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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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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香奈兒 -【冒牌前夫(緣來無法擋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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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9 00:17:4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面對突然一片漆黑的室內,洪栗安先是以為停電,繼而從落地窗外發現對面人家仍舊燈火通明,這才確定自己遇上了麻煩的狀況。

    「修容,你站好,先別動。」他真無奈,想回家還得再等等了。

    今天參加同事生日派對,吃完飯又被拗去夜店續攤,明明說好他最晚九點半就得離開,結果學妹今天不知道為什麼特別high,干了好幾杯酒,狀況教人有點擔心,還盧他非得陪著跳支舞才能走。結果她喝茫了又穿著高跟鞋跳舞的結果就是拐到腳,他終于能中途離席,卻得繞一大段路先送她回家。

    現在可好,才進門把人放下,剛說完再見就跳電,他只得先幫忙修理看看,這下子又不知道要耽擱多久才能回家。

    「可能是燈泡燒了還是保險絲斷了,這時間應該沒辦法找水電師傅,我看看能不能修,家里有沒有——」

    「學長,你有女朋友的事是真的嗎?」蔣修容打斷他的話。

    原本一切都很完美,她燙了新發型,穿上昨晚才買的美麗新衣,決定主動出擊,不再等待遲鈍的學長發現她給的無數次暗示,要在今晚的宴會後趁著酒意直接告白。

    誰料得到,他居然在其他同事善解人意地起哄要他們「孤男寡女」湊一對時,一口否決這可能,正經八百地公布已有女友的消息,為了取信大家,他還拿出手機秀出他那位美麗女友的照片,讓所有人不得不相信這向來心靜如水的鑽石單身漢,真的動了凡心。

    「當然是真的。」

    洪栗安啞然失笑。今晚,大家不知道問了幾遍同樣的問題,好像他交了女朋友跟和尚還俗一樣不可思議。

    「為什麼?為什麼不是我?」

    蔣修容好不甘心,以為他是慢熟,太躁進會嚇跑他,所以才采取從朋友變情人的緩慢進行,明明也順利被他視為不錯的好友,告白成功的機會應該很大的,結果怎麼會被別人捷足先登?!

    「什麼東西不是你?」他完全不懂她的傷心。

    「我那麼喜歡你,為什麼你喜歡的人不是我?!」

    蔣修容的心碎告白讓他瞬間腦子一片空白,因為他真的從未想過學妹居然對自己懷有這樣的感情。

    「修容,抱歉,我——」

    香水混合著濃重酒味驟然襲近,洪栗安渾然未覺發生了什麼事,一個火燙的吻已倏地印上他的唇。

    「別這樣!」他大吃一驚,反射性地一把將她推開。

    「好痛……」

    「你沒事吧?」

    他听見蔣修容跌倒在地,吃痛唉了聲,這才想起她腳上還有傷,正想往前探看她,突然「啪」地按到了一個開關,室內頓時大放光明,一個可能立即閃過他腦海。

    「不用那樣看我。是,你猜的沒錯,是我故意把開關關掉。」

    蔣修容跌坐于地,痛得站不起來,迎視他的猜測卻無半點心虛窘迫。

    洪栗安不會笨到追問為什麼。

    他知道為什麼,因為她想留下他,想賭一下最後的可能,哪怕這樣可能招惹他的反感也不惜一試,全是因為——

    「我真的好喜歡你!」蔣修容豁出去的向他表明心跡。我好早、好早以前就喜歡你,選擇珠寶設計的道路也是為了追隨你,我一直那麼努力求表現,全為了讓你不得不重視我的存在,希望得到你的認同,發現我是最適合你的人生伴侶。

    「可是你好遲鈍,一直就只把我當朋友,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要在今晚跟你告白,你卻說你有了女朋友……」她潸然淚下,語氣里滿是埋怨。「學長,我自認長相一點都不輸給那個女人,論家世、論學歷,我也絕對是頂尖,現在你知道我對你的感情,說實話,你心里真的沒有半點動搖?你難道不想考慮一下——」

    「我不可能愛你。」他的回答沒有遲疑。「修容,我對你只有朋友和同事之情,從來沒有男女之間的感情,就算知道你喜歡我,也不否認你的條件的確很好,但我心里依然沒有任何動搖,只有困擾。」

    話雖然說得殘忍,但是他認為感情的事不能婉轉響應,給對方模稜兩可的答案,讓對方懷抱一絲希望,反而才是殘忍。

    「不可能!」她痛苦地喊,不願相信。

    「事實就是如此。」他感嘆道。「修容,我愛上佩妤不是因為她的外貌、家世、學歷,而是因為只有她令我怦然心動,沒有任何理由。我喜歡和她相處時的自在愉快,哪怕只是眼神交會時,她露出的一個微笑,都會讓我心跳加快。所以即使你真的樣樣都贏過她,知道你對我的心意,我也不會把你和她放在心里的天秤上比較,更不可能因此讓我對她的感情有任何轉移。」

    「你就那麼愛她?我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如果我真的願意給你機會,以後身邊出現比你更好的女人,我又再度移情別戀,難道你不會後悔愛上我這種三心二意的爛人?」

    他走上前,扶她到沙發上坐好。

    「修容,你是個好女孩,也十分優秀,我的確十分重視你的存在,不過不是以男人看女人的眼光,而是以前輩設計師的眼光,在看待值得尊敬的後起之秀。」

    「尊敬?」蔣修容眼角噙淚,凝望他的水眸中滿是迷惑。

    「嗯。」他微笑頷首。「在我挑選進入『吉兆精品集團』的新進設計師中,你是我最看重的一位。你敢于創新,勇于挑戰自己,交出的設計每每讓我驚艷,讓我忍不住會偏心多教你、提點你一些,希望看見你有更大的長進,因為對我而言,你是我最得意、最自豪、將來最有希望青出于藍的好『徒弟』。」

    蔣修容沒想到這位珠寶設計界的大師級人物,居然對自己有如此大的期待與認同,情場失意雖然傷心,卻讓好強的她在事業上得到鼓勵和自信,讓她的心情有夠復雜,又痛又開心。

    「嗚……為什麼只能當徒弟?你居然這麼沒有看女人的眼光,我好不甘心……」

    反正當不了情人,形象也毀了,她氣得搥他幾拳出氣。

    「洪栗安,你給我睜大眼楮看好!將來我蔣修容在珠寶設計界一定會比你有名氣,嫁的男人絕對會比你好一百倍!明天開始,我再也不愛你,你後悔也來不及了!」

    「好,有志氣,這才是我認識的蔣修容。」他感謝她的放手,讓彼此不至于從好同事變仇人。「你的腳傷——」

    「不會死的,沒人警告過你不要對剛失戀的女人太溫柔嗎?小心我反悔,死纏著你不放!沒你的事了,還不回去?」

    「修容,謝謝你。我先回去了,明天見。」

    「嗯。」

    蔣修容沒正眼看他,悶哼一聲響應,態度雖然欠佳,但他明白那聲響應代表明天他不會在桌上看見一封辭呈,也不會因此失去一位好徒弟、好伙伴,這才安心離開。

    「偷吃記得擦嘴。」

    在門關上的同時,蔣修容不甘不願地喊了聲。

    哼,反正告知的義務她是盡了,至于他有沒有听見,之後會不會發生什麼打破醋壇子的事,全都與她無關。

    「嗚……可惡的男人,害我為了他拒絕一堆人的追求,白白浪費我的青春……」

    她縮坐在沙發上,環顧周遭空蕩蕩,只有家具陪伴的單身空間,心中孤寂又狂躁的矛盾情緒同時往上飆,一口氣梗在胸口不上不下,又嘔又氣又傷心。

    「全世界的好男人都死哪里去了?十秒內有哪個未婚男人打電話過來,我就嫁他算了!」她突然暴走,對著空氣大喊。

    「鈴~~」

    才說完,手機立刻大響,她像听見鬼來電,嚇得花容失色。

    「不會吧?!」

    她怯怯拿起手機,看見來電顯示是自己設定的「沒品男」三字,臉色宛如槁木死灰,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回到家,洪栗安下意識地低頭瞄了眼手表。居然已凌晨兩點多。

    今晚他的運氣實在很背,送蔣修容回家、費力抱她上樓,得到的回報是被她的告白嚇到,還被重搥好幾記,離開之後,他急著趕回家,偏又半路遇上爆胎,幸好有熟識的修車師傅願意載著新車胎趕來幫忙,不然出動拖吊車就更麻煩了。

    他先去看看恩恩,小家伙已睡得香甜。轉身來到另一間客房,看見宛如粉蓮般優美的情人睡顏,心一動,情不自禁地彎身想偷香,喬佩妤正好在此時翻身,瞄準甜美紅唇的他撲了個空,什麼也沒吻到。

    「希望你有個好夢,夢里最好還有我。」

    洪栗安輕嘆道,笑自己不愛則已,一愛便陷得如此快、如此深。

    「我愛你。即使欺騙,也是因為太愛你……」

    經歷蔣修容的「試煉」,讓他更加確定自己此生非喬佩妤不可的心意,隱瞞真相的內疚已經到達極限,雖然離她假期結束還有幾天時間,但他決定明天下班回來便要向她坦白一切,再也不讓謊言阻隔在彼此之間——

    听見房門被輕輕帶上的細微聲響,喬佩妤才重新睜開雙眼。

    她沒睡,目睹男友抱著別的女人進入公寓,熄燈後又久久未離開,如果她還能平心靜氣地睡著,那已經不是人,而是七情六欲全無的殭尸。

    「我愛你。即使欺騙,也是因為太愛你……」

    呵,多好笑的男人!

    抱著別的女人玩到深更半夜才回來,居然還能在她耳邊大言不慚、深情款款地說愛她?

    包可笑的是,連欺騙都能用「愛」的糖衣包裹,說得理直氣壯!

    結果,原來他一點都沒變,和當年傷透姊姊的心一樣,將她的一片真心也踩在腳底蹂躪,毫不珍惜。

    不甘與懊悔的淚無聲滑落,她很想當面戳破他的偽善假面,痛罵他一頓、甚至賞他幾巴掌,可是想到恩恩,她不得不壓下一切怒氣,繼續維持雙方表面和平。

    畢竟這件事不能都怪別人,是她傻、她笨,才會明知道他是哪種人,還天真地相信真有浪子回頭金不換的可能。

    為了恩恩,她沒有為愛傷痛的資格,更不能心志脆弱,今晚,她可以哭個過癮,但是明早醒來,一定得變回那個值得姊姊臨終托孤的堅強女子。

    一切不會有任何改變,只不過是返回美國的時間將會提早為明天——

    「鈴~~」

    半夜的對講機鈴聲特別駭人,把喬佩妤的淚意都嚇得止住,深怕吵醒熟睡中的外甥,她趕緊擦干眼淚,下床披件外套走出客房,但一瞧見同樣出門察看的男人時,她愕然停步。

    「你回房繼續睡,我去看看就好。」

    洪栗安正拿了換洗衣物準備洗澡,才踏進浴室就被鈴聲嚇了一大跳,怕會驚醒他們姨甥倆,趕緊用最快的速度出來應門,可惜他的睡美人已被驚醒,還是慢了一步。

    「不知道是哪個女人找上門,我奉勸你最好先把嘴擦干淨再說。」

    她聲調冷冽如冰,和眼神一樣,毫無溫度,彷佛看的是一個毫無關系的陌生人,說完便轉身回房,還「啪嗒」地將門鎖上。

    「怎麼了?」

    他明顯感覺得到她的冷淡,甚至說是漠視中還微帶恨意也不為過,彷佛就像回到雙方初見的那一刻。

    如果只為了他晚歸而生氣,這令人不寒而栗的態度也未免太小題大作,感覺應該還有其他惹她生氣的原因才是——

    「對了,擦——」

    洪栗安想到她叫自己擦嘴的事,順手以手背往嘴上用力一抹,待看見手背上出現模糊的口紅顏色,他的臉霎時綠了。

    難怪!難怪剛才修車師傅多瞄了他好幾眼,還問他今晚是不是過得很不錯?天知道這哪叫不錯,根本就是衰到家的桃花劫!

    「佩妤,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

    「鈴~~」

    他急著想解釋,對講機鈴聲又再度響起,不想連好睡的恩恩都被吵醒,他只好先去接听。

    「喂?」

    「洪先生嗎?這里有位邵筱蓮小姐說要找住在您家里的喬小姐,請問要讓她上樓嗎?」大樓警衛十分盡職地先詢問住戶,再決定要不要放人通行。

    「好的,麻煩你讓她上樓。」他印象中,女友的表妹好像是叫筱蓮沒錯。

    確認無誤後,警衛結束通話,他也來到女友門前通知。

    「佩妤,警衛說有位邵筱蓮小姐來找你,那是你表妹沒錯吧?」

    門「唰」地打開。「我下去見她。」

    「我讓警衛放她上來了。」他連忙拉住往外走的她。

    「放手。」她冷冷說了一句,看都不看他一眼。

    「佩妤,你別生氣,听我解釋。」

    知道她生氣有理,洪栗安只能放開手,軟言為自己辯解。

    「我基于禮貌送扭傷腳的女同事回家,哪里知道對方會突然按掉電燈開關撲上來,我不是偷吃,是被強吻,真的!」

    欸,他這回真的會被蔣修容害死!

    「而且我馬上就將人推開,絕對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你的事,對方向我告白,我也把話說死,斬釘截鐵地說不可能,如果不是因為事出突然,我根本沒想到會留下口紅印的事,怎麼可能笨到劈腿還帶著證據回家?請你相信我!」

    喬佩妤沒回答,抬頭冷睇他一眼,視線再轉到牆上的時鐘。

    「我絕對不是在對方家里停留這麼久。」洪栗安跟著她看了時鐘一眼,馬上明白她的意思。「我跟她把話說清楚就離開了,只是車子爆胎,我等人來修理才會拖到那麼晚回來,不信你明天可以去看我右前輪是不是新的,要不然我請修車師傅——」

    「鈴~~」

    這回是門鈴響了,喬佩妤沒理他,徑自前去開門。

    「佩妤,我真的——」

    「我不管你說真的假的,我表妹對你沒有好印象,這個時間她來訪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拜托你回房,不要出現在我們面前。」

    洪栗安真是既無奈又委屈,他明明向來潔身自好,這下卻因為一個猝不及防的意外,跳到黃河都洗不清,已經夠冤枉了,還得承擔二哥的罪,在自己家也得躲著不能見人,他真是受夠了!

    「我知道了,我回房。」

    雖然很想現在就和她把一切說清楚,不過門外還有個外人在,洪栗安只能先忍耐,黯然回房。

    喬佩妤看著他沮喪的背影,氣歸氣,心里難免還是有些不舍。

    他的「借口」很合理,解釋時,語氣沒有絲毫遲疑,表情也不心虛,她不知道該信還是不信,天使和惡魔在內心交戰。

    不過現在她沒心思研究真假,因為表妹還在門外等著。

    「姊!」

    喬佩妤門一開,邵筱蓮便哭著撲進她懷中。

    「怎麼了?」

    她嚇了一跳,看見表妹身後的行李,發覺事情嚴重,而且肯定和她男友有關。

    「嗚……他說如果不曾遇見我,沒愛上我,懷珍就不會離開了……」

    「什麼?!」喬佩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見的。「那男人居然把他女兒的事怪在你身上?明明你才是最無辜的那個人,要不是遇見他們父女,你現在還開開心心過自己的日子,根本不會卷入那麼復雜的關系里,那男人簡直不是人!」

    「不是這樣的,他只是太傷心,不是他的錯——」

    「你這笨蛋還為他說話?!」

    她發現自己來台灣之後,不曉得是感情變得豐富還是肝火太旺,她再也不像以往遇事能冷靜自持,變得容易受旁人情感影響,越來越難沉得住氣。

    「我……我還是愛他。」邵筱蓮一雙眼哭得又紅又腫。「姊,就算他這麼說,我還是好愛他,因為他的痛和我一樣,我沒有辦法恨他、怪他。我也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回到他身邊,因為看到我會讓他更自責內疚,可是我舍不下他,人走了,心還是掛在他身上,我好痛苦,不知道該怎麼辦,我……」

    邵筱蓮一陣哽咽,再也說不下去,心酸的淚像雨落個不停,止都止不住。

    因為同是為愛痴傻的女子,因為感同身受,喬佩妤也紅了眼眶。

    「哭吧!」她拍拍表妹的背,跟著掉下淚來。「哭完就沒事了。」

    沒事?

    當然不。

    不管是現在待在房里的這個,還是表妹家里的那個,這兩個男人事情都大條了!

    身在「天福生命企業」會客室里,喬佩妤凝眉靜坐,正在等待這里的遺體化妝師王子梓出現。

    「你好,請問你是?」

    听說有位自稱是他朋友的女子在會客室等他,他放下工作過來,卻發現房里坐著一名從未見過的陌生人。但即使存疑,他還是客氣地來到對方面前。

    「你就是王子梓?」喬佩妤站起身。

    她飛速端詳眼前男人,他唇紅齒白,端正的五官像是先量好標準尺寸和距離才安放上去,外貌看似二十多歲的大學生,可是渾身散發一股成年男人才有的沉穩氣質,莫名地讓人產生值得信賴的好印象。

    唉,看來她分辨男人好壞的眼光果然變差了。

    「我是。請問——」

    「我是筱蓮的表姊,喬佩妤。」她打斷王子梓的問話,自動報上名。

    「你好,我听筱蓮提過你。」雖然沒見過面,但因為筱蓮的關系,要說是朋友也可以。「請問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她掀唇一笑「我今天來,是專程代替筱蓮送你一樣東西。」

    她說完,忽然舉起右手,王子梓還猜不透她想干麼,一記又大又響的巴掌便落在他左頰。

    「你——」他驚愕地捂著自己的臉。

    「這就是我要代替筱蓮送你的東西,要不是我自己的手也會痛,真想免費再奉送你一個。」

    她立即變了臉色,笑容凍結成冰,杏目熊熊燃著怒火。

    「虧筱蓮把你當成寶貝,事事都以你為優先,結果你就是這麼回報她的感情?指責她是害死女兒的凶手?你干脆說全世界都該為你女兒的死負責,全人類一起陪葬好了!王子梓,你是不是男人?為了女兒的死你還要消沉多久?你是吃定筱蓮愛你,非拖著她一直跟你活在地獄才開心嗎?!」

    王子梓因為莫名挨打而冒起的火氣,來不及發作便被她幾句話瞬間撲滅。應該是女友打電話向表姊吐苦水,尋求安慰,對方既然是代替筱蓮來找他出氣,這巴掌挨得並不冤枉,他甘心領受。

    「對不起,是我傷心過度才會說出那種話,我正打算提前下班,回去找筱蓮——」

    「回去找筱蓮?所以你到現在還不知道她離家出走?你對她到底有沒有一點關心?」喬佩妤听了,更為表妹抱不平。

    「她真的離家出走?她去找你,在你那里嗎?」

    「原本是。」

    「原本是?」他的心一揪。「意思是你現在也不知道她下落?」

    「你在乎嗎?」喬佩妤冷眼看他。「希望她從來不曾進入你的世界,不是你的願望?她打算成全你,徹底從你的生活里消失,省得你為了避開她,工作到累垮,你現在是不是感覺如釋重負,終于可以安心回家睡個好覺?」

    「我當然在乎筱蓮。」這個答案他比誰都清楚。「謝謝你通知我,我現在就去找她。」

    「她在醫院。」

    「醫院?!」他倉皇地問︰「在醫院是什麼意思?筱蓮她怎麼了?」

    「昨晚她傷心過度,三更半夜跑來找我——」

    「出了車禍?」

    「安全抵達我住處。」

    「那人怎麼會在醫院?」

    听說人在醫院,他又驚又慌,喬佩妤卻說得慢條斯理,存心折磨他。

    「筱蓮哭著跟我說,她跟你可能真的有緣無分,再也回不去從前,可是失去你,她不知道要怎麼活下去。我勸了她很久,可惜她還是想不開……」

    「她怎麼那麼傻?居然為了我去做傻事?!」王子梓心如刀割,真想毒啞自己。「她有沒有事?她在哪家醫院?我去找她。」

    喬佩妤平靜地面對焦躁的他,打開皮包,緩緩地取出一張便條紙。

    「醫院地址和病房號碼都寫在這里,要看她就快點去,晚了只怕——」

    最後四個字讓他白了臉,二話不說便搶過紙條奪門而出,一秒也不敢耽擱。

    「只怕人已經出院。」

    她輕輕吐出未完的話。

    不過就是急性腸胃炎,醫生已經做了處理,死不了人的。

    「想不到偶爾多管一下閑事,感覺其實還不賴。」

    她輕嘆,原來自己居然也有這麼熱血的一面,無聊到插手別人的感情事。

    而接下來,似乎該處理一下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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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9 00:18:04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到旅行社買好回美國的機票之後,喬佩妤打了通電話給表妹,確認王子梓已經接她出院,才買了晚餐返回住處。

    因為筱蓮的臨時造訪和緊急送醫,她自己的事反而耽擱下來,嘔氣、猜疑于事無補,她該平心靜氣把自己內心疑惑一次問個清楚,是好是壞自己好好判斷,作出最後決定。

    「呵呵呵,爹地你看,好多泡泡~~」

    恩恩快樂的笑聲從浴室里傳來,喬佩妤听了,心里五味雜陳。

    筱蓮半夜出狀況,恩恩又還在睡,她不得不請男友幫忙開車送筱蓮去醫院,等他回來照顧孩子,再換她去醫院看護表妹,今天也是他主動說會請假在家陪恩恩,她才能出門處理一些事,直到現在才回來。

    她不得不承認,他或許不是個好情人,卻是個好爹地,就連昨天那種突發狀況,也是他先想到不能留恩恩一個人在家,更不適合叫醒孩子一起去醫院,立刻想到兩人輪流的做法。

    這段期間,他對恩恩的照顧無微不至,看得出來疼愛出自內心,看在他帶給恩恩許多歡樂的分上,她想給他一個澄清的機會,加上今早已確認過他車胎的確有換新,若真的一切純屬誤會,就這樣將他三振出局,也未免太冤枉。

    因為已經作了決定,喬佩妤心情平靜許多。在等待他們父子倆洗完澡出來的空檔里,她先回房間整理行李。不管結果如何,她打算之後幾天先搬到飯店住,讓恩恩適應無法早晚都見得到爹地,免得要回美國時他哭得肝腸寸斷,說什麼都要拉著他爹地同行——

    「洪栗安,你給我出來!」

    她正將折好的衣服放進行李箱,突然听見客廳里傳來有人大吼的聲音。

    如果她沒記錯,對方喊的是男友的雙胞胎弟弟,可奇怪的是,這聲音不正是她男友?

    難道他弟弟回來了,而且正在屋內?

    「要假扮我是你自己自願的事,又沒人拿槍逼你,你干麼一直找我麻煩?居然還叫爸押我去如懿墳前下跪認錯?!你知不知道那有多丟臉!」

    洪璽吉回台灣向來借住弟弟家,因此擁有備用鑰匙。他氣急敗壞地一路直闖,邊吼邊打開主臥室房門,見了沒人又繼續往其他房間找。

    進來前,他已經跟警衛確認過弟弟的確在家,這次被老爸逮回加拿大痛揍又押往美國丟人的帳,非得和那小子好好算一下!

    「不要說這件事跟你沒關系,我離婚後沒再跟如懿見面的事根本沒人知道,一定是如懿她妹跟你告狀!」

    他轉往廚房,結果又撲空。

    「那女人是怎樣?人都死了,還要算我跟她姊八百年前的舊帳?!果然我一開始就不該心軟,連考慮都不要考慮,直接拒絕她的要求就沒事了!你這小子更離譜,居然幫著外人來扯自己哥哥後腿!是怎樣?你當老爸當上癮,想幫他媽討公道?還是演著演著跟我小姨子演出感情、玩上床——」

    「啪!」

    洪璽吉才剛打開客房房門,驀地從黑暗中伸出一只手,神準地往他右頰落下一個超狠的巴掌,聲音清脆響亮,讓他瞬間右臉又麻又痛,立即嘗到齒縫滲血的味道。

    「你——」

    「不準踫她!」

    洪璽吉的手才伸出去,立刻感到身後一陣風掃過來,回過神時,已經被只穿了條長褲便匆匆沖出浴室的洪栗安一把推開。

    「你這個『見色忘兄』的家伙緊張什麼?我會打女人嗎?我不過想問她是誰,干麼一見面就賞人巴掌?你推什麼推!」洪璽吉差點被不曉得從哪兒冒出來的弟弟推倒,一站穩立即氣得開罵。

    「洪、栗、安——」

    彷佛恨恨擠出的呼喚從洪栗安身後傳來,像一支利箭直接穿透他的心。

    「我是。」他轉身,立刻承認,早料到紙包不住火,這一刻遲早要面對。

    喬佩妤瞬間怒急攻心,高高舉起還發疼的手,卻遲遲無法像剛才那麼爽快地揮出一巴掌。她的手不斷抖著,如同她冷得發顫的心。

    「如果打我能讓你覺得好過一些,不必猶豫,想怎麼打我都無怨。」看著她神情悲痛,他心疼不已。「佩妤,隱瞞身分是我的錯,但是我一開始的出發點全是善意,對你的感情更是沒有任何虛假,請你相信我。」

    「相信你?」她沮喪地垂下手,真恨自己連賞他一耳光都狠不下心。「從頭到尾你冒充你哥的身分和我相處,冷眼看著我因為愛上不該愛的人而備受煎熬,這叫善意、沒有虛假?還要我相信你?」

    「我——」

    「你就是如懿的妹妹?!」

    洪璽吉打斷弟弟的話,眼光無法置信地在她和弟弟之間徘徊,一臉驚愕。

    「現在是什麼情況?你們兩個竟然同居?!」洪璽吉臉色臭得像踩到狗屎。「栗安,你嫌我麻煩不夠多是不是?說好你冒充我沒關系,但是不可以在他們離開之後還藕斷絲連惹麻煩,結果你居然跟她交往?我不同意!萬一讓我女朋友知道我有個兒子——」

    「你同不同意與我無關,你女朋友知道後有什麼反應我也不在乎,不管你有任何意見,我已經決定要跟佩妤結婚,和她一起扶養恩恩長大。」

    「什麼?!」洪璽吉的臉全黑了。

    「為什麼有兩個爹地?」

    一聲稚嫩的疑問忽然從兄弟倆之間傳來。

    恩恩听從爹地的話,把衣服穿好才可以走出浴室,以免感冒,可是循著大人們談話的聲音找來,他驚訝地發現爹地竟然一分為二!他揉揉眼再仔細看,真的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爹地站在這兒,不是他眼花。

    「你就是恩恩?」

    瞧見親生兒子就站在自己面前,像個娃娃般地睜著一雙圓滾滾的烏黑大眼打量著自己,洪璽吉心里有股說不上來的奇妙感覺。

    原以為小孩都是黏人又愛哭鬧,照顧起來更是麻煩,親生的也沒什麼不一樣,可是當面見著了,不禁覺得自己的孩子好像真的比別人的可愛一些,忽然也想听听兒子喊他一聲「爹地」。

    「我才是你爹地,另一個是你叔叔。」他蹲下身,像玩寵物般摸摸恩恩的頭。「乖,叫聲『爹地』來听听。」

    恩恩靜默地觀察他幾秒,突然一個閃身來到洪栗安身旁,緊緊牽住他的手。

    「你不是,這個才是我爹地,你是假的,我爹地比你帥!」

    「恩恩……」

    洪栗安好感動,不是因為恩恩說他比較帥,而是想不到這孩子能這麼快分辨出兩兄弟的不同。

    「他是假的,我才是真的。」洪璽吉面子掛不住,沒好氣地說。「既然都當面撞見了,栗安,你干脆向他解釋清楚,到底誰才是他老爸。」

    「恩恩,來阿姨這里。」

    喬佩妤受夠了這出真假爹地的戲碼,抱住乖乖來到自己身邊的外甥,冷眼凝睇眼前這對雙胞胎兄弟,極力克制胸中翻騰的哀傷與憤怒。

    「誰是恩恩的爹地已經不重要,因為我們很快就會回美國,將來永遠不會再見。」她盡量以平靜的口吻說︰「所以可不可以請你們暫時離開這間屋子,不要讓恩恩繼續感覺錯亂,還我們姨甥一個寧靜空間?」

    「為什麼是我們離開?這里是栗安的房子,又不是你的,要離開也該是——」

    「是我們沒錯。」

    洪栗安立刻伸手捂住二哥的嘴,不想听他繼續說些會讓自己忍不住在恩恩面前開揍的渾話。

    「不過佩妤,我們之間不可能永不相見。」他目光堅定地注視她。「無論你相不相信,我原本就打算今天向你坦白所有事實,只是被你表妹和我哥全部打亂。我明白你現在情緒有多憤怒、多不想見我,只希望等你冷靜下來之後,能好好想想我的不得已。還有今天一早,我已經把我和你交往以及恩恩的事告訴我爸媽,現在他們應該正在回台灣的飛機上——」

    「什麼?!」

    洪璽吉好像听見警察上門,立刻轉身往後逃,卻被弟弟一把拉住。

    「洪栗安!」

    「除非你想和爸媽斷絕親子關系,這輩子再也不進家門一步,否則你逃得了今天也逃不了明天,早死早超生。」

    這話說得不假,洪璽吉還沒不良到想六親不認,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認了!

    「我相信你也知道爸有多震怒,這回你休想媽還會幫你說情。我奉勸你最好不要再言語激怒佩妤,不然等爸媽見到他們,你會死得更難看。」

    「知道啦!我立刻消失在他們眼前,可以了吧?」

    洪璽吉甩開弟弟的手,氣急敗壞地先行離開。

    「我換好衣服馬上走,這兩天我會先睡旅館,我哥手上的鑰匙我也會取走,不會有人過來打擾,你盡管安心住下。」

    洪栗安望著故意轉身無視他的喬佩妤,雖然早料到她不會吭聲,心里還是不安又難受。

    「等你心情平復些,我會從頭到尾把事情交代清楚。」他轉而看向孩子。「恩恩,爹地這兩天有事暫時不會回來,你要乖,不可以吵阿姨、讓阿姨生氣,知道嗎?」

    「嗯。」

    恩恩點點頭,他看到阿姨眼楮里有水,好像很難過的樣子,知道自己要乖,不然阿姨一定會更難過。

    「乖。」

    洪栗安留戀地再看女友一眼。她依舊不回頭,他也只能黯然轉身。

    「就算叫你爸媽來當說客,我也不可能把監護權讓出來。」喬佩妤終于回頭,卻是冷冷撂話。

    他轉身,望向女友的目光滿是溫柔。

    「你放心,誰想跟你搶監護權,我就跟誰翻臉。」他苦澀一笑。「無論你願不願意相信,我冒充二哥,單純是舍不得一個剛剛失去母親的孩子,又被父親拒絕。我知道你的為難卻不說出來,並非是看你為愛所苦很有趣,而是太害怕失去你,我擔心你對我的愛不夠深,在知道實情的同時立刻無情地離開,我希望能讓你每天多愛我一點才一路拖延,我心里受到的煎熬並不比你少。」

    他抿抿唇,感嘆地接著說︰「或許在你看來,一切全是我自己咎由自取,不過若非太在乎你,我也不會患得患失、一再錯過向你坦白的時機。我的原意是好的,只想代替我哥給恩恩應得的父愛,可是以這樣的身分和你相愛、害你受苦,的確是我的錯。只要你願意給我機會,要怎麼彌補我都願意,我只希望你不要因為一時憤怒就斷然否決我們之間的未來。」

    喬佩妤抱著恩恩,刻意不看他,卻無法阻止他的解釋進入耳中,動搖她的心情。

    「不過,即使你否決,我也不會放棄。就算我前腳一走,你就帶著恩恩飛回美國,我也會立刻處理好台灣的工作,飛去美國找你。」他轉身,再補上一句。「我說過,你和恩恩在哪里,那里就是我的家,這就是我對你一輩子的承諾。」

    懊說的都說完了,他遵守承諾,收拾簡單行李離家,留給她平撫激動情緒的空間。

    因為他相信,只要給她足夠的時間仔細想清楚,她一定能理解。

    何況,他還留下了最有用的小革手……

    即使人走了,他的身影依舊在喬佩妤心里徘徊不去。

    他說的一字一句,她不想听,偏又牢牢記在腦海里,關于他的一切如影隨形,一刻也無法暫忘。

    「阿姨,你在哭嗎?」恩恩好擔心。

    爹地離開後,阿姨帶他到客廳,要他先吃她買回來的便當,可是她自己卻不吃,就只是抱著他。

    他乖乖吃完飯,回過頭,才發現阿姨眼楮好紅,臉上滿滿都是淚。

    「阿姨哪里痛?恩恩呼呼。」他伸手摸摸阿姨被淚浸濕的臉龐,眼里滿是不舍。

    「阿姨沒哭,只是沙子跑進眼楮,才會流眼淚。」不想讓孩子擔心,她只能編織善意謊言。

    善意謊言……

    這瞬間,喬佩妤心軟了。

    其實根本不用花費太多時間思考,冒充別人的老爸、替人家照顧孩子,這麼吃力不討好的事若不是因為心太軟,誰會笨到自告奮勇地攬上身?

    無利可圖,還得一再遭受她的敵視與冷嘲熱諷,依然能笑著面對他們姨甥,將父親的角色扮演得無懈可擊,沒被她氣得半途放棄,也沒被恩恩纏得中途走人,如果不是出自真心,光憑一時的同情,根本無法支撐這麼久的時間。

    洪栗安假冒他二哥的身分欺騙他們,卻也是他的欺騙,才讓恩恩這幾個月過得那麼開心,逐漸淡忘喪母之痛,連自己思念姊姊、又要扶養外甥成長的哀傷與內心壓力,都是因為他的溫柔相伴才得到解脫。

    他是有錯,卻也的確是因為善意而犯錯。

    如果不是他願意跳出來冒充姊姊前夫,他哥哥拒認兒子的事只會讓她對男人更加反感,或許從此無法真心信賴任何男人,恐怕也會和恩恩繼續待在家里回憶姊姊的點點滴滴,至今仍走不出失去至親的傷痛。

    想到這些,他真的讓人對他的恨不能恨到透,氣不能氣到底!

    尤其失控的理智如今慢慢回籠,雖然不想承認,可是在她心底確實因為愛上的不是前姊夫,而是「洪栗安」,頓時有一種壓在心口的大石突然淨空的輕松。

    可是自己向來最痛恨被人欺騙,即使他真是情有可原,也無法這麼輕易原諒——

    「我幫阿姨吹吹。」听說是眼楮進了沙子,恩恩立刻自告奮勇幫她吹吹。

    「呃,好。」

    喬佩妤自己撐開眼皮讓外甥幫忙吹氣,作戲只能作到底。

    作戲只能作到底?

    驀然浮現心頭的這句話讓她不勝唏噓,怎麼自己此刻做的事,都像在體會洪栗安一路說謊的無奈?

    「阿姨,你是不是跟爹地吵架,生他的氣?」恩恩忍不住問。「爹地說他昨天做了惹你生氣的事,晚上還準備說一些明明知道你听了會更生氣,可是又不能不說的話,你會很難過,可能會哭、會趕他走或是帶我走,但是只要我乖乖听阿姨的話,加上他努力道歉,阿姨那麼聰明又善良,一定會原諒他,很快你們就會和好,不會有事的。」

    喬佩妤明白了,原來洪栗安早先就幫恩恩打了「預防針」,難怪這孩子听說爹地要走,不像以前怕他一去不回,總是又哭又鬧。

    看來,他說原本就預計要在今天對她坦誠一切是真有其事,並不是因為他哥哥臨時出現而隨口扯出的謊言。

    知道他有心說出真相,不是真的想瞞她到底,她心里總算舒坦一些。

    不過他也未免太有把握了,又知道她會很快原諒他?

    而且按他的說法,不原諒就是她不聰明、不善良了?

    「阿姨,你不要再生爹地的氣好不好?爹地他知道錯了,他以後會像恩恩一樣乖,不會再惹你生氣了。」

    確認阿姨不哭了,臉上的表情也比較柔和,不那麼傷心,恩恩立刻抓緊機會為爹地說情。

    「他教你這麼說的?」還出動小說客?

    「不是,是我自己這麼想的。阿姨別生氣,我偷偷把爹地的大秘密告訴你。」看不出她是不是不高興,恩恩立刻加碼大放送。

    「你爹地的大秘密?是什麼?」她抽來幾張面紙拭去淚痕。

    「你跟我來。」

    恩恩拉著她進到洪栗安的臥室,踮起腳尖拉開書桌中間的抽屜,取出一個粉紅色的珠寶盒和一個淡藍色的活頁夾交給她。

    「盒子里面有個好漂亮、亮晶晶的東西,爹地說那是他親手做好要送你的寶貝,還有幾張寫了好多字的紙,也是要給阿姨看的。他叫我這幾天要盡量哄阿姨開心,讓你快點消氣,然後他就會把這些東西送給你。如果阿姨願意戴上那個亮晶晶的東西,我們三個人就可以在一起,永遠不分開了……」

    听恩恩描述的同時,喬佩妤已經打開珠寶盒,如她所料,里頭果然是一只鑽戒。

    美是美,但此時此刻就算眼前擺了顆跟鴕鳥蛋一樣大的巨鑽,她也不會有任何驚喜。

    但是當她打開活頁夾,看見紙張上印的「婚前協議書」五個大字,好奇心立刻被挑起,立刻翻開細看——

    「這哪是婚前協議書?」

    她捧著已經讀完的文件,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這份文件哪是「婚前協議書」?根本是「喪權割讓協議」。

    結婚後,她原有的一切依舊全是她的,賺的錢還是她的,而洪栗安的房子是她的,車子是她的,薪水除去該孝敬父母的部分全歸她,連人都是她的。

    總而言之,說這是洪栗安的「賣身契」也不為過,只要她簽個名,不只多個老公,還多了個免費「長工」。

    而她唯一必須付出與盡到的義務只有——愛他、陪他,到他微笑瞑目的那天為止。

    老實說,這麼優渥的條件,是女人都很難不動心,如果里頭真的附帶「真心」的話,錯過這樣的傻瓜豈不是可惜?

    而且這傻瓜不只超會賺錢,還是她「試用」過的一流奶爸——真的,放棄可惜。

    「阿姨,你可不可以原諒爹地,戴上這個亮晶晶的東西?」恩恩拿起鑽戒,用他最可愛的笑臉,滿是期待地問她︰「阿姨,恩恩幫你戴上好不好?」

    听爹地說,只要阿姨願意戴上,他們三個人就可以在一起,永遠不分開,他要努力幫爹地哄阿姨開心!

    「阿姨,我以後一定會乖乖听話,不會再讓你生氣,你把它戴上,我們就可以把爹地帶回美國。爹地會拖地、會幫我洗澡、還會煮很好吃的菜,他可以幫你很多忙,很有用的喔!對了,他還敢打蟑螂、捉老鼠——」

    「這些也是爹地教你說的?」心里明明還有怨的,孩子的話卻讓她差點破涕為笑。

    「不是!」恩恩慌忙搖頭否認。「爹地說他絕對沒有教我說這些,一定要說是恩恩自己想到的,是真的喔!」

    喬佩妤抿緊唇。怎麼辦?她真的快笑場。

    但她不能笑,否則恩恩這個小間諜一定會跟洪栗安通風報信,說她看了鑽戒和婚前協議書已經氣消了大半,又听說他那麼「有用」,忍不住笑出來,他肯定認為她已經能釋懷,立刻松了口氣。

    她是懂事明理,但理解他的不得已並不代表願意立刻原諒他假冒別人和她戀愛的大罪。

    想得到她的原諒,點頭同意嫁給他?哼,慢慢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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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一年半後,紐約。

    依循著長久以來的喬家傳統,即使身在國外,農歷年一家團圓的習俗依舊不可免。因此喬佩妤早早排好假,提前在除夕一早便帶著恩恩來到弟弟家,幫忙準備年夜菜,結果——

    「洪栗安,你在這里干麼?!」喬佩妤一進廚房便瞧見他穿著圍裙在洗菜,當場傻眼。

    「你問什麼傻話?栗安當然是在幫我的忙。」喬母沒停下手上包餃子的動作,飛快瞄了女兒一眼。「你還傻愣在那里干麼?快點去幫忙,把高麗菜剁一剁。」

    她咬了咬下唇,也不追問了,听話地站到洪栗安身旁,將他洗好的高麗菜拿來處理。

    反正不用問她也知道,這男人又來「巴結」她家人了。

    「姊夫——」

    喬佩妤的弟弟一頭闖進廚房,雖然接收到二姊掃來的警告眼神,卻故意裝作沒看見。

    「我車送修了,明天才會好,你車可不可以借我一下?雙胞胎的尿布快沒了,我想去補一下貨。」

    「好。鑰匙放在玄關鞋櫃上,你自己拿。」

    「我知道了,謝謝姊夫!」

    「喬善成!」喬佩妤回頭要開罵,弟弟早已溜得無影無蹤。

    「呵呵。」

    「有什麼好笑?」她遷怒地白了身旁男人一眼。

    她真的很嘔!

    他冒充身分和她交往,那段日子她心里有多煎熬,為他哭、為他笑,只差沒精神衰弱,即使他的確有苦衷,她也能理解,但是要輕易原諒這一切,她怎麼甘心?

    可是這男人真的太奸詐了!

    留下恩恩當說客不夠,還出動他父母押著雙胞胎哥哥來向她道歉,這也就算了,洪栗安想求她原諒,他父母居然也陪著向她道歉,幸好她手腳快,及時阻止兩位老人家,否則自己不曉得要折壽多少。

    之後做爸爸的罵歸罵,卻也拐彎抹角地夸贊這老三從小乖巧老實又有責任心,保證絕對和他二哥完全不同。做媽媽的則是不斷自責沒教好孩子,害了她們姊妹受罪,哭著求她原諒兒子好心做壞事,給他一個彌補的機會,千萬別意氣用事,毀了一段能重續兩家緣分的好姻緣。

    她根本招架不住這樣的溫情攻勢,最後只能反過來請兩老給她時間,答應他們自己一定會考慮清楚再作決定。

    明明都說好了,她也帶著恩恩回西雅圖,萬萬想不到的是,洪栗安卻瞞著她,立即帶父母來紐約見她家人、挖她牆角。

    事後她听弟妹說,前姊夫那回也被押來,一見他立刻冒火的弟弟,手刀便要劈下去,但對方十分認分地下跪懺悔,自動奉上要作為恩恩扶養費的巨額支票,表明除非喬家人主動出讓,否則絕對不會強搶恩恩監護權,還留下簽名文件,保證每年一定會撥出時間來陪恩恩。

    洪家二老更感性地說要把自家老三「捐」出來當喬家半子,不是取代,而是多少彌補她母親失去女兒的傷痛,代替她大姊盡孝,也為他孿生哥哥帶給喬家人的傷害多少贖點罪,以後喬家和洪家便是不分彼此的一家人,如果洪栗安敢做出任何對不起她的事,要打、要罵、要劈,洪家人絕對不會有任何異議,還會幫著補上一頓家法伺候。

    然後,當洪栗安拿出了那份他已經簽名的婚前協議書,她家人們看完也全部瞠目結舌,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為了巴結她最重視的家人們,洪栗安做的何止這些?

    每個禮拜至少一通電話向她母親請安,每個月至少飛來美國一趟,先到紐約見她母親、送些禮物,再轉飛西雅圖找她和恩恩,還成為「吉兆精品」在美國籌設工坊的先鋒部隊,順理成章在這兒工作、定居,讓擔心她要遠嫁台灣,連恩恩都不知幾年才能見上一面的家人們更加安心。

    就這樣,洪栗安將他們的心蠶食鯨吞,明明自己還沒答應要嫁,家人們都已經把他當成了「準家人」,听她弟弟剛剛叫那聲「姊夫」叫得多順口?好像除了她,所有人都忘了他跟那個被姊姊捉奸在床又不認兒子的男人是雙胞胎,反而站到他那邊,一天到晚幫忙催婚,遲遲不嫁倒成為她的錯了。

    「心機鬼!」她每每想到這些事都忍不住念他一句。

    「只要能待在你身邊,我樂意用盡心機。」洪栗安望著她,深情低語。「老婆,我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結婚?」

    「不要亂叫!」她紅了臉,真討厭明明都認識這麼久了,還會輕易為了他熾熱眸光而心跳加速的自己。

    「我知道什麼時候。」喬母加入話題。「我跟栗安他爸媽已經說好,下個月十八號是個好日子,訂婚、結婚一起,兩家客人一起請,好好熱鬧一下!我知道你們兩個工作忙,所以趁春節期間把要請的親友名單擬好給我——」

    「媽,我——」

    「佩妤啊,媽的新年願望就是越快看見你和栗安結婚越好。」喬母回頭看著女兒,一臉哀愁。「你真的忍心讓媽為了你的婚事繼續每天煩惱?要知道,你年紀不小,表示我年紀更大,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

    「媽,要過年了,不要說那些不吉利的話。」喬佩妤皺眉打斷母親的話,听來讓她好揪心。

    「想要媽開心就听話,女孩子脾氣不要那麼硬,到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像栗安這麼好的男人沒得挑了,什麼都順你、听你的,你再不滿意,小心遭天譴,被其他識貨的女人把他拐走。」

    「媽,那是不可能的。」洪栗安喊得更順口。「這輩子除了佩妤,別的女人我都沒興趣。」

    「你這傻小子,我在幫你說話還扯我後腿?不知道就是你太死心眼,我們家佩妤才會吃定你嗎——你,不要笑!」捉到女兒偷笑,喬母更是好氣又好笑。「反正不管你願不願意,下個月十八號就是你結婚的日子,記得請假。」

    「哪有人這樣?」喬佩妤可笑不出來了。

    不是她真不想嫁,拖了這麼久,氣早消了,加上洪栗安對她也是一心一意,趁這時候有個台階下也好,只是婚禮準備時間不到一個月,她會累死啊……

    「我就是這樣。」喬母才不理她。「栗安接受雜志專訪的時候已經提過你是他未婚妻,照片都放上去了,親戚、朋友、同事、鄰居,誰不知道你們是一對?你玩人家兒子玩那麼久,也該給栗安一個名分,給他父母一個交代,不然人家會說我家教不好——」

    「玩——」喬佩妤臉龐爆紅。「媽,注意一下您的用辭,我什麼時候玩他了?」

    身旁男人不洗菜了,屈指數了起來。「呃,在台灣的時候,還有今年你生日和聖誕節——」

    「洪栗安!」她氣得跺腳,只差沒順手拿菜刀丟他。

    「什麼?就這樣?次數太少了!」喬母听了猛搖頭。「栗安,你要加油一點,這麼拖,我什麼時候才能再抱到外孫?」

    「媽!」丟臉死了!有做母親的人這樣說話的嗎?

    洪栗安一臉委屈與為難。「媽,我天天都想加油,但是她都會踢我下床,不知道是不是嫌我技術不好——」

    「洪、栗、安!」喬佩妤的理智線就此繃斷。

    「媽,菜放著,我待會兒再回來洗。」他也管不了水龍頭還開著,轉身就逃。

    「你別跑!」

    「怎麼可能?你先把菜刀放下再說。」

    「好,我砍死你就放!」

    「老婆——」

    「你喊我『媽』都沒用!」

    喬母瞠目結舌看著,這真是自己那個沉穩冷靜,縱使在家人面前也會刻意壓抑情緒,不讓父母擔心的小女兒嗎?

    一會兒,她忍不住笑了。看來愛情真有讓人改變性格的魔力,女兒這麼活力十足、潑辣率真的一面,感覺有生命多了,雖然看了有些不習慣,但絕對比讓人猜不出情緒的時候好得太多。

    不過,被女兒拿著菜刀追的「受害者」雖然笑著,看來一點也不擔心,還樂在其中,但她老人家的心髒有點承受不了。

    「喬佩妤!稈菜刀給我拿回來!」

    還是母親的話有用,她乖乖回來放下菜刀,馬上又轉身追著洪栗安滿屋跑。

    「洪栗安!你別以為有我媽讓你撐腰就得意忘形,你再不停下來讓我打個過癮,結婚當晚我就跟你分房睡!」

    喬母在廚房里搖頭笑著,下一秒,馬上听見有人被揍得唉唉叫的聲音。

    「喔,老婆,輕一點,要內傷了……」

    比起洞房花燭夜得抱枕獨眠的苦,他當然明智地選擇挨幾下繡花拳頭。

    反正她雖有武術底子,也只是做做樣子,根本舍不得真的用力,完全不痛不癢,他就配合地喊幾下裝疼。

    重點是,剛剛她的確是親口說了「結婚當晚」這四個關鍵詞。

    天可憐見,他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可以在配偶欄上填上「喬佩妤」這三個大字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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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她會化成任何形態守候著恩恩,也許是你晚上抬頭看見的第一顆星星,可能是早上在窗前唱歌喚醒你的小鳥,或者是突然飛到你身邊的蝴蝶。只要恩恩多用心留意,那些瞬間驚喜,都是媽咪想告訴你,她一直陪伴在你身邊、不曾離開的證明。我們雖然看不見天使,但是只要肯用心就能感受到她的存在,明白嗎?」

    寫著這段話的時候,我哭得唏哩嘩啦,中斷許久,才能繼續之後的情節。

    也不知道今年是怎麼了,一切似乎都很不順。先是在健康和寫作上都發生令人沮喪的事,之後又遇上親人驟逝,好不容易努力調適、讓自己振作一些,卻一連傳來三位朋友及朋友親人罹癌的不幸消息,還沒從震驚中平復,又接到另一位親人病危,住進加護病房的通知。

    坐在加護病房外等待探病時間到來的一分一秒特別難捱,見到全身插滿各種管線、靠機器維持生命的親人時,因為太震驚,除了「加油」,我竟然說不出其他更有用的話。想到醫生說最好放棄,即使救回也拖不了多久,眼楮酸酸的、心里痛痛的,卻一滴淚也掉不下來。

    這才發現,我在真正傷心時,其實大多哭不出來,只會安靜待著,勉強開口必定辭不達意,甚至偶爾臉上還會掛著微笑,直到某個點突然被觸發,卻哭得又凶又狂,而那通常是在無人時刻。

    寫這段話時,腦海里瞬間浮現已逝的親人,以及正在與死神拔河的另一位親人的臉孔,想起從前和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淚水突然洶涌而上,情緒跌到谷底,不得不離開計算機,把自己關進廁所慢慢平撫激動的情緒。

    等我再回到計算機前,心情依舊沉重,窗外卻突然飛來了麻雀,吱吱喳喳說著我听不懂的話。

    好吵,我跑去喝水。

    棒了好一會兒,麻雀飛走了,我重新坐回計算機前,看見自己寫的那段男主角安慰小男孩的話。

    那只麻雀,會是化為天使的親人,專程來鼓勵我的嗎?

    我會加油,克服不斷重復的情緒低潮,也祝福我愛的人們及他們所愛的人們都能走出病痛,快快恢復健康,希望全世界所有人都無病無災、長命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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