌嗔說:「什麼嘛?」

白浪一時還弄不明白自己想到什麼,他整理著腦海中的一團混亂說:「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劉芳華楞了楞,臉上又飛起一片紅,聲若蚊蚋的說:「我說功夫不用練了……」

「不……」白浪連忙說:「更前面一句話。」

劉芳華自己都記不清楚了,她皺眉說:「我……我說那些功夫混亂的敬在石板中……」

「我想起來了。」白浪拉著劉芳華說:「你剛剛說的是──那百種功夫散在兩百多塊裡。」

「對啊。」劉芳華依然不明白,白浪為何越來越興奮?

「你還沒想到?」白浪急急的說:「你想想看,剛剛我們翻動已解透的功夫的時候,是不是發現很多功夫……只一套就佔了四、五塊石板?」

劉芳華點頭說:「所以呢?」

「還有七、八塊的呢?」白浪急急的說:「若都是這樣,百種功夫豈不是要六、七百片?怎麼會只有兩百多塊?」

「也就是說……」劉芳華驀然醒悟,她也興奮起來的說:「有些功夫只需要一片……那就沒有順序的問題了!」

「對!」白浪探手從布包取出煌石棍,一面說:「只要再用上一根,我們就能找出哪些是隻記載在一片石板上的功夫。」

「等一下。」劉芳華聽聲音就知道白浪在做什麼,她抓住白浪的手說:「白浪,字數這麼少的功夫,應該也不是什麼深奧的功夫……而且,會不會佔用兩塊石板的功夫居多,根本沒有一片的?」

「無所謂了。」白浪一笑說:「總比一無所獲的好。」

劉芳華倒也同意這個說法,除了這次的機會外,父親決不會讓自己再度進來,她也不再攔阻,輕聲一笑說:「那就要快一些了,只要看起來有前言後語的……」

「就扔到一邊。」白浪笑著接話,一面嗤的一聲,點亮了煌石棍,兩人同時往石片堆中奔去。

數小時後,左督國王府的宴會終於結束,除了陳儒雅、陳儒庸兩人的神色始終不大好看外,可算是賓主盡歡。筵席接近尾聲時,陳氏兄弟已經先行告退,白廣再等了片刻,在適當的時機下提出了辭意,沒想到鐵仇居然主動提出要送兩人一程,白廣與白漢兩人便在鐵仇的陪送下,向著門外走去。

接近左督國王府前,鐵仇忽然開口說:「陳漢小兄弟。」

白漢一愣,應聲說:「是。」

「你既然有心一爭龍將之職,想必早已成丹?」鐵仇黝黑的臉轉過來,目光望著白漢。

成丹?那是什麼東西?白漢糊塗的時候,白廣不慌不忙的說:「我們師兄弟妹八人都在兩、三年前分別完成凝結內息的階段。」

原來成丹是這個意思?幹啥文謅謅的?白漢跟著點了點頭。

「娶妻了嗎?」鐵仇接著問。

白漢一頭霧水的搖搖頭,跟著傻傻一笑說:「娶妻幹什麼?」

白漢可是老實話,他的心思樸實,思想單純,練功又勤,對男女之事說不定還沒白敏瞭解的多。

鐵仇欣賞的笑了笑,沒再說話,白廣卻是暗暗意外,鐵仇這麼問,莫非有女兒還是什麼的正準備出嫁?可是白漢怎麼看也不算英俊,最多是壯碩了些,莫非人族現在風氣已變,壯的人較為吃香?

「明天陳漢小兄弟可有時間?」鐵仇忽然又望著白漢說。

這可不知該如何回答了,白漢詫異的望向白廣,白廣會意的接口說:「皇上任命未下,現在我們都沒什麼事。」

鐵仇點點頭說:「既然如此,明日正午我在寒舍設宴,不知陳漢小兄弟可願賞光?」

吃飯自然沒問題,不過現在白浪生死未卜、白彤手傷未愈,白漢並不想到處亂跑,他當即搖搖頭說:「我們有事。」

白廣心裡暗叫不妙,白漢平常都不大說話,今天怎麼盡得罪人?鐵仇不發火才怪。當然白廣心裡也明白,若非鐵仇對白漢有興趣,主動找他說話,也輪不到白漢得罪人。

不過鐵仇卻奇蹟似的沒有生氣,只微微一笑說:「既然這樣,那就改天吧……」

「我請鐵總教頭好了。」白漢也沒心機,想了想忽說:「我只是暫時不願離開軍營,也不是真有什麼事。」

鐵仇一楞,呵呵的笑了起來說:「也好……這樣吧,後天午時鐵某親自拜候。」

這時三人已經走到大門,門旁休息室等候的白家眾官兵已經出迎相候,而門口守衛的官兵們見到鐵仇居然親自送客,都有些詫異,幾個士兵面面相覷的心想,還好剛剛沒怎麼得罪這一批人,不然豈不是自找倒楣?

兩方別過,白廣一行人騎上龍馬,向著南方行去,一路上,白廣沉思著剛剛筵席上所得到的資訊,慢慢的消化與整理。

以現狀來看,陳康不只掌握了都城左府都衛軍的實力,違與左、右相關係頗佳,不過兩人也有分別,左相陸為才與陳康的關係似乎較為親密,而右相徐夢凡倒更像是前來應酬的,總是板著一張臉沒怎麼說話,看不出來他與陳康的關係有多深。

而那兩位東埔口的大富豪──左田、左雨兩兄弟,說好聽一些,是與徐康相互合作,說難聽些,也就是掛勾營私;一方有財力,一方有權力,自然是合作無間,也許陳康暗中養了不少人才,靠的便是左家兄弟的經濟力量。

至於蘇賀、亮風兩位教席,白廣就有些迷糊了,這兩人的身分必須好好打探一下,看看他們在都城的政壇中到底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最後當然就是東極城的兩位小王爺,陳儒雅、陳儒庸兩人,今天看來已經是得罪定了,卻不知道麻煩何時會出現?東極城雖然幾近全毀,東極陳氏一脈也幾乎都陣亡,但東極陳氏與南角新貴徐氏不同,已有一段悠久的歷史,這兩兄弟必然還有許多追隨的手下,而這股力量雖然未必強大,卻必定具備不小的影響力。這種不得志的勢力正是白家應該合作的對象,沒想到卻一見面就鬧翻了,白廣想到這裡,不由得暗暗嘆息。

只要沒人找自己說話,白漢向少主動開口,他也不覺得鐵仇的態度古怪,心中縈繞的只有兩件事,一件就是白彤的傷,另一件便是白浪的失蹤。一開始,他受白彤的影響,對白浪也不怎麼在乎,但慢慢的相處下來,白漢也覺得白浪並沒有什麼私心,反倒是白彤常常顯露出不顧大局的缺點,尤其經過這次爪功關卡突破之事,白漢對白浪更是產生了感激的情緒。

所以白漢對白彤的感情雖然未變,但對白浪的態度卻已經大為不同,因此現在才會為白浪的失蹤擔心,他想的雖然沒有白廣寬遠,但他也道一件事──大伯白炰旭即將離開,白浪就是未來的領頭人。他若是出了事,在都城的白家人也就完蛋大吉,他心裡暗下決定,該找個機會與白壘入皇城探探,也許能策應白浪脫困。

兩位領頭的人各想各的心事,跟著兩人的十名年輕小夥子們自然也有些心不在焉,他們都是貴族年輕人,在白家的嚴格訓練下都有不錯的功夫,若經驗不論,單以功夫來說,把他們放入一般人族的軍隊中,當個管帶、領軍是絕無問題。

走出宮城繼續南行,兩旁的街道房舍自然沒有宮城中的金碧輝煌,一般來說也沒有宮城中的樓高地廣,不過大街上的人群卻比宮城中多了不少,若不是已經入夜,通向宮城的大道更是人潮洶湧,寸步難行。

一行人到了大街,速度自然放慢了下來,正走著的時候,忽然西面屋簷上方弓弦聲急響。

白廣與白漢根本來不及抬頭,已感到西面不知射來了不少箭矢,其中至少有四、五枝箭矢是向著自己蝟集而來,白廣立即往東面急翻,且先讓龍馬當肉墊,跟著一推龍馬,整個人往東面急彈,這才來得及叫出一聲:「小心!」

白漢反應沒這麼迅捷,但他身有感應的同時功力已經運足,他驀然肌肉一脹,若爪騰起隱隱青光向西急揮,喀啦一下,幾枝較有準頭、向準要害的箭矢立即被他在半空中擊毀,但也有枝漏網之魚,咻的一下射中了白漢的右腿。

還好白漢皮粗肉厚,而且功力已經運足,射中的右僅有一枝,箭矢僅入肉數分,也沒算受了什麼大傷,但白漢仍立即暴雷般怒斥一聲,一把將箭矢拔起摔開,猛然騰身向著西面屋簷急衝而去。

這時大街上才開始大亂,四面驚呼聲、叫罵聲雜亂的傳出,白廣急急一抬頭,只見白漢龐大的身影正向上騰,白廣急急的叫:「阿漢!」卻見白漢理都不理,一眨眼間已經掠上西面的屋宇,上面立時傳出慘呼聲,還有人血肉模糊的摔了下來。

白廣急急的四面一望,見附近有幾個誤中流矢的倒楣士族正在地上掙扎慘呼,隨著兩人的年輕士兵也有兩、三個受傷,看來對方的目標主要是自己與白漢。白廣沉聲說:「兩個人跟我來!剩下的保護受傷的。」話一說完,白廣立即往上急掠,打算接應白漢。

白漢一掠上屋簷,馬上就是十幾枝箭矢向著他急射,不過這時白漢已經有備,他兩爪同時一揮,十來枝箭矢向著四面碎散激飛,白漢已經撲向最近的一人,一爪向著對方的腦門急抓了過去。

這人似乎功夫不過爾爾,白漢這麼一爪下去,他連閃都來不及閃,只慘呼了半聲,立即被白漢甩下屋頂,白漢毫不停留,一轉身又向著另一個人抓去。

這時西面一聲呼暗傳出,那十餘人聞聲立即向著四面急奔,白漢才又宰了一人,聽到呼嘯聲,他一個急轉,發現西面約莫百公尺外,站著兩個蒙著臉的傢伙,看來他們才是主謀者,白漢怒斥一聲,騰身向著西面急掠過去。

這時白廣剛剛跳上屋頂,卻見白漢正向西急躍,白廣這可急了,若對方布好陷阱引兩人入殼,這麼追去豈不是送上門的傻瓜?

白廣立即大聲叫:「阿漢,別追!」

「我宰了這兩個傢伙就回來。」白漢大叫一聲,腳步絲毫不停的往西急奔。

白廣急的一跺腳,他立即向下方下令:「你們立即趕回去告訴師父來援……我們追。」話一說完,白廣領著那兩人急追白漢的背影。

蒙面人奔的速度並不算十分快,但白漢的右大腿已經受傷,雖無大礙,跑起來總不順暢,奔出了兩公里,一直沒能追近,而白廣又更慢了,他必須配合著兩個士兵的速度,能遠遠的吊著已經是不錯的事了。

那兩人直奔到西城牆,同時止步回頭遙望,白漢立即大聲叫:「站住!」

城牆的守兵已經注意到這裡有異,正大呼小叫的奔過來,那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騰身往牆外飛掠,白漢一趕到城頭,想也不想的就往下躍,白廣一怔,焦急的叫:

「別去。阿漢!」

但白漢終究已經跳了下去,眼看無法在城頭守衛聚集之前趕到,白廣終於恨恨的停下腳步。

那兩名跟隨的年輕人奔過了頭,見白廣已經停下,他們停步詫異的說:「廣爺?」

「我們繞城門出去。」白廣一咬牙說:「不然得打倒那些都衛軍才出的了城,那事情就鬧大了……一個到大道上等,一個跟我來。」話說完,白廣帶著剩下的一個士兵,飄身落下巷弄之中,快速的往西城門奔去。

「咯……這塊也是。」劉芳華一甩手,將一塊石片往白浪扔了過來。

白浪頭也不抬,一把抓住石片說:「這是第五片……我這裡沒有了。」

「我也沒有了。」劉芳華嘆口氣說:「可能還是兩、三塊的多,一塊的沒這麼多。」

兩人只花了近一個小時,已經將那兩百塊又重新粗看了一次,只要見到無頭或無尾的就扔在一旁,專找那種一塊石板就完事的功夫,只不過天不從人願,整個找了一遍,只找到五套功夫。

「沒關係。」白浪看了看說:「反正聽說這裡每一種功夫都不好練,能找到一種好練的就不錯了。」

這時煌石棍只燃到一半,兩人倒還有時間好好的選擇,劉芳華依了過來,靠著白浪說:「白浪,你想練什麼樣的功夫?」

「我想在一招中凝集更大的功力。」白浪說:「你呢?想提升功力嗎?」

白浪能猜出自己想學的功夫倒不令人意外,但劉芳華依然不解的說:「你還提升……不是該先轉先天嗎?」

白浪這才想到,剛剛翻找之際,並沒發現到有提及「胸懷天地」字樣的石板,莫非記載的不在武學心法處,而是留在歷史紀錄中?可惜這時沒空去看,白浪搖頭說:「這說來話長,我暫時不想那麼練……有空再慢慢告訴你。」

現在確實不是閒聊的時候,劉芳華隨手取過一片,見上面數百來個古樸的字,語意深奧難辨,劉芳華哇哇叫說:「天哪,原來字數雖然比較少,卻比較難懂。」

白浪也舉起一片細看,劉芳華說的果然沒錯,一眼看過去,根本不知道里面在說什麼,白浪耐著性子打量一番,見裡面約莫兩百餘字,大概就有三、四十個「劍」,白浪皺眉遞給劉芳華說:「這可能與劍法有關,滿篇都是劍。」

這雖不是劉芳華的主要目標,但也算不錯的選擇,劉芳華接過放在腳旁,取起另一塊,高興的說:「這個好,字用的比較簡單,也不多。」

「什麼?」白浪起了興趣,不急著看第四塊,湊過來一起看。

只聽劉芳華緩緩念:「『內觀至極,見霧見氣,微粒含柱,以念碎形;長虹吞吐,脈聚合凝,氣沖斗牛,破天裂地;身外有脈,以意維繫,氣散如聚,心繫如一;

引能入體,終為外力,天理難明,體悟如意』,這……這什麼東西嘛,還是看不懂。」

劉芳華憤憤的就要扔開。

白浪連忙一把抓住說:「等一下,我來看。」

白浪雖然也是完全不懂,但看到劉芳華唸的最後一段話,隱隱覺得與「胸懷天地」有些關係,連忙繼續看下去,只見下面接著是:「……內修成天,路長難行,一朝能納,異途同境;內懷既備,放諸天地,宇內動靜,一覽無遺;靈分無數,配入微體,散聚由心,變化如意……」又過了一段數十字之後,只見最後寫了一行較為歪斜,似是由利器所刻的字:「徒徐揚遵囑恭錄無祖後冊攜回聖殿,惜事變未能成行,字付後人謹記。」

這像是徐氏祖先所刻的……白浪心裡莫名其妙,這東西叫「無祖後冊」?卻不知有沒有「前冊」?若有又是什麼模樣?有沒有在這個石室中?而聖殿又是哪裡?

白浪腦海裡的一大堆疑問,但這些石塊放在這兒經過了千年,大概也沒人能解釋了,白浪搖搖頭將這塊石板放下,見劉芳華已經興致勃勃的看著另一塊,白浪拿起最後一塊,只見上面寫著:「夫氣脈之所通,乃能納勁發力,然氣脈天成,有其侷限,若功力入玄,足可散脈破脈凝脈生脈合脈,但其最終者,不過聚脈而已,凡聚脈,得拓建經脈至不可思議之境,氣暢無阻,一擊而出,我竭敵亡……」

這不就是自己要的嗎?白浪雙目睜的大大的──「氣暢無阻,一擊而出,我竭敵亡。」這豈不是天下無敵的絕招?就算一擊而出,我竭敵亡,那又如何,白浪緊接著看了下去,只見後面一大篇敘述都是說明如何修練,最後卻寫:「此功乃吾氣散之後,觀無祖後冊所見而得,惟未能試練,亦未能求教於無祖,惜哉。」

啥?沒練過?白浪差點要跳了起來,這居然是想像中的功夫,難怪放著沒有人練了──等一下,這是來自無祖後冊?白浪一楞,翻回剛剛那個石板,仔細的又看了一次,終於找到好似有關的句子──「長虹吞吐,脈聚合凝,氣沖斗牛,破天裂地」。白浪怔忡了半晌,終於決定照著這東西試試,而無祖後冊看來也不簡單,短短四句話就能延伸成這樣?──有空時最好把那堆東西也記下來。

這時,劉芳華忽然又驚又喜詫異的叫:「內功有這種練法……?」白浪轉過頭去,卻見劉芳華拿著那石板發楞片刻,驀然又大聲說:「什麼?此……此功乃吾氣散之後,觀無祖後冊所見而得,惟未能試練,亦未能求教於無租,『惜哉』……這……

這是什麼話?」

這話十分熟悉,白浪忍不住失笑的說:「看來與我選好的石板是同一位作者。」

「你也是?」劉芳華詫異的說:「什麼無祖後冊?」

「你剛剛沒看完這一塊的後面。」白浪揚揚手中的石板說:「看看就明白了。」

劉芳華一把抓了過去,耐著性子看完,這才喃喃的說:「好像是從──『內觀至極,見霧見氣,微粒含柱,以念碎形』這裡來的,看起來確實比一般的凝練功力的方法要快很多,但他為什麼不練呢?」

「這隻有天知道了。」白浪目光凝住著劉芳華說:「我已經決定練這個想像中的武功了,你呢?」

劉芳華望著白浪片刻,終於嫣然一笑說:「既然這樣,我們就一起冒險吧,看看那叫無祖的老前輩,功夫有沒有這麼神?」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62
發表於 2024-4-14 15:41:04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一章 牢獄之災

白漢隨著那兩個蒙面人急奔,直奔出了數公里也一直沒能拉近距離,白漢大腿上的鮮血卻是不停的冒,他雖然耿直,卻也不是傻瓜,見後方一直沒有白廣的身影,而對方明明行有餘力,卻一直沒將距離拉遠,他心裡也知道不對。白漢猛一停步,大聲說:「你們再跑,老子不追了。」

沒想到這麼一喝還真的有用,那兩人聞聲而停,轉過頭來望著白漢,白漢知道不妙,對方可是有恃無恐,現在想轉身溜走恐怕也來不及了。他立即從懷中取出一條手巾,將右大腿傷口牢牢的縛住,這才緩緩的往前進。

都城的地勢,越往西面越高,最後會逐漸進入西塔蘭山餘脈的範圍內,西塔蘭山高山群也是人族與木族間的天然屏障,三人這麼兩逃一追,已經奔入了都城西面的山野中,這裡經過都城的墾植,已不再是參天的林木,整大片都是高近小腿肚的碧草,城西外的鄉村居民,將這整片山野當成放牧的地方。

在山野中,白漢踏著碧草大步往前走,直走到距兩人莫約五公尺開外才停住腳步,白漢瞪著兩人,見兩人身材普通,只不過一個高些一個矮些,服飾也沒特色,臉上掛著一個黑色的蒙面巾,只露出兩個陰晴不定的眼睛,白漢越看越是不爽,他猛然大聲說:「為什麼要暗箭傷人?」

「只是試試而已。」高個子蒙面人聲音有些混濁,口齒似乎也不是十分清楚,他緩緩的說:「也沒真的傷了誰。」

「什麼叫沒傷了誰?」白漢勃然大怒,往前踏出一步說:「老子腿上的不是傷?」

「那是你太笨了。」較矮的蒙面人聲音也是一個樣,他嗤笑說:「另一個不就沒事?」

白漢知道他說的是白廣,問題是除了兩人外,士兵們也有人受了傷,白漢破口大罵說:「你是睜著眼說瞎話?其他受傷的人不算數?」

「他們算什麼?」高個子目光一凝說:「別拖延時間了,我們見識一下你的功夫。」

那個在跟你拖延時間?白漢火大的說:「一起上來讓老子宰。」

白漢話一說完,兩爪同時伸屈兩下,往前又踏了一步,沒想到高個子卻退了一步,那個矮個子卻往前迎了兩步說:「我一個就夠了。」

「好。」白漢怒極反笑的說:「就先宰了你。」話一說完,白漢龐大的身軀猛然一騰,兩爪向著對方的腦門直撲過去。

見白漢的聲勢不凡,蒙面人似乎也有些吃驚,較矮的蒙面人驀的向旁急閃,同時較高的蒙面人也叫了一聲:「小心!」

小心也沒用!白漢心裡暗罵,點地又向矮個子衝去。

白漢的爪力將到之前,矮蒙面人驀然一個旋身,青光閃動之間,一柄長劍不知道從哪裡抽了出來,白漢唬了一跳,兩爪一收,折身閃過長劍,兩人交換了一個方位。

原來對方擅用劍?白漢可不敢掉以輕心,白浪說過,對方的功力若是與自己差不多,運足全力的爪功足可硬頂對方的兵刃。事實上,白浪的爪功本不以身法、招式見長,而是以凝集強勁的功力取勝,若對方每一招施出的招式功力都比爪功更高,那就幾乎等於毫無勝算了。

白漢與對方互瞪了片刻,驀然兩人同時往前衝,向著對方撲去,矮蒙面人青光一閃,長劍舞動之間有如一大片絢麗的光華,白漢根本看不出對方的目標在哪,不過他也有笨方法,所謂力分則散,白漢就不信對方每道劍光都有威力,他硬生生的向準了對方距自己最近的部位,一把就抓了過去。

矮蒙面人沒想到白漢會以這種方式動手,他自然而然的揮劍急撩白漢手臂,但卻沒想到白漢承襲自白浪的的爪功要訣有三--一快、二狠、三夠勁,他這麼一變招,倏忽間白漢的右爪已經急襲到他門面,另一爪卻向著矮蒙面人持劍的右手抓去。

矮蒙面人吃了一驚,若不閃避,他這一劍還不一定能削到白漢,但臉上肯定會十分悽慘,矮蒙面人立即一個折腰,長劍旋空一轉,閃過白漢的左爪,折往白漢中盤掃去。

白漢兩爪都抓了個空,心裡也不禁微凜,對方可不是好相與的,他功力畢竟還不如白浪,變招的速度較慢,只能一個急彈騰空,換個方位攻擊對方。

矮蒙面人這時已經發現白漢的身法不如自己,他眼見白漢上躍,在白漢騰空的同時,他也跟著一個急騰,倏忽間竟已超過了白漢,白漢吃了一驚,急忙仰頭,卻見腦袋上一大片青色劍光正等著自己撞上去。

這還得了?白漢怒吼一聲,這下顧不得對方功力與自己誰高了,白漢兩爪同時向上急提,與對方的長劍來個硬碰硬,只聽一聲暴響,矮蒙面人連劍往上又騰了一公尺,白漢卻是改為往下墜落。

白漢一落地,急急的望著自己雙手,只見與劍芒接觸的地方被劃出一道白痕,似乎也有些破皮、有些微痛,不過該沒什麼大礙;但現在可不是慢慢端詳的時候,白漢猛一抬頭,只見對方半空中雙臂一展,空中一頓之下頭下腳上、身劍合一的往下衝來,看來對方想彙集全身功力在一劍上,看白漢還敢不敢硬接。

白漢確實不敢接,從剛剛的接觸下,白漢已知對方的功力雖不高於自己,但也沒差多少,若對方彙集全身勁力在兵刃上,還是避之為宜,反正量對方也撐不了多久,白漢一個點地急退旋身,兩爪劃過一個弧形橫掃對方的腋下。

矮蒙面人沒想到白漢忽然間不拼了,這麼一來他的身法馬上露出破綻,矮蒙面人不得不倏然收勁,一面躬身急旋,一面揮劍頂向白漢。

這下白漢可佔了上風,他哈哈一笑,左爪向著對方長劍急攔,右爪原式不變的向著對方要害急抓,這下若是抓到對方的腰脅,不死也重傷。

兩人的爪、劍很快就接觸在一起,但這兒的接觸不是重點,重要的是白漢右爪,眼看就要抓到,矮蒙面人捏著劍訣的左手忽然五指急折捏成平掌,向著白漢的右爪撞去。

這可不是找死?白漢急催勁力,與對方左掌一碰,只聽碰的一聲爆響,矮蒙面人被白漢的爪力擊的翻滾出去,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白漢得意的一笑,立即往前追襲,卻見面前身影一閃,那高蒙面人已經阻在自己身前。

白漢心裡有數,所謂好酒沉甕底,這個一定更難應付,白漢緩住勢子,深吸一口氣,憑藉著破天真氣的特性,功力又恢復了大半。

「怎麼樣了。」高蒙面人腦袋不動,問的卻是自己同伴。

矮蒙面人左手軟軟的垂了片刻,這才緩慢的舉起,伸屈一下手指說:「還好,只有些沒勁……我大大意了。」

白漢可是唬了一跳,對方雖落居下風,但赤手與自己的爪力互碰居然沒有受傷?

這傢伙豈不是比白彤還厲害?

「此人不能留。」高蒙面人說:「我們聯手殺了他。」

「好。」矮蒙面人一挺長劍,往前走了過來。

好個不要臉的傢伙!白漢一面暗罵一面想,這兩人只要功力差不多,自己就有輸無贏,但白漢雖心知不敵,他仍絲毫不懼的說:「早要你們一起上……來吧。」

兩人劍光一閃,兩團光華向著白漢急撲,這下可是顧此失彼,這可有些傷腦筋,白漢不敢硬撐,一個旋身繞向左側,向準了功力較弱的矮蒙面人側面急閃。

但這兩人似乎極慣於互相配合。矮蒙面人一個急衝,高蒙面人一閃,兩人交錯換位的同時劍光又是一左一右襲來。這可糟糕,白漢尚未落地,對方的劍芒已至,白漢無可奈何下,猛一咬牙,揮爪向著兩人的劍光急轟,反正也沒別的招式了。

白漢的爪力與對方兩柄長劍聚成的劍芒直接相遇,這一瞬間,兩名蒙面人的劍芒同時斂去,化成一道絢麗的閃光,卻是在白漢沒注意的時候,兩人已經約好了以絕學出手,白漢心裡大吃一驚,全身功力激運而出,拼著兩爪全毀,也得擋住這兩劍。

劍爪相交,只聽轟然一聲巨響,白漢硬生生的往後直摔五公尺,一個蹌踉才穩住腳步,兩隻手爪已經無力的垂在身側,一時無法運勁。

蒙面人似乎知道剛剛那下並沒能造成決定性的損害,兩人劍芒一揮,向著白漢又欺了過來。

這下糟糕了,經脈巨震下,白漢兩爪至肩還在發軟,指尖也被割破了數道小孔,這時根本舉不起來,眼見兩篷光華向著自己罩來,自己卻無法可施,白漢心念一動,轉頭就跑,向著都城急掠,要知道白漢性子雖然耿直,卻沒白浪這麼硬的脾氣,眼見事不可為,不逃何待?

那兩人似乎沒想到聲勢洶洶急追而來的白漢會不戰而逃,兩人長劍俱是揮了個空,一楞間,見白漢已經奔出十餘公尺,高蒙面人低叱一聲說:「別讓他溜了。」

兩人立即銜尾急追。

白漢的輕身功夫本就普通,何況現在大腿有傷?逃不到百公尺,高蒙面人首先追及,那人也不打招呼,長劍毫不停留的向著白漢背心直搠而去。

身後的破風聲傳出,白漢心知不妙,他急急一個前滾急翻,手往腰間一翻,許久未用的長劍猛然拔了出來。

見白漢忽然拔劍,高蒙面人反而有些警惕,白漢空手已經不好對付,這下有了兵刃在手,說不定更麻煩,高蒙面人目光凝住著白漢,一時不敢逼近。

矮蒙面人這時已經趕到,他叱了一聲說:「讓我宰了他。」

「且慢。」高蒙面人目光一動,一把將矮蒙面人拉住,沉聲說:「來不及了,走。」

矮蒙面人目光一閃,也不爭執,與高蒙面人同時往西急掠,這下速度比剛剛引白漢前來時快了許多,只片刻間,那兩人經過了一個坡地,在地形遮掩之下,已經消失了身影。

這下白漢可是一頭霧水,莫非本大爺拔出長劍的模樣太過英武?足以把這兩人嚇跑?白漢想了想,覺得可能性實在不大,正糊塗的時候,身後卻遠遠傳來聲音:

「阿漢,你沒事吧?」

白漢一怔回頭,這才發現白廣與一名士兵正急速的趕來,手中的長劍也正閃閃發亮;原來如此……白漢終於想通,那兩人不是怕了自己,原來是發現自己另有援手。

白廣剛趕到,白漢立即瞪了白廣一眼說:「怎麼這麼慢?若早點趕到,我們兩個可以拖他們好一陣子。」

「拖一陣子作什麼?」白廣回瞪了一眼說:「能打贏嗎?」

白漢一楞,老實的說:「打不贏。」

「那時反而沒有援軍了。」白廣說:「別說了,回去吧。」

白漢聽話的轉身,正要開口時,遠遠的卻見一人迅速的趕來,正遙遙傳音說:

「阿漢、阿廣,你們沒事吧?」

白漢一楞,怎麼大伯白炰旭也來了?白廣卻已經招呼說:「師父,我們沒事。」

這才轉頭說:「我功夫遠不如你,若對方能這麼短的時間殺了你,我趕到也於事無補,多添一條命而已,師父卻不會來了。」

有這麼複雜嗎?白漢雖然想不清其中的關鍵,但也相信白廣說的話,也就不作聲了。

白炰旭趕到便皺眉問:「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會突然遇襲?」

「可能與已故東極王的兩個兒子--陳儒雅、陳儒庸有關。」白廣回答說:

「他們想爭都城龍將的職務,與我們有些厲害衝突。」

「是他們嗎?」白漢剛剛可沒想到,瞪大眼詫異的問。

「他們想當都城龍將?」白炰旭如同白廣剛聽到這個消息時的反應一般,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我想不出其他的人了。」白廣沉吟說:「除非是『右督國王』劉方廷派來試我們的。」

白炰旭眉頭依然沒有抒解,緊接著問:「不是徐康?你們今晚的宴會還好嗎?」

「還好。」白廣說:「『左督國王』暫時似乎沒有惡意。」

「回去吧。」白炰旭說:「一面走一面商量。」

三人往都城掠行,遠遠的,又見一大隊五十多人在白敏的率領下趕來,白漢不由得咋舌暗念,怎麼這麼大陣勢?白廣還真是小心。

既然已經無事,所有人一起向著都城返回。

剛入都城,卻見一個身著勁裝的中年女子站在城門,一旁的督衛軍一個個規規矩矩的站著,姿勢格外標準,只不過眾人卻都不認得此人。

白廣與白炰旭對視一眼,往前迎了過去,只見那人長髮披肩,臉上面容佼好,雖已徐娘半老,卻仍風姿猶存,只不過臉上冷冰冰的似乎十分難以接近,她踏前一步,對著白炰旭微微一禮說:「包老,諸位沒事吧?」

「託福。」白炰旭詫異的說:「閣下是……」

「右府督衛軍副總教頭之一。」女性軍官沉靜的一笑說:「盧冰。」

「哦?」白炰旭點頭說:「原來是盧副總教頭,失敬、失敬。」

盧冰沒怎麼寒喧,直接切入主題說:「聽說諸位在宮城南面出口附近遇襲,那屬於右府管理的範圍,需要與幾位在場的朋友談談,不知可方便?」

今天還真累……白廣暗暗嘆了一口氣,踏出一步說:「在下陳廣,從發生到結束我都在場,由我來答覆可好?」

「那就太好了。」盧冰冷淡的表情上露出一絲微笑說:「就請陳小兄弟隨盧冰一行。」

「不會太久吧?」白廣望望天色笑說:「明晨我還要向皇上回覆一些事情。」

盧冰表情變了變,眉梢微微一挑,冷冷的笑了笑說:「當然不會,請隨我來。」

「請。」白廣隨著盧冰身後而去,臨行前,他迅疾的傳音給白炰旭說:「大伯,這一趟應該沒大問題,但若我明晨還沒回來,那就凶多吉少,說不定對方對我們身分已有懷疑,大家要小心。」

「若你明天沒回來,我會盡速通知劉然的。」白炰旭急急的傳音說。

兩人暗暗傳話的過程中,白廣腳步未停,現在距離已較遠,他已無法回話,白廣只嘆了一口氣心想,若對方真有歹意,憑他們的身分,可編出上百種合情合理的藉口,找劉然又有什麼用?白廣只能投過一眼無奈的目光,轉回頭安分的隨行,這一趟路可是吉凶難測了。牧固圖紀元一二零一年十四月八日在煌石棍熄滅之前,白浪已先記熟了那一大篇由所謂「脈聚合凝」闡述出來的功夫,這時他忽然發現,整篇字裡行間就只有由氣海到左臂的心法,這可有些莫名其妙,那有人功夫只練一臂的?莫非是要別人依樣畫葫蘆的練右臂?這雖然不是不行,但那又何必特別註明左臂?

直到重入黑暗中,白浪開始仔細一個字一個字的體悟心訣,才瞭解為什麼這種功夫只需要修練一臂或一腿,既然一招出手必分勝負,多練其他反而枉然,還影響了原有的功夫。

聚脈兩字說來容易,但據石板所言,想到達這個程度,必須先經過散脈、破脈、凝脈、生脈、合脈等等階段,每個階段都有不同的困難,也有不同的修練之法,思忖至此,白浪有些皺眉了,看來選了個不簡單的功夫。

要知道,一臂主要共分六大氣脈,其中兩兩相對,循環出入,各自循行體內,又可視為三脈,這麼說來,首先第一件事便是將這六脈散了?那自己可不就廢了?

要知道這六道經脈分通五臟六腑,還有上循腦袋的,豈能說廢就廢?

不過這個前輩說的卻又有些道理,他也不動大部分的脈絡,主要修練的就是從氣海上胸,轉肩出肘臂的部分,白浪苦笑的想,若是失敗了,大不了廢了一支手臂,偶爾來個心絞痛吧?拼一拼了!

首先,把循行左臂的六條主脈氣勁外散,將透出拇指、小指、以及同時岔出中指與無名指的三脈氣勁在手臂內相接觸,使其經脈界線轉淡,同時由食指、小指、無名指回頭的三脈也依樣畫葫蘆的讓氣勁散出,使左臂原有氣脈若有似無。

這一點倒不為難,白浪內勁本強,花不到半個小時已經達成,但再來就比較不簡單了,現在要散的是從氣海丹田循胸隔而上至肩的部分,也就是分別把「出三脈」

--上胸循肺合喉轉肩、絡腸過心穿腋窩、臟腑過胸至腋,以及「入三脈」--透頸椎絡肺還腸、過腕返肩轉頸椎環心入胃腸、循手背上肩返胸這六脈氣勁外透,不過其中過心肺胃腸等臟腑的部分卻又必須維持原樣,這才能過依著正常的方式生活。

這中間一不小心就能把自己弄成廢人,白浪小心翼翼的依著石板的指示,又花了兩個多小時,才把與左臂相關的經脈搞定,不過這時白浪的左臂已經軟綿綿的垂著,彷佛已經失去了生氣。

這與石板所猜測的倒是類似,白浪稍稍放心,緊接著就該嘗試「破脈」了,默唸一遍心訣後,白浪不禁有些緊張,這功夫的六大訣--「散」、「破」、「凝」、「生」、「合」、「聚」,也可稱為六個階段,若修練到「破脈」,已不易回頭,到了「凝脈」,就完全沒有回頭的機會,而除非成功的完成「生脈」,左臂一直都會是無法使用的狀態,是不是該好好考慮一下?

白浪伸手抓了抓自己雖有知覺卻失去控制的左臂,咬咬牙,反正能不能活著出去都不知道,想這麼多幹什麼?白浪橫了心,咬牙試了下去。

「破脈」並非真的毀掉經脈,而是將散出的氣勁逐步加強到與脈內氣勁等強,這麼一來,經脈承受不了,會幾近失去作用,可稱為「破」;「凝脈」則是將那些散出的氣勁強凝而運;最後使身體逐漸習慣、依賴這樣的運行方式,也就逐漸達成「生脈」的目的了。

這一系列過程,到了「生脈」,左臂又將回覆正常運作,但因經脈全部重新凝結變異,原有的功夫一到左臂自然與以往不同,而這到底會花多久的時間?因為沒人練過,石板上也沒有記載,而白浪反正已經橫定了心,也不管這麼許多,只一個勁的催動體內澎湃的氣勁,無休無止的向著手臂運行。

另一邊,劉芳華修練的卻是另一套功夫--「內觀至極,見霧見氣,微粒含柱,以念碎形」的闡述,這可是一套奇特的功夫,一般來說,逐步提高功力,除不斷修練以加強體內氣勁含量外,還有一個主要方向,就是在不斷的循行中,使內息逐漸的去蕪存菁,越形凝實。

這兩條路,也就分別是「質」、「量」的提升,簡單的說來,一個好比將倉庫增大,另一個卻是將貨品的價值提升,兩者都能使人功力增強,現在這段修練之法,主要便是「質」的提升--用一種極奇異的方式,從內在凝結內息。

劉芳華心裡有數,這套功夫看來簡單,但花的時間必多,風險不知大不大?那時煌石棍還未熄滅,劉芳華望望白浪,想再問一下他的意見,卻見他已經閉目專心修練,身上還不斷的閃動著淡淡的青氣,劉芳華不由得嘟起了嘴,這麼一來,若自己不練,豈不是得發呆個好幾天?

劉芳華想了想,現在自己最欠缺的也就是這種功夫,不試也不行了,她終於將心念向內觀注,以神識來體悟自己體內的狀態。

這種功夫需要絕對的專心,劉芳華好不容易才凝定了心志,依著石板記載的方式往內息觀察。

片刻後她眼前一亮,發現自己彷佛置身於一團會發光的迷霧之中,這便是「見霧」了?怎樣能「見氣」呢?那塊石板說的很簡單,只要不斷的集中心念內觀,就能經過「見霧」、「見氣」、「微粒」、「含柱」的階段,最後才能「以念碎形」,劉芳華無可奈何,只好不斷的凝住心力,繼續的往更深一層的觀想努力。

千年前寫出這套武學的前輩並不知道,直到千年後才有一位年輕女子嘗試修練此功,而劉芳華更不知道,又過了千餘年,另有一人未明此法,卻也在這個石室中誤打誤撞的修練類似的功夫,只不過那人因功力較劉芳華高強許多,修練時花的時間也長了許多,再加上畢竟是自創自悟而練,那人當時尚未能完全明瞭此功的真髓,比起來,劉芳華可稱幸運不少。(至於那人的故事,因與此故事無關,在此提過便罷。)

事實上,這套功夫反而適合功夫尚未大成的人練習,畢竟質與量仍會互相影響,當質達到十分精萃的時候,拓展含量的修練更是事半功倍,功夫修練的速度自然會暴增,不過是否能達到「含柱」的觀想程度卻與功力與天份有關,若這一方面的天份不足,相對的功力必須越高才有機會。

昨夜白廣隨著盧冰一路往「右府都衛軍管理所」--簡稱「右都軍管所」前進,那是在城南中央的一個密閉型的大型建築物,森冷的圍牆、暗灰色的房舍,白廣望著不禁有些心悸,不知自己會不會進去之後就出不來了?

盧冰帶著白廣從側門走入,剛進去,盧冰微微一頓回頭說:「陳兄弟,很抱歉,非管理人員入內不得攜帶刀劍。」

反正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白廣一言不發的將長劍取下,交給了一旁的士兵,盧冰點點頭,難得的淡淡笑了笑說:「這只是循例而已,出去時便還你,這裡請。」說完轉身向著前方的一個小門邁入。

這是個狹長的甬道,盧冰帶著他拐了兩個彎,走到一個長寬莫約四公尺的小房中,白廣一進門,心裡就感到有些不對,這裡不像囚室也不像詢問室,裡面無桌無椅的,只一旁放著七、八個白色擔架,這擔架是幹什麼的?莫非進來的人得橫著出去?

同時隨著白廣身後進入房中的還有三人,那三個人始終一言不發,白廣也不計較,只覺得有些怪異,到了這種地方,莫非還怕人逃出生天嗎?

盧冰停下腳步後,目光自然而然的瞟過擔架一眼,隨即回頭望著白廣說:「陳兄弟,到了這裡,難免有些不便的規矩,希望你別計較。」

白廣可不知道還有什麼規矩,不過既然到了這裡也只有任人魚肉了,他深吸一口氣說:「在下明白。」

「刺吧。」盧冰向著白廣身後三人說:「別弄痛了陳兄弟。」

白廣發覺這時身後兩人輕抓住自己的左右臂,其中一個還和聲說:「別動,這樣比較安全。」

這是幹什麼?刺什麼?白廣一楞,但這時翻臉一定不划算,白廣只好忍著不動,沒想到身後突感異樣,似乎有東西迅速的刺向自己的背心,只在一瞬間,白廣全身的力量同時散去,整個人軟攤了下來,攤在那兩人的手上。

白廣心裡一沉,掙扎的說:「七……七針破穴?」

「不。」盧冰嘴角泛起不屑的冷笑說:「是『五針定穴』,若是『七針破穴』,你已經不能說話了。」

管你五針還是七針!白廣忍著翻臉的衝動,有些微弱的說:「這是什麼意思……?」

盧冰臉一沉,似乎懶的理會白廣,只啐了一聲,也不知道在對誰說:「若不是哥哥不在,我才不幹這種事。」盧冰正是右府總教頭盧一天的妹妹。

白廣心念轉動,已知對方決不只是要問剛剛的事情,不過他們這麼橫行無忌,看來都城卻是問題多多,劉然想尋臂助也不是怪事。

這時摻著白廣的兩人,熟手的將白廣放到一個擔架上,隨即在白廣身上覆上一大片黑布,將白浪整個身體全蓋了起來,同時擔架也開始搖搖晃晃的一直往前走,白廣還聽得一人在他耳邊嘶啞的低聲說:「不許說話,不然我們多插兩針。」

白廣因為沒當真捱過以針破穴之法,所以剛剛還猜錯了,不過他總聽過這種制人的方法,白廣心裡有數,「五針定穴」拔掉後立即沒事,「七針破穴」解開了還得衰弱個老半天,這種交易划不來,他只好閉上嘴,乖乖的任人搬運。

白廣本來還想憑著感覺認路,不過這兩人似乎十分老於此道,有時快,有時慢,有時穩定的像是絲毫未移動,有時還似乎真的停下來了,也不知道經過了多久,也許有兩、三個鐘頭吧?白廣這才發覺真的停了下來。

雖說是停了下來,卻沒人來掀開自己的黑布,白廣倒也耐著性子,依然一聲不吭,直到忽然間有人將黑布掀開,白廣目光一凝,卻見一個面色黝黑的精壯漢子詫異的端詳自己。

見到白廣目光灼灼的望著自己,那人反而唬了一跳說:「你沒死吧?一聲不吭的?」

這是什麼話?白廣詫異起來說:「你們不是要我不準說話嗎?」

那人一楞,面色轉為兇惡的說:「沒錯,沒想到你這麼聽話?」

看來很少有人耐著住三、四個小時不說話吧?白廣這時明白了,對方只不過是找多插兩針的藉口,沒想到自己還真的一直不說話,他們反而擔心自己出了事?白廣輕哼了一聲說:「盧副總教頭呢?」

那人神情轉為輕鬆,冷笑了一聲說:「盧副總教頭沒空,讓我們伺候你,從現在開始,你要照著我們的規矩來。」

情境越是兇險,白廣越是沉穩,他微微點頭說:「你們有話要問就請問吧,不過我有件事要請教,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那人一回頭就是一巴掌,啪的一聲打的白廣頭昏腦轉,白廣這時全身毫無功力,只覺得左臉一麻,隨即一股熱辣辣的疼痛蔓延開來,還好似乎沒斷了牙齒,白廣咬咬牙說:「這是什麼意思?」

話一說完,又是一巴掌揮了過來,這下是右臉,白廣兩臉分別由白轉紅、由紅轉紫,冒出了明顯的指痕。

見白廣強忍著怒火,一句話也不吭,那黑漢子才悠然的說:「這裡的第一條規矩,只有我們問你,不是你問我們。」

白廣咬牙片刻才說:「據我估計,現在恐怕已經是凌晨,清晨時我將面見皇上,你有話……」

話未說完,那人又是一掌揮過來,硬生生的把白廣的話打回肚子裡去,那人揮揮手,意興闌珊的說:「第二條規矩,別說老子聽了會不爽的話。」

不說可以了吧?白廣閉上嘴,心裡卻是暗暗驚心,這人做事這麼不留餘地,莫非不打算讓自己活著出去?

「咱們換個姿勢。」黑漢子粗手粗腳的將白浪面朝下翻到一個鋼鑄方格上,兩手以鋼環吊到上方的兩角,腳踝則扣到下方的兩角,兩方拉緊後,跟著在腰間又扣上了一個莫約兩指寬的鋼環,鋼環的兩邊則以鋼鏈緊緊的扯到方格之上。

等一切就緒,黑漢子才將白廣背後的針拔出,一面笑嘻嘻的說:「恢復自由囉。」什麼鬼自由?白廣全身勁力暗生,但依然是動彈不得,他心裡有數,這些是金鋼柱所造,自己功力再高十倍也掙脫不開,他又不能問問題,這時可真是啞口無言。

那人不知搬動了什麼機關,只聽機機格格的響了一陣,鎖著白廣身體的那塊長方鋼格便漸漸的豎立起來,白廣躺了半天,身體忽然直立起來,卻被吊的十分難受,若不是背後的長針已經拔出,白廣功力漸復,那還會更難忍受。

那黑漢子一切完竣,他嘿嘿的一笑說:「小夥子,你打那兒來的呀?姓啥名啥?」

好漢不吃眼前虧,白廣有問必答的說:「我姓陳名廣,來自南疆西滄揚池,現居城南旅颯營區。」

「那就是你了。」黑漢子點點頭說:「你等著吧。」話一說完,黑漢子隨即轉身而去。

這是什麼話?白廣莫名其妙,這些人抓自己來,怎可能只是為了問這些?白廣現在雖然身不能動,但腦袋可還能轉,他四面望了望,發現這又是一個長寬約四公尺的小房間,莫約三公尺高的地方開了一列天窗,光線便是從那兒散入,另外四面沿牆放置了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白廣看了不禁心血下沉,這莫非是刑室?他們到底抓到了什麼破綻,居然把自己捉來?八成現在已經不在軍管所了。

白廣再沉穩,這時可有些忍不住了,他猛然大聲叫:「盧副總教頭,你這是做什麼?……我還需面見皇上,誤了大事你們可能承擔?」

話一說完,上方兩公尺餘忽然呀的一聲開了一個小門,白廣一怔,正要抬頭呼喊的時候,卻見那門中嗡嗡聲大響,隨即湧出了數百隻粗如半隻小指的熊蚊,這還得了?白廣吃了一驚,終於有些慌張的大叫:「你們這是做什麼?」

這時熊蚊還沒飛到白廣身上,只聽得有人幽幽的傳來一句話:「不該叫的時候叫,放蚊五分鐘。」

這時熊蚊已經沒頭沒腦的向著白廣身上穿啄吸咬,一根長近一公分的細刺就這麼穩而準的向著動脈穿入,這可是又痛又麻又癢,白廣慘嘶一聲,全身抖動起來,只不過他除手掌,腳掌以及腦袋之外,其他部分幾乎都無法動彈,白廣只能手足揮動,嘴巴更是不停的聚氣吹出,這才勉強保得顏面無恙,但後腦杓可顧不得了。熊蚊吸咬又有個特性,他不在一個地方停留過久,吸了三數口之後,熊蚊立即更換目標,轉眼之間,白廣的身上盡是如銅錢般大小的浮起蚊泡,一個個痛麻漸去,搔癢漸烈,折磨的白廣渾身顫抖。

好不容易過了五分鐘,上方的孔洞驀然傳出一股甜香,熊蚊如斯響應、爭先恐後的鑽回孔洞,小門才喀的一聲關了起來。

這未免太不人道了……白廣全身搔癢的同時,心裡越是擔憂,對方這麼對付自己,莫非是掌握了什麼證據?不然自己出困之後,豈不是非報仇不可?看來這次生還無望,是不是該趁這時尚可自盡,乾脆一了百了?可是白廣正所謂壯志未酬,怎願意貿然結束自己的生命?

不過他這時卻有些疑惑,對方難道不怕自己自盡嗎?白廣心念一轉,若自己當真自盡,豈不是說明了必有隱情?白廣心裡一凜,若對方正是看著自己的反應,可不能露出破綻,白廣立即目眥欲裂的瞪著四面,作出一副咬牙痛苦憤恨狀,卻不知作這場戲到底有沒有人在看?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63
發表於 2024-4-14 15:41:57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二章 虎視眈眈

清晨的旅颯營區,坐立不安的白炰旭等人越來越焦急,白廣一去毫無音訊,留在左都軍管所門前等候的白家人也不得其門而入,更沒見到白廣出現,剛剛卻傳出消息,盧冰居然帶著十餘名都衛軍離開了左都軍營所,卻正向著南面而來。

又過了片刻,消息再度傳來,盧冰似乎是正向著旅颯營區而來,這可奇了,白炰旭心念一動,立即對白漢說:「阿漢,若盧冰真的來了,等一下你絕對不要出來。」

白漢雖莫名其妙,但仍點點頭應是,白炰旭心裡有些發急,事情越來越奇怪,這時實在應該立即通知劉然,問題是白浪已經失蹤,白廣被都衛軍「請」去,自己又必須坐鎮於此,不能隨意離開,有玉符可出入皇城的人又只有這三人,這可如何是好?

白炰旭心念急轉,當即說:「小敏,你立即去找徐家那兩個丫頭,再轉找芳華公主,告訴她白浪失蹤、我們受暗襲,還有阿廣被捉的事情。」白敏可藉由找徐曇如、徐杏如姊妹而入皇城。

白壘一怔說:「師父,你要告訴公主浪大哥失蹤的事情?」

白炰旭一怔,這才醒起這不該傳出去,但若不說出,這麼大的事白浪卻沒反應豈不奇怪?白炰旭一時拿不出主意,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房中除了白炰旭外,正是白漢、白壘、白敏三人,這三人的主意一向不多,想靠他們也不成,白炰旭可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包老。」門外傳來有些白述潘慌急疑惑的聲音:「盧冰帶著十六人,在營口請兒阿廣。」白家貴族中,只有白述潘能直呼白廣為阿廣。

找白廣?房中四人都傻眼了,明明是她帶去的,怎麼又來找了?

白炰旭身形一起,揮手之間門已大開,他倏地飄出門外,目光緊盯著白述潘說:

「找阿廣?」

滿頭白髮的白述潘點點頭說:「營口士兵轉知她阿廣還沒回來,她似乎十分生氣,要見浪大爺,我們不敢擅自回覆,只好請她稍後。」

白浪失蹤的事情自然是機密,白炰旭不再多說,他立即說:「阿漢、阿壘、小敏,你們帶五、六個人去找芳華公主或是徐家小丫頭,隨便用什麼理由在那裡耗一下時間,等我們通知……記住!什麼都別說。」

白漢、白壘心裡一緊,同時應是,白敏卻是一怔說:「現在走,不是剛好遇到那個盧婆娘嗎?」

「傻瓜。」白炰旭急急的說:「從後面走。」話一說完,白炰旭向著白述潘一招呼,兩人往營口急奔而去。

奔到營口,白炰旭遠遠的見到龍馬上盧冰一張如罩寒霜的臉,心裡更是警惕,他趨前遙遙一禮,呵呵笑說:「盧副總教頭,好快就又見面了。」

盧冰見到白炰旭也有些吃驚,在她的估計裡,現在出來的該是白浪,怎麼會驚動了這位老前輩?她不得不施禮說:「見過包老。」若是白浪,她可未必客氣。

「不敢當。」白炰旭頓了頓,先發制人的微笑說:「請教盧副總教頭,小徒陳廣為何尚未釋回?」

這可難不倒盧冰,她臉上微微一凝,隨即冷冷的說:「包老說笑了,昨夜陳小兄弟來「右府軍管所」不到一刻鐘便已離開,莫非尚未回來?」

白炰旭心裡暗暗叫糟,對方是打算賴賬了,這下大事不妙,白廣凶多吉少。白炰旭立即故作詫異的說:「出來了?自副總教頭將小徒攜去,老天一直有派人在門外等候,怎會一直沒遇見?」

「啊……」盧冰一面演戲一面暗暗生氣,她氣的倒不是白炰旭,而是讓她來演戲的人,她啊了片刻才說:「陳小兄弟該是從側門出去的,難怪沒遇見了……不過照包老說來,莫非陳小兄弟尚未回來?」

白炰旭心念電轉,若對方安白廣一個畏罪潛逃、待傳未到之類的罪名,白廣可是死透了,白炰旭立即作出一臉惶急的神色說:「糟了,莫非阿廣又遇到埋伏暗算的鼠輩了?」

鼠輩?這可是指著自己鼻子罵,盧冰沒這麼好修養,臉色微微一變說:「焉有此事?」

「這城裡的治安實在……」白炰旭跌足說:「唉……本以為已經無事,豈料又出了事,裴述潘,還不快派人去找。」白述潘到人族後改姓為裴,這個新姓還是第一次在人前開張。

白述潘反應也不慢,立即轉頭叱喝:「快,立即傳令所有部隊銷假集結,分十五隊搜尋廣爺。」

盧冰似乎不大習慣此事,她一時不知如何反應,怔了怔才說:「既然如此,我晚些再來找陳廣。」說完就要轉頭離開。

白炰旭沒想到這就險險避過了當前的危機,他鬆了一口氣,不忘消遣一下盧冰說:「盧副總教頭,找尋小徒一事還請幫忙略加註意。」

盧冰火上心頭,仍不得不回頭僵硬的說:「理當如此。」便不再說話,轉頭策馬而去。

沿城牆轉過兩個街角,便能轉到南北大道,也就是南城門的入口,慮冰打算在這裡轉向北,回返內城,剛轉過時,卻見城門外迅疾的飆入一群馬隊,城門內外人人閃避,沒人敢阻住這隊人馬的去路。

盧冰一怔,立即遙呼:「大哥。」

那是個滿面風霜、細瘦精幹的中年人,臉上身上正有著掩不住的疲憊,不過他一見盧冰,立即策馬笑說:「二姝:這麼早就開始忙了?」此人正是剛以兩夜一日的時間,由野央集快馬趕回的盧一天。

盧冰臉一寒,瞪了慮一天一眼說:「誰叫你不快點趕回來……」說到這裡盧冰低聲說:「他們已入宮兩次,廷公等不及了。」

盧一天怔了怔才說:「抓了白浪?」

「不。」盧冰四面望望,低聲說:「我們回去再說。」

又過了不知多久,白廣身後囚室的門呀然而開,隨即一個人無聲無息的飄入房中,雖說是無聲無息,但既然門先發出了聲音,白廣功大也不弱,自然感到身後有人。

過了片刻,那人緩步走到白廣身前,白廣忍著全身劇癢,好好的打量了對方,只見那人又瘦又矮,整個人似乎沒有三兩肉,但實際上卻似乎又並不瘦,因為他層層疊疊的全身都是皺紋,看起來彷佛是老的不成樣子,但怪異的是頭髮卻又並非白色,反而是黃棕略帶褐色,單論頭髮,看起來倒是年紀不大。

這人與白廣對視了片刻,見全身癢的微微顫抖的白廣一直咬著牙不開口,那人終於一笑,這一笑,他全身的所有皺紋立即同時抖動起來,看來煞是怪異,只聽他說:「你卻是學到教訓了。」

白廣確實是不敢說話,到了這地方,除了第一次之外,他只說了三次話,前兩次各一巴掌,最後一次卻是那整死人的熊蚊,就算是大傻瓜,這時六成也不敢開口,何況白廣並不笨?

「你可以說話了。」那人頓了頓又微笑說:「有什麼問題嗎?」

白廣深吸了一口氣,該問什麼對方願意答,自己也急需知道的事呢?他緩緩的說:「你們這樣對付我,總有理由吧?」

「當然。」那人似乎並不意外,只呵呵笑說:「怎會沒有理由?」

白廣卻怪異的沒再追問,只間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閣下尊姓大名?」

那人有些訝異的望著白廣,過了片刻才緩緩的說:「吳層。」

吳層?白廣在心中尋找記憶,終於猛然想到,吳層豈不就是盧一天另一副手,右府都衛軍的另一位副總教頭?還有一位似乎叫做石輪,與吳層一樣,都十分少見外人。右府都衛軍的高層人物中,最常現身的是慮一天與慮冰兩兄妹。

見白廣低頭沉思,吳層輕輕一笑說:「怎麼,想起我是誰了嗎?」

白廣知道抵賴也沒用,沉吟了片刻才說:「吳副總教頭,想來這是廷公直接下的命令了,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救?」對方雖似乎沒打算放自己出去,總不能逼自己死心。

「當然有救。」吳層笑嘻嘻的說:「只要你合作。」

「若非合作,豈會到這裡來?」白廣自嘲的說:「閣下有話請問,在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吳層也覺得白廣應答的得體,若白廣這時候還不斷詢問為什麼抓他來,吳層反而會看不起白廣。他點了點頭,微微一笑說:「你們既然來自西滄揚池,就從西滄揚池、你的家鄉開始說起吧。」

白廣心裡一震,知道自己最擔心的問題終於發生了--就是白家眾人的身分問題。卻不知對方手中有沒有一絲一毫的證據?白廣卻也暗暗慶幸,幸好抓來的是自已,若是白彤、白敏,只怕三言兩語間就會露出破綻,就算是白壘、白漢,六成也只懂得抵死不說。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說:「西滄揚池位於南角城西北方八十公里的半帖山東麓,高兩千五百公尺,半枯山屬西塔蘭山餘脈,山高四幹公尺,西滄揚池乃由周圍山脈雪水彙集而成,池西岸山林間有一小村,村民約莫二十餘人,自五百年前人族大亂時遷居於此逐漸繁衍而成,一向少人聞問。我師父包九日二十年前得悟玄功,功藝大進,遂收我等為徙,後眼見西滄揚池人丁單薄,師父便決心要我們重投朝廷,報效人族,大師兄白浪是最早離開的。」

吳層-面聽一面點頭,見白廣終於說完,他才經笑說:「這麼說來,你們那些官兵不是從西滄揚池來的?」吳層雖只是輕笑,但臉上層層疊疊的皺皮也自然的產生了變化,看來更是詭異。

「不。」白廣立即說:「他們之中雖然也有一小部分是我們的同鄉故友,但大多數還是自南角城附近招募而來。」

白廣自己知道,最大的問題就是三百部隊全都是貴族,事實上,想很快的找到三百個無所事事的貴族並不容易,但若說所有人都來自西滄揚池更是離譜,白廣只好死撐。

「我不該打斷的,你繼續。」吳層目光中閃出一絲寒芒,臉上卻依然帶著微笑。

白廣思忖了一下,才接著說:「當時到西滄揚池的貴族共有四姓,分別是陳、裴、白、包,也因為自閉于山中,過了五百年,居民們大多是貴族。」

「都是貴族?沒有皇族、士族?」吳層問。

「當然也有少部分士族,比如浪大哥的母親,不過也越來越少。」白廣一笑說:

「就算當年有皇族來,現在血統早已混雜,不可能還有純粹的皇族了。」

「很好。」吳層漫不經心的說:「也就是說,你們過了這五百年,一直都沒讓南角城知道你們的存在?」

「正是。」白廣點頭說:「一直到五十年前,住民們還是不願意出山,直到我們這一代,才對這樣的方針產生質疑,終於離開家鄉。」

「很好的計劃。」吳層頓了頓說:「你們的領導人物……」

「領導人自然是功夫最高的,也就是我師父--包九日。」白廣胸有成竹的說:

「再來就是師父的八弟子,其中當然以大師兄白浪為首。」

「所以你們是領導群了。」吳層臉色忽然微微一沉說:「你們八人的父母呢?

總不會一個個死於非命吧?」

這話可要命了,對方若真的有心,必然會察覺到這三百人中沒有八人的父母,白浪的故事是母歿父不明,其他人的故事可沒編好。白廣輕咳了一下,情急生智的說:「除浪大哥外,我們七人本為堂兄姝,也都是孤兒,不然怎麼會被師父一起收為徒弟呢?」

吳層見白廣總是有問有答,似乎知道問不出所以然來,他搖搖頭忽然說:「你們的功夫叫做『青靈爪』?」

「不。」白廣胸有成竹的說:「該叫『無倫神爪』,『青靈爪』是更高一層的功夫。」

「好。」吳層忽然轉到白廣身後,白廣還沒會過意來,背後倏然間又是一刺,白廣心裡大震,這可不陌生,正是不久前才嘗過的「五針定穴」。

轉回白廣身前,吳層渾身的薄皮一陣抖動,臉色轉為陰沉的說:「我們與左府不同,一開始總會任人好好的撒一次謊,現在我們從頭來……」他轉過身,在右側牆角取起一個寒光閃閃、前端極銳利的小叉子,呵呵輕笑說:「一向都這樣的,不花點功夫,不會老實說。」

白廣一怔,那個小叉子在一瞬間已經插入了自己右臂內側,白廣剛剛是全身發癢,這時那股劇痛立即傳遍全身,白廣在意外之下,忍不住慘叫出聲。

「還是這聲音習慣。」吳層臉上露出不知是惋惜還是得意的表情,輕輕的絞動了一下白廣的創口,輕描淡寫的說:「你們都住在哪裡?」

白廣忍著劇痛,混身顫抖的說:「西……西滄揚池……」

「很好。」吳層猛然一挑,白廣右臂的血肉立即被勾裂了一個大口,吳層一翻手,這下直穿入白廣的胸口兩分,在白廣的慘嘶聲中,吳層晃晃利叉說:「我再問一次,你們一向住在哪裡?」

白廣固然能夠想像刑罰的痛苦,但他畢竟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折磨,這時已幾乎痛的說不出話來,也沒什麼智謀機巧可用了,白廣只猛力咬著牙關,一句話也不吭。E「這個沒用?」吳層嘆了一口氣,將叉子往左牆一扔,取過一個小布包,在白廣面前攤開。

白廣眼前一亮,但卻伴隨著膽戰心驚的感覺,那布包裡的東西不是別的,卻是二、三十根閃亮的錐狀長針,上面還有各種不同的刻痕與造型。

白廣望著那包東西,還來不及求饒,吳層已經取出一根笑說:「這是我精心設計的,每個都有不同的用途,你覺得能撐到幾根?」

「住手--」白廣掙扎的說到一半,一根錐形長針已經穿過了白廣的右大腿,他立即說不出話來。

「拔出來的時候,保證每一根的滋味都不一樣。」吳層又取出一根,搖搖頭說:

「我懶得一直問,你什麼時候想交代清楚,自己說。」

白廣幾乎想要放棄了,但這時他內力又失,連自盡的能力也沒有了,在第三根鋼針入肉時,白廣橫下心來,猛的一咬自己的舌頭,但又只是一陣劇痛,根本無法咬斷,白廣這才知道,原來「五針定穴」不只是全身無力,連牙齒開合的力道也大幅降低,反而讓自己多受一種苦楚,這一瞬間,白廣心底真的忍不住想到--自己是不是該放棄一切、全盤托出?

「你沒見到白浪?」左督國王府中,剛回來的盧一天正對著其姝盧冰皺眉問。

盧冰搖搖頭,有些惋惜的說:「我也沒想到出來的會是包九日,使我一時慌了手腳……他們還真有警戒心。」

「反正你也不常做這種事,應變不來是正常的。」盧一天頓了頓,緩緩搖頭說:

「但白浪不出來還是不合理,這事兒透著蹊蹺。」

盧冰冷峻的面容在盧一天面前似乎比較不明顯,她有些意外的說:「會有什麼不對?」

「白浪最後的行程是什麼?」盧一天目光一轉問。

「他們已獲賜玉符。」盧冰明快的說:「前天夜裡,白浪、包九日、陳廣三人一起晉見皇上,之後也是一起出來……不過昨日白浪與陳廣本應邀參與陳康的晚宴,但臨時由陳漢替代……」

「等一下。」盧一天打斷盧冰的話說:「前天他們一起出宮,但有一起回營嗎?」

盧冰一怔,楞了楞才說:「那天他們才拿到玉符,其中只有陳廣第二次進宮……」

「旅颯營區那兒沒佈哨。」盧一天明白問題所在,他不滿的吸了一口氣說:

「二妹,自己大哥才說你,你未免太不小心了。」

盧冰臉沉了下來,但卻沒有辯駁。

盧一天望望盧冰的表情,他頓了一下才說:「現在呢?」

「當然佈置了。」盧冰臭著臉說:「若有狀況,自然會回報。」

「總教頭。」門外忽有人說:「屬下有事稟告。」

「進來。」盧一天揚聲說。

門外進來個身著便服的年輕士族,他向兩人一禮後便說:「總教頭、盧副總教頭,剛剛傳來訊息,陳漢、陳敏、陳壘三人帶著六個士兵,在盧副總教頭到達後十五分鐘,從旅颯營區西方出口離開。」

「作賊心虛。」盧一天冷笑一聲說:「知道他們去哪了嗎?」

「有兩隊弟兄跟著。」那人恭謹的說:「等確定了去向,會再度報告。」

盧一天揮了揮手,那人立即退了下去。

盧冰一咬牙說:「大哥,不然我們乾脆立即派兵把他們全抓來?」

「先弄清楚白浪在哪裡。」盧一天搖搖手沉穩的說:「陳廣失蹤還能大家打打迷糊帳,若要動白浪或包九日,持有玉符約三人必須一網打盡,不然驚動了皇上,到時又沒找出證據,我們麻煩就大了。」

「那現在怎麼辦。」盧冰問。

「沒你的事了。」盧一天目光轉向窗外說:「就要看吳層、石輪他們什麼時候才能掌握到證據……」

一聽,盧冰立即會意,因盧冰一向不管刑求的工作,自然沒她的事,想到白廣現在可能的慘狀,盧冰心裡不禁有些微微的歉意,見盧一天似乎要走,盧冰追問了一句:「大哥,徐靖父子好應付嗎?」

「徐靖還好說話。」提及此事,盧一天冷笑了一下說:「至於那個徐小子……

以前雖見過幾次面,也聽說過他個性滑稽跳脫,沒想到說起話來還真的頗為難纏。」

「那小子對大哥無禮?」盧冰瞪著眼說。

「無禮?」盧一天輕叮了一口氣說:「這些皇族小子,一轉身就成了國使,我們能拿他怎麼樣?」

「等他到了,我想辦法給他點苦頭嚐嚐。」盧冰可不買徐定疆的帳。

盧一天思忖片刻,嘆了一口氣說:「徐家一向盡忠,也別難為他了……現在皇上剛要即位,都城政局正亂,左督國王徐廣只知道混水摸魚,不顧白浪那群人身分不明,忙著與他們拉關係,連左相陸公也似乎站在他那邊,若不是右相較為清廉正直,局面可是十分難以控制。徐靖雄霸南角,與皇上關係也佳,若能讓他明瞭康公的苦心,我們無須計較這麼多……何況有些話難免有些瓜田李下的嫌疑,徐小子不懷疑也難。」

「大哥到底是去談什麼?」盧冰忍不住問。

「好幾件事。」盧一天頓了頓說:「你別管這麼多,等我稟告了廷公再說。」

「冰兒既然有興趣,就一起聽吧。」門外忽然悠悠遠遠的傳來一句右有若無的聲音。

這聲音雖似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不過話聲未落,門便驀然打開,一個面色帶青、長袍長髮的老人有如綿絮一樣的隨著股微風飄了近來,這個老人服飾高華,眼睛半睜半閉似乎總沒睡醒,此人正是這裡的主人--「右督國王」劉方廷。

「參見廷公。」盧一天、盧冰兩兄妹立即躬身行禮。

「免。」劉方廷飄到了上首的一張寬椅上,極為舒適的懶在椅子上說:「一天,徐靖怎麼說?」

「啟稟廷公。」盧一天恭謹的說:「屬下首先提及都城龍將以及北伐一事,南角城對都城龍將並無興趣,對北伐應從長計議的問題則有些含糊的贊同,卻沒有答應主動向皇上提出諍言。」

「這是當然的。」劉方廷看起來似是半睡半醒的,但仍聽的一清二楚,他輕哼了一聲說:「徐靖可不是功夫高而已,他若不是奸滑成精了,怎能這麼年輕就當上王爺?」

「之後,屬下便提到『幻萃閣』之事。」盧一天接著說:「南角王一樣不置可否。」

這時劉方廷只哼了兩聲,沒再開口,盧一天不等催促,接著說:「再來就是左、右都衛軍可能會統合的事了,這件事徐王爺沒怎麼說話,定疆小王爺卻頗贊同…最後便是白浪一行人的事情,徐王爺答應回南角城後,會細查西滄揚池。」

「唉……」劉方廷嘆了一聲才說:「真是國事艱難,莫非徐靖不明白我的意思?」

盧一天忙說:「廷公為國勞心、鞠躬盡瘁,奈何天下難覓知音。」

這話聽的頗為順耳,劉方廷微微點了點頭說:「冰兒已經告訴你陳廣的事了?」

「是。」盧一天說:「接估計,吳層應該已經開始逼供,不過他們若真是白氏餘孽,恐怕沒這麼容易招供。」

「所以說……」劉方廷懶洋洋的說:「無論有沒有口供,咱們寧可殺錯,不能放過……這終究是為了皇上。這件事你多費心,最好在皇上登基前辦妥。」

「是。」盧一天聽到這個命令,就知道非得硬來不可了。

當務之急便是確定出白浪的下落,只要先把他們的首領群抓住,到時群龍無首,其他百餘人只要調動個兩千部隊圍困,還不是手到擒來?

「廷公。」盧冰驀然迸出一句話:「我們爭不爭都城龍將的職務?」

劉方廷半開半閉的眼睛微微閃出一瞬間的光芒,輕笑著說:「冰兒,你說呢?」

「若是公開天下參選,我們當然不需要去爭。」盧冰雖然已近中年,仍不改率直的說:「但眼看著要落到陳康手中,我們自然不得不爭。」

劉方廷微微點頭,望著盧一天說:「一天,你覺得呢?」

「姑不論故東極王之子--陳儒雅、陳儒庸兩兄弟的問題。」盧一天沉吟了一下才說:「這還牽涉到了左右都衛單是否會合一的問題。都城龍將並無實權,若想獲得此職,我與二妹必須上場爭取,能不能贏還屬未定,萬一爭到手,左右衛軍卻合而為一,在我們脫離都衛軍體系的情況下,我方在都衛軍中的實權反而大幅縮小。」

「所以……」劉方廷面上看不出喜怒,依然緩緩的說:「你不贊成囉?」「這只是屬下的愚見。」盧一天恭謹的說:「還要以廷公的命令為依歸。」

「這件事就先緩緩。」劉方廷施施然說:「首要之務,還是把白浪一夥人拿住。」

「是。」盧一天再應了一次,正等著劉方廷繼續下令時,卻見劉方廷目光往門外一轉,微動的嘴又開了起來。

盧一天心神一動,已知道有人接近,果然門外旋即有人急急的說:「總教頭,有急報。」

「進來。」盧一天沉聲說。

「總教頭……」門一推開,只見一個士兵急急奔入,那人沒想到劉方廷也在屋中,猛地吃了一驚,連忙說:「參見廷公。」

「無妨。」劉方廷懶洋洋的揮手說:「不是有急報嗎?」

「是。」士兵連忙轉向盧一天說:「啟稟總教頭,那三人離開旅楓營區不到三條街,居然分成三條路,其中陳敏直入皇城,請見徐曇如、徐杏如被拒,請見方華公主也被拒,現正回途中。陳漢則轉向城北,到了左督國王府中,左府鐵仇總教頭親自出門將他迎入府中--」

「什麼?」盧冰忍不住詫異的說:「他們的關係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好了?」

盧一天輕瞪了自己妹妹一眼,轉回頭說:「還有一個呢?」

「至於陳壘……」那個士兵滿頭大汗的支支吾吾說:「那人……先是單獨離開,轉出兩條街之後,就忽然……忽然沒了蹤影。」

「這群飯桶。」盧一天瞪了那名士兵一眼,礙於劉方廷在此不好責罵,他只揮揮手說:「去吧。」

「是。」沒想到忽然逃過一劫,那名士兵連忙轉身溜走。

盧一天剛轉回頭,卻見劉方廷倏忽間已經飄出了門外,轉眼沒了蹤影,只有悠悠揚揚的聲音飄過來:「一天、冰兒,這些事交給你們安排……」

盧一天與盧冰同時向外躬身應是,這才同時鬆了一口氣,關門轉身,盧一天當即做了決定:「派人向易龍將私借三千兵馬,我們則派出一千人,安排在旅颯營區四周的民宅,等白浪一出現,立即合圍。」

盧冰目光也亮了起來,這麼直來直往最合她的性子,只不過他們不知道,白浪短時間內恐怕不容易現身了。

眼看明日就準能抵達都城,南角城一行人的速度也逐漸的放慢了下來,速度一放慢,趙才可就閒不下來了,他本在後隊,回頭望望,徐定疆這時正在龍馬拖拉的大車中看顧尚未完全痊癒的玳香,這下沒了管頭,趙才心念一動,輕輕一策馬,往隊伍前方移動。

過不多久,趙才挪到了墨琪與夢羽的身旁,兩人自然感到身旁有異,同時一轉頭,見到是趙才湊了過來,夢羽輕輕的一笑,韁繩一抖,座下龍馬立即往前加速。

「夢羽。」墨琪黑裡媚的臉上抹過一絲紅暈,有些生氣的叫。

夢羽笑著回頭揮了揮手說:「我去巡巡隊伍。」很快的就把兩人拋在十來公尺之後。

墨琪見狀瞪了趙才一眼,頭立刻又轉了回去。

趙才心癢癢的,他明白貪多嚼不爛的道理,自出南角城,只專心的向著墨琪下工夫,態度既然表示的清楚了,夢羽自然不會留在兩人身旁礙眼,見到趙才來,夢羽立即找藉口避開。

趙才見夢羽離開,他傻笑著向墨琪說:「你……累不累?」

墨琪其實也不討厭趙才,以前趙才名聲雖然不住,但在軍伍中待的時間長了,行止自然而然的較有規範,也比較不惹人厭,不過這麼明顯的纏上自己卻很奇怪,墨琪又瞪了趙才一眼才說:「不累。」

「呃……」趙才被瞪的心裡發虛,剛剛準備好的一大篇話都卡在喉嚨,頓了半天才說:「我最近功夫應該有比較好了。」

墨琪目光轉過來,微微斜著眼覷著趙才說:「怎麼,想再與本姑娘比一次?」

怎麼一說就錯?趙才額頭上冒出了汗珠,連忙搖手說:「不……不是。」

其實墨琪也知道,連徐定疆都這麼推崇那個胖老人周廣的功夫,相信他傳給趙才的技巧也不簡單,不過墨琪倒不相信,趙才只練了七、八天就能勝過自己。

墨琪思忖了片刻,忽然發現趙才一直沒說話,她的個性本就俏皮,想了想眼睛一轉說:「趙才。」

「是。」正想不出該說什麼的趙才立即如逢大赦的應聲。

「我可告訴你唷……」墨琪臉上掛著一抹不大誠懇的微笑說:「要是有什麼話想說,最好痛快一點,我可最不喜歡別人吞吞吐吐的。」

該說出自己喜歡她嗎?趙才不敢冒進,只能傻笑著說:「當……當然。」

「很好。」墨琪轉過頭來說:「那我問你,你到底為什麼不好好管著你的隊伍,沒事就跑到前面來?」

這話可不好回答,趙才看著墨琪的臉,似乎也不是真的在質問自己,她難道真的不懂嗎?趙才心裡一沉,驀地咬牙說:「你說的對,我還是回去。」

說完,趙才有些不捨的望了墨琪一眼,策馬轉向往後直奔。

墨琪沒想到這樣就驅走了趙才,她反而有些訝然,愣了楞,眼前忽然一黑,墨琪唬了一跳,卻見兩隻粗大而泛著金屬光澤的巨腿。

別人不知道這是什麼,南角城一行人卻都明白,這就是那古怪胖老頭周廣的古怪座騎--卓卡,墨琪抬起頭,同著高高在上的周廣微笑說:「周前輩……卓卡,你們好。」

周廣這些日子騎著卓卡前蹦後跳的,墨琪又是活潑的性格,兩人早已熟絡,只不過卓卡沒頭沒嘴的,打起招呼比較怪異。

「調皮的琪小丫頭。」周廣呵呵笑說:「怎麼啦?」

「沒什麼。」不問還好,周廣一問,墨琪反而有股莫名的氣悶,忍不住回頭瞪了趙才一眼。

「那渾小子惹你生氣了?」周廣睜大眼,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

「他敢?」墨琪嘟著嘴說。

「我也覺得他不敢。」周廣笑著說:「只不知他為什麼不敢?」

「你真的不知道嗎?」卓卡的聲音突然冒出來,聲音中大有疑惑之意。

周廣立即有些尷尬,拍了卓卡一下說:「不關你的事,別多嘴。」

卓卡捱了一下也不在意,只淡淡的說:「不說就是了。」

墨琪臉上莫名的紅了起來,有些氣急的瞪著周廣說:「周前輩,你們……」

「別嚷嚷。」周廣放了火還要裝無辜,晃晃腦袋說:「我老周可不怕小姑娘發脾氣。」

「周前輩。」丰姿綽約的夢羽也退了回來,向著周廣施了一禮。

「羽小丫頭。」周廣呵呵笑說:「你怎麼忽然不見了?」

「沒有啊。」夢羽微微一楞說:「我在前面巡視隊伍。」

「我是說……」周廣笑嘻嘻的說:「……你們不總是一道的嗎?怎麼沒一起去?」

「哦……」夢羽終於知道,原來周廣在消遣墨琪,她自然得幫自己姊妹,於是微微一笑說:「凡事總有例外,很正常呀。」

「好。」周廣呵呵一笑說:「算老頭多嘴……卓卡,我們去找老埳山。」卓卡也不答話,只一蹦,向著隊伍的中央躍去。

白髮蒼蒼,滿面皺紋的埳山老人這些日子十分低調,本來不過一直隨著南角王妃的車駕移動,但前幾天被周廣發現有這麼一號人物,周廣閒著無聊的時候就會跑來找他抬槓。

事實上,兩人皆屬體制外的人物,本來應該十分有話聊,不過這些日子越接近都城,埳山老人的心情就越是沉重,但周廣這麼自顧自的衝來,埳山老人也拿他沒法,只好敷衍敷衍。

眼見周廣又跳了過來,埳山老人抬起頭,勉強的打了一個招呼說:「周兄。」若徐定疆在旁聽到保證嚇一跳,老成這付德性的埳山老人居然也稱周廣為兄,周廣到底多老?

「老埳山。」周廣稱呼人,有他自己一套哲學,他早察覺到埳山老人的異狀,見居然越趨嚴重,周廣皺眉說:「老實說,心裡有事最好還是大家商量一下。」

埳山老人遲疑一下才緩緩說:「這是我的事,我不想拖累別人。」「是不想拖累他們夫婦吧?」周廣看透世情的笑笑說:「我可是閒雲野鶴。」

埳山老人一楞,乾笑一聲說:「周兄……」「說不說隨你。」周廣搶著說:「就算你說了我也未必幫的上忙,不過總會舒服些。」

「好吧。」埳山老人往旁望了望,見南角王妃陳晶露似乎沒注意列車外的對話,他壓低聲音說:「我們到前面聊。」

「走。」周廣哈哈一笑叫:「卓卡!」卓卡會意的一蹦,往隊伍的前端直奔。

埳山老人搖搖頭,飄下龍馬往前追去。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64
發表於 2024-4-14 15:42:32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三 風雨匯聚

卓卡沒躍幾下,就超過隊伍近百公尺,卓卡不再前躍,輕快的大跨步往前,保持與隊伍相同的速度,等待埳山老人過來。「周兄。」埳山老人趕到時,開口就說:「你還真是熱心。」「無聊而已。」周廣躍下卓卡,與埳山老人並行,一面笑哈哈的說:「我心裡有預感,到了都城之後會出事,而且是出大事,現在悶著正好聽你說故事。」卓卡則一言不發的在旁跟隨。

埳山老人一楞,眨著滿是魚尾紋的老眼說:「什麼大事?」「別急。」周廣笑著說:「先聽你說。」

「這其實是我自己的事。」埳山老人徵了怔,嘆了一口氣說:「不知道你為什麼有興趣?」

「你就說嘛。」周廣似乎在哄小孩一樣的說話。

埳山老人白了周廣一眼,緩緩的說:「六十五年前,我有個徒弟……是個皇族。」「你呢?」周廣插口問:「我還不知道你是哪一族的。」

「我當然是貴族。」埳山老人不耐煩的說:「不然我才百歲出頭,怎麼一副老的要死的模樣?」

周廣被反將一軍,當下說不出話來,埳山老人接著說:「其實貴族怎麼能當皇族的師父?只不過他要我傳授的卻不是武學,主要的是醫學。」

周廣點頭說:「那是好事,救人的功夫。」

「救人?」埳山老人冷笑一聲說:「他本不是學來救人的,只不斷想弄一些提高武功的邪門歪道。」

「我知道了。」周廣高興的說:「像你對徐小子那樣?」

「去你的。」埳山老人臉垮下來,大聲說:「胡扯,那才不是邪門歪道:」「不邪、不邪……」周廣聳聳肩說:「你說清楚嘛。」

「我不是正要說?」埳山老人火大的說:「你每一句話都打岔,到底想不想聽?」周廣連連點頭,嘴巴閉的緊緊的,一付閣下請儘量說的架勢。

埳山老人吼了兩句,似乎氣平了些,這才接著說:「那人習得醫理、藥理,融合了他本身的武技,創出了一套奇異的修練法門,可利用穴脈的刺激,大幅提升人的感官能力,就算是武功平平的皇族,不但可順利的將內息由後天轉先天,還能奇異的藉著天地間的能量,做出許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周廣大皺眉頭,饒是他經歷豐富,武藝高強,也不是很瞭解埳山老人的話,但剛剛才被罵過,周廣一時不敢多口,只揪著埳山老人,看他是不是要繼續說。埳山老人果然還有話說,他頓了頓,搖頭苦笑的說:「但不知是逆天而行還是怎的,這麼一來,被施此法者不論男女……身體的生機幾乎完全斷絕,不但幾乎無須食睡,也不易衰老,容貌也不會變化……」

周廣實在忍不住了,他蹦了起來說:「這豈非長生不老變神仙?不好嗎?」

埳山老人這次卻沒有發怒,他望著周廣搖搖頭說:「因生機斷絕,當然也不能傳宗接代……但卻仍有喜怒哀樂之情、悲懼恨欲之念啊也就是說,他們一樣有慾望,有野心,卻因身體的感覺喪失,只能變態的從心理層面來滿足,就變成了十分怪異的一種人。」

似乎真的不是好功夫……周廣揣想了一下,有些不寒而慄的感覺,但他們把剛剛心底的疑問提出:「你說功夫平平就能後天轉先天,但那又有什麼用?體內內息不足,一樣不是高手啊?」

「那種能力已經不能稱為武學了……」埳山老人似乎有些迷惘的搖著頭,過了片刻才說:「若要說,只能說是妖術。」

妖術?周廣眼睛瞪的大大的,這個星球有這麼好玩的東西?周廣雖然知道現在不該笑,但嘴角忍不住就想往上揚,臉上的表情在剎那間變的十分奇怪。

「他的年紀其實不比我小。」埳山老人緬懷往事的說:「本身武功已經夠高,跟我十年之後,創出這種妖術就離開了,後來還訓練了十多名這樣的皇族,一個妖怪不夠……變成了一群妖怪……」

「嗯嗯……」埳山老人越說越嚴重,周廣則是越聽越來勁,他知道埳山老人的功夫其實不弱,連他也這麼說,想必十分過癮。

「又過五年。」埳山老人四面望了望,確定沒人聽的到兩人的對話,這才低聲說:「那群妖怪襄助劉伯偉,在一夜之間奪得四把皇族至寶,劉伯偉這才敢舉兵,才能順利的當上人族的皇帝。」

「劉伯偉?」周廣對人族的歷史可不大熟悉,他腦袋轉了轉才恍然大悟的說:

「就是他們說的老皇帝||『天定皇』?」

「嗯。」埳山老人點點頭說:「劉伯偉雖非英雄,總也稱的上是梟雄,他既然能用這群人,這群人該不會掀起亂世,我雖然不滿,也不管了,但從此之後,我就不再收徒,省的又添困擾。」

埳山老人不收徒這事周廣倒不知道,不過周廣疑問又來了:「事情都過了五十多年,你還煩什麼?」

「你還不明自?」埳山老人跳腳說:「劉伯偉既然死了,那群人怎麼辦?」「啊呀……」周廣恍然大悟的說:「他們沒效忠的人了,又不容易死,會不會亂來啊?」

「我就是擔心這個。」埳山老人說:「而且現在劉家又分兩派,南北對峙,這群妖怪若不妥善處理,天下一亂,人族浩劫將至,說起來老夫也有責任,總要想個辦法應付。」

「怎麼應付?」周廣好奇的問。

「我也沒把握。」埳山老人頓了頓說:「當初給徐小子用的那種藥,就是為了以正路重新打通他們天地穴脈的東西,若成功,因他們天地早通,只是轉換成一種正常的途徑,恢復他們的身體狀態,應該也能除去那奇異的能力。只可惜一直沒完全完成……就算加上徐小子那次,也不能說成功了……這種藥物若是也失敗……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埳山老人還有一句話沒說,那還得他們願意才行。「真有這麼厲害?」周廣有些不信邪,哼了兩聲說:「當年你那個不肖徒到底是誰?」

埳山老人遲疑了一下,最後終於開口說:「就是……就是後來的影軍、暗探兩大系統的最高統領||『秘閣衛國使』劉冥。」

周廣越聽越嚴重,他覺得不大對頭,想了想說:「這種事情,你怎麼不讓徐老弟他們知道?」周廣口中的徐老弟正是南角王徐靖。

「對付『秘閣衛國使』劉冥豈是小事?」埳山老人說:「一個不好就會弄得家破人亡,我怎能讓晶露他們家人冒險?」

周廣思付了片刻笑說:「沒關係,我幫你。」

周廣功夫高強他早已知道,這可是一大強助,埳山老人大為意外,目光一亮說:「此話當真?」

周廣好笑的說:「當然。」

埳山老人這可感動的差點淚流滿面,他緊緊握著周廣的手說:「真不知該何以為報……」

「報是不用報了。」周廣頗怕埳山老人為了想報答,忽然拿罐什麼藥要自己吞下去,連忙轉過話題說:「其實你不想告訴徐老弟,我倒覺得可以跟徐小子說說,那小子雖然不怎麼照規矩來,可是卻滿有想法的。」徐小子自然是徐定疆。

埳山老人連連搖頭說:「毛頭小夥子懂什麼?不好。」周廣也不勉強,不過一顆心卻已經飛去了都城。他心裡暗暗打定主意,到了都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那些會妖術的傢伙玩玩。

牧固圖紀元一二○一年十四月九日昨日旅楓營區一陣混亂之後,白炰旭派人去皇城接白敏、白漢、白壘回來,沒想到卻是撲了個空,三個人沒有一個在皇城。白炰旭正緊張時,白敏卻自己回來了,據說他東晃晃西晃晃,弄清楚了營裡沒事,這才從後門溜了回來。而白漢出門才想起鐵仇會來拜訪自己,他突發奇想,乾脆跑去找鐵仇幫忙。

鐵仇對於前晚白漢被襲一事,他也略有所聞,正想前來探望,自然很快的就與白漢一起趕回,打算問清始末,不過關於白浪為何不在的理由,倒是讓白炰旭頗費心思,有些手忙腳亂。

都城都衛軍既然分成兩個體系,鐵仇雖實為左府都衛軍總教頭,也一樣不能對右府都衛軍下令,他只能答應會替眾人盡力打探,臉上卻似乎也不怎麼樂觀。

至於白壘,他臨走前告訴白漢與白敏他將再探皇城,白敏與白漢也攔不住他,只好由他去了,白炰旭知道此事後自是跳腳,但也無可奈何。

過了漫長的一夜,別說白廣、白浪全無消息,就連白壘也沒了蹤影,白炰旭一夜沒休息,正沉著臉思索的時候,忽然聽見遠遠的營區空地傳來喧囂聲,莫非是盧冰那些人又來鬧事?

白炰旭這時有如驚弓之鳥,也不等通報,條地彈出屋外,向著吵雜聲尋去。

白炰旭等人住的是將領級居住的後方獨立房舍,要繞到營區前方空地必須轉一個大彎,白炰旭剛轉到通往空地的甬道,已聽得吵雜聲靜了下來,他安了一半的心,看來不是有人前來鬧事,可是若說白家自己人胡鬧,那又不大可能。白炰旭一頭霧水的轉出空地,一看之下,不禁勃然大怒,臉色鐵青的站在那兒。

這時空地中十來個白家人正在散開,還有兩個人正摻扶著一個喝的醉醺醺的年輕人往後走,猛一看到白炰旭堵在當口,那些人立即嚇了一跳,連忙同聲施體:

「見過包老。」

白炰旭怒目望著那衣衫髒亂,滿面鬍渣紛亂的年輕人,只見他半醉半醒,口中還喃喃的不知在唸些什麼東西,再走近一步,一股酒臭立即迎面撲來。

白炰旭火上心頭,大喝一聲說:「阿彤!」

這個醉醣醣的年輕人正是白彤,他猛然聽到一聲暴叱,似乎清醒了三分的抬起頭來,望見面色鐵青的白炰旭正瞪著自己,白彤揮了揮還綁著繃帶的手說:「原來是大伯?」

「叫我師父!」這小子是不想活了?跟著轉頭罵著旁邊的兩人說:「現在已經天下大亂,這渾蛋幹什麼去了。」

「包老……」一個白家士兵有些尷尬的說:「彤爺昨晚去東埔口的粉仙樓……」

聽名稱就知道,必然是紙醉金迷的東埔口那裡的妓院。

「什……什麼?你去那種地方?」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居然跑去妓院喝到現在?

白炰旭這時真的說不出話來了。

「裝什麼清高?」白彤哼哼的說:「你沒去過嗎?」

白炰旭怒氣勃發,一巴掌將白彤打的七葷八素,一時間,一個臉上浮起青腫,一個急怒攻心,兩人都說不出話來。

這時白漢、白敏也已經奔了出來,恰好見到白炰旭給了白彤一巴掌,兩人連忙奔上前攔阻,白敏急急的說:「師父,有話慢慢說嘛。」

「還有什麼好說的?」白炰旭憤憤的說:「他自甘墮落!」

「我是自甘墮落。」白彤驀然直著嗓門大聲說:「我是沒用!我沒阿廣、小玫聰明,也不像阿壘一樣有耐心,更不比小敏聽話,連功夫……不只比不過白浪,現在連阿漢也不如,等小靈回來,我可能連她也比不過了,現在連手也廢了,我還待在這裡做什麼?」

白漢聽了十分難過,連忙往前扶著白彤說:「彤哥,你的手沒廢……」

「不用你說。」白彤手掌還不能用力,以手肘一柺子把白漢推開,搖晃的說:

「反正在這裡,我可有可無,你……你們就別管我了。」

看白彤這付模樣,白炰旭也懶的再打再罵了,白漢與白敏都不知道該如何勸解,其他的貴族士兵更是不知如何是好,就在這時,軍營入口處忽傳來一個熟悉的嬌聲:

「怎麼了?」

眾人轉過頭去,白敏首先跳了起來,往門口直奔,嚷著說:「玫姐,你可回來了。」他見整個白家變的一團亂,心裡十分難過,白玫這時出現,正是個天大的救星。

白玫見白敏眼中泛紅,心知有異,轉頭一望,遠遠見白彤雙手部綁著繃帶,臉上泛起青腫,白炰旭更是氣的臉色鐵青,最奇怪的,在這樣的情形下,居然沒見到白廣與白浪?

白玫心裡泛起不詳的預感,在營門拉著白敏問:「浪大哥呢?」

白敏急急的低聲說:「浪大哥不見了,廣哥也不見了。」

怎麼有這種事?白玫怔了片刻,有些遲疑的往營口望,卻見她後面轉出一個臉上掛著一抹漫不在乎的微笑的男子,正晃著腦袋說:「小玫,看來出了不小的事,外面人不少。」徐定疆畢竟在都城住了一、二十年,已經注意到一路上官兵的異狀。

白敏雖沒聽出徐定疆話中的涵義,可一樣嚇了一跳,他沒想到徐定疆居然會隨著白玫過來,那剛剛說的話豈不是給他聽到了?白炰旭可是千萬囑咐,白浪失蹤的事情不能外洩,這下自己可捅出紕漏了。

白玫倒沒注意白敏為什麼神色突變,她沉吟了一下,回眸望著徐定疆說:「定疆,你覺得呢?」

「陳廣失蹤……八成是有人懷疑你們的身分。」徐定疆笑容微斂的說:「至於白浪,那就難說了……既然白浪不在,我先去找東立,不進去了,你自己要小心。」

徐定疆說的雖輕鬆,白敏可是聽了心裡打鼓,此人莫非已經知道眾人的身分?

這下還不悽慘無比?

「好。」白玫點頭勉強一笑說:「我晚上再去找你。」白玫明白徐定疆說的異狀,不過現在自己親族已經一團亂了,她也沒心情注意其他的問題。

徐定疆揮了揮手,瀟灑的轉身而去。白玫回過頭,望著白敏點頭說:「小敏,他知道我們的身分了。」以她的智慧,自然知道白敏會想到什麼。

白敏吞了一口口水,目光突然一亮說:「難道他願意幫我們?」

白玫頓了頓,這時可不是討論這事的時候,她搖頭說:「你先別告訴別人這件事,尤其是大伯,好不好?」

白敏以為這是一個驚喜,也就開心的點點頭,白玫見了心裡暗暗嘆氣,但仍不多做解釋,轉頭向著白炰旭而去。

「小玫,你終於到了。」白炰旭心情雖糟,不過看到白玫還是頗高興的,畢竟白炰旭心裡有數,除白廣外,白玫算是行事較精明的。

「是。」白玫應了一聲,回過頭笑望著白彤說:「彤哥,怎麼這付狼狽像?」

白彤可真是哭笑不得,他以前就拿白玫沒有辦法,沒想到白玫卻在這時出現?

這時他已經清醒不少,但仍有些頭重腳輕,只能哼了一聲說:「反正……我是個沒用的人,你們都不要管我。」

「這麼快就自暴自棄了?」白玫彷佛絲毫不意外的說:「我倒沒想到這麼快,跟受傷有關吧?怎麼受的傷?」

這話說的眾人一愣一愣的,白玫是故作先見之明還是確實早有定見?白漢詫異之中不忘招認:「那是我和阿彤過招時誤傷的。」

「那就難怪了。」白玫輕拍了自漢的肩說:「不過你也不用太歉疚,你越歉疚,彤哥反而會發作的越嚴重。」

白彤可忍不住了,有些暴躁的說:「你胡說什麼?」

「不是嗎?」白玫眼睛橫了過去,有些冷漠的說:「你這麼做,除了讓別人難過之外,還有什麼好處?」

白彤一窒,無言以對,只憤憤的說:「誰要你們難過……讓我自生自滅算了。」

「好。」白玫手一攤說:「大家都自生自滅嘛,幹什麼要這麼辛苦的回人族出生入死?現在阿廣也不見了,浪大哥也不見了,他們怎麼不早點想到這一點?你又怎麼不早說?」

白炰旭這時已經聽出了一點苗頭,雖然這些話在大庭廣眾下說總有些危險,但為了讓白彤醒悟,那也說不得了,總算白玫還算小心,說話中還有些保留。

白彤說不過白玫,他憤憤的轉身要走,一面還有些火大說:「我哪能跟他們比?」

「是啊。」白玫不放鬆,轉過白彤面前,攔著白彤說:「不如他們的就是沒用?

那他們呢?」白玫手一揮,指著四面圍著的白家貴族說:「你連他們也不如?他們是不是早該散了?何必跟著我們送死?」

白彤再怎麼自暴自棄,也不會認為自己比不過身旁的士兵,他猛的停住腳步,目光直視著白玫,白玫心知自己逼的差不多了,放緩了聲音說:「彤哥,每個人只要盡力都會對家族有貢獻的……你是自己鑽進死衚衕,想通了就都沒事了。」

白玫的臉上平靜,心裡卻是十分忐忑,她一進來就知道事情頗為嚴重,在急迫之下,她只能試著下猛藥,至於白彤能不能想通,她實在也沒啥把握。

白彤凝視著白玫片刻,正欲言又止的時候,白炰旭忍不住說:「你還在想什麼?

小玫說的不對嗎?」

白炰旭已經儘量溫和了,但白彤還是剎那間彷佛被踩了尾巴般的一蹦而起,繞過白玫就往外衝,一面大聲的叫:「我受不了!我受不了!」

眼看功虧一簣,白玫長嘆了一口氣,轉過頭說:「師父,先別管彤哥了,其他的事呢?浪大哥、阿廣怎麼不見了?您知不知道四周的官兵忽然增多了?……」

且不管白炰旭等人如何向白玫敘述,徐定疆離開了旅楓營區後,就轉而尋找陳東立,一進來徐定疆便已打探清楚,陳東立率領的部隊已被稱為「排雲部」,被安置在城南偏東的一處軍營,軍營的名稱便是「落霜」,與「旅楓營區」倒有段距離。

趙才早已先一步趕去,要會會那群在兩個月前還算的上是「酒肉朋友」的一行人。

徐定疆到了「落霜營區」,遠遠的便聽見裡面傳出傳出操演的聲音,徐定疆暗暗點頭,將部隊交給陳東立確實是個好主意,他這人沒什麼嗜好,閒著沒事不練兵也不知道該做什麼,正好把這群新兵好好磨一磨。

徐定疆到了入口,門口的士兵遠遠的見到徐定疆,臉上露出高興的表情,同時躬身說:「參見小王爺。」

「免禮。」徐定疆踏入營門,只見前方的廣場,約莫四千人正分成兩隊,此來彼往的操演著陣法,遠遠的只聽見「順旋」、「疊浪」等等陣法的名稱,在兩個不同的聲音下不斷的交替,一個聲音自然是陳東立,另一個倒讓徐定疆有些意外,竟然是趙才?

徐定疆仔細一看,馬上看出有一隊正苦苦掙扎、節節敗退,想必是趙才所指揮的隊伍,徐定疆覺得好笑,沿著牆邊往內走,向著聲音的來源走去。

正在心裡抱怨不該冒然答應幫忙訓練的趙才望見徐定疆走來,本來就已經有些慌亂的心情更是緊張,發出的命令更是混亂,陳東立見狀,不為己甚的哈哈一笑說:

「趙管帶,就此打住可好?」

趙才自是求之不得,他連忙點頭,大聲下令:「收隊。」

「收隊。」陳東立也跟著下令,按著說:「池管帶、杜管帶、吳管帶、鍾管帶、袁管帶,你們過來吧。」他叫的自然是池路、杜給、吳平、鍾名古、袁業家五入。

眾人集合,見到徐定疆,臉上都有些怪異,他們這時已經逐漸習慣軍伍,而隨著職位提高所帶來的責任感也逐漸加重,回首數個月的的荒唐,他們有時心裡也會想到,若非徐定疆,現在他們還只是一群無所事事的紈褲子弟,但以往對徐定疆實在沒什麼好感,所以一時之間,他們也不知道該如何表示。

趙才卻沒想到這麼多,他幾乎一直與徐定疆在一起,反而沒這種自省的機會,他聳聳肩,向著那群好友走去,一面說:「嗯,你們最近怎麼樣?」

「參見小王爺。」五入卻先向徐定疆行了一禮,這才向他點了點頭。

「好久不見。」徐定疆回檔一笑說:「東立,你把他們訓練的很好嘛。」

「不敢當。」陳東立也呵呵笑說:「他們自己夠努力。」

「趙才也不錯唷。」徐定疆轉頭說:「說不定能與你拼一併了。」

「真的?」陳東立面露訝異的神色說:「進步這麼多?」

這瘋子在開什麼玩笑?趙才一臉尷尬的說:「小王爺別說笑了。」

「不信你們就試試。」徐定疆退開兩步說:「池路,你們也退過來。」

「來、來。」等人人讓開,陳東立向著趙才擺開架勢說:「我們來過招。」

「不要吧……」趙才遲疑的說:「我怎麼會是龍將的對手?」

「沒關係啦。」陳東立笑著說:「練練功夫不傷和氣嘛。」

「這……」趙才仍在掙扎。

正亂的時候,營口忽傳來一聲溫婉的呼喚:「小王爺。」

眾人回過頭,卻見兩個俏生生的身影出現在營門。

趙才一看,心上一熱,原來那兩人正是夢羽與墨琪,剛剛開口的正是夢羽,而墨琪瞪了趙才一眼,目光又轉到別的地方了。

「你們也來了?」徐定疆有些意外的說:「發生什麼事了?」

「王妃有事找您。」夢羽知道墨琪看到趙才就怪怪的,她也不管墨琪,只往前兩步微笑說:「好像與埳山前輩有關。」徐定疆一見夢羽的微笑,稍稍輕鬆了一些說:「不急吧?」

「應該吧。」夢羽柔聲說:「王妃似乎有些生氣,卻不怎麼焦急,只請您忙完了就過去。」

陳東立猛一看到丰姿綽約、無比溫柔的夢羽,眼前突然一亮,他忍不住站到徐定疆身旁,吸了一口氣說:「定疆,這位是……」

「對了,忘了幫你們介紹。」徐定疆便替陳東立、夢羽、墨琪互相介紹了一下。

在徐定疆介紹的過程中,陳東立一雙眼就是盯著夢羽直瞧,夢羽雖落落大方,但被一個青年男子直盯著也難免不慣,何況陳東立也不失一表人才,夢羽與陳東立互望了幾眼,頭卻是越來越低了。

墨琪見到趙才,想起昨日自己開他一句玩笑,他竟然轉頭就走,心裡不禁就有氣,她卻已經忘了,當時她開口本就是想把趙才趕走。現在她見趙才遠遠的站在一旁,渾不似以往的立即湊上來,墨琪反而有些不習慣。

徐定疆一個勁兒的替他們介紹,三人卻都沒怎麼理會他,只見陳東立一雙眼睛就是直楞楞的盯著夢羽,夢羽粉頰上泛出一抹紅量,低下了頭有些忸怩,而墨琪卻是沒事就瞥了趙才一眼,俏媚的臉龐隱隱有著一層薄怒。

徐定疆轉頭一望,卻見趙才一個人在一旁踢著石頭,他深覺好笑,目光一轉,哈哈大笑說:「好,既然不急,那就等東立和趙才打完再回去。」

怎麼又扯到自己身上了?趙才正想拒絕,但這時與剛剛卻有些不同,墨琪可站在一旁,他在誰的面前認輸都沒關係,就是不願在墨琪面前吃虌,所以趙才只咬咬牙,又閉上了嘴巴,大不了就打一場,誰怕誰?

陳東立的想法卻有些不同,他這時那有心情與趙才過招,二十多年的歲月裡,陳東立不是沒看過美女,但一見到夢羽,他就有種既疼又惜的衝動,眼前的佳人,彷佛就是自己心裡一直缺少的那一部分。

陳東立其實很有些書呆子脾性,只見他根本不理會徐定疆,向著夢羽多走了一步說:「夢羽姑娘,很高興認識你。」

夢羽早已察覺陳東立態度有異,但她沒想到此人居然如此直接,若他像徐定疆一樣嘻皮笑臉的她還知道該如何應付,但陳東立卻是十分誠懇,這一下她可不知該如何回答,臉上卻更紅了。

墨琪這時才注意到身邊的異常,這傢伙莫非想吃夢羽的豆腐?這一剎那她忘了趙才的事,橫到夢羽與陳東立之間,瓊鼻一翹說:「陳龍將,這麼說來,您是不怎麼高興認識我囉?」「這……」夢羽的絕美臉龐突然被人擋住,陳東立才清醒了幾分,他有些慌亂的說:「不,在下……失言,在下……不是這個意思……」

他這麼一結巴,反倒讓墨琪產生了幾分好感,覺得陳東立不像個登徒子,至少比風流成性的小王爺好多了,若此人當真喜歡夢羽,這也是好事一件。她回頭望望有些手足無措的夢羽一眼:全裡覺得好笑,夢羽若非也對這人有意思,怎會如此害躁?墨琪立即回過頭微笑說:「不是有人在向你挑戰嗎?」

陳東立這時可不想動手了,他皺著眉,微微側頭又偷望了事羽兩眼說:「有兩位姑娘在,豈不是失禮?」他這句話可是誠心誠意的,只惹得夢羽忍不住退了兩步,當真藏到了墨琪的背後。

「我們可不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墨琪一揚眉說:「能見識陳龍將的武技是我們的運氣。」

陳東立雖然不大舍得離開,不過看夢羽的模樣,似乎是不大敢與自己說話,也許該先好好表現一下自己,陳東丘點點頭說:「既然如此,就怒想在下有損斯文……」

趙才雖然一直閉著嘴,但見到墨琪言笑晏晏的對陳東立說話,他不知為何忍不住怒氣勃發,他雖知道陳東立是好人一個,但這時卻莫名的想好好教訓一下陳東立,管他是龍將還是什麼東西?

徐定疆眼見情況變得有些詭異,而陳東立正有些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徐定疆一拉陳東立低聲說:「東立,你專心點,趙才現在可不好應付。」其實徐定疆也不知道趙才現在的程度,不過他倒是深信周廣的話,也所以他一直想見識一下趙才現在的功夫。

陳東立這才回過神來,他十分了解徐定疆,既然他這麼說了,趙才就應該真的不好對付。他不禁有些詫異,趙才以前連當個管帶都有些吃力,才一陣子沒見到,能有多大的成就?

兩人面面相對,陳東立提起了精神,望著趙才說:「趙管帶,彼此小心了。」

說完了還是忍不住往夢羽偷瞧了一眼。

趙才卻以為他在看墨琪,這下子趙才無名火大起,他深吸了一口氣,依著周廣傳授的口訣運行內力,只覺得體內氣息不斷的流動,他向著陳東立微微施禮說:

「卑職冒犯了。」

「請。」陳東立擺開架勢,等著趙才攻來。

趙才早憋了許久,立即往前一撲,右手迅疾的往前一探,向著陳東立左肩直穿了過去。

這可把陳東立嚇一跳,單這一下,他就知道趙才的功夫確實大有提升,陳東立一個沉肩疾旋,閃動間,左腿無聲無息的往外直掃,撥向趙才下盤。

這可比趙才的速度還快,趙才依然不懼,往前一躍閃過陳東立的腿,同時兩手揮出一片掌影,向著陳東立的上三路擊去。

陳東立立即後折旋腰,兩手觸地時猛弟一轉,兩腿同時揚起,只見一大片腿影往上急迎,向著撲來的趙才攻去。

徐定疆確實吃了一驚,他雖知道兩人這時都還沒拿出真功夫,不過趙才才兩招就逼出陳東立傳自其父陳慕凡的「旋波腿法」實在是不簡單。

趙才眼見下方一片腿影,他也不想退避,只將掌力往下一引,兩方勁力一接,璞地一聲輕響,兩人一上一下的分向兩面滑開,在相距五公尺外同時站定。

這一下接觸,不只陳東立與徐定疆對趙才刮目相看,墨琪、夢羽,甚至池路、鍾名古等趙才的難兄難弟一個個也都瞪大了眼睛,沒想到趙才與陳東立過起招來居然有板有眼的?

其實連趙才自己本來也沒多少信心,剛剛一時衝動答應動手,卻沒想到自己確實也不差,這下信心來了,他兩手一弓,雙足站穩了步法,又拉開了架勢。

「果然大有進步……接我這一招。」陳東立讚了一聲,驀的點地一彈,翻身急旋間左右兩足倏然彈出,這一瞬間,陳東立的右腿忽然又縮了回來,整個人轉動的速度又陡然加快,左足順著勁道,向著趙才頭頂急轟而來。

這下可不是鬧著玩的,趙才兩足立定,左右手忽然一上一下的急推,一股勁力繃出掌心,分向陳東立攻來的左足與旋轉的中心擊去。

這一瞬間,陳東立的右腿倏忽間又彈了出來,碰的一下擊散了趙才襲來的掌風,同時身形又是忽然一頓,左腿先讓過了趙才的掌力,這才繼續往下攻去。

趙才心裡苦笑,看來自己功力未足,除了「猛鯊拳」之外,外發勁力對對方沒什麼效果,而陳東立的腿法實在神妙,忽快忽慢的十分難防,趙才心一橫,一個急躍往前,要與對方以快打快,免的無法防範對方的變化。

這一下,兩人的速度徒增三分,在空地中央你來我往的打的好不熱鬧,畢竟兩人沒有深仇大限,下手總留有餘地,也因此不易分出真正的勝負,但百件事情已經可以確定,趙才的功力已經進步到足以與陳東立過招,還未必會輸。

不過陳東立畢竟是家學淵源,更在皇族數位高手的調教下練出一身功夫,隨著時間漸漸過去,趙才的攻勢越來越是減少,逐漸由攻守各半,慢慢變成六分防守四分攻擊,還有往下降的趨勢。

徐定疆看的明白,這也就是說,若不分生死、不動用絕招,趙才還是稍弱於陳東立一、兩籌,只不過趙才若是使用「猛鯊拳」,狀況可能又有不同,但陳東立也有自己的絕招可用,那時鹿死誰手一樣十分難說。徐定疆心裡斟酌,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該現在便攔住兩人,還是乾脆等到兩人用出絕招後再看情況阻止?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65
發表於 2024-4-14 15:43:29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四章 敵軍突現

徐定疆正猶豫不決的時候,忽地北方遠遠的傳來一聲悶響,眾人都沒怎麼注意,徐定疆卻是臉色一變,驀然轉頭向著北面望去。

緊接著,又傳來一聲悶驀,距離卻是更近了,同時,北方的天際似乎飄起了一縷輕煙,這下徐定疆可穩不住了,他立即大聲叫:「住手!」

本來兩人正你來我往的打的激烈,怎能說住手就住手?還好現在趙才已經漸漸居於弱勢,陳東立要抽身倒並不難,他翻身之際虛幌一招,逼的趙才退開半步,同時急急一個閃身讓開,哈哈笑說:「定疆,你別擔心,我未必傷的了趙才。」

陳東立說話的同時,北面又是一聲沉鬱的爆響,這與剛剛的響聲並無不同,只不過距離更近了些,這時陳東立也吃了一驚,他立即轉過頭,驚呼說:「烽煙?」

「正是百里烽煙!」徐定疆猛然一騰,迅如急電般的向著營口射去,聲音還遠遠的傳了回來:「東立,『排雲部』立刻集合整裝待命!趙才、夢羽、墨琪,快回『碧晴閣』。」「碧晴閣」正是南角王一行人所暫住的地方。

所有人立即動了起來,每個人心裡都掠過一個陰影,是「神山衛國使」劉禮攻來了嗎?

「百里烽煙急報」比「天鷹急報」還快,是人族現在最快的一種傳訊方法,主要目的就是加強都城的防禦,只在都城周圍三百公里內有設置。

徐定疆一面急奔心裡一面轉念,沒想到劉禮尚未一統北域便主動南犯?這一著實在是太令人意外了。都城這裡只想到北域諸城會受熊族的牽制,北攻時無須擔心宿月城支援習回河城,卻沒想到習回河城大軍南攻時,刀輪、北域兩城卻也不敢引兵南援,以往若有這類的危機,東極城的八萬大軍只要一半回援,自是綽綽有餘;

但現在東極城自身難保,僅剩兩萬餘兵,若再西援,東極城等於是一座空城。至於南角城,若連儲備兵力算進去,最多能派出兩萬部隊北援,也因為排雲部的成立,南角城的儲備兵力已經少了近萬,還好這萬名部隊在陳東立率領下已經到了都城。

可是徐定疆又有些懷疑,習回河城軍隊雖多,也不過十萬人,就算只留下一萬守城,也才九萬人南征,以都城六萬軍隊,六千都衛軍、五千影軍、還有南角城的一萬部隊通通加起來,也有八萬多兵馬的實力,在以逸代勞、城厚牆高的情形下,習回河軍豈有勝算?

而且除兵力沒有優勢外,都城高手如雲,除兩大供奉、左、右督國王、南角王外,十國使現在就有五個在都城,就算四大龍將叛其二,可與四大龍將相抗衡的就有白浪、盧一天、鐵仇等人,劉禮、徐苞是做何打算,怎會出此下策?

就算劉體有什麼奇招,自信足以獲勝,徐定疆最想不透的是……若自己是劉禮,必趕在南角城一行人還沒到達前圍住都城,則南角城說不定會置身事外。現在這麼一來,連自己一家人也被困在城中,南角城不派援軍那才奇怪,他豈不是自找煩惱?

何況還有自己與父親的三千親兵?

除這些之外,徐定疆心裡卻還另有擔心的事情,他自得周廣指點,體會出聚經脈於體外的功夫後,便一直不斷的體悟,以他的功力來說,這種功夫並不需要靜坐運息,只要能靜下心,無時無刻不能修煉,不過這功夫說來簡單,要成功卻不是這麼容易的事情。人體經脈固然出自天然,但每個練功的人畢竟都是經由前人的指點,在練功前已大略瞭解全身脈穴分佈,現在徐定疆卻是要重新細細揣摩,萬一弄錯只怕便要走火入魔。

到今日,徐定疆只大略感受到接近身體的部分體外氣勁脈流,想找出系統還有一段漫長的功夫,周廣說的一個月實在不是開玩笑,可是這就有個問題了,現在若是對敵,因體外經脈循環尚未完成,當真戰鬥時不但只能依老方法應付,而且氣脈震動下,大有可能恢復原樣,有如初練內功時的百日築基,若是中斷,不前功盡棄者幾稀,這麼一來,這九天的修煉就白費大半了。

徐定疆本以為便算自己被分派了北伐,等都城吵出個結果,再一路往北打個幾場戰役,到大決戰時,自己可能已經練的差不多了,現在這麼一來,問題就忽然變大了……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都城一片慌亂的同時,有兩個身影不顧日正當中,正悄悄地越過皇城的城牆,向著皇城內部深入,這是兩個蒙著面的身影,一個身材矮矮胖胖的,兩手空空似乎沒有兵刃,另一個蒙面巾之後卻是白髮飄飄,看得出來已經有不小的年紀。

這兩人一落人牆內,點地間轉眼便掠出了數十公尺,若有人看見可會嚇一大跳,都城中現在有此功力的算來算去恐怕不超過十人,而那些人卻又絕不該鬼鬼祟祟的摸入皇城,那麼這兩人會是誰?

無論他們是誰,他們確實選了個好時機闖入,一般來說,皇城外圍主要都是由都衛軍守衛,內圍禁宮部分則由影軍加上無數巧妙的機關看守,如今百里烽煙急燃,大部分的影軍都分佈在皇城的城牆周圍,但皇城外圍少了那些巧妙的機關,憑兩人的功力,可說是點塵不驚的闖了進來,而等進入內圍,影軍的數量反而此平時少,對兩人的行事可說是更為方便。

兩人奔出片刻,前面的胖子忽然一打手勢,兩人同時閃入一個尚可隱身的樹叢當中,白髮人才低聲說:「周兄……怎麼了?」

「老埳山。」那人傳音回答:「五十公尺外有四個人。」這兩人正是隨南角城一行人北上的周廣與埳山老人,他們一到都城,也不等天黑,兩人約好了便向著皇城闖去,陳晶露雖沒注意周廣,卻已發現埳山老人消失了蹤影。她畢竟也算是陷山老人的記名弟子,這一陣子陷山老人神情不對她早已注意,一見埳山老人消失,由不得她不擔心,只不過這時徐靖已去晉見劉然,只好派夢羽、墨琪兩人找徐定疆,要徐定疆派人注意埳山老人的下落,只不過她卻萬萬沒想到,陷山老人居然闖入了皇城。

埳山老人功夫雖高,其實較徐靖、周廣等特殊高手還差了數籌,所以埳山老人這時還沒聽出五十公尺外的聲音,他正半信半疑之際,卻聽得周廣又接著說:「來了……有兩個往這裡來。」

這時焰老人才慢慢的聽出衣袂破風聲,周廣果然厲害,不枉自己稱他為兄。埳山老人沒想到忽然多了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幫手,他精神百倍的說:「周兄。能不能把他們弄昏?」

「能不能有聲音?」周廣眨眨眼問。

這不是廢話?埳山老人興奮的心情收斂了些,皺眉說:「當然不能有聲音。」「那就比較麻煩了。」周廣聲音中蘊含著笑意,低聲說:「先看他們到那兒去。」

沒多久,兩道黑色的人影迅速的穿過林木,看方向正是皇城南門,若沒有意外的話,應會由兩人隱身的樹叢旁經過。

周廣看的清楚,馬上低聲說:「這就有機會了。」

埳山老人立即屏息凝神,省的一不小心反而是自己壞了事,只專心的注視著兩名影軍的身形。

很快的,那兩道人影越來越接近,埳山老人正不知道周廣要如何下手時,身旁忽然微風一動,周廣胖胖的身形恍若無物般的飄了出去,倏忽間已經飄到了兩名影軍身後,在那兩人兩次點地飛掠之間,周廣已經無聲無息的縮短了兩公尺的差距,緊貼兩人身後,只見他兩手同時輕輕一振,兩名影軍身子一軟,被周廣一手一個抓了回來。

埳山老人可喜的閤不攏嘴,他連忙接過兩人說:「太好了,太好了。」

「問問那個叫劉冥的在哪裡?」周廣也頗興奮,搓著手說。

「還要你說?」埳山老人翻眼瞪了瞪周廣,這才一面輕捏著一個影軍士兵的喉嚨,另一手一面微微催勁,把這個士兵震醒。

士兵一醒,立即張開了大口要叫,埳山老人適時的催勁,那士兵只覺得聲音衝到喉頭突然一阻,只能突出一絲細細的聲音:「有刺客……」

「想的美。」埳山老人老奸的一笑說:「若讓你叫出聲音還得了?」「你--」那名士兵這時才看出兩人的裝扮,他被迫壓低聲音說:「……你們是誰?」

「少囉唆。」埳山老人說:「劉冥呢?」聽到劉冥的名字,那名士兵臉色立即大變,渾身冷汗直冒,似乎感到極深的恐懼,閉上嘴巴一聲不吭。

埳山老人一楞,搖了搖那名士兵說:「你還不說?想吃苦頭嗎?」那名士兵似乎橫定了心,就是不說話,埳山老人搖搖頭,惋惜的說:「我實在不想傷人,但你逼的我不得不如此。」

埳山老人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包包,湊到那士兵的鼻頭,他立即直翻白眼,全身抽搐起來。

埳山老人一面低聲說:「你想說時就表示一下,我馬上拿開。」周廣可唬了一跳,什麼東西這麼厲害?他卻又嗅不出什麼玄機,不過為求保險,周廣還是閉住了呼吸。

不過這個士兵似乎十分硬氣,過了片刻他已經全身汗溼,脖子、前額、手臂的青筋一根根浮起,依然沒有想要招供的表示。埳山老人想了想,一掌將這個士兵理昏,把那個小包移開他的鼻頭。

一移開,士兵雖已昏睡,但全身的抽搐也逐漸的平緩,不過臉色還是十分難看。

這時周廣才有些結巴的問:「那……那是啥東西?」

埳山老人沒理會周廣,如法炮製的將另一人敲醒,扭過他頭望著原先一人說:「我們要找劉冥,他已經招了,就等你的答案比對。」

那人似乎膽氣較小,他望見那人全身汗溼,臉色青白的模樣,似乎已經嚇破了膽,尤其聽到那人已招,他更是有如大禍臨頭般的露出絕望的表情。

埳山老人忍不住說:「你也想嚐嚐滋味嗎?」那人似乎是萬念俱灰,整個人彷佛沒有生機般的軟癱在地上。

這下週廣更是莫名其妙了,不等埳山老人打昏此人,他立即忍不住說:「這又是什麼藥?」

「什麼藥?」埳山老人終於瞪他一眼說:「我什麼藥都沒用……喂,你小子是怎麼了?」

那個士兵沉默片刻,這才目光無神的說:「他既然說了……我們一家老小都只能一死……他怎麼能說?……怎麼能說?」

這下埳山老人與周廣都愣住了,難怪剛剛那人如此硬氣?埳山老人無奈的輕籲一口氣說:「你放心,他沒說。」

那人一怔,兩眼突然一亮,直著眼睛說:「真的?」

「真的。」周廣也不忍心逼問了。

那人鬆了一口氣,苦笑說:「被敵所擒……我們已經是死定了,怎能連累家人?」

「這是什麼話?」埳山老人詫異的說:「我們又不一定會宰了你。」那人搖搖頭,閉上嘴不再答話,周廣卻已經想通,推了埳山老人一把,低聲說:「要殺他的不是我們。」

「罷了。」埳山老人一把把士兵敲昏,起身說:「問是問不出所以然來了,怎麼辦?」

「你不是要找他們頭頭嗎?」周廣目光一凝說:「咱們大鬧一場,他們頭頭還不出來?」

「大鬧一場?」埳山老人遲疑的說:「會不會拖累了晶露他們一家?」這話隱含了一個最主要的原因,若明著來,埳山老人自忖未必能大搖大擺的闖出皇城。「別被抓就好了。」周廣微笑說:「不然這樣,我明你暗,若是真有個什麼,我應該也有機會溜。」

埳山老人思忖了片刻,這才點頭說:「你可要小心了……記住,若是引出了劉冥,先把他往都城東北面引出去,我再想辦法用藥迷昏他,這是解藥……你先吃一顆。」

周廣微微一楞,原來埳山老人要用迷藥?這有用嗎?周廣接過卻沒服下,只說:「先讓我試試。」

埳山老人翻了翻白眼說:「你可別閉氣。」「好。」周廣願意賭上一次,正點頭時,忽覺體內氣息微微一絲不順,周廣吃了一驚,自他少年時初功成後,從沒有這種感覺,不過周廣體內勁力一個運行,那股不順瞬間使消失殆盡。周廣立即微微一笑說:「好像不用解藥了。」一面將解藥扔回給埳山老人。埳山老人可是難得的睜大雙眼老皮,詫異的打量周廣說:「這可是迷仙草、三步倒、翻身花精煉而成的,我單是煉解藥就研究了五年,就算轉為先天真氣的人也一樣有效,怎麼會……」

「我身體有些不同。」周廣沒多解釋,只說:「他不是生機已經斷絕嗎?萬一迷藥制服不了他,這一趟豈不是白來了?」

埳山老人想了想,那些人體內氣脈可能都產生了奇異的變化,迷藥確實不一定會奏效,於是說:「你擔心的也有道理……真到了那時候,我們合力制服他。」

「好吧。」周廣點點頭皺眉說:「這不是說……我不能讓太多會妖術的人追來?」

「對。」埳山老人頓了頓,不放心的說:「周兄,你可別勉強。」「知道了,你自己也小心,最好先出宮。」周廣拍拍埳山老人的肩,驀然一個騰身直上,倏地一下穿出了三十餘公尺,身軀在半空中一彈,御氣一個垂直折向,有如一道電光般的向著皇城深處射去,只聽半空中驀然響起了一陣震天長嘯,陪著周廣的身形直劃破天際。

這下直劃出兩百公尺遠,埳山老人看的直髮楞,周廣這胖傢伙可是拿出真功夫來了,能御氣直上三十公尺,橫飛兩百公尺,中間還不間斷的發出嘯聲,不要說看了,連聽都沒聽過,埳山老人驀然大生信心,連忙往皇城外掠去。現在可是大白天,周廣這麼一嘯,簡直是聲傳千里,整個都城立即震動起來。

不到半個小時前才傳來敵軍南下的消息,怎麼這時宮中忽然傳出異樣的嘯聲?都城人心惶惶就不用提了,所有的影軍立即追著空中的那道身影。

不過周廣已經看清了皇城內部的建築形勢,他遠遠的就看見偏西有塊禿了一半的怪空他,另在正中央有個類似石桌石椅的地方,桌椅外面一圈林木剛砍了三分之一,還有部分官兵正汗流浹背的在外圍猛砍,不知道是做什麼整修?不過除這些外,四周兩、二百公尺內啥東西也沒有,正是個引人的好所在,周廣想也不想,嘯聲未停,飛身就朝那個怪地方掠去。

百里烽煙急報為獨特的傳訊之法,都城現在已經獲得的消息有兩個--敵軍距都城僅有二百公里、敵軍數量約三萬人。

雖說是三萬人,但想當然耳,敵軍不可能只派出這樣的數量,可能對方兵分三路,只有其中一路被發現,而三百公里若是全力奔馳,只要半天就能抵達,雖說敵人這時應該已經放慢了腳步,依然不能掉以輕心,都城的六萬兵馬在易嵐與陳揚帶領下,迅速的向此城集結,等待最後的指示,看要出城迎戰還是堅守城內。

至於都衛軍則立即集中於內城四門,皇城則轉由影軍負責,這樣的任務編制早在劉氏建國之初便已建立,卻直到今日才第一次用上。

不過這麼一來,圍住旅颯營區的官兵也只好各歸本位,白家人倒是糊里糊塗的逃過一劫。

本來這種大事一發生,都城所有部隊都應該編入防禦的部隊,可是白家人初入軍伍,名義上的將領白浪又不在,旅颯營區內除了莫名其妙之外,也不知道該如何應變。

無論是士族還是平民,都城所有人都被那五十年來首度啟用的百里烽煙急報,以及那聲不知何來的嘯聲弄得心神不定,不過其中也有兩個例外,那便是還關在密室的劉芳華與白浪。

白浪所練這套功夫的六大訣--「散」、「破」、「凝」、「生」、「合」、「聚」,經過昨日一整天的修練,已經迅速的修練完「散脈」、「破脈」兩款,主要的因素在於白浪現在擁有少人能及的內力,而他又尚未引入外來能量,體內氣脈其實十分精粹,「散脈」與「破脈」主要便是將體內內息脫離原經脈藩籬之外,也可以說先破而立,在體內內息大部分都是精練而得的狀況下,更容易控制。

白浪既然練了「破脈」,就沒有理由停止了,他昨夜喘口氣休息時,睜開眼眼前自然一樣是一片漆黑。黑暗中,白浪聽得劉芳華均勻、綿密、細長的呼吸聲,不知為了什麼,忽然有種幸福的感覺湧上,就算當時兩人顛鸞倒鳳之際,白浪的感受都沒有這麼明顯。

這一剎那,白狼心神驀然激盪起來,這樣的一個好女子,為什麼會垂青自己呢?

是自己的幸,還是不幸?

無論如何,白浪暗暗許下心願,自己終其一生,務必要保得劉芳華平安,也絕不能對不起她,白浪這時忽然好期望劉芳華收功清醒,要好好的告訴她,自己多麼的關懷著她。

那時上方才開始隱隱傳來騷動,緊接著有重物倒地的聲音,不過正上方卻一直沒有聲息,白浪猜了半天才找到個可能合理的解釋--劉然正派人把那堆樹木砍除,這是為了什麼?莫非他要在這附近興建什麼東西?白浪心裡暗覺可惜,若這時有人到了正上方,以自己的功力聚音上傳,應該能傳出聲音,這樣必能引劉然來開密室,就算自己被滅口,劉芳華應該也能得救。

白浪叫了幾聲,卻是一點消息也沒有,他轉念一想,劉然若不準人接近密室,砍樹的人必然從外圍開始,而且一定是功夫較低的官兵,他們當然聽不到自己的聲音,白浪嘆了一口氣,看來想引人注意是不容易了。

放棄呼救的念頭後,白浪好不容易才靜下心來,念頭轉回功夫,接下來,就是「凝脈」了。「凝脈」、「生脈」看起來似乎是一氣呵成,不知道中間有沒有歇息的時候?白浪這時說餓倒是不餓,卻真的已經十分渴,畢竟已將近三日沒喝水了,若自己再不喝點水,只怕是撐不下去了,更別提練功,白浪思忖了片刻,終於取出水罐,緩緩慢的倒入一小口到自己的嘴中。

這口水,只怕是白浪這輩子喝過最好喝的一口水了,入口時,彷佛還沒吞進胃裡,已經有部分被貪婪的唇舌給吸收了,隨著咕嚕而下的那一瞬間,從喉嚨到食道,那種粘膩而乾渴的感覺瞬間被舒解,感受著身體每一部分正在吸收、分配水分的狂喜。

過了片刻,白浪才重新入定,嘗試著不斷的催動內息巡行強凝而出的虛脈,使得體內記住這種感覺,總而言之,若能自由自在的運行,那就勉強接近生脈的功夫了。

隨著時間過去,白浪驅動經脈內息的技巧也越趨熟練,這個部分算是六階段中較不須專心一志的地方,他一面催練,一面放任著思緒緩緩的變動著,有時想到白、劉之間不共戴天的仇恨,有時想到劉芳華那毫不矯飾的溫柔,有時腦海中又突然浮起徐定疆豪放不羈的笑聲,又或是白玫帶著三分媚惑的笑容、白靈有如一池深潭的變眸、白敏愛鬧愛笑的天真、白廣深謀遠慮的機巧……

在黑暗中的白浪,心緒浮沉在淡淡的喜、樂、愁、恨之間,此來彼去,無止無休,至於上方不斷隱隱傳來的重物倒地聲,白浪也只有不管了。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間,白浪隱隱聽到一聲震天長嘯,彷佛自極遠極遠的地方傳來,但又明顯的似乎越來越近,白浪心中暗暗震驚,聲音似乎極遠可以理解,畢竟自己身在密室之中。但從聲音逐漸的接近,白浪可以感受到,早在極遠的地方,這個聲音便已經傳入密室中,這可不是簡單的事情,此人功力必定極高,至少比自己高出許多……白浪心神震動下,雖依然不斷的催動內息,但部分心神卻已經轉到聲音的來源。

驀然間,嘯聲突然靜止,隨即從正上方傳來一聲有些不正經的大喝:「劉冥!

客人來囉。」劉冥?白浪思緒一轉,腦海中浮現了一個人物--莫非是數十年無人見過的「秘閣衛國使」劉冥?劉冥是「天定皇」劉伯偉的堂弟,是白家的頭號仇人之一,據說當年劉氏叛亂,此人佔了極重要的角色,論功勳足以封王,但此人卻拒而不受,他原本就是劉氏暗探組織的領導者,後來依然承接此任務,還兼訓練皇宮中的禁衛軍隊--影軍,到了二十多年前,劉冥越來越少出現,「天定皇」才命令「龍安護國使」徐乾接過部分的工作,但這個組織仍以劉冥為首。

在人族十國使中,共有四名衛國使,分別是已叛的「神山衛國使」劉禮、神秘的「秘閣衛國使」劉冥,以及北域王劉群池之子--現仍在北域城的「鳳安衛國使」

劉圖,北域王之婿--現守刀輪城的「神慧衛國使」陳慕凡,傳說中劉冥與劉禮功力遠出儕輩,可能不下於諸王。

而劉禮現在會被稱為十國使中第一高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劉冥生死未明,而且數十年未現蹤影,要不然在三十年前,劉冥的名氣可是遠大於劉禮,不過劉禮正當盛年,修煉到了今日,兩人的功夫到底誰高誰低確實十分難說。

此人一定是劉冥的大仇家……不過劉冥到底是不是還在人世都沒人知道,而且以劉冥的權勢來說,怎有人敢當他的仇家?

白浪心神既然往上集中,密室雖有阻隔,白浪依然可以聽見上方的聲息,只聽那人驀然呵呵大笑說:「你們這些小兵兵怎麼了?還沒打就怕了?」

「立刻離開那裡。」似乎在外圍有人大喝。

白浪暗暗覺得好笑,就算有人侵入,這些官兵一樣不敢靠近密室,這人倒是選了個好位置……這時白浪忽然想到,若把自己身在密室的消息告知此人,他會不會救自己出去?

「來啊、來啊!」此人正是周廣,他眼見林木內圍了一圈近千名一身黑衣的官兵,正遠遠的望著自己叫嘯,他絲毫不覺危險,只是一頭霧水的說:「你們在等什麼?」

忽然間,周廣聽到個來自地底的傳音:「上面是哪位?」

周廣可唬了一跳,怎麼有人無聲無息的躲到自己身下,他的心神立即往下集中,隨即詫異的傳音往下說:「你們兩個又是誰?怎麼躲在下面?」以他的能力,只要有所注意,自然能察覺到白浪與劉芳華的聲息。

「我們被關在下面……」白浪一時真不知如何解釋,也不知道該不該把開啟密室的方法告訴這個膽大包天的傢伙,頓了頓才說:「你是來找劉冥的……閣下不是朝廷中人?」

「不是、不是……」周廣自然不會把自己的身分說出來,不然徐定疆一家人麻煩多多,他想了想才說:「誰關了你們的?」

「這……」白浪尷尬的說:「是自己不小心關上的。」

果然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周廣樂的哈哈大笑說:「怎麼會有這麼有趣的事?」

「閣下能助我們脫困嗎?」白浪接著說:「最好……最好無人知道此事……」

周廣何等精明,他馬上醒悟到下面兩人必是偷溜到什麼機密的地方,這裡八成是禁地,難怪眼前這群一身黑的小兵兵們不敢過來捱揍……周廣立即笑說:「這樣的話,你現在可不能出來,四面人可多了……有機會我再幫你。」

「這……」白浪其實也有些拿不準,不知該不該不顧一切的請此人開門,此人並非朝廷中人,若能在無聲無息下開啟密室,自然是最好,不過若錯過了此時,卻不知此人是否還闖的進來?

可是若讓此人在許多士兵面前開啟密室,劉然非傾全人族之力殺了此人不可。

白浪這時還不知此人便是周廣,只感覺這人似乎頗好心,他知道被全人族追殺的苦況,就算功夫再高,也是無處可去,何況劉芳華此時正練到緊要關頭,也不適合移動。

白浪思忖了片刻,終於嘆了一口氣說:「既然如此,還是先不麻煩閣下。」

這時周廣的聲音忽然正經起來,傳音說:「有怪物來了,你最好先別說話。」

什麼怪物?一頭霧水的白浪好奇心大起,只限不能上去看看。

在周廣的眼中,只見皇城北面的宮闕中,驀然浮現了一道妖異的光影,光華閃動之間各種色彩交錯而雜亂的出現,倏忽間憑空騰起向著自己飛來。

怪物來了!周廣興奮起來,不知道這些傢伙有什麼功夫?可是周廣的臉色越來越是詫異,只見那團光影越飛越遠,一百公尺、兩百公尺、三百公尺,居然足足飛了近一公里絲毫未落地?周廣心知肚明,在這裡自己還沒這本事,何況這怪光是慢慢飛的?周廣這下可是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知道會不會栽在這個怪異的地方?

距離一近,看的就更清楚了,那團怪光停在石板之外,距周廣莫約三公尺遠,光華中有三道高矮不同的人影,看裝扮卻分不出男女,周廣沉著氣說:「請教,哪一位是劉冥?」

「離開禁區。」怪光中傳出聲音:「你不配見衛國使。」

「除非劉冥出現……」周廣主要目的是引劉冥出城,也不打算就這麼打起來,所以哈哈笑著說:「不然本大爺是不會離開的。」

「找死。」那個聲音輕叱一聲,光影驀然一個騰動,周廣剎那間忽覺自己腦門一脹,彷佛有股莫名的力道正向外迸裂,周廣大吃一驚,全身功力急運,硬生生的把那股力道壓抑下來,一面騰身急退兩公尺。

這一退開原位,那股力道立即散失無蹤,周廣有些驚怒的叫:「什麼玩意兒?」

同時周廣的心裡浮現了兩個字--妖術。

光影中的人影似乎也吃一驚,倏忽間,光影一分為三,三團人型大小的光華分三面圍著周廣,其中一個光團前飄了半公尺,出聲說:「你是誰?」

周廣還沒答話,突然間背後無端端閃現出了一個尖銳的石柱,迅疾的向著他背心急刺,石柱雖然無聲無息的出現,但一動便瞞不住周廣。周廣這時已經提起了最大的緊覺性,全身倏然一轉,翻身間轟的一響,石柱霎那間碎成細微的粉末,周廣這時已經有些發怒,大喝一聲說:「來而不往非禮也。」右手一揮,氣流旋動間,千萬粒微小的百粉挾著絕大的力道,向著靠近的那一團光華衝去。

那團光華似乎是吃了一驚,往後急退的向時,光華又是迅疾的閃動,驀然間含著掌勁的石粉與光華之間突然一個無中生有的氣爆,而氣勁卻是向著周廣的掌勁衝出,兩方的勁力一遇,石粉速度減慢二成,但依然擊在那團光華之上。

這一下,光華突然黯淡了數分,裡面的人影蹌踉落地,周廣看的清楚,那是個連頭帶臉、全身肌膚泛出青紫色的中年男性,身上穿著一襲黑色的薄袍,正又驚又怒的瞪著自己。

看來妖術也不怎麼樣,周廣信心大起,大聲說:「怎麼樣,我配不配見劉冥?」

「還早。」右後方的一團光華驀然一聲急嘯,光華驀然大盛。

光華閃動之間,四面的空氣忽然沉重起來,周廣突然發現上下左右、四面八方似乎正有著一股無形的牆向著自己集中、壓縮、緊迫,連身周的空氣都似乎越來越厚實,這些都該不是武學……周廣暗暗心驚,果然是妖術,沒想到自己會在這個地方遇到這種東西?周廣連吸一口氣都覺得有些不適,但這可唬不倒他,他掌力一堆,打算一擊將這些莫名其妙的壓力破去。

當勁力與無形的氣牆一碰,氣牆卻是一納一彈,將周廣的掌力折回,還似乎加了幾成力道,周廣一楞,閃身讓過了這道掌力,卻發現那股勁力到了身後沒多遠又彈了回來,而且力道又大了一些,這可有些稀奇,周廣閃沒幾下,勁力卻是越來越大,而外圍無形的氣牆似乎也越來越近,周廣也越來越是難避。

什麼亂七八糟?周廣驀然發狠,左臂向準了襲來的勁力急吐,一掌將那股勁力迫散,一面望著那團光華大喝:「這可難不了我!」

可是周廣雖然大喝,聲音卻是鬱郁的傳不出去,彷佛自己已被埋在看不見的泥土當中,周廣同時聽到一縷悠悠的聲音:「你死定了。」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66
發表於 2024-4-14 15:44:1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五章 皇城之亂

本大爺死定了?開玩笑,已經百多年沒聽過這種話了。周廣雙肩一揚,右臂突然暴脹一倍以上,他望著眼前那個不知死活的傢伙,凝聚了功力往前送出聲音:

「今日本不想多傷人,你是自找的,睡一覺吧……」

光華中的人影突然看見周廣整條手臂竟能無端端的變大,心裡已經有些訝異,待聽見周廣清晰的話語時,他更是大吃一驚,立即迅速的飄退。不過這時周廣的右臂已經疾揮了出去,一股龐然大力衝破了凝縮的空間,被開了那層無形的氣牆,毫不受阻的向著那團急退的光華直撲,只見那團光華倏然間被擊散,裡面的人影更被擊的飛甩而出,這時空間中才傳出了氣勁破空時的銳聲急嘯,與擊中時氣勁散溢的震耳爆響。

想當然耳的,這人比前一人慘上許多,他不但遠遠飛出十餘公尺外才飛摔到地上,全身的衣衫也爆碎的不成模樣,不過他與之前那人倒是有個相同的地方,全身的肌膚都呈現一種死亡般的青紫色,加上他似乎已經失去了知覺,乍看起來實在像是個死亡多時的屍體。

周廣這一掌擊出,周身的壓力同時消散無蹤,他目光一轉,望著最後一團光華輕笑說:「這位也想試試看嗎?」

「閣下功力果然高強。」那團光華中傳出了女性的聲音,只不過冷冰冰的不帶半點感情:「不過想來皇城撒野,仍有不足。」

周廣可有些意外,這人見到了自己一擊的威力居然還敢這麼說?他皺著眉說:

「你有把握留下我?」

「本尊者一向只殺人、不留人。」光華中的女人冷冷的說:「小心了。」

尊者?周廣搖搖頭,大是不以為然,不過這女人總算有點擔當,沒有不聲不響的暗算,周廣起了點好感,臉上又現笑容,點著頭笑說:「來殺吧。」

話聲剛落,也不見那光影中有何動作,半空中勁風忽起,一道銳利的氣勁彷佛長鞭破空般迅疾的由正前方削向周廣,周廣正想趨避,身後又傳出銳嘯,又是一道銳利的氣勁削來。

周廣一怔間,驀地空中嘯聲大起,四面同時出現了七、八道類似鞭型的氣勁沒頭沒腦的向著他削來,只有上方留下了空隙。

這可不是好玩的,周廣立即騰身上衝,剛飄上兩公尺高,那群氣勁驀然轉向,同時往上急削,周廣想躲並不為難,只要往旁一飄便可,不過這麼一來,可就被逼出了禁區,這可輸了一口氣,周廣勁力集中於臂,驀然一個破空直削,空間中響起了極尖銳的破空嘯聲,似乎有一股勁力正往下急衝。

那位女性尊者心中暗暗冷笑,自己十來道鞭削氣勁範圍極廣,豈是一道掌風能破開的?但她卻是吃了一驚,周廣的力道不只由掌擊發,竟是由掌至臂彷佛一把長刀般的劈出一大片,倏然間,不只那些鞭勁消失無蹤,勁力還撞擊到下方的密室頂端,只聽沉鬱的砰然一聲,那大片石板竟是毫髮無傷。

這可輪到周廣意外了,他對自己的功力可十分清楚,這一揮下去,管他是什麼石板都非砍裂不可,這是啥東西,居然砍不壞?周廣飄身下落,忍不住蹲下摸了摸石板,跟著又搔了搔頭,一臉迷惑的模樣。

這可太瞧不起人了,那位女尊者驀然一聲怒嘯,不斷變幻的光華突然淡了淡,在光影之中的人影顯現了出來,那似乎是個中年女子,皮膚與之前兩人並無不同,一樣是種死灰般的青紫,看她的容貌頗為秀麗,若不是這付死人面孔,相信會頗吸引人,只見她一面往後飄,雙手一面同時向上高舉,往虛空中一抓,隨即向著自己左右身側迅疾的下扯。

周廣還沒怎麼在意,最先被擊散光華的那個青臉人卻是大吃一驚,急急的往後暴退,一面驚叫:「四尊者!」

被稱做四尊者的女人理都不理,依然迅疾的往下直壓,周廣詫異的抬起頭,正不知這兩人退開做啥,忽覺上方一暗,一股龐大的勁風當頭壓下,周廣百忙中向上一看,只見一個有如小山般的大土塊,正從自己腦袋上方直直落下,方圓竟達十公尺寬,連度比起正常落下還快上許多,整個力道加起來,怕不有數十噸重。

周廣一驚再驚,妖術果然不是蓋的,今日可真是不虛此行,不過以他的速度來論,這東西還壓不著他,周廣正想溜開時,腦海中忽然浮現地底的兩人,若這麼一壓下,他們豈不是出不來了?

周廣一咬牙,兩臂暴漲的同時伸手環空急劃,驀然半空中彷佛鰲雷般的霹靂一聲巨響,四面突然一黑,無數的士塊向著四面飛射,空氣中急旋起數十道迅疾的氣流,剎那之間,數十公尺內無人可以立足,連那兩個所謂的尊者也免不了池魚之殃,狼狽異常,而另一個早已昏倒的尊者更是被勁風激的往外急滾,翻出數十公尺。

待狂風散盡,土石散成的粉末灑遍四周,只見周廣獨立在散土的正中央,兩臂的衣袖散成粉末,似乎也承受不住周廣的力道。

周廣的臉色有些訝然,又有些欣慰,他呆望著四面狀態片刻,驀然哈哈大笑自語說:「這星球真夠詭異,這招的威力居然縮減成這個模樣?」卻是沒人聽得懂他的話。

這時,原本聲勢浩大的三位尊者這時已經一昏兩敗,被稱為四尊者的女性已經落到了地上,身上的光華也幾近消失,只忙怔的望著周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而四周的影軍本來視眾尊者如神明,沒想到不知從哪兒鑽出這麼一個怪物,竟將四尊者、五尊者、六尊者,三位尊者全部打的大敗虧輸?其中五尊者更是不省人事。士兵們更是靜悄悄的,沒人敢喘出一口大氣。

周廣搖頭晃腦的笑了半天,忽然發覺身旁一點聲音也沒有,他楞楞的轉回頭,正想說話時,他忽然一頓,目光四面搜尋的說:「怎麼了,又是哪一招?」

原來周廣忽然覺得身周的空間似乎有些古怪的變化,他心想八成又是那個女人搞的鬼,立即聚精會神的防範,不過偷眼望望那個青臉怪女,卻又一臉愕然,她也不像在打什麼主意。周廣正糊塗時,躺在地上的五尊者忽然猛一個蹦彈起來,整個人痛苦的在地上翻滾,而四尊者,六尊者卻是同時臉色一變,同時轉向北面躬身說:

「參見衛國使。」

可出來了吧?周廣依然沒松去緊戒心,但心裡卻暗暗覺得怪異,自己還沒發現有人接近,這兩個傢伙倒知道?莫非他們有什麼奇怪的傳系之法?比如體臭之類的……

正胡思亂想時,四、六兩位尊者與外圍影軍之間,突然無端端地在虛空中浮現了四條人影,他們周身卻無那妖異的光芒,只不過每張臉都一樣泛出青紫,正目光陰森的望著周廣。

這是什麼?周廣瞪大了雙眼,是叫瞬間移動嗎?周廣心中終於微微的產生了懼意,看樣子這四人比之前三人還厲害,這些妖術十分邪門,說不定等會兒頭上腳下突然出現了刀山油鍋,那可是吃不完兜著走。周廣打量新來的四人,見那是一女三男,其中一人在前,三人在後,在前方的那名男性服飾與眾人不大相同,除了依然以黑色為主外,衣衫的邊緣則全部縫上了暗金滾邊,此人看起來年約四十,雖看起來年輕,不過周廣知道,外貌並不能表示一切,他自己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你是何人?」領頭的那人一點表情也沒有的說。

這傢伙八成就是正主兒了,周廣凝住著此人,見他兩眼如鷹般銳利,顱骨高聳,兩頰十分削瘦,一雙倒吊眉卻又增加了三分煞氣,看起來實在不像好人,若真是他,倒要問問老埳山當初怎麼選徒弟的?周廣乾咳了一聲說:「閣下劉冥?」

「大膽!」那人身後一個枯瘦的老人驀然往前飄出半公尺,似乎正要出手,那人卻驀然一揮手說:「阿三退下。」

老人似乎一驚,二話不說的立即往後退去,那人這才緩緩的點點頭說:「本人正是。」

總算找到了,周廣剛舒一口氣,卻發覺自己周身的氣氛正逐漸的變化,似乎有種無名的壓力正向著自己集中,這下可不知道是哪一個人出的手,也許四個人都沒閒著吧?周廣畢竟是高手,對方雖然還沒發作,他卻已經感到危險,周廣心裡忍不住暗罵兩句,早知道這麼麻煩,真不該一個人闖進來。

周廣當機立斷的驀然向著東北方飛射,一面大聲說:「劉冥,有種就跟我來。」

這個胖傢伙進來鬧了半天,口口聲聲要見劉冥,但一見劉冥卻又轉身就溜,四面眾人一時都楞住了,連劉冥也忘了追趕,直到見到周廣飛掠過千餘名圍困的影軍之後,劉冥才醒悟的怒斥:「快追!」一面率先騰空追去。

這下子,所有人都不敢落後,一個個追著周廣背影,事實上,被這麼一個怪人闖進皇城重地胡鬧半天,若是沒能擒住此人,影軍日後就不用在皇城混下去了。

不久前,落霜營區的「排雲部」,在一直未接獲指示的情況下,陳東立悶了半天,忍不住派社給到「碧晴閣」找徐定疆,問問現在該如何是好,不久後又派了袁業家到皇城去打探,問問剛剛從皇城中傳出的震天長嘯到底是怎麼回事?

皇城雖然較遠,袁業家卻是先返回落霜營區,陳東立立即與他會在營區空地旁的「值營房」會面,哪知袁業家入門行禮之後,便一攤手說:「龍將,裡面一點消息也不肯露。」

陳東立怔了怔,接著問:「現在是影軍看守皇城嗎?」

「對啦。」袁業家恍然大悟的說:「我還想他們怎麼一身黑,對,那就是影軍。」

袁業家只聽說過影軍,今日倒是首次見識。

陳東立皺了皺眉,似乎在思忖著什麼,一面喃喃的說:「百里烽煙,北面有敵蹤……都城戒嚴,影軍看守皇城……皇城內有異亂……糟了!」

什麼糟了?陳東立的聲音忽然變大,可把袁業家唬了一跳,他正不知該不該發問時,門外忽傳入聲音:「啟稟龍將,杜給回營求見。」

「快進來。」陳東立忙說。

「參見龍將。」杜給進門後有禮的說。

「定疆怎麼說?」陳東立急急的問。

「末將去時,小王爺不在,只見到了王爺。」杜給平靜的說:「待末將轉達龍將之意後,王爺決定將大隊移往落霜營區,要末將先回來稟明。」

「這樣最好。」陳東立高興起來,這本來就是南角城……或該說是徐定疆的軍隊,只不過當時徐定疆突然離隊趕返南角城,才莫名其妙的變成排雲部,而陳東立畢竟算是新科龍將,忽然多了個一萬兵馬,平時還好,現在大軍壓境難免有些心虛,若徐靖肯來主持大局他自然輕鬆許多。

想了想,陳東立神色一凝,自語說:「還是派個兩千人去接吧……」他一抬頭叫:「杜給……」

「啟稟龍將。」杜給微微一笑說:「小王爺還吩咐末將提醒龍將,南角城此來有三千親兵。」

陳東立神色一懈,哈哈一笑說:「我倒是忘了,既有三千親兵,那就沒什麼問題了,你們都下去吧,讓部隊休息,但記住!身不離甲、手不離兵。」

「是。」兩人同時退下,分頭去傳遞命令,那兩句話的意思很簡單--可以休息,但不能換去打仗用的衣甲,也別收起殺人的兵器,這隻比隨時待命出擊鬆了一級。

過了片刻,陳東立越等越是心焦,怎麼還沒到?陳東立站在值營房外,遙望著營口,卻是一點消息也沒有,陳東立正不知該不該再派人詢問之際,忽見營口出現了一隊約二十人的官兵,正由一妙齡女子率隊而來。

陳東立霎時全身一僵,腦袋一片模糊,此姝不是別人,正是剛剛讓陳東立驚為天人的事羽。

夢羽臉上的神色卻也不大自在,除非是傻瓜才看不出陳東立的心意,她剛剛被徐定疆設計過來傳訊,早已暗罵了不知幾百句,更作足了心理準備,但一見到陳東立發楞的模樣,她難免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心裡卻是無端端湧起一股甜滋滋的感受。

夢羽站定了片刻,卻見陳東立只微張著口傻看自己,也不知道過來招呼一下,她又好氣又好笑的一頓足說:「陳龍將!」

陳東立大夢初醒,以最快的速度急騰到夢羽身前,深深一個躬身說:「見過夢羽姑娘。」

「你……快別這樣。」夢羽再怎麼剋制,臉還是又紅了起來,低聲說:「成什麼樣子?」

陳東立絲毫不覺有異,他見夢羽低聲輕責自己,也沒叫自己陳龍將,似乎兩人關係大是不同,陳東立一顆心彷佛飄到天外一般,樂的無法形容,只傻傻的呵呵笑,卻是說不出話來。

這下子,夢羽身後的官兵不由得上上下下的打量起陳東立,夢羽更是難堪,咬了咬下唇說:「王爺說暫時不過來了。」

「是、是……」陳東立點了點頭,這才忽然發覺不對,他一怔說:「什麼?」

夢羽不由得白了陳東立一眼,輕咬著唇重新說:「都城戒嚴,王爺擔心大批人馬移動會導致誤會,所以暫時不過來了。」

陳東立這才聽懂,但難免露出失望的神色說:「所以……這……你……我……

卻是口吃發作了。

「小王爺可能會再過來。」夢羽拋下了這句話,輕瞪了陳東立一眼說:「我走了。」

「先別走……」陳東立忙叫。

夢羽微微側過頭望著他,臉上帶著一抹忍不住的笑意,陳東立立刻又醉了,後半截的話馬上消失無蹤。

夢羽等了片刻,卻不見陳東立口中再吐一個字,只見他滿頭冒汗,想說又說不出來,夢羽微微產生一絲憐惜,極輕極輕的吐了一句:「你……也可以到『碧晴閣』

找我。」

多虧的陳東立功力不錯,還能聽到這一句,只見陳東立彷佛觸電般的渾身一震,全身挺立的大聲說:「我一定去。」

這麼大聲做什麼?這個傻瓜!夢羽不再說話,帶著部隊快步雕去,她倒不是急著走,卻是不願意自己滿面的紅暈讓部下看到,這可太羞人了。

陳東立這下子可真是樂陶陶的,對於徐靖是不是不來也不這麼在意了,畢竟若不是徐靖不來,夢羽也不會單獨走這一趟,若非如此,怎知她對自己也似乎若有情意?陳東立直想立即趕去,但可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扔下一萬人,陳東立不禁在心裡暗罵起徐定疆,既然要來何不快些?

這時陳東立才猛然想到,卻忘了請夢羽轉告南角王徐靖,自己剛聽見皇城內的怪嘯時想到的問題,但陳東立隨即搖搖頭,莫說南角王了,徐定疆一定不會想不到的,自己倒是不用特意去警告了,只等徐定疆快來,看看應該怎麼行事才好。

徐定疆這時倒不是閒著沒事在休息,他剛被母親陳晶露唸了一頓,莫名其妙的忽然肩負了找回埳山老人的責任,徐定疆除了讓趙才分配下屬各校騎也帶著人馬四處搜尋外,自己也沒法閒著,只不過拖累了趙牙及眾親兵,難免有些委屈。

徐定疆帶著二十名官兵繞著都城打轉,正無頭緒時,忽然聽到周廣傳自皇城的長嘯,這下徐定疆可是有些定不住了,周廣沒事跑到皇城內去玩?這還得了?

徐定疆連忙向著皇城急趕。但趕到一半,徐定疆忽然醒起,現在都城狀況大變,就算自己進的去內城,也絕對進不了皇城,徐定疆心念一轉,這幾日埳山老人與周廣老是在一旁竊竊私語,八成與今日之事有關,但就算周廣膽大包天,埳山老人未必這麼不知自量,這麼說來,他必然不在周廣身邊,說不定還打算來個裡應外合的把戲……

徐定疆搖搖頭苦笑一下,回過頭下令:「你們繼續找,我自己一個行了。」話一說完,徐定疆驀然轉身飄空,向著城北急飄而去,只留下那群面面相覷的士兵,不明白小王爺徐定疆哪根神經又不對勁了。

剛剛徐定疆心中思量,都城四周適合埋伏的地方雖然不少,如西面的西塔蘭山餘脈丘陵群、東南面人馬雜沓的東埔口,都算是不錯的選擇,但西面大多已農用開發,地形不夠複雜、天然屏障太少,若追來的真是高手,只怕不好甩脫;而東南面雖然好躲,卻太容易傷及無辜,實在不適合高手過招,所以若人數不多,最好的一個地點便是東北面的都玉山。

都玉山風景秀麗,奇山怪石比比皆是,千古流傳的都玉四景更是怪中之尤,若想要進可攻、退可守,舍都玉山外別無選擇,徐定疆既然想到此處,自然飛射向北城門,打算出城接應,又或是先找出埳山老人,省得他們做傻事。不過徐定疆才趕到一半,遠遠的就見數萬兵馬一大片挺立在都城北校場,易嵐與陳揚兩人正面露焦急之色的望著南面皇城,遠遠的見到徐定疆,易嵐似乎是有些高興,陳揚卻是有些詫異,兩人面色各有不同的向著徐定疆迎了上來。

「參見安國使。」兩人同時一禮。

其實會這麼稱呼徐定疆的並不多,大多人見到徐定疆還是以小王爺稱之,不過這時兩人會這麼稱呼卻有些靜候吩咐的味道,畢竟皇城內一直沒有傳出訊息,兩位龍將已經有些擔心,何況剛剛莫名其妙的忽然傳出一聲極陌生的長嘯?

徐定疆向兩人回了一禮,點點頭笑說:「兩位龍將辛苦了。」

徐定疆這話一說,兩人都有些失望,看來徐定疆不是前來傳令的,易嵐目光轉向皇城,嘆了一口氣說:「這是應該的。」

「皇城是不是出事了?」陳揚卻忍不住說:「剛剛突然有異嘯,安國使聽見了嗎?」

這可是廢話了,周廣那聲長嘯只怕連東埔口都聽見了,徐定疆這時不好解釋,只點頭說:「聽見了,兩位以為呢?」

陳揚目光一凝說:「若影軍與叛軍勾結,皇上已經危險了。」

這倒是有道理,徐定疆有些佩服著這個看似粗心卻並不簡單的人物了,若不知那聲長嘯是周廣發出的,確實是有此可能,但現在卻不用為此擔心,周廣再怎麼糊塗,也不至於去找劉然的麻煩,但徐定疆旋即想到,若眾人皆為此擔心,那可就糟糕了……

徐定疆臉色一變,陳揚立即搶著說:「安國使,我們現在應該立即派兵護駕。」

易嵐卻立即不表贊同的說:「不妥,只要各車謹守崗位,就算皇城內有異,叛軍地無險可趁,但若我們自亂陣腳,都城危矣。」

看來兩人爭論已經有一陣子,但卻沒法達成共識,當年若是未獲上命,四大龍將最後總是由何威凡下決定,現在何威凡、風紫婷叛離都城,易嵐與陳揚立即產生了相左的意見。

徐定疆頓丁頓,好不容易想了個好理由說:「陳龍將應可以暫時放心,若影軍確實與叛軍有所勾結,不該這麼早就發動。」

這話一說,易嵐立即點頭同意說:「確實如此,敵軍就算全速趕來至少也要半天,這時發動太早了些。」

陳揚怔了片刻才說:「安國使說的對,末將冒昧了。」

「不妨。」徐定疆一笑說:「兩位龍將,定疆想出城一趟……」

「安國使?」易嵐眉頭皺了起來說:「這時四門緊閉,禁止出入……」

陳揚也是猛搖頭,緊接著說:「何況這時大軍動向未定,隨時可能有變,此時實在不適合出城。」

徐定疆也不是不知,這也就是他一開始不提出的原因,不想與易、陳兩位扯個兩句再要求出城,沒想到依然不見效。徐定疆正沉吟時,忽然內城中急哨聲大起,吶喊、衝殺聲也同時響起,緊接著一個胖胖的蒙面人影驀然出現在內城城頭,旋即向著東北方急撲。

那人一飛出內城城牆,身後緊接著出現了七、八個追的最快的身影,再來就是二、三十個功力較強的官兵,至於其他的官兵眼看是追不上了,卻依然大呼小叫的遠遠跟在後面。

因為距離還十分遠,一時也看不清有哪些人物,不過可以從服飾上看得出來,其中除了都衛軍外,還有一大半是影軍,而那人的速度卻也是飛快,沒片刻已經趕過了大半個都城,同著東北城牆直衝。

因為易嵐與陳揚的部隊是集結於北校場,與都衛軍散守內城有些不同,眼看著那人飛奔的速度,這時派人過去已經來不及了,陳揚與易嵐同時一動,都想去攔截那個身影。

「兩位不可擅離。」徐定疆立即叫:「我去試試看。」話一說完,徐定疆身影懸空急彈,從城北往城牆東北角衝,斜刺裡急攔那個蒙面人。

徐定疆一說,易嵐與陳揚都醒悟的停下腳步,若自己也被調開,都城軍隊無人統領,非出事不可,當下易嵐與陳揚更是佩服徐定疆,果然是臨危不亂。

徐定疆卻是有些假公濟私,若讓兩人也追去,周廣豈不是麻煩又大了不少?以東北角城牆來說,徐定疆比周廣近上約莫一公里,本有機會在城牆前相遇,但徐定疆念頭一轉,故意放慢了兩步,一面大聲說:「別忘了自己的職責,小心調虎離山。」

這話一嚷,追的人立即少了一大半,徐定疆正替周廣高興時,卻見周廣驀然一折,半空中橫移了近十公尺,這才往前繼續直衝,一面哇哇叫:「去他的,又來了?」

這可沒什麼人知道此蒙面胖子在搞什麼鬼,追的人還是拼命狂追,不過就在周廣原來方向的三十公尺前,倏然毫無徵兆的閃現出了四條人影,不過些人影似乎他注意到周廣改了方向,一閃之間,卻又緩緩的迷�起來,竟彷佛又將無端端的消失。

這下可嚇壞了許多人,霎時舉起手來猛揉眼睛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許多追趕的腳步更因此悄悄的慢了下來。徐定疆雖也是唬一大跳的其中之一,但他可沒有減速,反而因為周廣的折向,似乎能更早攔到周廣,徐定疆不得不作戲,大喊一聲說:「胖傢伙,你給我站住。」

這小子!周廣可在心裡暗罵了,他百忙中瞪了徐定疆一眼,傳音說:「你小子是真的認不出來還是假的?」

徐定疆可又嚇了一跳,兩人這時相距還有一公里多,周廣卻能這麼清晰的傳音到自己耳中,他的功力果然是深不可測,徐定疆自忖還沒這個本事,只佯作不知的繼續叫罵:「還跑?快給本大爺停下來。」

周廣這時已經知道徐定疆在裝假,他忍不住哈哈大笑,卻沒再理會徐定疆了。

這時城頭突然又突然出現了人影,只聽一個沉鬱的聲音遠遠的傳了出去:「此賊擅闖禁宮,由本衛國使與六尊者負責擒拿,影軍退回皇城聽由徐護國使調派,其他另現兒有職務在身者亦無須追捕。」說話的正是劉冥。

衛國使……莫非是「秘閣衛國使」劉冥?這可是大消息一件,他果然還沒死,許多人心理不禁暗暗佩服,這蒙面傢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居然能把數十年從未現身的劉冥引出來?至於尊者則聽說共有六人,一直是劉冥的心腹,也是皇城中謎一般的人物,沒想到今日都出現了?卻不知是哪六個人?

無論如何,劉冥這話一說,追出來的影軍立即停了下來,二話不說回頭重入皇城;而都衛軍追出來的領頭者正是左府總教頭鐵仇等人,眼見劉冥都說了話,他也不再有責任,鐵仇冷哼一聲,也率領著都衛軍返回內城。

不過徐定疆一來不用聽劉冥的話,二來徐定疆現在本來就沒職務在身……老媽陳晶露交代的事情不但算不得職務,而且正與此事有關。徐定疆腳步絲毫沒緩了下來,笑嘻嘻的追著繞過劉冥等人的周廣,一前一後的翻出都城。

剛才白浪心神集中往上,聽著那突然出現的怪人挑戰皇城,卻總是聽不出所以然來,雖然不斷的有莫名的勁流、風聲鼓動,卻又不像一般的出手過招,但白浪卻是越聽越佩服,可以想兒的,皇城自然不會任那人大鬧,但卻居然一直奈何不了此人?

直到劉冥出現,整批人往皇城外飛趕,上面才恢復了寂靜,白浪這才想起,不知道那怪人會不會記得再來一趟?

在這段時間中,白浪一直運行著左臂的經脈,不斷的催動著內息拓寬著經脈,似乎慢慢的越來越順,左臂正逐漸習慣於新的經脈運行方式,也許已經有些「生脈」

的味道了。白浪漸漸的放慢了內息,果然體內仍不斷的運行著,就在這時,白浪身旁忽傳來嚶嚀一聲,隨即聽見劉芳華有些急促的呼吸,似乎出了什麼變故。

白浪可大為緊張,但一片漆黑中又看不到劉芳華的臉色,而劉芳華正入定練功,也不能碰觸她的身體,白浪連忙輕呼:「芳華……芳華?」

劉芳華的呼吸卻是越來越紛亂,忽快忽慢忽長忽短的,有時還會連吸數次才一起吐出,白浪心裡一急,顧不得煌石棍只剩最後一根,猛的探手取出,刷的一下把煌石棍點了起來,火光一亮之間,只見劉芳華滿頭大汗,全身正微微的顫動,但這時叫也沒用,又不能推上一把,白浪可他真的急的滿頭大汗,與劉芳華相映成趣。

劉芳華修練此功至今已經兩日,從一開始將心神凝住於體內,在靈覺中彷佛見到體內內息正有如霧氣般的瀰漫,也就是所謂的「見霧」階段之後,劉芳華繼續試著更內斂的觀想,從微細的角度來觀察那片光霧,到了這裡,她可就覺得有些辛苦了,心神存凝於內息之中,這雖然說起來渺茫,但卻又真有其事,劉芳華雖不斷嘗試著再深入,卻總有進到一半又驀然被推了出來的感受。

這下劉芳華的倔性子可發作了,她全部的心念都集中到了此處,也就是說,無論外界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她一律不知道,除非有人一掌轟向她,把她打的身負重傷、走火入魔,也許她才會知道不對勁。

當她這麼全心的凝住了心念之後,自然也不知道時間的流逝,神思凝於一念,似觀又似無觀,若硬是要形容,可以說是半夢半醒,只不過這裡說的「夢」與「醒」,與一般人的認知大不相同。

無論是夢是醒,也就是有意識與無意識之間,劉芳華仍不斷的擬觀心念,想看透那一團光霧中的真相,在這麼不斷的試探之下,忽然間,劉芳華眼前光明乍現,眼前的景象驀然大變,彷佛周身有著無數個不斷閃動的小球在眼前快速的騰動、飛射,彼此間還不斷的互相撞擊、彈動,無論是上下左右前後都完全相同,剎那之間,劉芳華有些飄浮的感覺,彷佛自己到了一個虛幻而無重力的世界,也不知道哪裡是天,哪裡是地,更不知道這裡有沒有邊界。

這是「見氣」還是「微粒」?這時,劉芳華難免有些失神,意識回覆了幾成,心中為了要不要繼續而難以決斷,就在這一瞬間,眼前景觀又變,彷佛被什麼拉著一樣,重新回到了那團光霧的狀態下,還有繼續往外退出的趨勢。

劉芳華心一驚,知道是自己分神所導致,她連忙重新凝定了心志,先穩住了現狀,接著心無二用的繼續向下一階段挺進。

這下又不知花了多少時間才重新回到剛剛的狀態,雖不知確切過了多久,但劉芳華潛意識中卻有那一絲的感應,知道又花了不少的時間,並沒有因第二次進入此狀態市速度快上一些,這可是白費了一番功夫。在意識中,劉芳華閃過一個念頭,若是停功,這整個努力可都白費了,石板上為的清楚,若未達「以念碎形」的階段,對功力是一點幫助都沒有,那就只好奮勇向前了。

這該是「微粒」吧?景象又變了,無數的小光球在轉眼之間,竟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光球,雖說是光球,其實也不怎麼亮,只不過除了光球外,其他都是無盡的黑暗,而光球又彷佛不是實質的物體,看來看去實在像是由奇異的光所構成,除光球外也沒有更好的形容了。

下一步就是進入光球,就可達到「含柱」的階段,只不過「含柱」到底是什麼狀態,石板上卻也是語焉不詳,那個前輩畢竟沒有練過,單憑揣想能描述出前三階段已經不簡單了,到了微粒,劉芳華更是絲毫不敢分心,她心裡有數,自己的意念凝定力八成還不足,不然不會這麼難穩定在這種狀態下,劉芳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到達「含柱」,但練到此處卻停下實在太可惜了,至少也花了兩天吧?說不定下次沒這麼快呢?

可是在這同時,劉芳華體內卻隱隱感到乾渴的感覺來襲,這該怎麼辦?劉芳華雖然有些難受,仍依然專凝著心緒,不然只要一點點分心,八成馬上就退回「見霧」,這幾天就白努力了……

但身體的不適,卻直接影響到了專注力,劉芳華的意識同時往後暴退,但她旋即強穩心緒,力圖穩住陣腳,但也因為如此,她體內內息卻隱隱產生了波動,在她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不但氣息有些紛亂,還連帶流出了滿頭大汗,卻是頗糟蹋水分。

這時也就是白浪注意到,甚至因此用掉最後一根煌石棍的時候,但劉芳華卻依然在自己深層意識中掙扎,不願放棄這幾天的成果,而她的觀注思緒有如變幻一般的在「見氣」、「微粒」兩種狀態中不斷的交替,一時卻是穩不下來。

這時其實十分危險,劉芳華若是不能成功,當她身體狀態、內息不能穩定的支援時,只要一點小震盪,對正在觀想的劉芳華來說等於是產生天翻地覆的大變化,那時她的神智是不是還能把持十分難說,往好處想,劉芳華不過是前功盡棄、神智重歸;若往壞處走,劉芳華的神智可能從此失去,隱沒在那一團迷霧之中,再也找尋不到出路。

劉芳華當然不知道事情這麼嚴重,她算是有些賭氣叉有些倔強的想一次成功,於是刻意的不管身體的需求,反正食水也並不多,自己能撐一刻便是一刻,在這個念頭下,劉芳華重新擬定了心識,穩定在一顆放大的光球之外,嘗試著進入。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67
發表於 2024-4-14 15:44:58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六章 都玉大戰

奔出都城的周廣與徐定疆,兩人相隔著兩百公尺,一追一逃的直往都玉山狂奔,周廣一個騰空就飛出極遠,而徐定疆卻是輕輕的在地上半公尺處上下飄動,以相同的速度尾隨;徐定疆身上並沒冒出紅光,可見並非以全力追蹤,而他心裡也有數,周廣大概也沒使出全力,不然自己的六成功力沒這麼容易追上。

至於劉冥與另三個青紫臉龐的黑袍人,則在這段路途中忽隱忽現,彷佛是跳躍空間般的移動著位置,不過周廣似乎已經看出了幾分道理,總能在對方攔截前轉向閃避,卻是離都玉山越來越近了。

眼看距都玉山不到兩公里,都玉山東麓山峰忽然傳出一聲怪嘯,聽來似乎是在「穿山古洞」附近傳出的,而怪嘯聲聽來十分不自然,似乎是刻意隱瞞著身分。

周廣聞聲立即轉向,向著「穿山古洞」的山峰掠去,而徐定疆聽了卻是暗暗好笑,這不是埳山老人還有誰?連劉冥在內的四人也聽的一清二楚,驀然間,他們不再忽現忽隱,只遙遙隨著周廣疾飄,而且是在徐定疆與周廣之間。看來他們想追上其實也並不難,不過一來周廣並非全力急奔,二來事實擺在眼前,確實有人在都玉山等著他們,他們也不畏懼,索性等周廣與其黨徒會合之後再一起對付。

他們與徐定疆一樣都是毫不著地,徐定疆是因為氣勁外湧,想快的時候非得一彈一彈的移動,真想著地也不成,這些人卻不知是練就了何等功夫,居然能這麼快速的飄動,不過不知是不是因為臉色的關係,他們的身法看來總有些陰森森的,雖然在大白天,後面跟著的徐定疆看著看著還是莫名生起一股寒意。

忽然間,徐定疆的速度慢了下來,原來他忽然想起,若真是埳山老人要與周廣蒙面合力對付劉冥,自己趕到豈不是左右為難,剛剛他只顧著追過來看熱鬧,卻沒想到這方面,還好這時發覺還不算晚,徐定疆故作不支,距離拉的越來越遠。

前方的劉冥似乎注意到徐定疆的逐漸落後,他目光轉了過來,見徐定疆身著國使服色,他目光露出一絲不屑,沉聲說:「你是徐王爺的兒子?」

要裝就要裝到底,徐定疆收起笑容說:「參見劉衛國使,在下徐定疆。」

劉冥的臉轉了回去,一面冷冷的說:「你回去吧。」

「是。」徐定疆不以為忤,目光一轉,停下腳步往後騰身,向著另一個方向掠去。

周廣雖然遠在百公尺外,對後面的聲息還是一清二楚,他見徐定疆裝作出一付功力不足的模樣,不由得暗暗好笑,以他估計,徐定疆絕不會就這麼溜了,當下傳音說:「徐小子,你若要過來就小心些,老埳山會放迷藥。」徐定疆這可嚇了一跳,以埳山老人對樂性之瞭解,放出的迷藥想必頗麻煩,徐定疆一面瞥惕著,一面轉個方向,向著都玉山繞了過去。

周廣話一說完,他也知道徐定疆不易回話,而這時既然劉冥已經非追上不可,目的地又已經十分明確,周廣忽然哈哈一笑說:「大爺在山上等你們。」

話一說完,他的速度陡然增加數倍,有如一抹輕煙般的向著都玉山急射,剎那間把劉冥等人甩開老遠,目力幾乎已難以查看,只能在周廣點地時隱隱看到一閃而沒的人影。

周廣這麼一奔,牧固圖大陸上能追上他的人不知道出生了沒有?就算劉芳華在場,只怕也膛乎其後、自嘆不如,劉冥等人也是大出意外,連忙加快了速度急追。

周廣對自己可有幾分信心,他在短短的時間內,急衝上都玉諸峰中的東峰,東峰與都玉其他諸峰有些不同,到了千公尺以上忽然草木不生,連形狀也變得十分怪異,只見峰頂收束成一個光禿禿的小型山峰,高不過一百公尺,周圍則差不多有兩百公尺方圓,彷佛一塊突兀的大巖峰擱在都王東峰頂上。

這可是個極明顯的目標,周廣立即往那塊巨大的山岩飛掠,剛攀上大怪石,轉過一個彎,周廣卻是一楞,當場停住了腳步,忍不住張大嘴說:「這……這不是天然的吧?」

原來周廣剛轉過一片山石,到了山峰的東面,卻驀然發現眼前有個不大不小的石洞,筆直的穿過了山峰,直通到西面卻又開了個口,而這個石洞四壁之平整光滑,簡直是鬼斧神工,幾乎像被人一掌打穿的模樣,不過在這種地方,該不會有人能具有這樣的功夫吧?

周廣正發愣時,卻見通道的另一面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正向著自己揮手,那不是埳山老人還有誰?周廣連忙向著那頭出口急趕,要與埳山老人會合。一出洞口,周廣就見到依然蒙著面罩的埳山老人,正躲在一塊大石後向著自己揮手,周廣一躍而過,一面笑著說:「不辱使命,引了四個人來。」

「我已經下了藥。」埳山老人焦急的望著洞內說:「希望有用。」周廣目光一轉呵呵笑說:「既然下了就到洞裡等,不然他們說不定從這一面上來。」

埳山老人卻瞪了周廣一眼說:「要是打不過怎麼辦?兩面一睹正是死路一條。」這倒也有道理,周廣忽然又是一笑傳音說:「徐小子八成也會趕來。」

徐定疆也來了?埳山老人面色微變的說:「他不要進去才好。」「不就是迷藥嗎?」周廣不解的說:「會有什麼壞處?」

埳山老人還沒時間解釋,周廣突然說:「來了……果然直接變過來。」什麼叫變過來?埳山老人正莫名其妙之時,大石前的空地突然捲起了一陣輕微的旋風,四周的氣氛似乎有些奇異的壓迫感,旋即,四條人影就這麼無端端的出現在兩人隱身的大石前。

「總算來了。」周廣知道瞞不住對方的感覺,索性跳出大石說:「好吧,咱們就見見真章。」

埳山老人一把沒拉住,正想跺腳時,卻聽得劉冥沉聲說:「還有一位呢?」看來是躲不住了,不過埳山老人可沒把握劉冥會不會看出自己身份,他心念一轉,對方既然只追來四人,看來四人都已到達這一面,也就不會被兩面圍捕,埳山老人閃出大石的同時就往「穿山古洞」裡竄,一面傳音說:「周兄,還不進來?」

周廣一時還沒想到埳山老人為何心意突變,但說老實話,他也不大願意以一對四,剛剛在皇城中對方一個個來自己已經有些辛苦,這些傢伙似乎又比剛剛那三人高出一級,若一擁而上可十分麻煩。周廣二話不說,騰身就往洞中衝,一面呵呵笑說:「來追呀……」

「穿山古洞」不過數百公尺,兩人身法一展開,只一瞬間已經穿過了洞道,重回東面的出口。周廣一路上隨著埳山老人的身後笑嘻嘻的還有一句沒一句的念:「不用這麼急吧?」話說完時,兩人已經停下了腳步,正回過頭觀察著洞道。

這是個十分筆直的甬道,現在又是日正當中,整個洞道可是看得十分清楚,裡面是一個人也沒有,似乎對方並沒有追來,埳山老人正疑惑時,周廣已經搖頭說:「他們不打算從這裡來。」

「那從哪裡來?」埳山老人瞪眼問。「你這樣這大明顯了。」周廣呵呵笑說:「要我也不敢進去。」

「這……」埳山老人還沒說話,四周又是一陣怪異的壓力產生,劉冥在內的四人又出現在東面的洞口,看來是給周廣料中了。埳山老人不禁有些下不了台,有些惱羞成怒的傳音說:「我也一樣有辦法。」他不敢在劉冥面前說話,深怕被劉冥聽出口音。

「好啊,好啊。」周廣倒無此顧忌,大剌剌的一攤手說:「交給你了。」

埳山老人瞪了周廣一眼,還沒說話,劉冥已經冷冷的說:「別再捉迷藏了,你們是無路可逃的。」

埳山老人驀然雙袖一振,踏前一步壓低著嗓音說:「劉冥,這趟引你出來,老夫有話要問你。」

「閣下何人?」劉冥臉上雖不露一絲表情,但他陰森的日光凝注在埳山老人露出的雙眼上,卻隱隱透出一絲疑惑,似乎在揣度著埳山老人的身份。「老夫的身份並不重要。」埳山老人接著說:「你這套逆天而行的心法,是否打算流傳後世?」

這下劉冥的臉色可真的變了,他怒斥說:「你到底是誰?怎麼知道此事?」

其實這時埳山老人已經暗暗著急起來,剛剛他大袖一擺,早已經無聲無息的撤出那無色無味的獨門迷藥,接道理,劉冥等人這時早該倒下,怎麼會沒用呢?埳山老人只好混時間的說:「別開武學蹊徑,使心靈與外界交流的能力提升,產生許多新的能力,這本是個極好的突破;但你藉著使生機斷絕來達成心靈的粹練,這卻是逆天而行,這種功夫,對皇族、甚至整個人族豈有好處?」

這話可是聽的周廣一愣一愣,上次埳山老人提起此事時並沒有說的這麼清楚,加上週廣也還沒見識到所謂的妖術,自然是聽的一頭霧水,不過這時周廣心裡卻似乎觸發了什麼,兩眼睜的老大,神情有些異樣。

而劉冥卻更確定眼前兩人的身份絕對有問題,他一揮手,身旁的三人向著四面包抄,劉冥才沉聲說:「你與「『荒修士』紀宜有什麼關係?莫非他還沒死?」

「據我所知。」埳山老人不理會劉冥的問話,只緊接著說:「你當時對於皇族修煉的方式大有意見,主張皇族不需為練武而荒廢生育,應儘量增生後人,並藉此創造出一批人練你的功夫,只不過「天定皇」一直沒答應,是不是?所以當年一戰中你的十一徒弟死剩六人,也一直沒再增加……後來還自稱六尊者,今天來的是前三個吧?」

周廣立即笑開了說:「對、對,剛剛才被我打敗了三個,領頭的女人就叫四尊者,現在一定是一尊、二尊、三尊……嗨,你們誰是一尊者?誰又是二尊者?」

周廣問的雖高興,但自然沒人理他,只不過他話說完之後,劉冥身旁一個青紫的臉上有些焦黑,眉毛、頭髮都極短的中年人忍不住瞪了周廣一眼,只不好開口說--他是被稱為「大尊者」,可不是什麼「一尊者」。

這時若要劉冥動手,他反而不願了,他總要知道眼前這個白髮蒙面人到底知道多少,於是冷冷的說:「你知道的確實很多。」

「現在呢?」埳山老人說:「據我所知,你一直沒有晉見新皇帝,莫非在暗中有陰謀進行?」

劉冥沉著臉正要答話時,南面偏下方二十餘公尺外,一個小樹林外緣突然傳出咕咚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摔到地上,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轉過頭去,卻兒一個身影正扎手紮腳的爬在地上,似乎是動彈不得,埳山老人不知該喜該憂,看來自己的藥物還是有用,範圍居然已達二十多公尺遠,但這也證明了眼前四人確實不怕藥物,說再多話八成也沒效果。

不過除了埳山老人之外,其他人卻都已經看出那個倒楣的傢伙是誰,那正是悄悄繞過來的徐定疆。他既然來了,總想聽聽這些人的對話,但又得到周廣的警告,不敢靠的太近,最後折衷躲在二十多公尺外的林緣樹梢。沒想到忽然全身沒力的摔到地上,還好他沒爬的大高,加上他本就頗為皮粗肉厚,總算沒怎麼受傷,好不容易勉強歪著頭著地,算是能從草叢中隱約看到那裡的狀態。

不過這麼一來,劉冥可不敢讓眼前的蒙面人繼續說話了,卻不知道徐定疆聽到了多少?他輕哼一聲說:「胖子殺了,這個要活的。」

話聲一落,三個尊者中的女人倏然站在埳山老人面前,而那個短髮的中年人與枯瘦的老人卻飄到周廣的兩側,周廣不禁哇哇叫說:「太不公平了!」但叫歸叫,這兩人不知道有什麼功大?周廣全身肌肉微微顫動著,全神防範著對方的怪功夫。

「我是二尊者。」那個女人看來十分年輕,長相倒是平平,看不出有什麼功夫,只見她向著埳山老人輕輕一笑說:「閣下還是束手就縛。」埳山老人驀然快速的旋動起來,在方圓五公尺內迅速的閃動著,直讓人幾乎看不清楚他的身影,這功夫徐定疆可不陌生,當初他被埳山老人扔入鐵鍋前,就見過埳山老人與自己父親徐靖比過一次身法,那時他就對埳山老人這套功大十分佩服。因為接照道理,埳山老人功夫再高也不該比自己父親高,但論起這種閃動的身法,兩人卻是無分軒輊,可見埳山老人在這門功大上花了不少的心血。但劉冥卻是面色一變,怒斥說:「你就是紀宜!你這老頭還沒死?」他也迅速的一閃身法,向著埳山老人掠去,一面說:「阿二,你去幫阿大、阿三。」那女人立即躬身應是,轉向周廣掠去。

兩個怎麼變成三個?周廣暗罵了一句,目光在三張青紫的臉上兜來轉去,不知道誰會先下手?還是自己該先動手為強?

而三人也知道周廣並不好惹,雖然他們能排在前三名,但四、五、六位尊者的能力也並不弱,尤其四尊者的能力已經與三尊者差之不遠,但依然在周廣舉手間破去,他們三面望著周廣,似乎是打算同時下手。

這群傢伙就讓自己躺在這啊?徐定疆忍不住在肚子裡大罵,看來只能靠自己了,徐定疆催動著功力想迫出迷藥,不過體內氣脈雖沒有變的空空如也,卻似乎完全不理會自己,自顧自的運行不迭,一樣不斷的從頂門納入,再由全身散出。

但似乎身外的內息還有點作用……徐定疆心神往外集中,控制著體外,內息驀然一湧,他整個人忽然彈了起來,唰的一聲衝出了頭上的林木,跟著又落了下來,但落下時一接觸林木斜曲的主幹,徐定疆又斜斜的彈入林中,霎時林中一片混亂。

這下子徐定疆可真是叫苦連天,以往雖說體內不受控制,只能運用體外內息,但再怎麼說,軀體仍能扮演輔助的角色,現在卻是絲毫無法控制,只用心念操控實在太過困難,徐定疆完全穩不住身子,當場幹起「林木破壞者」的角色。

但這時沒人有空注意徐定疆如何彈來彈去,徐定疆彈動的同時,周廣身旁三人驀然同時一動。、只見周廣的腳下爆出了一大片的火焰,同一瞬間,空中驀然無端端的閃過一道電光,迅疾的向準著周廣轟來,這都只是在一瞬間發生的事,周廣吃了一驚,心念一動間,雷電已經劈上了周廣,周廣想閃是來不及了,但功力修練到他的程度時,念動功隨已是必然,他全身氣勁驀然一爆,七彩光華閃動的同時,一股龐大的氣勁轟然向外湧出,不但立即將那般無名火壓滅,還硬生生的受了那一記雷擊。

這時,閃電的轟隆聲才響起,不過這與一般天然的雷電似有不同,也許是威力較小,聲音也沒怎麼持久。

不過這畢竟是雷擊,周廣雖總算來得及受這一下,卻也灰頭土臉十分狼狽,衣衫更是寸寸碎裂,臉孔也露了出來,這些還不打緊,才剛長出來不久的頭髮又焦掉不少,這可太吃虧了,周廣正想沒頭沒腦的先轟出一掌時,忽然發覺自己全身每一寸肌膚似乎都被固定住了,完全無法挪動,當然他沒法揮出掌力。

這足怎麼回事?周廣正愕然時,全身又重新被一團大火裹住,熾熱的熱流、火苗向著他全身急湧,還好雷電沒有又劈了下來,不然再轟兩下,自己也未必受的了…

周廣再也不敢保留,他怒吼一聲,全身功力急催,倏忽之間,周廣身旁似乎響起了一陣隱隱悶雷,四面的氣流無風自動,以周廣身軀為中心急卷,不但又再次的熄滅了火焰,彷佛許多的能量全部湧入周廣的身軀中,只聽得他周身驀然傳出一陣磁瓦碎裂的異響,周廣的身軀驀然間膨脹了起來,已經頗胖的身子又變得更龐大了。

周廣身軀一張,自然立即破了那層若有似無的束縛,在砰裂聲傳出的同時,年輕的女二尊者忽然鼻孔與雙眼同時滲出一絲鮮血,直直的往後摔倒。

不能動是這婆娘搞的鬼?那火和電各是誰?周廣束縛一去,右臂一揮,一股浩然的勁道伴隨著破空時所產生的異嘯聲,迅疾的向著枯瘦的二尊者轟去,同時左臂一個直削回勾,另有一股勁力無聲無息的向著大尊者撲去。

三尊者一驚,兩手同時揮動,他與周廣之間的空氣似乎立即凝結了起來,倏忽間產生了無數的結晶,一個個緊密的銜接著,彷佛一大片厚厚的冰牆。

但周廣既然用出全力,什麼牆阻得住他?冰層飛濺間,周廣的掌力已經轟到三尊者,三尊者猛然一個向後飛摔,直衝出十餘公尺外,不但口角溢血、衣衫盡碎,全身每一寸青紫色的肌膚也都被周廣的掌力迫出血珠,霎那間,三尊者變成血人一個。

而大尊者也不好受,他看著三尊者往後的同時,自己腰間忽然一緊,似乎有股力道緊緊的綁縛著自己,整個腰驀然往內收束了近一半。大尊者忍不住口一張,一堆青色的液體嘔出了滿身,看來就是他們的食物了,確實怪噁心的,不過這還是周廣手下留情,不然一招之間讓他腰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周廣倒是有些疑惑,這些傢伙不是幾乎不用食睡嗎?怎麼還要吃這種東西?看來埳山老人的情報還是有些錯誤。可是周廣也有算錯,在他一動手間,大尊者吐了滿地、二尊者溢血倒下,三尊者更是體無完膚,可是他們居然立即一個個站起。首先恢復行動能力的便是二尊者,她目光冷冽的凝住著周廣,兩手同時往前急伸,半空一個虛抓向著左右急扯,倒是有些像四尊者半空中變出土塊的動作,只不過一個向下,一個從左右往內。

周廣正注意著四周有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突然冒出來,卻忽然間全身一緊,似乎體內有無限的壓力往外崩,若是其他人,必然是莫名其妙,但周廣可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人,對這種環境他可十分熟悉。

周廣詫異的叫了聲:「真空?」立即穩住了體表的能量,壓抑住全身向外急爆的壓力,跟著迅速的一躍往前急射,脫離了二尊者的心念所繫,這一瞬間,周廣才忽然明瞭,為什麼埳山老人特別練出一套能迅速閃動的功夫,原來就是為了不讓對方抓到自己的準確位置,也所以劉冥只好以真功夫對付埳山老人。既然被周廣看破了應付之道,他在一閃身間,便已經躍到了二尊者的身後,正想一掌把她敲昏時,空中急電一閃,又是一道電光向著周廣急劈了下來,正所謂電光石火,任周廣速度再快,也沒有電落的速度快,忽然間,周廣又被轟了一下,劈向二尊者的掌力不由的失了準頭,只擊到二尊著的右肩,把她打的翻了個身。

但周廣卻忍不住哇哇叫了起來,被雷連轟兩次可不好受,看來這是大尊者的功夫,周廣二話不說,向著大尊者就撲了過去。

大尊者卻也有苦難言,他們這時已經發現,似乎只有雷擊對周廣會有些傷害,其他的功天看來都沒用,不過雷擊可不是說來就來,每用一次,大尊者就得休息片刻,眼見周廣衝了過來,大尊者只好急急的一揮手,從左右袖中同時抖出了兩柄短劍,同時向著周廣射去,口中一邊還不知在唸著什麼。

這算什麼?周廣理都不理,揮手間就擊開了兩把短劍,一掌就向著大尊者腦門拍去,可是這一瞬間,那被周廣擊偏了的兩柄短劍卻有如活物般的半空一轉,迴向著周廣的背後急射。

周廣自然而然心生感應,他一時不知攻來的是啥東西,反而是吃了一驚,居然有人能無聲無息的接近自己?他只好轉身放過大尊者,沒想到卻見到那兩柄短劍,周廣不由得一愣,這又不像以氣御劍,這叫什麼?

短劍朝著周廣急飛,對周廣其實威脅不大,周廣舉手之間,短劍立即分頭亂飛,不過短劍飛出不到幾公尺,又忽然回頭桶來,這可真是沒完沒了,周廣可有些詫異了。

大尊者眼見有效,他立即又從腰間取出了五隻長針,只兒他喃喃自語片刻,長針立即有如活物般的憑空飛起,聯合著兩支短劍從四面八方的向著周廣射來。

周廣終於耐不住了,他驀然大叫一聲:「喂!我要殺人了,成不成?」他問的自然是埳山老人。其賞周廣自來牧固圖大陸之後,一直不打算殺人,不過這時若不出重手,說不定還會栽了跟斗,周廣只好開口發問,順便嚇嚇對手。

埳山老人這時也是有苦難言,他的功天未必高於劉冥,這麼一直閃下去八成有敗無贏,但他卻又絲毫不敢停下,劉冥的妖術可比所有尊者加起來還厲害,他這段時間中一直沒空注意周廣那兒的戰況,聽得周廣大叫,埳山老人依然沒時間轉頭,只急急的說:「殺便殺了嘛,不然怎麼辦?」

劉冥可嚇了一跳,他總算還有時間分神注意一下另一邊的戰況,卻見三位尊者都已經十分狼狽,周廣居然還有時間大叫大嚷?他心知不對,頓起退意,同時對自己的太過扥大也些後悔,若自己今日帶來武器,他們豈有逃生之機?劉冥暗歎一聲,隨即大聲說:「你們先走。」

這話一說,三位尊者如逢大赦,立即不管周廣,同時深吸了一口氣急震身軀,只見他們身軀周圍的空間一陣怪異的震動,他們的身形逐漸的有些模糊,終至消失。

就這麼走了?周廣也不打算強留下他們,只轉過頭說:「好啦,只剩下主角了。」

劉冥再不走就是笨蛋了,他消失的速度可比三人還快,只在一晃眼間,劉冥的身軀只剩下一層淡影,一面還聽他陰沉的說:「紀老頭,我終究不會放過你的……」

話聲末落,人已不見蹤影。

且不管都玉山上徐定疆如何才能停止不規則彈跳,這時的皇城「養龍閣」中,劉然正在大發脾氣,在階前捱罵的有兩人--「龍安護國使」徐乾,以及未來的皇儲--「威遠護國使」劉縯。

「皇城中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就只能跟我說一切在掌握之中?」劉然這句話罵的是一臉精明幹練的徐乾。

徐乾臉上依然保持平和,似乎全沒聽到劉然的怒吼,只平心靜氣的說:「啟稟皇上,因禁地處於皇宮深處,微臣趕去前,已得知衛國使與六尊者皆已出動,並要微臣保護聖駕,這才沒法獲得最新的消息,既然衛國便已經出動,來襲的人應該逃不出去。」

「現在呢?」劉然怒斥說:「已經過了這麼久,居然連闖進來的是誰也不知道,人到底抓到了沒有?康公、廷公呢?現在都城的防禦到底是怎麼回事?居然讓人一路闖了進來?」

「啟稟父皇。」劉縯忙說:「康公、廷公暫時在內城城牆待命,若城外確實沒有立即的威脅,他們將會前來面見父皇……而現在易龍將與陳龍將正在等待皇上的指示。」

「什麼指示?」劉然目光橫過來,氣沖沖的說:「他們幹了幾十年龍將,還要朕教他們怎麼做嗎?」

劉縯臉色有些尷尬,頓了頓才說:「那麼便要他們自行應變、偵查,隨時向皇城報訊如何?」

「就這麼辦成了。」劉然揮揮手,見劉縯正要去傳命,他叫住劉縯說:「縯兒,芳華怎麼兩、三天不見蹤影?你傳完命後把芳華找來,就說我不生氣了……現在正需要人手,她還躲著幹什麼?」劉然一直以為劉芳華為了擅闖禁區一事在躲著自己。

「是。」劉縯領命而去。

見劉縯出門,劉然忽然沒頭沒腦的一沉臉說:「徐乾,以你看來,現在有多少把握?」

徐乾臉上露出一絲為難,緩緩的說:「啟稟皇上,微臣在影軍中雖已有九成的實力,仍沒把握對付衛國使和他的六名心腹。」

「到底還要等多久?」劉然哼了一聲說:「居然敢自封六尊者……那尊者之上該叫什麼?」

徐乾這句話不敢作答,只低著頭沒說話,劉然接著說:「徐乾,劉冥雖然是我堂叔,但先皇卻囑咐我信任你,你可別讓朕失望。」

「是。」徐乾連忙說:「屬下對先皇、皇上都是一心效忠。」

「很好。」劉然按著說:「徐乾,你還記得上次見過的白浪、包九日、陳廣他們師徒吧?」

「是。」徐乾恭聲說:「微臣記得。」

「叫他們三個來。」劉然說完,有些疑惑的自語說:「他們也幾天沒消息了,莫非真的不在意富貴?」

徐乾出去了片刻,門外又忽傳來通報:「啟稟皇上,左督國主、右督國王晉見。」

「快請。」門一開,劉然又變了一個臉色,哈哈的笑著說:「康公、廷公,可有好消息告訴朕?」

「啟稟皇上。」徐乾出門時,精神奕奕的「左督國王」陳康一大步踏進,行禮大聲說:「自烽煙燃起,微臣即派與兩位龍將同派部隊出城巡防,至今仍無敵蹤回覆,可確定五十公里內沒有敵蹤。」在城務的管理中,左府負責的便是北城,陳康派部分部屬隨同軍隊出北城也算正常。

「很好。」劉然點頭說:「要多久時間才能確定敵方的位置?」

「若敵方停留在二百公里外,大概要兩天的時間。」陳康說:「微臣剛剛與廷公聊起,認為敵軍必定不只二萬。」

「這是當然的。」劉然沉聲說:「當務之急便是弄清楚來的有哪些人,以及追風刀是不是在老二的手裡。」

追風刀數年前已經交由「習回河王」徐苞保管,但聽說徐苞的功夫平平,該是諸王中最弱的一位,若他將追風刀交給劉禮,威力將大為不同。

「這……」陳廉的目光四面一巡,壓低聲音說:「皇上,這不是暗探該事先查探出來的事嗎?」

劉然一揮手說:「剛到都城時,徐護國便已向我報告過了,習回河城暗探組織已經十餘日沒有消息,看來他們果然已經籌劃了許久。」

陳康收起了笑臉,又頓了頓才說道:「啟稟皇上,暗探組織辦事不力,理當受懲。」

「老二畢竟是二皇子,想了解暗探系統實在不難,以此怪罪他們頗有不妥。」

劉然臉色微沉,續說:「此事朕自有主張。」

一見劉然臉色不對,陳康只好暗歎了一口氣,皺眉不敢再說。而一直眯著眼睛,彷佛半睡半醒的劉方廷卻微笑說:「啟稟皇上,據說皇城內出了事,幸喜皇上無恙。」

「朕正想問此事。」劉然目光掃向兩人說:「都城防守一直由兩位所屬負責,怎會讓這種大膽賊子闖進宮中?看來都衛軍該好好的整頓一下了。」

陳康與劉方廷對望一眼,兩人同時躬身說:「請皇上恕罪。」

劉然想著該怎麼樣借題發揮,將兩人的權力奪了下來,但又擔心弄巧反拙,此時正值風雨,若讓兩人懷恨可不是件聰明的事。正沉吟間,門外忽傳來徐乾的聲音說:「啟稟皇上,包九日晉見。」

這麼快?劉然有些愕然,隨即想通,必然是此人恰獨自來訪,恰與徐乾相遇,劉然點頭說:「包老請進。」

徐乾與白炰旭踏入門中,徐乾立即說:「參見皇上與左、右督國王。啟稟皇上,微臣離閣之後恰逢包老來訪,據包老所言,其徒白龍將、陳廣皆已失蹤,其中陳廣的失蹤還與右府盧冰副總教頭有關。」

這話一說,許多人的臉上都不大自在,尤其是劉方廷與白炰旭。白炰旭在都城呈現亂象之後,雖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卻覺得這是個向劉然求救的好機會,於是直入皇城求見,途中遇見徐乾,徐乾自然問起此事,白炰旭索性把白浪的失蹤一起說出,反正也瞞不住了。

但他萬萬沒想到,一進「養龍閣」居然就見到劉方廷,他雖沒見過對方,但既然左右兩王都在此間,陳康的形貌他已聽白廣描述過,另一人自然是劉方廷,這可是正面相沖了。

「什麼有關?」劉然目光掃了劉方廷一眼,回過頭說:「包老可確定?」

白炰旭踏前一步說:「老夫不敢冒言,只能將過往經過敘述一遍,恰好有右督國王在場,老夫一併指教……」白炰旭接著簡短的略述了一遍過程,倒也沒略掉盧冰後來的撇清。

劉方廷聽完立即哈哈一笑說:「包老說的確實是實話,冰兒也向老天報告過,對貴高徒陳廣的失去下落,她也十分訝異呢。」

劉然目光一凝,沉聲說:「這確實不一定與右府有關,但人在城南失蹤,右府都衛軍依然有責任,廷公可要督促一下。」

「是。」劉方廷目光問過一絲極難察覺的寒芒,一個躬身說:「啟稟皇上,現在外敵來犯,屬下還是先讓都衛軍致力防守,待局勢穩定,必給皇上、包老一個交代。」

「很好。」劉然也不想把劉方廷逼的太緊,點頭說:「廷公、康公乃國之棟樑,朕還要多倚賴兩位,兩位先下去吧,城內外若有任何異狀,記得儘速向朕報告。」

劉然還有話想與白炰旭商議,不願兩人在場。

兩人應是後退下,一路往南走出皇城,到了城南的主要出口,陳康立即轉北,劉方廷自然是往南,他被一群都衛軍簇擁著往南城走時,眼見四周別無人蹤,劉方廷一招手,身旁一個身軀粗圓,四肢卻又稜稜角角處處肌肉的中年大漢立即靠了過去。劉方廷沉聲說:「石輪,立刻去告訴一天,內城城南防禦暫時放棄,三千都衛軍立即合圍白浪的旅颯營區,裡面該還有二百一十四人,一個也不準漏掉。」

原來此人正是除盧冰、吳層之外的另一個副總教頭石輪,他一聽,瞪大眼睛詫異的問:「廷公……只有咱們的三千人可夠?」白家軍在東極城一戰的表現有目共睹,石輪不敢掉以輕心。

劉方廷微眯的眼睛一閃,嘴角露出一絲冷冷的笑意說:「包九日、白浪兩個高手現在都不在營中,專出主意的陳廣則在我們手中,他們只剩下二流高手陳彤、陳漢、陳壘、陳敏、裴述潘等五人,陳彤又受了傷。你們四個加上三千都衛軍應是對付得了他們……記住了,半個小時內必須完成,如有抵抗,格殺勿論……之後只要留下人好活擒包九日那個老頭,到時我會到場。」

石輪立即躬身說:「屬下這就去通知盧總教頭。」話一說完,他龍馬也不騎了,全力朝南城飛奔過去。

下集預告徐定疆誤中迷藥,會對他的功力產生什麼影響?

白家被右督國王盯上,眼看將有覆巢之禍,他們的命運會是如何?

劉芳華、白浪能綀成新武功嗎?

他們會被困到何時?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68
發表於 2024-4-14 15:45:39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七章 覆巢之禍

等白玫弄清楚了這些日子都城的變化,已經過了正午,雖然也看到烽煙急報、聽到皇宮中的長嘯,白玫等人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只好不作理會。

這時白炰旭已經離開了好一陣子,白玫正緊皺著眉頭,望著眼前的白漢、白敏兩人,驀然無端端的湧起一股淒涼的感覺。

當初在木族、復興島的時候,眾人口口聲聲的興復白姓榮光、實際上卻什麼也沒做的時候,那時兄弟姊妹們聚在一起時多麼快樂?現在呢?白壘一天到晚不知道跑到哪裡去,白靈留在東極城地底的櫓老人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白廣則莫名其妙的失蹤,連誰幹的都不確定,而白彤只不過受了一點挫折,居然就墮落的不成模樣……而且不只白浪似乎真的愛上了劉芳華,連自己都跟了徐定疆,現在大伯身旁只剩下個性單純的白漢以及老是長不大的白敏兩人,看來想要成事,真的不是說說就能達成的……自己做的決定又到底對不對?

大伯白炰旭去見劉然,但劉然又能幫上什麼忙?若真是右督國王派人所為,劉然權衡輕重下,也不可能主持正義,而且白廣就算現在還沒死,八成也去了半條命,這兒也算是危如壘卵……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得罪了他們是絕不可能,莫非是哪裡露出了破綻?

想到這裡,白玫不禁暗暗扼腕嘆息──深悔剛剛沒時間想清楚,這種時刻實在不該讓大伯離開,若敵人這時來犯怎麼辦?

正思索間,屋外忽傳來年輕女孩的叫聲:「小敏!」似乎是從前營傳來的。

白玫一怔,疑惑的目光轉向白敏,白敏立刻有些扭捏的說:「這……」

「小敏!你還不死出來?」叫聲又近了些。

白玫臉色微微一沉說:「那是誰?」

白敏囁嚅了半晌才說:「還不是她們……我叫她們回去……」

她們?聽聲音倒是隻有一個人,白玫正想接著問,白漢已經哼了一聲說:「右相的那雙寶貝孫女?你跟他們胡混什麼?」

白敏不敢答話,急急轉身往外走,嘴中還嘟囔著不知在唸些什麼,白玫聽了卻是立即站起,兩眼一亮說:「小敏,帶她們來見我。」

白敏一楞回頭,不解的說:「她們其實也幫不上忙,只會搗亂而已──」

「臭小敏、死小敏,你再躲著,我們就不理你了。」聲音似乎有些不耐煩了。

「快把她們找來,正好是護身符。」白玫臉色一正說:「別問了,走。」話落,白玫率先一推門,大踏步往外走去。

一出門外,只見兩朵彩雲在後營的中庭間穿梭來去,卻是兩個青春洋溢、面貌相似的少女正輕快的施展身法飄動,她們有些賣弄又有些得意的彼此追逐著,及地彩裙飛揚著,硬梆梆的軍營彷佛多了點溫柔的味道。

白敏苦著臉跟著出門,見到兩人的身法卻又不禁睜大眼睛,數日前兩人還追不上自己,怎麼忽然間身法輕巧了許多?雖說她們限於功力不足,比起自己還有段差距,不過白氏一族向來不以身法著名,白敏心裡有數,被追上是遲早的事。

「小敏。」一個臉上滿是爽朗笑容的短髮少女先望見白敏,她點地之間已經躍了過來,一面得意的嬌笑說:「看你還敢不敢得意?」

另一個少女卻是髮長及腰,旋動之間還兼顧長髮的揮灑,她轉過頭來卻是微微露出詫異的神色,跟著輕聲說:「杏如,別失禮了。」卻是她已經注意到沒見過的白玫。

「咦?」短髮少女這下也看到了,她輕躍到白玫面前,歪著頭望了望,臉上顯出迷惑的表情說:「你……你好,我是徐杏如,那是我姊曇如。」

「這位姊姊好。」徐曇如這才飄到白玫面前,一面也向白漢微微點頭說:「漢哥。」看來她們倒是學著白敏叫人。

陳漢大剌剌的點了點頭,也沒開口說話。

「我叫陳玫,小敏叫我玫姐。」白玫臉上綻開了一朵令人心醉的微笑說:「你們兩位好。」

「原來是玫姐。」徐杏如又走近了一步,望著白玫縮了縮自己的肩膀說:「小敏提過你呢……玫姐,你笑的……哎呀,姊姊你說。」

這麼沒頭沒腦的話也只有雙胞胎的姊姊聽的懂,只見徐曇如文靜的一笑,白了妹妹一眼說:「你又亂說話,我才不跟你胡鬧。」

「哪有。」徐杏如扯著徐曇如的手臂說:「這位玫姊笑的好特殊唷,讓人……

讓人麻酥酥的。」看來她似乎頗不習慣。

徐曇如推了妹妹一把,半嗔說:「別亂說話,玫姊會不高興的。」

徐杏如皺起鼻子抗議:「怎麼會……人家這算是稱讚吧……」

徐曇如則輕搖著頭說:「也許玫姐不習慣呢?」

兩個姊妹居然為了這點小事扯了起來,雖然一個俏皮,一個婉約,但卻又你來我往各不相讓。

白敏眼看不對,連忙踏前一步說:「你們別鬧了,怎麼忽然跑來了?」

這倒讓兩個姊妹同時停了嘴,一起瞪向白敏,徐曇如還只微噘起小嘴,徐杏如卻是馬上開罵:「死小敏,本小姐是聽說你昨天來找我們,這才特別跑這一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白敏馬上啞口無言,搔了搔頭便說:「是我錯了,對不起。」

看來白敏被這兩個姊妹調教的不錯,白玫心裡暗笑,雖然他們年少無知,但男女間終究有天生的吸引力,能在這種年紀就相遇,無論如何,未來總也是個不錯的回憶,想到這裡,白玫心裡暗暗一陣抽緊,徐定疆與劉芳華不是在更小的時候便相遇了嗎?

嘖……為什麼老是在意劉芳華呢?自己又不是醋罐子,徐定疆與四婢親熱調笑自己一樣看在眼中,也沒有什麼異常的感覺,何況是已經與白浪產生感情的劉芳華?

到底是為什麼?白玫腦海中一片迷霧,驀然一股莫名的煩悶湧上心頭,想拋開卻又甩脫不掉。

白玫這裡在發怔,白敏卻不怎麼輕鬆,他雖認了錯,徐杏如卻沒這麼容易放過他,正翹著嘴念:「道個歉就算了嗎?你可知道本小姐現在要出宮有多難?」

白敏可不明白了,他眨眨眼說:「多難?為什麼難?」

「你猜呀。」徐杏如哼了一聲說:「猜出來就原諒你。」

玫姐不是要見她們嗎?怎麼又不說話了?白敏回過頭望望白玫,卻見白玫目光迷濛的眺望著遠方,不知道思緒沉浸到哪裡去了。這裡既然無解,白敏只好求救的望向徐曇如。

徐曇如似乎較為心軟,抿嘴一笑說:「我們已經開始受兩位祖爺爺教誨了。」

徐曇如一說,徐杏如立即跳腳說:「你怎麼跟他說了,我要他猜的嘛……」

「就是那兩位超級老供奉?」白敏睜大眼說:「好棒唷,所以你們學了輕身功夫?」

「哪隻這些?」徐杏如忘了自己正在抱怨姊姊,轉回頭得意洋洋的說:「還有一套心法,很特別的唷,另外……」

徐杏如正要一發不可收拾之際,徐曇如忽岔了進來柔聲說:「小敏,昨天怎麼了,聽說你急的滿頭汗?」

「對呀。你怎麼了?」徐杏如被姊姊一言提醒,也停下嘴巴,一雙明亮的大眼凝視著白敏。

「唉……」白敏嘆了一口氣,頗有些不知從何開始說起的感覺。

這時白玫已經回過神,見狀接口說:「兩位妹妹,進來坐坐如何?」

徐曇如、徐杏如兩姊妹對望一眼,徐杏如忽然皺皺鼻子,眼睛一轉說:「還是不要了,剛剛宮裡有事,兩位祖爺爺去查看,我們才偷偷跑出來一下子,要是被發現可慘了,小敏若是沒事,我們要先回去了。」

看來自己似乎不大能討好這個小丫頭……白玫立即說:「小敏當然有事,他剛剛才提到你們呢。」

這下白敏可是瞪大眼睛,腦袋中全是問號,看著徐曇如、徐杏如兩雙眼睛同時轉望過來,白敏可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支支吾吾的說:「玫姐……這個……那個……」

「你帶她們去前面坐坐。」白玫微笑說:「別怠慢了客人。」

白敏一頭霧水的領著徐家姊妹往前走,耳中才傳來白玫的傳音:「小敏,想辦法撐到大伯回來。」

這可難辦了,白敏知道,徐曇如還好商量,徐杏如可十分難搞,她說了不能待久就是不能待久,想撐下去可並不容易。

不過白敏卻不用再撐了,剛出前營,只見營口驀然湧入了近千名官兵,門口看守的白家士兵也被推了進來。

旅颯營區本是從都衛軍手中借來,小小的營區立即被千名官兵塞滿,領頭的是兩個男姓將領,一個是細瘦精幹的中年人,另一個卻滿頭滿臉都是皺紋,又瘦又矮,隨在前一箇中年人身旁,看來有些不顯眼。

白敏正詫異間,四面圍牆上方又湧出了滿滿的人,每個人的手中都拿著弓箭,瞄準著空地中的白家軍以及所有的出入口。

徐曇如與徐杏如可嚇壞了,她們畢竟才十五歲,雖然是皇族,但他們這一脈人丁較為單薄,除了祖父徐夢凡身為右相外,其他都沒什麼顯赫的人物,而左、右相這種職位又不是以武藝見長,在都城中又沒什麼實權,劉然上台後,要不要用他們都還充滿變數,也所以徐家姊妹才會這麼晚被送入宮中習藝。像徐定疆、陳東立、劉芳華,甚至已故東極王的末二子陳儒雅、陳儒庸都是從小就送來都城,當然,這也與控制邊疆諸王的政策有關。

這時見到千多人凶神惡煞般的湧進,兩人一時之間嚇的躲在白敏身後,話都不敢說,白敏本來也有一絲絲害怕,但兩個小妹妹躲在他身後,他的勇氣驀然冒了起來,往前踏了一步大聲說:「你們是誰?這是幹什麼?」

來人自然是右府都衛軍全部人馬,領頭的正是盧一天與吳層,至於盧冰與石輪則白敏心裡有數,在屋後兩側攔截,他們在劉方廷命令下擅離職守,當然務要在最快的速度內解決這裡的問題。

盧一天見白敏嚷嚷,他沒理會白敏,倒是因看到躲在白敏身後的徐家姊妹,他才詫異的問先帶隊趕來的吳層說:「那兩個是誰?」

滿臉皺紋的吳層便是在右府折磨白廣的那人,他倒是識得徐氏姊妹,但他仍冷冷一笑說:「管他什麼人,反正只有這次機會可以一網打盡。」

盧一天與吳層相處了數十年,聽吳層的口氣就知道不對,他緊接著說:「這話沒錯,但她們到底是誰?」

吳層扁了扁嘴,一嘴的皺皮揪成一團說:「徐夢凡的兩個孫女。」

「真麻煩。」盧一天哼了一聲,不再管這件事,大聲說:「白浪龍將手下所有部隊,立即到空地集合!」一面轉頭低聲說:「傳話下去,動手時別傷了這兩個丫頭,擒住就是了。」

總不能事事盡如人意,進來前已經得到消息,白浪的五師弟陳壘一直沒回來,卻多了一個陳玫,但做事總是有變數的,現在也來不及詢問劉方廷了。盧一天畢竟能獨當一面,他依然下令合圍進入旅颯營區,現在不過又多了兩個小丫頭,不至於影響大局。

在前庭空地的白家軍這時湧出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人,連白述潘也在內,他們自然而然的目光轉向白敏,看他如何決定。白敏可傻了眼,只能頻頻的往後望,發生了這麼大的事,白漢、白玫怎麼還不出現?

這時白玫、白漢也得到了消息,剛衝出後院,就見四面牆上黑壓壓的都是拿著弓箭的都衛軍,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白玫還是沒想到真的這麼快就發生了事情,她正思索間,白漢已經怒吼一聲,抄起長劍就嚷嚷:「真的欺上門來了,跟他們拼了!」四周湧出的白家貴族們也咬牙切齒的拔刀取劍,要來個拼命一搏。

白玫心念電轉,對方既然敢來,必然作了萬全準備,就算有人衝的出去,只怕三百人逃不出十個,而且他們既毫不顧忌徐家姊妹,必是下了格殺勿論的指示。白玫當機立斷的說:「漢哥,住手!」

白漢怔了怔,回過頭大聲說:「小玫,你快逃,讓我斷後。」一面對著四面的人嚷:「你們護著玫姑娘走。」一面就要往上衝,而四面的都衛軍看在眼裡,更是拉緊了弓弦,白漢若是一衝,眼看就要變成刺蝟一個。

「住手。」白玫竭盡全力的大聲叫:「漢哥,聽我一次。」

白漢一楞回頭,他平常畢竟沒有主意,白玫又是專門出主意的人,他自然而然的停下了腳步,只聽白玫接著說:「我們投降!」

「什麼?」白漢瞪大眼睛,懷疑自己聽錯了。

白玫奔到白漢身旁一拉,大聲說:「我們去前面與小敏會合,不然打起來就糟了……全部人都跟我們來。」

白漢雖然弄不清狀態,不過與白敏會合倒是應該的,白敏年紀還小,自己身為二哥,應該照顧他。白漢被白玫扯著往前奔,奔出前廣場。

此時局勢更是一觸即發,連牆頭的都算進去,眼見的就該有近兩千人,看來右府都衛軍全來了,白家三百餘人連徐氏姊妹算進去,全都退到廣場內緣,眼看對方已經完全合圍,更是一點勝算都沒有。

不過在場的白家人,若不是親身經歷過五十年前國破家亡的往事,便是從小在嚴格的訓練下成長,這時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壯烈赴死的模樣,看不出一絲懼念,只有徐家姊妹有些花容失色。

看人差不多到齊了,盧一天右手高舉起來,面無表情的說:「我們時間不多,你們有兩個選擇……投降,或是抵抗,我要你們立即回答。」看來只要他的手一放下,所有的箭矢就會同時射出,白家軍當場就會死掉一大半。

「我們投降。」白玫往前一站,大聲說:「所有人,放下武器。」

此言一出,不只白家軍,連盧一天等都衛軍都愣住了,他們本來已有準備進行一場大屠殺,豈知這些人竟會投降?莫非他們真的不是白姓餘孽?

「小玫!」「玫姐?」白漢、白敏同時叫了起來,白敏雖然有一些些緊張,但也覺得白玫的指令匪夷所思。

「我們沒作任何虧心事。」白玫大聲的對眾人說:「一定是有了誤會,都衛軍代表著朝廷的公理,相信不會冤屈了我們。」

眾人這才猛然想起,自己一行人可是來投入朝廷的,可是都衛軍這麼大張旗鼓的圍了過來,一定是暴露了身份,白玫這麼說有用嗎?

白玫雖說要投降,盧一天卻不大願意此事發生,劉方廷的指示很清楚──「如有抵抗、格殺勿論」,若他們抵抗,殺了就完事,但他們若束手投降該怎麼辦?若一樣動手殺了他們不知道會不會有違劉方廷的意思?何況自己手下的都衛軍們也不是一個個都殺人不眨眼,若在對方毫無抵抗下動手,消息是一定會傳出去的……

盧一天正煩惱間,門外傳來喧鬧的聲音:「這是怎麼回事?都衛軍什麼時候開始幫白浪龍將守門了?」

又是怎麼回事?盧一天皺起眉頭往外望,低聲斥責吳層說:「我不是說誰都不能進來嗎?」

吳層臉上也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樣,詫異的望向營口。

只見營口闖入了七、八個年紀不一的大漢,領頭的是兩個面貌堂堂,氣度宛如王侯的年輕人,他們正伸手推開守住營門的都衛軍,其中一個年輕人正在嚷:「叫白龍將出來。」

「等等。」另一位大上一些的年輕人看出不對,伸手一攔說:「這不是盧總教頭嗎?」

「原來是兩位陳小王爺。」盧一天臉上有些尷尬,這兩人怎麼這時候闖來?

這兩人正是陳儒雅、陳儒庸──前東極王兩個倖存的兒子,上次在左督國王徐康的晚宴中,兩人見到了白廣與白漢,為了都城龍將的繼任問題有些不快,加上又聽說貴族白浪龍將功力高強,是都城龍將的熱門人選,他們便帶了幾個心腹來找白浪,打算看看對方是不是真有本事,沒想到一來卻見到附近密密麻麻的都衛軍,反令他們以為白浪連右督國王也勾結上了。

當時左督國王似乎就偏幫他們那一面,現在連右督國王也如此?這還得了?兩兄弟火上心頭,一路闖了進來,他們功力確實不弱,而且在都城中認識他們的人也不少,都衛軍認出來後不敢全力阻攔,急傳訊息卻已經來不及了。

「盧總教頭。」作哥哥的陳儒雅望望四面,惑然說:「右府都衛軍是全來了嗎?

內城城南豈不是無人防守?」

這下可大大糟糕了,盧一天雖不懼這兩兄弟,但總不能連他們也抓了起來。他沉著氣,解釋說:「兩位小王爺,白浪部隊犯了些嫌疑,我們守城有責,必須帶他們去問話。」

「這麼大陣仗?全部都要抓嗎?」陳儒雅懷疑的問:「犯了什麼嫌疑?」

「這就不關兩位的事了。」時間不斷的過去,盧一天已經有些急躁了,他大聲說:「就請兩位小王爺先離開。」

盧一天這麼不客氣的趕人,若是平常,陳儒雅、陳儒庸兩兄弟說不定已經翻臉,不過盧一天擺明了要找白浪麻煩,他們自然是樂見其成,於是陳儒雅臉上帶了一抹笑容說:「我們不礙事就是了,何必趕我們走?說不定還能幫上忙呢。」

說老實話,若盧一天堅持要他們離開,他們也不會硬要留下,不過盧一天實在沒時間浪費口舌了,只懊惱的想,有他們看著,殺光更是不可能了。他憤憤的轉回頭,望著白玫說:「你們不是要投降嗎,還不放下兵刃?」

「也不關她們的事。」白敏忽然岔出來,指著徐家姊妹大聲說:「他們是右相的孫女,只不過是來玩的。」

經過了這麼久還沒打起來,徐家姊妹的膽子也大了些,眼見白敏忽然挺胸而出、主持正義,徐杏如大為激賞,連忙跟著跳出來說:「對呀,而且你們若是沒有證據也不能亂來。」

「曇如見過盧總教頭。」姊姊徐曇如依然謙恭有禮的說:「請問是否還有商量,能不能等都城平靜了再說?」

對了,還有這兩個……既然陳家兄弟在一旁眼睜睜瞧著,徐氏姊妹也不能動了。

盧一天逐漸失去耐性,咬牙大聲說:「既然不關你們的事,你們兩個也退開。」

徐曇如、徐杏如雖有些不願,但在白敏的催促下,他們還是退出了白家軍的人群中,而經過了東極陳家兄弟的一鬧場,白玫這時似乎已經囑咐妥當,只見眾人一個個解下兵刃,怒目望著四周的都衛軍。

全盤計劃都亂了,盧一天過來前絕沒想到,居然必須帶著三百多個俘虜回右府?

這麼浩浩蕩蕩的,豈不是鬧的全城皆知?但現在局勢已經演變成如此,盧一天可以想像劉方廷得知此事後會有什麼反應。他心中暗歎一聲,揮手說:「吳層,你來處理吧。」

綁的綁,縛的縛,弄了好半天,終於把大半白家軍的手縛了起來,其中自然包括曾拋頭露面,連外人都熟識的白漢、白敏,以及剛剛大出風頭的白玫。白家隊伍也因此被分成三組,三個人則分別被安插在其中一隊。

在搜過了各房舍確定無人之後,盧一天與百餘位官兵留下等待劉方廷親來擒捉白炰旭,另三個副總教頭則各領千人,包圍著百人左右的白家軍,分批向著右府出發。

且不說陳儒雅、陳儒庸兩兄弟在一旁如何看熱鬧,見到白敏被綁縛時,徐曇如、徐杏如同時紅了雙眼,在旁咕咕囔囔的不知道在說著什麼,後來又看白敏被編在最後一隊,兩人更是有些依依不捨,便一路隨著部隊往右府走。

白敏本就膽氣不小,不然他也不會敢隨著白浪往東極城闖,不過剛剛情形實在險惡,在白玫、白漢還沒趕到前方時,白家眾人的動向全由他做主,加上徐家姊妹又在他身側,他才有些忐忑不安。現在白玫、白漢兩個挑大樑的已經決定投降,加上徐家姊妹兩人也已經無恙,只在一旁跟隨,白敏可說是變本加厲的神采飛揚,一路與兩姊妹說笑,頗想哄的兩人破涕為笑。

眼見白敏不知死活的大放厥詞、口沫橫飛,徐曇如十分擔憂,心中思慮著該去找哪些人求助,只不過年紀輕輕的她,除了自己祖父外,也想不出別的選擇。至於妹妹徐杏如卻是感到又擔心又好笑,有些佩服,又有些生氣,這個傻白敏難道不知死活?

兩姊妹各有心事的狀態下,很快的已經走過了一大半的路程,漸漸的到了內城的市區。

這時雖然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內城總還算是安全的地方。路上的行人見到都衛軍浩浩蕩蕩的圍著一大群官兵走,其中還有不少人被綁縛,這種場面畢竟不多見,行人無不好奇的駐足而觀,漸漸的人越來越多,街道上除了部隊行走的途徑外,幾乎都站滿了人,兩姊妹越來越不便跟隨,這才與白敏道別離開。

就在兩人離開不久,在都衛軍包圍的隊伍中後方,忽然有十個人同時騰身而起,飛翻上一旁的屋頂,彷佛做好了計劃一般的,四面一散翻下屋頂,分頭躲入各個的巷弄中,霎時不見了蹤影。

領著這一隊的正是盧冰,他聽得後隊忽傳來喧鬧聲,轉頭時只來的及看見那些人翻過屋脊的背影,這彷佛是一桶冰水灌了下來,盧冰真是從頭涼到腳板;在這種人群聚集的大街上,看身法就知道追不上了,何況自己僅有一人,怎追的上這麼一群功力不弱於一般管帶的高手?這下可壞了大事了……

盧冰臉一沉,目光凝視著白敏說:「小子,你們是假意投降?」

白敏早已看出,那十人都是貴族中的佼佼者,其中領頭的正是一直縮頭躲在隊伍中的白述潘,看來是白玫囑咐的妙著。

白敏可是大喜過望,他臉帶笑容的伸了伸舌頭說:「可別冤枉好人,我可是真心投降,這些都是招募才一個月左右的官兵,也不是怎麼熟……唉,怎麼會有這種不懂王法的人呢?盧副總教頭,要不要我幫你去抓?」

盧冰恨恨一咬牙,回頭吩咐部分官兵試著去追,一面說:「重新安弦上箭,若還有人偷溜,亂箭射死。」

話一說完,盧冰恨恨的再瞪了白敏一眼,她也知道該跑的只怕都跑了,現在只能亡羊補牢一番了。

這時徐定疆自然仍在都玉山上蹦個不停;一般來說,聞到埳山老人特製秘藥的人,全身經脈肌肉都是鬆軟無力,除了事先服過解藥外,幾乎是聞者必倒,徐定疆也不例外。

不過徐定疆卻有一個狀態與一般人不大一樣,他氣脈不只存留體內,還不斷的往外發散,發散的過程又自有脈絡,勉可隨心念控制。以往,徐定疆心念控制之時,手腳身軀自然而然的會隨心念擺動,雖說實際上的加速還是由氣勁所催,只不過心、體、勁畢竟應當渾為一體,三者密不可分,如今卻是結結實實的少了軀體這一部分,徐定疆當下難以控制,自然非亂彈亂摔不可。

還好徐定疆周身氣勁充盈,撞到任何東西前,總是瀰漫在外的氣勁打先鋒,也不會因此受傷,不過在失控的情況下,速度也越來越快,一次次的衝撞力道漸漸變大,徐定疆催出的勁道不得不逐漸的增加,在劉冥與其手下三尊者撤退的同時,徐定疆周身已經冒出了淡淡的紅霧,可見功力已經催到七成以上了。

眼見劉冥離開,雖然失敗了,但總算是逃過一劫,埳山老人揮著滿頭大汗往周廣靠近說:「今日多虧周兄了。」

「別客氣。」周廣的注意力已經到了南面下方的山林間,只聽那兒似乎不斷傳來林木倒折、土石紛飛的轟隆聲響,放眼望去,卻看到一團不斷胡亂折射的紅色霧團,這玩意兒倒是頗眼熟。

周廣有些詫異的張大眼說:「老埳山,你那是什麼藥啊?這麼誇張?」埳山老人這才注意到,他詫異的說:「怎麼會這樣,徐小子應該動彈不得的啊?」「看起來不像。」周廣搖搖頭裂嘴偷笑說:「力道還越來越大了,老埳山,你老實說,那是不是什麼讓人發瘋的藥?我看徐小子似乎有些神經不正常了。」

埳山老人可是想之不透,他也不願意徐定疆出意外,一扯周廣說:「別胡說了,我們快過去看看,這裡也不宜久留。」

這話說的也沒錯,若過了一會兒,劉冥忽又把幾個尊者重新帶來,周廣可也有一些些顧忌,於是點頭隨著埳山老人往南掠去。按理說,周廣這一仗是大獲全勝,為何還有顧忌?其實周廣自與六尊者一戰之後,對所謂的妖術確實已經有了大約的概念,雖然還沒完全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如何應付他卻已經心裡有數。這些所謂尊者的妖術中有個最大的破綻,就是六位尊者雖然各有特殊的能力,但本身功夫卻都只是普通,最多接近普通的龍將,而他們遇到的周廣,身手卻是一流中的一流,在周廣全力轟擊之下,他們卻也無法抵禦。

不過周廣卻看得出來,這些人的頭頭──劉冥,除妖術不知如何外,他本身的功夫卻是不凡,就算可能還有些不如自己,但打鬥之時,若是忽然神出鬼沒的來一下妖術,自己可就有些危險,未必能穩操勝卷。

周廣心裡有數,相信以劉冥之能,必定也注意到了此事,他只要親身對付自己,再派幾個尊者合攻埳山老人,埳山老人就算閃的快,也未必能撐多久,那時可就有些麻煩。

卻說兩人追著徐定疆到處亂彈的身影,在山林中不斷的飛掠,只見徐定疆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埳山老人可耐不住了,他大聲叫:「小子,你在胡鬧什麼?」徐定疆現在真是有口難言,在藥力的作用下,他連張嘴也力有未逮,不過眼看兩人無恙的趕來,看來已經大勝「秘閣衛國使」劉冥等人,徐定疆倒是頗替他們高興,心念牽注間,整團紅霧驀然自動自發的向著兩人撞來。

別說兩人吃了一驚,分頭往兩邊急閃,徐定疆自己也是唬了一跳,連忙轉移心念,半空中又是一個折向,但就是這麼恰巧,紅霧卻是其準無比的向著往右閃的埳山老人追去。

這一下三人都吃了一驚,這一下若是撞向周廣還沒什麼,埳山老人卻未必吃得住,眼看兩方正要接觸,埳山老人忍不住驚呼了一聲,卻見那團紅霧又是一個硬生生的轉彎,險險擦過自己,緊接著撞上一株近二十公尺高的大樹。

徐定疆體外氣勁的威力可不小,大樹中腰被撞擊的部分立即一爆而散,大樹下段一歪,整棵樹就這麼砸入了林間,枝葉紛飛是不用說了,還有不少的蟲獸四面驚竄,不明白為什麼忽然世界大亂。

周廣眼見埳山老人無恙,他鬆了一口氣後忍不住便叫:「好像還沒完全瘋嘛?」誰瘋了?徐定疆滿肚子氣,想停又沒法停,依然到處亂撞,不過經過了剛剛那兩下,他終於慢慢的抓到了竅門。他畢竟不願意一直在林中大搞破壞,何況現在周廣與埳山老人也接近了自己,徐定疆一咬牙,一個心念轉註下,驀然直直的向上高飛,藉著散出體外的氣勁包裹著,一直往雲霄中穿去。

這下子可是大出周廣與埳山老人的意料之外,連徐定疆都十分訝異,在這之前,他若想上騰,多是讓體外勁力反彈地面,一面提氣輕身上揚,從沒想過直接把氣勁依心念往上提,沒想到這這麼一來居然能往上飛,這是怎麼回事?好像不大合道理?

且不管原因為何,總算暫時可以不必再撞來撞去,徐定疆不飛也不行。

「他奶奶的……」周廣這句是跟徐定疆學來的,他望著不斷往上升的徐定疆,詫異的叫:「就這麼飛上去了?」

埳山老人也沒看過此事,就算有人功力高強的能半空中凝定片刻,也沒有這麼憑空轉折、一飛沖天的人,他一時之間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當不必再擔心會撞到東西後,徐定疆立即放鬆了對體外氣勁的控制,讓往下吸引的力道逐漸地把自己往上的衝勁抵抗消磨掉。

好不容易速度越來越慢,浮在空中的紅雲這才一頓,開始往下墜落,若是任身體摔下去可又是白費一番功夫,徐定疆微微催動著勁力上提,一頓一頓的消弭著重力,可是這畢竟不容易,他就這麼在三十餘公尺的空中,忽上忽下的慢慢地往下落。

徐定疆一減勁,周身的紅霧立即消失,周廣與埳山老人看的分明,徐定疆四肢、頭頸似乎都軟趴趴的懸垂在身側,埳山老人吁了一口氣,頗高興的說:「看來這藥還是有效……」

周廣想的卻不是這件事,他目光中露出幾許興奮的神色,一面哇哇大叫:「怎麼不飛了?再往上飛呀?」

徐定疆全身雖然無力,耳力可沒有變壞,兩人的聲音又都不小,自然是聽了個清清楚楚,他肚子理不禁大罵,這兩個老頭果然都十分沒良心──都這種時候了,一個還擔心自己的藥有沒有用,一個卻是不負責任的要自己往上飛,怎麼沒有人想想如何幫自己解脫這種窘狀?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69
發表於 2024-4-14 15:46:16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八章 一飛沖天

好不容易,徐定疆終於慢慢的接近了地面,他眼見距地面不遠,而周廣、埳山老人又望著自己,徐定疆心一橫,全身勁力一散,不管這麼許多的往下摔落。

還好周廣總算沒有見死不救,他一把接住徐定疆,一面呵呵笑說:「徐小子,你居然會飛?」

徐定疆自然是沒辦法說話,只能睜著眼睛發楞。

周廣醒悟過來,回頭說:「老埳山,解藥!」「對了。」埳山老人連忙取出解藥,一把塞到徐定疆的嘴中,跟著順著徐定疆喉頭運勁,隔著軀體將丹藥送入了徐定疆的腹中。

埳山老人煉就的丹藥自然對症,過了片刻,藥性逐漸在徐定疆體內作用,四肢逐漸的恢復了知覺,嘴巴也能說話了。徐定疆開口便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挑這時候闖進宮裡?」

周廣呵呵直笑說:「不然要選什麼時候?」

要解釋烽煙急報一時也說不明白,徐定疆嘆了一口氣說:「埳山前輩,劉冥與您有什麼仇?」

「不關你小子的事。」埳山老人對徐定疆可沒有周廣客氣,他哼了一聲說:「該能動了吧?」

似乎是真的,徐定疆輕輕一鼓勁,從周廣的手中飄下,只覺得全身似乎部不大對勁,剛剛這麼純以心力控制氣勁,似乎使得體外氣勁產生了些變化。

「回去吧,周兄。」埳山老人懶得理會徐定疆,轉身就要走。「前輩。」徐定疆忙說:「家母十分擔心您的安危,您現在是……」

「我會回你們的『碧晴閣』。」埳山老人哼了一聲說:「告訴你娘,不用瞎操心。」

「老埳山啊。」周廣驀然說:「你現在暫時不找劉冥的麻煩了吧?」埳山老人一楞,回過頭說:「怎麼?」「若暫時沒事,我有事與徐小子談談。」周廣眨眨眼,一面輕嘯了一聲,卻不知道在通知誰?

徐定疆與埳山老人都是莫名其妙,埳山老人搖搖頭,扯下面巾說:「我自己先回去。」

「慢走。」周廣正揮手時,東方一個龐大的怪東西迅速的往這裡奔來,遠遠看去那東西似乎一躍飛出老遠,埳山老人與徐定疆都怔了一下,這才看出那東西是周廣的隨身怪物「卓卡」。看來周廣是先要它找個地方躲起來,現在才喚它回來。

不過這麼一來,徐定疆與埳山老人才知道剛剛周廣的一聲輕嘯,居然是傳到了這麼遠處,這可實在不簡單。

埳山老人不再多說,逕自向著都城飛掠,徐定疆知道沒有周廣,埳山老人未必敢再闖一次皇宮,他倒也頗放心,反正只要埳山老人沒事,老媽就不會怪罪自己。徐定疆轉向周廣說:「周伯,你有什麼事要問?」

「小子。」周廣嘻嘻笑說:「再飛一次成不成?」

「什麼?」徐定疆連忙搖頭說:「太危險了,若是一個控制不良,往下摔怎麼辦?」剛剛徐定疆實在已經冒了不小的風險,現在好端端的何必往上飛?

「算我拜託你嘛。」周廣不死心的說:「能飛多好,到哪裡去都不用走路,也不用爬高竄低,只要平平飛過去就成了,而且在空中往下看,地面的風景可好看了,你不知道,在雲霧裡看日出、夕陽,別有一番滋味呢。」

「等……等一下。」徐定疆搔了搔頭說:「周伯,你怎麼說的好像真的一樣,你看過啊?」

「當然啦。」周廣哇哇叫說:「不然我怎麼來的?」

這話也對,據劉芳華所言,周廣確實是從天上隨著顆大火球落下來的。徐定疆楞了楞說:「那你現在怎麼不飛?」

「就說你們這裡古怪嘛。」周廣哇哇叫說:「我去了好幾個星球,只有你們這裡一進大氣層就消勁,要不我怎麼會摔下來?」

根據以往的經驗,周廣口中的星球好像就是人們居住的地方,根據徐定疆的自我解釋,所謂星球就是大陸的意思,徐定疆搖頭說:「就算有其他的大陸,也不一定要飛來啊?而且……什麼叫大氣層?」

「就說你聽不懂嘛。」周廣吞了一口口水,才勉為其難的說:「星球不是大陸……

星球呢,是在宇宙中運行的一個大球,這個大球上有的地方是水,有的地方是土地,一大塊土地才叫大陸,比如我來的地方──地球,就有好幾塊大陸,弄懂了沒有?」

「不懂。」徐定疆簡單明瞭的說。

「嘖……」周廣跳腳之際,發現卓卡已經接近,連忙說:「卓卡,你來解釋給他聽。」

「什麼事情?」卓卡沒有表情,不過從語調中也能聽出它有些莫名其妙。

周廣大聲說:「解釋一下什麼叫大氣層、星球、星系、衛星、月亮、太陽……」

「太陽我知道。」徐定疆連忙說:「就是上面那發亮發熱的東西嘛。」

周廣瞪了徐定疆一眼,回過頭說:「卓卡,他會飛呢。」

「會飛?」卓卡頓了頓才說:「怎麼飛?」

「直接憑氣勁就飛起來了。」周廣又興奮起來,比劃著天空說:「他的勁力自然而然能在體外存在,這些勁力又能隨心念而移動,帶著他的身體往上衝,就這麼飛起來了,沒想到吧,這小子可厲害了,現在功力雖還差上一些,但等他體外經絡搞清楚了,馬上就能飛出這個怪地方,我還以為要再等幾年,沒想到……」

「應該沒用。」卓卡當場澆了周廣一頭冷水,平靜的說:「他的勁力既然分佈在外,反而沒辦法維持身體的狀態,到了高空氣壓逐漸降低後就會產生危險……他能飛也飛不出這個星球。」

不用說,一旁旁聽的徐定疆又是有聽沒有懂,啥子叫氣壓?

周廣楞了楞說:「說不定他能穩住氣勁表面的壓力呢?」

「不容易。」卓卡說:「他的氣勁表面面積比起身體起碼大了四倍以上,一面往上飛,因消去勁力的怪影響逐漸減小,說不定氣勁還會擴張,而氣勁表面不是軀體,又增加了困難度。若以飛出宇宙所需的最少能力為標準來說,他恐怕必須具備十倍以上的標準能力才能維持穩定,就算他體外經絡已經分明,也不大可能有這種能力。就算他有,他體內常態存在的能量不足,也不易維持身體內的平衡,飛出去不久就得回來。」

周廣心裡有數,飛出宇宙所需標準能力的十倍,連自己都未必具備,要徐定疆短期內練出這種功夫是不大可能了,他有些喪氣的說:「那就沒用了,我還想要他送我們出去呢。」

「送我們出去……」卓卡似乎在計算著什麼,頓了頓才說:「若是乘坐著我,在我協助之下,可以無須防範外界的變化,不過這麼一來總重又大上許多,不知道行不行,反正你是出不去了。」

眼看周廣終於無話可說,徐定疆這才開口問:「可以稍微解釋一下嗎?」他發覺,卓卡的邏輯似乎比較有理路,問它說不定比較清楚。

「用最簡單、容易體會的方法來說。」卓卡回答起來,果然與周廣不同,它緩緩的說:「宇宙,就是上下四方的無盡空間,就你所知的部分,包含了你所見的這塊大陸、海洋所集合成的物體,還有日日出現的太陽,以及無數的月星。」

原來那叫宇宙,徐定疆雖然依然沒什麼概念,總算知道宇宙就是最大的就對了,自己知道的所有東西都在宇宙之中,他受教的說:「原來如此,請繼續。」

卓卡接著說:「再來就說星系與星體了,星體有許多種,在宇宙中……」

在卓卡緩緩的說明中,徐定疆的腦海首度被許多從沒聽過的新觀念所充塞,卓卡就像個無窮無盡的寶庫一般,每一個名詞都是鉅細靡遺的無所不知,更嘗試著用最簡單的方法讓徐定疆理解,徐定疆沉醉在這些新知當中,別說他根本忘了還得去「落霜營區」見陳東立,就連習回河軍的進犯他也拋在腦後。

至於周廣,也不打擾徐定疆與卓卡,這時他早已去除了破爛的蒙面巾,只一個人抬頭遙望著天空,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

直到天色漸黑,太陽西沉,炫目而熾熱的日光逐漸被柔和的星月光輝所取弋,都玉山上的這兩人一物,依然是動也不動,各自沉浸在自己心靈的世界中。

牧固圖大陸上的天色,除了一大片烏雲蓋頂之外,幾乎沒有一片漆黑的時候。

周廣雖然來了已經一個月,對晚間滿天閃亮著的彩色光華依然不大習慣,他仰望著天空,想著地球的一切,若不是當年無意間在月球上發現了留言,自己也不會跑這一趟,沒想到卻是跑錯了地方?在這麼無窮無盡的宇宙之中要尋找正確的方向還真不簡單。

不過卻也奇怪,就算自己跑錯了,怎麼這兒也恰好有個異次元空間銜接處?但若是自己沒跑錯,這裡不該是這樣的。

就以留言的那位前輩來說,不過比自己的時代早了五、六百年,而這裡的人族歷史卻有了千餘年,若說這裡早在千多年就已經打完仗,那位前輩為什麼還要來?

而兩百多年前消失無蹤的無祖那群人又是去了哪裡?難道他們不是來這兒?莫非都摔死了?這也不對,無祖那群人還可能摔死,那位在月球上留言的前輩卻不該摔死,他憑藉的不是武技而是科技,自然不該有氣勁散溢的問題……還是他沒摔死,之後就走了?

周廣想了許久,總是想不出緣由,都有些頭昏腦脹了,直到夕陽完全沉沒在西方的山脈之後,周廣這才索然的想,若自己終其一生都無法離開這個地方,想出解答也沒用。話又說回來,自己若是能離開,要回地球嗎?當年在幾個好兄弟的努力下,總算是建立了一個新世界,沒想到還是有人受不了權力的誘惑……就讓他去吧,自己若是回去,反而讓人覺得礙手礙腳。

這麼說來,待在這兒也不錯?周廣想到這裡,不禁高興了起來。他本是個隨遇而安的人物,自此他不再思忖走錯地方的問題,也將是否必須離開此處視為次要。

而便想與徐定疆商量,但這時才發覺,徐定疆與卓卡竟然從下午聊到日落。

徐定疆與卓卡的問答,從一開始的大半由卓卡說明,慢慢的徐定疆提出問題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卓卡的回答卻越來越形扼要,看來這一夜長談之下,徐定疆確實受益良多。

現在徐定疆正在問:「既然如此,那麼除了修練武技之外,是不是還有可以提升能力的方法?」

這兩個怎麼聊到這裡去了?周廣一楞,注意力被吸引了過來,只聽卓卡回答:

「若只是為了飛出宇宙,這裡的特殊狀態似乎只針對所謂的內息,確實有其他的方法可以離開,不過修練武技卻能使身體健康程度大幅提升,那又是不爭的事實。」

原來是從這裡的怪狀態聊起,周廣這才覺得有點道理;他也曾問過卓卡,不過就卓卡所知,也不瞭解這種狀態。只聽徐定疆接著問:「據你們所說,練功其實就是吸納宇宙中的能量,若是有別的操控能量之法,是不是就能取代練功?」

卓卡還沒回答,周廣卻蹦了起來說:「沒錯,那些狗屁尊者就是這麼一回事。」

卓卡沒見到那些尊者,不知道周廣在說些什麼,頓了頓才說:「在資料中,確實有無須修練就能掌握能量的人,但方法卻沒有傳入後世。在機械文明中,那被稱為超能力,後期雖然有某些研究單位曾加以研究,但仍停留在個體的能力紀錄、試用,缺少廣泛的訓練模式。」

「他奶奶的超能力。」周廣笑容又恢復了,他裂著嘴說:「又是電又是火又是冰的,那是怎麼回事?」

這麼猛一問,卓卡怎麼答的出來?

但徐定疆卻不是為了這個而問的,他皺著眉說:「說能量我確實有些感覺,我覺得身體外部的勁力已經有些不像內息,用能量來形容反而比較恰當,雖然是經過我的身體以內勁方式吸收發散,卻與以前儲存、集中、爆發的過程大不相同。」

「我並不明白你的意思。」卓卡說。

徐定疆正想細說,一旁覺得無聊的周廣忽然插入說:「徐小子,我想出去四面走走。」

這麼猛一說,徐定疆自然是一頭霧水,他詫異的回過頭來說:「哪裡?」

「我只到過兩、三個地方。」周廣搖頭晃腦的說:「你們這裡不是怪物無數嗎?

我去那些蛇族、熊族、鳥族、魚族之類的地方逛逛怎麼樣?」

這豈不是找死?徐定疆連忙說:「周伯,這還是從長計議的好。」

「什麼從長計議?」周廣瞪眼說:「難不成還有危險?」

「可危險了。」徐定疆說:「牧固圖大陸上六族對立千餘年,若發現了異族,那是必殺無疑,周伯的功夫雖強,還是……」

周廣打斷徐定疆的話說:「不是有些人在木族呆了五十年嗎?」他倒也聽說過這件事。

徐定疆一窒,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而周廣說的話又不是全無道理,徐定疆只好說:「周伯,您就先幫幫我,這件事晚些再說如何?」

「你有什麼好幫的?」周廣不放過徐定疆,眨眼說:「什麼事你自己不能解決?」

「呃……」徐定疆頓了頓才找到一個理由說:「至少我體外氣脈的功夫還沒練熟,你總不好意思丟了我跑吧?」

周廣大皺眉頭,似乎覺得這個理由不是很充分,正想辯駁時,腦中忽然閃過一事,他一拍額頭說:「啊呀,還有個人等著我去救他呢?」

這下輪到徐定疆皺眉頭了,周廣也沒認識誰,怎麼還要去救人?徐定疆懷疑的問:「救誰?去哪救?」

「你們的皇城裡。」周廣呵呵笑說:「有個人不小心被關在地底,需要人幫他一把……不過我倒是忘了問他的名字。」

徐定疆倒吸一口涼氣,周廣才從宮中闖出來,現在又想進去?皇宮可沒這麼好闖,徐定疆頭連連搖動說:「不成,不成,你們剛剛才闖過,現在皇城裡一定戒備森嚴,別救人不成自己反而陷在其中。」

這倒是不可不防,周廣目光轉過來,賊忒嘻嘻的說:「這簡單,若是有你幫忙就成了……咱們飛進去如何?」

「加我也不行。」徐定疆忙說:「皇城五千影軍、六尊者、兩國使不算,還有兩個老前輩,剛剛周伯只是沒驚動他們,不然沒這麼容易脫身。」

「什麼老前輩?」周廣大是不服氣的說:「有我老嗎?」

我可不知道你多老?徐定疆一挑眼說:「大供奉劉尉達、二供奉劉尉莽兩位爺爺,年紀都超過百五十歲了,不知道有沒有比您老?」

「還早啦。」周廣哈哈大笑說:「小老弟、小老弟。」

不會吧?徐定疆看來看去,周廣最多六、七十歲,不知道他的年紀都長到哪去了?徐定疆頓了頓才說:「周伯,你到底幾歲?」

「虛長一百九十餘春。」周廣呵呵笑說:「不過有二十多年用在飛行,沒老,可以說一百七十多。」

這話徐定疆又不懂了,他自然而然轉過頭望向卓卡,沒想到卓卡當真會意的接口說:「極高速飛行下,時間的流逝會變慢,幾乎等於靜止,雖然現實的時間有改變,但當事人卻彷佛跳過了這段時間……這部分的原理更復雜,你就先別管了。」

卻不知卓卡如何知道自己在看它,莫非它也有眼睛?但卓卡既然這麼說,徐定疆也只好信了。

正當他不知如何接話時,周廣忽然一瞪說:「徐小子,你是不陪我去羅?」

「這……」徐定疆好不容易才想出了一個緩兵之計,一臉正經的問:「周伯,你覺得那人十分危急嗎?」

周廣一楞,想了想才說:「似乎還好,不然他當時就該求我開門了。」

「這就好。」徐定疆點頭說:「既然如此,我們就先等都城狀況穩定些再說,我一面想辦法弄清那人該不該救,如何?」

這也有道理,周廣確實不知道地底下是誰,若救錯了人似乎也不大好,他點頭說:「就依你的,不過探消息時你可別閒著,這兩天,快把身體和體外氣脈分清楚,各玩各的。」

徐定疆有些意外的說:「不用吧?又不會常常被人迷昏。」

「傻瓜,今天的教訓還沒讓你想通?」周廣瞪了徐定疆一眼說:「你不覺得身體反而阻礙了你體會的速度,你體外的氣脈,現在等於是你新生的肢體,依著舊習慣體悟反而不通,試著用心去體會,別用身體去體會,包你進境神速。」

徐定疆被人罵作傻瓜倒是新鮮事,他呆了片刻,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其實他剛剛已經隱約的察覺到,不然也不會說這與體內氣脈不同了。一般以來,體內氣脈的運行,常常都須配合身體的挪動,而這團氣勁卻是無此限制,但徐定疆畢竟不如周廣對武學的見識,這聲傻瓜到底不枉了。

徐定疆長嘆一口氣說:「周伯,你既然願意說,何不早說?我倒浪費了十天。」

周廣翻了翻白眼,躍身上了卓卡說:「我也是剛剛看你碰來碰去才想到的……

走吧。」同時輕輕一拍卓卡,向著都城蹦跳而回。

徐定疆倒是不這麼急著回去了,他立即全身放鬆,全身氣息流轉,身軀又慢慢的浮起十餘公尺,徐定疆心念一動,整個人被氣勁帶動著往前斜掠,雖然仍有些上下飄浮,軌跡有些不穩,但比起剛剛的上下亂蹦,已經好了許多。

徐定疆也不急著回去,他思緒轉移著,體會著心念改變時,軀體氣脈的變化,而在意念微微的波動下,體外的勁流竟也隨之產生細微的改變。徐定疆這時再也忍不住,他一面在空中胡亂的飛舞,一面仔細記憶氣勁的微微變化,就這麼轉啊轉的,不知過了多久,剎那之間,徐定疆對全身氣脈的流向忽然了悟於心,這下可通了,雖然還不是功德圓滿,但卻已經找到了用力的地方。

徐定疆大喜之下長嘯一聲,整個人直往空中衝去,在百餘公尺處一個迴旋,彷佛無重力般的四處飄舞。他知道,雖說這時體外氣脈還沒找出最好的施用方法,但卻已經能隨心所欲的操控,只要再一段時間,自己弄清了加速時所施勁的氣脈、轉動時所凝集的氣脈、甚至是攻擊時所流轉的氣脈,到那時,只要心念一集中,威力自然大不相同,功力也會進到另一種層次,相信能與自己放對的人應該就不多了……

徐定疆又飛高了百餘公尺,一時不敢再往上飛,回頭一望,這才發覺在不知不覺之間,東方的天際竟已逐漸泛出一抹亮暈,雖使東方天際的月星色澤較為失色,卻使整個東面的天空更加的華麗,原來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在都玉山練了一夜的功夫?

想起這一晚的收穫,徐定疆心情一陣激動,方向一轉,從空中直往都城投去。

牧固圖紀元一二○一年十四月十日禁宮中的劉然一夜沒睡,他聽說劉冥沒能留下奸細,心中就開始忐忑了,莫非連劉冥也與二弟勾結?若他們如同五十年前般的突然偷襲,一舉取得人族至寶,這場仗可就輸掉一半了,自己可要小心這柄月華劍,但裂地刀呢?裂地刀可在劉冥的手裡,父親這件事恐怕是做錯了……

劉然沉思片刻,輕輕一咳說:「來人。」

「參見皇上。」寢殿外轉入兩個隨侍,向著劉然躬身行禮。

「派個人去找大皇子,問他找到了芳華公主沒有。」劉然繃著臉沉聲說:「另派人直接去『檀雲殿』問,看芳華到底躲到哪兒去了……連脫要找她都這麼難?莫非要脫下令捉拿?」

看來皇上是當真發火了,兩個隨侍一句話都不敢說,只應了聲是之後立即倒退而出,分別去分派人手,一面把嚴重性略作交代。

瞭解了皇上正在氣頭上,沒人敢打馬虎眼,果然過不了多久,劉縯便急急的趕來,臉上滿是焦急。

劉然一見劉縯,臉一沉說:「你們兄妹越來越不像話了,連朕的旨意也敢違背?」

「父皇息怒。」劉縯抹著汗說:「兒臣不敢違背,不過昨晚詢問了一夜,沒想到芳華已經失蹤了三天,最後一個訊息便是……便是芳華衝入宮中禁區一事。」

當時在禁地周圍明明沒見到劉芳華的蹤跡……劉然神色變了變,望著劉縯說:

「縯兒,你怎麼看?芳華會不會因擅闖禁區……所以躲著朕?」

他口中雖這麼說,神色卻沒什麼把握。

劉縯立即說:「便算如此,但烽煙急報一起,以芳華的個性來說,便算將受罰也會出現陪伴父皇,兒臣認為芳華必定是出了變故。」

「會有什麼變故?莫非……」父子兩人對望一眼,同時想到劉冥。

劉然的神色更難看了,過了片刻,劉然憤然而起說:「這老賊太大膽了,縯兒,通知你兩位曾叔祖──達爺爺和莽爺爺,朕不能再隱忍了。」

城外正有大軍來襲,這時內亂可不大妙。劉縯有些遲疑的說:「父皇,冥堂叔祖雖然跋扈,但這時正有外敵,似不適於……」

「縯兒有所不知。」劉然臉色一正說:「父皇在世時曾說對朕說過……劉冥不樂富貴、名位,卻須防其與人私通、動搖國本,若他當真擒拿芳華不報,必有問題,我們須得先下手為強。」

若劉芳華確實落到了劉冥的手中,翻臉也沒辦法了,劉縯怔了怔,才說:「啟稟父皇,最晚十時正,城北巡哨必將傳回第一波訊息,父皇可否稍候片刻,確定外敵狀態再說?何況……冥堂叔祖似乎沒有理由囚禁芳華。」

這話說的倒也沒錯,不過劉然本非輕易承認錯誤的人,他頓了頓,點頭說:

「就延到十時之後,不過還是先把兩位供奉與徐乾找來,還有,先從城北調個五千人入宮,預防萬一。」

「調動城北官兵?」劉縯連忙說:「父皇三思,如此一來,不僅劉冥有備,連左右督國王都會自危,說不定會激起變亂,此事應從長計議。」

「不然你說應當如何?」這也不妥,那也不當,劉然有些失去耐性了。

「啟稟父皇。」劉縯凝著眉頭說:「倒也不是不能調兵,要調就調多一些,若一萬以上,他們便算心疑,也不敢稍有違抗……」

「調一萬進來?」劉然有些遲疑的說:「這麼一來,城周的防禦豈非不足?」

劉縯臉上露出笑容說:「啟稟父皇,『攘外安國使』徐小王爺的部隊……」

「好。」劉然恍然而悟,大喜說:「就要他們來,他們這時在哪兒?」

「城南的『落霜營區』。」劉縯微笑說:「若連『碧晴閣』的南角王所部算進去,兵馬約一萬三千人,足可鎮壓內城、皇城的所有兵馬。」

「都找進來。」

劉然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說:「朕與徐靖也有數十年沒能在一起把酒談心了,昨日沒時間好好談,今天可得好好的聊聊。」

「兒臣遵命。」劉縯行禮後正要退出時,屋外乎傳來通報:「啟稟皇上,『攘外安國使』徐小王爺、包九日包老先生求見皇上,現在殿外待宣。」

劉然先是一喜,當真是說人人到,徐定疆可來的真是時候,但劉然隨即又有些訝異,這兩人怎會一起來?劉然與劉縯對視片刻,心裡都有些愕然,但這時不及細思,劉然立即在寢殿旁的偏廳召見兩人。

這兩人卻是怎麼會搞在一塊的?原來昨夜白述潘率人逃脫之後,便依白玫的交代,在宮城外等候白炰旭,阻止白炰旭回到旅颯營區去自投羅網。而白炰旭突聞惡耗,當場就要回頭找劉然求援,但白玟卻早有先見之明,不但要白述潘阻止,還要白炰旭去請徐定疆幫助。

白炰旭可真是掙扎了好一陣子,白玟接近徐定疆為的是白氏一族,他還無話可說,但要他自己向徐定疆求助,可十分為難。

當初白炰旭花了許多年的功夫,好不容易讓木蛇兩族達成協議,一起北犯人族,而徐定疆不但把木蛇聯軍擊潰,還使得蛇族追殺自己,更讓木族驅離白族人離開,說起來,白炰旭實恨徐定疆入骨,尤其他又是徐靖之子……

白炰旭與白離亂的個性大不相同,經過了五十年,白離亂總還有些感激,白炰旭卻是越來越恨,已接近無法自拔的境界,若不是他自忖不是徐靖的對手,只怕早就尋上門去了。

但形勢比人強,白炰旭知道若沒有真憑實據,劉然也不會輕易得罪「右督國王」

劉方廷,既有白玟如此交代,他也只好硬著頭皮找徐定疆。

怎知徐定疆昨夜竟是一晚未歸,在趙才的安排下,白炰旭、白述潘等十一個人在「碧晴閣」待了一晚。還好沒驚動徐靖,不然就算白炰旭經過五十年形貌大改,在徐靖已知道白家混入都城的情形下,八成還是能一眼認出白炰旭。

清晨,終於返回都城的徐定疆進門就被白家輪班等候的人逮到,連忙引徐定疆與白炰旭會面。徐定疆與白炰旭在南角城曾見過一面,當時徐定疆便對白炰旭尊以長輩之禮,現在自然沒變,只不過他一想到眼前老人便是歷經改朝換代的白姓皇族,心裡不禁有些感慨。

白炰旭都還來不及知道此事已經敗露,三言兩語間,徐定疆便知道白玫還來不及說明,他也不拆穿,只靜靜的聽白炰旭與白述潘的敘述。

知道「右督國王」劉方廷派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白家一網打盡之後,徐定疆自然有片刻的震驚──如此看來,白浪失蹤說不定與此也有關係,且不論自己與白玫的關係,就算從自己與白浪間的友誼來看,這個忙也是非幫不可。徐定疆私下安排了一番後,當下決定與白炰旭同赴皇城求見劉然。

說老實話,白炰旭對這個決定十分狐疑,聽說徐定疆十分高明,怎麼還是隻有尋劉然這一招?不過白炰旭卻也別無選擇,若沒有徐定疆的幫忙,他也是隻能來找劉然,於是再無異議,隨著徐定疆進皇城求見劉然,只不過心裡難免暗暗咕濃,早知徐定疆沒辦法,也不用多等這一夜。

兩人與劉然、劉縯一碰面,劉然、劉縯從白炰旭的表情上就看出事情不對。劉然先忍下要徐定疆調動軍隊的事情,對白炰旭說:「包老,白浪、陳廣可有下落?」

白炰旭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徐定疆忽然岔出說:「啟稟皇上,微臣懇請皇上恩准微臣率兵一查右督王府、右都軍管所兩地。」

按理說,劉然正對白炰旭說話,徐定疆這麼岔出來實在十分無禮,但這句話的內容畢竟太具震撼力,劉然與劉縯同時瞪大了雙眼,連白炰旭也沒想到徐定疆會這麼開門見山。

劉然怔了片刻才說:「定疆,此事非同小可……廷公犯了什麼事?」

徐定疆臉上帶著一抹漫不在乎的笑容,胸有成竹的表情格外其有說服力,只見他緩緩的說:「啟稟皇上,白浪龍將師弟妹陳漢、陳玫、陳敏及其部屬共三百餘人,全遭右督國王擒捉,只餘十人逃出與包老會合,而白龍將、陳廣也已經失蹤四日,想來右府脫不了關係,如今已有人證,只需要一次快速的搜索。」

劉然沉吟時,劉縯忍不住說:「定疆,現在不比平時,都城外大敵逼近……」

徐定疆緊接著說:「所以正是都城團結一心的時刻,右督國王此舉未免太失人心。」

「朕不能只聽你們一面之辭,便任南角城部隊騷擾右督國王府。」畢竟牽連重大,劉然向外吩咐:「立傳右督國王廷公。」

命令下的同時,徐定疆臉上露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說:「皇上果然英明,想來廷公也不會當著皇上的面撒謊才是。」

這話可就有些骨頭了,若白炰旭所言為實,陳廣一事劉方廷可說已撒了一次謊,看來劉然英不英明也很難說,劉然雖裝作聽不出此言,不過心裡卻是有些不大痛快。

劉然不大愉快,聰明的徐定疆卻似乎是看不出來,只見他不識相的又說:「微臣便是稟報此事,而相信包老在此也一定十分安全,若皇上別無吩咐,微臣就此告退。」

這話白炰旭可聽得十分生氣,若只是如此,何必與徐定疆同來?早知道就別接受白玫的建議,莫名其妙的欠了這傢伙一次人情,這小子似乎也不見得多關心白玫,看來讓白玫對付這傢伙,真有些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味道。

劉然正在不快,見徐定疆要走,他也不欄,只揮了揮手說:「去吧。」

「且慢。」劉縯連忙叫住,轉頭說:「父皇,剛剛的計劃……」

劉然這才想起,忙將臉色放柔和了些說:「定疆,你們的部隊現在也是十分重要的戰力,就先調動到皇城外配合影軍防守,你與你爹也都遷到皇城來住,就住『馨雲殿』吧……」劉然說到此,回桌面大筆一揮,簽下了一紙文書說:「這是朕的手諭,去向左相請一份二級『調兵火籤』,事畢繳回。」

都城官兵統屬複雜,除非如烽煙急報等已有固定的調動模式外,出入城門的調動需要由朝廷發出的「調兵火籤」為證,此籤分為四級,一級可調動的兵力沒有上限,二級只能調動兩萬以下的部隊,三級則是一萬,四級則是五千,至於一兩千人以下的調動,就不需要什麼調兵簽了,而像右府都衛軍包圍「旅颯營區」一事,他們只在自己的區域中調動,較難事先防治。

左相陸為才便是白廣、白漢在左府見過的瘦小老頭,他專責理商、兵鐵諸般政務,都城部隊調動所需的兵馬糧粖之補給便是由他負責,三級、四級的「調兵火籤」

可由諸王申請,二級以上的火籤便需由皇帝頒下手諭,左相陸為才才會發出。

不過就算擁有調兵火籤,也只能調動自己管理的部隊,若想要調動他人的部隊,還需要由皇帝發出的「領兵火籤」,此火籤一樣也有分級,因全人族通用,範圍較大,故分成了八級。若有人同時掌握了一級「調兵火籤」與一級「領兵火籤」,等於可號令天下官兵。

徐定疆自然明白「調兵火籤」是幹啥的,若沒有這個,萬把人可不能隨便從外城進入內城,更別說皇城;他恭謹的接過,轉身步出了殿門。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70
發表於 2024-4-14 15:46:55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九章 幻靈大法

徐定疆一出殿門,臉上便露出一絲笑容,他得罪劉然是不得已而為之,豈料混到了一張二級「調兵火籤」?不過他的笑容隨即又收了起來──劉然忽然想把部隊調進來,這又是為了什麼?莫非打算對什麼人動手?

徐定疆剛奔出宮城城門,板著一張臉的陳東立迎了上來,徐定疆立即笑嘻嘻的說:「沒問題吧?」

陳東立點點頭,咕囔了一句:「晚點再跟你算帳。」

昨夜,陳東立等徐定疆等了一夜沒消沒息,害的他無法離開,平常也就罷了,昨日他可是一心要去赴夢羽的約,沒想到徐定疆忽然跑到城外去湊熱鬧,玩了一夜才回來,一大早卻又派人傳來個莫名其妙的命令,叫他一個人脫隊與徐定疆會合,這麼一來,他這一日夜豈不是白守了?想到這,他現在還一肚子火。

「帶了多少人進來?」徐定疆明白陳東立在氣什麼,不以為忤的接著問。

「你不是說除了趙才的一千人外,只要我來就好了?」陳東立瞪眼說:「內城城牆上,盧總教頭盤問了我半天,要是他知道你的人藏在右府附近,他一定會瘋掉……

定疆,你可想清楚了,真要對付右督國王?」

「趙才告訴你了?這小子……」徐定疆臉微微一沉,皺眉說:「我本不想牽連你的。」

「來都來了,還牽連不牽連?」陳東立臉色倒沒什麼變化,他氣的本就不是此事,除了與夢羽有關的事,有什麼值得氣的?陳東立接著問:「右都軍管府呢?」

「裴述潘等人已經探聽過了,人確實是送到右督國王府。」徐定疆嘴角輕輕一揚,微笑說:「右都軍管府畢竟人多嘴雜,雖然好關人,卻不好封口。」其實這還多虧了白玫的計策,逼得都衛軍不得不把所有白家人浩浩蕩蕩的帶回,消息自然容易取得。

陳東立也不笨,他自然已經察覺白玫等人的身分大有問題,他深吸了一口氣說:

「定疆,你可想清楚了?」

「沒問題的。」徐定疆堅定的拍了拍陳東立的肩膀,目光交會處,陳東立明白徐定疆已胸有成竹,他也就不再多說,大不了陪著徐定疆冒險吧。

徐定疆接著把劉然的手諭交給陳東立,一面說:「你先幫我找左相,把這張火籤弄到手,然後幫我在這裡守著,右督國王現在還沒到,但一會兒就會來皇城,他若在一個小時內出城,你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奔來右督王府通知我。」

「跑腿?」陳東立一臉沒勁的說:「怎麼不找芳華?」讓跑得快的人做這檔事豈不是恰到好處?

「她似乎沒了蹤影……」徐定疆臉上現出一抹疑惑之色說:「我昨日有派人通知她,但『檀雲殿』那兒卻說她六日晚上就沒回去了……」

說到這裡,徐定疆臉上突現異色──他突然發現,白浪與劉芳華失蹤的時間竟是一樣,莫非這之間有什麼關係?

陳東立沒注意到徐定疆的異狀,他望望手中的皇令,驚訝的叫了起來說:「都城二級調兵火籤?這要幹什麼?」

「現在沒時間說了……反正一小時後無論右督國王出來了沒,你都到『碧睛閣』

與我會合。」徐定疆身形一閃,直往右督王府的方向飄去,一面傳音回來說:「我慢慢再解釋。」

陳東立雖然一頭霧水,卻也不敢再遲疑,他一轉身,望著左相府治就奔了過去。

徐定疆自清晨悟徹體外玄機之後,雖然一時還沒能練通,但卻已經大幅的提高他操控體外氣勁的能力。只見他迅如電閃,卻又不至於如以往般的彈蹦來去,只如風中綿絮般轉折如意的隨著高低起伏的房舍頂急飄,很快的就落到了右督國王府的附近。

在空中時,徐定疆已經抽空濛上了面罩,他也吩咐過親兵隊全員依樣辦理,畢竟這是與右督國王直接衝突,證據能少就少。

在徐定疆的安排、趙才的率領下,這時右督國王府四面出口、制高點都已經站滿了人,徐定疆早吩咐趙才,只要劉方廷一出門,立即把右府團團圍起來,一個人也不能溜掉,看來趙才辦的挺不錯的,不過這當然也與右府都衛軍大部分兵力,以及幾個高手部在內城南城牆有關,不然趙才才不會這麼容易得手。

徐定疆一到,趙才立即迎了上來,向著徐定疆微微一禮說:「稟告,外圍已佈置完畢,沒遇到什麼抵抗。」

既然蒙了面,稱呼之間自然不能露出破綻,而趙才奉命不稱徐定疆「安國使」

或「小王爺」自然是頂愉快的,高與的程度只稍落後於直接叫出徐瘋子三字。

「很好。」徐定疆一揮手說:「四百人守在外面,六百人隨我進去,快搜。」

徐定疆橫定了心,兩府牢獄的酷刑是早聞大名,若是讓他們多關上兩天,難保不會有人招出白家之事,這麼一來可是牽連重大,不搏一搏也不行了。

劉芳華默運功力已經數日,潛心內視許久後,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她的觀想內視終於進入了似真似幻的光球之內。

從內視丹田的光暈迷濛,直到無數光量微粒,再存想到光源現前,一路經過「見霧」、「見氣」、「微粒」三個階段,劉芳華的進境算是十分之快,不過想要存想入光球內,卻讓劉芳華十分辛苦。

事實上,這套功夫與功力高低無關,卻多與觀想時的集中力有關,當然,此項稟賦也可逐漸苦修,還好劉芳華與此功夫似乎十分合拍,終於霍然間光球乍失,眼前一片光暈,在剎那間,劉芳華察覺到四面都是一面朦朦朧朧的光壁,而眼前卻有一股流轉變色的圓筒狀光暈上下支撐著球面,再細看下去,圓筒中的光色卻是五花八門,層出不窮,而光壁上的顏色卻是汨汨然一片純白。

這種白光劉芳華十分熟悉,在她催動功力到頂尖時,劍端上便會泛出如此色澤的白色劍芒,剛剛從光霧、光氣、而後光粒、光球的各階段,劉芳華一直都在這種熟悉的色彩中浮游,沒想到忽然間眼前會出現這麼絢麗多彩的景象?

圓柱中,各式各樣的色彩毫不止歇,一端不斷向外湧出,另一端則不斷的往內吸納,似乎在這個小小的光球中,自也有一個無窮無盡的小循環,那七彩的絢麗光華不斷往球壁散出,到了球壁,不知為何卻淡成劉芳華熟悉的純白,而另一端,白色光華湧入的同時卻又四散解析成無限的光暈,不緩不疾的往另一端湧出。

這麼說來,那面白色的光壁應該也是不斷的在流轉吧?只不過在一片白色光暈下,卻不易看出有沒有流動。

到了這兒,劉芳華的意念總算是穩定住了,這個大圓筒應該就是所謂的「含柱」

吧?原來所謂的「柱」就是這根七彩琉璃般的大棍子。那個前輩寫到這裡就有些語焉不詳,不過總算看到了之後勉能會意,但下一句「以念碎形」卻幾乎沒解釋,只說著應要藉著意念,將部分的光球結構變化,之後就會進入內息自行轉變化生的境界了。

劉芳華這時只求穩,不求進,所以還能稍分心神思索石板上的言語,她不禁暗罵這些老祖先,為什麼不寫清楚些,卻讓後人瞎練亂撞?

劉芳華一時不知該當如何是好,只楞楞的欣賞著光球中的世界,卻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其實劉芳華可有些冤枉了那兩位前輩,解釋的那位是因意外而無法修練,僅憑以往的經驗揣度可能的修練方式,自然說不清楚;而撰寫「無祖後冊」的那位前輩卻是高明至極的一代宗師,他不寫清楚卻也有其苦衷。事實上,每個修練不同功夫的人,不但每個人微粒的色澤、亮度各自不同,甚至到了含柱的階段所見更是大有差異,若寫的太清楚,反而會誤了大部分修練者的發展。

卻說劉芳華一面觀賞,一面玩味著兩塊石板上的話,想來想去,她只能思索著「以念碎形」的意思,若依第二位前輩的解釋,「以念」兩字就不難了,問題是碎什麼東西呢?碎光球嗎?還是這根漂亮的大柱子?又「碎」或者其實不是「碎」,就如那位前輩所猜測的,改變某些東西的結構?怎麼改?改什麼?這短短一瞬間,劉芳華想到了七、八種可能的方向,卻不知道哪一種才是正確的。

劉芳華這裡在想之不透,卻不知她自己的體能已經逐漸到了界線,雖說她心神專心到了這種程度,身體的活動也極度緩慢,消耗的能量其實不多,但柑對的,也更不易察覺自己的身體已逐漸不適。

終於,因身體的不適所釋放出的告緊訊號讓劉芳華感受到了,若劉芳華這時不是在練功狀態,她不過感到三日夜未進滴水而導致的乾渴,不會察覺到人體奇妙的自控系統正逐漸改變著身體的耗水量,同時使得體內的經絡臟腑產生一陣微微的動盪不安,影響著體內的內息微微的一絲波動,但現在的她,心念正凝在其中,劉芳華立即經歷了天翻地覆的大動盪,心念要再流滯於光球中已經力有未逮。

眼看就要退出思緒,劉芳華在這一剎那充滿著不甘,若非自己功力未足,豈會這麼久才到「含柱」的狀態,又豈會無法支持?難道這次真的全盤白費,還要再重來一次?

劉芳華在這一瞬間心念電轉,驀然下定了決心,在心念即將移出之際,腦海中只充滿一個最簡單的念頭──碎柱!

何謂碎柱?就是要那個七彩絢麗的大圓柱粉碎消失,反正依著無祖後冊的字句來看──「微粒含柱,以念碎形」,最簡單的一種解法就是把那根柱子的形狀粉碎了。劉芳華這個心念一起,在心念回溯的那一瞬間,只見那根圓柱彷佛炸開一般的放出了無數的光彩,支撐光球天地的柱形一失,光球立即迅速的內縮。

這時劉芳華已經不能在光球中看著變化,她的心念彷佛被迅速的抽離開出光球,一面往外飛射,一面看著迅速縮小的光球群中似乎有顆特殊的異類,正一面泛出七彩的光華一面迅速的縮小,同時還爆出了大片絢麗的光華。但在這一瞬間,劉芳華卻看不清這光華是什麼顏色,只察覺到那顆亮麗的光球似乎造成了整片光霧的震盪不安,她在詫異之下,也來不及穩住心念,忽然間神思已回到了普通的狀態,體外的聲息、寒暖所有知覺同時湧到了劉芳華的感知之中。

劉芳華雙眼一睜,卻見眼前還是一片漆黑,同時也聽見白浪柔和而緻密的呼息聲,正想張口呼喚,突然間,劉芳華髮現自己氣海內的內息正迅速的流失,這下她可沒心情叫了,整個人驚駭莫名,看來剛剛不甘願的胡搞一下,終究還是弄錯了……

之前白浪點起煌石棍後,一直注意著劉芳華的狀態,卻見她震動了片刻,便又恢復了平靜,更越來越是寶相莊嚴,似乎進入了極深沉的定境中。白浪看著劉芳華,卻是越看越愛,自然絕不敢驚動了她,只好悶不吭聲的傻望劉芳華,直到煌石棍重新熄滅。

還好點亮後不久,劉芳華已經完全恢復了平靜,白浪也不會太過擔心,只一面注意著劉芳華的聲息,一面努力運轉著自己左臂的功夫。

這功夫的「散」、「破」、「凝」、「生」、「合」、「聚」六大訣,在白浪龐大的內力支援下,勢如破竹的衝過了三關,到了「生脈」這一關,卻是急也急不來,白浪只好認份的慢慢運轉,等功力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

就這麼過了一夜,白浪見劉芳華始終不醒,也是無計可施,不過他自己卻有個好消息:白浪的左臂現在已經能重新移動,看來「生脈」已經練妥。

按石板上記載,「生脈」已成,應能行動自如,但須修成「合脈」方能運使功力對敵,到時雖尚未完成「聚脈」,稱不上大功告成,威力也應不小,只不過這也是那個前輩猜的,能不能做準卻是難說。

白浪這麼清醒著練功,消耗的能量與水分比劉芳華還快,何況飢餓易忍、口渴難耐?他的喉嚨好似火燒一般的難受,不過劉芳華一直未醒,若只顧著自己喝水,豈不是大大對不起她?白浪偶爾伸出舌頭潤溼著乾硬的嘴唇,一面又強迫著自己將心念專住到練功上,但這時只不過是不斷的運行,說老實話,也不用多麼專心,白浪不由自主的轉念想到適才闖入皇宮挑戰劉冥的人物,卻不知那人還會不會來幫助自己?

白浪腦海中的念頭飄過來、轉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間,聽到上方隱隱傳來「叩」的一聲輕響,似乎有什麼東西撞擊到了上方的石桌或石板,白浪一楞,心神立即往上集中,隨即聽到數聲極輕微的呼叫:「浪大哥……浪大哥……」跟著又是「叩叩」兩響。

白壘?白浪這時已經分辨清楚,聲音並非來自石桌,而是從石室的側上方傳來,也就是說,白壘應該正在石室的上方邊緣處。

他是怎麼來的?就算是白浪對白壘的本事早有認識,還是又吃了一驚,從前兩天的聲響看來,上方不但增加戒備,似乎還把部分的樹林給砍掉了,這麼一來,想潛進來簡直比登天還難,白壘這份功夫可真是天下獨步。

白浪不敢遲疑,立即收束功力向上送音說:「是阿壘嗎?」

「浪大哥?」白壘似乎也嚇了一跳,他本來也只是認為白浪躲在石室周圍樹林中的某個地方,他花了兩日夜的時間,小心翼翼的重新潛入皇城,卻見到樹林已經被砍了一大半,他在僅存的樹林中遍尋不到白浪的蹤影,這才到這片古怪石桌附近姑且一試,沒想到白浪還真的躲在石板下面。

他還真的躲在密室中?大伯白炰旭還說不可能?白壘連忙說:「浪大哥,你什麼時候才要出來?樹林被砍了大半了。」

白浪啼笑皆非,頓了頓才有些尷尬的說:「我是……不小心關在裡面……」

這種事怎麼會不小心?白壘可傻了眼了,他頓了頓才低聲說:「浪大哥,我怎麼幫你?」

告訴白壘開啟之法也沒什麼,但以白壘的功力卻無法舉起這個大石柱,白浪沉吟了一下說:「要師父的功力才可能打開……我先把開啟的方法告訴你吧……」白浪知道,事實上白炰旭的功力未必足夠,不過現在也只能靠他了。

「還是不要了。」

白壘知道這是重要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他便止住白浪的話說:「等大伯來了浪大哥再說吧。」白壘等人叫白炰旭「大伯」已經一、二十年,實在篤定沒人聽得到時總自然而然的改回口,而依輩分來說,白浪該叫白炰旭大哥,可白浪卻幾乎沒叫過白炰旭「大哥」二字,反而叫師父比較順口。

「也好。」白浪想了想,就算白炰旭功力足夠,現在樹林去掉一大半,他又怎麼能大搖大擺到這兒來幫自己開石室?他嘆了一口氣才說:「芳華也在這……無論如何,你們還是先躲起來,若真的沒辦法,再想辦法把消息傳給劉然,讓他來開密室。」

白壘一怔,這麼說來,白家的秘密豈不是已經洩漏?這事情可不小,白壘輕吁了一口氣,也不打算說出白廣失蹤的事了。他開口說:「浪大哥,那我先走了,兩、三天之後我再過來。」

「小心些。」

白浪交代之後,白壘便緩緩的向外爬去,他這時以一塊幾可亂真的土色薄布掩蓋住自己身軀,僕伏在石地旁的泥土上,說話時輕聲細氣,就怕被人發現,還好劉然雖然命人砍去樹林,但石板附近數十公尺依然是禁地,除施工人員外,一般影軍侍衛仍不準接近。多虧了白浪功力高強,能凝聚功力傾聽上方的聲息,不然兩方溝通可不容易。

白浪這時心神還凝聚在上方,忽然聽到劉芳華嘆了一口氣,白浪一楞,大喜說:

「芳華,你出定了?練完了嗎?」

劉芳華不久前才經歷了內息流失的大驚,眼看無法挽回,劉芳華定下心來,正想呼喚白浪時,卻聽到白浪最後說的兩句話,正是白浪要人去通知劉然,劉芳華這才嘆了一口氣,她雖已有應付之策,但風險畢竟極大,看來白浪心裡也有數,才會要人回去示警。

那人看來該是白家的人,卻不知道怎麼進來的?劉芳華思索間,見白浪詢問自己,她回過裨說:「好像失敗了,你呢?練的還好嗎?」

在黑暗中,兩人的身軀自然而然的靠在一起。

白浪本來還算順利,但劉芳華既然失敗,他也不好意思直說,只頓了頓說:

「還沒練完,也不知道有沒有壞處。」他取出水罐來,遞到劉芳華手中。

「白浪……」劉芳華喝了一小口水,接著問:「剛剛來的是誰?」

「阿壘。」白浪也不瞞劉芳華,老實的說:「你也見過。」

「陳壘?」劉芳華一時卻是想不起白壘的長相。

「白壘。」白浪不想再瞞,大方的說:「大家都是化名。」

「我明白了。」劉芳華懶得再問,問到這件事,彷佛在提醒兩人間的鴻溝,縱然身體緊緊依靠在一起,兩顆心卻似乎分的老遠,劉芳華心神轉到功夫上說:「不知怎麼一回事,我練著練著氣海的內力忽然消失一大半,現在變的空空如也。」

哪會有這種事?內息乃宇內能量所聚而成,出入自有所宗,不可能會毫無來由的消失,可是見劉芳華說的煞有其事,白浪也不敢質疑,只狐疑著沒吭聲。

劉芳華見白浪沒答話,她也覺得自己的話有些勉強,於是重新又把心神凝聚起來,感受著內息的狀態,她發覺在自己體內經脈不斷的運轉下,內息正源源不絕的緩緩由體外吸納、凝聚,感覺起來雖然莫名其妙,卻不會有什麼大影響,再坐功一兩次,應該就能補回,只希望則要沒事就來這麼一下,那可十分麻煩。

她才剛鬆了一口氣,卻又忽然察覺到內息有些異樣,現在雖然功力大部分消失,但氣海內的內息卻是活潑潑的十分有生氣,與以往的感覺完全不同,這又是怎麼回事?

劉芳華正想和白浪討論時,忽地聽到密室的空間中傳出一聲冷冽的聲音:「芳華公主原來在這裡?這一位又是誰?」

劉芳華與白浪同時嚇了一大跳,這聲音從哪兒來的?劉芳華緊握著白浪的手,兩人都不知該怎麼回答。

過了片刻,只聽那個聲音又說:「若不是抓到這小子,我還沒想到密室中居然有人……芳華公主,密室只能從外開啟,你們現在應頗須幫忙,是不是?」

抓到哪個小子?白浪心裡一驚,莫非白壘被人抓住了?劉芳華都還沒想到這一層,她聽不出對方是好意還是歹意,於是試探的說:「閣下是哪位?能幫我二人脫困嗎?」

「論輩分,公主該稱老夫一聲堂叔祖。」那人似笑非笑的哼了兩聲說:「公主數日前這麼闖進禁地,可太不給堂叔祖面子。」

堂叔祖?劉芳華心中浮現解答,有些恐懼又有些慌張的說:「見……見過冥堂叔祖。」

那是誰?白浪一時沒弄懂冥堂叔祖是什麼名堂,只聽得那人接著說:「若不是為了先皇禁令,老夫現在就進去教訓你們。」

「冥叔祖知道怎麼開啟密室?」劉芳華有些意外。

「何必知道?」劉冥聲音中有些不屑的說:「只要掌握了玄冥宇宙間通行之法,天下何處不可去?」

這話可就匪夷所思了,莫非劉冥可以穿牆而過?劉芳華正不知該如何詢問,劉冥已經不耐的說:「芳華公主,就算我通報皇上,你們擅自進入禁區,也是死路一條,除非……」

劉冥說到一半忽地停住,任誰都聽的出來他是有目的的要脅,不過劉芳華卻想不出來劉冥在要脅什麼,只好默不作聲,靜待劉冥開口。

果然劉冥見劉芳華並未答話,他又接著說:「除非芳華公主願意承襲我所獨創之『幻靈大法』,我不但將你放出,還替你遮掩起這件事。」

「幻靈大法」?那是什麼東西?白浪有些意外,若有功夫要教人,何必威脅?

八成不是什麼好功夫。

而劉芳華卻聽過這個功夫,她可也沒什麼興趣,正想拒絕,卻聽劉冥先一步說:

「不然,我便先一步替皇上除了你們。」

太霸道了吧?劉芳華遲疑的說:「冥堂叔祖……就算父皇也不會……」

「住口!」劉冥似乎生氣了,劉芳華與白浪的頭顱忽然無端端的被一股莫名的重力所壓,兩人立即運功防禦,但仍覺頭疼欲裂,劉芳華痛的抱頭翻滾,白浪功力卻與劉芳華不同,他猛然一掙,渾身驀然放出青芒,那股力道瞬息間彷佛被衝破了般的散逸無蹤,白浪在青芒一閃間,已經注意到了劉芳華的慘狀,他連忙奔過去摟著劉芳華,催動功力幫助劉芳華抵禦。

這麼一來,劉芳華立即好過不少,她帶動著自己體內僅存的內息往上方直衝,兩力一台,劉芳華只覺得頭顱旁似乎有什麼東西碎散開來,自己感到的壓力也跟著消失。

劉冥可有些意外,他本沒把白浪放在眼中,沒想到自己的勁力居然奈何不了兩人?他哼了一聲說:「你是誰?」

白浪這時地想出對方是誰了,原來是劉家的「秘閣衛國使」劉冥,聽說當年此人在起事前便曾闖入宮中,後來還殺了無數的白家人,可稱是白家的大仇人。他憤憤的說:「白浪。」

「白浪?」劉冥似乎沒聽過白浪的大名,他頓了頓才說:「沒聽說過,反正貴族留著也沒用,死吧……」他話一說完,白浪身周忽然冒出一大片的火光,整個人被烈焰吞噬。

白浪眼前一亮,這才發現周身傳來刺痛,他立即放開劉芳華,急急的在地面上一滾,一面全力運功保護自己的軀體。

但這股火焰卻不是燃燒任何東西而產生的,彷佛在空間中自然而然的產生了火焰,隨即向著白浪周身集合,白浪的翻滾一點用處也沒有,只見火焰散了又聚、聚了又散,不斷的在白浪身周盤旋、圍繞、聚集、騰動。很快的白浪周身的東西都被燒的一空,連兩人賴以維生的食水都不復存,可憐白浪為了等劉芳華,這兩天滴水未進,現在想喝也沒了。

白浪翻了幾下發覺無效,他也就停止翻滾定下心來,全力抵禦著外來的熾熱,虧得白浪的內力本高,一時之間,劉冥卻也燒不死白浪。

不過劉冥卻也不急,只聽他冷冷的說:「看不出你的功力竟比芳華還高?但這也沒用,你總會功力不足的……芳華公主,你若是不答應,這個貴族就是前車之鑑;

可惜啊可惜,若你這小子並非貴族,這份功力倒是練『幻靈大法』的好手。」

劉芳華這時正抓著一塊不知是外袍還是什麼的衣物在幫白浪拍打,她一時沒聽出劉冥話中之意,見那一叢叢飄移閃動的火焰不斷的出現,而白浪則滿臉通紅,似乎十分吃力,劉芳華看的心如刀割,口不擇言的叫:「死老頭,你快停下這些怪火,不然……不然我絕不答應。」

驀然間,火焰倏然熄去,只聽劉冥的話聲緩緩傳來:「芳華公主,這麼說……

你是答應了?」

白浪這才鬆了一口氣,他固然能撐上好一陣子,但卻不知道能不能比劉冥久,劉芳華可說是救了他一命。

劉芳華別無他法,只好緊擁著白浪點了點頭,卻聽得劉冥有些不耐煩的說:

「答不答應一言而決,拖拖拉拉的做什麼?」

劉芳華這才想起對方看不到自己的動作,於是悶悶的說:「答應就是了……」

劉冥緊接著說:「你是出於自願?」

「怎麼這麼羅唆?」劉芳華脾氣來了,大聲說:「自願就自願嘛!」

「好!」劉冥傳來笑聲說:「堂叔祖把你弄出來後,馬上就傳你舉世無雙、天下無敵的『幻靈大法』,你先閉上眼,平心靜氣的坐著,無論身體外有什麼感受都別張眼,讓堂叔祖把你弄出來。」

「白浪也要一起出去。」劉芳華立即說。

「讓他死在裡面就算了。」劉冥沉聲說:「貴族不能修練『幻靈大法』,救出來也沒用。」

「他其實……」劉芳華正要吐實,卻聽到白浪傳音說:「芳華,別說!」

劉芳華當即會意,若讓當年白家的大仇人劉冥得知白浪的身分,白浪死的更快。

劉芳華只好一咬牙說:「除非他也出去,不然就別管我了。」

劉冥似乎憤憤的哼了一聲,這才緩緩的低聲說:「你對這小子倒是情深意重,看來這幾天你們倒是做出事來了。這也無妨,包你修練之後不再眷戀塵世肉體的一切快樂……堂叔祖就讓你們一起出來,你們相對坐在一起,閉上眼。」

劉冥這話說的兩人臉上都是一片燒紅,不過眼見有機會脫困,他們卻也是靜聽吩咐。

劉芳華與白浪坐定不久,雖閉著雙眼,依然感到周身的氣體似乎起了一陣騷動,一種若有若無的壓力向著自己全身的肌膚襲來,劉芳華也罷了,白浪卻懷疑對方反悔,連忙提起了功力,小心的防禦著變故。

忽然間,身周的壓迫力倏然消失,耳中聽見的是風過樹梢的濤濤聲,身上彷佛還有微風吹撫,不待劉冥提醒,兩人同時睜開了雙眼。只見四周都是樹林,眼前一個身著黑色滾暗金邊長袍,兩眼十分銳利的削瘦青臉壯年人正站在兩人身前,此人怎會是劉冥?

劉芳華詫異的說:「你……」

那人微微一皺眉說:「怎麼沒大沒小?連堂叔祖都不曾叫了?」聲音卻與剛剛聽見的相同,劉冥還真的是這副德性?按道理他沒九十也有一百了,怎麼還四十多歲的模樣?

「堂……堂叔祖……」劉芳華還在驚駭中,劉冥雖大言不慚的說要把兩人弄出來,她卻一直是半信半疑,沒想到劉冥還真的有這種神通,居然在無聲無息之間,把兩人移出了密室,這功夫莫非就是他要自己學的「幻靈大法」?這樣的功夫怎會需要逼人學?應該所有人都搶著學才對吧?

白浪卻比劉芳華鎮靜一些,他已經察覺到三人身處的樹林便是密室旁僅存的樹木群,看來劉冥這功夫雖然匪夷所思,卻也有距離的限制,只不過沒想到劉冥有這樣的功夫,說不定當年皇族至寶一夕間全失便與此人有關。

劉冥望望兩人衣衫襤褸、唇舌乾裂的模樣,張嘴正要說話,忽地又閉上了嘴巴,轉頭向著西面林地望去,兩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跟著向西轉,卻見西方約莫十公尺處,半空中似乎隱隱約有些不透明感。兩人同時眨了眨眼,正狐疑時,卻見那兒莫名的出現了一個黑衣身影,向著劉冥躬身說:「啟稟衛國使,皇上再度傳令,要您親自參見。」

劉冥眉頭微微一皺說:「又來了?阿大,不是要你們說我在練功嗎?」

那個黑衣人臉上也是一片灰青,眉發皆極短,正是六尊者中的大尊者,他恭謹的說:「皇上派來的傳令不大客氣,說就算是走火也要喚醒衛國使。」

劉冥的死人臉色本就不好看,聽到了這句話更是陰氣十足,他沉默了片刻才說:

「好,我就去見見皇上。」

「衛國使……」大尊者頓了頓說:「小人以為無須與皇上衝突……」

劉然哼了一聲說:「阿大,你在教訓我嗎?」

「小人不敢。」大尊者的臉上湧出了懼意,腰彎的更低了。

劉冥閉上了嘴,眼睛望著天空,似乎在沉思著,劉芳華與白浪忽然脫出牢籠,這時還有一些些慌亂,兩人相扶持著,不知劉冥在思索些什麼,而大尊者則是一直不出聲,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就這麼過了片刻,劉芳華與白浪對望了幾次,心裡都覺得有些怪異。

忽然間,劉芳華一伸舌頭,眼望下方,臉上露出惋惜的表情,白浪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伸手捏了劉芳華一下,安慰的點了點頭,劉芳華臉上泛出柔情,跟著柔柔的輕笑,美目流轉間瞥見白浪光溜溜的身軀,她臉上卻又泛出了一抹羞笑,將一襲外衣解下,交給了白浪。

白浪面一紅,接過衣服裹上腰間,兩人目光對視間,忽然在這個不適宜的場所同時湧起一種幸福的感覺,望著對方眼中的柔情,都不禁痴了。

劉芳華的惋惜,是忽然想到石室中還有好些功夫沒學,白浪一見之下會意於心,但他卻並不十分在意,一握劉芳華的心手,表示了只要與她在一起便足夠。

原來在這數日間,劉芳華與白浪不僅只親密的肉體接觸,連兩人間一直橫亙著的白家秘密也已揭開,突然間,兩人似乎心靈間已能互通,連言語也屬多餘,在兩人的世界中,連身旁的怪事都不大注意了。

忽然間,兩人身後傳出了數人的聲音:「參見衛國使。」

白浪可嚇了一大跳,怎麼有人能無聲無息的欺近自己身週數公尺內?兩人一轉頭,卻見身後又是一女兩男三個陰陽怪氣的黑袍人,兩上的神色與劉冥一般,都是那副死人表情,這時周廣不在,不然他可以認出,這三人分別是二尊者、五尊者、六尊者。

卻聽劉冥點頭說:「你們幾個領這倆人回『秘閣殿』,好生看著……我去見皇上一面。」

「是。」連大尊者在內,四人同時一躬身,卻見劉冥的身形逐漸的模糊,不知何時,劉冥的身形已經完全消失,不留一絲痕跡。

大尊者目光掃向兩人,聲音中不帶一絲感情的說:「隨我來。」他身形騰起,緩緩的向著皇城北面飄去,而二、五、六三位尊者則目光冷冽的望著兩人,似乎打算尾隨兩人身後。

見對方顯現的神通,兩人這時可真的不敢妄動,何況劉冥也不像有惡意,不過是想教劉芳華功夫,兩人對視一眼,輕握著彼此的手,展開身法隨著大尊者而去。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11-25 21:31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