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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四方宇 -【上古妖魔(月夜櫻飛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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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11 01:29:1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四方宇 - 上古妖魔(月夜櫻飛之二)

當世界沒有軌道、天地不見循環、人間不見四季、日夜也成了記憶  
會是一個怎麼樣的世界呢?  
一身幽魅氣息的古老魔物,他的笑,是敲響血灑的喪鐘  
他的言,是淬染黑色的毒咒……   

遠古的封印,在北方灑下浩劫的開端  
面對魔界中最古老的深闇一族  
在七光虹箭鎮魔力量消退之際  
尋找人界新生的煉魔聖器與關鍵之人  
盡系來到北方的蘭飛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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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11 01:30:49 |只看該作者
前序 魔煙的渾沌

    「當世界沒有軌道、天地不見循環、人間不見四季、日夜也成了記憶,會是一個怎麼樣的世界呢?尊貴無比的金曦聖天使。」

    愉悅的聲,像帶著輕柔與磁石般優滑的美調,笑問眼前的高潔聖者。

    一身幽魅氣息的古老魔物,他的笑,是敲響血灑的喪鐘,他的言,是淬染黑色的毒咒……

    三界開戰以來,北方大地便籠罩在黑魍古魔的黑魍結界中,群魔亂舞,極盡魔化的肆虐北方世界,飽受涂炭的生靈哀鴻遍野。

    至上界雖曾派遣武戰的天使軍隊,協助北方殘存的國家與人民對抗妖魔,卻沒想到盤踞北方的妖魔是妖魔界最為古老一族的‘闇深’之首,再加上北方遼闊、奇詭的地理與環境,天使軍與人類皆一一成了群妖獵殺的目標與玩物。

    天地之中,舉目所及,天不見藍、地不見綠,漫彌的盡是濃得化不開的腥腐氣息,與黑霧煙瘴。人類、妖魔的尸骸成堆遍散,還有帶著雪色翅膀的天使殘軀,足堪想象那一場天、人、魔之戰是多麼慘烈,永不見天日的死寂煙沒這片北方的世界。

    直至今日灰漫的天際忽崩裂一角,一道峰銳聖光破入時,強浩照遍黑魍結界內,妖魔的淒號聲頓然交織成一片悲嚎痛吭!

    「天之靈、地之氣,納萬物之華,煉魔魍之瘴,震宇擎弓——滿弦化七光之鋒——」

    空靈罩下的清律,像一道拂過荒野的清風,掠開魔障迷霧,悠緩而堅定的縈回在這死寂魔封的空間中。

    隨之一道浩茫射入魔封空間,一觸魔瘴之氣強浩頓化帶著玫紅綻輝的金黃,如旭日之升的霞彩,眨眼間忽再迸揚開,化成七道光鋒,散落北方各處!

    「紅色的金光,是金曦聖天使——」

    一听到至上界的聖天使已至,魔物們瘋狂騷動起,欲應戰以對,散落在各處的七光卻升華而起,如竄天的姣龍巨柱,貫穿北方天地,七道聖光像日出之陽,瞬間蓋遍北方大地,裂解魔封結界,聖光之浩直沖結界封印的主人——黑魍古魔!

    空氣中頓時傳來撕裂的回嘯聲,一陣撼搖天地的巨響後,天際像一塊被打碎半邊的殘鏡,空幽黑洞中兼夾幾許藍空色彩。

    「好一個光輝的使者。」

    暗影霧暗光中,一道身影浮現在堆棧最高的萬骨枯骸上,與昂立于虛空高處,逸透一身清輝聖光的上界者,對峙而立。

    黑魍古魔血薄的唇瓣抿笑,他是魔界中代表深‘闇深’一族的為首者,也是這一族中僅存最古老的妖魔血統。

    踏著萬物血骸,來人陰魅的寒息透出,藍黑瀉地的長發下,是一張像精刻出的冰雕面容,清銳透白,一雙眼瞳散發瑩惕的青金異彩,右眼角下刻烙著鮮紅的血色流紋,唇色更是鮮紅到令人觸目。

    兩道深褐的魔之雙角,從顱側延展出,銳角處停棲在高起的顴骨上,越是地位高而古老的妖魔,越是散發一股懾人心魄的妖華之美。

    「當世界沒有軌道、天地不見循環、人間不見四季、日夜也成了記憶,會是一個怎麼樣的世界呢?尊貴無比的金曦聖天使。」

    空靈逸雅的清音,再次如風拂來。

    「天地若失序,何來世界可言,不見希望的滅絕,何堪又何忍!」

    「金曦聖天使,聖慈的心懷,卻有著最超然不動的心靈,哪怕降世,也不沾俗塵雜氣,魔煙之氣更近不得聖天使之尊,清淨無垢的身心,誘人至極呀。」闇深魔者綻開艷紅唇瓣,緩緩吐出了聲,帶著顫人的森寒邪笑。

    虛空上,黑色闇影中的唯一亮點,十二翼雪色雙翼,延展開無暇聖亮,耀亮的潔白幾近刺眼,像一個連想象都難以像像出的絕寰存在。

    「比起滅絕這個世界,本魔更想用你金曦聖天使清聖的肉體做為邪化的祭旗,撕裂你金曦聖天使的羽翼,看看那對雪白的大翅,散在這個沒有色彩的闇魅世界中,一定是幅最美最誘人的圖。」

    透白的面龐,妖蠱的帶著一股品鑒的醉態,連右眼角下的血色流紋像有生命的越發鮮紅。

    「闇深魔者,三界之戰已至終點,妖魔界將由‘撼宙之毀’一統,望你回歸妖魔界,受將議的三界之約所束,否則至上界的聖光將制裁你!」

    斑空上的金曦聖天使,不受言詞之挑,清輝聖光流于赤足之下,閃爍晨輝的雙瞳,只是定然看著下方的魔者。

    「本魔是不會屈服于一個墮天使的血源麾下,哪怕‘撼宙之毀’也對闇深一族無能為力,至上界只怕連本魔座下的闇魍獸都殺不了,還妄想對付本魔嗎?」

    闇魍獸是妖瘴之氣所蘊成的魔獸,就算遇險,也能瞬間化氣而散,哪怕被聖光所煉化,只要保有一絲妖氣,無論數百、數千年,都有重生的可能。

    「一物之克非在一時,萬物沉眠後再啟的世界,將隨著歲月的蘊釀而成天穹掛氣,這份強浩與正氣將慢慢煉化妖瘴魔力。」

    「萬物沉眠後再啟的世界?」黑魍古魔震天的狂獰笑聲,宣戰似的高揚。「人界靈氣早已不再,再生也無用,此刻,本魔倒要看看,沒有天穹掛氣的至上界,想如何殺了原生之魔,闇深一族非墜魔界的墮天使——」

    碎裂空間的妖詭淒號,扭曲而悚人的銳吭,令北方殘存的妖魔全被這奪命的破聲之號震破感官,驚嚎哀鴻!

    「金曦聖天使——你的血將灑在北方大地上,那一身無垢的清淨之軀,會是本魔最好的玩物——」

    青金雙瞳透綻黑光,眼下血紋迅即像有生命的藤蔓般延申半張面容,無論是倒在地上掙扎的妖魔,或早已橫尸于地上的魔物,從七孔中血脈青筋像被抽出般,猛地揚灑出,再化為深褐青氣吸納入黑網古魔之手!

    魔邪妖氣頓迸,一股盤圓幽光,從黑魍古魔所立之地,彌天覆地般的環蕩開——

    金曦聖天使眉目肅凝,拉開以天光煉為弓,雲海之氣化為弦的‘貫宇擎弓’,炯凝的目光一睨,拉弓的指尖頓揚各色光雲——紫光、金虹、白昊、水燦、琉璃、玉澤、黛郁七道聖光。

    「以吾黑魍古魔之名,天地之闇魅歸吾之身——」

    地上強大而巨烈的黑色漩流,在黑魍古魔的托天一掌中,立足之地邪力頓收,魔邪之光流匯至翻天之掌!

    「天地靈氣,破得了本魔血印——也破不了本魔之身——」

    在他話語才落,卻感到一道清涼掠面,涼意褪去,面容傳來一道火烙似的細痕!

    「風?」

    風並不稀奇,令他震愕的是這道清風帶著亮影光燦,像日浩凝出的白光化成逐風之影,且能在魔者身上留痕的唯有聖光,才僅一蹙眉,風再拂起,帶著紫白淡光的風絲,密密細細飛繞在金曦聖天使身邊。

    「清光之風?!風湛聖天使!」

    曦光落塵,必有清風而至,至上界中,金曦與風湛向來是攻守互輔。

    黑魍古魔鎖睨起異光的雙瞳,犀銳直穿虛空,金曦聖天身後的高空深處,隱隱似見另一道雪色的亮眼。

    「本魔就殺二個至上界的前鋒過癮——」冷厲的叱喊︰「邪吞天地——魔襲血印——」

    風雲驚變天地,狂風殘卷,勢如颶風掃過一傾又一傾的大地,驚天的力量幾可貫破天霄,撼地的魔力直達地心,頓時山搖地動!

    黑魍古魔納聚于掌上的毀天魔力,血紋爬滿整張面孔中,朝天重喝而出——

    面對迎面而來的毀滅之絕,飛繞在金曦聖天使周圍的風絲之光旋飛更快轉為雲霓,旋再化為霧白泛著紫光之龍雁,龍首仰嘯,聲如敲響碧竹的降天靈律,展開的巨雁雙翅卻揚出羽花般的輕然,龍雁俯瞰沖向這記翻涌天地的驚駭!

    鮮明二分的聖、魔天地,浮空的闇影青光,扭曲的交織出另一縮影——

    至高的天界、無奈的人界、犯天為樂的魔界,在殘鏡下的天際,荒枯尸骸的大地上,形同一場天、人、魔之戰再啟!

    磅礡而轟然的對決,沖進噬魔血印中的龍雁,一聲激絕高嘯,龍首、雁身驟分,翻騰的龍身、白色的巨雁如雲所凝,風龍擋血印,雲雁化魔威,緊隨之後——

    「納天之靈、地之氣、以界之彩所蘊化而成的除魔七光——」從金曦聖天使手中所綻出的七道聖光,化為七個箭矢的一道光箭,橫架在貫宇擎弓上!「七光虹箭——」

    一箭化七光,帶著天地開闔的巨大威力,破開魔障沖破黑魍血印,虹箭散華撼天穹之態,分別射向黑魍古魔的四肢、腹部與眉心——

    金虹、白昊、水燦、琉璃、玉澤、黛郁,六道聖光各展淨華,穿透魔軀,魔者仰首悲鳴的淒厲,妖魔之血如雨傾灑下,翠如青碧的血夾帶鮮紅赤澤,相映出的艷色更是對比的異魅,闇深一族,最古老的妖魔,妖華奪人,血色亦同。

    最後一道紫光回繞至金曦聖天使手中的‘貫宇擎弓’!

    「闇深魔者,七光虹箭,將封你至北方深處,直至未來的天穹掛氣煉化!」

    「至上界永遠殺不了原生之魔——金曦聖天使——這不會是你和本魔最後一次見面——」

    被定于虛空的深闇魔者,妖華盡散,卻長笑狂獰!

    「七光之紫,定魔者之心——」

    金曦聖天使揚弓滿弦,紫光再射出——

    一聲獰笑後,隨著紫光沒入心口,黑魍古魔已消失于虛空。

    北方的天際豁然清朗,黑霧煙瘴頓散,雖回復了人界氣形,卻在長久的魔封中,失去了天地之貌,滿坑遍地的死骸,此刻呈現一種迷蒙幽寂。

    面對回復平靜的大地,環飛的風絲之光斂去,雲雁亦逸散于天際,遠方的虛空傳來另一道溫雅柔和的聲。

    「魔煙散、妖瘴退,新生的世界有如新生的稚兒,卻沒任何力量足以保護!」

    「天之軌、人之道、魔之行,軌、道、行,形成三界唇齒相依的互動,人界無奈成為對決中的中心點,也無辜的飽受戰火一再波及。」金曦聖天使響應同伴的感嘆。

    「人間的苦難、萬物的哀號、戰火的蹂躪撕裂無數生靈,新生的世界若無真正的守護力量,也不過是下一場犧牲祭品,戰亂、苦禍也將如軌、道、行般的一再輪回而至。」

    輕輕的低嘆聲已不再悠遠,那被清光聖氣守護的身形緩緩而現。

    「如果盡是俯瞰世間,又何解世間之禍,了塵世之苦?」翩然的身形隨著謂然已來到滿地的尸骸枯骨上,總是不沾俗塵魔穢的赤足踏上了腥腐血水的地面。「人間要的是實際踩上塵俗的人,而非高高在上的俯瞰。」

    「風湛?」

    「如能再見天之藍、地之綠、四季之景,世間得以蘊化靈氣,那麼卸一身清靈,立足這塵世,又何妨!」

    隨著他的話,一身清光逸去,聖氣亦褪,亞麻色的長發下是一張絕寰清美的面容,優雅的身姿,彷似由體內深處逸出離塵清輝,不再透過聖光保護隔絕的聲,真實的揚蕩在這天地中。

    「新生的世界生氣虛竭,縱然再生,靈氣也已薄弱。」三界經連的大戰已將人界萬物生靈耗盡,回到最初的混沌原點。「要再找回天地的宏浩靈氣將是難以計數的歲月更迭,而蟄伏暗處的魔者是不會給人界這種機會。」

    風湛聖天使張開代表聖天使之尊的聖潔雙翼,在滿地尸骸中展揚,雪色的雙翼透出慈悲的祥和。

    「這個世界需要最純淨的靈氣,與萬物一同進入沉眠,待新生的世界再啟時,天地才有足夠的靈氣來蘊化最強的正氣,抗衡妖魔,聖天使之翼,每一片雪羽,都是清淨無垢之光化成,世上最純淨的靈氣,當是聖天使的雙翼。」

    知他話中之意,虛空上的金曦聖天使沒有出言制止或響應,因為當雪色之羽紛飛如落英,漫彌于天地中時,清靈的雙瞳凝怔了。

    無數雪色片羽飄落人間,沒入塵土,地上的成河血水萬骨尸骸在輕羽落地後,覆上一層清光,接著萬物骸骨紛成淡青與淡白的光點升華,瞬間,螢螢光點紛飛天地。

    「開渾沌、定界規、劃天、人、魔三界之則,解蒼生之禍,護這新生的世界不再有血腥戰禍的染指,擁有日出之輝、落日之彩的你,可願一同入這場俗世塵埃?」

    風湛聖天使伸出手,詢問虛空中的同伴,那微笑的清靈面容,綻發的鐘靈毓雅竟比罩在聖光中的他,更加清聖,眉目中甚至帶著一絲頑心的笑意。

    遠古至今的同伴,是這般擁有童稚之心的人嗎?

    聖天使,恆古不變的身心、超然不動的心靈……

    在乍見同伴散盡一身靈氣踏足塵世,在那片片飄飛如羽絮的身形,竟是這般絕美時,由來盤石不動的心湖竟動容了,如湖面起漣漪般,久久難平。

    「風的足跡必有晨曦的色彩,共入這場塵世或許注定了未來的永劫,但,或許如你之言,如果盡是俯瞰世間,又何解世間之禍,了塵世之苦?」

    清光微影掠過天際,另一道優雅的身形已來到風湛聖天使眼前,流金的長發下是一張清靈如夢化般的面容,一雙旭日雙瞳綻著柔和的睿輝,飄逸聖雅,對著眼前的同伴,揚開雪色雙翼,宣誓般道︰

    「你給了這世界新生與靈氣,衍如這世界之父,這道聖天使雙翼,未來將為護你而行。」

    此時,天際燦色雲霞涌動,金色細雨徐來,像在輕咽與低鳴。

    「意既定,望‘天’成全。」

    金曦聖天使望著已將不再屬于他們的崇高之‘天’,空靈的聲再次道︰

    「三界已平,人界守護力量將生,執伏各處的妖魔巨獸,未來將虎視眈眈新生的人界,至上界的四季之神,遠古便一同奮戰的同伴們,望您們為這世界降下彌平戰禍的力量。」

    直達天際的請求,未幾,一陣五彩雲影綻放極光,呼應他的請求,四道昊光轟然落地,四根權仗立于天地之中。

    「春之青泉、夏之火擎、秋之雲碧、冬之蒼昊。」金曦聖天使伸出手接下另外四道光輝。「四道封印的力量?」

    「既是新生的人界,未來就讓封印往人界尋找主人,讓封印的主人擁有四季與權仗的力量,共同守護人界。」風湛聖天使道。

    金曦一笑,攤開掌,帶著四季花氣的瓣影,漫舞于兩人周遭,世界的新生就從這浩劫之後的北方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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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11 01:31: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北方任務

    位于萬古亞特山巒下的「光城聖院」,佔地極廣,四周皆由瀑泉激飛的山壁環繞,彌漫的水霧在空氣中劃下道道如虹的彩光;更因位于日月同天的地理環境,可同時見到日月並存的奇景,四面八方皆為聖印結界保護著,外人難以窺見。聖院里景致各異,令這座受世人景仰的光城聖院充滿神秘。

    「今天是什麼大日子呀,擺這麼大的陣仗?!」

    大司聖、紫薇、席斯在不奇怪,但竟然還有其他十四星宮神將中的同伴,而他們平日幾乎多遠在他方執行任務,除非有大事或聖院慶典的大日子,否則難得相見,怎麼今日這麼多位在場?

    回到光城聖院覆命的廉貞,一進偏殿,就見坐于正中央的大司聖雙手環胸,听著一旁的人說話,蓋在白眉、白鬢下的五官雖看不真切,卻可感覺得出他正陷入很慎重的沉思。

    「大家正在商量怎麼料理小飛飛,誰叫她……怎麼了?」

    面對忽然出現在一旁的莎婷,廉貞直盯著她。

    「太久沒見你實際的模樣,都忘了你比我矮。」

    莎婷是傳使聖女,向來以虛影幻像浮空而現,將聖院的消息與指令傳遞給世界各地的同伴。

    每回總是抬頭看著虛空中的她,而今站在身旁的女孩,個頭只到肩膀,廉貞還真有點不習慣。

    「嬌、小不影響我神聖的使命!」

    莎婷可人的面容,一樣笑的甜美,唯不同于平日以影像傳音的「溫柔親切」,實際的她,眉宇中多了一份俏皮與頑性。

    「飛飛長得高也不見得對完成任務有多麼偉大的幫助,還不是要等著被人押送!」

    扁城聖院內,劃分出文、武學區,文以神學院、司律庭為首,再依序細分其他學區;武以光城聖使、星宮神將和各層級的獵魔者于聖院護衛為要。

    武學區出身的,無論男女,盡是一群高拔、高挺、高魁的聖使、神將,以至在女孩中正常的高度,卻在這群人中都顯得嬌小。

    「押送飛飛?!」廉貞愕然。

    「應該說是慎重的‘保護’。」莎婷一副說錯般,「啪」的雙掌一合,修訂講法。「其實只是確保一路上不再有任何差錯的到達目的地。」

    「現在又出什麼事了?」不是好不容易才從海上帶回蘭飛。「是司律庭那關沒過嗎?」想起春被司律庭發橙色公文通緝。

    「還沒去司律庭那邊呢!不過我想這件事不嚴重。」莎婷一攤手。「畢竟有紫薇、夏作證講明飛飛因為救助風妖一族,繼而發現了海上陰謀,不幸遇險。還有‘大海之主’隨後遣人送來的信件,詳述整個過程,再加上侮辱聖君之罪,月帝已強烈表示這屬私事,他自會處理,不希望外人插手,那麼司律庭還飛飛清白,賜還她聖使身份和枷鎖卷咒,是毫無問題的。」

    原本大司聖請司律庭發出橙色公文,除了對月帝交代外,也是為了逼出春的行蹤,誰叫她對月帝干下那種冒犯的事,又在大婚前搞失蹤,可氣死一心要和月帝結親的大司聖。

    「既然都會沒事了,要押送她去哪兒?」

    「當然是‘銀月古都’呀!好不容易逮住飛飛,大司聖還不趕快把她捆一捆送到‘銀月古都’,這一次急召其他人回來,用這麼盛大的陣容‘護送’,就是怕飛飛又玩什麼花招。」

    雖然春目前不算有完整的靈力,但身為四季之首的她,真想頑抗起來可沒人會小看,因此向來身負除魔任務的星宮神將,此回就先用來鎮壓自家人。

    「飛飛怎麼說也是他的愛徒,再怎麼不想失去和月帝的這種關系,也做得太過火了吧!」特意召回近半的星宮神將,卻是用來押送光城聖使,像話嗎?

    「大司聖是為大局、為人界和平著想!你想想,如果飛飛再發生什麼,如失蹤、跑人、生死不明的事,月帝可不再講情面,會直接翻臉的,進而影響到四大聖君守護人界的力量,那可是更大的罪過!」莎婷滔滔不絕,一一敘述這之中的利害關系,和將進行的發展。

    「因此大司聖決定先撂倒春,讓她一路昏睡到銀月古都,直接送到虎口……呃,是月帝尊貴的聖口之前,希望他享用之後,可以寬慰早先被春冒犯的身心,以達成人界守護的力量堅定不搖,確保世界和平,萬物無慮。」

    听完長篇大論,廉貞只有一個疑問。「什麼時候光城聖院干這種推人入火坑的事,已經升華到為了世界和平。」

    「不要小看這個火坑,如果火坑里的火是四大聖君的月帝,那個入火坑的人是代表光城聖院的四季之首這樣的結合,一個沒處理好的情況守護力量失蘅,繼而影響到世界失序,是會發生的!」莎婷一副認真而不開玩笑的重申道︰「重要的是,大司聖他老人家作的決定,都是正確而明智的。」

    莎婷對大司聖向來是崇仰至極,捍衛到底,廉貞懶得多爭論。

    「召我回來就是為了押送飛非嗎?」就為了這種事而用特急文令召她,會不會太小題大做了?

    「是保護、保護,不是押送!講押送,好像我們在逼迫人一樣,光城聖院可是正義的代表,不干這種事的。」莎婷又是振聲強調。「四季之首要和月帝成婚,我們當然也得擺出盛大的陣容,將人護送到達,以示尊重。大司聖為人公道又有情有義,才不做強迫、威嚇的事。」

    「所以是為了強迫春乖乖就範,到銀月古都被人享用,威嚇她不準玩花招,才要我回來嗎?」話圓得再漂亮,本質還不就是這樣,她才懶得陪著繞話。

    不待莎婷輝映,一旁清著喉嚨的聲已傳來。

    「沒錯,就是如此。」

    看到走來的席斯,廉貞嚇一大跳,剛進偏殿只是匆匆掃視,遠遠只見他坐在位子上,夾在眾人中,沒想到竟是這麼……

    「一段時日不見,你的變化真是令人嘆為觀止!」她端詳著席斯一身可怕的模樣。「如果現在大神官流行悲慘的造型,你下的本……不輕呀!」

    真不是普通的悲慘,原本蓄在嘴上的一撇小鬢,已經只剩幾根鬢渣也就算了,嘴唇上還留下明顯是被某種力量絞掉的印子,淤腫斑斑,連眉毛也稀落得快無眉可言。鼻頭腫大,青紫印了半邊臉,走來的體態還有些僵硬、緩慢;右腳、左臂各裹了一層白布,一抖一跳的踱來。

    廉貞第一個反應只有——

    「老天的報應終于發生了嗎?」經常興風作浪,終于出事了。

    「大神官慈悲愛物,總是以祥和化解戾氣,對同伴盡最大的情誼,這麼高尚的情操,老天怎麼忍心給我報應呢,嘿嘿嘿!」鼻青臉腫中擠出詭異的鼻音之笑,令人有點發毛。「只能說,運氣不好,同伴打架就是有這麼‘精準的巧合’發生在我身上,每一招‘正好’都打中我,真是巧到讓人差點致命呀!呵,嘻嘻嘻。」

    在西海雲台,春、夏和「大海之主」互打中,接連可怕的「巧合」,發出的絕招都「精準」的擊中旁觀的他。風、水、火接二連三的酷刑,讓他徹底經歷瀕死的體驗。

    見他低低詭笑聲不斷,廉貞看向莎婷,後者對她朝腦袋比了比,低聲附耳道︰「自從被打成’生人勿近‘的模樣後,就變成這樣子。」

    「這種外傷,大司聖應該兩天就能治好吧!」

    「大神官也才早你一步回到光城聖院。」幾乎是他們才和春回光城聖院沒多久,就見他隨後也回來了。

    席斯的回來,可把莎婷和紫薇都嚇了一大跳,畢竟他們離開西海雲台時,席斯被春、夏與「大海之主」修理得一身慘狀,根本沒人預期會在短時間內見到他;至少那身悲慘樣也要個把月療養吧!最後還被夏帶回南海皇朝,誰知才沒一會兒,他竟也撐著一身傷回到光城聖院。

    「一回來還不馬上治療,就直接參與如何‘護送’飛飛到銀月古都的討論。」

    「我以大事為重,哪怕被同伴‘巧合’的打到一身傷,一醒來,我也稟著‘不記仇、不記恨’的包融心胸,馬上趕回光城聖院,哼哼哼,呵呵呵。」他又是在青紫斑斑、發腫的唇與鼻哼中擠出令人疙瘩掉滿地的詭笑。「春要被押送到銀月古都,怎能沒有我的參與呢!」

    「你是為了報復兼看熱鬧吧?!」

    看來,他對這次被修理的恨意不小,平時的小人嘴臉藏在心中,這回是陰險的神色都浮現出來了。

    「一定要對大司聖貢獻我的主意,用最滴水不漏的鐵馬軍團把春這家伙送到銀月古都,再對月帝進言,下它幾層結界,讓飛飛毫無生天可言。」

    他越講,五官越猙獰與高昂,雙手十指像枯枝在風中扭動,根根都寫著咒語,很用力的切聲︰「接著叫月帝把飛飛這家伙吃吃吃、啃啃啃,吞剝到她連渣都不剩。這一個處理完,下一個就是夏了!嘿嘿嘿,連著‘大海之主’,這兩個人,我一定不會讓他們逃過本神官的恩澤,要讓他們感受到本神官最大的‘慈愛’力量——哈哈哈——」

    「大神官,大司聖命小的先扶您到‘謐古林’內療傷。」

    「是呀!您一受傷還兼程趕回光城聖院,趕緊休息,別累著了。」

    就在他放聲大笑時,兩位侍者馬上趕前,溫言安哄要扶他。

    「對、對,要多休息把傷養好,有精神才可以對付未來的陣仗,還有人等著本大神官將未來的福澤散播給他們,走,快點扶我下去療傷。」

    「是的,這邊請。」

    廉貞和莎婷看著他一拐一拐的被侍者攙扶下去,還不忘回頭朝她們用力強調——「等著,等他傷好,大家有得瞧!」

    平日的席斯興風作浪的本事已經不小,現再加上狹小的心胸已點燃報復的火焰,更加助長那唯恐天下不出事的為惡功力,等他養好傷出來……不約而同的,冷汗從莎婷和廉貞的額際淌下。

    「能不能想辦法別讓他出光城聖院?」

    「這很難,大司聖視大神官為他最得力的助手之一,可挺他了。」莎婷務實道。「還是叫同伴們小心點,別在這當頭惹他。」

    「為什麼禍害總是這麼囂張,沒想到擒殺妖魔還得防小人。」廉貞也開始體悟到蘭飛的感嘆了。

    「禍害不囂張能為禍嗎?」莎婷對她的感嘆大不以為然。「另外,大司聖召你回來,是要你去迎接月帝。」

    「去迎接月帝?!」廉貞莫名其妙。「我在銀月古都恭迎就行了,何必還要把我急召回來!」她原本就代表光城聖院在銀月古都協助月帝甚久,何必這麼多此一舉的把她從銀月古都召回來。

    「意義不一樣,這一次飛飛在大婚前跑人,還冒犯月帝尊貴的身軀和聖顏,這麼嚴重的事,要彌補雙方裂痕,我們當然要付出最大的誠意,一邊用最堅強的陣容把他的未來嬌妻送到銀月古都,另外一隊人馬去海上恭迎月帝回光城聖院。你是光城聖院中讓月帝另眼看待的人之一,當然要在恭迎的行列中。」

    「有必要這麼做嗎?」

    「當然,月帝去西海雲台帶回春被封在紫晶層下的‘魂神之軀’後,在眾人的護送下,要返回銀月古都,為表示聖院的誠意,大司聖決定要兵分二路,一路對付飛飛,另一路則前去迎接月帝,讓月帝感受到聖院的隆重的誠意。」

    對大司聖總喜歡把事情用夸張化的表現,還有盲目崇拜大司聖的莎婷,廉貞只能換個話題。

    「飛飛在哪?」到現在都沒看到關鍵人物。

    「‘彌天之高’,春剛回光城聖院,上父就召見她。」

    聳入雲霄的石柱,昂立在光城聖院的中心點,舉目難以望盡的石柱頂,直達藍空沒入雲海中,隱約可見一座純白耀眼的神殿聳立虛空,這是光城聖院最高位者、人界上父所居之處——「彌天之高」。

    一身淡黃紫色雲紋衣裳的蘭飛,青泉杖立于眼前,栗褐色的長發散揚在麥穗的膚色上,額上櫻花印浮嵌,綻著寶石之輝,面謁光城聖院最崇高身份的人界上父,都得以真實開啟封印之身恭謁。

    這處神聖的光輝之地,匯聚天地源源不絕的生氣與力量,讓她暫時無須為未復原的力量與失去的「魂神之軀」而困擾,沉穩應對,連繁雜思緒都沉澱下來。

    「找‘人界三賢’中的界賢者!」

    蘭飛望著前方一處充滿寧謐與夢幻之璨的青泉,水珠繽紛飄飛,彼岸上垂著層層光般的霧幕,對剛被托付的任務有些一怔。

    「三年前,聖院便掌握不到界賢者在人界的行蹤,天地異象將起,北方隱藏一場未來浩劫,界賢者對這場未來的浩劫有關鍵性的作用。」

    輕風掀動水光上的霧幕,慈祥而柔和的聲撩動水波而來。

    人界三賢——界賢者、天聖者、魔使者。

    界賢者代表人類,天聖者是至上界的代表,魔使者則是妖魔界;從三界平定以後,新生的人界有天、魔兩界各派代表立足,遇有大事則專司與光城聖院協調。

    界賢者卻完全不一樣的淵源,不知從何時起,人界一直流傳著一則傳說︰在這世上,無論哪里,只要有戰亂與疾病摧殘的悲苦,就定然會有一位帶著慈悲與力量的人,幫助戰禍下的幸存者與孤兒。連遠在邊野蠻荒地帶,受疫病摧殘的村鎮,都有這道代表希望的身軀來來溫暖,教導大家草藥之理,用獨特的力量醫治無數人。

    久而久之,便有了「人界大賢者」的美譽流傳下來,之後便和天、魔兩界的代表相列,「人界三賢」也隨著歲月更迭而流傳下來。

    「北方的浩劫……是否和遠古時期的闇深一族有關?」

    遠古時期的三界大戰,北方為妖魔界中的闇深一族所荼毒,三界的激戰也嚴重的撼動空間,因此導致空間扭曲。當三界之亂平定,天地回到沉眠狀態,萬物才得以休養生息。

    直至「三界輪約」制定後,天、人、魔三界的軌、道、行再起,萬物從沉眠中蘇醒,扭曲的空間也從天地運行中開始禍事頻傳。薩那界的領導者雖聯手匡正空間,然而太內地之遼闊也難有周全處,「荒魁之原」因此而生。

    來自各界的戰爭與廝殺,盡在這一隅之地,最後,上界尊皇、人界上父、魔皇大公再次聯手平息戰亂,且以百年為一輪來監管。四百年後,「荒魁之原」再度失去掌控,這次卻由身份來歷皆神秘如迷的賀格公爵出手平亂,掌管「荒魁之原」。

    遠古之戰,留下太多隱藏之禍在人界,「荒魁之原」雖平,北方額解決的封印又是另一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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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月帝之怒

    「遠古時期演變至今,封住‘闇深’一族的七光虹箭的力量已弱,被封在北方空間深處的上古神魔者已漸蠢動,但是天際異變將起,這個異變對人界的影響巨大,得提早做出因應之道。」

    「界賢者是這些事情的關鍵?」

    「七光虹箭封印之力將退,但能煉化妖魔的天穹罡氣已生,真正的形態尚未確定,但這股力量確實在北方凝形,界賢者和這股力量淵源相關,唯有界賢者知道天穹罡氣之位。」

    「春之聖使定不辜負上父您親自授予的使命。」蘭飛斂首,誠然道。

    水泉波光忽轉為輕漾,飄飛其上的紛璨水珠轉為漫飛流光,繼而成旋渦飛繞,劃過水泉上空,飛向蘭飛額上封印,櫻花印起互鳴般綻出淺紛清光,接著沒入封印中。

    「上父?!」沒入封印的力量,像一股溫暖的熱流緩暢過身心。

    「淨琉光,能助你傾危之時。北方曾是至上界的春之神親自賦予生機之地,你是最適合這項任務的人,只是以你此時之身,擔此任務甚是危險。」關切的聲有掩不住的憂心。「孩子,一切小心,發現任何超出能力之事,切勿挺而走險。」

    「請上父勿掛懷,蘭飛會照顧好自己。」她得想辦法從月帝那拿回「魂神之軀」,不能讓自己不上不下的能力壞事。

    「‘彌天之高’向來與天地間的運行唇齒相依,因應未來的天地異象,‘彌天之高’將關閉一百天,學院長將往至上界一行,這段時間,光城聖院的一切事物交由三位神祭司主持。」

    一聲輕嘆,水泉漾起無邊漣漪。

    「人界的氣對純然的聖天使之軀依然沉重,北方封印是學院長至為關切之事,若為此而耽延往至上界的事,他的聖氣之軀將受到沖擊。」

    聖天使不為人界生老疾病所困,卻為人界各種混雜之氣而難適應,因此在人界每十年,學院長便得往至上界一行,借至上的純粹聖氣孕養清靈之身,否則過度累積的人界雜氣,將成反噬聖天使清聖之軀的毒。

    「請上父放心,蘭飛不會讓學院長為此而掛心。」听得出上父之意,是希望在學院長尚未前往至上界時,她的北方行暫以秘密任務低調進行,以免學院長因憂心而延遲往至上界一行。

    曾听大司聖說過,人界的氣對人界上父和還擁有純然聖天使之軀的學院長是沉重的負擔,必須每十年便往返至上界。

    只是她頗感不解的是,縱然傳說中人界上父為這世界舍十二翅聖潔雙翼,聖天使之軀的本質是不變的。她听大司聖提過,數百年前,曾經上父也同學院長一樣,一段時日便回到至上界孕養聖靈之氣,為何最後只有學院長還擁有純然的聖天使之軀,這之中究竟還發生過什麼事,改變了人界上父的靈力體,才會讓人界上父不再擁有聖天使之軀?

    聖天使無性別之分,靈力體一旦改變,性別也定然出現變化!

    還記得她被春之印選中時,因為太過年幼而無法承受封印的力量,全身痛苦得像被火燒灼。當時,溫柔的輕哄暫時封閉春之印的正是上父,依稀有著印象,亞麻色長發下,清靈、聖美的面容,記憶雖然模糊,也很難界定性別為何,但當年那撫上她額際的手,總覺得偏向……

    蘭飛忽靈光一閃的想到,聖天使的靈力體並非尋常,尤其是至上界的高潔聖氣,能改變這些的唯有……魔氣,而且能力要和遠古神魔並列的才有可能,這……

    「孩子,北方‘蝶煞幫’橫行,天梁半個月前已轉往北方,協助各國進行圍剿。‘蝶煞幫’非一般盜匪,聖院正想再派出人協助。」

    「就讓我往北方與天梁會合吧!」蘭飛斂首一笑。

    十四星宮神將中,天梁常年駐守邊關地帶,性格與外表和天相同樣,充滿「自我」與「獨特」。

    「下方,司律庭內,等著你的陣仗可不小。」掠動水泉霧幕的柔雅聲帶著輕笑。

    「蘭飛自有脫身之法。」她的唇也綻出堅定笑意。

    「風妖能瞬行千里,其寶物自是更具力量。」

    「果然任何事都瞞不過上父。」

    「大海之主」舞天飛琉,將風妖一族的寶物交給她——一個能喚來自然界的風、雷、雨、電,甚至能借自然界的風,眨眼將人送到萬里外的鎮族之寶。

    「孩子,北方有魔使者,一年前他見過界賢者。」人界上父別具涵義的叮囑︰「切記,一過了荒狹之險,唯有‘日出之形’能找日落之點,在這段餃接的時間內,才能找到你想見的人。」

    「蘭飛謹記,望上父閉關百日一切安康,春之聖使必將傾全心之力,達成上父親托之任務。」蘭飛單膝跪下,恭敬垂首。

    再抬首,她人已在聳入雲層的石柱前,封印已隱去,栗褐發轉回白發,膚色也是平日紅潤,一下「彌天之高」,便回復未解封印之樣。

    「北方……恩,得先去天相那里一趟才行;還有大海之事,飛琉後續不曉得處理得如何了。」蘭飛站起身,皺眉思索著下一步該進行的事。

    「本司聖想,你哪都不用去,走一趟司律庭後,銀月古都就是你的歸處了。」大司聖威嚴的聲直接打斷她的深思與喃言。

    「呃!」她這才發現,周遭各自昂立傲拔身影,凜凜圍住她。「紫薇、天府、巨門……還有其他同伴,嗨,大家好呀!除了紫薇外,其他人真是久違了。」十四星宮神將中,近半的人都在這了。

    「本司聖引以為傲的四季之首,近百年來唯一由女自領受春之印的光城聖使,聰穎、冷靜、有膽識、使命感重,更有著總是顧全大局的胸襟。」大司聖一頭蓋臉垂面的白眉鬢,撫捻嘴上長須,朝愛徒呵呵笑著,掩不住的欣喜。

    「祭文該在我入土後才念吧!這麼早就讓大司聖您老人家開金口歌頌,真令飛飛心慌呀!」以大司聖的脾性,要在這種時刻下發出贊美,只有那個人掛了,給點情面,在墓碑前歌頌。

    「小飛飛就是愛開玩笑,你是本司聖最疼愛的徒兒,還將是銀月古都之後,本司聖怎敢讓你出事呢!當然是護得你妥妥當當,交到月帝手中。」

    終于順利逮回小飛飛、終于可以對月帝交代、終于可以保住他賣斷徒兒換來的碧玉壺和玉脂泉杯,尤其待徒兒成為月帝之後,月帝還允了後續的謝禮,一堆罕世奇珍,真是光想——

    「大司聖、大司聖,別激動!挺住,小飛飛就在這里,跑不了人了。」貼心的莎婷趕忙拍拍他的背,順順他的氣。「等把飛飛交出去,確定我們的責任已了,寶物已在手中,再激動還不遲。」

    「呵呵呵,說得對、說得好,小莎婷就是得本司聖的歡心。」大司聖歡樂大笑的緩一緩胸口的急跳,定定心神。

    現在,只要將徒兒送到銀月古都,確保「貨物」交到月帝手中,銀貨兩訖,一切就要真正落幕。喔,終于可以不用再為劣徒搞出來的事擔驚受怕,唉,他這師父也很難為的。

    「紫薇,身為十四星宮神將的大哥,號稱剛正、公義,難道打算這麼沉默的看人高談闊論人口販賣。」蘭飛雙手環胸朝一旁領著其他神將昂立的紫薇道。

    「正因為剛正、公義才沉默。」紫薇提醒她。「別忘了,你在西海雲台和夏與‘大海之主’聯手教訓席斯,我也只能選擇沉默,如今希望你別讓同伴們為難。」

    當時他睜一眼,閉一眼的背過身不多插手,畢竟如果送上席斯當祭品就能讓春泄恨而完成任務的話,眼不見為淨似乎是最好的選擇。

    「好吧!沒想到一遇上四大聖君,同伴個個都倒戈。」蘭飛一副投降的舉手。「我乖乖到司律庭行了吧!」

    她轉身要朝司律庭走,大司聖不容她回避的聲傳來。

    「往司律庭是必然的,但你真正該去的地方是銀月古都,可別想在本司聖面前玩把戲,小飛飛。」

    蘭飛回首,朝眾人笑得一臉燦爛。

    「當然,我的‘遺體’還在別人手中吶,而且在光城聖院內,我哪敢造反呀!」

    圓月在深黑的夜色中幽灑清輝,萬籟的寂靜,光暈淺映山林,為大地帶來一分寧謐。

    難以想像才在日前,北方大地面臨如毀天滅地般的巨大變化,天地餃接出詭異共鳴的音波,雷霆極光轟擊各處,震撼整個北方各國與城鎮居民。

    就在大家為這股翻天覆地的威能而驚恐時,夜空忽綻光華,金色的月輝瞬間燎原傾瀉,籠罩北方大地,緩和下天地間的異變力量。

    「感謝月帝您以聖君封印之力,穩定北方異變,令我北方子民免于災難的恐懼。」

    華煌堡內,來自北方各國的侍衛隊,由東風武將為代表,全部朝前方高坐于主位上的月帝,單膝跪謝行儀。

    「東風主將與各位不用多禮。」月帝以意念傳送在眾人耳畔的聲,充滿王者的沉穩與堅定。「朕沒想過會遇上千年難得一見的異象界變,再遇界光牽引落雷,導至東西方空間被扭曲轉換到北方,機緣下及時牽引出雲層後的月輝,借力平緩天地異變的強威,這段時間,朕與隨行之人的安危,都還仰賴各位。」

    我等定當以生命為誓,盡全力保護月帝您在北方一切安危。」

    四大聖君是人界重要的守護力量,其權勢與所代表的一切尊貴,是各方所窺視的。

    月帝一身月華靈力與傳聞中的絕美外貌,是妖魔精怪奢想的極品;地位、財富則是人界盜匪眼中的上等肥羊,因此從他一出現在北方,安危就讓各國緊張得調兵譴將趕至保護。

    「大家請起身吧!」

    听聞四大聖君中的月帝,擁有「言靈」與強大的結界之能,尤其「言靈」是一種將力量轉化在言語上,說出口必成真的法力,因此平時極少真正開口。如今能親身體驗傳說中以意念浮現的聲,再加上見到平常少出國度的四大聖君之一——銀月古都的月帝——眾人至今還有些不敢置信的恍惚感。

    「月帝陛下,東風先對您稟告華煌堡目前的情況;還有,光城聖院也將緊急派人前來支援,以保護您在北方的安危。」

    眾人起身後,才敢真正抬頭親睹前方主位上的月帝。

    漫揚的金發果真如傳言般恍如月光幻化,一張無暇容顏,襯著天然嫣潤的唇瓣,優雅的氣度下,一雙湛藍冷瞳幽邃,斂凝時又像漾蒙著晨霧般迷美,無論為男為女,眼前的人有著全然不屬于人界的絕世容姿,眾人不禁看怔了。

    在這位美絕塵寰的少年君王懷中,擁著一個用銀色斗篷裹住的軀體,看其形態是一位女子,且從月帝一進城到坐上議事大位時,都不曾放下懷中人。

    哪怕听著北方情況與華煌堡所處的環境時,月帝也不時地眸探看懷中人,一邊調整著斗篷,從行為中可看出,他對懷中人呵護至極。

    當東風說明完華煌堡內外整個部署情況時,常年隨侍一旁的「月影武士」帶頭者尤隆,在見到主子抬手示意時趨前。

    「派三名‘月影武士’協助東風主將部署在宮殿內的防護。」月帝沉聲吩咐著。「與光城聖院聯絡,朕要知道蘭飛回聖院之後的一切情況。」

    「是的。」尤隆頷首領令後,朝東風道︰「月帝連夜趕路,又遇界變動用強大的結界力量,身心已累,今晚月帝想提早休息了。」

    「是的,寢殿與一切物品都已打點好,還請月帝陛下移駕。」見到月帝抱著懷中的人起身,東風忙道︰「還有您懷中的人,也已準備好寢宮和侍女,可專心照料。」

    「此人由朕親自照顧,誰都不可靠近,她不能離開朕身邊,食宿寢臥皆同房。」

    看著在「月影武士」護送下起身的月帝,議事廳內的眾人,對這席話全面面相看。

    「他懷中的人會不會是春之聖使?」月帝的未來之後。

    「春之聖使不是在光城聖院嗎?」方才月帝也說了,要知道春之聖使回光城聖院之後的一切情況。

    「那……月帝懷中的是……」月帝表現出的獨佔欲是明顯到不準人靠近。

    再解讀下去似乎有些尷尬,畢竟一個君王妻妾成群也是很尋常,只是銀月古都的月帝出了名的自律且不喜近女色,而且和春之聖使的婚事早已天下皆知,雙方身份都非比尋常,大婚之期就定在幾個月後,這種情況下,就算是月帝應該也不會明目張膽的……進行男女關系吧!

    斑空上的月華照拂廣遠的穹蒼,華煌堡內,最深處的高堡,層層護衛鎮守著。

    爆殿外的露天高台上,金發下的無暇俊顏,倚著豪華臥榻,神態凝思的鳥瞰眼前這片北方大地。

    「北方,隱藏著太多未解的秘密。」悠淡的聲,冷眼沉觀,唇畔帶著自語似的低喃。

    「飛飛……」月帝凝視著枕在臂彎中的人兒,清靈、美麗的面容,始終安詳的閉著眼眸,撫著那柔順的白色發絲,愛恨的滋味也顯露在低語中。「朕恨不得馬上見到‘真正’的你,只是,這一次朕絕不會輕饒你。」

    「月帝陛下,光城聖院傳來蘭飛大人的消息了。」應召喚進入寢殿的尤隆,朝前方的君王跪稟道。

    「按時間推算,一切若沒誤差,回覆完司律庭的問話,她該在大司聖的護送下到銀月古都了。」

    想到那白發下的靈俏神態,面對他時卻多是轉著狡黠的眼珠子,拼命想著如何回避他的模樣,往昔,他不悅;今昔,他更怒!尤其她輕率的讓自己陷入險境,差點失去性命……想到此,月帝下意識的擁緊懷中身軀,他知道目前的蘭飛靈力不全,唯有借自己透過「魂神之軀」度靈力給她。

    「陛下,從光城聖院那方傳來的消息,只怕會令陛下您不悅。」

    「說!」

    「蘭飛大人回到司律庭覆命後,就以風妖一族的寶物從光城聖院……逃跑了,目前還無法知道行蹤。」

    聞此消息,月帝凝著雙瞳,一晌後,閉上眼眸。

    「陛下?」

    「你退下吧!」

    「是。」

    露天高台上,月帝很久的寂然不動,枕在臂彎餓中的白發人兒,螓首被緩緩按入頸窩中,嬌軀也在收緊的雙臂中,幾乎要被按入堅實是身軀內。無意識的身軀不會發出抗議的聲,卻可從臂彎的主人眼中看出,那力道之巨,沉色的雙眸漸漸凝漾厲芒。

    「春,帶有風般隨興的漫然特質,不爭、不求的無心。」月帝慢慢吐出的聲,充滿森寒與切齒。「飛飛,對朕,你也是漫然無心嗎?你叫朕氣得想重重嚴懲你,甚至不惜傷害你,卻又深恐你受到半點傷害,這種折磨,朕總有一天會從你身上一一要回。」

    面龐輕摩著懷中白發,他必須控制自己此刻滔天的憤怒,否則懷中的身軀可能真的會被他活生生的吞入腹內。

    「‘魂神之軀’在朕手中,你必定會來,飛飛。」撫著懷內那閉眸不語的粉頰,月帝的聲也幽沉起。「在朕重重鎖下的結界內,唯有你能進來,因為你的身上有朕的氣息與印記。」

    此時的夜空已星斗滿天,星辰在黑夜中燦亮閃耀,也照出金發下的無暇俊顏,充滿怒色與寒 。

    「朕是這麼的想見到你,想到開始能體會何謂‘思念成災’,而你卻總是只想跑得無影無蹤。」因深愛而切齒的怒焰再次刻顯出。「接二連三的惹怒朕,那就別怪朕對你做出非常手段。」

    修長的指解開她衣裳上的系帶。

    「既然你執意不與朕相見,那就透過這身軀來告訴你,朕對你,是多麼的愛、之、入、骨!」

    燦如月輝的金發散發出屢屢淡柔清光,揚起的靈力,正傳送給「魂神之軀」的主人。

    「朕的靈力對如今的你,需求就像食物一樣吧!」

    癌唇吻住了那細嫩的唇瓣,並不溫柔的唇齒深深吸吮,輾轉的纏吻不曾離唇,像要借此將滿腔的愛恨,告訴懷中這無法言語的身軀主人。片刻後,低喃的聲在白發人兒耳畔低語時,充滿壓抑的沙啞。

    「既然你如此的需要靈力為食物,朕怎能讓你餓著呢!」

    像要刻劃印記的純烙,一路從頭頸而下,淺色的衣裳也一件件從白發人兒身上被褪下,當星月清輝灑在已至luo裎的嬌軀時,月華的主人唇角勾揚,帶著惡意與怒意的笑,繼續以唇和手開始「喂食」這美麗的軀體。

    遠方的夜空一端,原本以舞空術趕路的身形忽然整個人差點從半空失速掉落,只得慌得降臨到一處高岩上,屈著雙腿抱住自己,面容羞得滿臉潮紅,

    她已經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

    「月帝,月帝——」

    「魂神之軀」所受到的對待,主人也會有某種程度上的感應,蘭飛一下環住自己,一下捂住雙耳,耳旁、身體隱隱傳來的呢喃、撫摸與……她連想像都無法想像,究竟是怎麼樣的行為,造成體內連番涌上的震悸。

    「住手、住手啦——嗚——」她已經不曉得該怎麼控制住身體的反應,不禁低咽的朝月色大喊︰「不要、不要——我討厭死你了——臭天御——你這死**——這樣要我怎麼執行任務啦!」

    從此蘭飛內心清楚,只要「魂神之軀」在月帝手中一天,她的命運就和坎坷結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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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日光城,升曦之都。

    天際是朝陽初升的澄藍,伴隨著舞空的晴風,風徐雲絮動,爍目的日光頓時像被敲碎的薄霧,隨風傾灑在藍空白雲上,變成溫和的燻茫,暖暖隨風輕送,日光城的天空,永遠帶著光影的流動與和煦的日陽。

    升曦之都為四大聖君中的日帝所居,偌大的都城轟立在一望無際的綠茵上,舉目盡見金黃和蔚藍的光采交映,四周皆有大大小小的虹金光暈在綠野上飄飛,遠眺,彷似一座以晴空之陽架構的城都。

    「日帝陛下,北方傳回最新的消息。」

    皇城內,侍者捧著一只方形的透明光盒,候在‘臨境殿’的白色巨門外。有著日輪聖印的巨門,是日帝的靈思與光印力量的聖地,非尋常人可近。

    當巨門開啟時,首先傳出的是悅耳的水泉清音,令人無法相信這是一座宮殿內室,眼前的景致,像是受陽光深深眷顧的綠野之林,入眼盡是林木郁綠,空氣中處處充滿清燦的浩亮,無一處暗影,只見耀亮,令綠意更深綠,枝葉間的光影流動變化的更見極致。

    潺潺清泉由林木高處湍流而下,落入下方一個懸空透著淡金光輝的環光中,清澈的水泉穿過環光才一及地,便又在光影中化成霧燦,流瀉清亮的煙漫。

    「陛下。」

    侍者來到淡金環光前,恭跪于地的將手上透明光盒呈上,前方,一座展臂般大的雲石王座,座上王者,正是日帝,軒蒼向揚!

    單膝盤坐于王位上的日帝,另一赤足踩著由泉意灑地化成的水光上,支著顱側,閉著眼眸,像正處于深沉的靈思中。

    緊貼于身的晴空藍衣,拉敞的衣襟可見堅實的胸膛,燦亮的銀色發絲冠束于頂上金色日冠,眉心中嵌瓖著金虹日輪的聖印,以日輪為中心點的左右各有二道飛白流紋,日輪下綴著三點淺輝。

    當侍者來到跟前,隨著座上的王者緩緩睜開的眼,‘臨境殿’的地轉化成水光似的漾動。

    「這是陛下所派的人由北方傳回的消息。」

    王座上的人,半斂似睜的眸,難以看出此時之思,清俊至英氣逼人的眉宇,彷帶奪人的犀銳,斂眸時又透出一股沉靜的溫雅,‘臨境殿’的王者,有著深漠的氣質與矛盾的神韻。

    當侍者開啟光盒,只見座上之人伸手,白色的圓光立即從光盒內飛出,來到他掌中,清光頓成強浩,從光中傳來的訊息令日帝緩緩睜開了眼。

    「原來如此。」

    淡淡的一句輕語,掌心中的光茫消失。

    「屬下告退。」侍者收起光盒後,恭敬退下。

    日帝的雙目也再次緩緩斂下,靈思的神識瞬間已至天地的另一端,荒魁之原上的空中都城!

    舞空的風拂過枝葉上朵朵如雲的球絮花,團團綿白的球絮花,在風回中,搖散、漫飛,而至飄落下方溪泉,點點絮白隨著水流遠去。

    站在溪岸邊的昂然身軀,俊美的面龐,一派意態神閑,像在等候,未幾,穩斂的聲傳來。

    「失禮了,公爵。」

    來人揚飛的銀發與飄袂的藍衣,不同于‘臨境殿’內的悠淡神態,此刻端坐于溪中岩石上的王者,依然單膝盤坐,另一赤足離溪水寸許,腳底踩著清亮圓光,一身透著淺白色光流,彷若陽光凝化而成,有些虛幻淡蒙,隨著他的來臨溫暖的和風徐徐而來。

    日帝,軒蒼向揚,流金眸瞳晶炯爍亮,迎視岸邊的賀格公爵。

    「能讓向揚你中斷這場神識之談,北方有令你如此關切的事?」空中都城之主,也是荒魁之原的主人賀格公爵,對著中途離去再回的日帝問道。

    「只是一份對舊人的牽掛。」日帝淡淡道。

    「舊人。」賀格別有深意的唇角淺勾。「誰呢?是與日光城有著特殊緣份的春之聖使,還是與你同屬四大聖君之尊的月帝,記得你對這位年少便掌帝位的小老弟向來關心,或者,還有個更特別的人?」

    「探究向揚之心,並非本帝赴公爵這場神識之喚的目的。」

    「日帝之心,胸懷天地,向揚之心呢,藏的又是什麼?」

    「公爵真是對向揚之心感興趣?還是對向揚已知的消息感興趣?」

    「有本公爵該感興趣的消息嗎?」賀格淡挑眉宇興問。

    聞言,日帝轉為不語的斂眸低思。

    「向揚?」

    「本帝在想,荒魁之原的主人,賀格公爵內心藏的又是什麼?」

    「結論呢!」賀格公爵斂眯起幽爍的眸,似笑非笑的揚唇。

    「公爵之心,無有正邪,只有喜惡。」日帝雙眼閃動深睿光茫。「由始至今,公爵助光城聖院為喜惡、袖手旁觀一切戰亂事為喜惡、甚至解放不該解放的禁錮也為喜惡。」

    「向揚想說什麼?」

    「公爵可知,北方雲境迦國的名作‘邊谷晴空’出事了!」

    「喔,被偷了?還是被毀了!」

    「公爵很清楚,尋常人甚至是妖魔,都很難動到這幅畫,更何況這幅畫的結光聖印已被毀之,闇魍獸被釋放出了!」

    從上古時期飽受妖魔肆虐的北方大地,被至上界的金曦聖天使和四季之神平定後,黑魍古魔座下最為凶殘的闇魍獸,為妖瘴氣所化成,因煉化不易,後為日陽之神封入畫作中,下了封魔烈光印,直至人界建立了光城聖院和四大聖君的守護制度後,便由每一位‘日帝’的繼位者,為封印再下守護的力量。

    「在人界,能毀光印者屈指可數。」坐于溪中岩石上的日帝,流金之瞳直挑賀格公爵,堅定道︰「而公爵正是這屈指中的嫌疑者。」

    被如此直指,賀格公爵不慍不惱,只是環胸笑著。「日帝身懷烈昊之光,足踏朝陽之泉,陽光所及處果真沒有你掌握不到的。」

    「公爵這是承認你正是毀了封魔畫作的人!」

    「荒魁之原的主人不受三界管轄,本公爵承認了,身為四大聖君的日帝想如何做呢?傾光城聖院和四大聖君之力逮補本公爵!」

    「公爵言重了,封魔印的力量,哪怕千年來都有‘日’的繼位者下守護力量,但日前的異象界變,令整個北方之氣已亂,邪氣狂聖氣退,封印力量被沖破是遲早,向揚只是不解,公爵助長此舉意欲何在?」

    「或許三界間平靜太久了。」賀格公爵半真半假地聳肩。「如果說,本公爵想再見一場聖邪之戰,見見曾遭至上界的眾神們所封印的妖魔,面臨如今的物換星移,將被以何種方式收伏,向揚相信嗎?」

    溪泉上的王者面對岸邊的那昂然傲立的身影,瞬爾無言的對視後,日帝隨之輕嘆。

    「公爵總是協助光城聖院與四大聖君進行百年一次的‘三界鑰約’之儀,今日是向揚對公爵冒然了,多有打擾,請公爵見諒。」

    日帝微斂首,顯是結束交談,正欲離去。

    「向揚,你的眼瞳有如他的發色,連那份悠漠的氣度也相偌,但在你身上最為吸引人的,是你那亦柔亦剛的性格,如動似靜的矛盾。」對著將離去的身影,賀格道。「四大聖君中,以你,最能令本公爵有一探的興趣。」

    「公爵另眼相待的榮幸,只怕向揚難以受之。」

    淡然的笑隨著身影消失,也帶走那份燻暖和風,賀格公爵伸手接住了一個落到掌心上的球絮花。

    淡白的絮花,在一道銀青微光後,成了漆黑的花,也隨之由掌心落入溪中,加入水面上那點點似的啞白,讓這落于其中的小黑點反顯獨特。

    「強盛的日所產生的陰影,要比柔和的月來得深,向揚,誰能引出你內心那層陰暗呢,本公爵很感興趣呀。」

    背過手,想起日前親手破除了封魔畫作,唇瓣不禁涌笑,瞳中卻隱含另一份深沉意動。

    「當年有七光虹箭,今日的七光虹箭在何方呢!」

    想起那流金發下的面龐,空靈悠然,優雅的身姿,永遠帶著超然一切的心靈,賀格公爵的笑多了一絲復雜與……森然切齒。

    「凱若,你將要好好煩惱了,你的心總是超然的令人……憤怒呀!」

    而‘臨境殿’內,原閉眸支著顱側的日帝,緩緩睜開眼瞳,輝映主人已回的神識,眉心中的日輪聖印綻出金虹光燦,眯起轉為犀銳的雙瞳。

    「賀格公爵,未來將是不下于魔皇大公的麻煩。」

    攤開掌心,浩光再起,卻如砂石般從日帝掌心中灑下,閃燦的光砂落入赤足下的水光中。

    「南方轉載庭,地縛鎮柱。」日帝輕斂的眉宇有幾分凝思。

    餅了漫天黃沙的荒漠與天險狹道,延展而開的北方大地,一路南行的景色,從火赤焚風的貧瘠,轉為另一番城鎮景致。

    天邊夕陽雲層涌聳,落日下的南印城,屋宇由艷紅與深藍所構成的色調相當鮮明;綠色的籬架攀著紫色花卉,是這座北方城鎮的特色。清風敲著清脆的風鈴聲,讓這座充滿北方特色的城鎮更見風情。

    「救命呀——」

    一具身軀從旅店內破窗摔出!

    「老板——」店內傳出驚喊。

    幾個大漢魚貫走出店門,其中一個猙笑上前,再補一腳踹翻這個想爬起來的家伙,街道上的人全圍觀上來。

    「老子已經把錢都結清了,還敢跟我要錢!」

    十來名神態不善,卻衣著顏色一致的男子們,凶狠冷笑的簇擁著其中一名披著黑袍,一臉胡須模樣的魁梧漢子。

    幾名店內下人趕忙跑出來,扶起被打到鼻青臉腫的老板。

    「你們白吃白喝一下午,根本沒付過半毛錢。」最為年輕的一名下人忍不住沖著他們喊,想站起身理論,馬上被年長者給拉回來。

    「臭小子,光城聖院的人來這吃飯住宿是給你們的店面子,免費替你們老板宣傳,多少皇親權貴希望天梁大人到他們宅邸去住,為他們添光彩,咱們大人都沒答應,來這座偏僻小店是你們的光榮,讓你們賺到了。」踹人的大漢指著一臉胡須的魁梧漢子,囂張而高傲的道。

    「光城聖院的人?」

    跌坐地上的老板與幫忙的下人對他們所表明的身份面面相看。

    「光城聖院的人會這麼蠻橫嗎?會不會是冒充的?」

    「他說是十四星宮神將中的天梁,听說那位神將就是一臉胡須出了名的野蠻,屬下也一樣喜歡見血。」

    「看他們身似的衣服顏色和圖騰,好像是真的吧!」

    周遭人竊竊低語,內心全為光城聖院中的星宮神將,竟是如此惡霸蠻橫感到吃驚!

    「光城聖院平日保護人界百姓,為你們流血流汗,現在本大人到這南印城吃點東西,你們該感到光榮,走了。」胡須魁梧漢子朝身邊人揚過下顎,示意屬下走人了。

    「管你們是誰來的,白吃白住,沒想到光城聖院的人這麼無恥,和土匪一樣——」旅店內年輕的下人,氣盛的沖過去大吼。

    「臭小子——找死——」

    胡須漢子馬上伸出巨靈大掌一把就要抓起年輕小毛頭時,一雙掌也同時搭上他的手背!

    「光城聖院的天梁?!」聲冷冷的傳來。

    滿臉胡須的魁梧漢子才對上一雙眯凜的紫瞳時,就听到警告的聲。

    「老兄,沒人告訴你,擋路會出事的!」

    「什麼?」來人覆在深藍頭巾下的面容,僅露出一雙銳利的淡紫雙瞳,卻震懾而逼人的瞪視。

    「尤其擋到一個近來連番踢到鐵板、尊顏受損、心情惡劣、正想找出氣筒的,踫上算你運氣不好、倒霉!」

    只見那道紫瞳凝出肅殺氣氛,伸出同樣殺氣十足的食指,指向站在身邊的另一名男子。

    「莫、英、東!」紫瞳的主人終于真正開口。「用不著你開口,可以閉嘴嗎?!」

    「別人有嘍羅壯聲勢,我以為你也想拼一下氣勢。」

    「哼,要拼,也不會和一班張牙舞爪的冒牌貨!」

    猛地,胡須魁梧漢子手腕脈門傳來一陣劇痛,碩大的身軀已被翻摔在地!

    「大人!」

    一見自家老大被人撂倒,身邊的屬下全圍上來。

    「大膽,竟敢對光城聖院的人不利——」

    「敢傷害星宮神將——不想活了——」

    「把這兩個家伙剁成碎片——讓他們知道惹到光城聖院的下場——」被摔在地上的大漢怒喊著。

    看著眼前亮刀團團圍住的人馬,紫瞳的主人雖犀銳凜起,再出口的聲卻有些興味的趣調。

    「對你們,我真不想浪費力氣,不過,我滿想嘗嘗惹到你們口中的光城聖院能有什麼下場。」解下覆面的頭巾,恍似雪般的白發揚開,如晴空瓖嵌的雲緞,襯著逸挺身姿,一雙紫瞳氣勢懾人。

    「老大,這女的……模樣完全不像一般女人呀!」

    來人帶著嫵媚又有些清冽的容顏,看向他們的唇角揚勾起……得意的冷笑,一派瀟灑自若,又有著一股不知如何形容的容顏姿態,瞧在這班粗野漢子們眼中,只有心癢至極。

    「活捉,一定要活捉,上等貨色,不但可以貢獻給上面的,重要的是,先讓老子享用——」帶頭的胡須壯漢話還沒說完,一記力道已直接揮來,把將要爬起身的他重擊翻飛出,一頭撞到前方牆壁才再摔下!

    「老大,老大!」

    魁梧的大漢這回下巴像撞歪了一樣!

    「在正直的青年面前,腦子別亂想、嘴巴放干淨,否則污染我的思想。」莫英東優雅有禮的一笑,完全看不出他剛才在那眨眼中揮拳出手。

    「殺了他們——千萬別讓他們跑了——」

    捂著下顎,粗野漢子火冒三丈的痛喊,手下將這兩人團團圍住!

    「喲,平時真看不出你也會為我付出道義。」知道他會出手教訓,是因為對方說了侮辱的話,蘭飛邊將覆面的藍色長頭巾縛上手掌,邊道︰「這種角色就是這樣嗎?干嘛反應這麼大。」

    「教養告訴我,面對侮辱女性的話,沉默不是男人。」

    「是喔!慎重告訴你,少在本聖使眼前扮演上進有為的教養青年。」平日損她時的扯爛話,怎麼沒見到他的教養。「既然要做這麼大反應,怎麼出手這麼沒勁!」

    「喔,那該是怎麼樣?」

    「我們是有身份的,做任何事都要有風格——」

    蘭飛話才說完,縛著藍色藍色長布的拳頭已一拳揮出,眾人恍似听到凌空掠掃的破風聲,再度直擊眼前為首大漢。拳勢迅疾到無人能看清,一聲哀號伴隨著血與斷齒飛出,龐大的身軀當場倒下!

    「不就是暴力,還什麼風格!」只見大漢整張臉當場扭曲,一邊面頰像凹了下去,滿嘴的牙被打落近半,呈現昏死狀!

    「殺了這個女人——為老大報仇——」

    一群人手中的刀劍齊出,凶狠盡現的一同飛撲而上,蘭飛身形一動,眾人只听到輕微的破風聲,連瞧都來不及,猛然的拳勢已迎面擊出,激烈的痛嚎聲伴隨著兵器脫手,紫瞳掠凜處,拳勢也隨之破風而來,接連幾個壯軀飛出,重摔落地!

    「後面的——架住這個女人——」

    面對這個進退如風的身影,兩名在她身後的大漢立即動作,只見眼前白發一動,腹部傳來被手肘重頂的劇痛,同時,另一名大漢遭拳背迎面重敲,當下,要偷襲的兩人,一個抱著肚子,另一個鼻血噴出,全痛捂著哀叫!

    「這、這女人的拳頭,很厲害……」

    被打斷鼻梁骨,惡漢哀號著怪異的腔調。

    「從頭到尾,你根本就只想打架泄火氣吧!」在旁觀看的莫英東,對她不惜大動拳腳只有這個想法。

    「這是舒展筋骨,拳頭完畢,最後一腳——」

    面對再次圍上的人馬,蘭飛斜睨揚眉一眺,身形躍起,猛然回身一掃的腿勁夾著破風的聲而出,迎頭之人只感一陣銳利劈來,連人帶劍撞向其他同伙,幾個人呈骨牌效應跌翻倒地!

    她這才一副收拳止勢,愉快打算收工……眼角卻再瞥到一個在牆邊顫抖的人影。

    「救、救命呀——」見到來人身手了得,看到那威嚇而來的身影,猶持著兵器的殘兵,嚇得轉身想跑,身後的力道卻比他更快,背脊才感一痛,已一頭栽往前方泥水中!

    「‘蝶煞幫’的流寇也敢冒充星宮神將,我向來樂于成全找死的人!」蘭飛一腳踩住想爬起來的人!

    「蝶煞幫」這三個字一說出來,一旁的人全嘩然驚駭!在北方,蝶煞幫是出了名的組織,凶殘可怕。只是近半年,光城聖院派出星宮神將和各國合作,領軍殲滅不少勢力。

    「你——」

    蘭飛伸手抓過僅存的一人,對方拿著長劍,卻全身嚇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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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11 01:32:2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荒漠鬼蜃

    「這把刀現在是想砍我,還是自盡呀?!」惡狠狠的欺近對方,她拍拍對方傻住的面頰,白發下的麗顏,展露詭異的陰森。「兩樣都不敢的話,就交給我吧!只要一拳,在滿天血花、血肉模糊中,保證你只要煩惱來生的問題,因為這輩子不會有性命了」

    「饒、饒命呀!這位女大人,小的無……無知,冒犯了你……饒命、饒命呀!」對方嚇得劍器掉地,雙腳癱跪下,拼命哭求。

    惡漢已經完全魂飛膽散,這姑娘模樣有多美,性格就有多可怕,笑得越燦爛就越令人毛悚。

    蘭飛麗顏又是一燦,笑得很惡意。拿過他的刀,放在惡漢頸邊,手指輕輕一彈刀背,微微一聲「當」,震動的刀光劃破了惡漢的表皮血肉,血珠沁出,惡漢只感頸側一亮,當場翻出白眼,直挺挺倒下去!

    「你對恐嚇挺熟練的,不會真的想要這些人的命吧?!」

    「我是救了他們吧!」哼,手中長刀直接射到一旁插壁。「破軍的拳腳功真好用呀!」

    十四星宮神將中,天梁出名的野蠻,破軍就是出了名的暴力,號稱「斯文禽獸」,最奉行的一句——「暴力不能解決問題,但是可以解決情緒。」

    外在溫文爾雅到令人一望心折的破軍,直到他出拳問候人前,簡直是俊美無雙的貴公子風範。哪怕一拳將人揍到重創倒地,也定將對方扶起,替對方整理好「儀表」再繼續他的問話。他堅持,對話要有紳士禮貌,誰都不能和他破軍躺著回話。

    打架這門學問,她可是和暴力的正主兒學得幾分火候。

    「你也打得太專業了,這種角色不就是這樣嗎?何必反應這麼大。」

    「性格告訴我,面對狐假虎威的沒用男人,不出重手對不起自己。」蘭飛拉開手上的布,扳扳指頭,活動活動。「我這人從來不會對不起自己。」

    她伸個懶腰,打一場架,總算讓筋骨像活過來一樣,一吐近日不順,真是通體暢快。

    「這倒是,只是容易對不起別人而已。」

    「少年人,講話要小心一點,再有身份來歷,講錯話,也會出事的。」紫瞳驟然逼到他眼前,危險的眯起。「讓你跟在本聖使身邊,已經夠對不起我自己的原則,知道的話,就給本聖使慎言,否則哪天本聖使決定不再對不起自己,小心吶,少年夭折大不幸。」

    「是指對哪件事慎言?」莫英東細數她近來的作為。「強暴未婚夫不成後逃婚、被司律廳下文令通緝也隱藏不出、把自己搞成半邊後,還煽動「大海之主」對付光城聖院,造成銀月古都、大海和光城聖院之間屢次瀕臨危機、林林總總,是指哪件事要慎言?不過算下來,恩,你果然是個不會對不起自己的人。」

    話才說完,一跟食指已警告的伸到他鼻前,炯炯的眼瞳,好似鎖定他一派無辜不解的臉,殺氣毫不掩飾的閃燦。

    「提醒你記住一件事,任何冒犯本聖使的行為,我從來不計前嫌在心中,壞處就是前嫌一定記在拳腳中。我的拳腳名單中,閣下很不幸已經入榜了,痛宰小人這種事,不會因為我是光城聖使就有所顧忌,懂嗎?混蛋小子!」

    面對她的警告,莫英東眨了眨眼。

    「你還有時間威脅我嗎?是誰一過荒狹之險,恨不得把馬當鳥,策馬策到要飛起來。」

    「啐!」想起正事,蘭飛低咒一聲。

    以她目前麻煩的靈力體,只能盡量不妄動無謂的力量為要,因此一路上她不再動能力與舞空術,親身力行,當個普通人趕路。

    「二位,謝謝你們出手相助。」旅店老板和身旁的下人道。

    蘭飛這才抿了抿唇朝他們走去。

    「喂……」莫英東看了看周遭往來的人潮,想開口提醒。

    「放心,我清楚。」

    蘭飛朝他甩甩手,要他往旁邊站,超討厭他在旁邊羅嗦。

    「老板,」蘭飛忽將老板推到牆上,眾人全怔愣住,只見她一掌撐在胖老板身旁,一手插著腰,瞪著老板驚魂未定又泛紅的胖臉問︰「南印城正確方位離這里有多遠?」

    「我說半邊的,你一定得用這麼……豪放又恐嚇的方式問話嗎?」

    這種動作,真讓人懷疑那些流傳在世人耳中的流言是真——春之聖使喜愛染指美少年,貌絕天下的月帝因而沒逃過她的毒手。

    只是,老板的形態,橫看、豎看,都和「美少年」沾不上任何邊。

    「我向來用清楚明白的態度問話。」不能亂用能力,就要用言行、身態的氣勢壓人,這向來是她奉行的不貳法則。

    「那可真不簡單呀!一個動作就清楚明白到讓人浮出更多問號吶!」莫英東了解頷首。

    「這、這里就是南印城。」胖老板戰栗道。

    「海市之景非我所要,告訴我實際方向。」蘭飛的拳頭在老板眼前晃。「你不會希望下一場供力從你身上開始吧?!」

    「饒、饒命呀!這、這里真的就是南印城,哪還有什麼實際方向……」這下可讓老板嚇到,他今天專惹不對勁的人。

    「這、這位女大人……這里真的就是南印城。」方才被她嚇到癱軟在地的幾個大漢已起身,在後面搓著手,有些討好道。

    「哼,被人吞吃成荒漠枯骨,還以為是自己呈盡威風,只怕怎麼死都不曉得!」蘭飛回以冷笑。

    不解她何來的話意,身後幾個大漢只能干笑抓頭。

    「告訴我,‘日出’在哪?」

    「日出?」

    「如果太陽在那邊下山……那日出……」老板顫抖的比向日落的另一邊。「那、那個方向吧!」

    「老板,」蘭飛撐在牆上的掌已攤開覆上老板驚恐的臉,一副打算活活抓爆他的頭一樣。「再不老實說,本聖使在毀了這個‘南印城’前,會先毀了你!」

    「聖使!你真是光城聖院的光城聖使?」方才就一直听她講本聖使。「四季司聖中唯一的女子便是春之聖使,你是春之聖使!」

    這個被說破的身份,可讓蘭飛身後的一票惡漢們全嚇死了,沒想到混吃混喝,會遇上真的從光城聖院來的人,還是光城聖使!

    「知道本聖使的身份,就別作怪——」覆在老板臉上的掌正想恐嚇的施力,卻發現粒子似的灰青煙狀由指掌中逸出!

    「小心——」隨著莫英東振聲大喊,身後傳來的力量環過她,眼前的青灰煙轉瞬間爆揚開來!

    在蘭飛還未及動作前,莫英東已出手——

    「日夜雙極——」

    眼前兩道極大的深黑與浩白環光,漩融成一個雙環圓光,隨著莫英東啟動的咒語,手背之印綻放威能,長指在光圈中劃下圖騰——

    「夜——隱萬物之態——」

    深黑環光轉動,隨著咒言的啟動,原是落日的黃昏瞬間暗下,仿佛天地間不見半點光亮,伸手也難見五指,萬物盡為黑暗籠罩。

    深暗中只聞一群倒地的惡漢們驚駭的愕嚷,無法理解自己究竟在何方。此時莫英東的聲再次冷靜的響起——

    「祈光紋印——以日之盛化邪之魅——」

    黑暗中只見一道白光橫掠,像切開黑幕般,白色環光浮現,光圈中的流紋圈騰飛動,一如東升的旭日,燦射刺眼銳芒,瞬間的強光像照遍萬物般——

    當四周的景象開始模糊起,城鎮、街道也像受到推擠般的扭曲,天地景象像一副開了破口的背景,強風灌涌,周遭傳來呼嘯的狂嚎,仿佛有無數呼天搶地的孤魂同悲,直至強浩過後,萬物貴于寂靜,眼前呈現的竟是夜晚的荒漠!

    「這、這是怎麼回事?」

    眾人驚駭的看著眼前景象,不但城鎮消失了,眼前還是一片沙漠,黃昏也成了夜晚。

    「誰要你多事,本聖使的任務不勞他人出手。」對他出手破「荒漠鬼蜃」的幻景,蘭飛是沒好氣的環胸,隨又很有情義的拍過他的肩。「不過,既然你出手了,還是只能說謝了!」她這人就是是非分明。

    莫英東看著她,卻忍不住噗嗤一聲。

    「笑什麼?」

    「沒什麼,只是想到,」他伸手撩起她雪色的白發,對她那張皺眉不解的面容,充滿興致。「春之聖使果然如傳聞所言,性格坦率中又帶著幾分男孩氣的颯爽,只是倔起來不認輸的時候又可愛的讓人……更想好好修理一番。」

    對這種不知是褒是貶的話,蘭飛眉目皺扭方才笑笑的致意已成唇角的抽搐。

    「現在的年輕人言詞修養不夠,給人帶來的困擾真大呀!」

    蘭飛內心暗罵,這一年來和年紀小的「弟弟們」有代溝,月帝如此,眼前這家伙,還比月帝小一歲,但是雙方互動中,無論好話、壞話,這小子老對她講怪話。

    只是這種德性的調調好熟悉,低抑著嗤鼻音,哪怕幫忙,也定用那種似笑非笑的奚落德性來,像誰呢?一時還真想不起。

    「這里難道不是南印城嗎?」原本半癱倒在地的惡漢們戰兢的朝蘭飛問。

    「敢在‘荒漠鬼蜃’上呈威作福,找死也別用這種方法。」蘭飛邊說邊拆下縛在手腕上的藍色的布條。「遠古時期這片沙漠就因死了太多妖魔,再加上深暗一族曾在北方留下的黑毒咒氣,久而久之一股幻蜃的鬼啖精氣就形成,常以各種城鎮、商旅幻影吸引人類前來,以人類興奮囂張時散發的精氣、血肉為食。」

    北方的環境有上古殘留的魔力,也是各類妖魔鬼魅藏匿成形的地方,越深入北方越受環境產生出的幻影牽制,這片沙漠就是出了名的代表之一。

    「不讓你們個個見血,還真無法確定你們中荒漠鬼蜃的毒有多深。」甩著藍色縛布,看著布上的血,她向來討厭鮮血直接濺到手上。

    「兩位……大人,現、現在安全了嗎?」

    「那些會吸食人的血肉的妖物們不會再出來了嗎?」

    一听自己差點成為被吸食殆盡的食物,這群惡漢們全退到蘭飛和莫英東兩人身後,沒想到他們好不容易找到的城鎮,竟然是妖鬼聚集之地。

    「只怕還早。」莫英東看向前方。

    遠方地平線的一端,黃沙高飛竄起,有如浪濤掀波,傾燎翻騰而來。此時,眾人腳下的黃沙開始滾動,四周的沙漠再起變化,無數沙塵躍起高浪,危機再次逼來——

    「荒漠鬼蜃非可殺死的實物,而是借沙漠獨特的生態才存在的妖啖氣,只有再逼退這群作亂的妖精鬼氣了。」

    莫英東正想再啟手背紋印,雙手卻被身後忽來的力量給鉗架住!

    「這幾個家伙……」

    回頭看到原先躲在他和蘭飛身後的惡漢們,此刻膚色全成青藍的斑紫,臉色更像僵死般的可怕,身後架住他雙手的人,整個肌肉已硬到像石塊,一時間竟叫莫英東難以掙脫!

    「來不及告訴你——」蘭飛踢開要抓上她的手,回身避過另一個要撲上的壯漢道︰「他們中了荒漠鬼蜃的毒太深,隨時會變成尸怪!」

    罷剛看到藍布上的血透出膿綠,就知道這幾個家伙沒救了!

    「感謝你的來不及說——現在可麻煩了——」

    一時難以掙脫身後的力量,莫英東一腳踹開前方要再靠近的身軀,伸臂抓住後方人的衣物,猛然彎身將身後的人摔出!

    被摔出的身軀,撞到地上的岩塊,皮膚上青藍的斑紫馬上成潰腐的缺口,夾雜著人類的紅血中,不停的流出綠膿汁!

    「他們的體液都已成積毒,千萬別斷他們的肢體,否則積毒灑出,可麻煩了!」

    「來不及了!」蘭飛周遭躺了好幾雙掉下的手臂與斷腿,紅綠色膿血淌流而出,殘缺的軀體有的在地上蠕動。

    「你這麼快就砍下他們的肢體?」個個肢體硬得像石頭一樣,只有表層皮膚像一彈即破的膿包,竟然能在瞬間砍斷。「還準確砍到血液不飛濺,我開始相信你平時是個狠角色!」

    「感謝你奉送的贊美,只可惜本聖使還來不及展現英姿,他們就自己四分五裂。」

    這幾個人,才朝她走沒幾步,就像沒裝好的木偶,個個身軀忽然「散」開了。

    此時強風再起,黃沙的奔騰走勢更見凶險的逼來——

    「我看……情況不妙!」

    看到眼前的情況,蘭飛皺眉;莫英東的聲,卻有些無奈傳來。

    「身軀……散開,是因為要變成這樣嗎?」

    「什麼?」

    蘭飛回頭,只見五、六名鬼蜃毒化的大漢們,青色化膿的肢體如異變蠕動的圍塊物,四分五裂後,伸長出細長觸角,層層纏裹住了莫英東身體與四肢!

    「英東——」

    她忙伸手,卻才踏出,原本掉在腳邊的殘肢射出青綠的觸角,絆住了她雙腿,,纏攀上她的腰,令她難以再行動。此時,漫天的黃沙覆來,隨著風過風嘯,隔絕了兩人!

    「青泉——」

    夜色中,狂沙走石的荒漠,彌漫一片沙霧蒙蒙,蘭飛揚聲的高喊,天邊綻出昊亮,卻未見獨屬于春的青泉杖聯絡下!

    「啐!」

    荒漠貴蜃的魔瘴氣太重,再加上她現在未全的靈力體,喚出的靈之音太弱,紫瞳一凜,長指毅然按上眉心——

    「奉天地之名,穹蒼聚氣——」

    在狂風沙暴中開啟額上封印,隨著亢揚的聲,淺紫雙瞳轉為深邃。

    「日月,開我封印——」

    金色強光由額上綻出的瞬間,雪白的法漸染栗褐色,寶石般的櫻花印符出額頭時,明亮的金穗漂上了肌膚,充滿生氣的燦耀光流,攀抓在她身上的異變肢體也瞬間恢復成人身軀體的殘塊掉落。

    扁流再次以蘭飛為中心點,帶起反方向風流,斂掉荒漠上的狂暴虎嚎!

    「青泉——引天蒼之光——化流川劍影——」

    蘭飛縱身而起,朝天際高叱,亢揚的靈力之音,突破荒漠鬼蜃困鎖的層層藩籬,強烈的白色昊光,從天際劃過,如一道刺眼的流星奔彩,拖沓過水藍澤光。

    青泉杖化成藍色光影長劍,回到蘭飛手中,隨著她的振聲高喝,凌空的身形再次飄降下荒漠——

    「至上界的春之神,給我一切拔、淨化的力量——」

    猛地,一劍聳落入土,荒漠的沙地頓然像龜裂看,隨著藍色劍影迸揚開,狂沙風暴就像被一股吸力給強勁吸入地內般——

    「以我春之聖使之言為令——櫻紛瓣——封邪——」

    無數粉色的櫻花瓣,從迸揚開的藍色劍影中涌現,清紛點點散飛天地,隨著狂風沙暴翻飛,空中傳來觸擊的颯颯聲,激昂的風勁像對決般,片刻後,沙落風停,呈現一片平靜。

    荒漠上空無一人,天空異像得好像一副被撕扯過的夜空圖,一輪明月像被對切的圓,各自呈半的劃來,形成一半在上,一半在下的異樣月色,既無弦月之美,更無月輝之華。就在她皺眉時,四周響起一種碎裂的聲,時近時遠,一種刺耳又脆響的聲開始震蕩起。

    蘭飛將手中的權杖猛然擊向地表,四周響起嘩啦崩落的聲,無數燒亮的細碎由四周與天際灑下。

    「幻鏡蜃影!」蘭飛微怔,以前听冬講過北方環境,幻鏡蜃影是其一。

    幻影中的迷鏡世界,鏡影還有另一鏡影反射出的世界,縱橫交錯。她和莫英東各自所破的,不過是幻影中的某一面迷鏡,新的迷鏡幻影馬上再倒映而出,現在她和莫英東就近各自陷在哪一層鏡影中?

    雖非什麼可怕的力量與難破的陣局,但借無數鏡影反射再反射所設出的幻境世界,毀了一層還有一層,若無法直接破了主導的力量,鏡中鏡的迷幻世界足堪擾亂人的意志與判斷,最終在這迷鏡的虛幻中崩潰。

    「看來這片鬼沙漠能生存幾世紀這麼久,自是其來有自。」

    大自然所構成的凶險,並非任何聖器與力量可摧毀,妖魔精怪們不過是利用了這個條件做為生存之地。

    「以目前的情形,只好走一次險招。」

    蘭飛蹲到地上,一手安上地表,另一手打出結印,決定在這寸草難生的魔瘴之地,再啟春之印咒語。

    「埋于幻境之下,沒于黃沙之里的綠意,听我春之聖使之令——」額上的櫻花印再綻金色豪光。「以春之印為媒介,大地——匪綠意之威——」一股強大的生氣,躍動地表,像從地內涌出,盡入她掌心!

    「青泉——化旭日之升,引春輝乍現——」

    掌中生機浩氣打向立在前方的青泉杖,一道清光由權杖之柄射向虛空,虛空竟朝另一個方向折射出另一道強光,強光再遇上另一個反射的力量,再次折射出,一張光網交織在眼前。

    「看來,這片幻鏡蜃影,終于還是毀在它帶著鏡子的特性。」

    蘭飛揚唇,手中欲再次結印,卻忽感眼前一眩,身形頓然一軟。她撐住鴿癱跪倒的身形,解開封印再加上連續使用強盛的靈力,令她未全的靈力體已感撕裂的難受,尤其在荒漠出綠意,需有極強的靈力意志,冷汗已由額際滴落沙中。

    她知道這時候可容不得有任何閃失!

    深深吸一口氣,毅然咬牙,直起單膝跪地的身軀,雙手結印再次劃出——

    「櫻之燦——瓣流波清影——淨除——」

    夜空上,粉色櫻瓣,奔燦出璀麗的櫻河,循著清光網絡流射向各方,一時間,無數清然脆聲的聲音,回蕩再回蕩,鏡影像被敲碎的粉塵,在嘿夜中,細灑滿天亮幕。

    栗褐色長發下的容顏蒼白已極,縴雅的身形在櫻花瓣影中,也隨之往後倒入黃沙中,栗褐色發梢開始回復淡淡雪白。靈力驟失,難再承受封印之力,為保住封印之主,一旦感覺不到主人的靈力意志,封印會自行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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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11 01:32:4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月輝之華

    蘭飛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破了「幻鏡蜃影」,莫英東那小子也該出現了,只是映入眼簾的竟是另一層更深的夜色,幾難見到星辰月華。

    只見天幕像一幅恆古不變的漆幽,紫瞳盡轉凜,唇角冷冷一抿再站起,發梢的漸白也在她握住青泉杖時,再次回到栗褐色。

    「破了幻鏡,還有蜃影。」一層再一層,「荒漠鬼蜃」當真難纏。

    仰望著空曠的黑暗多于星點的夜色,稀疏的星光不見銀河璀璨,天際更不見皎潔明月;夜,像無限的遙遙深淵,幾許霧氣的蒼白蘊染上這片孤寂夜幕。

    立于其中,蘭飛心有戚然,迷霧與孤獨的夜色,一如此刻的她,難以再繼的力量,漸感疲憊的身心,再再透出無力感……

    「該死!」不小心對鬼蜃的幻影產生認同,荒漠鬼蜃就找到侵襲的路。「不好……再不想辦法找到蜃影的破口,情況……就不妙了!」

    冷意開始由腳竄上背脊,後腦漸漸像麻痹般,不全的靈力體,令解開封印後的她,身心更感吃力。以前不曾感覺過封印的重量,而今靈力與身軀皆失半,封印強大的力量開始令她感到其威重。

    但是,她此刻絕不能恢復原身,就是有春之印的力量在身,才讓荒漠鬼蜃只能困住她,不敢過度靠近她。一旦恢復原身,那群惡漢們的下場就是她接下來的模樣。

    「想不到……堂堂四季之首,會受困于……一個小小的荒漠……」

    「越危險,腦子越要更冷靜」,這是四季司聖所受的訓練,哪怕要昏倒時,也要想到睜開眼之後將如何解決困境。但,她的意識不是昏沉,而是整個像被慢慢凍住,阻絕了她的思緒,冷寒由四肢末梢竄上,霜凍寒意像漸漸要淹沒她。

    「飛飛。」

    熟悉而堅定的聲在她耳畔響起,一股溫暖也從背後圍住她。

    「月帝?!」一瞬,她以為幻覺產生了幻听。

    「沒事的,閉上眼,听朕的聲音,感覺朕傳給你的力量。」

    此時眼上像覆來一陣溫暖,遮住了她的雙眼。

    「別再讓幻影迷惑你的雙眼。」

    虛空的另一端,燦亮的金發下,月帝俊美的面龐,眉宇微斂,柔聲安撫懷中人。

    「北方的天空帶著隱藏的色彩,需要細凝才能發現那被忽略的顏色。」月帝伸掌孵住頸窩中白發人兒的雙眼面龐輕摩著她的發絲。「朕會給你任何一切你想要的力量,有朕在你身邊,不會再讓任何危險傷害你。」

    源源不絕的靈氣從一股包圍住她的溫暖中傳遞給她,驅退體內那股逐漸的麻痹與寒意。

    「天御……」

    在妖魔氣重的蜃影中,雖看不到月帝的幻化軀體,蘭飛卻感覺圍住她的溫暖,像一雙擁住她的健觀,在她開口喚出他的名字時,將她環擁得更緊,連她的四周也開始築起保護的結界。

    「飛飛,仔細听著朕的聲音,將你的精神與靈力意志透過封印再看向天際。」

    在蘭飛耳畔的聲,不是往昔的意念傳音,而是月帝真正開口的聲,純淨而宏亮,直達她靈識中。

    「想一想,倒映大海中的夜幕,蕩漾著星辰、明月、浪花在星子中追逐,你曾站在那樣的海天夜景中,笑朕不懂享受放逐天地間的徉洋。」

    在銀月古都的夜晚,他曾陪她去看海天夜景,滿天的星辰,輝映大海,更見其絕寰如夢的絕幻,屹立海上的她,星月下飛揚的白發,朝岸上的他笑得一臉燦耀。

    「還記得那是一個怎麼樣的星夜景色嗎?」月帝放開覆住她雙眼的手掌。

    額上的櫻花印再次綻放清浩,映入眼簾的竟是兩層交疊的夜景,璀璨的星子,隱于其後,仿佛另有一層夜是透明的黑幕罩上天際蓋住一切,在透明黑幕上獨不見浩月之光。

    「月亮……不在!」連隱于其後的星辰也見不到月色之輝。

    「沙漠上,月輝的清浩也如日陽之盛,妖精鬼物無法接受大自然的光。」

    「月亮是蜃影的破口!」紫瞳掠燦。「這麼說,天空最深幽處便是月亮的隱藏處。」

    只見一望無際的暗夜,暗遂處處,一時間,還真難看出。

    「朕,是月帝,月輝之華豈能避得過朕的雙眼!」

    月帝的聲音再次回復意念之音,撫著懷中人兒的長發,執起她的右手,手指與之相握。

    「飛飛,四季封印最能感受自然之力,借著朕傳給你的力量,以春之印去感覺月輝隱藏何方。」

    輕柔的聲音低喃似的在她耳畔,依著月帝之言,蘭飛再次閉起眼眸,右臂像被一股力量給緩緩抬起,指向東南方天際一處黝暗。當額上的櫻花印燦出月華清輝時,一道淺色光流已從她的指上射出,直達天際。

    空氣中的流動頓變,像一股氣被猛然宣泄出般,耳中傳來尖銳的冷颯聲,月浩光華連閉著眼的她,都能感覺到那股光影飛馳掠瞳,仿佛眨眼中,經歷了瞬息萬變。

    當面頰傳來暖意時,蘭飛睜開眼,看到的不是黃沙荒漠與夜色,而是一雙湛藍雙瞳,金燦的發絲拂揚夜空。

    「月帝!」

    如月光幻凝的修長身軀,透出淺淺光澤,捧著她的面頰,深深凝視著她。

    「這里是……」蘭飛望向四周,一望無際的雲海,星子在夜空閃爍明滅的旋律,月華化為朦朧清霧,遍灑雲間。

    「朕所下的空間結界。」月帝撫著她的面頰。

    蘭飛這才發現,散在肩上的雪色長發,她已恢復到未解封印的模樣,在月帝的結界內,再高的能力都無法施展。

    「這麼說,荒漠蜃影破了?」月帝的化體能出現,代表魔瘴之氣已失。「和我在一起的少年,月帝看到他了嗎?」

    月帝雙瞳一沉,浮著淡淡清冷,沒有回應。

    「月帝,請你解開結界,我擔心莫英東的安危。」

    此人有日帝親授的印記,雖尚不能確定他真正的身份,但和日帝有淵源是確定的,于公于似,她必須保護此人。

    「你很關心他?」

    「我擔心他會著了鬼蜃幻影的道。」蘭飛除了掛心莫英東,也想著荒漠鬼蜃中有著自己接下去的任務。

    「朕,不打算放你離開。」撩起她雲絮般的長發,飄長的發絲在指中順滑而下,唇角揚起難捉的莫測調子。

    「月帝?!」對他忽來的情緒,蘭飛莫名,旋即睜大了雙眼。「你說過不逼2,讓我完成任務,難道……你想反悔?!」

    「朕若反悔,你又能如何!」月帝拉住想退離的她。「就算你靈力俱在,在朕的結界內,誰都無法妄動法力,更別說如今靈力未全的你,在朕的眼前,你插翅難飛。」

    「身為四大聖君,還望月帝陛下別輕毀諾言!」蘭飛皺眉。

    「諾言!」月帝扯唇。「以你春之聖使始終對朕敷衍的過去來看,諾言對你似乎不必太遵守。」

    月帝是……在生氣嗎?為什麼?方才他救她時,是那麼冷靜、穩重的引導她,為何說沒幾句話,神情就變了,她做了什麼事嗎?蘭飛真想抓頭,因為她實在摸不著月帝此刻的情緒為何而起。

    會是因為她遇險嗎?想到她在大海遇難時,月帝的悲怒。可是,身為光城聖使出任務怎麼可能不遇危險。

    「月帝陛下,若為臣的安危而不悅,就可知道‘魂神之軀’對我的重要性。」干脆再端出君臣之儀,希望借此要回「魂神之軀」。「希望陛下您能大發善心,將‘魂神之軀’——」

    話未完,身軀已被擁入堅實胸懷,月帝雖然是虛化的幻影,但界影術透過「魂神之軀」的傳遞,她被人緊緊鉗擁住的感受一如常人般真實。

    「朕要怎麼做,才能將你的微笑、你的生氣、你的灑脫,讓這一切都是屬于朕獨享,不會有他人看到?」

    「什麼?」

    「朕若能對你不要有這麼多的在乎、不要有這麼深的執著、不要因你的一言一行便牽動喜怒,或許你帶給朕的折磨會少一點。」

    月帝安緊頸窩中的螓首,不理她的身軀因他的行為而僵硬,他真的愛極擁她在懷的感覺,更想將她一身燦耀的朝氣永遠鎖在自己懷中。

    蘭飛在他鐵腕似的環鉗中悶嚷掙扭,听到他低啞似的激喊,她有些怔住。她折磨他?!

    明明是她一直被他掌握在手中,被他整治到連周遭的上司、同伴都沒人敢挺她,還個個打著要捆她、要她束手就擒的主意,他現在竟然指她折磨他!

    「月帝——」說話要有良心,這種情況又不是她自願的,蘭飛氣沖沖的想推開他。「全部的事情都是你自己——」

    「朕怎麼樣?你想說什麼?」臂攬緊她的腰,另一掌撫著她的面頰,鉗起她的下鄂對視,藍瞳晶炯的帶著一抹犀銳。

    「呃……我、我是說……這個……」

    蘭飛干笑,只要被這雙湛藍的冷瞳睨鎖,還有那張絕寰的美貌逼近,馬上讓她的十分膽識陡降七分,剩下的三分意識,很怕死的陪笑,接著想如何脫身的籍口。

    「你想說,朕對你做的一切,還有‘魂神之軀’還在朕手中,受朕掌控折磨的是你,錯的是朕,對嗎?」

    月帝撫摸她面頰的手,來到她頸上,修長的指根根扣烙上她的頸。

    「你說,錯的是朕嗎?」

    環在腰際的手,漸漸收緊,令蘭飛整個身軀與她緊密貼合,俯向她的面龐,不怒而威的王者之風已成不寒而秫的沉凜。

    哪怕冷汗像要由額邊淌下,她的面批也要擠出能緩和他情緒的笑容。她差點忘了,絕美無雙的少年月帝,彎扭的性情也同樣絕世,發作起來時,她絕不敢硬踫,在銀月古都吃的苦頭,她忘不了!

    「飛飛,朕是錯在太愛你,還是你太無心,你告訴朕,誰錯了呢?!」溫熱的氣息已低摩在她純瓣上,瞳眸的犀凜也同時直對上她,頸項的指雖沒做出扼頸的力量,但指腹在頸上肌膚的按摩,充滿威脅。

    「這……哈哈……其實從頭到尾都是臣的錯。」面對這樣的月帝,還敢說他錯,除非她找死。「無論什麼事,只要月帝陛下您感到不悅,千錯萬錯,一定都是臣的錯。」

    最重要的是,千萬別對大司聖說她折磨他這種話。敢折磨聖君,大司聖真的會馬上活剝她的皮,再把她的血肉打成汁,送給月帝吸食!

    包何況,無論「魂神之軀」或此刻的她,都困在他的胸懷、他的臂彎,再再警告——她,蘭飛是徹徹底底的「身不由己」!

    月帝唇角淡淡一揚,似笑非笑的調子,精光掠瞳的微眯,蘭飛太熟悉那是他決定要「整治」她的笑容,驚惶竄上背脊。

    嚇得蘭飛拼命自問︰她做了什麼?月帝為什麼會這麼生氣?這個問號,像無人坐的秋千,在她停擺的腦海里蕩來蕩去……

    和月帝之間的感情,蘭飛有太多的措手不及,以至每每面對月帝熱烈的言行,常令對感情被動又不多想的她,做不出太多回應。

    「你最擅長的就是對朕搪塞、敷衍。」月帝廝磨的吮咬她的下唇。

    「沒有,真的沒有,我只是……」不知道你在生什麼氣!

    她潤著被他吮嘗的唇,想著該怎麼說話,想話,探出的粉舌馬上被攫獲的吞噬。

    「月……唔……」

    蘭飛閉著眼接受探進唇齒內的肆虐,舌瓣被緊緊卷纏。往常她會反抗掙扎。但為避免觸及月帝更不悅的怒火,她忍住體內那股向來不馴的倔然。

    只是,獨佔的氣息,大有不放過她的強硬,讓她難以喘息的吞噬一再加深!

    「月帝……你——」她終于再也忍不住的掙扎,用力調開被他囚困的唇舌,氣惱的大喊︰「放開我——」

    月帝竟真的放開她,但卻是將她往後推去,蘭飛靠上一堵——牆?還是鏡子?她微愕的看向身後,一道透明卻發出淡淡銀白輝澤的牆面,像反映冬季雪地的霜月,清透中又像明鏡般映照出一切。

    蘭飛好奇伸手敲了敲,這是月光所化或者是霜雪所化?才驚聲低呼,月帝的掌也由身後覆上她,握住她的一掌。

    「不準和朕之外的男子太過接近,別挑起朕的妒火!」

    銀白牆鏡照出身後月帝那絕美的五官,在銀色的淺光中,那美麗的面容,有令人心驚膽戰的幽深,俯首在她耳畔道。

    「什、什麼意思……哎!」

    方才被他蓄意用力咬纏的舌頭,一開口帶來火熱刺痛,蘭飛伸手煽了煽舌頭,對月帝的話很是莫名。她有和其他男子太過接近嗎?

    「你是指……英東嗎?」

    最近和她在一起的男子只有莫英東。見月帝沉下的臉色,她知道自己說對了,忍不住大笑出。

    「沒、沒事。」鏡中的月帝神情一厲,她趕忙忍笑咕噥。「月帝,你想太多了。」

    她的成長經歷,是和一堆同伴在一起,起居、讀書、受聖使之訓,各類嚴苛的挑戰,吃喝玩樂都混在一起,根本無男女分際之思。

    從小,雙親對感情的陰影,在她心中埋下恐慌,因此長大後,她決定,往後伴隨她生命中的,只會有親情與友情,不想踫觸會綁住身心的愛情,這一生只想隨興悠然,誰知道遇上生命中最大的變數。

    「你是指朕大驚小怪了!」月帝拉高她被握住的掌,鉗制的按在霜月的鏡面上,超過她身高的距離,令她踮著腳尖,另一臂由身後攬住她。

    「不,是我大驚小怪了。」她沒好氣,早該知道以他的心胸,會介意這種事沒什麼好訝異的。

    此刻被拉高的右手,令她咬牙、抿抿唇,可惡的月帝,就是要她動彈不得就對了,就算靈力俱在,她也無法對付他,更何況她的法力對他起不了作用,她的武力也贏不過,看似靈秀的絕色佳人月帝,有多大的蠻力,她很清楚。

    蘭飛惱得既不看鏡中的他,也不再試圖掙扎,只是別過頭,暗自生氣。

    月帝絕對是她生命中最大的意外變數,大到讓她無力抗拒,就成定局。

    他們的相遇(湖邊一場誤會的開始)、互動(雙方性格的挑戰)、與周遭環境(大司聖想攀住聖君的虎視耽耽),最重要的是,身份地位的差異,他的一句話,足堪影響世界的守護力量,更能左右光城聖院界定的規條,讓她沒一樣能反抗。種種因素下,向來隨興自在慣了的蘭飛,還來不及學會感情該有的態度,就先學會了敷衍、閃避。

    「飛飛,為何你對朕總難有更近距離、更近的心靈,對朕所付出的感情也帶著抗拒的距離。」

    真正令他生氣的,是她和莫英東之間的打鬧互動,是這麼自然;對他,她總不主動接近,一接近就對他打哈哈。

    「朕很想多接近你,更希望你對朕呢功能自在些。」

    蘭飛又憋又抿的撇著唇角,內心暗自低罵︰用地位權勢壓制人,還要人家對你很自在,有沒有搞錯?!

    「飛飛。」月帝要她回話的喚。

    「哼!」她的頭再撇向另一邊,不是只有他會生氣!

    「既然你不想回朕的話,那就用身體來回應吧!」

    月帝攬在她腰際上的手忽拉開她腰上的襟帶,開始解她的衣物。

    「你——」蘭飛驚愕的掙扭,另一自由的手臂想阻擋他的動作,但月帝向來強硬得豈容她抗拒。

    「飛飛,還記得朕留在你身上的小金蛇嗎?」

    月帝的聲帶著一抹低啞的沉笑,溫熱的氣息撩上她的臉頰。听到小金蛇,蘭飛身形一僵。

    「讓朕探視一下,留在你身上的小金蛇如何了?」月帝淺淺吟笑,解開束住衣裙的襟帶,他的手已探進她衣下,熱切而修長的指撫上了她平坦而細膩的小腹,聲也更見沙啞。「那可是朕留在你身上的信物。」

    留在她身上的小金蛇?!他要探視那條烙在她身上的蛇?!她沒听錯這個字意吧?!可是那條小金蛇被他烙在她無法……公開見人的地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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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月的守護

    「別動,如果你願乖乖的向朕求饒,回應朕的話,朕就放了你。」

    她慌急的扭動身軀,想擺脫往小腹下方搜尋的指掌,听到他的話,再有任何想脫口而出的氣惱,或者認輸的哀求,此刻都驕傲的咽回去,不吭一聲。

    「很好,還記得這條小金蛇,朕怎麼讓它刻烙在你身上的嗎?」月帝從身後吮舔她泛紅的臉蛋,輕咬那也同樣紅透的耳垂,要喚起令她更羞紅的記憶。

    「唔——」蘭飛忽抽息的繃緊身軀,因為探進身下的指掌,已來到女性幽處,撩撥的挑逗嫩顫蕊瓣。

    「朕還記得是用唇舌從這開始烙下。」長指尋找陰柔中的悸動,直接揉擰那份脆弱,引得蘭飛猝然仰首,咬牙忍住體內涌上的抽搐。「當時你也像現在這樣,在朕懷中顫抖,可愛得令人更想欺負。」

    當熱切的長指探入時,白發下的麗顏皺緊了五官,長指帶著惡意的撥弄,逼得她難以自制的低吟。

    「不、不要——住手——」身下加重速度與捻揉力量時,蘭飛猛地弓起了背脊,終于帶則後哽顫喊出。

    「怎麼,願意和朕說話了嗎?」

    月帝確實放開了對她右手的鉗制,卻沒放開對她身軀的掌控,而是握住她的下鄂,逼她回首的再次吻住她。

    柔潤的紅唇被月帝一再吮嘗,蘭飛在他折磨似的噬吻與身下熱烈的撫弄中中喘吟。

    「住手……請你住手……」進退不得的身軀,在月帝帶著怒意與肆意的困鎖中,蘭飛在他稍離的唇下,再次低喊道。

    她的身軀被扳過,對上月帝幽邃的藍瞳,一雙像燃燒著兩簇火炬、炯亮灼烈的雙瞳,瞳底蘊藏著將發的狂欲與獨佔。

    「月帝……」蘭飛心中一顫,這樣的月帝向來最令她心驚,因為此時的他,听不進任何話。

    「朕決定,」他緩緩的開口,清楚而堅定地道。「請光城聖院改變北方的任務人選,要你回銀月古都,完成大婚之禮後,光城聖院有何任務再說。」

    「做不到——誰要和你——」

    月帝的強橫激得蘭飛想脫口大吼——誰要和你成婚!卻在看到月帝神情轉為嚴峻時,硬生生的停住。

    「飛飛,知不知道,什麼叫‘以柔克剛’?」

    腦海猛地浮起在光城聖院要往司律庭去時,伴她隨行的廉貞這麼問她。

    「以柔克剛!」對廉貞忽來的問題有些莫名。「你是指武技之類的動作嗎?」

    「我是指你對月帝的態度。」

    「這和以柔克剛有什麼關系?」

    「你不要每次遇上月帝,就怕出事一樣,能閃就閃,能避就避,再不然敷衍、推托,真都不行了,就直接對上,這種樣子很難好好講話、互動。」

    「我有每次嗎?」廉貞這一說,她這才驚覺自己原來一面對月帝就這麼沒勇氣的孬。

    「月帝雖然長得絕色無雙,可他再美都是個男子漢呀!性格也偏剛冷,惹到他,絕對好看。」

    「喔,這就不用特別提醒我了,這個道理我親身力行過,下場我很清楚。」她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我要講的是月帝的另一面,他心思縴細、感情敏銳、對喜歡的人獨佔心強,自然對你的一切言行都非常在乎。」

    「然後呢?」廉貞到底要說什麼?

    「月帝對感情和你這種沒想法的粗心思是不一樣的。」

    「我哪會沒想法,我要能這麼沒心思,對上妖魔早出事了!」這種說法,她可不服!

    「那是對敵。我一直懷疑你全身一定有哪一條感情脈絡和千年古木一樣粗,一點都不知道愛情的感覺,會有吃醋、獨佔、嫉妒。月帝少年為帝,高高在上慣了,對這些情緒難免較常人重,不要每回他有這些脾氣出來,你就跑得跟飛的一樣,只會惹月帝更生氣。」

    「尤其——」不待飛飛開口,廉貞伸出一根手指到她眼前,強調道︰「記住一件很重要的事,千萬別和月帝進行賭氣還是負氣的事。身為四大聖君,尊貴高傲不用說,你的身份、地位、能力,都不如人家重要,和他硬踫硬是最笨的,只會替自己招來更難堪的下場。」

    什麼話呀!「難道他蠻橫無理,我要任人欺負,不能有情緒!」

    「你當然可以有情緒,但要做得漂亮一點。」

    「那要我怎麼做?」

    「用點智慧。月帝希望的是,看到你也能同樣的喜歡他、接近他或者依賴他,和他說你心里的感受,甚至他對你的渴求,你也有同樣的回應,讓他感覺到你對他的重視不下于他對你。無論你有沒有辦法都要嘗試,你要學著和月帝充滿感情的好、好、互、動——就算要發脾氣——你跳到他懷中抱著他喊——也都比你推拒他——指著他喊——有用多了——懂——嗎?」

    廉貞越講越高亢,最後幾乎用喊的叫完。

    「小貞,你干嘛講得這麼慷慨激昂?」廉貞難得激動反而害她嚇一跳。

    「你惹月帝生氣,周遭人會倒霉!很不巧,本姑娘是那周遭人之一。」

    她不但是星宮神將之一,還常在銀月古都協助月帝。月帝一旦有事,還關系到飛飛,光城聖院就是他最直接發作的對象。

    再來大司聖出馬,無論要怎麼懲罰飛飛,都還不望按她一個「協助聖君不慎」之罪,以至聖君身心受到不悅的困擾,傳使聖女莎婷對她朗誦完罪行後,還不忘表達一個帶罪立功的機會——就是想辦法讓月帝心情轉變,安撫飛飛別再出事,那麼,一切罪責可免。

    對這種無事天降的責罰與事情,廉貞除了自認倒霉,也只能想辦法整頓飛飛這個源頭。

    「總之,對月帝,溫柔的感情回應,甚至親密的肉體貢獻也行,勝過你倔強哀叫的掙扎。」廉貞直接而坦白的對她道。

    「你不會和朕如何?」月帝的手指伸入她的雪色長發中,撩開的看著著發絲縷縷滑落。「說!」

    在他重聲一喝中,蘭飛心跳跟著一震。

    「我……我……」一時間她有些支吾,低下了眼眸,不敢和他對上。

    如果敢把「不會和他成婚」說了出來,她今晚鐵定會悲壯犧牲,一定會被月帝給用非常手段「整治」到氣絕。

    「飛飛,看著朕。」

    月帝伸手想握起她的下顎,蘭飛卻是用力推開他。

    「飛——」

    見此,月帝大怒,才要發作,蘭飛忽又投入他懷中。

    「我回答——我回答你每一個問題——明明就是你折磨我、明明就是你最可恨——還要怪我太無心——」

    月帝明顯一怔,雖沒馬上回擁,卻可感覺到他身上的怒火已減。

    「我就是不跟你回去成婚——我就是討厭你——你听到了,現在想怎麼整治還是對付我——你做呀!」她埋到他懷中,雙臂抱得緊也喊得激動。「你想用月帝的威嚴命令春之聖使——還是想用天御的身份和我說話——你做呀!」

    他伸掌緩緩撫著懷中人的長發,輕吻著她的發頂,沒說話。

    「我……」蘭飛面容貼著他的胸膛,雖是化體,不知是否心理意識,總感覺能听到他的心跳與溫暖。「在荒漠鬼蜃遇險時,靈力不全,就像在大海上遇險時一樣,我以為自己真的會……死了!」

    「有朕在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月帝俊美的面容埋在她的發絲中,聲有些緊繃。

    目睹她躺在紫晶層下身軀的一幕,那種震驚的悲拗,他無法忘記;想到她真的遇險,差點死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更令他時時刻刻想知道她的安危、她的一切。差點失去她的感覺,他再也承受不起!

    「在覺得自己要死的那一剎那,我想到的人,不是冬也不是其他同伴,而是你。」她抬頭看著他。「我只想到,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你了……天御……」

    這一聲吟喚與緊抱住他的嬌軀,月帝再有天大的怒焰都瞬間滅掉,心也隨之一融。

    蘭飛原本只想說些應付月帝的話,讓他可以暫停怒火,但說著、說著,她才發現自己竟然在顫抖,眼淚忍不住淌落。

    「飛飛,」月帝捧起她的螓首,輕吮她的淚與臉頰。「是朕過分了,別哭了。」

    月帝摟著她坐到霜月凝化的鏡光上,讓她坐在自己膝上,邊整理她方才被自己粗魯扯開的衣物,邊輕聲道。

    難得見到月帝會對她充滿歉意的表情,方才的真情流露,已瞬間轉回她最原先的目的——想辦法讓月帝放人,同時,一個主意閃過心中。

    「你……竟然還指責我折磨你……還說我無心……」為免對上他的眼會被洞悉,她始終靠在他頸窩中;他若低頭想看她的臉,她就整個臉埋進去,努力擠出嬌嗔。「以後我不跟你說任何有心的話,哼!」

    很多話與動作,尤其撒嬌,往昔打死她都做不出來,但面對月帝的感情,再加上這段時間被鍛煉出的「刻骨經驗」、「銘心感受」,欺哄、瞞騙、拖延、打哈哈,她越來越上口。

    她真討厭這樣的自己,但她更怕月帝怒火中伴隨的強烈感情,那是她無力招架的。

    「是朕不好,朕只是太在乎你、太想要你,才會這麼介意你的一切。」

    月帝撫著她依然微顫的身軀,以為她為方才自己過度的言行依然受傷、難過中,是以更加溫柔的擁著她,輕聲的安撫。

    雖沒親口說對不起,但依月帝的地位與尊傲,這已經是非常了不得的。

    沒想到、沒想到——這樣竟能真的讓月帝軟下心來,廉貞,你果然厲害!

    喔,冷靜、小心的進行,千萬不能讓月帝有任何疑心!因為太興奮、太害怕也太緊張,讓她忍不住的發抖。

    現在,得再加把勁,讓一樣東西能自然到手。

    「月帝,北方有好多的……危險,我靈力未全,有時候我都好怕沒有辦法……安全回去見到你,像今天的荒漠鬼蜃多危險。」她在他頸窩中,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抖得太過火,聲不要有這麼多的心虛,否則會被月帝看出問題。

    「有朕在,不準你再說些會失去性命的不祥話。」開玩笑都不準說,月帝抱緊她低斥。

    像要化解她的不安般,月帝抬起她的下巴,俯唇纏吮她的唇舌,深深而溫柔的與她的唇舌交纏好一會兒才放開。

    被他又吻又抱到已經揣揣不安的蘭飛,快要在他懷中待不住。

    舌、舌頭又開始麻了,她小小吐著,好像要讓舌頭也跟著一起深呼吸,放松,別緊張,呼。

    月帝很喜歡對她展開肢體動作,在他進行下一步動作之前,她要先將目標拿到手,否則再下去……再下去……

    「月、月帝!」對撫上頸項的熱切,她有些發癢與閃躲,卻不敢像先前一樣做出推開的反抗。「我有話……想說。」

    「說吧!」一臂環回她側掉的身軀,面龐貼著她的嫣頰,不住摩挲著她,擁她在懷,顯然令月帝心情極好。

    「我……」

    燦亮的金色長發也隨著主人而拂散在蘭飛臉旁。

    「每次看到你的頭發,都覺得它比天下任何寶石的色澤都美。」玩著他飄揚的金色長發,那縷縷金絲燦亮可比真實的浩月清輝。「可以給我你的頭發,再下一道守護的力量,讓我帶在身邊嗎?」

    她難得表達需要他的請求,且還主動想要他身上的東西,令月帝暢懷的吻了吻她的額。

    「你喜歡朕的發,那它就是你的。」

    月帝拿起肩上的金色長發,回光一掠,兩束長發已在手中,他親吻這兩束長發,金色長發在他掌中化為一條藍白色鏈墜,與一條淡金色手鏈。

    「這兩樣東西都有朕的力量,它們能帶給你結界的防護。」月帝替她戴上。

    蘭飛看著手腕上的力量,忍不住唇角的勾揚,隨即一聲驚呼,因為月帝已抱起她躺到霜月凝化的鏡光上。

    「飛飛。」

    「是、是。」太著迷目標物了。

    「再好的防護,都比不上朕親自給你的靈氣。」月帝蕩出邪氣的笑。

    「我不——」

    話還沒喊完,大掌已捧著她可人的臉蛋,凌厲的眼神俯鎖而來。

    「你才怨朕錯怪了你的無心,難得是欺騙朕嗎?」

    「沒、沒、!」她的頭和手連搖了三回。

    反正她已經抱定「捐軀」,無論月帝做什麼都當他補充自己靈力。只是,沒想到她春之聖使會淪落到靠這種手段得到靈力。

    嗚,今天好多令她感嘆今不如昔的悲哀,人還沒老,她已經常遙想她以前靈力俱在的風光歲月。

    「飛飛,朕真的很喜歡踫你、撫摸你,隨時都想抱你在懷。」他掀開她的上衣,開始一路狂吮嫩滑肌膚。「你也喜歡朕的是不是?」

    「喜歡、喜歡、喜歡!」這種問題,一秒都不能遲疑,不然會出事的。

    蘭飛才說完,就被他覆上的身軀與唇給淹沒,細細品嘗的唇,也在她逐漸被褪下衣物的赤luo身軀上,烙下綿密熱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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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11 01:33:2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日出之形

    當蘭飛再次踏上北方沙漠時,已是接近黎明前,天邊的星月轉淡,她喃喃自語的念著廉貞教的方式。

    「就算要發脾氣……跳到他懷中抱著他喊……溫柔的感情回應,甚至親密的rou\體貢獻也行……這個代價真是付大了。」

    在那困鎖的空間結界內,月帝抱著她廝磨到滿意,才終于放手。

    「飛飛,‘魂神之軀’,由靈立幻化成形體,赭就算真佔有‘魂神之軀’,那畢竟不過是由靈氣所化的軀體,雖能讓你真實感受到情\yu\rou體的互動,也僅只于感覺,真實的你依然不是真正屬于朕,同樣的,朕的化體也無法真正佔有你。」

    「你是尊貴的四大聖君,相信月帝你……不會這麼做……才是。」

    被他雙手捧住直視的小臉,回應僵硬的笑容。

    「朕要的是活生生真實的你,不是透過‘魂神之軀’的泄欲傳遞感覺,除非你真逼得朕這麼做!」

    「我……我不會的。」月帝的目光轉為幽深,心虛的蘭飛幾乎不敢再與他對上視線。

    「朕雖借‘魂神之軀’微罰過你,但,朕愛你,並不想用‘魂神之軀’,對你做進一步冒瀆的事。」月帝斂凝著雙目,捧正她又想瞟開目光的面頰。「這一次朕答應你,給你十天完成任務,這之中不逼你回銀月古都。十天之後,你定要回到銀月古都履行對朕的承諾。」

    「當、當然,飛飛不會……失信。」她硬著頭皮道。

    「飛飛,朕再一次對你付出信任,別欺騙朕,更別逼朕用出這種手段。在‘荒魁之原’朕已饒過你一回,再發生,朕所會做出的任何手段,將是你想不到的。」

    霜月鏡光映著月帝的笑容,清亮的藍瞳,更添那份絕寰的屏息。

    看在蘭飛眼中,只覺得一陣冷顫竄過,眼前的笑容與眼神,真是絕美到令她……畏懼,好像有種奇特的感覺鎖住她一樣!

    扁回想這一幕的蘭飛,就忍不住先拭過額上冷汗,怎麼老覺得月帝沒動「言靈」,話意眼神卻有些微妙,尤其月帝要放開她前,對她說的這些話,讓她惶恐不安。

    恩!還是別多想,先找任務的目標再說。正想站起身,就看到一雙佇立眼前的雙腳,耳中傳來那熟悉的刻薄聲。

    「說真的,每次分開後再見面,你都要行此跪迎的大禮,叫我怎麼承受得起呢!」

    莫英東朝她綻開燦笑,展露潔白美齒,以高高的眼神「俯視」跪在沙漠上的她。

    「你的思考能不能有智慧一點,我是剛剛趴、到、地、上,听听沙漠上的鬼蜃妖精還有什麼蠢動,順便找找你的行蹤。畢竟同行一段時間,萬一你掛了,也好替你的尸塊覆個土,盡點道義責任。」

    她站起來拍拍膝上的沙塵。月帝臨別前的言行,充滿詭異的暗示,領她一踏上黃沙,就癱跪坐地的努力回想,推敲她心中感到奇怪的原因。

    「原來荒漠鬼蜃的妖精用听的就可以听出來了,嘖嘖!」莫英東馬上「喔」聲頷首。「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連重量都不算有,還只流蕩半空的荒鬼精氣,能和听地面有關系。但是身為光城聖使果然能力就是不一樣,高吶!」

    「哪里。贊美,我素接受慣了,但太多,我還是會謙虛。」早習慣他這種嘲諷反唇。「年輕小共,當然不會懂真正的能力是什麼。」

    混蛋小子!如果不是接下來希望他協助幫忙,她就直接當他死了,自己走人,還在這听他嘲笑損人。

    「幻鏡蜃影早破了,我可在沙漠找了你一段時間,遲遲找不到,還以為只剩半邊能力的你,凶多吉少了。」他也很有禮貌的表示。「正想說改找尸體好了,沒想到就看到你了。」

    傍他涼涼的一笑,真是謝了!對不懂禮貌的年輕人,她不能太計較。

    「我說英東,你能不能在一個有守護力量的東西上,再下祈光紋印的封印力量?」

    「身為一個前途光明的有為少年,這種小事哪會是問題。」莫英東滿滿的掠過額上褐發。

    「那有沒有辦法下在這兩樣東西上?」

    蘭飛將藍白鏈墜與淡金手鏈交給他。

    「哇!這東西的主人,力量很大,絕不下于日帝!」他接過端詳,驚嘆。「是誰的東西?」

    「這個你別管了,有沒有辦法下在這上頭?」

    「行,這東西的主人力量強,但發出的感覺,和日帝的光印不排斥。」

    就是知道不排斥,才故意拿給你看,四大聖君的力量源同天地自然,可相融並行。

    「那就下吧!」蘭飛朝他笑得一臉殷切。

    莫英東也笑眯眯的將東西遞還,道︰「不干。」

    「為什麼?」

    「我干嘛在月帝的力量上再下日帝的封印。」當他看不出這兩樣東西的來歷呀,呸!「兩大聖君的力量雖會相融,卻因力量過大會產生隔絕的封印,你要這樣做,是想做什麼?」

    「這個……」蘭飛一派沉吟的轉過身,背對著他。「你也知道這一路上有這麼多凶險,我的靈力又不完全,在我的周遭做一層隔絕的封印,讓我像風或水一樣,不會讓人感應到存在的氣息,那會對我的……任務方便許多,至少隔絕一些妖魔精怪的靠近。」

    「可是這種做法,也會讓光城聖院,還有你的同伴無法找到你。」听說光城聖院都會派傳使聖女將任務或者臨時要事,以傳影術傳達給各地的同伴。

    「這不要緊,光城聖使本來就是獨立獨行,此次北方行,任務重大,非有要事,聖院不會來打擾。」她回頭,看向莫英東,提醒著︰「還有,如果你還想跟著我達成你找人的目的,那你就有義務做這件事了。」

    依月帝對她動輒得咎的態度,難保月帝不會中途反悔她的北方行,再加上行蹤被掌握。最重要的是,對他許下的十天承諾,她……只是為著脫身而許,無法保證辦到。

    「總之,這是讓雙方各得其所的事,請吧!」她將東西再交給莫英東。

    「希望你不要後悔這種決定。」

    「本聖使向來以眼前之憂為重,未來之禍遇到再說。」

    白天得應付不知隱藏在哪的妖魔,晚上還要再應付月帝莫測的脾氣,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抓狂,騙也好、哄也好,她要想辦法先解決月帝。

    「講得這麼灑脫,怎麼眼神這麼驚恐。」還不停的瞟向天邊那輪快消失的月色。

    「我、我是在留意四周動態,以免再中了荒漠鬼蜃的道。」她忙佯裝一派自若四顧,內心對天邊那輪破曉前的月色殘影,產生無法的壓力。

    在她心中,沒有反擊法力的月帝,比任何有反擊能力的人都來得高深莫測,那雙藍瞳冷冷一睨、挑起唇角時,那簡直比面對任何大尾妖魔都令她感到懼怕。

    「拿去吧!」莫英東以祈光紋印在鏈墜與手鏈上下了力量。

    「太好了。」

    一拿到充滿力量的鏈墜與手鏈,蘭飛從腰間衣帶上抽出一條像由黑發編成的小 子,雙掌揮出咒光,催動春的自然之力注入黑辯中。

    「你在做什麼?」

    只見鏈墜與手鏈在她雙掌的咒光內轉動,黑色小圭子化成粉銀色絲縷般的煙,緩緩纏上鏈墜、手鏈,直到豆大的汗珠從她額上滴落時,黑色小 子已成功轉化成覆上鏈墜與手鏈的圓騰。

    「完成了,呼!」要將遠古神魔之力,借力轉化度上有兩道聖君之力的物品上,是個頗耗能力的事。

    兩道聖君之力再用「無聲之滅」的黑發加強,不但能將界影術反彈,而且借著「無聲之滅」的妖魔之力,還能混淆她的氣息使月帝難以找到她的行蹤。

    只要少了界影術的「整治」,再加上身處北方,「魂神之軀」傳遞來的影響已經有限。

    「以眼前之憂為重,未來之禍遇到再說。」莫英東多少看懂了,咋著舌道︰「你的這些動作都在為未來種禍吧!月的主人所掌控到的與會做出的事,只怕都超乎你想像。」

    「這我比你還清楚,只是眼前之憂不度過,未來之禍也不用說了。」

    既然選擇這麼做,她就無法多想,頂多到時候月帝要怎麼對她煎煮炒炸,她豁出去了,只是這一次她會面對,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只會閃躲月帝。

    畢竟……她看著自己的雙手,哪怕方才耗了大量能力,也不見雙掌失了血氣,連她不全的靈力體,在解開封印用出大量的靈力後,會短暫退回幼童化,這回因月帝在身邊也沒出現。

    她知道,月帝為了怕她出事,無時無刻的籍著「魂神之軀」關心她。

    「天御……對不起。」

    她知道自己任性的利用了他對她的這份深情,也很清楚,無論她做了任何事,月帝都會繼續傳靈力給她,因為……嗚——月帝要給她好看,得先讓她有命!

    唉、唉、唉,她重重連三嘆,尤其她還哄騙月帝給她頭發,借力反擊,光想未來要面對的可怕,就會讓她全身哆嗦,她也還是是做了!

    「好悲哀的自我決定死刑之法!」還是不要想未來面對月帝時的下場,比較不會成天活在恐懼中。

    就在她對自己的行為無奈再嘆時,忽然「咚」的一聲,一個東西像從天而降,打到蘭飛頭頂,再「咚、咚」的滾到她肩上,接著落入她伸出的掌中。

    「這是什麼?」

    看著手中一顆乳白色夾著灰褐色的園球玩意兒,表面粗糙,比雞蛋大一倍。

    「看起來像顆蛋。」

    「蛋?!」一听到蛋,蘭飛馬上直接伸手拋了。「該走了,在這里待太多時間——」

    話還沒說完,一個清脆的「鏘」聲打中她後腦勺,圓圓的玩意兒從她頭上滾落下。

    「找死了——哪個家伙暗算我……呃!」一看到接在手上的又是剛剛那顆蛋,蘭飛犀利的眼馬上瞥向眼前的人。

    「我站在你正對面,要拿它打你,也不可能從後面來!」莫英東馬上舉雙手以示清白。

    「我說話了嗎?本聖使有說是你打我嗎?」蘭飛氣勢凌人,不待他有任何回言,句句嗆過去。「難道本聖使被東西打中,不能隨便看一下、意思一下嗎?我眼楮看向這邊,就一定是你嗎——」

    「是、是、是。」莫英東馬上很有風度的退到一旁。「請、請,大方一點,隨便看看。」

    「哼!」隨手自丟棄,才再轉身,「鏘」的一聲又中她後腦,滾到她手上。

    蘭飛唇角抽搐,看著手中的玩意兒,眉目微妙攢動。

    「你的。」干脆丟給莫英東,卻在拋到他懷中時,反彈回蘭飛身上。

    「面對現實一點吧!這玩意兒擺明是跟你的。」莫英東良心建言。「說真的,生而不養是不好的,不如負起責任。」

    「別說本聖使還沒真正做過能蹦個娃兒出來的事,就算干了,也不可能生出一顆蛋來!」胡扯些什麼!

    「一個事物的形成不見得是用人類的方式,有時候一道氣正在醞釀,你突然插手,這道醞釀出來的氣就有可能是你催生的。」他稟著冷靜、客觀的態度分析。

    「我數到三。」蘭飛只是把玩著手中的蛋忽道。

    「然後呢?」

    「跑——」

    將手中的蛋用力拋空再擲出,她轉身拔腿狂奔。

    「喂——至少‘三’這個字也喊一下再跑吧!」沒頭沒尾,突然就跑,害他楞了一下,趕緊追上。

    「默契、智慧——要當同伴——這兩樣東西拿出來——」蘭飛回頭大喊。「聲東擊西,才能脫身呀!」

    「脫身?!就為那顆蛋嗎?不過就是一顆蛋,有什麼好怕的!」

    「那顆蛋打不爛、摔不破還會認人,鐵定不是什麼好玩意兒,我的人生對蛋有陰影——」

    從小她就和蛋結下孽緣,先是魅蛇鳥的蛋,再接著應報蛋,前者造孽來的,後者是孽債太多。每一種都不好惹,老天!不要再讓她和的蛋結下不解之緣了。

    她的座下聖獸「賽達」,目前寄養中,經過蛻變,目前長成什麼模樣,她都還不知道,萬一外形更可怕……喔,不!是更長大、更像只雄偉的魅蛇鳥,為免它爭風吃味起來……最有可能用它的蛇頭把主人卷起來……

    龐大的鳥身蛇頭、椰子大的淚珠,她這個主人還是避嫌,專一一點好。

    「連顆蛋你也有人生陰影,你的人生陰影會不會太多了?」一路上就見她對月亮有陰影、傳聞還听說對蛇有陰影、現在連蛋也有陰影。

    「少羅嗦——快跑就對了——」

    荒漠上,兩條人影飛奔狂馳,對話聲也越喊越大,直到天際漸漸破曉,莫英東才硬生生的停下腳步。

    「別停下來——否則別怪本聖使甩下你不管——」已跑遠的蘭飛,腳也不停的回頭大喊。

    「我看沒用了——」莫英東也大聲回道。

    「別瞧不起我——」

    「不是呀——那顆蛋——掛在你腰上!」

    遠方飛奔的身形頓然一跌!

    朝陽漸漸的從東方升起,明媚的陽光緩緩照拂大地,盤腿環胸端坐沙漠上的人,頂著頭上的蛋,正面臨非常苦思的境界。

    「你說,有沒有可能,我頭發是白的,有些玩意兒對白的有癖好。」

    蘭飛額鬢懊惱綻浮,臉、鼻、面頰和衣服都沾著黃沙,滿臉寫著不爽、頭上還頂著一顆蛋,這模樣還真是只能說滑稽。

    原在竊笑的莫英東听到她的話,抽出一塊雪白的布,朝她頭上的東西晃了晃,用男性的溫柔聲召喚它過來。但只見圓圓的蛋表層泛出了紅紅的顏色,從蘭飛頭頂改滑到她發里躲著。

    「喔,這蛋會害羞呢!」太有靈性了吧,真是蛋嗎?

    「不要在我頭發里鑽,滾出來!」

    蘭飛趕緊用五指功扒著白色長發,要抓出剛才的玩意兒,卻怎麼拉發甩弄,都沒見到什麼東西掉下來。

    「你說你要到荒漠鬼蜃找什麼?」莫英東忽問。

    「‘日出之形’,只是還不曉得它是什麼東西。」撥撥後腦的頭發,又揮揮再拍拍頭發,就是沒見到那顆怪東西滾出來。

    「會不會就是這玩意兒?」莫英東指向她的頭頂上空。

    蘭飛仰頭一看,只見一只跟她的拳頭一樣的「東西」飛在她頭頂上。

    像狗的小小外形,黑黑、小小的耳朵像花瓣,張著小小的翅膀,甩動三條麻花卷似的短尾,一雙黑溜溜的眼,圓圓亮亮的佔了一半臉。

    「這是什麼?」

    「剛剛那顆蛋,外表是它用來包住自己的翅膀。」

    見到蛋在蘭飛頭頂上緩緩展開硬殼,接著變成翅膀探出圓亮的黑眼時,他還愣了一下。

    「果然是個怪玩意兒!」

    蘭飛話才說完,就被上頭俯沖落體的東西,「咚、咚、咚」,連連從各方位卷成卷蛋狀彈打在她頭上。

    「干什麼——痛死了——」她火大的抱著頭喊。「到底是從哪里來的笨東西!」

    「它听得懂人話,你還是別再罵了。」

    「本聖使管這顆蠢玩意兒听不听得懂人話——好痛——」

    蘭飛的蛋發揮最後一擊功力,撞往她鼻頭,痛得她捂鼻咧嘴,肇事凶手快樂的在她周邊飛來飛去。

    「本聖使宰了你——把你打到蛋汁都爆出來——」蘭飛火冒三丈的跳起,朝天叱喊︰「青泉——」

    當青泉杖應聲而矗立地面時,莫英東趕忙從身後架住她!

    「你在干什麼?這種事也要動用青泉杖,不是說不浪費無謂的靈力嗎?」

    「這玩意兒搞不好是妖魔化的,不把它打出原形——」

    「咿——咿——」

    就在兩人拉扯爭執時,眼前拍著翅膀的玩意兒傳出聲來,渾身敞出亮紅色短毛,被日光一照,它半縮起翅膀,呈半圓狀,身上的短毛從中綻放晨曦輝澤,好像太陽從東邊升起,綻射晨間光芒一般。

    「‘日出之形’!」

    兩人見狀不禁同聲叫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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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妖魔使者

    洪荒的林木,瘴氣彌漫,遠方一座矗立的山峰,在烏雲與灰霧中,可見巨大的飛禽盤旋。定眼欲看,山峰與飛禽卻又失了蹤影;立于遠方,飛禽盤繞雲霧中的山峰卻又鮮明可見。稍一靠近彌漫瘴氣的洪荒野林,便感覺到飛禽的暗影罩來,野林前無數及腰的野草,皆盤繞著吐信的毒蛇,恐嚇著妄想接近的人。

    今日,這座荒廢、人煙難至之地,站了一男一女,前者一貫擺出他初見事物的打量態度,後者只是環胸皺眉,顯然對這地方好感不強。

    「確定是這里嗎?」

    「應該是吧!‘日出之形’在太陽下發出的毛光是指向這。」

    蘭飛捧著手上又已縮回成蛋的「日出之形」。平日若沒事,這顆玩意兒幾乎都縮進蛋內睡覺,為了研究怎麼從它身上找到線索,她和這只小玩意溝通、獻媚甚久,才知道要從它身上的毛光順向來找線索。

    這個會飛的狗蛋——是的,她在內心是這麼叫——不曉得和她是有緣還是有仇,從一開始就黏上她,對莫英東很和氣又害羞,對她很驕傲又不愛搭理,卻偏偏只往她身上待,且如果她也對它擺出驕傲不搭理的態度,它就會變成氣跳跳的蛋,像之前一樣跳到她身上彈打她,直到她「和顏悅色」的陪笑回應,這顆會飛的狗蛋才會停止它彈跳的暴行。

    她真是何其有幸呀!罕有、罕見的生物專門喜歡遇上她,都莫名其妙就落到她都上,她那比人罕見又在靈界快絕跡的座下聖獸,就是這麼來的。而她還不能不接受,否則會有人說她不知惜福。

    看著眼前的環境,完全就是那個龜毛、難纏的魔使者居處沒錯。魔使者雖愛游居人界各地,但是整個居所帶著走,且不脫喜居險要又看似不毛之地,再搞一堆看起來就是蠢毒魅魅原生處的入口來嚇喝人。

    「這里的主人……性格好像不太好。」看著這片險要環境,莫英東老實道。

    「魔使者以刁鑽聞名,尤其對聖院的人,向來難纏到底,此回只能踫運氣。」蘭飛將身上帶有隔絕力量的鏈墜與手鏈取下,一同將已縮成蛋的「日出之形」放進身上的隨身小袋。

    今日她是以光城聖使來訪,因此不能帶任何掩飾或隱藏身份的物品在身,這是對「人界三賢」的尊重。

    「你和這位魔使者見過?」听她口吻不太帶勁。

    「每一位光城聖使正式授封後,第一要務,就是尋找‘人界三賢’面謁。在光城聖院內,十四星宮神將以上的人,全都見過這位魔使者。」就算不想見、不欲見、不爽見,也沒法子,聖院規矩,而且還要帶回「人界三賢」所給的信物才算完成面謁。

    「這是認同新一任聖使還是神將的儀式嗎?」否則何必一定要見過「人界三賢」。

    「年輕人,這叫‘敬老尊賢’,學著點。」橫眼掃過這個總愛一派評頭論足、自以為是的小子。「對比你年長的、有品德的、有崇高地位的,都要抱持一種後進的謙虛與學習,懂嗎?」哼!

    「這一直是我輩所抱持的學習態度,只嘆年長、有品德、又有崇高地位可學習的、雖大有人在,卻難有機會跟在一旁學習,反而必得跟著的對象都是……唉!」

    「你看著本聖使講這句話,是想怎麼樣?」

    「我只是力行好青年原則,眼之所及符合言之所意。」

    「挑釁本聖使是你的人生目標嗎?」否則干嘛老和她作對!

    莫英東看著她,俊朗的面容綻出燦爛一笑後,有禮貌糾正。

    「希望你別小看一個有為少年的人生目標。」他亮出掌背,一道圓形光輪浮綻。「一個年紀輕輕就被日帝授予祈光紋印的少年,未來的人生目標與成就,當然是輝煌到會刺眼,損損光城聖使,充其量是生活中一種完樂的調劑。」

    「玩聖使是——生、活、調、劑、呀!」蘭飛的唇角,抽搐般的牽起有生以來最陰森的冷笑,連鼻腔都逸出很微妙的冷哼。「年輕人,你過的生活真是奢侈吶!」

    「哪里,我只是盡量不讓自己和委屈結緣,懂得享受生活。」

    深深長吸一口氣,而且還要把氣吸得越長越好,讓自己不容易把怒氣竄上,接著緩緩吐掉,就算眼角閃過殺氣也要不著痕跡。

    眼前這個仗著靠山,狐假虎威的家伙,還沒完完確定他的身份來歷前,最高原則——當一只軟體動物,隨人說圓講扁,頂多稍微變形一點而且。忍,未來她有得是能力討回!

    「你的臉色和表情,看起來真說不上好看……挺猙獰的。」莫英東端詳她抽動一邊唇角又扯回來,另半邊臉要笑不笑的詭異。「振作一點,雖然是個剖了一半的聖使,怎麼說也還是個光城聖使,真不行,還有帥氣不凡、前途輝煌的我會罩你的。」

    他大方拍拍她的肩,想表達他毫不吝嗇的風度與鼓勵。

    「哈——」對這種明著損、暗著刻的話,還一派自以為義氣的表現,令回來意氣風發、傲氣不凡、總是擒魔除惡到令人仰視的春之聖使蘭飛,忽然發出怪異的笑。「哈哈哈,呵呵呵,沒想到身為四季之首的我,淪落到要別人罩!」

    「你整個臉色看來更黯沉的感覺,沒問題吧?」

    如果不是以她現在的狀況,不想妄動靈力和體力,要在以往,管他是不是什麼來頭不凡的人,就算真是司律庭派出來明查暗訪的各個聖使、神將,敢這麼惹她,就算她春之聖使內心是個有崇高修養的人,她的拳腳也會自動屏棄修養。

    「能有什麼問題呢?」忍著牙關狠切的磨齒,她背過身,以防自己再看著那張臉,手腳真的會自動招呼過去。「本聖使只是感嘆幾個月前,我比你更懂得享受生活呢!」

    哼哼哼!我是一只軟體動物、一只會自動變形的軟體動物,忍一時之氣,以大局為重,等將來再把走掉的形「扳」回來。

    再一次的告訴自己,大神官她都痛扁兩次,也不怕對上神學院那一卦,揍這小子——指、日、可、待!

    「看來,要見到魔使者,唯有你能辦到。」將笑容固定好在唇角,蘭飛才再回過身面對眼前的家伙,朝他綻出和氣好臉色。

    「哦?」這話果然讓莫英東雙眉挑起。

    「魔使者性格獨特,喜好也很獨特,我很難符合……他的要求。」既然說在不宜妄動手就智取,找個人給這小子下馬威。

    「魔使者見光城聖院的來使會有什麼要求?」

    「只能說,有些事,身份反而成了一種阻礙。」見他眉頭皺出疑惑,蘭飛一派聳聳肩道︰「再怎麼說光城聖院以維護人界安全,專逮擅入人界為禍的妖魔,魔使者雖是代表魔界在人界的專使,畢竟對妖魔有著血統之緣,他對光城聖院的人專愛刁難是其來有自。

    「面對光城聖院負有任務的來使,魔使者再怎麼難纏,也該有一定程度吧!」身為「人界三賢」之一,對事情輕重該是自有分寸。

    「‘人界三賢’是三界在人界各自的代表,和光城聖院頂多是一個默契的互動關系,就像‘荒魁之原’的賀格公爵一樣,有自己的想法定見,賣不賣光城聖院的帳,非能強求。」賀格公爵如果不是和人界之父與學院長情誼特殊,立場上,他應該是偏魔皇大公。

    「總之呢,以魔使者而言,你能見到他的可能性比我大。」她再次擺手表達無奈。「應該說,如果連你都見不到,那很難有人能見到了,因為依魔使者見人的癖好,本聖使完全不可能的。」

    「可是听起來頂多和光城聖院有些歷史環境上的心結而已,會因什麼癖好而刁難光城聖使嗎?」

    他媽的!這小子怎麼這麼難說動,是不曉得太精明會提早夭折嗎?

    「難說呀!魔使者如果喜歡的是有為的少年、聰明的年輕人、光明前途的小伙子,我自然沒一樣……比得過你,當然也只能讓有能力的人來。」

    笑,要撐住微笑,目的的達成不在乎過程,只在乎結果,小小丟點顏面,換來一吐怨氣的大大爽快,太值得了。

    「喲,看不出你還有自知之明,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也該稟著直言以告的情操。唉,想四季司聖在人界傳的多麼厲害又神秘,總帶給人無比的信心,結果真正一見其中的四季之首,真是——唉!」莫英東重聲又長音的大大嘆息。

    「真不曉得是封印挑人時,是不是正好出了什麼錯,否則為什麼會降低水準,還是光城聖院有問題。恩,你又深呼吸了?」還閉著眼楮吸了好長一口氣才吐掉。「听說光城聖使都有一定的胸襟,對一個說真話的人,你不介意吧?!」

    「介意——什麼呢,呵呵!」咬牙硬撐出胸襟與氣量。「你能說我就不、介、意啦!」

    「那太好了。」他當下不客氣,再次滔滔大論。「畢竟封印主人大可不開玩笑,萬一封印降下來的時候,遇上閃電打雷,不巧過程中被雷打到,降錯人是有可能發生的。不過,听說你自幼便領受春之印,當天還風和日麗的,唉,那就純粹是封印降低了挑人的水準……怎麼了?」

    吧嘛忽然走到前方的大樹旁,身體歪塌像癱了一邊靠著,挨著樹身,軟不拉幾得像蠱一樣蠕蠕動動。

    「我是一只軟體動物、我是一只軟體動物,一字暫時會變形又心胸大的軟體動物,未來我會很厲害、未來我會很厲害……」

    這頭的莫英東只見她癱掛在樹邊的背影,低頭喃喃的不知道念了什麼後,忽又直起身,再回頭,笑得一臉燦爛可掬。

    「那見魔使者的事就多多麻煩了,呵呵呵。」就讓難纏的魔使者來給這混小子好看,又能達到此趟目的,也是一舉兩得呀!

    「見到魔使者要干什麼?」

    「就問他……」

    「看來,今日‘荒漠無地’拂來人間綠意呀!」似笑非笑的聲,已經從崖上一路掠過荒林,直傳而來。「四季之首專程來這人煙罕至處,總不會為‘路過’而來吧?!」

    四周景物一陣朦朧,瞬間,他們已置身峰頂上。

    「嗯,這個地方的主人,果真性格……過人。」站在人見門口,雖不好再說性格不好,但莫英東再次的確定這件事。

    兩人站在一座隱于荒煙灰露中的崖峰邊,一邊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斷崖,一邊是無數聳天巨木,而巨木早已妥塌、斷裂的遍布滿峰頂;煙白又夾雜著灰蒙的霧氣籠罩,充斥著幽深蕭索,不是一般人能到得了,像是一座荒廢了無數世紀的崖峰。

    「春之聖使蘭飛拜見魔使者。」蘭飛朝霧氣的虛空致意。「蒙使者破例讓我等進入‘荒漠無地’,蘭飛謝過。」

    一般人不經過山腳下那片毒蛇野林和盤旋巨禽的考驗,很難來到峰頂。

    一聲清清淡淡的涼笑後,悠悠懶懶的聲才再傳來。

    「說不上破例,本魔使只是為野草林的蛇群著想,不想再讓可愛的它們慘遭你的毒手,以免重踏你春之聖使當年帶來的災難。」

    「你來拜訪,還殺了人家的蛇呀!」莫英東看向她。

    「我是為路過的人類著想,怕它們在草原中成群結隊,驚嚇到人。」

    「當年正式授封光城聖使,首要之務,便是以春之聖使的身份,尋找「人界三賢」拿到信物,第一位拜見的便是魔使者。

    喜愛帶著居所「跑」各地的魔使者,滿野原的蛇也是家當之一,初出聖院的蘭飛,乍見攀著野草隨風舞動滿原的蛇,只只吐信,理智瞬間斷裂,當下施展踏出學院後的第一次開啟封印,喚出權杖殺了滿野林的蛇,也注定了她面謁「人界三賢」中的魔使者——會比他人坎坷。

    「在這人煙難至的地方會有人類受到驚嚇?!」

    「人煙難至不代表完全沒有人來。」讀書用功一點好不好!

    「哦。」

    「有疑問就說出來呀!」何必看她看得雙眉眯了起來。

    「我以為你怕蛇。」

    「太好笑了!」啐!「已經跟你說過,本聖使從小無所畏懼、勇氣過人、膽識一流,誰會怕那玩意兒,我是為路過的每一種‘生命’著想。」

    「喔,每一種‘生命’,就是不包含數的生命!」

    「本聖使如果早知道你對蛇情深義重,剛剛就將你推進野草林和它們的下一代培養交情,真是太對不起你了。」蘭飛嗤聲道。

    「我只是想,光城聖使的宗旨好像是以‘萬物平等’為要。」也是光城聖院的宗旨。

    「是呀!咕聖使正是這個實行者,眼楮‘看到’的一萬種生物為同一個等級,再列為該不該殺。」她環胸,斜眼挑他。「恭喜你被列為和當年那些一萬條物種的蛇為同等級,我非常樂意送你去和當年萬種生靈敘舊。」

    她蘭飛容得人騎到肩膀撒野,已經是胸襟廣大了,敢騎到她頭上,管他什麼來歷,一定把這小子當妖魔打。

    空中忽傳來釋放性的揚笑聲。

    「四季之首造訪魔物之所,不會只是為了拜見、還是說笑話給本魔使看吧?!」

    「今日拜訪,為著異象界變後所帶來的影響來請益魔使者,還望能得魔使者親身一晤。」

    「恩,異象界變關系著一道遠古封印,未來影響確實巨大。」帶著半思忖的聲說完後,又是一陣嬉笑。「關鍵時刻,杜凱若竟到至上界去了嗎?若北方再起遠古的震蕩,三界間肯定又熱鬧了。」

    「為免北方再起浩劫,進而影響三界得之不易的和平,光城聖院盼魔使者能施援手。」

    「可惜,人界浩劫與和平,本魔使一點興趣都沒有。」魔使者用百般無趣的聲音說道。「你該清楚,若不能打動本魔使之心,本魔使是不會見人的。」

    終于來了。蘭飛朝莫英東比了一個沒辦法又無奈的聳肩。

    「魔使者要的東西,蘭飛……不,該說光城聖院,向來很難辦到。」拜托,能辦到的都不會進光城聖院啦。

    「四季之首太謙虛了。」魔使者戲謔的聲道。「本魔使了解沒錯的話,據聞你春之聖使這一年來做了很多打動魔心的好本事吶!」

    「席斯這混蛋——該不會連這都來渲染了吧!」蘭飛差點跳起來大喊。

    「能打動魔使者之心的究竟是何事?」始終在旁靜觀的莫英東終于開口問。

    「世上能打動魔心的,只有無知的荒。人的荒使魔愉悅,對本魔使而言,那是最好的見面禮。」

    「人的荒呀!」莫英東看向蘭飛。「荒听起來和有為的少年、听明的年輕人、光明前途的小伙子扯不上關系吧?」

    「魔對荒的定義,和你我的認知不見得一樣吧!」蘭飛笑笑掀唇。「至少在本聖使的認知中,有這三種言行上身的就叫荒。」

    「感謝贊美,不過,我想春之聖使應該會比我合魔使者心意才是。」

    「不用客氣,本聖使是光城聖院來使,上得來‘荒蜃無地’是互動的禮儀。但連你都能上來,就表示你很有魔使者的緣分呀,荒小子。」

    蘭飛直接以下鄂撇向莫英東,朝虛空大聲道︰「魔使者,這小子就是我的見面禮,歡迎您留他在此作客解悶。」

    「非得要這麼玩嗎?」莫英東一嘆的問。

    「這叫為大局而犧牲小我,跟在本聖使身邊,要有這種認知,清楚嗎?」她得意洋洋,環胸揚高鼻的訓人。「本聖使已經偉大到連人帶身體都犧牲了,你那些小波小折算什麼麼。」哼!

    被大司聖一皮多剝的賣給月帝,她全身上下,無論看得到的,小到一根毫發;看不到的,一身靈氣與氣息,都掌控在月帝手中;夜晚還要顫抖的看月光的強度,否則可能會有月色下怨靈出現。

    這麼坎坷、這麼辛酸、這麼鍛煉她身心健康的折磨,她都這麼堅強的活過來,年輕人,不給他一點挫折怎麼行!

    「我是怕你踢到鐵板。」

    「謝了,真踢到了,痛的是我也不是你。」啐,這刻薄、虛偽的小子,少來假好心!

    蘭飛內心更得意的是,管這小子來歷是誰,無論是司律庭還是日光城的人,一旦被魔使者扣住,就不關她的事,畢竟魔的喜好向來任性,她不須領任何責罰,煩惱去給光城聖院內的神學院去便行。神學院向來負責和妖魔界的高層交涉事情。

    若真能這麼順利,可真是一舉鬧得,不但擺脫這煩人小子,還可問到她此行要的答案。

    「四季之首,」魔使者忽傳來沉沉的低吟。「這個和萬物之靈結緣的小子從哪里來的?」

    「路上撞到的。」

    「有些玩意兒最好億亂撞。」

    「不知道‘荒蜃無地’收不收這種有背景、搞神秘、言行苛刻的垃圾?」蘭飛指著這一派意態神開的小子道。

    「這種垃圾只有光城聖院在收吧?!」魔使者認真回應。「四季司聖個不都這德性。」

    一旁的莫英東忍不住笑出,蘭飛馬上白眼過去。

    「況且這小子身上的氣和聖院的關系很深呀!很像……」

    「司律庭——對不對?」

    這小子果然是司律庭派出來的人,身上的日帝紋印,九成是彼此配合的吧!日帝真是太不夠意思了,竟然幫外人一起來欺瞞她,哪天不叫小弟冬一起到日光城出氣怎麼行!

    魔使者對光城聖院出身的氣是最敏銳的,蘭飛當下不疑有他的斷定來人身份,一把揪過對方的衣襟,惡狠狠的獰笑。

    「好小子)戳破你了吧?司律庭派出來的小狗腿,想抓本聖使任何把柄,做夢!司律庭和神學院那一掛私交都很好,你一定跟席斯有勾結,知道本聖使怎麼揍大神官的嗎?嘿嘿嘿!」她一臉陰險的欺向他。

    司律庭出來又怎麼樣,堂堂春之聖使又沒犯任何罪行,再加上身為四季司聖的地位可在其上,她不好好整治這後進小子,一吐怨氣怎麼行!

    「我勸你不要對我無禮會比較好。」莫英東對揪住他衣襟的人道。

    「我勸你現在開始對本聖使必恭必敬,對你在聖院內的未來會更好。」她將他的衣襟揪得更高。「現在恭恭敬敬叫一聲蘭飛大人,乖乖告訴我、你的目的,本聖使會考慮不打你一拳,懂嗎?後進小子。」

    「四季之首,這個人身上的氣息不像司律庭的,應該說比較接近大司聖還是……神祭司才是。」

    「大司聖和……神祭司?!」蘭飛愕然的看著眼前那張俊朗的面容。「他是……」光城聖院內鮮少有人能一睹真貌的三位神祭司,會是眼前這位——

    「不!他當然不會是神祭司,以氣息來看,有關系是肯定的。」除了直接打斷她的誤解外,魔使者難得大發善心的再解釋清楚一點。「光城聖院除了人界上交和學院長外,然後是神祭司、大司聖,接下來是神學院和司律庭的主事者,再接下來才是四季司聖、十四星宮神將,本魔使想,放開他會對你比較好。」

    「我說過,我的未來和成就會輝煌到刺眼。」莫英東繼續舉起他被授予祈光紋印的掌背,微笑而有禮的再道︰「喔,對了,我好像也說過,四大聖君該是光城聖院,尤其是一位小小聖使得罪不起的人才是,你剛剛威脅的那一拳,我小小的心胸會記下的。」

    他的笑容綻得燦爛,蘭飛仿佛已見到那輝煌的刺眼之光。

    「哈哈哈——」魔使者放縱的笑聲響遍崖頂。「人的荒果然是本魔使最大的愉快,春之聖使已經打動本魔使之心,請入‘荒蜃無地’內吧,四季之首!」

    啥?啥?啥?她打動魔使者之心?!

    「魔……魔使者不用客氣,你若忙,不見也行,我、我現在就告辭。」不!她不當「荒」。

    「本魔使說見就是見,否則只好留你作客‘荒蜃無地’,請司律庭和神學院來接人了。」強悍、霸然的聲堅定道。

    「既然連人帶色懷念體都犧牲過了,再忍點荒的小波小折,算什麼好呢?」莫英東拍拍她僵定住的肩。「怎麼了?」因為她忽然又絮絮不休的叨念。

    「我不是軟體動物,我是一攤死水、我是一攤死水,走到哪都被堵住路的死水,等暢通後,我是大海、我是大海,我會把每一個對我下馬威的家伙都翻大浪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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