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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雲上晴 -【痞俠師小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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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2 13:50:1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雲上晴 -【痞俠師小缺】《全文完》

【內容簡介】
人真的不是她殺的啦!
這有名的痞俠師小缺不是有頭、
沒頭的案子都能破?
這回是眼睛瞎了、腦子空了不成,
竟然將無辜的她當成是殺害將軍夫人的凶手,
只是,他一路追來到她住處,
不是應該逼問她殺人動機嗎?
怎麼開口卻是指責她勾引野男人,
而她對他這怪行?都還沒反應過來,
他又一副多情種的牽了頭粉紅豬當聘禮,
就說他是她夫君,從此娘子娘子的叫她,
好,他要當她的相公可以,他要她這娘子也成,
但,條件是他得拿出本事——
證明人真的不是她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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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2 13:52:5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黃河出海口的漁家村,天剛破曉雞剛啼,卻已是人聲鼎沸,似乎全村的人全從被窩裡鑽出來,每個人都在瘋狂地奔跑,揮著大汗小汗地喊著——

  「死人啦!死人啦!」

  淳厚的村民匆匆忙忙地往河岸人群聚集的地方跑去,接著又摀著口鼻逃命似地衝回來,眾人停留在死屍百尺外的距離指指點點,「真是沒天良啊。」

  「被剝了半邊臉皮不說,全身下上沒幾塊完整的皮,俺老陳活了這把年紀,從沒聽過這麼折磨法,殺人的一定是惡魔,咱們趕快報官吧。」

  「報是要報,只是現在改朝換代,官爺們只管錢不管差,恐怕沒人給死去的小姑娘申冤啊。」

  「邪魔亂世,百姓遭殃。」

  「老陳啊,你看到那個小夥子沒?他在哪兒蹲那麼久,你說會不會是官府派來的爺?」

  「你不提俺還沒注意,你看他不怕惡臭,還撥著屍體上面的黃泥巴,看來是有門道的。」

  「可不是嘛,我是看一眼肚腸就翻攪,老天開眼了,派來個厲害的爺。」

  「可是這個爺也太年輕了。」

  「不過看他劍眉星目,一看就知道不是簡單的人物。看!他站起來了,咱們跟去瞧瞧。」

  於是一群好奇的村民,亦步亦趨地跟著年輕人來到村裡唯一供外地人落腳的茶館,只見年輕人一走進茶館,即以清朗宏亮的聲音說:「老丈,早上吵醒我的那只雞烤熟了沒?」

  「早等著少俠了。」

  說著店家就端出香噴噴的火烤全雞,態度恭敬地說:「小店沒什麼可以孝敬少俠的,就這只不長眼的雞。少俠請慢用。」

  「好說,好說。」年輕人爽朗的笑著,長袍一擺,瀟灑地坐下。

  見他撩起衣袖準備大吃一番,村民也跟著把頭探進——

  年輕人突然一個轉身,一雙精湛深邃的俊目眨呀眨地看著身後好奇的村民。突然來個眼瞪眼,村民不好意思地搔著頭,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年輕人露出一排雪白整齊的牙齒,那個模樣有說不盡的親切宜人,不過這麼多好奇的眼睛挺叫人尷尬的,於是他對掌櫃說:「老丈,幫我打包。」

  「唉!來啦。」店家連忙取來油紙袋打包,見年輕人要給他錢,推卻地說:「這是小店招待少俠的,不收錢。」

  「不收錢的生意做不久。」年輕人塞給他一錠銀子,向好奇的村民揮揮手,將烤雞甩上肩,瀟灑上路。

  待年輕人走遠後,好奇的村民圍著店家七嘴八舌地問:「邱老丈唉,這俊俏的爺是打哪來的?」

  「你們不識得啊?他就是鼎鼎大名的師小缺啊。」

  「師小缺!?就是說書人口中那個『過街老鼠不喊打,卻打一旁師小俠』的痞俠師小缺?」

  「可不是嘛。」邱老丈指著眾人驚訝的模樣,取笑道:「瞧你們沒見過世面的,師小俠剛才就站在你們面前呀。」

  「我的親娘唉,俺老陳整天聽著他的傳奇故事,還道他是三頭六臂的邪氣人物,想不到卻是個俊俏兒郎。師小俠辦剝皮女屍案,殺人的是邪魔,治他的是歪道,俺等不及看熱鬧了。」

  「什麼看熱鬧,說你這顆豆腐腦!老丈我只期待師少俠能讓惡魔早日伏誅,讓冤死的少女早日安息。」

  「說的也是。」

  ***

  明月高懸的夜晚。

  京城軒轅將軍府,身著盔甲的士兵手持長槍三人一列、五列一組,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嚴謹不苟的紀律傳達軒轅將軍嚴肅剛正的性格,將軍雖因年事過高而退出邊疆戰事,但軒轅軍的紀律仍未有絲毫的鬆懈。

  可是將軍府內院,某處房間卻傳來顛鸞倒鳳、巫山雲雨的聲音,男人一身汗水賣力地操持,女人放浪地迎合嬌喘不休。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四二三四……」

  女人嚶嚀,「死相!打什麼節拍。」

  「我沒有……」然後激情的兩人同此停止動作,緩緩地往窗台望去——只見一雙清澈炯然的大眼興致濃厚地看著他們。

  男人怒斥,「師小缺!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偷窺本公子!」

  女人也在這時候用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

  師小缺嘖嘖有聲地爬進窗戶,「這麼大聲,不怕把人喊來捉奸?」他接著轉向穿好衣服的女人,「原來是將軍的二夫人,這麼快就穿好衣服?想來是偷情老手。嘖嘖……這麼好的身材遮住可惜。」

  「今晚的事情若渲染開來,對彼此都沒好處。」二夫人擺出驕傲的臉孔,尊貴無比地說著。

  「有沒有好處我是不知道,不過我不喜歡對著下巴說話。」師小缺大刺刺地坐在椅子上,拍拍自己的大腿說:「咱們坐下來好好聊。」

  大公子見他暗示二夫人坐他大腿上,氣道:「師小缺,不要以為你是我爹的救命恩人就可以為所欲為!」

  二夫人立刻按住他的怒氣,畢竟是老練精明的人知道怎麼對付江湖流氓,如果他想談條件的話,事情就容易解決了。

  「少俠打算怎麼聊?」尊貴的她走到師小缺面前,面有委屈地坐在他大腿上。

  「我認識的女人都是脫光衣服才肯講真話的。」師小缺大感失望地搖著頭。

  「師小缺!你這下等人不要辱沒夫人高貴的身子!」大公子氣衝衝地說。

  「公子別急。」二夫人以千嬌百媚的笑容安撫他,如果師小缺也喜歡自己的身子,事情就更好辦了。她將衣服一件件脫下,赤裸裸地坐回師小缺腿上,「人家已經袒裎相見了,少俠有話請直說吧。」

  師小缺點頭贊許,手腳立刻不乾淨地貼上二夫人白皙的身子,捧著兩顆豐滿的肉球,一上一下地拋耍著,戲謔地笑說:「大公子說得對,我師小缺這下等人,沒嘗過上等肉,今天真是過足了手癮,不過夫人太尊貴,不是我玩得起的。一個月前我見到一個姑娘,十五六歲年紀,皮嫩肉豐,一雙單鳳眼媚得迷人,打聽之下才知道是將軍府的丫鬟。可是我今天東找西找就是找不到這號銷魂人物,不知夫人能不能替我介紹介紹。」

  二夫人摀著嘴笑道:「原來少俠也有此喜好,不過你形容的模樣,府裡上下就有幾十個,人家去哪兒找。」

  「府裡的丫鬟我都瞧過了,這幾十個裡面有沒有現在不在這裡的?」

  二夫人想了想說:「這丫鬟右嘴角是不是有顆痣?」

  正好右邊的臉皮被撕了,師小缺頭疼地說:「有痣的是誰?沒痣的又是誰?」

  「有痣的是如夫人的貼身丫鬟巧兒,沒痣的是李帳房的女兒,兩個都是乖巧的小姑娘。」

  「有名字就好辦事了。」他推開二夫人,微笑地站起來,拍拍衣服上的縐摺。順手拿起手邊的衣服往房門走去。

  二夫人發現他帶走自己的衣裳,追向前,「少俠……」

  這時師小缺已經推開房門,吸足一口氣,扯著喉嚨大叫——

  「偷人嘍!」

  剎那間,燈火通明人音雜沓,平靜的將軍府突然鬧烘烘,而師小缺也在這瞬間化身輕煙溜向天際。

  「師小缺!」兩人咬牙切齒地瞪著師小缺逃逸的方向,如果目光可以殺人,師小缺恐怕早已碎屍萬段了!

  眼見人群漸漸接近,大公子連忙穿著衣服往外衝,假裝去捉人,而光著身體的二夫人只能躲在床底下,嚇得直發抖。

  沒多久便聽到老將軍怒吼,「立刻集合所有的女眷!」

  ***

  將軍府這個夜晚不安寧了,而扯鈴上戲的師小缺卻帶著跟班常樂躲到偏遠的院落,享受難得的清風明月。

  過街老鼠不喊打,卻打一旁師小俠。

  他非邪惡之徒人人喊打,只是所作所為讓人想痛扁一頓,偏偏他本事高、頭腦精明,不但教訓不了,還常常被修理回來,好事者只好編派些歌謠惡損他,像是:

  「師小缺,東門走去西門回,找什麼?祖宗八代的骨灰!」

  「師小缺,拄著拐杖腳半瘸,瘸什麼?惡狗咬去半條腿!」

  「師小缺,初一十五不上街,躲什麼?冤魂惡鬼上門催!」

  冤魂催、惡狗追還被砸了祖宗八代的骨灰,大部份的江湖人士樂見這種慘狀發生,不過逍遙的他依舊逍遙。

  此時,坐在樹下壯碩的中年男子正是師小缺的跟班——常樂。人家說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奴才,主子樹上納涼、奴才樹下打盹,兼之鼾聲大作,破壞如水秋涼一片,真是大殺風景。

  這一對主僕是江湖上有名的煞星。

  原本時間之於他們是悠閒而靜止的,突然間……

  「啊——」一聲凄厲的女音劃破夜空。

  半寢中的師小缺突然睜開如星黑眸,化作一道烏光往聲源逸去!

  打盹的常樂也被驚醒,看似壯碩的他動作卻是敏捷無比,眨眼間已往師小缺方向消失而去。

  ***

  慘叫聲來自於將軍府後山的仙翁廟,師小缺趕到時正好遇見一名渾身是血、神色驚慌的黑衣蒙面人。

  「走慢點!」師小缺好心地出聲提醒他。

  蒙面人見他出現神色更慌,足可開天辟地的掌風往他猛攻而去!

  師小缺突遭襲擊,閃避已是不及,但見他身體一輕竟如鵝毛般隨掌風而飄,最後飄落在百尺外,毫發無損,他心有餘悸地拍著胸口說:「兄台的招呼方式未免太熱情了。」

  蒙面人急於離開現場,見他退開,即往黑幕掠去。

  可惜天不從人願,師小缺攔下他半空中的身形,玩笑地說:「別這麼冷淡嘛,初次見面,先來個自我介紹吧。」

  就在這一來一往的耽擱中,將軍府的人已趕至,訓練精良的士兵立刻將這裡層層圍住,等待上級下達命令。

  如此密不透風的人牆,蒙面人恐怕是插翅難渡了,可是他卻一改先前慌張的神色,一雙黑眸異常冷靜地注視著師小缺,彷佛他眼中的敵人只有師小缺一人。

  師小缺的好奇心被蒙面人勾起,什麼樣的人可以面對千軍萬馬而毫無懼意呢?以男人的標准來看,他的身材夠高挑,但骨架似乎太小,而且簡單的黑色夜行衣穿在身上,胸部的地方過緊、腰部的地方過鬆,仔細瞧來還有幾份玲瓏的味兒,嘿嘿……不會是個娘兒們吧?

  嗯嗯……露在黑巾外是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可能還是個大美人,他賊賊地笑著,今晚真是艷福不淺啊。

  只是四周人牆密布,女賊要怎麼脫身呢?師小缺壓低聲音說:「咱們交個朋友吧,你乖乖先投降,我再想個辦法救你出來,如何?」

  蒙面人依然冷靜地注視著他,對他的「建議」不理不睬。

  此時,有人走進仙翁廟,驚叫道:「如夫人死了!」

  驚叫聲未落,蒙面人搶先揮出致命的一擊,一道銳利至極的掌風往師小缺立身之處轟去!

  既然他不打算投降省事,師小缺只好試試他的本領有多高,於是他掌勁一提,威猛的雙掌挾著沉重的破空聲迎向蒙面人。

  就在兩人交會之時,蒙面人突然放下雙手,露出胸前大片空門。

  撤招已是不及,師小缺沉猛的一掌紮實地印在蒙面人胸前。

  而蒙面人就像柳絮般應掌風而飛,似乎早有預謀,飛在半空中的他突然擲出數顆散霧彈,頓時濃煙四起,煙霧彌漫。

  待濃煙散盡,現場已不見黑衣人的蹤影。

  師小缺卻嘿嘿地賊笑著,手指頭回味無比地搓揉著,剛才他趁亂摸了蒙面人胸前一把,那種柔軟的觸感……不會錯。

  「人跑了。」常樂走過來打斷他吃吃地傻笑。

  「溜得好快,不過……呵呵……」

  「笑什麼?」認識師小缺達十五年之久的常樂,知道這個笑容沒那麼單純,主子的腸子比正常人多了好幾個拐彎。

  師小缺反問他一句,「你睡飽了嗎?」

  常樂眼皮一跳,「什麼事?」

  「你的警覺性愈來愈好了。」師小缺嗤嗤笑著。

  「你教的。」基於以往慘痛的經驗,常樂的回答通常是愈短愈好。

  「剛才對掌時,我在她胸前抹了追蹤散。」看來他不只是吃人家豆腐,還留了點豆腐渣。

  「知道了。」常樂認命地轉過身,嗅著追蹤散的方向。

  師小缺在他身後嘆息道:「睡覺時鼾聲如雷綿綿不絕,清醒時反而惜字如金,你啊——非得把口水省到睡覺時才用嗎?」

  常樂對他的嘲諷不理不睬,認定方向後幾個起身便消失在夜空中。

  認識他十多年,師小缺深知他的本事,所以放心地走進仙翁廟,準備一觀殺人事件的究竟。

  仙翁廟裡,只見一名美婦身首離異倒在血泊中,由血流的情形研判這裡應該是殺人第一現場。

  大門是這座小廟的唯一出口,以他的速度相信沒有人能在他趕到現場前無聲無息地離去,所以當時仙翁廟裡只有蒙面女賊和如夫人,蒙面人幾乎可以肯定就是殺人凶手。

  只是事情仍有幾點古怪。

  其一,凶器應該是柄鋒利至極的兵刀,現場並未遺留任何吻合的凶器,而當時蒙面女賊手上並未持兵刀,凶器在哪裡?

  其二,凶手刀鋒之快,死者應該連慘叫的時間都沒有,為什麼他會聽到又長又尖的慘叫聲?

  黃河岸的剝皮女屍證實是如夫人的丫鬟巧兒,主僕兩人先後遇害,凶手殺人的動機是什麼?

  「如君!」軒轅將軍的悲呼聲在門口響起,多年征戰他早已看慣生離死別,但是面對愛人驟然而逝,他仍忍不住失聲痛哭。

  英雄不是無淚,只是未到傷心時,他老淚縱橫地說:「如君啊!究竟是誰殺了你?是誰!?」

  「如君阿姨!」二公子軒轅時若接著出現,骨瘦如柴、行動不便的他坐在軟椅上讓人抬過來,聲聲悲切地喚道:「如君阿姨,你死的好慘啊!」

  這一老一少掩面痛哭,全無平日的威嚴。

  「不管付出多少代價,我一定要將凶手碎屍萬段!」軒轅將軍悲痛地指天立誓。

  看來蒙面女俠的出現,救了那對偷情男女。師小缺擔心老將軍悲傷過度,好心地提醒,「將軍請節哀。」

  「師少俠,你與賊人交過手,可知他出自何門何派?」

  「在下根基淺薄,未能識出蒙面人的來歷。說不定這間石廟另有密道,凶手另有其人。」師小缺試探地問。

  軒轅將軍斬釘截鐵地說:「這間廟沒有密道,凶手就是那名蒙面人!師少俠,聽說你曾破過多起懸案?」

  師小缺識得他話中的含意,乾笑一聲,「傳聞多有謬誤,這種事還是交給衙門比較妥當。」

  「老夫相信你的能力,我的眼光不會有錯。」

  「再說啦。」師小缺搔搔頭髮,面有難色地說。

  「少俠不願幫老夫這個忙?」

  「實在是最近外務比較多,老將軍,我先走一步了。」說完他行個禮,然後一溜煙地溜走了。

  不知道是不想管別人的家務事,還是另有用意。

  不過他對那名黑衣女賊實在好奇得緊,很快地找到常樂留下的暗記,瞞著將軍府眾人偷偷地跟了過去。

  師小缺離開的半刻鐘後,將軍府一處隱密的石室傳來一聲蒼老的怒吼,「如君被殺!?是誰這麼大膽?」

  軒轅時若態度恭敬地說:「只知道是一名蒙面人。」

  「廢物!蒙面人又是誰?」

  「我爹已請來京城最負盛名的捕快,相信不久後便能查得水落石出。」

  「轉告軒轅老頭子,一個月內交出凶手,否則冷魔必定血洗將軍府,替我女兒報仇。」

  「是,師父。」

  「順便通知你師姊小心,我擔心是昔日圍剿我的愚蠢人士又找上門,那些偽君子,等老夫神功恢復,一個也不饒恕!」

  「徒兒馬上通知師姊。」

  ***

  「人在哪裡?」師小缺找到伏在暗處的常樂,輕聲問道。

  「消失了。」常樂指著花園巧奪天工的山林造景。

  「看來是有機關布局。這裡是哪裡?」

  「自己看。」常樂指著右邊蹬火通明的大街。

  「哇卡!」師小缺雙眼馬上發亮,摩拳擦掌地說:「這裡不是京城最有名的『花草弄』嗎?整個京城最響亮的煙樓酒館全聚集在這裡,果真命犯桃花,你知道這座院子屬於哪間酒樓?當家花魁又是誰?」

  「這裡不賣酒,賣布!」

  「賣布!?」師小缺呼吸為之一頓。

  常樂點點頭。

  他登時垮下笑臉,「江南采雲居?」

  常樂再次點點頭。

  師小缺哀嚎道:「怎麼會扯出采雲居的人?」

  采雲居並不是什麼大組織,它只是一群獨特的女人經營的布莊,總行位於江南秦淮河畔。

  原本是正常的生意,但她們卻愛把店面開在蛇龍雜處的青樓巷弄,傳聞各地分行的負責人不但手腕高明、武藝精湛,還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栽倒在她們手上的男人不乏武林名人和官宦仕紳。

  師小缺苦著一張臉,「孔老先生有句名言『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女子之難纏尤甚於小人,更何況是采雲居這群既是女子又是小人的姑娘。聽說不管是地方惡霸或是地痞流氓,一旦踹了采雲居的門,猛虎也會變成小貓咪。」

  「踹踹看。」常樂幸災樂禍地說,似乎非常期待主人變成小貓咪的模樣。

  「我如果變成小貓咪,你這只臭老鼠的下場也會很凄慘。罷了,是命躲不過,今晚就來會會采雲居的姑娘,此地的館主是哪位姑娘?」

  「趙沐容、趙子晴兩姊妹。」

  「不但命犯桃花,還花開雙苞,慘。」師小缺無奈地搖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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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2 13:53:3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開在花草弄的采雲居愈到夜晚生意愈是興隆,這裡的布花精美手工細致,酒樓裡的姑娘最喜歡來這裡訂制衣裳,而闊氣的公子哥兒自然是陪著佳人來裁衣剪布,一方面可以獻獻殷勤,一方面又可以了解佳人的身材尺度,所以每到夜晚采雲居的熱鬧絕不輸於外面的煙樓酒館。

  在一片歡樂氣氛中,鬧場子的人出現了!

  當師小缺走進采雲居時,幾乎是立刻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不是他非凡的英姿吸引眾人的目光,而是他扛著采雲居的招牌走進來,還宣稱被招牌砸傷,非要主人親自出來道歉不可。

  主持場子的楊大娘朝他走過來,「我們的招牌明明掛的牢靠,怎麼會無緣無故掉下來?」

  師小缺口氣凶惡地說:「難道我會無聊地把它打下來,還故意站在下面讓它砸嗎?」雖然他剛才正是這麼做。

  「哎呀,公子誤會了。」人說和氣生財,楊大娘馬上陪著笑臉說:「我的意思是公子一定是福星轉世,我們的招牌禁不住您高照的鴻運,才會掉下來,不知公子如何稱呼?」她想先探探對方的底細。

  「廢話少說,叫老板出來向我道歉。」

  「我就是老板呀。」

  「你?聽說采雲居的女人個個貌美如花,至於你嘛……」他搖頭晃腦地轉了一圈,然後煞有其事地說:「前面看像花,後面看更像花,嗯嗯——怎麼看都像一朵枯萎的花!哈哈哈——」他大笑楊大娘敢怒不敢言的癟樣,一旁的保鑣早撩好衣袖準備丟他出門。

  楊大娘能在這種地方周旋,自然有其職業級的定力。一雙利眼打量著眼前這位俊美卻過於靈活的男子,陪著笑臉說:「少俠可是鼎鼎有名的師小俠?」因為江湖上找不出幾個像他這麼欠扁的。

  「正是區區不才在下敝人可愛的我。」師小缺擺了一個英俊瀟灑的酷姿態。

  「原來是少俠親臨,老嫗怠慢了。少俠這裡歇會兒,我這就去請敝家主人!」師小缺的層級已經不是她所能處理的。惡馬還須惡人治,精明的她決定把問題丟給後院乘涼的人。

  「不用這麼麻煩,我跟你一起去就好了。」他親切地笑著。

  「這怎麼可以?我家主人會治我怠慢之罪,少俠還是坐一會兒吧。來人啊,還不奉茶!」主人在密室裡,她當然不可能讓他跟進去發現機關密道。

  師小缺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皮皮地笑說:「怎麼可以勞動美人來見我呢?初次見面,應該是我要去拜會人家。」說著他扛著招牌直接往後院走去。

  「少俠別心急呀!」楊大娘一使眼神,采雲居的保鑣紛紛上前攔住師小缺。

  「這才有點味兒。」踹館子不正是這麼玩的嗎?他扛著招牌左晃右閃,又是避人又是打人,才一眨眼的時間,采雲居的保鑣破招牌砸暈過半,而他也順利地來到亭台樓閣的後院。

  跟過來的楊大娘呼天搶地地說:「少俠請止步啊,家主人是待嫁閨女,總不能這樣硬著來,您還是讓我通報一聲吧。」

  「通報啊!我在這裡等你。」師小缺大方地站在原地。

  「呃……」他正好站在密道入口,叫人家怎麼通報?果真是小煞星。楊大娘在心裡將他祖宗十八代通通問候完畢。

  師小缺呵呵笑說:「鬧了這麼久,你家主人還真沉得住氣,不麻煩你了,我自己來通報!」說完他用腳尖挑起地上的石子踢向一處假山。

  他看准這是一道活門,不是機關設計有瑕疵,而是他湊巧看到假山上殘留一小塊血跡。

  果然假山無聲無息地往右移動,露出一條地道。

  假山裡頭傳來嬌柔的女聲,「師少俠有請了。」

  「呵呵!」師小缺滿意一笑,毫不考慮地走進地道。

  一走進地道,假山隨即無聲地移回,就在假山掩上的同時,數盞燈芯同時點燃照亮地道,設計之巧令人嘆為觀止,趙家姑娘果然有囂張的本錢。

  走了一小段距離,狹窄的地道豁然開朗,地道的盡頭是一處寬敞的廳堂,一名女子正專心地伏在案首撥弄算盤。

  來到人家的地盤,師小缺恭敬地揖手為禮,「在下師小缺拜見美姑娘,不知美姑娘如何稱呼?」

  女子仍自撥著算盤,喃喃自語地說:「椅子全毀三張、半毀五張,前廳屏風的雕花去了一角,采雲居的招牌也得重做,還有六個人的醫療費……」

  師小缺的眼皮連跳幾下,因為算盤打的正是自己剛才損毀的東西,而且一樣不少,她是不是長了第三只眼睛?

  女子嘆口氣,終於抬起頭來,「少俠要見人家只需讓下人通報一聲,不要再拆人家的招牌了。」

  師小缺現在不只眼皮跳,連心口也「怦怦!」地亂跳著,這女子……這女子簡直就是一個禍世妖精。

  一臉的柔媚、一身的性感,水柔柔的大眼睛看似慵懶又似挑情般地勾著男人。藏著蜜汁的紅唇隨著柔膩的聲調張了又闔,撩撥得他恨不得撲向前將她生吞入腹,一解心中的飢饞。

  媚骨天生、人間極品,他有個不好的預感,自己一世英名將會栽在這個女人的手上,蒼天見憐啊!

  見他雙眼發直地瞪著自己,女子似乎習以為常,盈盈淺笑站起身來,緩步走向他,「小女子姓趙,名沐容,幸會師少俠。」

  曼妙的姿態優雅至無懈可擊的地步,她擁有一副美麗、修長、玲瓏、浮凸的胴體,擺款生姿的盈步卻不是隨意賣弄風騷,反之她動作含蓄優雅,不可侵犯的媚態,將她的吸引力提升到一般美女無法冀及的境界,可憐的師小缺恍遭電擊般,只能呆呆地瞪著人家看。

  趙沐容來到他面前,見他一臉呆樣傻傻地瞪著自己,噘著紅唇說:「少俠怎麼不說話了呢?」

  「呃!」師小俠終於回過神來,狠狠地敲著自己發昏的腦袋,罵道:「見了美人就不爭氣,真是上不了台面。」

  他隨即露出一個最有男子魅力的笑容,挺了挺胸膛展現結實有力的肌肉曲線,「請美姑娘原諒在下的失態,傳聞只說采雲居的姑娘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的美麗,它沒有提到美姑娘的眼睛還會放電,在下一時不查,被美姑娘的大眼睛電得四肢癱軟,只剩一只還挺立而已。」

  最後一句簡直是性騷擾,趙沐容不動聲色地說:「師小俠的伶牙俐齒沐容領教了,不過……」

  柔情似水的大眼睛眨了一下,她以醉死人的笑容,嬌嗲地吐著天地間最性感的吟哦,「你好壞哦。」

  剎那間他的呼吸停止,胸臆間的窒息感不斷地擴增,然後他直愣愣地往身後的椅子栽倒去——

  咻——砰!

  「少俠?」趙沐容柔聲地喚著,她對手過的男人不少,但從沒遇過這類的,誇張的反應不輸野台戲。

  師小缺摀著摔痛的頭顱,哀號道:「這下子連最後一只也撐不住了。」

  見他又提這話,趙沐容美目浮起薄嗔,紅唇嬌斥道:「少俠可真懂得在言語上輕薄人家。」

  師小缺摀著眼睛,呻吟地說:「蒼天見憐啊!我師小缺這一生小惡不斷、大惡卻不曾犯,難道老天爺真要我栽倒在美姑娘的手裡?」

  「少俠前來只是為了占人家言語上的便宜嗎?」

  見美人兒生氣,師小缺連忙正襟危坐,換上正經八百的表情,「冒犯趙姑娘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師某唐突拜訪實有要事相談。」

  終於談到正題了,原以為他只是會要嘴皮的痞俠,想不到他卻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找上門,而且還發現密門所在,趙沐容提醒自己要小心應付,江湖名人師小缺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請坐。」青蔥玉手為他斟來一杯茶,她優雅地走到他對面的椅子坐下,「少俠想談什麼呢?」

  師小缺再次為她的嬌俏風情發了傻,然後面容嚴肅地問:「姑娘可有夫家?」

  「沒有。」她不明白他問這話的用意。

  「可有心儀的對像?」

  「沒有。」她聽說這個人總不按牌理出牌,小心為是。

  「姑娘覺得我的人品怎樣?」

  「為什麼這麼問?」她耐著性子問。

  「以前我常笑別人一見鐘情的傻樣,可是今天自己卻嘗到當傻瓜的滋味,我恐怕是愛上美姑娘了。」

  終於她的耐心耗盡,沉下臉說:「師小缺——」

  「我這個人很固執,一相中了就不會放手,所以你早晚會愛上我的。哎呀,別生氣,我們開始談正事了,今晚軒轅將軍府發生一件凶殺案,我在嫌疑犯身上灑了追蹤散,一路跟蹤到這裡,所以……」

  他突然提了正事,趙沐容硬是按下出口的怒氣,挑了挑眉毛,問:「你懷疑人家窩藏凶手?」

  「蒙面人不一定是凶手,在下只是想澄清一下疑點而已。」

  「如何澄清?這裡只有我一個人而已。」

  「這?」他頓時感到為難。

  趙沐容眼波流轉,「我倒有個方法,少俠不妨聞聞看人家身上有沒有追蹤散的味道。」說著她慢慢地往他欺身過去。

  一股勾魂攝魄的柔媚逼得他心跳加速,他狼狽地往後退去,如果她只是煙視媚行的女人,他還不至於被逼得手足無措,但眼前的美人兒外表清麗脫俗像個摘凡仙子,舉手投足卻十足十的魅惑人心,可憐的他果真是遇上命裡的克星了。

  他窘紅著臉說:「沒有。」

  「房子裡可有任何追蹤散的味道?」

  「沒有。」

  「所以人家是無辜的嘍。」趙沐容微笑道。

  「呃!至少不能證明。」

  「那——」她隨即美目一凝,笑容一斂,冷漠無情地說:「送客!」

  「呃!至少我們可以多聊聊。」

  「附近多的是紅樓酒館,那裡的姑娘可以陪少俠多聊聊!」

  結果師小缺被狠狠地掃地出門,自他出道以來不曾如此狼狽過,衰星當道果然不是開玩笑的,他決定逃回老家中結山避難去也。

  ***

  師小缺走後,趙沐容終於忍不住吐出一口污血,當時那一掌雖然被化去大部份的掌力,但強勁的掌風仍是傷了她的腑髒。

  「姊姊!」趙家老二趙子晴從偏門走出來,馬上喂她喝下療傷聖藥,「姊姊傷的不輕啊,方才真讓我擔心死了,師小缺應該讓我打發的。」

  趙子晴清秀雅致的長相與姊姊完全不同。

  趙沐容看著體弱多病的妹妹,嘆口氣說:「你這個身子叫我怎麼放得下心?師小缺又不是個正人君子。」

  久病成良醫的趙子晴以金針渡穴的方式幫她療傷,嘴裡說著:「這個師小缺長得相貌堂堂,可是行為卻不怎麼端正,他還在姊姊『那裡』抹追蹤散,幸好我及時發現,把衣服泡在水裡。」

  說起這件事就叫人氣炸!

  接掌之時他的手指在她胸前不規矩地揉捏著,從未被人如此非禮的她早已氣得火冒三丈,根本沒注意被人下了藥,結果讓他一路跟蹤到這裡,如果不是怕身份暴露被冠上凶手之名,她早討回這筆帳了。剛才還得裝出笑臉與他虛與委蛇,少俠長少俠短的,真是……

  「姊姊這裡疼嗎?」趙子晴指著她發抖的雙手。

  「我是氣得發抖!恨不得將他的頭捻下來當球踢。」

  趙子晴瞧她不尋常的怒氣,掩嘴偷笑道:「姊姊這回碰上對手了,追蹤散的味道是在這裡消失的,我想師小缺不會就此罷手的。現在所有的事實皆指向蒙面客就是殺人凶手,一旦蒙面客身份曝光,幾乎就沒有脫罪的可能,除非我們能事先查出凶手是誰。」

  「從何查起?」事不關己,關己則亂,趙沐容可是嘗到個中滋味了。

  趙子晴冷靜地分析道:「凶手能無形地殺人而又消失無蹤,想必仙翁廟一定有機關之類的設計,如果能讓我到現場一看,或許能瞧出端倪。」

  「太難了,將軍府已經是風聲鶴唳,仙翁廟恐怕早被人層層封鎖了。」

  「不止如此,我還希望能驗死者的傷。」

  趙沐容苦著臉說:「你能不能提出簡單點的要求?」

  她微微嘆道:「這件案情本來就不簡單,現在最關鍵的還是師小缺的態度,只要他向軒轅將軍透露追蹤散是在采雲居消失,不管是嚴刑逼供還是嚴密監督,我們都會失去調查真相的自由。」

  「又是師小缺?一個叫我厭惡至極的名字。」她咬著牙說。

  趙子晴微笑地說:「為了脫罪,姊姊也只好委屈一點,最好能把他拉到我們這邊,勾引他應該不難,因為他好像很喜歡姊姊。」

  「哪個男人不好色!簡直讓人倒盡胃口。」

  「呵呵!那麼我就為姊姊開一副『健腸補胃』的藥,如何?」

  ***

  中結山,師小缺結蘆的地方。

  這裡沒什麼靈山秀水,反倒是一片白布漫漫,布海從山腳延伸到山頂,有的布條還題了字,像是「死無葬生之地」、「永世不得超生」、「絕子絕孫」、「地獄等著你」之類,聽說最新幾只布條是軒轅大公子差人綁上的。

  將軍府的李衛一路看著這些叫囂謾罵的布條,心中真是五味雜陳,為什麼老將軍堅持要請這種人下山辦如夫人的案子呢?

  終於來到山頂,只見師小缺那對懶散得過份的主僕躺在樹梢的吊床上,除了抱著酒壇的手偶爾動一下外,他們猶如醉死般動也不動。

  李衛清了清喉嚨,仰著頭說:「在下軒轅將軍府李衛,拜見師少俠!」

  等了好一會兒,才見師小缺手指彈動一下,佣懶地說:「常樂,打發去……」

  「我很困……哎呀!」緊接而來是物體落地聲。

  從樹梢摔下來的常樂擺著國字臉,揉著摔痛的屁股,對著李衛語氣不善地叫道:「做什麼!?」

  李衛嚇得縮著脖子,緊張地說:「有……有關如夫人的血案,軒轅將軍想請師大俠協助調查。」

  常樂抬頭大喊,「接不接?」

  等了一會兒,上頭沒有半點聲音傳來,常樂直接回答,「他不接!」說完他又爬回去清涼的吊床。

  案發至今五天,仍然查不出蒙面人的消息,軒轅將軍只能寄望師小缺幫忙,出門前將軍特別交代,請不動師小缺他也別回去了。

  李衛只好硬著頭皮繼續說:「將軍深信只有少俠才能捉回蒙面人,而且吩咐小人無論如何也要請少俠幫這個忙,如果少俠不幫我,小人就跪著不走。」他直挺挺地跪了下來,打算用苦肉計。

  師小缺打了一個大哈欠,「煩!打發掉。」

  熟知常樂打了個比他更大的哈欠,「鬧場的。」

  鬧場的不在隨從的工作範圍。

  師小缺眼睛一瞪,一腳飛過去,「你給我端架子!」

  砰!常樂又被踹下來!

  「我一個月付你多少月俸?還不夠打發幾個鬧場的嗎?」師小缺如若無事般地伸伸懶腰。

  常樂一張難看的死人臉,見李衛又要開口說話,一氣之下找來一段繩索將人結實地綁在樹上,還用破布將他呱呱叫的嘴巴塞住。噪音果然馬上消失,他滿意地爬回吊床繼續睡覺。

  可憐的李衛只能「嗚……嗚……」地叫著。

  師小缺懶洋洋地開口,「常樂呀常樂,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你將人五花大綁,將來怎麼面對老將軍。」

  說完他飄然下床,解開李衛的繩索,斯文有禮地說:「李大哥,在下管教下人不嚴讓你受了委屈,不過如果只是傳話,你這趟路是白跑了。」

  被取出破布的李衛連忙說:「我有將軍的親筆函!」

  「哦!」師小缺雙眼一亮,接過親筆函仔細地看過一遍後,呵呵笑著,「李大哥呀,早拿出這封信你就不用這麼麻煩了,請回去轉告將軍,就以一個月為限。」原來案情遲遲未有進展,軒轅將軍只好求助師小缺,老將軍不但大膽地將辦案的主導權交給師小缺,而且還下令將軍府每一個人必須接受他的指揮調度,條件是在一個月內讓凶手伏法。

  只要能讓凶手伏首,將軍不惜任何代價,而師小缺等的也就是這一刻。

  李衛一聽,如釋重負地說:「我馬上回去向將軍報告這個好消息。」

  說完他立刻往山腳下奔去,不過他奔跑速度之快不像報佳音,倒像逃命。

  待他走遠後,常樂從鼻孔哼聲道:「你本來就會去調查那件凶殺案,何必裝模作樣的!」

  「唉呦!你的三字真言怎麼不見了?」

  「哼!」

  師小缺知道他生氣了,只有生氣,他才會不管三字原則,「誰說我本來就會調查血案,你不知道趙家那丫頭多厲害嗎?第一次交手就被掃地出門,自我出道以來,不曾這麼沒面子過。」

  「耍她而已。」常樂跟隨他十五年怎麼會看不出他玩什麼把戲,「追蹤散的味道是在趙家後院消失,只要搜查一定可以找出蛛絲馬跡,可是你卻故意不揭開謎底,唯一可能的理由就是想慢慢戲弄人家。」

  「我沒有這種本事,唉!遇上命裡的克星啦。」他輕嘆一聲,若有所思地說:「趙家怎麼會和這件案子扯上關係?這五天我按兵不動就是想觀察她所扮演的角色,想不到她也挺精明的,居然來個不理不睬,幸好第一個沉不住氣的人是軒轅老將軍,不過……背地裡的敵人好應付,正面的敵人更好打,只有趙家這個美姑娘啊,叫人不知如何是好。美人兒身體是熱的,心卻是冰的,害我被勾走了魂魄至今還飄飄蕩蕩,找不到歸依……」

  「桃花劫。」常樂嗤笑道。

  「是熱情的夏天到了,這一季一定精采!咱們下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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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2 13:53:5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轟!」一把熊熊烈火燃燒著軒轅將軍府,已夠緊張的將軍府此時更是隨著燃燒的溫度而沸騰起來。

  用火轉移注意力是敵人慣用的伎倆,所以將軍府眾人此時更加提高注意力,突然間,「啊」地慘叫聲響起!

  這次的慘叫是從軒轅時若的書房傳來,而且像是他慘叫的聲音,除了滅火之人外,其餘的人紛紛趕了過去。

  「二公子,發生什麼事了?」門外圍滿將軍府之士,但沒有命令他們不敢擅闖二公子的書房。

  「我……我沒事。」

  門外眾人察覺二公子聲音有異,但又不敢擅入,只好說:「屬下在門外守護,等候二公子吩咐。」為首之人暗中調兵遣將,將書房層層包圍靜待時機。

  軒轅時若只是被嚇到了,一個女人從屋頂掉下來,正好掉在他的書桌上,而且這個女人還是個……是個……他的呼吸愈來愈急促了。

  趙沐容側躺在書案上,粉黛如翠的眉頭微微地擰了起來,看來她摔的不輕,只是不知她是否注意到自己現在的體態多撩人?

  前襟半鬆,露出些許白皙勝雪的玉膚,豐滿傲人的胸脯呼之欲出,她的臉蛋兒本來就是生來誘惑男人的,此時春眉輕顰更是將成熟媚艷盡展無遺。

  她未動,但軒轅時若已被撩撥得氣血直衝腦門。

  終於趙沐容站起來,重新整理好衣服,「你就是二公子?」婉轉含嗲的聲音聽來好不迷人。

  「姑娘……為何會從上方掉下來?」軒轅時若說話時不敢直視艷不可方物的美人,怕再有其他想入非非的念頭。

  趙沐容落落大方地說:「我原本是想來窺探將軍府的,想不到卻被一名黑衣人推了下來。」

  「姑娘為什麼要來窺探將軍府?」

  「刺激嘍,聽說這裡發生命案,人家好奇想來看看。」她接著嬌嗲地說:「二公子不會治人家闖入之罪吧。」

  「不……不會。」他的聲音開始有點結巴。

  「你在看什麼書?」趙沐容好奇地往軒轅時若的書案靠去。

  她的身體一靠過來,一股清妍幽香入鼻,軒轅時若登時滿臉通紅,結巴地說:「姑……姑娘,你快走……走,待會我爹來就……就……」

  她挑情一笑,「可是外面那麼多人,人家怎麼走呢?不如人家多陪你一會兒,好不好呢?」

  「好……好……」

  「砰!」一聲書房被推開,進門的不是在外守衛的士兵,而是剛進將軍府就被通知趕來的師小缺,當他看清眼前的景像時,一把像是怒火又像是妒火的烈焰在他心口炙熟地燃燒。

  她居然在勾引純情的軒轅時若!?

  趙沐容乍見他也是嚇了一跳,隨即沉下笑臉,用嬌柔卻帶刺的聲音說:「怎麼人人都知道進軒轅公子的房間需要通報一聲,只有師公子不知道這個禮儀。」

  師小缺咬著牙根說:「如果事先通報還看得到這個精采畫面嗎?更何況你的出現也不怎麼有禮。」他指著屋頂上的大洞。

  「呵呵!」趙沐容柔媚一笑,眼波勾人地流轉著,「人家二公子都不在乎了,你倒是替他心疼。」

  二公子?叫得好不親熱呀。師小缺心中非常非常地不是滋味,有股衝動想將她拎出去教訓一番,他勉強壓下心中的怒火,陰沉地笑了笑。

  「姑娘誤會了,我不是心疼屋頂破了個洞,而是心疼你這個美人兒,可別把冰蟬翼為膚、秋弱水為骨的身子給摔傷了。」

  「都是托二公子的鴻福。」說完還拋給軒轅時若一個媚死人的笑容。

  師小缺氣得眉毛直跳,忍著氣說:「可別壓傷二公子的千金之軀啊,姑娘如果要找個肉墊子,敝人不在乎犧牲一下。」

  「可是人家的犧牲太大了……」

  「你……你們兩人……認識?」軒轅時若終於找到機會說話,怎麼這兩個人一見面就火花四射?

  師小缺先開口,「豈止是認識,我師小缺還在采雲居被勾了魂魄,想不到幾天不見,趙姑娘又對軒轅公子有興趣。」

  「少俠怎麼這樣說人家呢?女人最重視的就是名譽,你把人家說成蛇蠍樣的人物,叫人家以後怎麼在江湖立足呢?」趙沐容泫然欲泣地控訴著。

  「別擔心,有我在,以後你不會有機會去勾引別的男人。」他篤定地說。

  「即然公子對人家的成見這麼深,以後我們還是不要碰面了。」

  「就看你有沒有本事避而不見了!」他很少撂下狠話,除非被惹毛了。

  「好可怕哦,二公子你看看他。」她回頭向軒轅時若告狀。

  略噘的紅唇,紅艷艷地甚是好看,軒轅時若的眼神沒有一刻離開趙沐容美麗的臉蛋,但無禮的注視卻在她轉過頭時被發現,他面有窘色地說:「我……我……我會幫你的。」

  軒轅時若放肆的眼神讓趙沐容相當不舒服,更讓師小缺氣炸,因為他感覺到軒轅時若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她頸部以下幾寸的雪白肌膚,一不作二不休!他脫下外袍,衝向前將她臉部以下包裹得密不透風。

  「你在做什麼?」趙沐容怒斥,奮力扯開勒住脖子的衣服。

  「天氣轉涼,我來為美人兒加件衣裳。」師小缺固執地把它纏上。

  「把你的臭衣服拿開。」

  「著涼了我會心疼。」

  兩人就這麼拉拉扯扯,這時候房門再次被推開,二夫人纖腰擺款地走進來,「聽說少俠回……你們在做什麼?」她高八度地問著,眼前的景像叫人傻眼,兩個人像是打貼身的肉搏戰,你一來我一往的,好不親密。

  「哼!」趙沐容趁師小缺分神的一刻甩開他的魔爪,用力地將衣服丟在地上!和子晴約定的時間已到,她一刻也不想再待在這裡,於是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二夫人攔在她面前,目光卻望著師小缺,「這個女人是誰?」

  趙沐容瞟她一眼,這個女人煙視媚行,胸脯幾乎一半掉在外面,看得出她對師小缺有濃厚的興趣。她微笑地說:「夫人這襲天絲緞雖然名貴,不過有空走趟采雲居,讓我幫您重新裁作衣裳,換個輕鬆自然一點的款式,才不會把您的貴氣變成老氣,還能順便遮掩下垂的胸部、微凸的小腹,還有雞脖子般皺摺的頸部哦。」說完她輕鬆地揮開攔路的臂膀。

  「你……」二夫人被她惡損一番,氣忿地叫罵,「這個無禮女人到底是誰!?」

  師小缺含笑回答,「她是我未來的娘子。」

  趙沐容聞言止步,回眸淺笑——「師少俠習慣這麼稱呼女人嗎?」說完她嘴角含著萬種風情的淺笑,甩頭離去。

  回眸一笑,眼波流轉,烏絲輕揚,絕色艷態。只見師小缺又兩眼發直,直愣愣地往後栽去。

  咻——砰!他的魂兒又掉了。

  不光是他,連軒轅時若也傻呼呼地盯著她離去的方向,臉紅地說:「這個姑娘為什麼會出現呢?」

  「還不是為了查探如夫人被殺之事。」師小缺站起來回答著。

  「她為什麼要調查這件事?」

  「因為……」他差點說出她是蒙面人之事,連忙話鋒一轉說道:「因為我和她打了賭,如果我先找出凶手的話,她必須嫁我為妻,反之,則我要入贅為夫。」不管怎麼樣,這個女人他要定了。

  軒轅時若與二夫人同聲驚呼,「你不會是當真吧!」

  「少俠怎麼不娶個舉止端莊的名門閨秀呢?」

  想起她勾引軒轅時若的畫面叫師小缺怒氣上衝,他必須先治治她四處招蜂引蝶的壞毛病,遂對門外喊道:「常樂!」

  常樂現身,「什麼事?」

  「幫我準備一份豐厚的聘禮,我要上采雲居提親!」

  軒轅時若馬上說:「師大俠,婚姻不能兒戲呀。」

  「二公子看我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嗎?」

  「可是……」

  「趁常樂準備聘禮的時間,二公子可有興趣隨在下前往仙翁廟一觀?說不定還有什麼線索被我們遺漏的。」

  「好吧。」

  「師少俠!」二夫人喚住他離去的腳步,在他耳畔低語,「那夜少俠不是在問巧兒的事嗎?」

  「是啊,夫人想起什麼了嗎?」這女人想暗示什麼?

  二夫人貼著他的耳朵,「明晚到我房裡來。」

  師小缺聞言苦笑不已,這個女人滿腦袋的色情,他只好招呼著軒轅時若,「二公子,我們走吧。」

  對她,師小缺頭疼不已。將相侯宅深幾許,其中又有多少世人不知的黑暗穢亂,已死的如夫人是軒轅將軍的第三侍妾,也是集將軍寵愛於一身的寵妾,府中不乏嫉妒她而想置她於死地的人,例如二夫人。

  另一方面,如夫人年輕貌美兼言行放浪,除了將軍外,拜倒於她石榴裙下的可謂不計其數,包括軒轅時若也是她的仰慕者之一。豪門深宅爾虞我詐、關係已夠錯綜復雜了,還扯進采雲居的人,真叫他頭疼。

  他們來到仙翁廟好一會兒,軒轅時若見師小缺盯著地上一道新的擦痕沉默不語,於是開口問:「師大俠發現什麼了嗎?」

  師小缺說道:「整個事件最不合理也是最關鍵的就是那聲慘叫聲。慘叫聲發出的時間讓我百思不得其解,不過我發現這是個思維的陷阱。」

  「怎麼說呢?」

  「一般人直覺地以為慘叫聲是被害人發出的,我一開始也是如此,但現在我才想通那一聲慘叫聲應該是蒙面人發出來的,因為唯有如此事情才能合理。」

  「哪有凶手會自己叫出聲呢?」

  「因為蒙面人不是凶手!」

  軒轅時若反駁道:「當時仙翁廟只有他一個人,如果蒙面人不是凶手,還有誰有機會下手呢?」

  「我想蒙面人進門時如夫人已被敲暈置於石室,而蒙面人因看見如夫人的首級被割下來而尖叫出聲,然後她驚慌失措地奪門而出,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石室殺人只剩一個謎團未解了。」

  「什麼謎團?」軒轅時若緊張地問。

  「凶手究竟如何取下如夫人的首級?」他再次望向地上突然多出來的擦痕。

  軒轅時若連忙問:「你知道了嗎?」

  「不知道。」師小缺答得爽快。

  不過趙家姑娘會知道的,師小缺在心中補上這句話,她們放火又胡亂勾引男人,目的不是為了查探仙翁廟的秘密嗎?他賊笑地說:「該是前往采雲居求親的時候,在下先告辭了。」

  ***

  趙沐容回到采雲居的密室,趙於晴見她怒氣衝衝的模樣,笑道:「姊姊可是遇見師小缺?」只有他才有本事讓精明冷靜的姊姊情緒沸騰。

  「哼!」趙沐容用力地坐下來,氣忿地說:「那個男人無聊、無恥還無賴,別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名字!」

  趙子晴呵然倩笑道:「聽說老將軍要求官府退出血案的調查,現在這個案子已經全權移交師小缺處理了,他雖然無聊,無恥又無賴,可偏偏能取得老將軍的完全信任,姊姊想不聽見他的名字也難,晴兒還是老話一句,把他拉來當自己人。」

  「不提這個,你今晚在仙翁廟可有任何發現?」

  「時間太短,我沒發現任何密道,只有一個奇怪的新痕跡讓我百思不解。」

  「什麼樣的痕跡?」

  「如夫人被殺的位置旁邊有個摩擦的痕跡,像是重物拖過,只是我至今仍悟不出這個痕跡與凶殺案的關係,姊姊,你能不能說服師小缺讓我再去現場一次?」

  「不要!」

  就在這時楊大娘前來通報,「二姑娘,師少俠求見,現在人在前廳。」

  趙子晴呵呵笑道:「說人人到,他這次倒是安份,沒有直接衝過來。」

  「師小缺!」趙沐容咬牙地念著他的名字。

  師小缺再次光臨采雲居,這裡依然熱鬧非凡,才子佳人雲聚。

  從未在采雲居露臉的趙沐容應喚來到前廳。她一出現,所有狎戲的歡笑聲全部停止,眾人驚艷地望著樓梯上方的她。

  她只是站在樓梯頂端靜靜地俯視下方的人,師小缺竟聯想到一朵高貴性感的黑玫瑰,帶刺的冶艷!

  淡施胭脂的她身上所散發的冷艷氣質,比初見面那天更讓人心動,她的媚、她的艷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不需要多餘動作襯托,僅止是簡單的站著,就讓人感到心跳加快。

  她終於緩緩地步下階梯,步履輕盈曼妙,她並非故意賣弄,只是高聳渾圓的胸脯在走下階梯時難免晃動,一上一下的蠕動讓男人的呼吸跟著紊亂,甚至上上下下地喘了起來。

  不知是誰貪婪地咽下口水讓師小缺聽到,他生氣地脫下外衣,走上樓梯,再次將她包個密不透風。

  又一次突兀的舉動,趙沐容拍掉他的手,薄怒道:「你又在做什麼?」自己明明已經換上保守的衣裳,可是他依然亂來。

  「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准看。」醋意之強,連他自己也嚇了一大跳。

  霸道的舉止讓人產生某種程度的聯想,曖味的謠言保證會如星火燎原般散開,趙沐容不悅地說:「放開你的手!」

  師小缺索性黏上她的身體,無賴地笑說:「只要娘子保證不把我的衣服取下我就放手。」

  大庭廣眾之下,他居然就這麼死皮賴臉地黏上來,趙沐容一時氣結,「你以為你是誰?」

  「我都稱呼你娘子了,你當然要叫我『相公』嘍。」

  「好啊!」樓下看戲的人跟著起哄,畢竟這種熱鬧百年難得一見。

  趙沐容花容一變,手底暗自運勁,毫無預警地一掌將他推開。

  師小缺回身一閃,巧得不能再巧地閃過她的偷襲。

  不過趙沐容比他所想的還刁鑽,她繡腳一勾,站在樓梯上的他就「咚咚咚!」地滾了下去。

  其慘狀,簡直叫人慘不忍睹。

  「唉唷!」師小缺扶著差點沒跌斷的脖子,哀哀慘叫道:「娘子怎麼狠心謀殺親夫!」

  趙沐容冷哼一聲,她沒興趣讓全京城的人笑話,而且和他糾纏下去只會降低自己的格調,所以她想都不多想,掉頭就走。

  師小缺的身形倏地拔高,矯若神龍地飛上二樓攔住她的路,此時的他難得面容認真嚴肅,昂揚挺立的英姿全無平日的嬉態,原本就是劍眉星目、面貌俊朗的他,此時更是卓然瀟灑不凡。

  皎如玉樹臨風前,傲若道骨脫俗出。

  趙沐容竟一時愣住。

  只見他單腳跪地,右手擱在胸前,謙卑而誠懇地說:「自與姑娘相遇,在下鎮日魂不守舍,茶飯不思,請姑娘賜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一輩子守護在姑娘身側,師小缺發誓此生此世只愛姑娘一人。」

  這個人居然當眾求愛!?

  語出一陣嘩然,哪……哪有臉皮這麼厚的人?趙沐容首次感到技窮,她閉上眼睛呻吟道:「怎麼樣你才肯放過我?」

  「只要娘子答應嫁給我,而且從今而後不再隨便勾引野男人。」

  真想一掌劈死他!

  趙沐容硬是忍了下來,面不改色地說:「少俠請自重。」

  「自重之後娘子就肯嫁給我了嗎?」

  「不願意!」她的聲音明顯揚著怒意。

  「我是誠心誠意來求婚的,而且還備了聘禮。」師小缺稍微整理衣冠,擺出最帥的姿勢,對著門口喚道:「常樂!」

  「屬下在!」常樂出現,一陣豬騷味緊接而來,師小缺聽到樓下的竊笑聲連忙探頭出去,才看一眼他差點從樓上摔下來。

  只見常樂牽著一群粉紅小豬走進來,他老兄還用紅色緞帶在小豬頭頂打個蝴蝶結,裝出可愛樣。

  師小缺咬牙切齒地說:「常樂!」他想捏死他!

  常樂理直氣壯地說:「牲口聘。」鄉下人都是用牛羊牲口下聘的,為了應景,他還特地把豬只們裝扮一番。

  趙沐容冷冷地笑了開來,「我終於了解師少俠的誠意了,楊大娘!」

  她喚著采雲居的楊大娘,以柔膩可人的聲音說:「從今天開始,唯『豬』與『師小缺』不得走進采雲居大門。」

  楊大娘擦著笑出的淚珠,「我知道,來人啊!把豬還有師少俠趕出去!」她還特地把豬擺在師小缺之前。

  師小缺沮喪地垂著頭,乖乖地讓人掃地出門,這是第二次,誰叫他被常樂擺了一道。

  以為鬧劇就此結束,趙沐容才轉身準備離去,身後轟隆巨響傳來——

  她急忙回身,就看見采雲居的牆轟隆隆地倒了下來,塵埃落定後,師小缺一張無辜的臉出現在倒塌的牆後。

  見眾人皆對他瞪大牛眼,師小缺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太大聲了嗎?」

  怎麼又是他?

  師小缺接著對樓上的佳人說:「我沒有走大門,只是你們家的小門太小,所以才會造成一點點小小的意外。」

  「你……你……」趙沐容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娘子,看在我一片赤誠下,嫁給我吧!」原本只是意外的開始,現在他卻發現自己更喜歡看這張薄怒的嬌顏,原來美人含嗔也是一種風情。

  「滾!」趙沐容丟下這個字後,忿而轉身離去。

  師小缺再次飛身向前攔住她,死皮賴臉地說:「別拒絕的這麼快,我們進去裡面再談吧。」

  趙沐容回身就是犀利的一掌,一點都不留情。

  師小缺輕易地側身避開,貼著她的耳朵說:「娘子不希望大家都知道你就是那名蒙面人吧。」

  趙沐容沸騰的情緒瞬間冷卻,這個人難纏、無恥、無賴的程度遠超出預期,而忿怒只會讓人失去理智。

  於是她冷冷地看著他說:「信口雌黃。」

  他繼續咬著她的耳朵說:「當時只有我和蒙面人交手過,如果我一口咬定蒙面人的武功招式與你一樣,你認為有人會懷疑我嗎?而且辦案的大權在手……」

  「憑少俠俠客之名,應該不會誣陷好人。」

  「憑本人俠客薄名,就算誣陷,人家也會認為是事實,娘子以為呢?」

  「可是我卻說少俠是因求親被拒而懷恨在心,少俠以為呢?」她趙沐容也不是省油的燈。

  「可是我有軒轅將軍的人格背書,官府辦案最喜歡嚴刑拷打,娘子少不了要脫層皮……」

  「你這個卑鄙的小人!」趙沐容再也壓不住心中的怒火,咬著牙說:「虧江湖人稱你一聲『俠』字,你真是受之有愧!」

  「別氣成這樣,我當然是舍不得傷你一根寒毛的。」他握著她的小手,憐惜有加地輕拍著。

  她想甩開他的手,卻怎麼甩也甩不開,生氣的說:「放開我!」

  「不放!好不容易才握到手,我這輩子都不想鬆手。」

  他無賴的摸樣讓她氣得全身發抖。

  他拉著她的手,半強迫地往熟悉的後院走去,邊走邊說:「我會是個多情又體貼的丈夫,真的不考慮嫁給我嗎?我娘把我取名為小缺,就是因為我長得太帥,女人太容易愛上我了,除了這個小小的缺點外,我可以說是完美無缺的,不過娘子可以放心,我今生今世只愛你一個人而已。」

  他們的身影漸漸看不見。

  他們走後,采雲居的大廳開始沸騰起來,一是趙沐容驚為天人的艷容;二是師小缺放浪無端的言行,這兩個人的關係——連瞎子都看得懂!

  ***

  再次走進趙家的密室,趙沐容顧不得形像張口就往他的手臂咬去!

  「唉唷!」想不到她這麼潑辣,師小缺一時不查被咬個正著,手臂上清楚地留下她的齒痕。

  師小缺無奈地苦笑,「其實我也不算冤枉娘子,追蹤散的味道是在這裡消失的,而且我摸過蒙面人豐滿圓挺的……」

  趙沐容一腳掃過來,他識相地閉上嘴巴,但靈活的眼睛卻不怕死地瞄向她凹凸有致的玲瓏曲線。

  她氣得轉身背對他,「反正不管我說什麼你都可以胡亂指證一通。」

  他突然換上正經的臉孔,以誠懇的聲音說:「師小缺在此向趙姑娘賠個不是,在下無意唐突,只是這案子實在棘手,私心想請姑娘幫忙,但又不想將你卷入風波,只好用方才唐突的方式減低敵人的疑心,另外我師小缺以人格擔保,絕對不會泄露蒙面人之事。」

  他的聲音完全變個樣,趙沐容微異地轉過身來,見他收起嘻皮笑臉,換上陌生而嚴肅表情,俊目竟也泛起凜然的正氣。此時的他以坦蕩的目光迎向她的探索,炯然銳利的眼眸閃著湛然的睿智。

  師小缺繼續說:「這不是件單純的殺人案件,如夫人的貼身丫鬟巧兒也在上個月被殺,棄屍黃河,主僕兩人生前均遭人凌虐,而且手法相似,我懷疑凶手是同一個人,但卻找不出凶手殺人的動機。」

  「就算如此,相信也難不倒你。」

  「難,非常難辦的案子。如夫人的血案背後藏著一個陰謀,目前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不利的第三者,顯然凶手不單純只是殺人,他更想制造出一個受害者。當晚蒙面客的出現,或許與殺人事件無關,但卻是破案的重要關鍵,我想請蒙面客幫忙,卻怕將他卷入漩渦,也怕驚動背後的凶手。一時不知如何拿捏尺度,只好求教姑娘,望姑娘贊力。」

  似是而非、似假還真的話能信幾分?「如何幫你?」趙沐容問。

  「趙家姑娘的能力我領教過了,我們該由敵人變成戰友,不應把心思浪費在對彼此猜忌上,開誠布公是合作的第一步。」

  這個人心思太過復雜,趙沐容無法分辨他話中的真偽,而且他又帶著幾分真心?「承蒙你看得起,但趙家只是一群弱流女子,我們只想險惡的在江湖中求一立足而已,為了避免破壞你的緝凶大計,我建議你還是另覓人選,趙家擔待不起這個責任。」

  對於她的答案,師小缺並不感訝異,只是嘆息地說:「既然你這麼說我也不勉強了,不過希望你們不要再調查這件事了,凶手的實力未明,我擔心你們的安危,另外能否請姑娘賜知你那夜出現在仙翁廟的動機?」

  「蒙面人不是我。」說了老半天話,結果又繞回原點。

  「聽說趙二姑娘精於機關設計,不知她剛才是否查出石室之謎?」

  她再次保留地說:「二妹不會武功,我沒有讓她涉險入將軍府。」

  「最後一個問題,姑娘和令妹長相差距頗大,不知……」

  「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姊妹。」

  「我知道了。」師小缺起身,作禮一揖道:「那麼在下告辭了——娘子。」

  「不要叫我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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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沒有半點月光的漆黑夜裡,一把火炬在軒轅將軍府私人墓園裡緩緩移動,氣氛顯得陰森詭譎、鬼氣十足。

  「挖……死人的墳墓為什麼要三更半夜進……進行?」說話的是常樂,他的聲音抖得厲害,顯然很怕死人從墳墓爬出來,果真是惡人沒膽。

  「如果你可以說服將軍讓我開棺驗屍的話,我也不反對白天進行,還有你不是在賭氣,話只說三個字嗎?」

  他顯然已經嚇得忘了這件事,顫抖地說:「為什麼一定要驗……驗屍?」

  「不驗屍怎麼知道如夫人是怎麼死的。」

  說話的同時他們已找到如夫人的墳墓,師小缺將鐵鏟交給常樂。

  「這案子要不要破就看你的了。」

  常樂接過鐵鏟,「你不幫忙嗎?」

  「我手裡拿著火把不方便,要是不小心把火弄熄了怎麼辦?」

  說不過他,常樂認命地拿起鏟子掘死人墳,掘到一半,突然一陣呼呼的陰風吹來,他登時毛骨悚然。「那……那是什麼?」

  師小缺不知道哪裡弄來一壺酒,悠閒地啜了幾口,「別這麼膽小,只是風吹過而已,難道你以為是如夫人在對你打招呼嗎?」

  他話說完又是一陣陰風冷冷地吹來,原本就快嚇破膽的常樂慘叫一聲,丟下手中的鐵鏟拔腿就胞。

  師小缺揪住他的衣領,「別想逃,墳才掘一半而已。」

  「我不要掘了!」

  「去!堂堂男子漢居然怕鬼。」師小缺再把鏟子塞回他的手中,「有我在怕什麼。」

  常樂只好咬著牙接回鐵鏟,關上耳朵、閉上眼睛死命地揮著鐵鏟,不一會兒時間就讓他挖到棺木,他如釋重負地說:「挖到了!」

  師小缺將火炬湊近,「打開來看看。」

  「我……我……」常樂萬般不願又萬般無奈,只好用鐵鏟遠遠地撬開棺木,就在此時,呼地一陣陰風將火炬吹熄。

  「啊!」常樂慘叫一聲,堂堂五尺男兒居然緊抱著師小缺全身發抖。

  師小缺呵呵一笑,頗有戲弄人的快感,「好了,收工了。」

  「驗屍呢?」常樂疑惑地說。

  「裡面空空如也,哪有什麼屍體,早被她們捷足先登了。」

  「你……你……你早知道是個空棺?」

  「你昨天用粉紅小豬害我鬧了大笑話,我整回你一次,不算過份吧。」真是腊月的帳,算的好快!

  常樂氣得哇哇叫道:「你本來就不是真心去提親,要是趙家姑娘真的答應親事怎麼辦?我是好心幫你,你卻恩將仇報。」

  師小缺重新點燃火炬,坐在如夫人的空棺上,看著手臂上清楚的齒痕,輕柔地印上他的吻,目光溫柔地說:「像她這麼辣、這麼嗆又這麼美的姑娘已經是打著燈籠找不到了,我師小缺找了這麼久,終於找到想共渡一生的人,幾乎第一次在趙家密室見面,我就篤定要她了,只是她的心口築了好幾道牆,每一道都銅牆鐵壁似的,唉,都怪『花草弄』那些拈花惹草的男人把她嚇壞了,以為男人就是一個豬樣。想贏得她的心是一條漫漫長路。」

  「我不信,求婚是假的!要她們退出血案的調查也是假的!」

  「呵呵,只有後者是假的,因為她們是不可能退出的。一來是她們陷得太深了:二來是她們那夜前往仙翁廟的目的還沒達成;三嘛,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她們一定想親自掀開謎底。」

  「當她們是敵人還是朋友?」

  「她們如果是敵人我的麻煩就大了。」師小缺的語氣轉為沉重地說:「為什麼她那夜會出現在仙翁廟呢?她還以為是自己倒楣被栽了贓,熟不知她就是別人的標把,最讓我擔心的是她一點警覺心也沒有。一些端倪漸漸浮現出來,在這個緊要關頭,我需要她幫忙轉移背後凶手的注意,但又不希望她成為犧牲者,唉!實在難以拿捏分寸。不過話說回來,你的粉紅小豬幫了個忙,現在全城都知道這個笑話,大家的注意力全放在我和她的關係,也等著我們鬧出更大的笑話。」

  咻!一陣寒風吹過,常樂猛記起他們還在墳墓堆裡,倏地寒毛一根根倒豎,「回去再吧。」

  「你先回去吧,我還得去當『妓』。」他無奈地望向遠方二夫人的院落。

  ***

  第二天清晨,趙家姊妹以進香為由,相偕來到城郊的道觀裡。

  在這裡如夫人的屍體完整地保留在透明的石棺裡,她們不是趁黑夜掘墳,而是利用送葬的時候將棺木掉包,幸好庵主是熟識的朋友,可以天天替死者誦經超渡,算是打擾死者安眠的一點小小補償。

  如夫人除了頸部一刀及額頭的擊傷外,身上亦有多處受凌虐的傷口,就像師小缺描述的一般,趙沐容對於這些傷口久久不能忘掉,如果落入那種人手裡,她寧可一死求個痛快。

  髮絲已白的師太,嘆氣道:「想不到凶手殺了那麼多人,你們姊妹在這裡不是太危險了,要不要先回江南總行避個風頭?」

  趙子晴先開口表達意見,「我們已經涉入某種程度,現在談退的已是太遲,唯一能做的就是與師小缺合作揪出這個冷魔。」

  趙沐容美目燃燒著怒火,「可惡的師小缺,他躲回中結山五天,目的就是要把我們拉進這漟渾水,還說什麼擔心我們的安危,要我們不要再調查血案,廢話夾著謊話,一篇又一篇。」

  「姊姊,你不覺得這樣的人很有深度嗎?表面上嘻皮笑臉,底子裡卻是胸有謀略,而且你們兩人站在一起就很搶眼,怎麼看都是一對天生的英雄佳人。」趙子晴微笑地說。

  「別想把我和他扯在一起。」

  趙子晴這個局外人早看出他們是一對歡喜冤家,就不知道自家姊姊何時能領悟,不過這是師小缺的難題。

  師太介入她們的談話,「沐容,是不是該通知江南總行,讓她們多派幾些人手過來,多個人多份力量。」

  趙子晴代替姊姊回答,「這件事情鬧的這麼大,不通知她們也會知道的,我相信近期就會有人趕來。」

  師太說:「希望如此。若你們有一點閃失,我就對不起九泉下的老友了。對了,我有兩位同門師兄正好雲游至此,若有用得著他們的地方,盡管告訴我。」

  「謝謝師太,我們出來這麼久,也該回去了。」

  趙家姊妹才剛離開,師小缺馬上出現在道觀後院,師太大吃一驚,「施主,參拜請至觀堂。」

  「我是來祭拜如夫人的。」他笑嘻嘻地說。

  師太觀他形貌氣色後,開口問:「施主可是師小缺少俠?」

  「怎麼每個人都一眼就認出我來?」他感到納悶。不過正事要緊,他將疑問擱下,直接表白來意,「沐容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師太與趙家淵源深厚,在下有些迷津,還望師太指點一番。」

  「貧尼知無不言。」她直覺地相信眼前這名目光清澈的男子。

  ***

  趙家姊妹坐著轎子回到采雲居所在的花草弄,可是層層的官兵擋住她們的去路,趙沐容掀轎簾詢問:「這位官爺,請問前面發生什麼事了嗎?」

  被問及的士兵瞧見她冷艷奪目的外表,口給地說:「是軒轅……將軍捉……捉凶……手……」

  捉凶手?趙沐容心中存著疑惑,淺淺一笑繼續問道:「是什麼樣的凶手,要勞煩這麼多官爺呢?」

  旁人走過來,替傻愣子回答,「就是殺如夫人的凶手,那人心狠手辣,姑娘在這裡太危險了,不如我護送姑娘到安全的地方。」

  「哪裡是安全的地方呢?整個巷弄都被官爺包圍了還不夠安全嗎?我們姊妹就住在前面,煩請官爺借道讓我們通過。」

  「啊!你們住在那裡,莫非你們是……」是窯子姑娘?這句話他沒問出口,因為她身上所散發的尊貴高雅的氣質,實不像紅塵女子,他轉著話說:「凶手就在花草弄裡,姑娘還是別進去好。」

  「我在那裡住好一陣了,從沒聽說有什麼凶手,官爺不要嚇人了。」

  趙沐容表面維持著盈盈笑臉,心底卻是怒火中燒,思忖道:好個師小缺!還說用人格擔保不會泄露蒙面人之事,想不到一轉身就帶大批官兵來包圍搜查,口有蜜、腹有劍,分明是個小人!

  她們才一走進花草弄,各家酒樓的老鴇見到她們就像見到救星一樣,搶呼道:「趙姑娘,不好了!花草弄到處都是官兵,帶頭的說他們奉命包圍這裡,查出凶手後才會退兵,你們說這該怎麼辦,有這麼多只眼睛盯著,哪裡還有人敢來尋歡作樂,如果讓他們這麼胡搞,我們的生意也別做了。」

  「我去找師小缺問個明白。」趙沐容說。

  趙子晴靈眸慧光一閃,攔著姊姊,「我倒是有個辦法,不但可以解決大家的問題,還可以讓姊姊小報一仇。」

  當天采雲居破天荒地貼出告牌,公開徵求入幕之賓,告文是這麼寫的:

  艷骨佳人,臨秋水而立,

  英雄公子,奪魁元而聚。

  冰肌傲梅,思惹凡塵意,

  游蜂戲蝶,纏綿今宵趣。

  采雲居設下擂台,凡奪魁者,即可與艷絕天下的趙沐容姑娘今宵纏綿,此舉不但立刻轟動武林也同時驚動萬教。

  ***

  軒轅將軍府,老將軍滿臉愁容地望著師小缺,「血案至今已經十天了,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查不出來?」

  師小缺微笑地提醒道:「我的破案期限是一個月。」

  「我知道,只是前夜有人闖入將軍府,你說不用查,昨天發現有人偷走如君的屍首,你也說不用查。今天官兵卻突然去包圍花草弄。是老夫的頭腦鈍了,還是你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師小缺沒什麼表情地說:「水清魚自現。將軍即然全權交我處理,何不寬心地等待水落石出的一刻呢?」

  「一定得等足一個月嗎?」

  「既然將軍如此心急,五天後在下就能讓凶手現形,不過凶手伏誅之期可能還是得等足一個月。」

  「只要知道凶手是誰,老夫不會讓他多喘息一天!」

  「呵呵!不愧是威名遠鎮四方的軒轅將軍。」

  「少俠別讓老夫失望。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當然是打采雲居的擂台嘍!」

  「這……」也和辨案有關嗎?軒轅將軍心裡納悶著。

  ***

  傍晚時分,花草弄已是萬頭霸動,有人想一親芳澤,有人想一睹艷容,有人想來湊熱鬧,更有人想借擂台成名,原本笙歌喧嘩的街道此時人聲沸騰,眾人將這裡擠得水泄不通,晚到的人只能擠到好幾條街外進不來,至於負責監視這裡的官兵,早被人潮衝散。

  隱身暗處的趙子晴見此盛況咋舌道:「姊姊的魅力真是無人能及。」

  楊大娘在一旁說:「不是每個人都見過大姑娘,但是謠言與好奇心的力量很可怕,沒見過她的人此時恐怕賠上一條命也要見上一面。」

  「小缺哥哥要姊姊別亂勾引男人,姊姊現在卻是在勾引全城的男人,如果他看到這個盛況恐怕要氣昏了,呵呵!」

  「我懷疑你今晚的計劃是單純設計師少俠,還是連大姑娘都設計下去?」

  「呵呵,你看下去就知道了。奪魁的肯定是小缺哥哥,但不知道他會用什麼方法?」

  「一定是些旁門左道的伎倆,他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一個晚上的時間擊敗這麼多人,這其中還有不少江湖好手。」

  「真是期待。」

  就在此時一陣悠揚的琴聲彷佛從天而降,眾人仰首望去——

  采雲居的閣樓垂著輕盈白紗,紗幔裡,一盞昏黃的燭光掩印美人撫琴的曼妙姿態,輕風拂過、柔紗細舞,給人無限遐想的空間,美人琴影與半暈的月光交織出神秘夢幻的氣氛。

  琴聲停,一只纖蔥玉指緩緩伸出紗幔外,見美人欲掀開簾帷,眾人莫不屏息以待一個天地動容的絕色女子出現。

  突然間——

  「且慢!」音落,師小缺的身影如大鵬飛至,瀟灑地落在擂台中央。

  玩世不恭的他此時竟也背起古劍,氣宇軒昂地立在眾人身前,飄逸的風采不減,只是更多了幾分俊偉的雄姿。

  有人不滿地說:「師小缺,你憑什麼出言阻止?」

  師小缺負手在後,氣定神閒地說:「有人覬覦我家娘子的美貌,我還不夠資格阻止嗎?」

  「擂台是趙家姑娘設立的,難道你想獨占花魁嗎?」

  「獨不獨占,就要問我手中的劍了!」

  音落之時,他背後的古劍一飛衝天,而他身形奇妙地飛旋而上接住古劍,劍氣翻倒天際,登時天地間充塞著充沛不絕的龍吟劍嘯。

  緊接著一道刺目的寒光暴向天空,形成點點璀璨的光明,就在漫天炫目之餘,他以近乎凝止半空的姿態,緩緩飄落地面。

  這是什麼武功?

  人群突然安靜下來,彷佛目睹一場不可思議的奇跡。

  修習武學者皆知道,宇宙雖然無窮,但人力卻是有限,一柄劍可以幻起一抹光芒,但無法暴出無限的寒光充塞天地,然而他卻做到了,若非親眼目睹,任誰也不相信世上竟有此武學境界。

  師小缺今晚所展露的實力已超過體能極限,年不足三十的他究竟實力何等厲害?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久久,終於有人回過神來,一名臃腫的老者手持大刀躍上擂台,咆哮道:「就讓我『魔刀』來領教吧!」

  師小缺悠閒地負手而立,不徐不緩地說:「『魔刀』?沒聽過。我看你還是回家再磨磨你這把菜刀吧!」

  「試一試便知道!」魔刀掄起大刀,挾著毀天滅地的凌厲殺招攻向他,看來非將他立斃刀下不可!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霸道的刀勢卷起凶猛噬人的氣旋,觀戰眾人紛紛走避以免被這股氣旋卷入,真不愧是魔字輩的人。

  「哈哈!」師小缺爽朗的笑聲響起,但見他身不動氣動,四周的塵土被卷入半空中,就在劍光一閃一滅間,魔刀慘叫出聲。

  重傷的魔刀自半空中灑下一道血幕,然後重重地摔落在擂台外昏迷不醒。

  沒有人看清楚這一劍是如何出招收招的!他是如何將魔刀凌厲至極的殺招化之於無形,進而在不及眨眼的瞬間重傷敵人?

  師小缺俊目淡掃台下之人,神情悠閒地說:「還有哪位英雄豪傑不吝惜指教一番?師某人奉陪到底。」

  說話的同時,將軍府訓練精良的武官們一小隊一小隊地跑過來,站崗在擂台四周,想踏上擂台之人,恐怕還得先擺平眼前層層疊疊的士兵。

  「公器私用」是師小缺另一項必勝武器,挑戰擂台的人也等於是選擇與軒轅將軍府結下梁子。

  眾人你瞧我、我瞧你,就是不見有人敢踏上擂台一步,師小缺今晚展現實力也展現兵力,他把擂台給「包」下來了。

  「如果諸位無意挑戰的話,那麼就請……」他突然由笑臉轉為怒臉,怒獅狂吼,「馬上給我離開!」

  所謂虎威不可犯,師小缺的怒聲一揚,人聲、足聲雜沓,圍觀的群眾識相地往外退去,準備對向隅者轉告師小俠奪魁的第一手消息,連受傷倒地的魔刀都被好心人士扛走了。

  當然也有不少人索性留在花草弄買一夜風情,順便觀看後續發展,看著比平日多上數倍的人潮,老鴇們笑得闔不攏嘴。

  終於人潮散盡,師小缺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抬眼望向闔樓上半掩印的人影,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好像打著什麼餿主意,接著他如大鵬起飛般往閣樓掠去,準備一會佳人。

  趙子晴自暗處走出來,想不到師小缺這麼厲害,公然抬出軒轅將軍這個靠出,讓她不禁擔心她們是不是玩得過火把人惹毛了?

  突然地上一個發亮的黑點引起她的注意,她蹲下身來撥動泥土,結果找到一個尖銳細小的東西,放在手心一看,她呵呵地笑開來。

  先將無數的鐵屑塗滿磷粉預藏在劍鞘裡,拔劍時自然是萬點銀光刺目,恐怕連「魔刀」都是假的。

  她從沒聽過江湖有這號人物,而且這麼大的盛會,怎麼唯獨不見常樂?「小缺哥哥這麼狡猾,恐怕不容易被下毒,姊姊要加油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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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就在師小缺接近閣樓時,一道不弱的掌風迎面襲來。

  他的身形陡地拔高避開掌勁,再一個鵠子翻身翻進閣樓的紗幔之中,他一著地即哀聲嘆道:「娘子也太狠心了,若被你這掌打中,縱使不死也得殘廢,你忍心這樣對待我嗎?」

  「這倒是個新鮮笑話,方才以絕技嚇退群雄的師小俠居然會將這掌看在眼裡。」趙沐容儀態萬千地坐下身來,盈盈笑臉地望著他。

  「我那一點本事娘子也是知道的,娘子為我準備這麼大的盛會,若不使些小手段,等打贏這些人,恐怕也只剩半條命而已,屆時哪還有體力與娘子纏綿今宵呢。」師小缺跟著坐了下來

  趙沐容含羞淺笑著,那模樣既嬌媚又羞怯,可是她嘴裡卻說:「人家後悔了,因為奪魁者是你,我想我們還是保持單純的朋友關係比較好。」

  他足足愣了幾秒鐘才從她艷如夏棠的笑容中回過神來,隨即哀哀叫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師小缺贏得了一夜春宵,娘子怎麼可以賴皮?」

  「今天的事情只是玩笑而已,因為將軍府派兵包圍花草弄,二妹才想以這個方法吸引人潮,師公子別把這件事當真。」

  見她想賴皮,師小缺緊張地說:「采雲居這麼大的名氣,貼出去的告文怎麼能當兒戲?」

  趙沐容明眸輕勾他一眼,噘著紅唇說:「怎麼不能?師少俠這麼大的名氣,說出口的話還不是戲言而已。」

  冷嘲熱諷的話語從她性感的唇瓣吐出,別有一番風韻。

  連罵人都是如此嬌俏風情,師小缺頭疼不已,不管她是有意還是無心,要男人不受她勾引實在太難了。既然天生的麗質難自棄,他決定今夜無論如何也要先「占地為王」,杜絕別人的念頭。

  主意已定,他露出親切宜人的笑容,緩緩地靠近,「要求將軍派兵的人不是我,是軒轅時若。」

  「真的嗎?」她抿著美麗的笑容,「軒轅時若為何要針對花草弄呢?」她的警覺性一向很高,尤其是面對江湖有名的痞俠,見他靠近,她偷偷地翻出暗藏的毒針,如果他敢亂來,毒針會讓他乖乖地睡到天亮。

  「他針對的不是花草弄,而是你!」師小缺注意到她手掌底的細微動作,藉機摸一摸頭髮,偷偷吃下一顆解毒丸。

  「少俠別嚇唬人家了。我與他無冤無仇,他為何要針對人家呢?」哼!他以為一般的解毒丸解得了采雲居的毒嗎?

  「這就是我頭疼的地方,你那天勾引人家,目的達到轉身走人,殊不知少男的心已經為你茶飯不思了,唉,這種滋味我是知曉的,但不是人人都有我這種定力。」他一轉身來到她背後,離開毒針攻擊範圍。

  「我不相信軒轅時若會為了一己私慾而勞師動眾。」她跟著轉身,歡笑地望著他。

  「是不是只要問下令的人是誰就知道了。」他突然逼近她臉孔,「如今只有一個方法能解決這個危機。」

  瞧他認真的眼睛灼熱著瞧著自己,她忍不住問:「什麼方法?」

  他將手指擱在她微濕的紅唇上,以低沉略帶磁性的聲音說道:「即然我們彼此互相吸引,何不讓這種吸引昇華至靈魂與肉體結合的境界?只要我完全擁有你,軒轅時若就會斷了枉念!」

  「啪!」響亮的一聲,是趙沐容在他額頭的警告,要他別再作白日夢。

  「今晚就算用強用硬的,我也要先把你『上手』!」說完他如惡虎撲狼般飛撲過去,捉住她預藏毒針的左手。

  「師小缺!你——」

  他的修為本來就高她很多,加上又是出其不意的偷襲,她一時大意,不但防身的毒針被奪,連身體也被撲倒在地,被點了麻穴的她,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只剩下嘴巴和眼睛能動。

  原是一腔怒火,但看見他眼中漲滿赤裸的慾望,想起他無賴的個性,趙沐容馬上緊張地說:「你……你別亂來……」

  「嘿嘿嘿——」難得美人兒會如此的緊張,也算是小小的成就,他故意淫笑數聲制造邪惡的氣氛,然後用食指勾起她美麗的下巴,眨眼輕佻地說:「保證不亂來,我會很溫柔的,畢竟是我們的第一次……」

  她貝齒輕咬著誘人的紅唇,美目無限委屈地瞅著他,放軟聲音說:「人家不要這樣,你放開人家好不好?」她提醒自己鎮定。

  師小缺的心為之酥軟,差點應了她的請求,但他隨即狠下心來說:「不行!今晚不達目的,誓不放人。」為了表示他的決心,他開始脫自己的衣服。

  「那……我們先喝點酒助興好不好?人家好緊張。」這個無恥的男人,她在心中哀號著。

  「不行!趙家的毒,我怕怕。」他加速地脫著衣服。

  見他脫的只剩下一件裡褲,趙沐容臉色泛白地說:「我們不是要合作嗎?你不想知道仙翁廟的秘密嗎?」

  「合作的事不急,仙翁廟的事也可以緩一緩,當務之急是要將我們的關係提升到靈肉合一的地步。」

  「求求你別……」

  乞求的話才說到一半,師小缺就已經把最後一件遮身之物脫下,赤裸裸地站在她的上面,大方地展現結實有力的軀體。

  趙沐容呻吟地閉上眼睛。

  這個男人……無恥、無賴、無體、無禮、無行,幾乎是集所有的缺點於一身,可是偏偏不容易上當。難道她的名節就要毀在今宵、毀在他手裡嗎?

  思及此,她嘴唇微微地顫抖著,惶恐而無助地說:「人家沒有這種……這種經驗,我不要這樣……」

  「我知道。」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好溫柔,收起游戲人間的態度,他的眼眸浮上柔柔的光芒,款款深情地凝視著她。「別怕。」他蹲下身來輕輕地抱起她,就像呵護著捧在懷裡的小東西似地。

  抱著她往裡面的寢室走去,見她仍然不肯張開眼睛,他溫柔地安慰著,「我很喜歡你,這輩子你是唯一讓我心動的女人,第一次見面我就決定要擁有你一生一世,即使是不擇手段。」

  低柔深情的聲音讓人好陌生,可是她卻不敢睜開眼睛,語帶哽咽地說:「可是我不喜歡你。」

  「慢慢就會喜歡的,我絕不會讓你後悔的。」他很固執。

  「別強迫我好不好?人家好害怕……」

  「別怕……」說話的同時,他已將她輕輕放在床上,在她耳畔呼著熱氣,「不睜開眼睛看看我嗎?你的未來不會這麼黑暗的。」

  「師小缺,別這樣對我,這不公平……放了我,好不好?」她的眼角已焦急地流下一滴淚來。

  「不放!不放!不放!我這輩子都不想放,我纏定你了!」說完他的唇固執地印上她的,宣誓他不變的決心。炙熱有力的舌強索地分開她的,舌尖也隨之探入,探索她從未讓人侵略過的聖地,與她躲避的唇舌交纏。

  「嗚……嗚……」可憐的趙沐容根本躲不開他霸道的掠奪,說不出口的委屈只剩下嗚咽的抗議聲。

  一開始只想試探彼此的氣息,他不想讓她擔心,但當他的舌頭纏繞上她的,赤熱的慾望就像脫韁野馬一樣狂奔而出,他的吻開始變得占有、變得激烈而又徹底。他要吻得她意亂情迷、吻得她無法抗拒!

  雖然他的唇飢渴而粗暴地掠奪她的青澀,但他的手指頭卻輕柔無比地在她身上游走,若有似無的碰觸,試圖取悅她最細微的感官。

  她知道逃避不了,於是開始回應這個吻,羞怯的舌尖不再閃躲,半是好奇半是喜悅地碰觸著他,慢慢地她愈來愈大膽,甚至反被動為主動,大膽地進入他的嘴裡搔著他的舌根。

  師小缺享受著前所未有的激情,正當這時,一股香甜的蜜液流入他的喉嚨深處,狂野的慾火混雜著令人昏睡的甜味,陷入激情愛慾的他未有所察覺,最後沉睡在冗長又火熱的擁吻中。

  「真是要命!」趙沐容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幸好她將毒用蜜丸封著,預藏在嘴裡,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這個男人實在懂得接吻,身體到現在還是熱著,想抗拒卻抗拒不了的感覺,麻麻地刺痛著……

  ***

  師小缺緩緩地睜開眼睛,感覺全身疲憊不已,好像大戰三百合一樣。

  至於自己是怎麼睡著的,他一點印像也沒有,就像醉漢睡醒不記得曾經做過什麼事,但又好像做了什麼,連火熱的吻都是模模糊糊的。

  側過頭去,發現美人兒坐在窗邊,無聲地仰望高懸的明月,無言的控訴是最叫人心疼的,尤其是皎潔的月光照出她一臉的淚痕,他的心為之絞痛。

  不過這種感覺實在太憋了!

  占有她是多麼美好的事,他的身心都準備為今晚而燃燒,只是……

  怎麼會沒有一點印像呢?

  她的淚不是假的,身體的疲憊也不是假的,彌漫在四周的氣味也證明他們曾有過激情纏綿,只有記憶像被老天爺抽掉一樣,簡直開玩笑!

  他用被單裹著下半身,走下床來,輕喚著,「沐容——」

  聽到他的呼喚,她卻默默地轉開頭。

  「沐容,我知道我傷害了你,雖然我到現在還糊裡糊塗的,不過我師小缺不是草率下決定的,我是真的愛你,我願意一生一世……」

  他愈是說,她的眼淚掉得愈凶,無聲的控訴比有聲的指責更讓人手足無措,尤其她從沒讓人見過脆弱的這一面。

  師小缺頓時手足無措。「你要打我罵我都可以,就是別再哭了,你把我的心都給哭亂了。」

  她仍是無聲地流著淚。

  誰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就算千金萬金也比不上他此刻不舍的心。他像個認錯的小孩一樣跪了下來,「沐容,你哭的我心都碎了,只要你不哭,我什麼都答應你,就算要我的命也可以。」

  她又哭了一會兒,才從衣袖裡拿出一條白絹丟給他。

  「這是什麼?」

  他攤開白絹,見右邊一行秀氣的字——

  本人願以一切至誠,永遠服從並服侍趙沐容姑娘,如有違者,天打雷劈!

  謹誓

  師小缺看完,苦得不能再苦地苦笑著,「這不是賣身契嗎?為什麼我有一種被設計的感覺?」

  她的眼淚又是猛掉。

  「別哭,別哭!我不該懷疑娘子的,別說是賣身,就算是賣命,我也簽了。」一旁早為他準備好筆墨,他認命地簽下「師小缺」三個字,未了還恭敬地捧到她手裡,「娘子看看工不工整?」

  趙沐容美目飄了一眼,隨即將他的賣身契搋在懷裡。

  可憐的師小缺,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從此栽倒在美人兒手裡,一輩子翻不了身。

  ***

  「娘子,渴了嗎?先喝口茶吧。」師小缺殷勤地奉上一杯熱茶,小心翼翼的吹著上面的熱氣,生怕不小心燙到娘子嬌嫩欲滴的唇,接著他走到她身後,「我手底功夫好,幫娘子按摩按摩。」

  這種視若無人的親熱舉動,坐在他們對面的趙子晴撫著額頭,頭疼地說:「小缺哥哥,你可不可以沒有人的時候才伺候我姊姊呢?」

  「賣身契只寫著:本人願以一切至誠,永遠服從並服侍趙沐容姑娘,如有違者,天打雷劈,它又沒寫沒人的時候才服侍。」那只賣身契他背得比誰都熟。

  「坐下。」趙沐容不耐煩地指著一旁的椅子。

  「是。」師小缺聽話地走過去坐著,乖得像條狗,只差沒有哈哈地吐著氣。

  趙子晴來回看著他們,一個是滿臉巴結的笑容,一個是不耐煩的皺著眉頭,而旁觀的她是想笑又不敢笑出聲,只好憋著一口氣說:「你們還是先談自己的事,我明天再來。」

  「如此甚好。」師小缺馬上愉快地應著。

  趙沐容卻喚住她,「子晴,今天要把事情談清楚。」

  趙子晴點點頭「我知道,我們也決定和小缺哥哥合作破案,可是他……」

  師小缺馬上表態,「我絕對服從我家娘子的決定,賣身契寫著:本人願以一切至誠……」

  「夠了!」他已經重復不下數十次了,趙沐容不耐煩地打斷,「別再讓我想起這件事,而且再也不要叫我娘子。」

  「是,我叫你容——」

  「不准。」

  「是的,容兒。」

  「趙姑娘。」

  「這麼多趙姑娘怎麼能分辨呢?不然小娘子?」

  「不行。」

  「小娘子容?」

  她忍不住提高音量,「師小缺——」

  趙子晴連忙出聲阻止他們,「這個問題你們還是私底下再談,我們先談怎麼捉出凶手。」

  「娘子別氣……」師小缺巴結地拍著趙沐容的手臂。

  為了怕他們繼續沒完沒了的爭辯,趙子晴搶先說:「花草弄這一年有幾個小姑娘失蹤,其中一人的遺物中發現將軍府仙翁廟的簽詩,試想一個平凡小姑娘如何進得了將軍府,於是我們才決定夜探仙翁廟……」

  師小缺打岔地問:「簽詩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趙沐容接著說明,「子晴整理她們遺物時發現的,當天我就決定夜訪仙翁廟。當我走進仙翁廟發現一個渾身是傷的婦人坐在牆邊昏迷不醒,我想查看她是生是死,才靠近一點,她的頭就突然掉下來,噴了我一身血,我被嚇得尖叫出聲,接來下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師小缺斜眼勾著她說:「我知道——做賊的人膽子還這麼小,不過是一顆人頭而已,喊得全城都聽到,害我天天被老將軍追問『蒙面人』的身份問題,幸好辦案的人是我。」

  趙沐容瞟他一眼,「如果不是你,我就早跑得無影無蹤,現在也就沒有蒙面人的身份問題。」

  「幸好是我,其他的人可能直接將蒙面人定罪,沒人幫你申冤了。」

  「如果不是你,軒轅將軍一定會立刻封鎖仙翁廟,真凶就無所遁形了。」

  「幸好是我當時把所有的衛兵遣散,你才有機會趁亂溜回采雲居。」

  「如果不是你當時毛手毛腳的,我也不會粗心大意地讓人跟蹤到采雲居。」

  「幸好是我一見面就被你迷得神魂顛倒,否則你已經在吃牢飯了。」

  「你們先聽我把話講完嘛。」趙子晴忍不住說。

  「說吧。」兩人同時說著。

  趙子晴來回地看著這兩個人,嘆了口氣繼續說:「我認為仙翁廟另有機關密道,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如夫人的頭割去。不過第一次查探時卻一無所獲,只在地上發現一道新留下的摩擦痕跡,我想了好久才想悟透擦痕的道理。」

  師小缺雙眼為之一亮,「什麼道理?」

  「仙翁廟裡應該有個地道,凶手先將如夫人敲昏,用細如刀鋒的鋼線纏住她的脖子,再以支架引導拉扯的力量,然後凶手躲進地道裡,等我姊姊走近時,他就扯動鋼線割斷如夫人的首級,再趁你們拚鬥之時收拾現場,從容地從地道離去,事後為了掩藏地道,而將堅石打造的香案移過去封住地道,故而留下那道磨痕。」

  師小缺問:「晴兒姑娘以前去過仙翁廟嗎?」

  「沒有。」

  「在下對晴兒姑娘佩服的五體投地,我是有人暗示我凶案之後香案換了地方,才想透這層道理,而姑娘卻是憑著智慧勾勒整個現場,更別提你只是匆匆看過幾眼,不愧是采雲居的人。」

  趙子晴赧然說道:「可是我仍然不知道躲在地道的神秘人是誰。」

  「軒轅時若。」師小缺篤定地說著。

  趙家姊妹驚訝地對看一眼,「怎麼會是他?」

  「我絕對不是因為他迷戀我家娘子的美色才故意誣告他,雖然我家娘子不應該隨便勾引外面的野男人,但是看在他沒有我這麼帥、這麼痴情的份上,我只是有一點點小小的在意,但是不會因為這樣而……」

  「師小缺——」趙沐容不禁埋怨起老天,為什麼要把她和這個男人攪和在一起,他只會破壞她的氣質。

  「娘子消消氣,我來給您捶背了。」

  趙子晴看在眼裡笑在心裡,誰說這兩個人不是絕配呢?懂得見招拆招,甚至以退為進的人,才是高明,她在心中又多尊敬他幾分,笑著說:「小缺哥哥,你還沒說為什麼懷疑軒轅時若呢?」

  「第一,幫他抬軟轎的四個人,個個身藏不露,修為可能不在我之下。而且他明明身強體健,卻故意裝成病癆子。第二,他曾經是如夫人的裙下拜臣,情殺是最好的動機。第三,是他以去穢氣為由,建議移動仙翁廟的石桌,而且那條地道直通軒轅時若的寢居。殺人者不是他還會有誰呢?」

  「可是這些都不是直接證據。」趙沐容思索地說。

  「娘子說到重點了,我們有兩樣證據可以找。殺人的鋼線和將軍府密道的地圖。將軍府是由百年前的舊城堡改建,連將軍本人都不知道有這個密道存在,凶手一定是得到地圖,才懂得利用它。」

  「巧兒姑娘也是同一個人所殺的嗎?我總覺得仙翁廟是個謎。」

  「娘子說的真是對極了。有人告訴我仙翁廟是如夫人興建的,仙翁廟不拜神不拜佛,卻祭拜一個神秘的老翁。如夫人和軒轅時若常在深夜舉行秘密祭典,有些年輕的姑娘會被當成祭品貢獻給仙翁。」

  趙沐容動容地說:「天子腳下,居然有人敢用活人當祭品?分明是邪魔行逕。難道軒轅將軍會放任他們在將軍府胡來嗎?」

  「將軍不知道祭典之事。有人說這些姑娘沒死,她們只是被軟禁起來,成了仙翁的玩物。」

  「你知道他們被關在哪裡嗎?」

  「有人說在城外一處神秘的山洞。」

  趙沐容不禁好奇地問:「這個『有人』究竟是誰?」

  「呃!就是有一個人。」他回避不答。

  見師小缺想含糊帶過,趙沐容追著問:「究竟是誰?」

  「呃……就是……」見她追問得緊,他只好乖乖回答,「是二夫人,她昨晚告訴我的。」

  「想不到你這身皮肉也有派上用場的時候。」趙沐容取笑地說。

  「我是賣笑不賣身,我的身子還為娘子守著清白。」師小缺皮皮地笑著。

  以為趙沐容會挖苦他一番,或者表現一點醋意,想不到她卻是平淡地點了頭說:「有時犧牲是必要的。」

  師小缺緊張地接口道:「勾引野男人是不對的。」

  「難道被勾引就是對的?」

  「我是男人嘛,而且我還守著身。」

  「誰在乎你是賣笑還是賣身。」

  趙子晴見他們又要開始口舌之戰,連忙打斷,「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先找尋軒轅時若犯案的證據?還是采仙翁廟的虛實?」

  師小缺回答地說:「當然是先修理軒轅時若,不是因為他迷戀我家娘子,我才急著想修理他,而是把台面上的棋子逼急了,台面下的事就浮現出來了。」

  「今晚我們就潛入軒轅時若的住所查探。」趙沐容說著。

  「娘子跟我愈來愈有默契了,不過那小子的眼神不正,娘子還是待在家裡等我的消息就行了。」

  「事關我的清白,我當然得去。」

  「可是……」

  趙沐容取出搋在懷裡的賣身契,師小缺的抗議當場只剩含在嘴裡的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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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2 13:55:1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當夜兩人換上夜行衣,雖然夜行衣已經將趙沐容的身體包得密不透風,但師小缺仍擔心娘子玲瓏的身段會讓人起非份之想。於是他找來一段黑布,因為舍不得纏緊她的胸部,所以他將她的水蛇蠻腰纏成水桶粗腰,外加一件防風、防塵、防色狼的黑色防護罩衫,他才算有一點點安全感。

  不過臨行前他仍反覆地交代兩件事,「第一,絕對不可以靠近軒轅時若,至少和他保持一公裡以上的距離。第二,絕對不可以離我太遠,至少不能超出我的手臂遠。答應我!」

  趙沐容給他一個冷眼,他們已經為了她的裝扮浪費太多時間,一再拖延下去天都亮了。

  她不懂自己怎麼會接受他百般無理的要求,一方面是辯不過他成筐的歪理,另一方面是她的心並不排斥,他的占有慾很強,但是很可愛。

  師小缺態度立刻轉為強硬,霸道地說:「娘子若不答應的話,我現在就把你放倒,自己去搜。」

  趙沐容嘆口氣,「你忘了那只契約了嗎?」她實在不願拿這個威脅他,但是這個人懂得得寸進尺。

  「契約寫著我師小缺要以赤誠的心照顧你,我現在正是這麼做。」對於別人覬覦她美色一事,他絲毫不讓步。

  「看情況再說吧。」說著她身形一掠往夜幕飛去。

  「有哪幾種情形你先分析來聽聽。」他輕易地追到她,與她保持一臂遠的距離。

  「你煩不煩啊?」

  「我也覺得好煩呀,可是娘子不答應我的條件。」

  兩人一路拌嘴倒也很快地潛入將軍府,然後很有默契地閉上嘴巴,從現在開始只能意會不能言傳。

  師小缺使個眼色,趙沐容知道這裡他混得熟,於是跟著他東鑽西躲避開巡邏的人,他們很快就來到軒轅時若的院落,巧的是他人不在裡面,如此天公作美,他們當然不能辜負了。

  一路徹底地搜到他的寢室,趙沐容在床邊發現一根至少及腰的長發,細聲喚道:「小缺。」因為房門外仍有十來個人留守,所以她盡可能地壓低音量。

  師小缺量了量頭髮的長度,直接貼上她的耳朵說:「這是少女的頭髮,我把它編入『證物一號』。」

  「別胡鬧了,一根頭髮能證明什麼。」趙沐容避開他呼來的熱氣以及過於親熱的舉止。

  他的嘴巴繼續黏上去,而且索性說個夠本,「證明軒轅時若還能帶女人上床,一個病癆子還有這種興致?嗯——娘子聞起來這麼香這麼甜,連正常男人都受不了,何況軒轅時若這個變態……」

  「你廢話太多了。」她再次退開一大步,那種又熱又癢的感覺讓她的身體不舒服,直覺地想排斥。

  「我擔心娘子早晚會吃了他的虧——」他跟進一大步,繼續對她呵著熱氣。

  見他嘴巴愈黏愈近,她趕緊打斷他的企圖,「你看——枕頭下有本書。」

  師小缺發現這是一本春宮圖冊,雙眼為之一亮,「好家伙,有這種好東西也不早一點告訴我。」他很快地翻了圖冊,頻頻點頭地說:「嗯,嗯……原來如此。」

  「發現什麼了嗎?」趙沐容不知道這是什麼書。

  「書裡總共記載一百三十六招,招招驚人,娘子快看這招,是不是很勁爆?下次我們也試試。」

  趙沐容才看一眼就急忙地轉開眼睛,兩個赤身裸體的人以奇怪的姿勢黏在一起……這個不正經的男人居然叫他看這個?

  他取笑她臉紅的模樣,再次貼上她泛紅的耳朵,輕吐著氣說:「剛才發生的事,我還是很懷疑。不如娘子指給我看,我用的是哪一招、哪一式?」他不懷好意地將畫冊推到她面前。

  趙沐容馬上轉頭避開,說:「都什麼時候了,還談這個。」

  「看一下而已,又不花多少時間。」他賊笑地說。

  她氣惱地撥開他的手,往一旁閃去,壓著聲音斥責道:「師小缺,你正經一點好不好?」

  「我哪裡不正經了,怎麼說也是娘子的初夜,不如我們現在再回憶一次吧!」說著他毛手毛腳地黏上她的身體。

  她拍開他的手說:「你這個人簡直——」

  「簡直胡來,是不是?可是我就喜歡對娘子胡來,先親一個吧,娘子。」說著他色心大起地撲向她。

  她顧不得屋外還有人留守,一掌就往他轟去。

  師小缺輕易閃開,可是一只花瓶應聲而碎!

  「什麼人!?」屋外的人馬上推門而入,看到一地的碎片卻不見任何人影。

  為首之人馬上下命徹底搜查以防賊人潛入。

  不過搜查一遍後仍未找到任何可疑事物,為求慎重,首領仍然命令道:「立刻封鎖所有的出入口,小六子,快去通知公子可能有賊人闖入。」

  「是。」

  師小缺在花瓶受擊的第一時間就抱著趙沐容滾進床底,此時的他如願地印上她的唇,得意地品嘗伊人銷魂的滋味。

  房內站滿了人,趙沐容發作不得,想躲也躲不了,只能讓他輕薄得徹底。可是他不是個容易滿足的男人,見她讓了一步,馬上就往前再逼近一步,一雙手不老實地在她身上游移著,火熱而濕潤的唇沿著粉頸一路親吻啃咬她滑細的肌膚,他的手還伸進外袍裡,隔著衣服揉捏著她。

  欺負人於不能反抗的時候,趙沐容為之氣結。捏他、捏他、咬他但還是阻止不了狂浪的他,真是放肆而無賴的男人!

  可偏偏她的心裡只是氣惱卻不厭惡,這不是好現像,再這麼任他為所欲為,自己的清白早晚會毀在他手裡。

  幸好師小缺還有身在險境的自覺,火熱的唇回到耳邊低聲吹著氣,「你上次在屋頂弄的那個洞,應該還沒補起來。」

  「你打得贏軒轅時若身旁的四位高手嗎?」她再次拉開兩人的距離,以近乎蚊蚋的耳語說著。

  「你說什麼?」師小缺故意說著,「要貼著耳朵講才聽的見啦。」

  趙沐容知道他是故意的,但這種環境又不便辯駁,只好順了他的心,將唇兒貼在他耳邊再說一次。「你打得贏軒轅時若身旁的四位高手嗎?」

  師小缺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享受極度香艷,柔軟滑膩的勾情味道。

  趙沐容見他一臉陶醉,根本不理會自己問什麼,氣得直戳他的胸膛。

  師小缺被戳得發疼,「我說,我說!」知道她討厭麻癢癢的感覺,不老實的他再次黏上佳人的耳朵,甚至還伸出舌尖,親昵地輕舔她敏感的耳根,直到她又要張口咬人,他露齒低笑,乖乖地回答,「一個是拚,二個是很拚,三個是非常拚,如果四個一起上,那就是拚著去投胎了。」

  趙沐容一聽馬上決定,「趁他們還沒來,快走!」

  主意已定,但就在他們打算衝出去的時候,軒轅時若和四大高手已經來到門口,硬闖已是來不及,趙沐容匆匆丟下一句話,「你先走。」

  她趁衛兵轉身的時候翻上軒轅時若的床,等人進來時,她已經整理好衣服坐在床邊。

  「趙姑娘?」軒轅時若一進門就看見她,驚訝地呼出聲。

  衛兵則像是見鬼一樣嚇了好大一跳,剛才明明沒有人,怎麼才一下子時間床上就生出一個人?

  趙沐容柔媚一笑,走下床時發現腳被捉住,她面不改色地狠狠往下一蹬,繼續千嬌百媚地走向軒轅時若,指著地上的花瓶,「每次來總是要砸壞些東西,不過不這樣還不容易見到二公子呢。」

  「趙姑娘……有事嗎?」軒轅時若臉紅地說。

  「聽說官兵包圍花草弄是您的意思,我只是來求證一下。」

  「是的。」他態度轉為急切地說:「因為我想再見趙姑娘一面。」

  趙沐容的手不小心被他捉住,縱使心中滿是厭惡,她還是輕笑一聲,一根根地拔開他的手指頭,「現在見著了,二公子可以撤兵了嗎?」

  她技巧性地往屋外走去,相對地把一群人帶到屋外。

  「可是……如果我還是思念姑娘呢?」

  「那就到采雲居來呀,呵呵呵……」她留下一串又柔又嬌的銀鈴般笑聲,在眾人的注視下,大大方方地消失在夜空中。

  ***

  才走出將軍府,她就被一只黑手捉住,想都不想就回身一擊。

  師小缺輕易地架開她的回擊,一張臉陰沉沉又冷颼颼地瞪著她。

  見他氣成這樣,她安撫地笑,「我們都安全地出來了,不是嗎?」

  師小缺吭都不吭一聲,拖著她就走。

  想不到他會氣得不說話,平常要他閉嘴都很難,趙沐容心裡覺得好笑,倒也配合地讓他拖著走。

  回到采雲居後院的水井旁他才鬆手,然後開始汲水,趙沐容不懂他半夜汲水的用意,「你在做什麼?」

  他仍是悶不作聲,直到汲滿一桶水後,才捧著清涼的井水猛搓猛洗她的手腕。

  「這又是什麼?」趙沐容實在看不懂。

  「他還碰了你哪裡?」他蹦緊的臉總算吐出話來。

  原來是為了這個!趙沐容又好氣又好笑,美目瞅著他,「真是莫名其妙。」

  「你是我的!」他像要吼出一腔的怒氣般大聲地吼著。

  「噓——」趙沐容緊張地制止他,「你把人給吵醒了!」天剛翻白,他這一聲清吼比雞鳴還響亮,恐怕整個花草弄的人都被他叫醒了。

  「吵醒就吵醒,我還要告訴全天下的人,趙沐容是我的,誰都不能碰!」

  見他開始無理取鬧,趙沐容試圖甩開他的手,「你老是亂來,放開我!」

  「不放!不放!不放!」他捧著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吻著青蔥如玉的指頭,好像差點失去心愛玩偶的小孩,必須藉著不斷的撫觸才能安慰顫抖的心靈。

  她不得不承認心中有幾分震驚,他的無賴、霸道卻又無比溫柔的舉止,竟然像蜜一樣淹沒至她的胸口,那狂妄的模樣、深情的眼神,使她記起方才炙熱有力的吻,不知不覺她的臉蛋泛起醉人的嫣紅。

  「咦?」師小缺抬起頭,看到她臉上的紅暈。

  讓人發現心事的她,羞臊地抽回手,往身後的假山跑去!

  「別跑!」他師小缺豈會讓人就這樣跑掉,使勁全身所有的力量往前一撲,終於將她困在假山與自己的臂膀之間,讓她無處可逃。

  老天!現在的她真是漂亮。就著半白的天色他清楚地看見她剔透的雪膚渲染著醉人的暈紅,蒙朧生煙的眸底有著想躲卻躲不了的羞怯,如此嬌態在她這樣柔媚似水的美女身上出現,簡直叫人掏心掏肝也不及表達心中的愛慕於千萬分之一。他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吻她——

  趙沐容轉開頭,「不准你再放肆。」

  「我就是喜歡在娘子身上放肆。」他無賴地說著。

  她推著他的胸膛,「我們之間的關係只有合作而已,如果想讓這種合作關係繼續下去,你的言行就應該發乎情、止乎禮。」

  「發乎情、止乎禮……」他喃喃的念著,說話的同時,他已將頭埋進她的粉頸,輕輕地啃咬著。「這樣是發乎情,止乎禮嗎?」

  「師小缺!」她小手捶打著他,氣惱地說:「你腦袋裡都想些什麼東西?怎麼連人家生氣的話都聽不懂!」

  「我的腦袋裡想的只有你而已。」

  眼見燈光一盞盞地亮起來,眾人很快就會趕到後花園來,而他還像沾糖的蒼蠅般,怎麼揮也揮不走,她苦惱地說著:「我們鬧的笑話還不夠嗎?我的臉皮兒薄,你快點放開人家。」

  「皮兒薄、唇兒嫩,我師小缺一輩子都不放開……」說完他還順勢輕薄她的粉頰,完全不在乎會不會被人發現。

  趙沐容可不願意坊間的流言多了一段「幽會後花園」,於是板起臉,「我最討厭不正經的人,即然我們已經開始合作,你也該收起作戲的心態。」

  他突然放開她,一臉陰沉冷酷地說:「我從未當它是作戲!」

  「我是。」

  「怎麼做娘子才肯相信我的真心?」

  「是真是假,與我無關。游戲總有結束的時候。」

  「娘子一點都不在乎傷我的心嗎?」

  「你不會的。」雖然此刻他臉上有被刺傷的模樣,但趙沐容相信這只是另一種玩笑而已。

  師小缺突然有種被遺棄的領悟,明亮的星眸頓時幽黯無光,無言地注視著她,溫柔的眸光似乎要穿透她的心,又好像要傳達什麼,隔了好久好久,他淺淺地笑了開,只是溫柔的笑容讓人無法讀出是喜或是怒?

  「將它當做游戲的人是你不是我。我的心是真的,我的情也是真的,但你卻認為它是廉價的。為什麼?」

  她回避他的目光,「現在把話講明白也好。我不知道你用什麼心態問出這句話,但我卻清楚知道自己用什麼心態回答這句話,等事情結束後,請還我寧靜的生活。」

  「為什麼?」他仍是微笑地問著,但笑容裡卻有些許的固執,她沒有直接回答問題,而他非聽到答案不可。

  「你不是我所想要的人。」她只能這麼說。

  「我知道了。」他臉上露出一抹緩慢又從容的笑容,「我不是娘子所期待的如意郎君,但娘子真的知道自己期待什麼嗎?」

  趙沐容討厭他這種從容不迫的笑容,太過超然也太過深沉,她比較習慣一痞天下無難事的他。「如果以後我們還有機會見面,還是以前嘻皮笑臉的模樣比較讓人習慣。」

  「只是表像而已,下次見面時,不要只在意我的表像,看看我的心吧,願娘子有個好眠,在下告辭了。」

  他的態度自始至終都像玩世不恭的浪子,即使偶爾有溫柔的言行她也從未當真,相信他也未曾當真。但為什麼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傷害了他?

  她不喜歡他這種告別的方式,似乎傷了他的心,但又讓人捉摸不透,他看似游戲人間,但笑容的背面卻往往藏著不欲人知的心思,說是狡黠,又像睿智。思考太簡單的人容易乏味,但和心思像他這麼復雜難懂的人打交道又太傷神了。保持點距離,至少安全。

  趙沐容幽幽的搖著頭,紅唇輕啟將要嘆息出聲時,背後數聲輕嘆先她而發——

  她嚇了一大跳,假山後面不知道何時已經擠滿了人,而自己的注意力被師小缺奇怪的態度給轉移了,以至於未發現好奇的人已躡手躡腳地躲在身後看戲,難道師小缺也沒發現這群人的存在嗎?

  又被耍了!

  坊間又有新話題了,趙沐容氣得跺腳,「可惡!」

  ***

  軒轅將軍府別院,金絲繡幃、水煙軟帳內三條赤裸而糾纏的身形,一位青衣蒙面女子靜靜地立在繡帳外,不時傳來的淫聲穢語似乎對她沒有任何影響,她只是沉默而恭敬地等待著。

  終於翻雲覆雨聲止,只剩男人的喘氣聲和女人的嬌吟聲。青衣蒙面女子刻意壓低聲音喚著,「師尊。」

  「何事?」繡帳內傳來蒼老的男聲,他正是眾人口中的仙翁。

  「『陰陽雙冊』被師小缺拿走了。」

  「什麼?」仙翁怒氣上揚,「軒轅時若那個笨蛋不知道陰陽雙冊的重要嗎?而且讓師小缺取得那本書,不等於曝露我的身份嗎?」

  「師弟已經在處理這件事了。」

  「哼!他居然不告訴我,師小缺是怎麼取得陰陽雙冊的?」

  「他昨晚與趙沐容搜查師弟房間時找到的。」

  「為什麼他們要搜查阿若的房間?」

  「因為……」青衣蒙面女子顯然有些猶豫,但最後她還是說了,「他們懷疑師弟是殺如夫人的凶手。」

  「什麼!?」

  「只是他們的懷疑,我相信師弟是無辜的。」

  仙翁從鼻孔出著氣,「如果如君是軒轅時若殺的,不只是他,連軒轅老頭都要一起償命!去吧,繼續追查凶手,還有陰陽雙冊務必奪回。」

  「是。若師尊沒有其他吩咐,弟子先告退。」

  「等等,聽說趙沐容艷絕無雙?」

  「是的。但恐怕師小缺是個阻礙。」

  「我一根指頭就可以捏死的小老鼠不足為懼,想辦法把她弄到我這裡來。」

  「是。」

  ***

  師小缺整整一天沒出現在采雲居,雙方雖明為合作,但趙沐容卻掌握不了他的行蹤,更掌握不了他的心思變化。「唉——」她最近變得愛嘆氣了。

  趙子晴見姊姊突然嘆氣,開口問:「姊姊可是想著小缺哥哥?」

  「那只賣身契好像約束不了他,反倒給他藉口光明正大地纏著我。」

  「小缺哥哥本來就是聰明人,不但懂得利用情勢,還輕鬆地將劣勢轉為優勢,我對他是甘拜下風。」

  「如果只是單純的朋友,我或許也能欣賞他,但偏偏他沒一刻正經,也不曾見他認真過,對感情也是一樣。」

  「姊姊為什麼認為小缺哥哥不是認真的呢?」

  「任何人受到他那種近乎騷擾的示好,都不會當他是認真的。」

  「小缺哥哥縱使玩很多把戲,但他最終目的也是為了得到你的心而已。」

  「你怎麼盡幫他說話?」趙沐容疑惑地看著她。

  「因為我很羨慕姊姊被人全心全意地追求著,雖然他的手段露骨了點,但如果不是這麼死皮賴臉,姊姊根本不給人接近的機會。我總覺得姊姊特別排斥男人,以前每個想追求你的人,最後都會被你的刺扎得渾身是傷,或許小缺哥哥了解這點,所以才會以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態度接近你,讓你在夥伴與敵人中擺蕩,來不及張開防衛的刺針,說來也是用心良苦。」

  趙沐容斜睨她一眼,似笑非笑地問:「你收了師小缺什麼好處?」

  「呵呵!」趙子晴呵然倩笑,吐著舌頭說:「雖然他送我一本習陣法之人夢寐以求的『乾坤方論』,但我可沒有被收買,剛才所言全是出自我的內腑。」

  居然從她身上下手,趙沐容登時感到頭疼,「他是什麼時候送你『乾坤方論』的?」

  「昨天他離去的時候,小缺哥哥是很固執的人,我想不收都不行。」

  「這個人不懂得放棄,是不是?」

  「而且無所不用其極。」看到姊姊為此苦惱不已,趙子晴不得下佩服師小缺的功力,因為趙沐容是采雲居眾姊妹中最善於「處理」追求者的人,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將她逼到苦惱的地步。終究是當局著迷啊。「姊姊為什麼不能接受小缺哥哥呢?我一直覺得你們是郎才女貌的一對兒。」

  「因為我一直相信當『他』出現時,我的心一定馬上能感覺,對於師小缺,我缺乏這種感覺。」

  自懂男女情愛以來,她早已清楚地勾勒出托心對像,是幻想也好,是憧憬也罷,她心中一直期待「他」翩然而臨,用瀟灑的神采、深情的眼眸奪走她的呼吸。但師小缺和這個幻影相差太多了,所以即使他相貌端正、智慧過人,她從未想過與他發展男女關係。

  「原來姊姊在等待『一見鐘情』的感覺,我自己也是相信這種感覺,可是別深陷感情而不自知啊。」

  「如果我的心是被人死纏爛纏給攻占的話,我會對自己感到失望的。」這是她的真心話,但是面對他一連串又是霸道又是柔情的攻勢,她的心竟像招架不住般直往下沉淪,他實在太具侵略性了,一天一天地進攻她的領域,才退一小步他就逼近一大步,無止無休地,這種人太危險了。

  前夜在花園時,她的心確實為他而悸動,而且如果繼續這麼發展下去,愛上他似乎是早晚的事,只是她不甘心如此。「晴,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永遠擺脫師小缺?」

  「除非我死。」說話的同時,師小缺已推開房門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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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2 13:55:4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趙沐容皺著眉頭說:「師小缺,你怎麼可以隨便闖進姑娘的閨房?」

  「這麼久沒見面,娘子一見面就是這句冷冷淡淡的話嗎?真是叫人傷心。」

  說話的同時他也向趙子晴打招呼,「未來的小姨子你好。」

  「咦?」趙子晴發現師小缺的臉色蒼白、出氣入息不順,關心地問:「小缺哥哥是不是受傷了?」

  趙沐容也發現他有異狀,追問道:「你受傷了?難道你自己一個人去調查仙翁廟的密道?」

  師小缺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取出搋在懷裡的春宮畫冊,「你們聽過『陰陽雙冊』嗎?」

  姊妹倆對望一眼,最後由趙沐容說:「淫魔冷月童不是作古好久的人嗎?而這本書不是我們在軒轅時若房間發現的那本……邪書嗎?」

  「畫中男女雖是擺著顛鑾倒鳳的姿態,其實其中暗藏著各種陰陽互通的運氣方式,經過查證才知道這正是冷月童成名的陰陽雙修大法。」

  趙沐容表情凝重地說:「這本邪書為何再現江湖?」

  「當年的圍剿,他只是被逼落絕崖而已,沒有人見過他的屍骨,所以我懷疑冷月童根本沒死。」

  這是何等驚人的消息,趙沐容問:「你怎麼知道?」

  「因為他正是軒轅時若背後的高人,我們剛才交過手。」

  「啊!這——」事情發展有點令人措手不及,如夫人凶殺案竟扯出作古多年的大冷魔,而這冷魔在數十年前就是無人能敵的邪魔,現在他們打得贏他嗎?趙沐容問:「你的身體就是被他所傷?」

  師小缺依然避談傷勢,「我今天來的目的就是要安排你們離開這裡,你們必須馬上走,遲了就來不及了。」

  「師小缺!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受傷了?」

  難得自家娘子如此關心,師小缺頓時堆滿幸福的笑臉,「我知道打在我身,痛在娘子心,所以一發現打不贏冷魔,我學娘子甩幾個煙霧彈,跑得無影無蹤,所以傷得不重。」

  趙沐容半信平疑地問:「真的不重?」

  「娘子可以聽聽我的心跳,看它是不是強壯有力。」說完他挺著胸膛往趙沐容的嫩臉貼去,姿態頗為曖昧。

  趙沐容嫩臉飛紅,啐他一口,「別又不正經了。」

  趙子晴認真地研究師小缺的行為,心想他的傷勢可能真的不輕,如果連他都不能對付,她們姊妹留下來又有何幫助呢?「姊姊,我們還是先避個風頭吧。」

  趙沐容說:「我留下來幫忙,而你身子骨弱,先回江南總會吧。」

  「你不走,我也不走!」趙子晴跟著附和。

  師小缺嚴肅地說:「時間不多了,你們兩個都必須走!」

  「我是你的搭檔!」趙沐容堅決地說。

  師小缺輕握著她的手腕,表情認真地說:「你在,我無法專心。太在乎一個人反而會讓人失去應有的冷靜,只要想到邪魔隨時可能染指你,我就害怕的什麼主意都拿不定,就聽我這一次吧,沐容。」

  「我是你的搭檔!」她仍是這句話。

  「唉!我就知道說服不了你。」他轉向趙子晴,「未來的小姨子,你先走吧,你姊姊的安全我會照顧的。請你順便把采雲居的人都遣送到安全的地方,因為軒轅時若正帶軍隊往這裡前進,我怕他會把人全捉回去審問。」

  「為什麼不告訴軒轅將軍,殺人凶手就是他呢?」趙子晴不解的問。

  「沒有直接證據,我們治不了他,我不想打草驚蛇。」

  「即然如此,似乎我也沒別的選擇,就先帶人找個安全的地方。姊姊、小缺哥哥,你們保重,後會有期!」

  「會的,會的。」師小缺瀟灑地揮著手。

  「你要保重。」趙沐容卻是含淚地望著她離去。

  趙子晴一離開,師小缺馬上恢復生龍活虎的模樣,橫腰抱起佳人,大步地往床鋪走去,笑臉迎人地說:「終於剩下我們兩個人,軒轅時若就快來了,我們得把握剩下的時間。」

  「師小缺!」趙沐容被他的態度弄得模糊,氣惱道:「你認真地回答我一次,你現在到底在想些什麼?」

  「對上老冷魔,是九死無一生的戰局,我得把握時間在你身上留個『種』,好方便延續師家優良的血統。」說著他就把人擺在床上,正大光明而且誓死如歸地脫著人家的衣服。

  「師小缺!」趙沐容為之氣結,氣忿地說道:「你別再用這種態度面對我,分不清楚哪一刻是真、哪一刻是假,這會讓我懷疑你說過的每一句話!」

  「我知道了。」師小缺難過地坐直身子,「我只是看娘子心情不好,想幫娘子轉移注意力而已。」

  被他一攪和,分離的愁緒確實淡了不少,誰知道他的用意是這個。

  「我剛才的話說太重了,你別難過。」

  「娘子可以懷疑我說過的每一句話,但有一句話是認真的,娘子一定要聽進心坎裡。」

  「請說吧。」

  「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請娘子務必相信我,所有的安排都是為了保護你。」

  「為什麼這麼說?」

  「你會知道的,首先,軒轅時若就要到了,我想制造你死亡的假像,以杜絕冷魔的覬覦。」

  「單憑一群官兵還殺不了我。」

  「相信我吧。」

  半刻鐘後,軒轅時若帶著軒轅府的軍隊抵達花草弄的采雲居,他不貿然進入捉人,反而命人將采雲居層層包圍。因為聽說采雲居地底已被掏空成一條條交錯的密道,所以他先命人以火藥徹底掃蕩一遍,在露出地道的地方倒油點火,地道馬上變成火路。絲毫不留生路!

  ***

  師小缺帶著常樂回到軒轅將軍府,軒轅將軍把他們和軒轅時若叫到面前,發了一場雷霆大怒。

  「誰可以向我解釋這是怎麼一回事!?凶案現場是將軍府的仙翁廟、被殺的是我的愛妾如君,結果你們一個成天跑采雲居,大唱獨占花魁、一個連番帶兵包圍采雲居,甚至還放火燒屋!難道這些都是為了偵查案情嗎?」

  師小缺露出慣有的皮皮笑容,「將軍暫熄雷霆之怒,聽小民為您解釋清楚,不過在解釋之前,能不能先賜個坐位?您也知道我成天在外頭奔跑,一雙腿沒有多少歇息的時候。」

  「坐吧。」

  「謝坐。反正這裡有的是椅子,旁邊這個椅子就讓我的常樂坐吧。」軒轅將軍眉頭皺了起來,讓一個隨從與他平起平坐,這種請求是個侮辱,盡管不悅,他還是說:「賜坐。」

  熟知師小缺更進一步的說:「能不能順便賜兩杯茶?」

  軒轅時若忍不住發難道:「師小缺!你太放肆了!」

  師小缺依然皮皮地笑著,「有這麼嚴重嗎?我只是愛護我的常樂而已,何況接下來要說的話很長很長,我總得做好準備。」

  「奉茶!」軒轅將軍表情僵硬地說:「可以說了嗎?」

  師小缺喝了端來的熱茶,潤潤喉嚨後開口道:「我來到將軍府的目的是為黃河出海口剝皮女屍……」他將案情簡略描述,「那夜我在蒙面人身上抹了追蹤散,一路追蹤到采雲居的後院……」

  「凶手來自采雲居?」

  「不。是蒙面人來自采雲居,但不是凶手,蒙面人正是采雲居的館主趙沐容姑娘。」

  「什麼!?為什麼你不早說?」

  「說了,只是增加一名冤魂而已,將軍你想想趙姑娘與如夫人無怨無仇,為什麼要殺她呢?」

  軒轅時若哼道:「你迷戀趙沐容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情,用這麼牽強的理由替她開罪,實在不夠聰明。」

  「迷戀只是掩人耳目的伎倆,其實我和她是夥伴關係合作破案,我們目前已知道凶手是誰,只缺殺人的具體證據而已。」

  「哼!信口雌黃,你分明就是喜歡她。」

  「錯!」師小缺得意地笑,「雖然趙姑娘是很迷人,但我不可能喜歡她,因為師某人有斷袖的癖好,其實我和常樂才是一對的。」

  說著他躲進常樂的懷裡磨蹭,還撒嬌地說:「常哥哥,你說是不是?」

  軒轅父子的臉色同時一變。

  師小缺見狀更是得意,用愛笑的臉頰磨著常樂厚實的胸膛,大發嬌嗲地說:「常哥哥,世人真是奇怪,為什麼男人一定要喜歡女人呢?像我們兩個人,十幾年來相依相偎、風雨相伴不是更好嗎?今天有軒轅將軍當我們的證人,以後我們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人家好開心哦!」

  常樂推開他幾乎快流下口水的臉,表情不怎麼好看。

  軒轅時若怒斥道:「師小缺!不准放肆!」

  一向以紀律嚴明著稱的軒轅將軍,此時臉色鐵青,為了真相,硬是壓下怒火,轉向兒子問:「你也知道蒙面人的身份,所以兩次率兵包圍采雲居?」

  「時若有天大膽子也不敢瞞你,是師小缺以協助辦案為由,命令我包圍采雲居,甚至命令我放火燒屋。」

  語出不但軒轅將軍感到驚訝,連常樂也是震驚而不解地望著師小缺。

  師小缺呵呵笑道:「二公子怎麼全抖出來了,幕後指使者確實是我,不過話說回來,二公子為什麼會這麼聽話呢……」

  「師小缺!」他緊張地打斷師小缺的話,「我爹對你完全授權,還命令大家要聽從你的指派,所以你叫我包圍采雲居,我自然要聽命。」

  「既然這麼聽話,那麼……」師小缺突然表情嚴肅,大聲說道:「我現在命令你招供!承認你就是殺死如夫人的凶手!」

  「師小缺你!」軒轅時若恨的咬牙切齒,用殺人的眼光瞪著他,「你真是有負我爹對你的信任!」

  師小缺望向軒轅將軍,一改戲謔的態度,認真地說:「師小缺的薄名不是靠耍嘴皮子得來的,如果將軍還願意相信我,五天的期限一到,在下一定讓真凶現形。」

  「還要等什麼?」軒轅將軍問。

  「證據!」

  ***

  當夜,師小缺和常樂被安排在同一間房,因為師小缺堅持他們的戀情是神聖的,而且既然公開兩人斷袖的關係,當然就要睡一起。

  他得意地闔上房門,將門外一堆異樣的眼光阻絕在外,一臉色情地走向常樂。

  原本默不作聲的常樂突然橫腿一掃,將師小缺拐倒在地。

  師小缺摔得哀哀叫,嘴裡卻說:「打是情罵是愛,常哥哥愛得如此激烈,讓人好開心哦!不如我們現在就上床吧!」

  「哼!」常樂終生發出聲音,鼻音明顯重了很多,而且還帶有幾分女人特有的尖銳。

  「我來堵住常哥哥的嘴,讓你少說些話。」師小缺將嘴唇噘得高高的,大方地往前送。

  常樂連忙轉開頭,不悅地坐在床緣瞪著他。

  師小缺興奮地走過去,先在他耳邊低語,「有人。」然後熱情無比地抱著他壯碩的身軀滾進床鋪。

  雖說臉上敷了厚厚一層易容物,而且身上也多穿了一件棉被,但面對他如惡狼撲羊般地上下其手,趙沐容還是不自在的扭著身體。想罵又不敢罵出聲,想躲又怕讓窗外的人知道,一股怨氣憋在心底。

  師小缺呵呵笑道:「傷了身子,我可是會心疼哦。」

  趙沐容口不能言,只好動手狠狠地捏著他的腰,熟知他像讓人捏到笑穴般笑得花枝招展,雙手雙腳像章魚般纏著趙沐容的身子,不讓她有機會呵癢。趙沐容手腳突然被制住,用力地往一旁滾去,試圖甩開他。

  師小缺不但沒被甩開,反而還抱著人回滾一圈,結果兩人就在床裡滾來滾去,加上師小缺不時傳來放浪的淫笑聲,一幅惹人遐想的畫面活色春香地上演開來。

  偷聽了一會兒,窗邊監視的人才悄悄地離開。

  那人一走,師小缺馬上收起戲謔的笑臉,坐直身子,俊目溫柔地望著面前變了樣的佳人,然後靜靜地說:「你知道過了今晚,事情會有多大的變化嗎?」

  「他今晚會行動?」趙沐容壓低聲音。

  他心情沉重地嘆口氣,用輕柔的聲音對著她說:「如果……我是說如果,事情並不如你所預期一般,我希望你知道,我會永遠在你身邊守著你、愛著你。不管你有多麼傷心,我會逗著你笑。如果你不笑,我就陪著你哭。如果你也不哭,我就陪著你去發瘋,你說好嗎?」

  「什麼意思?」他又突然變個模樣,趙沐容有種不祥的預感。

  師小缺輕輕將她攬在懷裡,將下巴擱在她頭頂上,低聲地說:「多希望我能保護你,不讓別人傷你、不讓你傷心,可是我卻做不到,真是沒用。」

  「你究竟想說什麼?」她心中不安的感覺愈來愈重。

  「我想告訴你,我愛你。」

  他示愛的方式千百種,每次都讓人又笑又氣的,唯獨這次她的心頭竟沉重地化不開。「我不愛你這個樣子。」

  他深吸一口氣,雙目緊閉,手掌輕揉著她肩胛,沉靜地重復著,「我愛你。」一心想把她安全地保護在懷裡,卻不能如願。

  「你把我嚇住了!只是開玩笑而已,對不對?」她緊張地問。

  「我愛你、愛你、愛你,請把我的愛烙印在你心底,讓它永遠溫暖著你。這個世上任何人都可能傷害你,你要永遠記得你還有我的愛,還有我無時無刻地關心你,不要被悲傷打倒了。」

  聽到這麼熾情的愛語,趙沐容卻沒有絲毫喜悅,用力地推開他,臉上快流出苦汁了。「我不要你這樣,快點告訴我,你只是開玩笑而已。」

  「唉!」他重重地嘆口氣,「我是第一次真心愛著一個人,第一次這麼在乎一個人,偏偏情勢又非我所能掌握,所以我心底很慌張。」

  「可是你也不能嚇我……」

  「沐容……」他欲言又止,心中充滿矛盾,輕撫著她的臉頰,「初見面時,你的堅強和美麗震撼了我,我從不曾見過一個女人柔媚、自信而又善良如你,你的笑容讓我如痴如狂,如果有一天,這個美麗的笑容不見,我的人生也會失去奮鬥的力量。答應我,未來不管發生什麼折難,你都不能被悲傷打倒。」

  「我才不答應你什麼,因為你盡說一些怪話!」說完她負氣地背過身。

  「沐容……」就在這時遠方傳來一連串的轟隆巨響,師小缺輕嘆一聲,「該來的還是來了。」

  「你設陷阱逮人?」

  「嗯,一只大甕。」

  趙沐容雙眼一亮,「軒轅時若這次插翅也難飛了,我們甕中捉鱉去!」

  「走吧。」說完他抱起佳人以大鵬起飛的姿態往遠方掠去。

  ***

  仙翁廟,如夫人被殺的地方,今晚再次的不平靜,將軍府的土兵將它層層包圍,一支支燒著烈火的火把,將四周染成紅色的火海,空氣充斥著燃燒的煤油味。溫度也因此升高。

  仙翁廟的石門緊閉著,師小缺來到並不急著打開查探裡面的情形,反而等到將軍府幾個主要的人來到現場後,才說:「真相即將大白。」

  趙沐容注意到軒轅時若也在人群中,一時搞不懂師小缺所說的大甕在哪裡,只好小心留意軒轅時若的動向,讓他不能乘機溜走。

  師小缺卻說:「殺害如夫人的凶手,就關在仙翁廟裡面。」

  老將軍聞言激動地說:「馬上開門!」

  師小缺依言走過去,用力地推開兩道厚重的石門,門縫一現,一名青衣蒙面人神色慌張地往外衝!見門外立著人,詭譎而強勁而掌風毫不留情直劈而下。

  「小心!」趙沐容驚叫著。

  師小缺以極快的身法旋身一閃,移形幻影般來到青衣蒙面人身後,手掌急翻制住蒙面人身後要穴。

  在來不及反應的瞬開,蒙面人已被制住,全身動彈不得!

  師小缺來到他面前,輕嘆道:「武功不弱,可惜對敵經驗太少。」

  蒙面人露在面罩外的黑眼珠,既慌且驚地望著師小缺。

  這時真正的常樂從仙翁廟地道爬出來,全身裹滿泥漿,看了師小缺一眼,然後注意到易容的趙沐容好像他的分身一般,咧開大嘴笑了笑,轉身就走,一句話也沒說,但他堅定的步伐,似乎另有重要任務。

  常樂鬧雙胞?在場的眾人,全都以充滿疑惑的眼光看著趙沐容易容的常樂。趙沐容撕下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張姣好的面容。

  「是趙姑娘?」眾人訝異地說。

  「師某的斷袖之癖就是她。」師小缺說著。不過他習慣掛在臉上自信而輕鬆的笑容不知何時掩去,他表情凝重地望著趙沐容,「這一幕就像如夫人被殺的那一夜,只是那時凶手躲在地道裡看戲,而你卻被誤認為是殺人凶手而圍攻,我今天選擇在仙翁廟重現這一幕,就是要這個害你的人嘗嘗你當時慌張無措的心情。」

  「可是我當時成功地逃走了。」雖說如此,趙沐容仍是感激地望著他,因為替她小報了一仇。

  「凶手是誰?」軒轅將軍欲向前掀開那人的面罩。

  師小缺攔著他,「先讓我把話講完。」他先向眾人解釋凶手殺害如夫人的方法,然後望著趙沐容繼續說:「白天仙翁廟香火鼎盛,凶手顯然是利用夜晚的時間布置殺人現場,然後躲在地道裡等待有人前來,嫁禍給前來之人,反之如果那一夜沒有人來,所有的精密策畫全都白費,凶手當然不會這麼笨,可是有誰深夜會來仙翁廟呢?所以第一個讓我感到有興趣的問題是……凶手為什麼肯定那一夜有人會來仙翁廟?或者說凶手真正的目的不是殺人,而是嫁禍。所以我認為那夜你出現在這裡不是巧合,而是預謀。更直接來說,一連串的計畫就是為了要陷害你,讓你冠上殺人凶手的罪名。」

  趙沐容立刻否定地說:「不可能,夜探仙翁廟只是臨時起議,除了子晴外,沒有人知道我會到仙翁廟。」

  師小缺繼續說:「嫁禍之事可能籌畫已久,可是你的武功高出將軍府眾人甚多,因為欠缺可以揭開蒙面人身份的人,所以計畫遲遲未進行,直到我出現在將軍府。凶手認為我夠本事揭開蒙面人的身份,於是便在我來到的第二夜進行嫁禍的計畫。而我也如他所願地追蹤到采雲居。追蹤散的味道是在采雲居消失的,如果我向將軍透露這點,身為采雲居的主人一定會出面承認自己便是蒙面人,然後依凶人罪名被問斬。可是那人千算萬算卻沒算到我居然會被美色所誘而隱藏此事。於是他便進一步安排夜闖將軍府、偷竊如夫人屍首等事,企圖讓將軍對我施壓,逼迫我說出蒙面人的身份。」

  聽完他的描述,幕後之人的身份已呼之欲出,趙沐容皺著眉頭說:「你弄錯了!第二次夜闖將軍府是為了查探仙翁廟的密道,偷竊如夫人屍首是為了驗屍,子晴安排這些都是為了證明我的清白。」

  師小缺溫柔的目光流露出悲傷,「至親的背叛是最痛苦也是最殘忍的,而我卻要你遭遇這些……」說著他走向前揭下青衣蒙面人的面紗。

  那人一露臉,趙沐容馬上倒抽一口涼氣,「子晴!?你為什麼在這裡?」

  「自己回答吧。」師小缺拍開趙子晴的啞穴。

  「大姊,救我!我被人陷害了!」

  趙沐容絲毫不考慮地奔過去,想解開她的禁制,師小缺卻捉著她,「先聽聽她怎麼解釋。」

  趙沐容用力地扭著手腕卻掙不開他的束縛,失聲叫道:「放開我!你的說辭一點都不合邏輯,子晴不可能是凶手!我要帶她走!」

  他緊緊地捉著她的手腕,「理智點,靜下心來聽我說。」

  「你叫我怎麼靜下心,我唯一的妹妹被誤會成殺人凶手,這比我被誤會還嚴重!」趙沐容生氣地叫著。

  「聽我把話講完再下決定,如果是我誤會她,我師小缺願意承擔一切的責任。」

  趙沐容眼裡盛滿怒火,「你企圖公然審問我的妹妹,這對趙家是莫大的羞辱,但是如果我拒絕了,子晴就無法擺脫凶手的罪名,所以你問吧。但是我要你知道,事後你不止要承擔一切的責任,趙家也會永遠記住你加諸於我們的恥辱!」

  師小缺輕嘆一聲,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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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既然要公開審問,趙子晴立刻為自己辯白地說:「你認為我大姊那晚的出現是預謀而不是巧合,可是這只是你的假設。」

  「是的,我並沒有任何證據,所以只好設計讓凶手幫我找出證據。我對令姊迷戀的程度,已經讓你相信我不可能供出她,也會極盡所能地幫她洗清罪嫌。如夫人的凶殺案雖然天衣無縫,但巧兒的案子卻是簡單多了,只要清查她的交友對像,你就成了榜上有名的嫌疑犯,你擔心我最後會把箭頭指向你,便早先一步把備用人選推出來頂罪。那一夜你對我們解析凶手作案的手法,目的只是為了將我們的目標轉向備用人選——軒轅時若。」

  「搬動石桌遮蔽密道的人是他,你卻說我要嫁禍他?」

  「沒有人會選擇在幽會的地點布局殺人,而讓自己當上最大的嫌疑犯。軒轅時若之所以移動石桌是因為怕被人發現密道,成了頭號嫌疑犯。」軒轅時若急著遮掩密道的另一個動機是擔心與如夫人不倫之戀曝光,考慮到老將軍,師小缺不想揭露如夫人淫穢的私生活。

  軒轅時若開口澄清,「如師小缺所言,石桌確實是我搬動的,但我不是凶手。」

  趙子晴難過地說:「小缺哥哥,為什麼你可以相信他的一面之辭,卻不肯相信我,他甚至數次帶兵圍攻采雲居。」

  「那是我以公開密道之事威脅他做的。」

  趙家兩姊妹訝異地看著他們兩人。

  軒轅時若承認地說:「是他威脅我的。」師小缺以密道與如夫人之事威脅他,他不得不乖乖地配合做戲。

  師小缺繼續解釋地說:「第一次包圍采雲居目的是要對你們施加壓力,讓你們與我合作。如此我才能調查凶手設局的動機,而你也利用這個機會,告訴我密道之事,讓我將目標轉向軒轅時若。聰明反被聰明誤,如夫人被殺的道理看似簡單,但我不相信單憑一道擦痕就能想通這層道理,因此更加堅信你與真凶有一定的關聯。見你想轉移凶嫌目標,我便順水推舟,因為要制造一個嫌疑犯必須有確切的證據,我相信你會帶我找出這個證據。」

  趙子晴苦笑地說:「不管我說什麼、做什麼,你都能把它誤解,軒轅時若擁有冷月童的『陰陽雙冊』,你不懷疑他卻盡是懷疑我。」

  軒轅時若一聽到陰陽雙冊,臉色馬上刷白,來回地望著他們兩人。

  師小缺說:「我懷疑這本書的出現是你刻意安排的。目的是為了將注意力轉向冷魔與軒轅時若的關係,不過這本書的出現也讓我察覺事情的嚴重性,於是我再次借軒轅時若之力將采雲居逼入地下,一方面是為了保護沐容的安全,一方面讓你躲入暗處,更自由地行事。」

  趙沐容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地說:「師小缺,一切只是假設,怎麼能單憑這些假設就懷疑子晴是凶手!」

  「你知道她為什麼會出現在仙翁廟嗎?」

  趙子晴搶先說:「我是為了洗刷姊姊的冤屈而偷偷回來調查案情的。」

  師小缺輕嘆道:「我設了一個局。讓凶手相信我的目標是軒轅時若,卻苦於沒有具體證據,如此一來他便會幫助我找出證據完成嫁禍。凶手選擇在仙翁廟殺人,想必他對這裡的地底密道相當了解,於是我假設凶手將殺人的凶器——鐵絲藏在密道裡。昨天我和常樂潛入密道埋設小量的炸藥,然後帶著易容的趙沐容出現在將軍府掩人耳目,此時真正的常樂已經埋伏在地道裡。他的工作是等到凶手現身取回殺人凶器後,便引爆埋設的炸藥,炸毀密道的另一端出口,將凶手困在仙翁廟。你的出現便是最好的證據。」

  趙沐容一時不知如何反應,呆滯地著趙子晴,「子晴,真是如此嗎?」

  「大姊,我是被冤枉的,我和師小缺一樣,猜想凶手可能將凶器藏在這裡,所以才趁黑夜來探查。」

  「是嗎?」師小缺冷冷地說:「這個密道我搜查了數次,找不到任何東西,而你才一來到就馬上找到凶器。」他從她微鼓的衣袖裡取出沾血的鐵絲。

  趙子晴臉色刷地變白,雙唇微微顫抖地說:「我懂得機關之術,你找不到並不代表我也找不到。」

  「請問在這個漆黑的密道裡,你花了多少時間找到暗藏的機關?」

  「很……很久。」

  師小缺厲聲道:「常樂已經埋伏在這裡整整一天了,你的一行一動全都逃不過他的監視,另外剛才你還伏在我的窗戶前偷聽,窗台上還勾著你的髮絲,從你離開到炸藥被引爆,不過數個眨眼的時間,只有藏凶器的人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破解機關,你還不認罪嗎?」

  「我……我……」趙子晴一時找不到辯解之詞。

  師小缺向前逼近一步,眼睛發出懾人的光芒,炯炯然地怒視著她,「剛才你用來脫身的招式正是冷魔的成名絕招『陰陽太極』,你要說你與冷月童沒有關係嗎?或者說采雲居這幾個月失蹤的少女,是被你獻給冷月童?」

  趙沐容聞言倒抽一口涼氣!

  「我……我……哈哈哈!」趙子晴見事跡敗露,便仰天一聲凄厲的長笑,怨恨無比地望著師小缺,「如果不是你,這個天衣無縫的計劃怎麼會失敗呢?我籌備數年的復仇計劃居然就毀在你手裡,哈哈哈!為什麼你要出現……我的計劃就要成功了,要成功了……」

  「晴……」淚水已不知何時爬上趙沐容驚惶無措的臉孔。為什麼!?

  師小缺走過去攬著她顫抖的肩頭,試圖傳送力量給她,支撐著她。

  趙子晴看見這一幕,含淚地闔上眼睛,「從小就有爹娘寵著你,爹娘死後又有小缺哥哥愛著你,你從來不知道孤苦無依的人多可憐,老天爺對我真是不公平啊!你是千金之軀受人百般呵護,而我是縱慾風月酒館所留下的禍胎,命運叫我自生自滅!小時候娘親帶著我四處乞食,看人臉色有一餐沒一餐地挨餓著。

  「有一天,我們來到一個大戶人家的後院,裡面有個漂亮的千金小姊,像瓷娃娃般可愛,奴婢們前呼後擁地伺候著她,娘親告訴我那個千金小姊是我同父異母的姊姊,我應該和她過著一樣尊貴的生活。」

  「子晴,我從來不知道……」趙沐容慢慢地走過去,流淚地說。

  「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我娘帶我認祖歸宗,大娘的條件是用我娘的生命交換,相依十年的娘親當著我的面喝下大娘所賜的毒藥,從那一刻起,我的心就已經死了,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復仇!我冠上趙家的姓,因為我要殺了所有害死我娘的人,最後我還要讓那個不知人間憂愁的千金小姊過著我曾經經歷的苦痛!我要復仇!我要復仇!哈哈哈!」

  「爹娘的死……」

  「是我!沒有人識破我的殺人計劃,而我的下一個目標便是你!原本在我的計劃裡,你會因殺人而關入死牢,我會劫獄救你出來,讓你過著流亡的生活,如我以前一樣顛沛流離、餐風露宿的生活,最後我會告訴你一切真相,讓你含恨而終,就像我死去的娘親一樣!」

  強烈的恨意深深打擊著趙沐容,她巍巍顫顫地跪下來,突來剮肉般的心痛擊敗了她,失去血色的臉惶然無措地躲進顫抖的手掌裡,突然間失去了面對一切的力量,一個她最深愛的妹妹居然是最恨她的人,也是殺了雙親的凶手,幾年來的姊妹關係,全敵不過一個復仇念頭。

  為什麼!?

  「拜入冷月童門下也是為了復仇……除了復仇外,我找不到獨活的目的。」最後趙子晴神色凄涼地說著。

  「為什麼要殺巧兒和如夫人?」師小缺問。

  「巧兒威脅要曝露我的身份,而如夫人發現殺巧兒的人是我,只要是威脅我復仇計劃的人都不能留。」

  「哼!」一聲冷哼由遠而近傳入眾人耳裡,眨眼間冷月童忿怒的身影赫然立在眾人面前。

  眉發俱白的老者卻有著嬰兒般光滑細膩的肌膚,狹長的眼睛透射出邪魅之光,一看就知道修練邪功。

  冷月童解開趙子晴被制的穴道,冷聲問道:「如夫人是你殺的嗎?」

  趙子晴渾身顫抖地跪倒在地,結巴地喚著,「師……師父……」

  「是你殺的?」冷月童不耐煩地問著。

  「我……」趙子晴害怕地不敢承認。

  「不說就是承認!」

  「師父饒命……師父饒命……」趙子晴伏在他跟前顫抖地求饒著。

  冷月童重哼一聲,「我說過,殺她的人必須償命!」說完他右手高高地舉起重重地揮下,眼見趙子晴就要一掌斃命!就在這斃命的一瞬間,一旁的趙沐容突然挺身護住趙子晴。

  「沐容!」師小缺不料她會有這般舉止,驚心動魂地往前衝去。

  救人不及,冷月童凜冽的一掌重重地擊在趙沐容背後——

  「呃!」趙沐容往前撲倒,一口甜血隨即噴灑而出。

  「你……」趙子晴反應不及,傻傻地望著倒在她身上的人影。為什麼?

  「可惡!」冷魔因她阻撓而不悅,提足十成功力再次揮出掌勁,打算一次結束她們兩人的性命。

  師小缺已然趕到,匆忙中雙手凝勁合十,紫勁狂流對上冷魔足以開天辟地的一掌。

  雙掌一接觸,兩股龐大氣流交鋒下,四周登時勁氣橫流、風沙四起,趙家兩姊妹也抵擋不住,被強勁的氣流推滾到一旁。接著一黑一白的身影如太極圖騰般旋轉開來,對峙的身影恍若狂流打轉般,愈旋愈高、愈旋愈快……

  圍觀的將軍府眾人被強烈的氣流牽引而腳步踉蹌,握在手上的燈籠一盞盞地熄滅,不一會兒時間,仙翁廟四周已被黑暗吞沒,只聽見呼嘯的掌聲不絕於耳,眾人連忙逃避。

  待掌嘯停,退到一旁的老將軍急忙喚道:「掌燈!」

  油燈很快地點亮,只見風停塵落的四周已是一片殘敗,而殘敗之中兩條人影直立,衣衫盡是破裂。

  突然一道鮮血自師小缺口中噴射而出,他身形微晃了一下,似乎想支撐卻支撐不住,最後頹喪地坐在地上。

  勝負已分!

  「比我想像的還要耐打,難怪這麼囂張。」重傷的師小缺自嘲地說。

  冷魔目露殺意,「年紀輕輕便有這等修為,確實是個人才,可惜你的性命只到今天。」他一步步地逼向師小缺。

  「真的唷?嚇死我了。」他一點也不在意地笑了笑,突然扯開喉嚨大叫,「你們還看什麼戲!」

  將軍府眾人好像突然被喚醒,連忙舉刀舉槍地往冷魔衝去。

  師小缺苦笑地說:「不是你們啦!」這些人只是送死而已。

  就在這時,數聲宏亮的笑聲彷佛從天而降,笑聲停,兩名仙風道骨的人影來到仙翁廟前。

  師小缺見救星到,馬上丟下怒聲叫囂的冷魔,心中只牽掛著趙沐容的傷,找到她所在位置後,辛苦地爬過去,心痛地喚著,「娘子……」

  趙沐容聽到他的聲音,無力地睜開眼睛,入眼卻是趙子晴復雜而幽怨的眼神,她虛弱地喚著,「晴……」

  趙子晴含怨地說:「為什麼你要插手,我不會因此而感激你的。」

  「你是我妹妹。」

  「我不想當你妹妹!是你們母女將我逼到這個地步,是你們逼我至此……我好恨好恨!嗚——」

  「對不起……呃!」她的嘴角再次湧出鮮血,用著最後一絲力氣說:「請原諒我娘……」

  師小缺已經來到她們身旁,他擦乾娘子唇角的血珠,強抑著體內分崩離析的亂流,心痛無比地將她從地上抱起,勉強使力再次牽動他沉重的傷勢,他吞下到口的鮮血,望著痛哭的趙子晴,嘆聲道:「嫉妒毀了趙大娘善良的天性,而仇恨也毀了你,一再上演的悲劇,就此止於沐容的包容吧。」

  「原諒?不!我要報仇!」深入腦髓的仇恨再次主宰她的心智,她突然忿怒地起身,一掌往師小缺狂掃而去——

  師小缺見狀苦笑,此時的他已是真氣渙散,怎麼禁得起這一掌,於是他踉蹌地回旋打轉,以肉身將凌厲的掌風牽引開來。

  雖然化去大部分的威力,仍然不免傷上加傷,現下提氣困難,渾身乏力,僅存著保護懷中佳人的意志力支撐著他的雙腳。

  神志早已陷入半瘋狂的趙子晴看清楚他的情況,殘忍地笑說:「這是你自找的,不能怪我,等你們死後,我會把你們葬在一起,讓你們陰間繼續做夫妻……」說著她一步步地逼近他們。

  「晴……」趙沐容幽幽地側頭望著她。曾經相依為命的手足,此時變成逼命羅剎,她的心默默地淌著血。

  師小缺苦得不能再苦地笑著,他已是寸步難移,更何況是面對一個半瘋狂的人,面對最後一擊,他需要多一點時間凝聚真氣,「你想知道你的父親對你娘的看法嗎?」

  「你想拖延時間?哈哈哈……來不及了——」她雙掌再次舉起——

  在這要命的時刻,一陣達達清脆的馬蹄聲直徹人心,趙子晴聽到聲音,加快下手的速度,然而比她更快的是一道如銀光的匹練,電光石火間師小缺兩人已被駕馬車之人卷走,而趙子晴驚人的一掌打在空曠的地方,發出轟隆巨響。

  他們被救了!

  ***

  馬車一路急馳到城郊道觀,師太早等著他們,她接過重傷昏迷的趙沐容,直接抱進禪房裡,準備施以緊急治療,在闔上房門的瞬間,她看師小缺一眼,關心的眼神似乎想說什麼。

  師小缺連忙對她揮揮手,「娘子的傷要緊。」

  師太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闔上房門開始治療。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關在房門外的師小缺開始感到不安,心急如焚地來回走著,未預料到她會挺身挨上一掌,她的寬容叫人感動,但千萬不能因此而有什麼差池。

  常樂來來回回地看著他,直到頭都轉暈了,才忍不住說:「沒事的。」

  他不出聲還好,一出聲就讓師小缺想起前仇舊帳,走過去重重地敲他一下響頭,叫罵著,「明明算好時間你卻給我鬧失蹤,如果我家娘子有什麼三長兩短,看我怎麼治你救駕來遲之罪。」

  「我沒駕過馬車。」常樂解釋地說。

  「哈!我偉大的計劃差點毀在一句『我沒駕過馬車』,沒駕過馬車……」他突然大吼,「你不會用跑的嗎!?」

  「馬車比較有神秘的感覺。」

  師小缺聞言嘔出一大口鮮血,無奈地苦笑,「原來『氣到吐血』不是騙人的。」

  「你的傷?」

  他狠狠地瞪他一眼,「被氣出來的!」

  這時禪房的門咿咿呀呀地打開,師小缺提心吊膽地走上前,「我娘子的傷……」

  師太揮著額頭的汗,「放心,可以痊癒的。」

  揪緊的心總算可以放鬆,師小缺朝師太行一個九十度的大禮,「感謝師太救命之恩。」

  師太笑了笑,「你的傷不比丫頭輕,該你了。」

  他揮揮手,「只要我家娘子沒事就好,我還得趕回去救人,再見啦!」

  師太向前攔住他,「你這一身傷如何救人?將軍府有我兩位師兄關照著,難道你不相信他們的功力?」

  「晚輩當然相信,只是冷魔已然到達刀槍不入的境界,我擔心久戰對眾人不利,而且我另外還有安排。」

  師太心知他是個深思熟慮之人,既然他決定前往便不再阻止,交給他一瓶傷藥後問道:「如果沐容醒來問起你,怎麼說?」

  「我不是個以天下興亡為己任的人,更不願意將天下人安危扛在自己肩上。但為了保護我深愛的人,我不惜付出所有的代價!希望她能了解一顆想守護她的心,不管未來發生什麼事,我都希望她能堅強而快樂地活著,這樣就夠了。」說完他瀟灑地揮平走人。

  師太望著他挺直的背影心中有感,為了保護她免於威脅,他似乎想一肩扛起所有的風險,這個年輕人對感情的態度贏得了她的尊敬,只是……唉!

  或許他還不知道,愛情不僅只是系住彼此的心,就連靈魂也是緊密不可分地結合在一起。如果除魔一事有了意外,沐容這個傻丫頭決計不肯獨自堅強而快樂地活著。

  愛太深,少了另一個,便終身無法快樂,如她一般。

  ***

  第五天了,趙沐容安靜地躺在床上,聆聽常樂敘述外面的情況。

  「……後來圍攻冷魔的武林人士愈來愈多,於是冷魔帶著他另一個徒弟軒轅時若退守到輪回山,輪回山下布滿了機關陷阱,誤入的無一人幸存,請來幾名機關高手也無法破解,據說那些機關正是趙子晴姑娘所設計,眾人無法突圍,只好將輪回山包圍起來,避免冷魔走脫。」

  「我妹妹呢?」

  「事發當天,軒轅將軍就以殺人罪名將她問斬。」

  趙沐容聞言心頭一陣刺痛,但卻叫她無法分辨是恨?是悲?還是怨?恨的烙印以死亡劃下句點,而殘留在她心中的愛與怨依然強烈,只是她不懂。強烈的恨意之下,為什麼她們還能做五年相親相愛的姊妹?如果你想哭,我就陪你哭,師小缺說過,只是他現在人呢?

  「師小缺呢?」

  常樂露出難色,支吾地說:「他沒有交代去哪裡,我也不知道……」

  一旁的師太嘆口氣說:「告訴她吧,她早晚會知道的。」

  突來不安的念頭,趙沐容急問:「他怎麼了?」

  「只知道他那天被冷魔捉去了,後來……聽說……聽說……死了。」

  「砰!」端在手上的藥碗不自覺地往下滑落。

  常樂趕緊補充,「只是傳聞而已,沒有人見過他的屍體,以他的能耐不會這麼輕易被扳倒的,趙姑娘……」

  「我去找他!」

  ***

  趙沐容來到輪回山下,憔悴的面容難掩絕艷風華,不理會眾人的阻止,她獨自踏上通往山頂的小徑,要見師小缺,是她心中唯一的念頭,因為他說無論晴雨都會陪著她的。

  走了半個時辰,四周的機關並沒有被啟動,正感到納悶之時,一陣上等的檀香飄來,待她有所警覺時,已太遲,她無力地倒入塵沙中。

  「趙姑娘?」

  趙沐容聽到有人喚她的名字,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是你?」

  「是我。」軒轅時若滿臉邪笑地望著她,邪佻的眼神不復昔日的良善,在將軍府他還有所顧忌,來到這裡他可說是本性盡露。

  趙沐容驚覺地坐直身子,發現自己置身於一處豪華的寢宮裡,更糟的是她的內力被禁,全身上下提不起一點勁來。

  「這裡是哪裡?」趙沐容疲弱無力地問著。

  「師父的行宮。」說著他的手威脅地伸向她的臉蛋。

  趙沐容從他手臂的間隙狼狽地逃下床來,腳底一陣踉蹌,強自鎮定地說:「我要見師小缺。」

  「哈哈哈,師父故意放出師小缺已死的風聲,目的就是要引你上門,想不到你果然乖乖地上門來。」

  中計了?她暗咬著牙,繼續維持鎮定的面容,「我要見他。」

  「一個將死之人,見他有何用?」

  至少他還沒死。她放下心中的大石頭,「你對他做了什麼?」

  「不是我,是我師父,師小缺實在耐打,連四奴都制不了他,幸好我師父及時趕到,他本事再高也高不過我師父一身出神入化的神功,現在的他只剩半口氣還活著而已。」

  她低下聲說:「帶我去見他好不好?」

  發現驕傲的她放下姿態乞求自己,軒轅時若得意地問:「你是在求我嗎?」

  「是的。」她好想好想見他一面。

  「美人的要求我怎麼拒絕得了呢?不過今晚……」

  趙沐容拍開他的手,「見過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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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2 13:56:2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地牢裡,師小缺全身浴血地被綁在十字木架上,一身血衣污濁不堪,恐怕已是被禁好多時日了。此刻的他全身了無生機,讓人無法分辨是生是死,曾加諸在他身上的酷刑已經徹底地摧殘了他。

  趙沐容心驚地喚著,「小缺。」

  聽到她的聲音,他渾身一顫,吃力地抬起頭,原本精湛銳利的眼眸現在已是一片渙散,微微牽動嘴角,辛苦地說:「你……還是……來了……擔心的……還是……發生了……」

  她雙唇顫抖地說:「來遲了嗎?」眼淚不知不覺地流了下來。

  「不該……來……的……咳咳!」

  「小缺!」見他咳出一大口血,趙沐容舉足奔向他,卻被軒轅時若捉住手臂,她毫無反抗的力量,只能流淚推著他的手,「放開我!」

  「哈哈哈!」軒轅時若狂妄地大笑著,「師小缺,保護不了自己所愛的女人是什麼滋味呢?」

  「你……」師小缺憋著一口氣,含怨地說:「如果不是冷魔刀槍不入,我……我……咳咳!」

  「師父天下無敵,憑你也想打敗他?」軒轅時若不屑至極地說著。

  「只要找到……罩門……記……住了……」

  「還想垂死掙扎嗎?原本想等到晚上再說,不過如果臨死前還能知道我怎麼對待你心愛的女人,一定可以暝目吧,也算是我送你最後一份禮物!哈哈哈!」他的心邪惡至極。

  趙沐容突然驚覺他污穢的企圖,絕美的臉蛋煞白,渾身恍遭電擊般動也不能動,整個人像石頭般僵住了。

  見她的反應,軒轅時若的魔性更是受到刺激,仰天一陣狂笑,然後粗魯地將她推倒在地。

  她掙扎地想站起來,卻被軒轅時若身旁的四奴扣住手腳,整個人被壓制在地上,恐懼捏緊她的喉嚨,接著她聽到自己衣服被撕裂的聲音,她的身體開始顫抖!

  師小缺全身激烈地抖動,吼道:「軒——轅——時——若!」

  「心痛嗎?哈哈哈——這只是開始而已!」

  「這裡吵什麼!」一聲威權喝住他們。

  軒轅時若等人一見來者,馬上恭敬地跪倒在地上,「參見仙翁。」

  手腳的壓力一解除,趙沐容馬上站起身子,卻因哆嗦得太厲害,又腳步不穩地坐回地上,顫抖地抱著身體。

  不用多解釋,冷月童看一眼就知道這裡發生什麼事,地上的女人雖然驚魂未散,但是零亂的衣衫更是將她成熟的媚力盡展無遺。「你就是趙沐容?」

  她巍巍顫顫地抬起頭,才看他一眼,眼底的恐懼更是加深了幾分。

  冷月童終於飽覽她艷絕天下的麗容,嘴角擒著一抹魅的笑容。

  「恩奴、怨奴,帶她下去梳洗,然後換上紅色的衣服送到我房間。」

  「是。」恩、怒、情,仇四奴仍是軒轅時若身旁的四大高手,其中兩人領令而去。

  軒轅時若臉色不怎麼好看地說:「仙翁,這個女人是我……」

  「有意見嗎?」冷月童語氣不善地說著。

  軒轅時若嚇得垂著頭,「徒弟不敢。」

  「如此甚好。」接著冷月童看著師小缺,「原本想今天完納你的劫數,看在你把女人貢獻出來的份上,就讓你多活一天吧。」

  「老魔……頭……染指……一個女人容易,要她心甘情願……太難,這點你還是……輸我……」

  「哼!」

  ***

  趙沐容緩緩地梳理微濕的髮絲。

  地牢裡的羞辱像把利刃插在她心口,她寧死也不受此凌辱,尤其在他面前,剛才她已經將舌頭咬住,準備一死。

  為他保有一身的清白,是她此刻心裡想的。

  除了他之外,她不准任何人碰觸她的身子。而他,曾經那樣霸道、那樣無賴地霸占自己,只是現在的他已經……

  思及此,才止住的淚水又潛潸地流下來,當時他的無賴是多麼地討人喜愛,人總是沉醉幸福而不自知的。如果不是冷魔練就一身刀槍不入的邪功,他們也不會一個綁在牢房受死、一個關在臥房等死,事隔幾天,竟如此凄涼。

  只要找到……罩門……記……住了……

  梳理頭髮的手突然止住,這句話是暗示嗎?如果冷魔的邪功未竟完美,那麼足以致命的罩門將會是他們的生機!

  趙沐容的求生慾瞬間被湧起,她不能坐以待斃,現在只有她才能救他脫離險境,雖然只是一絲絲的機會,但是她不能放棄!

  ***

  夜幕低垂,冷魔走進房間時,美人已換上他最喜歡的紅衣,一身整潔地坐在床畔,賞心悅目不已,對性愛他是有一點小潔癖的。

  見美人嬌柔無力地站起身來,他上前攙扶,只是美人似乎有一點不高興,避開他的手,艷不可方物地說:「你也要像你徒兒一樣嗎?」

  「劣徒的行為真是失禮之至。」

  「哼!男人總是這般粗蠻,這般不識情趣。」雖是斥責的話,但由她性感的唇辦說出,卻彷佛是天地間最銷魂的吟哦,尤其是薄嗔含怨的語調中還帶有一點點撒嬌的意味,這當中是不是暗示什麼呢?

  冷魔當下決定放緩速度,慢條斯理地與她調情,慢慢地磨出她千嬌百媚。他淫邪地笑道:「是怎般地粗蠻?怎般地不識情趣呢?」

  「把人家推倒在地還撕破人家的衣服就是粗蠻,不懂得培養兩情相悅的露水之歡就是不識情趣,仙翁不懂嗎?」

  美艷絕倫的臉蛋上,一雙美眸流動著勾魂攝魄的眼波,隨著柔弱嬌媚的聲調,他已經被撩撥得氣血翻騰,可是偏偏她這句話說得既挑情又含蓄,有點讓人捉摸不透。

  他嘿嘿地笑著,「美人兒喜歡怎樣培養情趣呢?」

  她微哼一聲,面有拒人千裡的神情。只是隨著轉頭的動作,玲瓏凸浮的曲線更是明顯,她顯然深明對付男人的訣竅。

  冷魔咽了一下口水,一時之間倒也摸不清她的脾胃,只知道這個女人如果肯心甘情願地伺候自己,保證讓人欲死還休。

  腦中突然響起師小缺的聲音,染指……一個女人容易,要她心甘情願……太難,這點你還是……輸我……

  心中有一點不服氣,所以他說:「師小缺是怎樣讓你心甘情願的呢?」

  她不答反嬌媚地笑問道:「以師小缺狂浪之名,仙翁認為他為什麼會瘋狂地迷戀我呢?」

  她挽起一小撮頭髮,先以唇瓣輕含再讓它一絲絲地滑下,看以漫不經心的動作,卻含有致命的性感和狂野的暗示。

  冷魔總算懂她的意思了,如果她甘於委身,她能讓男人享受前所未有的銷魂滋味,但如果只是強迫,那就只得到一副皮囊,沒有絲毫情趣可言。

  這是個挑戰,而且是充滿誘惑的挑戰。

  他勾起她的下巴,充滿色慾地望著她,「美人兒有本事讓我瘋狂嗎?」

  「哼,我不願意。」野艷的眼眸含有幾分堅決,也告訴他不是她「能不能」,而是她「願不願」。

  她間接回答了這個問題。

  「哈哈哈!」冷魔一陣狂笑,決定吞下這個誘餌。「怎麼做你才能心甘情願呢?」

  她低垂著頭,看似苦惱卻又無聊地玩著手指頭,最後她抬起頭,嬌嫩的紅唇調皮地噘著,櫻桃小口微啟,「我先看看你的身體,如何?」

  果然是內行的女人,冷魔再次狂笑,「有何問題?」

  他將自己的衣服一件件脫下,交到她手裡,然後一絲不掛地站在她面前。

  這是第二次看見男人的裸體。趙沐容只覺得胃中一陣酸液翻滾,直想吐出來。為了壓抑這陣酸液,她的臉蛋微微地漲紅,但為了尋找他身上的罩門,不得不仔細地搜尋他每一寸肌膚……

  冷魔眼裡的她,泛紅的小臉蛋若喜若嗔,看似羞不可仰,卻又貪婪地盯著自己,連他這種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也不禁心神一震,幾乎要把持不住地奔向她。

  她微笑地說:「背後呢?」

  「你真是挑剔。」嘴裡雖是這麼說,但他還是心甘情願地轉過身,讓她檢查個徹底。

  他全身的肌膚均勻細致,幾乎讓人找不到破綻,失望之餘突然感覺手裡的衣服有異,摸過上千種布料的她馬上知道其中有一小塊的材質與其他的不同……為什麼?

  她不動聲色地將衣服交還給他,柔媚含蓄地說:「好了,我會考慮的。」說著她往房門口走去。

  冷魔匆忙地披上外衣,趕在門前攔住她,「你還要考慮什麼?」

  這時趙沐容已經打開房門。房外恩、怨、情、仇四奴忠心耿耿地守在門口,由他們臉上的表情,不難猜出剛才他們多麼注意房內的動靜。

  她知道冷魔不是這麼容易打發的,回眸淺笑道:「女人重視的是精神層面,人家的心還沒準備接受你呢。」

  「我有耐心等你,不過你必須證明自己是不是值得我等。」

  見他色迷迷地盯著自己的嘴唇,趙沐容的心差點抖散了,雖然和魔鬼打交道,她早有犧牲的認知,不過事到臨身,仍忍不住內心強烈的悲痛。連忙轉過身背著他,希望屋外四個人不會注意到她強忍的悲傷。

  她勉強維持悅耳的聲音,「只要仙翁先證明你的誠意。」

  「真懂得討價還價,說吧!你想要什麼?」

  「門外這四個人供我差遺。如何?」

  原以為他會拒絕,想不到他卻一口答應。

  趙沐容知道已經躲不開了,怕見到他那張淫邪的嘴臉,她輕闔上眼瞼,背倚著門柱,微仰著小臉,準備承受將來的羞辱。

  絕艷臉蛋仰著任人恣意妄為的角度,豐潤的嘴唇閃著誘人輕薄的艷紅,雖然她的心是從容就戮,但是她此刻的模樣卻散發著性感的魅力,輕顰的翠眉,只是增添欲拒還迎的媚態。

  冷魔的臉慢慢地逼近,近得讓她感覺到吹呼在臉上的熱氣,她捉緊門柱的指節已然泛白,她的神經像是快崩裂的琴弦。

  就在兩唇即將接觸的瞬間,「咻!」地一道指風從冷魔額頂擦過——

  「什麼人!」冷魔受驚,見遠方似乎枝葉搖動,他立刻追掠而去。

  冷魔一走,趙沐容全身的力量瞬間被抽空,她沿著門柱無力地滑下身子,想起剛才的遭遇,一滴清淚無助地滑下慘白的臉龐。

  每每強壓心頭的恐懼,她還能和冷魔周旋幾回呢?

  救她的人是誰?他是不是救出師小缺了呢?

  突然覺得被人盯著,趙沐容連忙睜開眼睛,發現四奴正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她急忙收拾瀕臨崩潰的情緒,防御地轉過身,「你們怎麼沒追去?」

  四人默不作聲,現在他們己歸她差遣。

  她捉著門柱勉強站穩身體,盡可能維持高傲的姿態,「轉告仙翁,我已經沒有情緒了。」說完她緊緊地闔上房門,整個人再次癱軟。

  ***

  趙沐容以為昨天是最難挨的一天,但是她錯了。

  一夜未眠的她被帶到牢房,原來冷魔昨夜沒有找到暗算之人,一股怒氣找不到人發泄,一大早就命人鞭打師小缺出氣。

  此刻的他已經虛弱地發不出聲音了,只能嗚咽地呻吟著。

  「住手!」趙沐容心驚膽戰地喊著。

  見她著急的模樣,冷魔冷哼一聲,心情更加不悅,冷聲命令,「情奴,殺了他!」

  情奴領命,冷箭上弦!

  「不要!」趙沐容瘋狂地撲上情奴,但武功被制的她仍慢了一步。冷箭射出,直透眉心!

  師小缺雙目倏地瞪大,鮮血流下他已然占滿血污的臉龐,雖有千言萬語、雖有千萬不甘,但他還是咽下人世間最後一口氣。

  趙沐容呆若木雞,沒有絲毫心痛的感覺,因為胸口早已因窒息而麻痹。眼前的景像漸漸變白、變亮,最後她整個人直愣愣地往後倒去。

  情奴所在的位置正好接住她昏厥的身子。

  ***

  已經一天一夜過去,趙沐容依然靜靜地躺在床上,沒有一句話、沒有一滴淚,只是無聲地注視著屋頂。

  在這一天一夜裡,與他相識的記憶,變成幕幕精采的片段一次又一次地在她腦中浮現,她甚至記得他們每一次的對話。

  第一次見面,兩人武力相對,他趁著混亂非禮了她的胸部。

  第二次見面,他扛著采雲居的招陴,言辭充滿輕佻。

  第三次更面,他斥責她勾引野男人。

  第四次見面,他帶著粉紅小豬當聘禮,說一生一世只愛她一人。

  第五次見面,他奸詐狡猾地侵犯她,還說一顆真心只給她。

  第六次見面……

  一個可惡至極的男人,一個她天天詛咒的男人,一個不知不覺侵入她心靈深處的男人,一個可恨卻再也無法恨的男人。

  他的愛,霸道得讓人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而失去,她也沒有選擇的權利。

  一張臉,只剩思念;一段情,只剩回憶。奇怪的是她竟流不出一滴眼淚,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復仇!

  終於明白子晴心中的恨意,也明白在強烈的恨意下,她為什麼還能冠上趙家的姓,與她姊妹相稱多年,她不再有怨了。

  冷魔因不明的敵人頻頻入侵將軍府,無暇分身,而軒轅時若少了四奴也不敢來招惹她,所以她這裡就成了被遺忘的角落,復仇的念頭靜靜在她心中醞釀。

  直到中午恩奴傳話,冷魔請她一起到水月閣用膳。

  她坐在銅鏡前仔細地打扮著,這房間本是冷魔寵幸女人的地方,所以各式各樣女人的用品齊全。

  她用一只鳳凰銀簪優雅地斜挽著雲瀑般的髮絲,露出優美的頸部線條和頸後一片欺雪凝膚,玉手執起墨筆淡掃新月般的娥眉,柔唇輕抿花瓣染上朱紅,再細細地為額心鏤上繡花金妝。

  明艷的裝扮將她已是絕麗的容顏點綴著益發艷光照人,教人不敢逼視,美麗是她唯一的武器,她會將它化成一道利刃,狠狠地插在冷魔心頭。

  水月閣,顧名思義是修築在水月湖畔的樓閣,當趙沐容出現時,一抹嫵媚璀璨的笑靨看傻了一屋子的男人。

  冷魔回過神來,「真是漂亮啊。」

  趙沐容明眸一瞟,婉媚地笑道:「不這樣怎麼勾引仙翁的魂呢?」

  「為什麼要勾引我的魂呢?」冷魔的一顆心已是飄飄欲仙。

  她綻開一抹冷艷絕倫的笑容,美得教人無法抗拒,櫻唇裡溫言軟語地吐著,「當然是為我的愛人師小缺復仇嘍,人家成天就想著怎麼把亮晶晶的刀子插在您熱騰騰的心口上呢。」

  明明是狠絕的話,卻說得像打情罵倩的情語,讓人明知是陷阱,也要一頭栽進銷魂的深淵裡。

  冷魔仰天一長笑,活到這把歲數還不曾見過這麼大膽的女人,而且她的大膽取悅了他,讓他完全不想拒絕這個挑釁。「來吧,美人兒,本座接受你的挑戰,不過挑戰失敗可是要付出代價。」

  「用我的身子來搏仙翁的命,當然值得嘍。」

  「那就過來吧。」

  恩怨情仇四奴分別守在房屋四角,只有冷魔和軒轅時若坐在餐桌上,他們之間空了一個位置,趙沐容清楚自己該坐在哪裡,但她卻往情奴走去。

  她站在情奴面前,露出一朵迷人的笑容,「閣下的冷箭夠狠夠准,真是叫人佩服。」

  情奴端著一張冷臉,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趙沐容美目閃過一絲冷光,毫無預警地手腕一翻,一只無情的耳刮子狠狠地甩向情奴。

  「啪!」一聲響在每個人的心,但情奴依然面無表情,細長的眼底不見絲毫情緒波動。

  趙沐容彎起如魅美眸,想不到這人如此深沉,恐怕比冷魔還難對付。

  冷魔則是嘖嘖笑道:「美人兒,當心傷到手掌心了。」

  趙沐容盈盈一笑,「手掌心的疼不及人家心頭之痛,可是現在的我又沒本事殺他,只好拿命來搏他一搏了,還請仙翁當個裁判。」

  「如何搏法?」冷魔好奇地問。

  她從餐桌取來一顆仙桃,走到距離情奴數十尺遠的地方,將仙桃放在頭頂上,笑著說:「讓我也嘗嘗冷箭的滋味吧。如果射不中我頭上的仙桃,則情奴必須死;反之則我死。如何?」

  深沉如情奴都為之動容,縱使是神箭手,也沒把握能射中她頭上小小一顆仙桃。

  如果射中,趙沐容死。

  如果沒射中,情奴死,但她活命的機會也不高,可說是完全以命搏命的賭法。

  見情奴遲遲未有動作,趙沐容嘲諷地笑,「不敢嗎?」

  這種賭法,她只有千分之一的活命機會,冷魔當然舍不得讓她豁命,「你這是存心找死,我不准這種賭法。」

  趙沐容語氣轉為堅決地說:「如果我存心找死,誰阻止得了我呢?仙翁若不想讓我尋死,可以拿條件交換。」

  「什麼條件?」

  她纖腰擺款地來到冷魔面前,媚眼盈著委屈,「您那天在地牢裡也看見軒轅二公子怎麼待我,如果讓他代我承受這一箭,我心裡一定舒坦多了。」

  冷魔握著她的水柳腰,將她拉到自己腿上坐著,「劣徒的行為確實該罰,不過如果情奴射中仙桃,我可不准你死。」

  「仙翁這般護著我,人家暫時不想尋死了。」

  軒轅時若在一旁緊張地說:「師父,您不會為了一個女人犧牲徒兒吧?」

  冷魔一把慾火燒得正旺,此刻最想做的就是討好美人兒的心,所以他沉著臉說:「是懲戒不是犧牲。」

  「可是師父……」

  冷魔不悅地皺著眉頭。

  結果軒轅時若別無選擇地代替了趙沐容的位置,頂著仙桃接受死亡的考驗。

  情奴不再猶豫地拉滿弓,軒轅時若盯著箭尖雙腿發抖,「瞄……瞄准一點,不然我要你的命。」

  趙沐容在一旁取笑地說:「二公子抖得這麼厲害,他要怎麼瞄准呢?可別差了一寸,從桃心變成額心。」

  不知是不是他抖得太厲害,情奴的箭尖看來也是上下晃動,一副很難瞄准的模樣。

  軒轅時若嚇得雙腿一軟,就在他昏倒的一瞬間,冷箭射出!准確無比地射中他頭頂的仙桃,不過他無從得知結果如何,因為他已經昏死過去了。

  趙沐容拍著手,呵呵笑道:「真是過癮。」一次解決兩個仇人的好夢落空了。

  冷魔見她心情大好,大膽地將手放在她腿上來回摩擦,暗示地說:「是不是該輪到我見識你其他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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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6-27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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