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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馥梅 -【夜半探香閨】《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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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29 00:14:1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馥梅 - 夜半探香閨

逍遙親王軒轅臻宸的偷窺日記──
○月△日:今天看了出昭華郡主罵跑薄情郎的好戲,
聽說她半年前被她深愛的未婚夫──也就是我堂侄逼得投湖,
如今醒來卻像換了個人似的,不再囂張跋扈,還主動退親,
瞧瞧她三言兩語把我堂侄氣到落荒而逃……真是太有趣了!
□月╳日:透過暗衛得知昭華郡主發明一種特殊的拐杖,
比普通手杖更好用,我怎麼說也學了幾年葯理自然要一探究竟,
可看到她自己拄著拐杖練習行走,不停摔跤卻不氣餒的毅力,
我怎麼覺得她的堅強好美,好令人心疼也好令人……心動?
△月□日:觀察月余,日前不禁闖進她香閨,扶練走摔倒的她,
而她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冷靜膽大,沒尖叫還敢盤問我,
至此既然確定了心意,我當然要爲她著想,請來師叔爲她治傷,
同時進行下一步──以治傷爲由,讓她住進我家,
再把嚴密護女的未來嶽父弄到邊關,讓暗戀他的師妹滾邊去,
就不信這樣還有人能壞我的好事,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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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29 00:14:49 |只看該作者
楔子

臘月,在連下了兩日雪之後,大地覆蓋上一層雪白。

在這一處人迹罕至的山谷,卻是四季如春,百花盛放,空氣中隨時都彌漫著忽濃忽淡的百花馨香。

這裏,便是名滿江湖的“醫谷”,若無人帶領,外人很難尋到此處,更遑論進入。

山谷裏的某處,座落一間精致的木屋,屋子四周圈著竹籬,圍成一個不小的庭院,那用竹子架起的門架子,頂上挂著一塊原木裁切而成的扁額,上頭龍飛鳳舞的寫著“葯廬”二字。

庭院裏與他處百花齊放的景致不同,除了兩棵粗壯的大樹之外,其余植栽都是葯草。放眼望去,還能看見不少的珍稀葯草,珍稀的程度是那種一拿出去,都能在江湖上引起一番風雨的存在。

兩棵大樹間,挂著一吊床,吊床上頭躺著一個鶴發童顔的老翁,嘴裏咬著一根草,雙手枕在腦後,翹著二郎腿,優哉遊哉的晃著,看起來甚是惬意。

好一會兒,老翁突然睜開眼,噗地一聲,原本咬在嘴裏的那根草疾射而出,射向那剛從木屋裏走出來的俊逸男子。

年輕男子頭微微一偏,那如利箭般直射而來的草從他耳畔掠過,噗地一聲悶響,牢牢的刺入男子背後的門板。

“師、父!”軒轅臻宸清朗的嗓音帶著些許咬牙切齒。

“呐,我說徒弟啊,都臘月二十了,你是不是該回家了?你家那位侄兒恐怕都望眼慾穿了吧!”

“不勞師父挂心,徒兒自有安排。”軒轅臻宸走到葯圃邊,將葯簍放在一邊,拿出玉鋤蹲下身挖葯草。

“嘿!”老翁看清了徒弟挖走的葯草,立即挺身坐了起來。“你這吃裏扒外的臭小子,又挖我的葯草去孝敬別人!”

“如果師父沒有老得癡呆,就該記得那個‘別人’是您的師妹,是徒兒的師叔。”軒轅臻宸連一個眼神也沒施舍給他這位爲老不尊的師父。

整個醫谷也就師父和師叔兩位長輩,師父只收了他一名徒弟,而師叔則收了四男兩女六名徒弟,依照入門先後排名,他年紀雖不是最大,卻成了大師兄。

原本師叔只打算收女弟子的,畢竟師叔所學的內功心法比較適合女子,四位師弟也是這不負責任的師父領進門然後丟給師叔的,無奈,他身爲大師兄,也是師父唯一的弟子,只能替師父多補償師叔一些。

“哼!”老翁讪讪的哼了一聲,看著徒弟手下不留情的挖走他一株株珍稀葯草,那心疼的唷!“暴殄天物!真是暴殄天物!可惜了老夫這珍貴的葯草!”

“再珍貴的葯草,若不使用也跟雜草無異,所以留在師父這兒才是真正的暴殄天物,倒不如讓師叔煉製成丹或配製成葯。”

“你這個欺師滅祖的臭小子!”老翁氣得胡子亂翹。“給我滾出谷去,不要再回來了!”

“師父當真?”軒轅臻宸將葯草仔細的裝入玉盒中,再將玉盒放進葯簍裏,一邊漫不經心的問。

“難不成你還打算一輩子留在谷裏讓老頭子我養啊!收拾收拾,這兩天就走,外頭都要過年了哪!以後沒事也不用回來了。”

軒轅臻宸終于施舍的瞥了師父一眼,站起身,提起葯簍走出葯廬。

“喂!臭小子,師父的話聽見沒有?”

軒轅臻宸頭也不回的擡手揮了揮,表示聽見了。

“臭小子!”老翁在男子身後罵了一句,眼底卻是滿滿的慈愛和笑意。

昨夜興起蔔了一卦,發現徒弟的紅鸾星總算動了,不趕緊讓他出谷,怎麼遇到命中人啊!谷裏那兩個他是看不上眼,還是讓徒弟到外頭找去。

“呵呵!男大不能留啊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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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29 00:15:0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半年多前。

沈寂肅穆的書房內,一坐兩站,三名穿著素服的男子默默相對,坐在書案後的男子視線落在稍早之前才接到的襲爵聖旨,好一會兒才緩緩的開口。

“循親王府的人還在?”軒轅煜恒淡漠的問。

“是,正等王爺您的回覆。”

“也罷,就以守孝三年的理由拖延婚事吧!”軒轅煜恒冷漠的說出自己的決定。“錦瑞,你去回覆循親王府的人,就說頭七過後本王會親自上門商論兩家的婚事。”

白錦瑞和杜奕蒼相視一眼,難道王爺忘了昭華郡主的年齡了?而且在先王爺突然急病仙逝之前,兩府已經開始商議婚期。

“主子,恐怕循親王會提出在百日內完婚,畢竟昭華郡主現年已十七,若再等主子守孝三年……”白錦瑞微微蹙眉,不認爲循親王會讓主子這般耽誤他的掌上明珠。

“好了,這些我都知道。”軒轅煜恒打斷他。“我已經決定了,這樁婚事本就不是我所願意的,眼下能拖一天是一天,如果她不想等,我可以奏請皇上解除這樁婚事,讓她另配他人!”

“主子,若循親王請皇上作主……”杜奕蒼開口。

軒轅煜恒薄唇一抿,眉頭微微一蹙,他倒忘了這回事了。

“我這就進宮。”先下手爲強。“錦瑞,你就照我的話回覆循親王府的人。”

“是。”白錦瑞躬身後退,書房門一打開,映入眼簾的人讓他瞬時驚愕。“……昭華郡主!”

向來只愛穿紅衣的昭華郡主,此時卻是一身淡雅素色的衣衫,讓原本張揚的美瞬間變得溫和,渾身的氣質刹時柔軟下來。

白錦瑞視線不著痕迹的往昭華郡主身後瞄去,不見書院的守衛,郡主的兩名婢女則遠遠的站在院門入口處。

“卑職見過昭華郡主。”白錦瑞回神,連忙見禮,心下暗道不好,大總管怎麼沒說循親王府來的人中有昭華郡主,甚至都讓人站在書房外頭了也沒人通報一聲,這些人真是太松懈了!看來他得好好敲打敲打他們一番,否則這麼下去,這些人早晚有一天會因爲失職而把小命葬送在主子手上!

門外站著的,正是昭華郡主淩绮荷,她的五官豔麗秀美,可此刻那原本應該紅潤的面頰變得蒼白,那本該靈動晶亮的黑眸,此時卻是空洞無神的。

在聽見白錦瑞驚愕的嗓音後,淩绮荷的雙眸終于有了焦距。

打小兩人就訂下了婚約,她一直以爲他們是兩情相悅,感情深厚,可是此刻,幸福的未來宛如泡沫般在眼前破滅,一心認定的良人卻是帶著僞善面具的自私小人!

驕傲的她絕對不允許自己受傷脆弱的一面暴露在這個對自己無心又傷害自己的人面前!

于是她咬緊牙關,壓抑下那滿心的痛,眼底漫上了一股忿怨和怒恨的望向白錦瑞身後,那聽聞白錦瑞見禮聲而來到門前的軒轅煜恒。

“你在這裏做什麼?”軒轅煜恒蹙眉,冷聲問。

“軒轅煜恒,你若對這門親事不滿,當初爲何不拒絕?你若不願娶我,爲什麼不退了親事難道我淩绮荷還能死纏著你不放?你這樣一拖再拖算什麼?三年後你要拿什麼當藉口?”淩绮荷咬牙瞪著軒轅煜恒,開門見山地怒聲質問。

軒轅煜恒淡漠的看著她,一會兒才冷冷的道:“你若等不及,我不介意你另配他人。”

“軒轅煜恒,你不想履行婚約就明白的說清楚,不要無恥的把責任推到我身上!什麼叫我等不及,你不介意我另配他人?你有沒有想過三年後我的年齡?有沒有想過我的名聲?有沒有想過雙十高齡尚未婚嫁會讓人如何诟病?在已訂親的情況下,更不知道會被人說成什麼樣,你根本一點也不爲我設想!”

她突然嘲諷的一笑。“喔!不,是我糊塗了,會幹出這種事情的你又怎麼可能會爲我設想?你根本就是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明明自己不願,卻要把那種不堪的罪名扣在我頭上,好繼續保持你那欺騙世人的僞善面具,軒轅煜恒,你堂堂六尺男兒卻如此卑鄙險惡,如此自私沒有擔當,我瞧不起你!”

“說夠了沒”軒轅煜恒面容冷酷,眼神銳利的瞪著她。

“不夠!我真該恭喜你,剛瞌睡就有人送上枕頭,我該不該說軒轅伯伯死得真是時候,剛好給你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淩绮荷諷刺。

“住口!淩绮荷,看清楚,這裏不是你循親王府,不是讓你撒潑耍蠻的地方!”

“戳了你的痛處就叫撒潑耍蠻了?本郡主不過是實話實說!”淩绮荷迎視著軒轅煜恒冷銳的眼神,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這種眼神,如此冷酷銳利,和以前所表現出來的溫和是天與地的差別。

這才是真正的他,是吧!她所喜歡的那個男人,根本不曾真正的存在過!

這個領悟,讓她的心像是落入了冰窖內,通體生寒,眼底慢慢的蒙上一股決絕。

“我會讓你後悔的,軒轅煜恒!”說完,她旋身飛奔離去,只遺留一抹殘影在衆人眼裏。

“郡主!”一直在院外守著的兩名婢女見郡主突然奔離,趕緊追了上去。

“主子……”白錦瑞、杜奕蒼兩人憂心忡忡的望向自家主子。

軒轅煜恒沈默,轉身走進書房,冷然的在書案後坐下,一語不發。

沒錯,這樁婚事他是不樂意,雖說娶誰他都無所謂,可淩绮荷太過刁蠻任性,從小他就對她的脾氣很反感,早早把她迎進門不是自找罪受!

他是不會毀婚,不過能拖一天是一天,最後拖不下去,自會履行這樁婚事,不說這婚事是先皇所賜,沒有重大的因由是不可能解除的,就算能解除,難道她背上被退親的名聲會更好

哼!要不是顧及她的名聲,他何須費心找合理的藉口?不識好歹!

冷肅的氣氛充斥著書房內,一時之間白錦瑞、杜奕蒼兩人都不敢吭聲,直至大半個時辰過後,眼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兩人相視一眼,終于,杜奕蒼輕聲地開口。

“主子,看情況您還是親自趕往循親王府一趟比較妥當。”話不必說得太清楚,三人都知道其中含意。

循親王乃是兩朝功臣名將,王朝三位異姓王之一,十五歲奪得武狀元後,便進入軍隊,二十多年來爲國征戰,立下無數汗馬功勞,可以說有現今的盛世太平循親王厥功甚偉,又因性情耿直,不驕不縱,不因功高而震主,一心忠于皇上,讓皇上對于循親王手上握有的王朝大半兵權,至今完全沒有猜忌收回的打算,和另外兩位異姓王一比,當真是天壤之別。

這樁婚事是先皇所賜,當初是爲了拉攏循親王,若不是當時幾位皇子中沒有適合的人選,不是年齡不符,就是早有正室,這樁婚事也不會落在主子身上。如果皇上得知今日之事,就算主子是皇上的堂弟,恐怕也逃不掉一頓責備……

軒轅煜恒緊皺著雙眉,好一會兒才吐了口氣。

“備車!”站起身,他率先離開書房。

“是。”兩人松了口氣,吩咐仆人備車去。

馬車來到循親王府,經過通報,軒轅煜恒偕同白錦瑞、杜奕蒼二人來到大廳,見循親王的表情,便知稍早之事淩绮荷尚未告知循親王。

雙方才剛開口客套兩句,外頭便傳來一陣混亂的腳步聲以及驚慌失措的大喊。

“王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胡鬧,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循親王怒斥,望向軒轅煜恒,笑了笑道:“讓恒郡王看笑話了。”

軒轅煜恒沒有表示什麼,面容依然平靜,可不知爲何,心裏突然有股不祥的預感。

“王爺恕罪,可是……郡主投湖了!”來人實在顧不得什麼了,王府裏每個人都知道,昭華郡主是王爺的心肝寶貝,出了這等大事,哪還顧得了什麼體統不體統。更何況……更何況郡主還是穿著大紅衣裳投水的,相傳穿紅衣自殺,是會變成厲鬼複仇的,這……這得是含了多大的怨恨啊!

锵啷一聲,循親王手中的青瓷杯落了地,摔得粉碎,身影已像箭一般疾射而出,軒轅煜恒面容一繃,也猛的站起身,跟著而去。

我會讓你後悔的!淩绮荷最後的話語在他腦中響起。

淩绮荷,這就是你讓本王後悔的手段?

軒轅煜恒眼底閃過一抹諷意,讓他後悔?果然愚蠢至極!此舉只能親痛仇快,對不在乎的人,根本毫無意義!

好黑啊!這是什麼地方?

淩琦疑惑的蹙眉,環顧四周,只看見一片黑暗,奇異的是,她卻可以看見自己,就好像自己的身體發著光一樣。

“hello?有人嗎?”淩琦揚聲喊。

四周沒有一絲絲聲響,除了她自己的呼吸聲之外。

心裏有絲慌亂,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她爲什麼會在這裏?

她記得自己應該是在加班,准備明天一早高層幹部會議要用的報告資料,怎麼會……

啊!她知道了,一定是因爲連續幾周睡眠嚴重不足,所以累得睡著了,現在正在作夢呢!

肯定是這樣的!

突然,前方出現一個光點,她心下一緊,凝神以待。

當光點慢慢接近,她發現那是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美麗的女人,一個身穿一身大紅古裝的美麗女人!

“嗨!你好。”淩琦在古裝美女來到她面前時,擡手揮了揮,打聲招呼。就算是個古裝美人也無所謂,有人總比沒人好。

古裝美人停了下來,擡起頭來,一雙明眸落在淩琦的臉上,那眸,如火似冰,滿溢著矛盾又複雜的神情,最終慢慢沈寂,變得黯淡空寂。

淩琦倏然覺得心裏漫起一股酸楚,似哀似怨,似愛似恨的,她下意識的擡手捂住胸口,爲什麼自己光是看了這麼一雙眼,就能理解那眼底所包含的情緒,而且竟覺得感同身受?一時之間,她有些茫然無措。

古裝美人只是靜靜的看著她,又似乎不是看著她,一會兒便移開視線,舉步與淩琦擦身而過。

咦?淩琦微微一顫,爲那突然拂過身側的一股寒氣。

她猛的轉過身,望著那個古裝美人的背影,因那股寒意忍不住猜測,難道她是……鬼?

那這裏又是什麼地方?不是她的夢境嗎?

如果古裝美人是鬼,那她呢?也是鬼?

所以,她已經……死了?

怎麼死的?明明是在加班……想到自己連續熬夜了幾個禮拜,看來八成是過勞死的!

那這裏……難不成是黃泉路?

“等等!”忍不住張口留人……哦,或是鬼。

古裝美人緩緩的回過頭來,對著她微微一福。

“一切拜托你了。”空靈的聲音飄渺的響起。

什麼意思?拜托她什麼?她疑惑不解,正想開口詢問,身後突然傳來一股強大的吸力將她往後拉。

“啊”她驚叫,擺開逆風前行的架式想要抗拒身後的拉力,卻依然無法擺脫那吸力,腳被拉著往後滑動。

而古裝美人默默的看著她被那股吸力拉走。

“救……”淩琦伸長手,期望古裝美人拉她一把,可一句求救的話都來不及說完,那強大的吸力便將她吸走,讓她向後飛去,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瞬間,她看見古裝美人再次對她一福,然後便轉身飄然離去。

她驚慌無措又不解,可不待她有任何反應,眼前一黑,便什麼都看不見了,下一刻,一陣熱燙的感覺席卷全身。

好熱……

淩琦覺得自己好像置身在烤箱中,全身都要烤焦了一樣熱燙,意識模模糊糊間,耳邊傳來了斷斷續續的談話聲。

“下官暫時吊住了昭華郡主一口氣,可是郡主的高熱若還是退不下,恐怕也……”蒼老的聲音慢慢的說著。

“徐太醫,難道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沈痛的聲音嗄啞的問。

“回王爺,郡主昏迷半年多,身體狀況本就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又感染了風寒更是雪上加霜,下官真的無能爲力,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什麼郡主太醫王爺的,是誰在看電視?

不對啊!她是獨居,家裏的電視估計有大半年不曾開過,那……是誰?

小偷?有那麼大膽的小偷嗎?

不對!她不是已經死了嗎?就算沒死,之前只是一場夢,那也應該是在公司加班才對,爲什麼有電視聲?爲什麼她會這麼熱?身體這麼難受?

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啊?

腦袋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痛,她忍不住[shēnyín]一聲,一幕幕的影像在腦海裏閃過。

“绮荷?”循親王聽到聲音,立即撲到床沿,看見寶貝女兒痛苦的[shēnyín],立即大喊,“徐太醫,快來看看!”

徐太醫再次上前診脈,有些激動的說:“王爺,雖然熱度尚未退下,不過郡主的脈象比稍早之前穩定許多!”

奇蹟!簡直是奇蹟,之前不敢說,方才有那麼一會兒,他根本探不到郡主的脈象,雖然沒多久又探到那似有若無的躍動,他便全當是錯覺了,不過心裏已經斷定昭華郡主今日大限已到,沒想到竟然峯回路轉!

好痛!淩琦低嗚著,整個腦袋好像要爆炸一樣,無法控製那些影像在腦海中作亂。

她看到稍早之前看見的那位古裝美人,就好像看電影一樣,看著那古裝美人的一生,看著她的喜怒哀樂、愛恨嗔怨,看著她張揚恣意的生活,以及最後那決絕的悲憤,穿上最愛的一件紅裳,投入那寒徹骨的湖水,體內一股熱流在身體遇險時反射性的激起,卻被她硬生生壓製下來,造成了反噬,最後是痛苦的窒息感……

“啊——”淩琦痛苦的大喊——她以爲是大喊,其實只是無力的低吟,猛的睜開了眼睛,劇烈的喘息著,那窒息的感覺太過真實。

“绮荷?!”循親王看見女兒終于醒來,一雙眼無法遏止的紅了,激動的輕喚。“绮荷,寶貝女兒,醒過來了嗎?覺得怎樣?哪裏不舒服?徐太醫,你快看看郡主是不是真的醒了?怎麼沒有反應?”

徐太醫細細診脈,審視著床上睜著眼看來有些呆滯的昭華郡主,微微蹙眉。

“恭喜王爺,郡主確實已經醒來了,而且脈象漸趨穩定,看來已轉危爲安,許是昏迷太久,一時神魂尚未恢複,無礙。下官開副方子,好好調養,郡主一定會康複的。”

“好好好,快去快去。”循親王忙不疊地點頭,揮揮手讓太醫退下,關愛的看著寶貝女兒,擡手疼惜地摸摸女兒不及他巴掌大的小臉,熱度還是不低,但至少已不像之前那麼燙手了。“绮荷,告訴爹,覺得怎樣?是不是很難過?”

“爹?”淩琦虛弱的、幾近無聲的低喃,意識還有些混亂迷糊,眼前這個中年男子她在剛剛的“電影”中見過,雖然眼前的人看著憔悴很多,但她還是認出他就是那個古裝美人的父親。

可……爲什麼現在對著她自稱“爹”?

“乖女兒,爹爹在,你這個傻孩子,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解決,竟然想不開投水,你怎麼可以做那種傻事呢?你昏迷不醒的這些日子,可知爹爹有多傷心多擔憂?你若真的就這麼走了,叫爹爹怎麼辦?”循親王壓抑不住哽咽。

昏迷不醒?

淩琦眨眨眼,腦袋慢慢的清醒了過來,以眼下的情況,再結合剛剛看到的“電影情節”,她慢慢的理清了現下的情勢,然後……風中淩亂了。

如果沒有方才那麼真實的疼痛,她真的很想騙自己這只是一場夢,可是現實是殘酷的。

她,淩琦,一個二十一世紀的現代單身貴族,前途無量的企業集團高級主管,在悲劇的過勞死之後,慘劇的穿越了!

從一個現代剩女穿越成古代剩女是什麼感覺?

其實對“剩女”這個詞她沒什麼感覺,只不過是一些吃飽了撐著、閑極無聊的已婚婦女忌妒她們這些人可以自由自在、光鮮亮麗、無拘無束;或是追求不到她們的男人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心態編派出來的形容詞罷了,就像之前流行過的敗犬什麼的一樣,毫無意義。

淩琦……不,現在該叫淩绮荷了,微微的扯了扯嘴角,撇開兩個時代對女人的待遇差別不提,至少她足足年輕了十七歲,至于容貌……

擡手摸了摸臉,“記憶中”的淩绮荷美得張揚,豔麗的容貌贏淩琦何止三分,而且才十八歲啊!放在二十一世紀是多麼青春的年華,結果在這個女子十三歲便可嫁人、無特殊理由——如守孝——絕對不會過了及笄仍待字閨中的朝代裏,卻已屬于大齡之列。

不過她才不在乎呢!

反正她的便宜王爺爹對她是有求必應,疼愛若寶,或許是因爲失而複得,比起“記憶中”更寵上三分,讓從來不曾體會過父愛的她,一顆被現實社會、功利職場長久浸婬得淡漠冷情的心每每發軟發酸,在爹爹面前就會不由自主的成了一只溫馴撒賴的小貓咪般,享受爹爹的寵愛。

唉!有些羞慚的摸摸鼻子,上輩子她都已經三十五歲了,爹爹四十不到,長得高大威猛,正是壯年,又身居高官享有厚祿,目前亦無妻無妾,不管是在這裏或是放到現代,都是一個好對象,可惜現在身分是她爹,殘念。

唔……肚子又餓了。

算了,不想那些無關緊要的事,她現在最重要的是恢複身體健康!

“翠玉,今天上午的點心是什麼?”因爲昏迷了半年多,身體很多機能都衰退,除了四肢僵硬無力需要複健之外,最明顯的就是食量變小,所以她現在是少量多餐,一天至少吃六餐,目前還都是流質的食物,且要清淡,並以葯膳爲主。

“回郡主,竈上溫著柳嬷嬷拿手的葯膳粥呢!郡主現在要用嗎?”

“嗯,端上來吧!”柳嬷嬷的葯膳堪稱一絕,不僅味道好,花樣也多,讓原本不喜葯膳味道的她,現下也吃得津津有味。

喝完一小碗的葯膳粥,在翠玉的服侍下漱了口,又沒事了。

養病的日子真的很無聊呢!

“翠玉,幫我准備文房四寶。”

“……是。”翠玉猶豫了一下,還是應下。

“郡主,您想做什麼呢?”翠玉備好文房四寶,將矮幾跨放在她腿上,立在床沿一邊爲主子研墨,一邊好奇的問。

“畫畫。”淩绮荷咕哝的說,舉筆蘸墨,偏頭略作思考。

畫畫是她的興趣,當初閑暇之余也學了十幾年,雖然比較擅長油畫,不過國畫也學得不錯,挺喜歡水墨風景,眼前透過窗,看見外面庭園美麗的冬季雪景,枝桠上盛開的紅梅和瑩白的雪花相映,正適合入畫。

在腦海中勾勒了整體的布局後,她便下筆畫了起來,可惜想像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原本畫功很不錯的她,卻因爲手虛軟無力,握筆便很勉強,舉筆更是不停的顫抖,致使下筆的線條嚴重歪曲,墨色不勻,粗細不均,簡直是一場災難。

知道目前是不可能畫好,她也沒停下,就當是練手力做複健了。

僅一刻鍾,她便累得比跑上幾公裏還疲累,額上布滿汗水,虛軟無力的手再也握不住此刻對她來說宛如千斤重的毛筆,喀咚一聲掉在桌上,爲那慘不忍睹的巨作再添一筆。

“郡主,您的身子尚未恢複,不必急于一時。”翠玉彷佛沒有看見紙上那一團團黑黑紅紅不知所謂的東西,拿起帕子爲自家可憐的郡主拭去了汗水。

“嗯,咳!”淩绮荷撇撇唇,有些尴尬的咳了一聲。“我只是練練手力和控製力……算了,把筆墨撤下。”弱弱的辯解最後放棄。

“郡主想畫畫不必急于一時啊,等您完全康複之後,再請王爺聘一位畫師來指導郡主,以郡主的聰慧,只要有心,一定能很快學會的。”翠玉趕緊安慰。心裏卻把恒郡王詛咒了八百遍,一定是因爲恒郡王,都是他往常話裏暗示嫌棄郡主文墨不通,郡主才會這樣!

淩绮荷眨眨眼,對喔!記憶中原主對琴棋書畫女紅中饋無一擅長,最多就是認些字,因爲原主最喜歡的是武,而且武功不錯,一手鞭子更是甩得出神入化。

擡眼望了一眼挂在牆上的紅色鞭子,其實她也是很向往當個武林高手的說,可惜生死一線後內力盡失。

太醫說是當初“遇險”時,練武之人身體反射性的凝聚內力想要脫險,卻不知爲何造成反噬,不僅傷了筋脈,還內力盡失,想要再練回來,恐怕需要費更多時日。

依照她接收的記憶,太醫所說的“不知爲何”,是昭華郡主自己造成的!

唉!現在別說重新把內力練回來變成武林高手,光是要恢複正常的行走坐臥,就不知道還要複健多久了。

翠玉撤下筆墨紙硯,端來水盆爲淩绮荷淨手拭幹,見主子看了紅鞭後萎靡不振的模樣,她有些不忍。

清醒後的郡主變了,變得沈靜、溫和,可這樣的郡主卻更惹人心疼。

“郡主,太醫都說了,您的身體一定會康複的。”翠玉柔聲安慰著。

“我知道。”淩绮荷微微一笑,她知道只要勤做複健就會恢複,只是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罷了。

“如果郡主您沒有失去內力就好了。”翠玉吸了口氣。“可惜王爺的內力太過剛烈,不適合郡主。”

淩绮荷楞了楞。“翠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郡主,奴婢聽太醫跟王爺說過,如果用內力疏通修複筋脈,郡主很快就能恢複行走了,可惜郡主失了內力無法自己運功,王爺修習的武學內力又過于剛烈,對郡主無益反有害,不適合爲郡主運工療傷。”

淩绮荷一怔,她不懂醫,一直以爲自己行動不便是因爲昏迷過久導致肌肉萎縮,原來並不是,而是什麼筋脈受傷堵塞嗎?

“翠玉,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有適合的人幫我運功療傷,我就會更快的恢複是嗎?”

“是啊!不過適合又內力深厚的人難尋呢!”

“需要內力很深厚的才行嗎?”淩绮荷又問。

“那是當然,太醫說,像王爺這種程度的修爲,只是剛剛符合而已,兩位少爺的程度就不行了,所以才說很難啊!雖然練武的人不少,可要找到一個女人,修練的內功心法適合,修爲又至少到王爺這種程度的,怕是難尋吧!”

淩绮荷失望的一歎,連兩位兄長那種高手都還不夠資格,果然靠什麼都不如靠自己。

翠玉突然跪了下來。“郡主恕罪,奴婢該死!”

“怎麼了?”淩绮荷不解的望著突然跪下來的翠玉。

“奴婢不該提起這件事,讓郡主有了希望卻又失望。”翠玉直到看見主子失望的表情才醒悟過來,爲何王爺沒有對主子說起這件事。

郡主的身分和性別本就局限了選擇範圍,再要從中尋找內力適又深厚的,更是難上加難。

翠玉心裏懊悔不已,她太莽撞了!

“沒事,起來吧!至少是一個希望不是?”淩绮荷振作起來。

翠玉張了張嘴,慾言又止。

“有什麼話就說。”

“郡主,其實王爺早已經開始尋人了,奴婢想,一定會有消息的。”

“嗯,我知道了。我自己也會努力,沒事的。”淩绮荷笑著安撫不安的婢女,就算筋脈受損堵塞她無能爲力,但昏迷半年多造成的肌肉萎縮,骨骼關節僵硬的情況,還是需要她自己勤做複健才行。

“郡主累了吧!”翠玉見郡主面泛疲累,有些心疼的說。“午膳時間也快到了,琉璃應該也准備得差不多了,郡主用了膳,喝了葯,就可以睡個午覺了。”

一想到那黑苦的葯汁,淩绮荷的五官忍不住微微扭曲,不過爲了身體健康著想,她還是很認真的,她從來不是一個任性的人。

“也好。”淩绮荷點頭,她確實有些累了。

“那奴婢去看看午膳准備好了沒有。”

話聲剛落,房門便被推了開來,她的大丫鬟之一琉璃推門而入。

“郡主,午膳奴婢已經准備好了,您要現在傳膳嗎?”琉璃笑吟吟的詢問。

“爹爹回來了嗎?”淩绮荷問。

現在王府裏只有她和爹爹兩個主子,兩位兄長這些年奉旨駐守南北兩大邊關,直到她出事之後,兩位兄長奏請返京回朝,目前任職于軍中,只有休沐才能返家。

“王爺尚未回府,今日王爺離府前吩咐過,下朝後有事與皇上相商,午膳肯定是來不及趕回來的。”琉璃說。

“我知道了,傳膳吧!”淩绮荷點頭。

“是。”琉璃轉身離開,一會兒回來,身後跟著一個端著她的午膳的二等丫鬟。

“放在桌上就行了。”淩绮荷製止了想要將午膳放在矮幾上的琉璃,一是不想連吃飯都在床上,二是把握任何的機會活動活動。“扶我到桌旁坐下,我到桌上用膳。”

翠玉立即將矮幾移開,和琉璃兩人合力攙扶著淩绮荷在桌旁坐下後,翠玉拿出綢帕仔細的爲淩绮荷拭去額上細密汗珠,琉璃則俐落的伺候淩绮荷淨手,爲她布菜,伺候用膳與稍早那頓點心不同口味的葯膳粥,金黃金黃看起來讓人很有胃口的蛋羹,還有以補血養氣爲主的湯羹,都只有小半碗的分量。

“我自己來。”拒絕翠玉喂食,費力的接過銀匙,她慢慢的吃了起來。

門外二等丫鬟夏槿出現,琉璃見狀上前詢問,夏槿在琉璃的耳邊低語幾句,琉璃對夏槿點頭,示意她等一會兒,才回到主子身邊,低聲道:“郡主,內大總管淩文在院門外求見,說是恒郡王來訪,正在碧荷院外的朗月亭候著,請示郡主見還是不見。”

淩绮荷本就拿得不穩的銀匙锵啷一聲掉落桌面,眉頭微微一蹙,表情閃過一絲不悅和厭煩。

這位恒郡王在她醒過來這一個多月數次上門拜訪,加上這次已經是第五次了,不過之前她都沒見他,一來覺得自己這模樣完全沒有氣勢,實在不想見外人,二來也覺得沒必要見,她可是記得就是這位恒郡王激得昭華郡主跳湖尋短的。

她就不懂了,不是不想娶淩绮荷嗎?幹麼現在假惺惺的一而再的來吃閉門羹?

怕她捅出他的真面目?或者他是故意這麼做,讓外面的人看見他是多麼的有情有義,她這個刁蠻任性的昭華郡主一直讓他吃閉門羹就得落人口舌了?

“郡主?”翠玉輕聲詢問。

“啊!這恒郡王真會挑時間上門,還挺悠閑的,爹爹都還沒下朝呢。”淩绮荷輕笑,語氣難掩諷意,諷刺恒郡王不懂規矩,未遞拜帖便上門打擾,且還挑用膳時間,更是大大的失禮,而且堂堂一郡王爺遊手好閑,連朝都不上。

守孝?哼!還當真以爲他會守三年孝嗎?那只是爲了拖延婚期找的借口罷了!

等原主昏迷不醒,連太醫都說醒來的機率不大,他也就沒有了這個顧慮,便只按皇家宗室常規,守三個月而已。

淩绮荷清醒過來大約讓他很意外吧!哼!

她本來想象前幾次一樣隨意打發了事,不過想了想,這次打發,下次又來,這樣下去煩不勝煩,幹脆下個猛葯好了。

“讓淩文進來回話。”淩绮荷說。

“是。”琉璃讓夏槿傳淩文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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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29 00:15:2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大總管,郡主讓您進去回話。”夏槿趕到院門口,恭敬的對淩文道。

淩文一楞,沒想到郡主這一次竟然讓他進門回話,這是……難道郡主打算見恒郡王了?

果然和以前一樣,堅持不了多久就自個兒先服軟了嗎?

暗暗歎了口氣,他也只能踏進碧荷院,來到郡主房外,看見郡主的大丫鬟翠玉已經等在門口,見著了他微微一笑,道——

“大總管,勞煩您走一趟,請回禀恒郡王,郡主身子還很虛弱,不適合見客,實在沒有精力招待恒郡王,請恒郡王體諒。”目前整個循親王府的人就沒有一個待見恒郡王的。

淩文聞言暗暗松了口氣,郡主不是想服軟就好,要不然還真的是太沒骨氣了。

想當初郡主從恒郡王府回來之後便投了湖,雖然翠玉和琉璃兩丫頭當初也沒聽見事情原委,郡主醒來後好像沒這回事般,不曾提起過原由,王爺也擔心郡主又想不開,便不再提起這件事,並嚴令所有人不得再議,否則杖五十,沒死的就送去挖煤。

可雖然不知原委,但他們都知道,肯定跟恒郡王有關,所以王爺對恒郡王的態度已經明顯的改變,不再像過去一樣當子侄般熱絡,連帶著整個循親王府的下人也慢慢改變,不再當恒郡王是未來姑爺對待。

之後王爺更是主動奏請皇上解除這樁婚約,王爺說,能把女兒逼到跳湖,這種男人怎能給女兒幸福呢!

好不容易寶貝閨女保住了一條命清醒過來了,他可不能留著這個後患,將來害閨女入火坑。

聽王爺說,一開始皇上並沒有應允,只說等昭華郡主痊愈之後再說。

不過王爺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就被打發,幹脆直接哭倒在皇上面前,說恒郡王這門親事,他們高攀不上,甚至願意交回兵權、爵位,連帶兩個兒子也一並辭官,自貶爲庶民,只求皇上留他女兒一條生路……

親王可是高了郡王一等,這“高攀不起”都能說出口了,甚至連兵權和爵位,兒子的前程都不要了,皇上無奈,爲了不失去這門將才,危及邊關戰事,也只能允了循親王的請求,解除了這樁親事。

聽說事後皇上將恒郡王宣進宮,狠狠的訓斥了一頓,至于還交代什麼,就沒人知道了,不過或許和恒郡王接二連三上門拜訪有關吧!誰知道呢。

正打算回去回話,屋裏的人又出聲——

“等一下,淩文。”淩绮荷眼珠兒轉了轉,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冷笑。

“奴才在,郡主有何吩咐?”淩文恭敬的回應,不會是後悔了吧?

“請轉告恒郡王,本郡主需要靜心休養,禁止一切閑雜人等的騒擾,除非恒郡王是心存惡意,故意不讓本郡主好好養病,想讓本郡主病體無法康複,甚至希望本郡主病情惡化一命嗚呼,否則就不要再來打擾本郡主了。”淩绮荷徐緩的說。

軒轅煜恒就是一只披著羊皮的狼,外在形象溫和無害,實際上卻是殘酷冷血,一肚子壞水,隨時准備爲了自身利益算計他人,這種人她在職場上見多了。

“……”淩文瞠目結舌,這……這種話雖然說起來會很爽快,可是叫他一個奴才怎麼對恒郡王說啊?還有,郡主什麼時候改了性子,竟然能用這種溫柔得讓人打顫的語氣說出這種話,若是以前,心裏不痛快就直接像爆竹似的炸開,拿著鞭子使性子了。

“淩文,務必一字不漏,忠實的轉達我的話,我相信恒郡王那麼高貴仁慈溫和親切,一定不會怪罪你的,放心好了。你這麼擔心,難不成是懷疑恒郡王的爲人,認爲他是表裏不一、會遷怒到奴才上的小人嗎?”

沒想到她也有用上這種冷死人的臺詞的時候,不過又何妨?管他什麼話,能噎死軒轅煜恒那卑鄙小人的話就是好話。

“奴才不敢。”郡主英明啊!奴才佩服啊!淩文在心裏贊道。

“算了,如果你覺得自己辦不好,我也不勉強,就讓翠玉去回話好了。”

“就不麻煩翠玉姑娘了,奴才會將郡主的話一字不漏、如實轉告恒郡王。”淩文立即說,看了一眼有些失望的翠玉,對她得意的一笑,得了她一個沒好氣的白眼。

“下去吧!”淩绮荷接過琉璃重新遞上的幹淨銀匙,又慢慢的用起膳來。

“是,奴才告退。”淩文離開,差點哼起小曲兒,趕忙克製住自己的神情,擺出一臉恭謹的模樣去執行這項“艱難”的任務去了。

來到朗月亭,淩文恭敬垂首,忠實轉述主子的原話。

軒轅煜恒臉色鐵青的聽著,而他身後,白錦瑞和杜奕蒼兩人低垂著頭,恨不得自己眼瞎耳聾,沒聽見淩文轉達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話。

“淩總管,昭華郡主真的這麼說?”軒轅煜恒的聲音冷得可以結冰,這是他第一次在外面暴露出這一面。

哎唷喂啊!嚇死人了。

淩文忍不住在心裏撇嘴,這才是真面目吧!什麼溫潤如玉謙謙君子,啊呸!虧得他們家郡主已經醒悟,要不然真嫁了以後可怎麼活呢!

“回恒郡王,奴才句句屬實,郡主交代務必一字不漏忠實轉述,奴才萬萬不敢擅作主張,郡主還說,恒郡王光風霁月,是這麼的高貴仁慈,溫和親切,斷是不會遷怒到奴才身上,奴才若心懷懼意敢轉述,那就等同于汙蔑恒郡王,不相信恒郡王的爲人,認爲恒郡王是表裏不一的隂險小人,這是奴才萬萬不敢的。”

軒轅煜恒覺得自己悶了一口血,要吐吐不出,要咽咽不下。

淩绮荷那個刁蠻的女人什麼時候開始會用這種綿裏藏針的方式說話了?

“哼!”軒轅煜恒怒哼一聲,甩袖離去。

淩文久久不動的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直起腰,哼著小曲兒悠閑的離開了。

待雙方都離去,空蕩的朗月亭,突然響起一聲低笑。

軒轅臻宸躺在朗月亭頂上,眼底閃過一絲興味,他昨日剛回京,聽聞皇帝侄兒提起昭華郡主這事,又從暗衛的密折內容覺察到異樣,所以在得知軒轅煜恒又上循親王府,便也跟了過來。

沒想到會看到一場好戲。

看來昭華郡主和傳聞以及他所知道的有些不一樣了呢!

“呵!沒想到這次回來竟然會發現這麼一個妙人,真是有趣,配軒轅煜恒那雙面人是可惜了。”清朗悅耳的嗓音,帶著滿滿的興味。

須臾,他從朗月亭的屋頂飛掠而去,眨眼間便已不見人影。

像來時無影,去時也無人知曉。

另一邊,恒郡王府裏。

軒轅煜恒一踏進書房,便憤怒得一腳踢翻了沈重的書桌,砰的一聲巨響,讓書房外的人都騰若寒蟬。

他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端坐在椅子上。

這該死的淩绮荷!

她以爲他希罕去找她嗎?要不是皇上下了口谕,非要他親自上門賠罪,她以爲他還願意和她糾纏不清嗎?

賠罪?哼!她自己找死投水關他什麼事,又不是他叫她去投水的!他礙于皇命不得不上門,她還拿喬了,敢給他吃閉門羹,她怎麼敢?

他一直知道淩绮荷對他的感情很深,他以爲這次還會像過去一樣,只要他稍微給個好臉色,這件事就會揭過去,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卻超出了他的控製。

淩绮荷投水,是第一個意外;連太醫都診斷可能會就這樣在昏迷中咽氣的淩绮荷,卻在昏迷半年多之後清醒過來,是第二個意外;循親王那只老狐狸竟然主動找上皇上哭訴並請求退親,是第三個意外;而最大的意外,是淩绮荷的改變。

以前的淩绮荷巴不得天天纏著他,一天沒見到他就會自己跑來找他,更不要說他都上門了還不見他。

可現在呢?他三番兩次的上門,她竟然避不見面?

還有淩總管轉述的那些話,那一點也不像淩绮荷會說的話!

除……根本不是淩绮荷?

軒轅煜恒眉頭緊皺,沒錯,應該不是淩绮荷,而是循親王,或者淩棋駿,否則淩文向天借膽也不敢真的“老實”轉述!至于淩棋駿,他的個性和淩绮荷差不多,屬于直來直往的,不可能拐著彎說那種噎死人的話。

覺得自己猜到了真相,火氣勉強壓了下來。

既然是循親王從中作梗,那麼他就算去十次百次,也見不到淩绮荷。

既然如此,就過一陣子再說了,他不出現,等淩绮荷完全康複,想必也會自己送上門,就像過去一樣。

他沒想到,就因爲此時太過自信的做下決定,造成了往後的追悔莫及。

有時候錯過,便是一輩子,再無轉圈余地。

時光如白駒過隙,月余時間又轉眼逝去。

淩晨,寅時正,除了偶爾傳來幾聲蟲鳴,再無其他聲響。

原本安靜躺在床上的淩绮荷醒了過來,睜開了眼睛,靜靜的聽了一會兒,才掀開被子,慢慢的挪動到床沿。

屋裏因爲她特意吩咐,夜裏蠟燭是從不滅的,借著昏黃的燭光,她伸手將放置在床邊的兩根拐杖拿過來撐在腋下,開始她今天的訓練。

這拐杖是她請工匠做出來的,拿到成品後,這十來天她每天清晨都會提早一個時辰起床偷偷練走做複健,至于爲什麼要偷偷的做?

呵,還不是第一次在衆人眼皮下做複鍵時,因爲那些人太心疼她,不忍見她太累,讓她根本無法達成自己的預設目標。

可清醒至今已經三個月,她每天就只能透過窗看著庭園的景致,從白雪皚皚到如今滿庭芳翠,她心急,想盡早恢複健康,于是找了借口,費盡許多唇舌,外加耍賴撒嬌才好不容易讓王爺爹爹答應免翠玉她們守夜,這才開始她獨立的、偷偷的複健。

她撐著拐杖慢慢的在室內來回走著,走了兩趟,額上便布滿了汗水,虛軟的雙手偶爾撐不住拐杖,幾次差點跌倒,她硬是咬緊牙撐了過來。

她可以的!不管是因爲昏迷太久造成的萎縮無力,或者像他們練武之人說的筋脈受損堵塞,就算沒有高人爲她疏通修複筋脈,她相信只要多做訓練,一定能康複,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而已。

她不會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別人身上,她不怕累不怕苦,上輩子早已習慣了什麼事都靠自己。

再說自從那天她不僅氣走了軒轅煜恒,還從爹爹那裏得知婚約已經解除了這個好消息,這一個多月來她心情都很好,做起複健也就更加賣力。

想到那天晚膳後她跟爹爹提起和軒轅煜恒的婚約時,爹爹一臉緊張的模樣,以及她說出自己要解除婚約,不願意嫁給軒轅煜恒時,爹爹松了口大氣,然後邀功似的告訴她婚約已經解除了的樣子的……很可愛啊!

有這樣一個疼她寵她的爹,她真的很高興自己穿越了,否則原主就這麼死了,爹爹該有多傷心啊!

她知道最終她還是必須嫁人,沒有感情無所謂,但至少得是一個會尊重她,且願意一起經營婚姻的對象,是吧。

但這些都是以後的事,她現在只想盡快恢複健康,然後在出嫁前爭取一兩年的自由時間,好好的遊覽古代風光,也不枉穿越一回了。

清麗的小臉滿是對未來的向往,此時她努力多走一步,美好的未來就更近一步。

她沒有發現,微敞的窗子外,一道黑影像是與黑夜融合了般,默默的站在那裏,看著她來來回回,在屋裏走了一趟又一趟。

軒轅臻宸深邃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屋裏的人,這是他第幾次站在這裏了。

記得第一次,是收到監視循親王府的暗衛報告,說昭華郡主讓工匠製作了一對奇怪的拐杖,用來撐在兩邊腋下練習走路,已經連續兩天在寅時正自己偷偷起床練走。

他不由得想到那天在朗月亭聽到的事情,覺得會說出那些話噎得軒轅煜恒那小子無法反駁,還不能嚴懲傳話的奴才一個大不敬之罪,最後只能忍怒拂袖而去的昭華郡主挺有趣的,讓他産生了一些探索的興趣。

于是在好奇心驅使之下,算准了時辰來到這扇窗外,果然看見這個纖細瘦弱的人悄悄的起床,拿著那副奇怪的拐杖開始練走。

看昭華郡主摔倒了又爬起來,艱難的移動幾步又不支摔倒,然後又費力的爬起來繼續走,他心裏不由得對這樣的她有了一絲敬佩,爲她的堅韌,爲她的不餒。

之後,一天又一天,他總是在同一時刻來到此處,默默的看著她每天都有些微微的進步,走得越來越穩,摔倒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此刻的她,看起來明明是那麼柔弱,可是她身上爆發出來的堅韌,卻是那樣的耀眼。

看著她好似泛著光的美麗面容,他的心也不禁跟著顫動。

見她踉跄差點跌倒,軒轅臻宸幾乎要出手攙扶,但又一次忍了下來,雙手在身側一松一握,每每她腳步稍有不穩,就不自覺的屏息握拳,待她站穩腳步,才又吐氣松了開來。

他沒有發現自己從一開始可以平靜的看著她摔了又起,起了又摔,心裏也只是佩服,然後一次次,一天天,在不知不覺間,心情慢慢的改變了,到如今他會緊張、會不忍、會心疼,稍有踉跄就有要沖上前攙扶的沖動。

突然,屋內的人再次踉跄著往前撲跌,經過多日的經驗所得,讓他在電光石火間便判斷出她這次是脫力無法自救,要摔了。

這次他沒能忍住,眨眼間飛身掠進屋裏,在他回過神時,已經接住了她倒下來的瘦弱身子。

懷裏的人,真的……太瘦了,那渾身的骨頭硌得他連心都發疼。

想起她的遭遇,有些氣她當初竟爲了軒轅煜恒傷害自己。

淩绮荷被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嚇住了,一時之間竟沒有任何反應。

“你沒事吧?”懷裏的人僵硬著身子,久久沒有任何動靜,讓軒轅臻宸忍不住問。

淩绮荷猛然回過神,立即掙紮著想掙脫這人的環抱,張口想喊,卻立即被掩住了嘴。

“嗚嗚嗚……”淩绮荷嗚嗚悶喊,雙眼怒瞪著這個賊人,心裏卻難掩恐懼,此時的狀況俨然就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最佳寫照。

尤其此人出現的方式,顯然是個高手,手無縛雞之力的她只有任人宰割的分。

“噓,別怕,我沒惡意,我不會傷害你,不讓你出聲,是怕引來了人,會壞了你的名聲。”軒轅臻宸看出了她眼底的恐懼,有些心疼,于是溫聲安撫。

淩绮荷瞪著他,他的眼神清朗溫和,表情真摯,感覺似乎真的沒有惡意,于是停止了無用的掙紮,不過還是僵著身子,沒有放下心裏的戒備。

“我現在放開你,扶你到床上坐下,可好?”軒轅臻宸見她安靜下來,于是溫聲的詢問。

淩绮荷猶豫了一下,才輕輕的點了頭。

軒轅臻宸這才放開她,見她真的沒有叫人,這才彎身一把將她抱起,送回床上。

淩绮荷被他的動作又嚇了一跳,待反應過來,已經被放在了床上。

“你……”才剛開口,一條白色、角落繡有青竹、折疊得四四方方的帕子遞到她眼前。

“先擦擦汗。”軒轅臻宸說。

淩绮荷猶豫了一下,最後敵不過自己渾身濕粘的不適,不過並沒有接過那方帕子,床邊的盆架上就有布巾。

“我用自己的就行了。”淩绮荷指了指床邊盆架上吊著的布巾。

軒轅臻宸點頭,收回自己的帕子,幫她將布巾拿了過來。

“多謝。”接過布巾,在男子不知有意還無意的走到窗前背對著她時,盡自己所能最快的速度將身上的汗水粗略擦去。

理好自己,那男子也適時的回過身。

“你是誰?爲何擅闖循親王府?”

“聽說昭華郡主製作了兩支……新奇的拐杖,好奇前來一觀。”

“聽說?”淩绮荷皺眉。“當初請工匠製作的時候,我是應允了工匠可以製作販售營利,但叮囑過不能泄露了出處,結果才十余天,外面就能‘聽說’了?”

“市井倒是沒有傳言,我也不是從工匠那兒‘聽說’的,昭華郡主請放心。”

軒轅臻宸見她皺眉,好不容易壓下想要撫平她眉頭的沖動。

“你到底是誰?”外頭沒有傳言,那麼這人是有自己的消息管道,莫非像小說裏寫的,王府裏有那些所謂的暗衛、影衛監視?

“我是軒轅臻宸。”軒轅臻宸也沒有隱瞞身分的意思。

“軒轅?”淩绮荷聽到這兩個字心下一驚,“軒轅”是國姓,只有皇族之人可姓,所以他是皇家的人!

她只知道皇上這一輩是行“煜”,至于“真”是哪一輩的,她就不知道了。

“是,軒轅臻宸,‘時文思索,允臻其極’的‘臻’,‘青龍隱隱來黃道,白鶴翩翩下紫宸’的‘宸’。”

“臻宸!”淩绮荷眼瞳微縮,這個名字,就不怕被皇帝猜忌嗎?“爲你取這個名字的人,是怕你死得不夠快嗎?你能活到現在還真是奇迹。”

她忍不住輕嘲。

“呵!全賴皇上英明。”軒轅臻宸戲谑的輕笑。

眼底有著難掩的愉悅,傳言昭華郡主文墨不通,只會練武耍鞭,實際卻是不同。

“我可以看看嗎?”他指了指被她靠著牆豎放在床邊的拐杖。

“請。”淩绮荷無所謂的點頭。

她知道這裏還沒有這種拐杖,只有那種拿在手上的手杖。

軒轅臻宸仔細的研究了一會兒,然後又親自嘗試,因爲身高的不同,用起來還得彎腰屈腿的,著實古怪,讓淩绮荷看著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軒轅臻宸有些赧然,不過面上倒不顯,放回拐杖,擡腳勾了張凳子坐到她面前。

“這東西對腿腳不便或受傷的人倒是極好,比手杖好用多了。”雖然因爲身高關系他用起來不太舒適,不過這並不妨礙他知道這是個好東西。

“閣下的好奇心如果滿足了,是不是該離開了?”

“你不好奇我的身分?”軒轅臻宸輕笑的看著她,不放過她臉上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她很冷靜,臨危不亂,也有敏于常人的直覺,傳言昭華郡主沖動易怒、刁蠻任性,顯然這又是一個天差地別不同。

“我的好奇心不如閣下旺盛。如果你真的姓軒轅,那麼就是皇家的人,知道這個就足夠了。”足夠她敬而遠之,避如蛇蠍她不管他們皇家的事,也不關她的事,如果這人真的沒惡意,到現在也該離開了,她現在最不想和皇家的人扯上關系。

軒轅臻宸微笑搖頭。“不夠,我希望你能更了解我。”

淩绮荷眉頭一蹙,他這是什麼意思?戲弄她嗎?!

“抱歉,我覺得沒有必要。”她斷然的說。“夜已深,閣下還是盡快離開吧!”

“呵呵!昭華郡主,你真的和傳聞很不一樣呢!”軒轅臻宸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來。

淩绮荷心下一凜,不過隨即鎮定下來。

“人都會改變,會成長,尤其是死過一次的人。”她淡漠的說著。

軒轅臻宸心髒微微一縮,爲她用這樣輕描淡寫的態度說著那生死大劫。

“郡主對恒郡王再無依戀嗎?”他想知道這個答案。

“我想這與閣下無關。”淩绮荷拒絕回答。

他們不過是陌生人,連“交淺”都談不上,這個問題越界了。

“我想知道。”軒轅臻宸卻堅持。

他沒想到自己會因爲一次好奇,對這個女子上了心,非一見鍾情,而是一次次從覺得她有趣、特別,到佩服、欣賞,漸漸改變,心生憐惜,不知不覺間刻入了心中。

雖然快了些,也不在計畫中,但他不是一個會逃避的人,既然上了心,那他便會坦然面對,將情況控製往最好的方向發展。

他以前回京探親,也曾遠遠的見過幾次昭華郡主,聽過她的傳言,而聽到最多的就是她刁蠻的個性以及對軒轅煜恒是如何的深情。

他覺得,當初昭華郡主那張揚的美麗、豔冠群芳的姿容,卻遠遠不及眼前瘦弱蒼白,汗流浃背的狼狽模樣。

果然,這樣的一個女子,配軒轅煜恒太可惜了。

他想要她,不過雖然已經退親了,但她對軒轅煜恒是真的死心了嗎?還是說她對軒轅煜恒的感情並沒有像傳言中那麼深?

淩绮荷看著他眼底認真的神情,不知爲何心裏突然有種預感,如果不回答他的問題,他很可能就賴著不走了。

無奈的閉了閉眼,這人……她真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對待了。

“那個愛恒郡王的昭華郡主已經死了。”這可是一句大實話啊!

軒轅臻宸挑眉。“死透了沒?”

淩绮荷聞言,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轉世投胎去了。”

“很好。”軒轅臻宸滿意了。

他相信她,他軒轅臻宸看上的女人,心裏不該有別的男人。

“閣下滿意了?可以請你圓潤的離開了嗎?”淩绮荷忍不住道。

“呵呵!”軒轅臻宸又被她逗笑了。“是該走了,改天再上門拜訪。”

“什麼?”淩绮荷錯愕,上門拜訪?有沒有搞錯啊?!

“記住,我是逍遙親王。”他最後說完,然後怎麼來,怎麼離開。

淩绮荷錯愕的眨巴著眼,瞪著那無聲無息已被掩上的窗。

真是讓人羨慕嫉妒恨啊!她也好想這樣飛來飛去啊!

她努力握緊拳頭,給自己一個加油的手勢。

“我一定行的!”她低聲爲自己打氣。

“總有一天,我也會展翅高飛!”

軒轅臻宸並沒有立刻離開,依然隱身在暗處,聽見了她的低語,微微一笑。

總有一天展翅高飛嗎?

那就由他來給她一片自由飛翔的天空吧!

看來這一次他可以跟皇帝侄兒要個“恩典”,免得皇帝侄兒總是煩惱著不知道該賞什麼給他才能合他的心意。

不過不急,總要她心甘情願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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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清晨,天際方微微泛白,循親王府的仆人們已經動了起來。

翠玉指揮著粗使丫頭燒水,准備等郡主起了沐浴用。

最近郡主改了習慣,早上起床便要先沐浴,而且她和琉璃還發現,郡主的中衣每天早上都有些汗濕,兩人心裏很是疑惑,初春的天氣還是有些寒冷的,怎麼郡主夜裏睡覺還會流那麼多汗呢?

“郡主,起了嗎?”聽聞房裏的動靜,翠玉立即靠在門前詢問。

“嗯,進來吧!”

翠玉推門而入,繞過屏風後便看見郡主已經坐在床沿,立即上前伺候。

“奴婢已經命人將熱水備好,郡主要沐浴了嗎?”

“好。”她渾身正粘膩得難受呢。“扶我過去。”

翠玉和琉璃攙扶著淩绮荷繞過後室相隔的屏風,浴桶裏冒著白煙,周圍還燃著幾個火盆,整個屋子還算溫暖。

淩绮荷在兩人的掙扶下,穿著中衣直接跨進浴桶裏,輕輕的籲了口氣。

“你們到外頭候著。”她輕輕揮手遣退兩人。

翠玉和琉璃對視一眼,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最近郡主沐浴都不讓她們在一旁伺候了,這讓她們擔心得不行,深怕行動不便的郡主摔了或出什麼意外。

可偏偏郡主卻異常的堅持,連王爺都拿郡主沒辦法,只能依著她。

可是她們是怎麼也無法放心,所以又一次的開口請求。“郡主,還是讓奴婢留下來伺候吧!”翠玉低聲的說。

“不用了,你們在外面候著就行了。”淩绮荷立即拒絕。

笑話,她可不想讓她們看見她摔得渾身青紫的身子,那會引來大風波的。

“是,那……郡主,有事就喊奴婢一聲,奴婢就在這兒候著,千萬不要逞強啊!”翠玉不放心的叮咛。

“知道了知道了,翠玉嬷嬷。”淩绮荷戲谑的調侃。

“郡主!”翠玉不依的抗議,有些哭笑不得。

“行了,下去吧!”

見兩人一臉憂急的退下,淩绮荷才微微的吸了口氣,擡手慢慢的解開系繩,脫掉身上的衣物。

整個人泡進熱水裏,舒服的閉上眼,仰頭靠在桶沿,覺得全身毛孔都舒張開了,酸痛的筋骨、疲累的肌肉都得到了撫慰。

“對了,翠玉,琉璃,你們知道逍遙親王嗎?”淩绮荷一邊清洗身子,想到前幾天出現的那個人,他說他是逍遙親王,還說改天再來拜訪,害她提心吊膽了幾天,結果看來是白擔心了,人家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

她努力搜索了原主的記憶,記憶中是曾聽過這個封號,但是也僅是一個封號而已,其他一概不知,不知道是那軒轅臻宸太神秘?還是原主對軒轅煜恒之外的男子都不上心?

“知道。而且啊!聽過逍遙親王的事的人很多,可見過逍遙親王的人卻很少。”翠玉隔著屏風道。

“嗯,說來聽聽,他是什麼樣的人?”

“原來郡主不知道嗎?”翠玉和琉璃訝異的對視一眼,不過想想也是,以前郡主滿心滿眼只有恒郡王,對其他人是完全不上心的。

“逍遙親王是先皇最小的弟弟,是當今聖上的十八皇叔,年紀比皇上還小呢,據說逍遙親王當初因爲早産,又因爲胎裏中毒,導致一出生便體弱,禦醫斷言活不過周歲,所以他的母妃敏惠貴妃求得當時的聖上,也就是逍遙親王的父皇的允許,將其托付給一位故友,據說是一位隱世的高人,不僅精通醫術,武學在天下排行也是數一數二的。”

“逍遙親王出生不到三個月便被帶走了,之後便很少出現在衆人面前。直到滿二十歲之前只在衆人面前出現過三次,第一次是他的父皇駕崩,先皇登基的時候,第二次是他母妃過世,第三次則是先皇駕崩。”

“親王的爵位是先皇登基的時候封的,後來當今聖上又賞了享雙親王俸祿,逍遙親王是當朝唯一位享雙親王俸祿的親王,皇上在宮裏還專程爲逍遙親王留了一個宮殿,在內城也有一棟占地廣大的親王府邸,在南方還有一處富饒的封地,據說比整個京城大了好幾倍呢。”

隨著翠玉的敘述,淩绮荷隱約也記起了這些事情。

果然是不上心的關系。

“郡主怎麼突然提起逍遙親王了?”一旁琉璃好奇的問。

“沒什麼,突然想到,隨便聊聊罷了。”淩绮荷敷衍。

沒想到那人竟然是皇帝的叔叔啊。

“郡主,水應該快涼了吧,該起了。”翠玉斟酌了一下時辰,提醒道。

“嗯,知道了。”淩绮荷撐著桶沿謹慎的跨出浴桶,慢慢的擦幹了身子,拿起整齊疊放在一旁椅子上的肚兜中衣一一穿上,查看自身確定沒有疏漏之後,才讓兩人進來。

回到床沿坐下,翠玉拿起早先准備好的衣裳伺候她穿衣。

現在櫥櫃裏的衣裳都是她醒來之後又重新定做的,除了因爲現在的身子瘦弱,穿起以前的衣物太過寬大之外,還有就是因爲原主的衣裳十有八九都是大紅色,她並不喜歡。

現在她的衣裳大半都是素雅的顔色,以前原主最愛的紅色只有少少的幾件。

穿上一件鵝黃長裙,肩上披著白色輕紗,紗上肅著點點櫻花瓣,微風輕輕吹過,輕紗蕩漾,宛如片片櫻花落雨,淡雅中更是多了幾分出塵的氣質。

“以前覺得郡主穿上紅色的衣裳華麗美豔,耀眼得引人注目,美極了,沒想到郡主穿上素雅的衣裳,不僅美極了,還多了一股空靈雅靜的氣質,更讓人移不開目光了。”翠玉笑著說。

“呵呵!就你這張嘴會說話,早上起來吃了蜜了,嘴這麼甜。”淩绮荷輕笑,不僅沒有當真,心裏還有點失笑,昭華郡主這張臉確實傾國傾城,不過那是以前,以及以後,至于現在,昏迷半年多瘦得不成人形,雖然把自己當豬一樣養了三個多月,有了不錯的成效,但也只是擺脫了皮包骨狀態,整體來說還是太瘦了。

她自己目測,這具身體身高大約一百六十七公分左右,目前體重最多大概只有四十公斤,還需要多努力。

“奴婢說的可是實話,雖然郡主現在還是瘦了些,但是再好好養段時間,一定會變得比以前更美的。”翠玉認真的說。

這是這些日子以來,郡主院子裏的奴才們一致的想法。

以前的淩绮荷美得太過耀眼逼人,現在的淩绮荷卻有一股內斂溫潤的氣質,讓人待在她身邊就覺得很舒服。

而讓他們更喜愛現在的淩绮荷的原因是,以前的她除了對恒郡王之外,其他人都不假辭色,更別提他們這些奴才了,從沒放在眼裏過。

他們當然不是覺得不平,在他們的思想裏,奴才和主子之間這樣是正常的,所以完全沒有什麼不平的想法。

他們是替自己的主子不值,明明身分高貴,這麼驕傲的一個人,卻在恒郡王面前伏低做小,百依百順,受了委屈還得自己咽下去,然後又自己送上門去。

現在的淩绮荷正好相反,對他們每個人都很好,卻對恒郡王不待見了。

自從她醒了之後,整個循親王府都沈浸在歡快的氣氛中,尤其是碧荷院裏的,覺得日子真是美好。

“你們不覺得我變得不像以前的我了嗎?”淩绮荷突然問。

這是她的疑問,她並沒有刻意去扮演昭華郡主,剛醒來那會兒,渾身無力,要演張揚的郡主太費勁兒,後來見大家對她的改變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也就順其自然本色發揮了。

“郡主改變這麼大,奴婢們怎麼可能沒發覺呢?”翠玉微笑的說,一旁琉璃也默默的點頭附和。

“那你們都不覺得奇怪嗎?”淩绮荷不解的問。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啊!太醫也說過,一些遭逢大變故的人往往會性情大變,大部分會往壞的變,譬如變得隂沈孤僻,變得瘋狂殘暴等等。郡主變這樣還是往好的變,是長大了,成熟懂事了。”太醫說他們都該覺得慶幸。

是啊!遭逢大變,幾乎殒命,結果引以爲做的武功盡失,還行動不便,加上變故之前恒郡王不知做了什麼傷透了郡主的心,導致郡主輕生,一個人經曆了這一切的一切,怎麼可能不變?

沒往更暴力更刁蠻更任性的方向變就已經很幸運了,更何況是變得這麼好。

她還記得當時王爺說,他不是不喜歡這樣的女兒,他是心疼。

他們也是。

就算更喜歡這樣的郡主,也因爲知道郡主受了什麼苦才變得如此,而讓他們更心疼。

“是這樣啊……”淩绮荷心裏微汗,原來人家都幫她想好了前因後果,腦補什麼的真是太厲害了,她在心裏默默的給大夥兒按了贊。

“當然喽!不管郡主變成什麼樣,永遠都是奴婢們的主子。而且太醫說了,郡主的身體會康複,武功也能練回來,郡主,您不要擔憂,一切都會好的,以後郡主一定能找一個比恒郡王優秀,而且郡主好的夫君。”

腦海裏突然閃過軒轅臻宸的模樣,淩绮荷微微一楞,旋即一驚。

拜托喔!她瘋了才會莫名其妙的想到他!

才見過一次面,她可不是什麼情窦初開的花季少女,也完全不相信什麼一見鍾情,更何況可是夜闖少女閨房的登徒子,又是姓軒轅的,更危險的是,他似乎對她的不同很感興趣,探究意味濃厚,她防他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對他有什麼遐想!

一定是他臨走前說什麼會上門拜訪,害得她這幾天都在擔心這件事,以至于想起他的機率高了些。

“爹今天休沐吧?”淩绮荷轉移話題。

“是,王爺之前派人來說,練完武梳洗過後,就過來和郡主一起用早騰。”翠玉笑說。

“郡主,看時辰應該也差不多了,奴婢這就到廚房看看早膳准備好了沒。”琉璃接口問道。

“好,你去吧!”淩绮荷點頭。

“奴婢告退。”琉璃一福退下。

“翠玉,幫我把小書房桌上的書拿過來。”淩绮荷覺得有些無聊了,想起前幾天剛看了幾頁的書,便讓翠玉去拿了過來。

所謂的小書房,其實只是在寬敞的臥房內用屏風在最左側一處靠窗的地方隔了一個獨立的空間出來,放上一個書架,一張書桌,一張椅子,以及一張貴妃椅。

這些都是她醒來之後交代布置的書不多,大半都是以前昭華郡主一時興起拿來翻看的奇人異志或遊記,正好,她正需要了解一下這個朝代的事,這種書對她來說比什麼詩詞文學適合多了,畢竟她不可能一下子就表現得精通文裏,這種找死的事她是不會去做的。

性情變了可以有很多理由,但是學識,是不可能突然就有的。

“是。”翠玉繞到小書房,看著桌上幾本書,苦惱的皺皺眉,揚聲問道:“郡主,這桌上好幾本呢,您要看哪一本?或者奴婢全部拿過去?”

“拿那本王朝異間錄。”

翠玉拿了書,回到床邊,將書遞給淩绮荷。

“奴婢記得這本書郡主以前草草的翻過一回,還說裏頭都是些胡說八道異想天開的無稽之談呢。”

“是嗎?我不太記得了呢。”淩绮荷笑說,也不在意。

她才剛看了頭幾頁,基本上都還是作者的自述,倒還沒有看見什麼異想天開的無稽之談。

不過人家都說是異聞了,難不成還想在書裏看見什麼正經八百的文學著作嗎?

不過是打發時間罷了。

書一看,就忘了時間,直到翠玉低聲喚她,才從書中世界退了出來。

“郡主,方才安順來報,王爺前面有客來訪,就不過來了,讓郡主您先用膳。”安順是王爺的貼身侍從之一。

“這樣啊!那就去吩咐琉璃傳膳吧。”她將書阖上放到一邊,表情有些古怪,剛剛在書裏看到作者筆下的奇人異事中,好像看到了不少穿越前輩的影子呢。

搜尋原主的記憶,倒是讓她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迹,再佐以這些日子對身邊的觀察,就不難發現一些原本不該出現的東西,譬如玻璃的盛行,水泥的運用,印刷等等。

這個時空穿越者不少呢!看來她得好好了解一下這個朝代的曆史發展才行,免得不小心露了破綻,讓其他同鄉識破就不妙了,她一點也不想來一場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戲碼。

看來最妥當的辦法就是安分的過日子,不要“發明”什麼或提出新奇的點子,她的身分和生活環境,都不需要她再汲汲營營,她也沒有多大的野心,只想好好的享受這不曾有過的被親人疼愛的生活。

至于拐杖……在衆多偉大的發明裏,這種受衆小的東西應該不會引人注意。

下意識的,她忽略了被拐杖吸引過來的軒轅臻宸。

用完了早膳,稍作休息之後,她又撐著拐杖,在翠玉和琉璃的護持下,在院子裏慢慢的走著,比起清晨的獨立訓練,早膳後的散步只能算是輕量級的。

“哈哈哈!女兒啊!好消息!”一陣爽朗的大笑由遠而近,循親王步伐飛快的踏進碧荷院,看見在院子裏“艱辛”的練習走路的女兒,心疼的飛奔而來,一把將女兒抱起,往屋子裏走去。

“爹!”淩绮荷驚呼,紅著臉輕喊。

“乖女兒啊!咱不用這麼辛苦,爹有個好消息跟你說。”循親王好聲好氣的對女兒說,進了屋後將人放在窗邊的軟榻上,自己也側身在榻邊坐下。

“什麼好消息?瞧爹方才開心的模樣,跟女兒有關嗎?”淩绮荷好奇的問,心裏隱隱有些猜測,眼下與她有關的好消息,除了她身體狀況之外,似乎也沒其他……總不可能是門好親事。

淩绮荷搖頭,絕對不可能,這麼一個女兒控的爹,有人想搶他家閨女,就算對方條件再好,他再如何的滿意那樁親事,都不可能這麼開心的。

“有人給爹介紹了一個武功高強的前輩,那位前輩所修習的內功心法,是屬于長春一脈,對養身調氣、蘊養筋脈特別有效,等過幾天那前輩到了京城,就能爲你運功疏通,修複筋脈,每天運行一大周天,連續十天,你就能完全康複了。”循親王說得高興,眼角微微濕潤,大掌溫柔的撫著寶貝女兒的頭,他可憐的女兒終于要脫離苦海了。

“爹……”深切的感受到循親王的疼愛,淩绮荷感動的蹭了蹭循親王的大掌。

“爹,您告訴女兒,爲此您付出了什麼代價?”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這倒是沒有。”循親王搖頭。

“怎麼可能?平白無故的,那位前輩怎麼會爲了一個陌生人耗費寶貴的內力?爹,您可別瞞我!”

“是真沒有。那位前輩是逍遙親王的師叔,據逍遙親王所言,他的師叔待他如親娘,只要他開口請她幫忙,她不會拒絕的。”

淩绮荷心髒猛烈的一跳。

“逍遙……親王?”她有些錯愕的低喃。

是他……

“是啊!逍遙親王前兩日剛回京,從皇上那兒知道了你的狀況,方才遞拜帖上門,就是跟爹說這件事,他說他已經寫信給他的師叔,如果沒什麼意外,最遲三天他的師叔就會抵達京城。”

“他沒有提出什麼條件嗎?咱們與他非親非故的,平白幫咱們這麼大的忙,女兒心裏不踏實。”

哼!什麼前兩日才回京,他好幾天前就擅闖您女兒的閨房了!

淩绮荷不知道的是,在擅闖閨房之前,那人已經偷窺了一個多月了。

“這點倒不用擔心,逍遙親王爲人大氣爽朗,這對他來說只是舉手之勞,他根本不會放心上。而且他還說了,你遭了這難,也是他們軒轅家小子作的孽,這是他們應該做的。”

可不是嗎?要不是軒轅煜恒那小子,我的寶貝女兒能受這麼大的苦?沒揍他一頓已經是爹寬宏大量了。

淩绮荷有些無奈的看著女兒控模式全開的爹爹,所以他就很心安理得,理所當然的接受了他們的“補償”,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且還覺得自己很大肚?

“對了,女兒,說起來確實有個不算條件的條件。”循親王突然想到。

“什麼條件?”不算條件的條件?這可真古怪。

“就是逍遙親王說他的師叔不喜住在陌生的地方,所以到時候你得到逍遙親王府去小住幾日,直到康複。”

她沒聽錯吧?他竟然要她住到逍遙親王府?!

這裏是古代吧?是吧?雖說這裏對女性限製沒那麼大,男女之間正常的來往是被允許的,但絕對是發乎情,止于禮,不允許越雷池一步,私下牽牽小手已經是最大的限度了,像這種非親非故直接到男人家中,雖說是爲了治病,但仍然會被人诟病的。

像以前淩绮荷和軒轅煜恒,可是連牽牽小手都還沒有過呢!雖說這很大的原因是因爲軒轅煜恒討厭淩绮荷造成的。

“爹,您該不會已經應了吧?”她錯愕的瞪著爹。

“當然應了。”循親王理所當然的點頭,笑笑的對她道:“放心好了,爹會陪你去的。”

淩绮荷楞了楞。“爹能陪我一起當然是最好了,不過您跟逍遙親王提到這點了嗎?”

“爹怎麼可能讓你一個姑娘家住別人家,陪你一起去是理所當然的,有必要特地提出來嗎?”循親王笑說。

看爹爹的笑,怎麼覺得很有狐狸的味道?她又仔細一看,還是那耿直爽朗的俊容,嗯,肯定是她的錯覺。

不過,那個軒轅臻宸、逍遙親王,到底有什麼目的?真的只是替侄子善後嗎?

想到那天他對“淩绮荷”的改變很感興趣,再佐以這個朝代出現的幾名有名的穿越者,難道說他懷疑她,所以想放在身邊就近研究?

又或者……她突然想到以前看的那些奪嫡文。

朝堂的事她不懂,但是以軒轅臻宸和爹的身分,一個有資格坐上那把椅子,一個手握王朝大半的兵權,兩人公然結交,就不怕引起皇帝忌憚懷疑,將他們給咔嚓掉嗎?

“女兒,皺著眉頭想什麼呢?”循親王用指腹撫平淩绮荷糾結的眉頭。

“爹,您不擔心皇上對您起忌憚之心嗎?”淩绮荷低聲的問。

循親王先是一怔,旋即恍悟,忍俊不住笑了出來。

“爹!”淩绮荷抗議的喊,她可是在擔心他啊!

“绮荷是不是覺得爹和逍遙親王的身分太敏感,走得太近的話,怕皇上起疑心?”

“嗯,所謂君心難測,帝王的心意是最難揣度,疑心病也是最重的,就算信任,也永遠是不全的,就算嘴上說相信,只怕多少還是有疑心,也許此刻暗處就有皇上的暗衛監視著,將我們所有的談話都記錄下來呢!”

看多了清穿文,那些暗衛可是無所不在的。再說,有軒轅繞宸先前的“聽說”,更讓她相信這個可能。

“哈哈,我的绮荷真的長大了,懂事了,知道擔心爹爹了,爹爹真高興。”循親王非常欣慰的看著女兒,寵愛的輕撫她的發。

“绮荷,別擔心,爹爹心裏有數呢!而且皇上就算疑心誰,也不會懷疑到逍遙親王身上,所以爹爹和逍遙親王有所往來並不會引起皇上的忌憚,這點你完全不用擔心。”

“皇上和逍遙親王之間的信任這麼堅固嗎?”

“至少他們不會爲了那張椅子爭奪。”

“不懂。”

“這麼說好了,當初皇上和逍遙親王確實爲了那張椅子起了爭執……”

哼哼!她就說嘛!哪個男人沒有君臨天下的野心?是沒有機會罷了。

“……不是爭著坐那張椅子,而是爭著不坐那張椅子。”

嘎?她聽錯了吧?還是爹說反了?

“最後逍遙親王對天下的責任感沒有皇上重,或者說皇上的手腳沒有逍遙親王快,所以逍遙親王早一步甩手溜回師門,皇上不得已,只能盡快登基,免得便宜了其他人。這件事是秘密,只有不到幾個人知道,所以绮荷也要保密喔!”

淩绮荷眨巴著眼,被這則秘聞震傻了。

好吧!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的疑心病才是最重的。

真是的,這是哪門子皇帝啊!一點都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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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29 00:16:0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皇宮禦書房

一名身穿黑衣,戴著金色半截面具的男子單膝跪在地上,正向坐在禦案後的皇帝禀告事情。

禦案旁,軒轅臻宸端坐在椅上,單手拿著一本書冊,看似專心閱讀,對暗衛的禀報沒有絲毫興趣,實則早已豎直了耳朵,一字不漏的聽著。

“暗一,昭華郡主真的說朕派了暗衛監視他們?”身穿明黃色繡有五爪金龍常袍的軒轅煜皓一臉興味的問。

“回皇上,昭華郡主確實這麼說,不過昭華郡主只是猜測。”暗一恭敬的回禀。

“好了,你下去吧!”軒轅煜皓揮手讓暗一退下,轉而望向一旁看似無動于衷的軒轅臻宸。

“十八皇叔,你怎麼看?”

“皇上確實派了暗衛監視朝堂重臣。”軒轅臻宸眼也沒擡的說。

“那些暗衛可都是十八皇叔一手訓練出來的,也是十八皇叔建議朕這麼做的。”軒轅煜皓嚴止申明。

“可皇上確實派了暗衛監視重臣啊!”軒轅臻宸還是這麼說。

軒轅煜皓一噎,最後決定不糾結這個問題。

“沒錯,是朕派的。不過朕不是指這件事,朕說的是關于昭華那丫頭,十八皇叔對她的改變有什麼看法?”

“傳言不可盡信。”軒轅臻宸平淡的說。

軒轅煜皓挑眉,若有所思的斜睨著軒轅臻痕,這麼巨大的改變,十八皇叔竟然打算用一句傳言不可盡信來打發他?

不要說十八皇叔長年不在京城,對昭華郡主不了解,所以以爲那些有關昭華的事迹都是傳言,這種話連他三歲的皇兒都不會相信。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十八皇叔對整個軒轅王朝的掌控有多完全,尤其是對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員,嚴密的監視從不曾停過,否則他爲何釋了兩位異姓王的兵權,卻獨獨放過循親王,甚至把兩個異姓王兵權轉移到循親王兩個兒子手上?

不就是因爲通過長期監視,知道循親王的絕對忠誠嗎。

而這個龐大的監視組織,便是出于當時年僅十六歲的十八皇叔之手。

若說他軒轅煜皓是軒轅王朝明面上的皇帝,那麼軒轅臻宸就是暗裏的帝王。

他忌憚嗎?呵呵!他還巴不得十八皇叔篡位呢!這皇帝根本不是人幹的!只可惜十八皇叔比他更肆無忌憚,當初早一步撂挑子回師門去,就是吃定了他不敢跟著甩手不幹,畢竟這皇位若不是他們倆之一來坐,新皇是不可能留他們的命的。

雖說以十八皇叔的能力不可能保不了命,但有安穩的日子過誰不願意呢?

如今十八皇叔願意這樣幫他,一半就是因爲當初撂挑子對他有些愧疚,當然,另一半的原因就是,這畢竟是他們軒轅的天下。

嗯,扯遠了……

“當十八皇叔開始睜眼說瞎話的時候,就表示問題很大了。”軒轅煜皓笑得意味深長的望著軒轅臻宸。

軒轅臻宸沈默了一會兒,才緩緩的開口。“皇上可記得承德年間工部尚書薛丁卯?”

軒轅煜皓一楞,軒轅王朝第一任皇帝聖太祖,年號承德,距今兩百余年,這話題的跨度也太大了。

“記得,薛尚書發明了玻璃,造紙術,印刷術,還有水泥,對軒轅王朝有著巨大的貢獻。”

軒轅煜皓感歎的說,這薛丁卯就是個鬼才,只可惜英年早逝,年僅五十又二便離世了,這是軒轅王朝巨大的損失。

“根據王朝史書記載,薛丁卯去世前,手上還有幾個未完成的研究,他的手劄裏還有那些東西的設計草圖,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火槍,之後幾十年工部無人能繼承遺志,將那些研究完成,直到元康間蕭元朗的出現,相距七十年毫無交集的兩人,竟然無獨有偶的製造出火槍,還有之後的炮彈,都能看出與薛丁卯那本手劄記載的相似。”

“十八皇叔提到這兩人,與昭華的改變有關嗎?”軒轅煜皓可沒忘了他們一開始談的是昭華的改變。

“薛丁卯承德七年入朝,在工部主事之位碌碌無爲了十余年,毫無建樹,直到承德十九年,一次馬車意外九死一生,痊愈後便陸續發明出那些東西,短短數年便坐上了工部最高位子。”

軒轅煜皓似乎聽出了什麼,訝異的微張著嘴,不過沒有打斷軒轅臻宸的敘說。

“蕭元朗,出身鄉野獵戶,目不識丁,二十一歲那年進入大山打獵,不幸遇到大蟲,幾乎與大蟲同歸于盡,重傷昏迷數日後醒來,能讀能寫,後來還畫出了和七十年前薛丁卯畫出的火槍相似的設計圖並製造了出來。”

“所以十八皇叔的意思是,昭華的情況可能同那兩位一樣,未來也可能發明出對王朝有重大貢獻的東西?十八皇叔將昭華納入羽翼,是希望能第一時間掌控在手裏?”軒轅煜皓恍然大悟。

軒轅臻宸橫眼一掃。“皇上想太多了,我只是告訴皇上,這種遇到生死大劫後大變的例子,史書早有記載,而沒有記載的還不知幾幾,不是第一例,也不會是最後一例,皇上無須大驚小怪。再說比起那兩人,我覺得昭華郡主的改變是正常的,如果經曆了這樣的生死人劫之後,她還不能醒悟,依然不知收斂脾氣,依然對那個臭小子情深無悔,那我真想敲開她的腦袋看看裏頭裝的到底是什麼!”

雖然說昭華郡主若還是以前的樣子,他與她就不可能有交集,那她腦袋裏裝什麼他也沒興趣去探討了。

“十八皇叔說的有理,不過朕更傾向昭華郡主脾氣收斂的原因很可能是因爲她根本沒力氣發脾氣。”軒轅煜皓笑說。

軒轅臻宸聞言低笑,若不是他察覺了與史書記載的那兩位有些相似的情形,他大約也會這麼認爲吧!

“算了,既然十八皇叔都這麼說了,朕就不再追究了,十八皇叔將昭華劃到你的羽翼下,朕也不會多管,朕只是想知道十八皇叔對昭華有什麼打算?”可以的話,他是真的不想多問,可誰叫昭華是循親王的寶貝愛女呢?

“皇上覺得逍遙王妃這個位置怎樣?”軒轅臻宸直言。

皇上沒問他不會主動告知,既然問了,他也不會隱瞞。

軒轅煜皓錯愕,可是意外之余,又覺得理所當然,若非如此,以十八皇叔的個性,又怎會攬下這些事?

可是……怎麼會呢?什麼時候發生的?爲何一點預兆都沒有?

“十八皇叔,難道你以前就對昭華有意?所以這麼多年來朕要賜婚十八皇叔都拒絕,也不近女色,府裏連個侍妾都沒有……”

“皇上想太多了。”軒轅臻宸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打斷皇帝越說越離譜的話。“以前的昭華郡主還入不了本王的眼。”

“也是,以前昭華確實囂張了些,不過本性還是好的,至少到目前爲止,她的手上還沒有人命。”

“看不上她不是因爲她囂張,而是因爲她蠢。”軒轅臻宸撇唇,他看上的人再囂張也有理,就算捅破了天也有他給兜著,囂張算什麼。

“不會吧?雖然朕不敢說昭華有多聰慧,但是也談不上蠢吧?”

“不蠢?不蠢怎麼會對冷淡敷衍應付她的軒轅煜恒百依百順,忍氣吞聲,卻對在乎她的人囂張任性?最愚蠢的是竟然拿自己的命去懲罰別人,這得有多蠢,才會以爲一個不在乎她的人會在乎她的活?”軒轅臻宸橫眼一瞪。

“哦,十八皇叔這麼一說,還真覺得……”蠢。“所以十八皇叔是覺得她現在不蠢了,就入了眼了?”

“軒轅煜皓,我現在覺得你也變蠢了,看來是日子過得太悠閑。”感情的事是可以這樣類比的嗎?天下間不蠢的女人多了去,難道他都會看上?

“沒有這回事,十八皇叔,朕很忙,忙得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進後宮了,真的。”軒轅煜皓很沒氣節的訴苦,完全忘了眼前這位雖然輩分是皇叔,年紀卻小了他八歲。

“師叔兩天後就會抵達京城,他最不喜待在陌生環境裏,所以臣還得回王府布置一座與師叔住處相仿的院落,就不陪皇上閑聊了,臣告退。”軒轅臻宸優雅的起身,輕拂了一下衣袍。

“十八皇叔,那不是只是騙循親王的借口嗎?”他可是知道師叔祖最喜歡到處遊曆了。

軒轅臻宸什麼都沒聽見,神色自若的轉身翩然離去。

軒轅煜皓啞然的目送他的背影,也只有在這種類似于耍賴的時候,他才覺得十八皇叔確實年紀比他小。

“真是的,不過是說錯一句話而已,這麼計較做什麼呢?”軒轅煜皓咕哝,隨即挑挑眉,喚來暗衛。

“逍遙親王在循親王府和昭華郡主都說了些什麼?”

“回皇上,屬下不知。”

“爲什麼?”軒轅煜皓疑問。

“因爲逍遙親王每次一到便命暗衛退開,由于逍遙親王武功比屬下們都強,屬下無法在不驚動逍遙親王的情形下聽到兩人的談話。”

唉!他竟然忘了這一點!軒轅煜皓有些掃興的揮退暗衛。

看著滿桌的奏折,無奈的歎了口氣。“朕是勤政愛民的好皇帝。”所以,認命吧!

循親王府碧荷院。

連續兩天,與初次相見一樣的時辰,一樣的地點,一樣的人物,以及一樣的事態。

當淩绮荷滿頭大汗,手腳脫力的往前撲跌,卻再次跌入一個熟悉的懷抱時,已經懶得多糾結了。

“可以放手了嗎?”她很冷靜的擡頭看向這個男人。

“每次都這麼熱情的迎接,我可以認爲,绮荷是在等我嗎?”軒轅臻宸微笑的問,並像前幾次一樣,將她攔腰抱起放回床上。

淩绮荷坐在床沿,像是看怪物似的看著他。

“逍遙親王想太多了,如果道遙親王能不再擅闖本郡主的閨房,本郡主會感激不盡。”

“好,明日本王就不來了。”軒轅臻宸很爽快的答應。

淩绮荷一噎,天亮之後她就要前往逍遙親王府,在那邊小住幾日,他當然不必再來,人都在他家了!

“本王已經答應了郡主的要求,郡主要怎麼謝本王呢?”

淩绮荷深吸口氣,這個無賴!

他真的是爹爹口中那個大氣爽朗的逍遙親王,而不是地痞無賴嗎?

“軒轅臻宸,咱們幹脆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淩绮荷嚴肅的看著他,不想再任由他這樣不明不白、暖暖昧昧的。

“喔?”軒轅臻宸微微挑眉。“洗耳恭聽。”

“你這樣三番兩次擅闖我的閨房,戲弄于我,是覺得我一個被皇家退親的人不配得到尊重,可以任你動手動腳,隨意踐踏嗎?”她的語氣無喜無怒,冷靜得可怕。

軒轅臻痕斂了笑意,嚴肅的直視著她。

他的目光讓她的心微微一顫,面上卻依然平靜無波,眼神不飄不移的與他對視。

“昭華郡主是真的這麼認爲,還是只是故意用這種話擠兌我?”

“一半一半吧!”淩绮荷也不矯情,實話實說。“你明知道自己的行爲會毀掉一個姑娘家的名節,但是你卻一而再的做了,難道不是認爲毀了無所謂?或者認爲我一個被退了親的姑娘,早已無名節?”

“爲什麼不是我認爲你與世俗女子不同,而且我有自信此事只會你知我知,不傳六耳?”軒轅臻宸反問。

“我一樣活在世俗中,沒有什麼不同,再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如果沒有不同,此刻的你不是已經自盡以全名節,就是已經讓循親王出面威逼我娶你了。”若無不同,這對別的女人來說是恩典,是榮幸,求都求不來的事,她哪會出言擠兌質問于他。

“所以我只能選擇自己死?或者拖著你一起死?”淩绮荷挑眉,突然輕笑一聲,嬌媚如月,顧盼生輝,這一瞬間的風華,動人心魂。

軒轅臻宸呼吸一窒,這是他第一次這麼直接面對她的美麗,直到此刻他才體會到何謂“膚若凝脂氣若幽蘭,嬌媚無骨入豔三分”,看著她紅唇漾著清淡淺笑,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

此時的她容貌複尚不到五成已是這般惑人,不敢想象,她若恢複到十分,會是多麼風華絕代!

若非他自製力一向強大,此時已經低頭品嘗了那漾著淺笑嬌豔慾滴的紅唇。

可他沒動,勉力的控製著自己時,卻發現她竟緩緩的靠近他。

不自覺的屏息,旋即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她果然是不同的,這種情況下竟然反調戲起他了,若非她眼底那一絲難掩的不自在泄露秘密,他都要陷入她的誘惑中忘乎所以。

果然,在兩人相距不到寸許時,她前進的目標一變,貼在他臉側低聲道:“也許我可以有第三個選擇,讓你自己去死。”

“你舍不得的。”他也貼著她的耳朵輕語。

“是嗎?咱們可以試試。”她逞強的說。

不是因爲舍不得,而是這個選項不現實,只是逞口舌之能罷了。

不待他反應,便一把將他推開,誰知沒把人推開,自己反而因爲反作用力而仰倒在床上。

軒轅臻宸倒是眼明手快,手一伸扶住了她的背,也不知他是故意還是真的勢不可違,竟然就這麼跟著她一起跌到床上,在落到床板前,他一使力,將她的身子一轉攬在懷裏整個過程眨眼間便結束。

最後的結果就變成他仰躺在她的床上,而她則趴在他的身上。

淩绮荷先是呆了一會兒,然後他胸腔的震動和耳邊傳來隱忍的悶笑聲讓她徹底爆發。

“你是故意的吧!是故意的吧!”使盡力氣雙手撐在他的胸膛坐了起來,火大的抓來枕頭,狠狠的朝他鋪天蓋地的打下去。

可惜,她忘了自己依然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任由她抽打,拿枕頭打一個武林高手就像給人家撓癢。

瞧!人家毫不還手也不還笑得更暢快了!

沒察覺她這一坐起來,是坐在他身上,也沒發現在她“淩虐”他時,他還一手護在她的背後,更沒注意到,他的眼神越來越深邃,帶著漸漸燃起的熾熱火花。

直到枕頭因爲她的無力而脫手,她才喘著氣,停了下來,然後總算察覺到這不妥的姿勢,以及身下抵著她的異樣。

“你……”她漲紅臉瞪著他,掙紮著想起身。

“別動。有人過來了。”他挺身坐起,一手依然扶著她的背,一手輕捂著她的唇,兩人變成面對面的坐姿,她依然坐在他的腿上,整個人都倚在他的胸膛。

淩绮荷一驚,不敢動更不敢出聲了。

剛才太過生氣大意了,聲音似乎大了些。

過了一會兒外面依然沒有動靜,她忍不住狐疑的瞪著他。

你騙我的吧?她的眼神這樣控訴著。

沒,真有人過來了。他搖頭回道。

爲什麼這麼久還沒動靜?

快了。

真的?

“翠玉,你真的有聽到聲音嗎?”琉璃的聲音小聲的傳進來。

看吧!我就說有人來了。軒轅臻宸挑眉。

哼!淩绮荷甩頭不理他,沒發現他眼裏盈滿的寵溺和溫柔的笑意。

“我真的聽見了,雖然聽不清楚說了什麼,但確實是郡主的聲音。”翠玉也小聲的說道。

“我以爲郡主已經起身了,所以才趕緊過來。”

“可是現在很安靜。”

“也許郡主只是……說夢話?”

“要進去瞧瞧嗎?”

“你忘了,郡主吩咐過,她沒有喊人的時候,不許擅自進房。”

“要不……咱們在這兒等等?”

“也好,離往常咱們起身的時辰只剩小半個時辰不到,我在這兒守著就行了,你先下去准備,咱們今兒要陪郡主一起到逍遙親王府去,估計用完早膳就得上路了。”門外兩個人嘀嘀咕咕的商討,門裏兩人則大眼瞪小眼的。

“你快走吧!”淩绮荷幾近無聲的說。

雖然仍然被強迫坐在他腿上,不過他已經放開捂著她的唇的手。

軒轅臻痕溫柔的看著她,俯身在她耳畔低語,“我心悅你,你好好考慮。”

“什麼……”淩绮荷一呆,訝然的看著他。

她是准備說清楚,不想與他這般暖昧相處下去,但目的是拉開兩人的距離,萬萬沒料到他竟然會直接表白!

“好好的考慮清楚再回答我,不過我不接受否定的答案。”他手指輕輕滑過她的臉頰,對她微微一笑。

“你以爲你是霸王啊!”淩绮荷咬牙。

“本王就霸王你了。”他說,看見她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忍不住輕笑一聲。

看了看時辰,是該離開了,他還得回府准備迎接佳人呢!

輕輕的將她放回床上,他傾身靠在她耳邊低語,“我在家裏等你。”

淩绮荷捂著有些發熱的耳朵往後退,狠狠的瞪他一眼。

軒轅臻宸咧嘴無聲一笑,旋身飛出窗外,無聲無息的,沒有任何人發現。

淩绮荷有些懊惱的翻了一個白眼,這循親王府的守備對軒轅臻宸來說根本形同虛設,瞧他如入無人之境似的,來了那麼多次,府裏的侍衛沒一次發現,如果是刺客的話,怕是人都死透了也沒人知道。

眼珠兒一轉,心裏有個主意,既然軒轅臻宸武功這麼高,如果有他指點訓練府裏的侍衛,那些侍衛的水准一定能再上一層。

不過這個主意暫時還不適合提出來,等兩人……

思緒一頓,淩绮荷錯愕的捂著嘴,她剛剛在想什麼?等兩人怎樣?!

她怎麼可能會有“等兩人感情穩定些”這樣的想法!

她和他有什麼感情可言!

難道就因爲他說了一句“我心悅你”,她就接受了嗎?

錯覺!一定是被他鬧得搞得她神經錯亂,才産生的錯覺!

就算她接受了也不會這麼輕易的松口……

該死!她才沒有接受!

心裏拚命的催眠自己,可最後,她擡手捂著臉,忍不住[shēnyín]——“該死的軒轅臻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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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今日春光明媚。

用完早膳之後,淩绮荷在翠玉和琉璃的攙扶下,坐上了放在房門外的軟轎,才發現兩個兄長站在轎旁。

“大哥?二哥?”她訝異的看著他們。“你們怎麼有空回來?今天不是休沐吧?”

“我們聽父王說小妹今日要前往逍遙親王府治病,所以和你二哥特地趕回來送你過去。”

淩棋駿站在轎旁,漾著溫和的淺笑,擡手摸摸淩绮荷的頭。

雖然逍遙親王和恒郡王不一樣,但他們都是軒轅家的,作爲小妹的兄長,怎麼也得回來撐個腰,否則軒轅家的都爲他們淩家沒人了,欺負起來不手軟!

“是啊!小妹,在逍遙親王府,如果有人不長眼敢欺負你,你跟二哥說,二哥替你出氣!”淩棋骅揮著拳頭,爲妹妹打氣。

淩绮荷漾出一抹燦爛的笑,開心的點頭,也伸出軟軟的拳頭輕輕的槌了二哥的拳頭一下。

她不知道這無力虛軟的一拳,讓她的二哥心裏酸疼酸疼的,在心裏詛咒了恒郡王一千八百遍。

“好,到時候我一定會告訴二哥,讓二哥狠狠的揍他一頓!”

淩棋駿眉頭微挑,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小妹的神態,這個“他”……難不成小妹有特定的人選了?知道此番則去會受“他”欺負?

是恒郡王軒轅煜恒?還是……逍遙親王?

難道在他們不知情的情況下,小妹和逍遙親王見過,而且是在最近?

淩绮荷和自己爽朗的二哥聊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家大哥很安靜,偏頭望去,不期然的對上那若有所思的眼眸,心微微一跳,本以爲大哥察覺了什麼,卻又發現他其實是出了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大哥?大哥,想什麼呢?”淩绮荷伸手輕輕的扯了扯淩棋駿的袖子。

淩棋駿回過神,對妹妹溫柔的笑了笑。

“沒事,只是突然想到大哥這兒准備了一樣禮物要送給小妹,現在就只能等小妹回家後再給了。”

“大哥,你說的禮物……那個嗎?”淩棋骅像是想到了什麼,驚訝的問。

“嘎?哪個?什麼東西?”淩绮荷好奇極了。

“什麼禮物等小妹回家之後就知道了。”淩棋駿神秘的一笑。

“啊?怎麼這樣,那大哥還不如別說出來呢!”淩绮荷微撇著唇,白了一眼她家大哥,看著那壞壞的笑,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大哥根本是故意的!“大哥最壞了,哼!”

“哈哈,大哥,我怎麼覺得小妹變得更可愛了?明明說的話和以前也差不多,可怎麼感覺就是這麼惹人疼呢?”淩棋骅摸著下巴,裝模作樣的沈思。

淩棋駿輕笑,淩绮荷則狠狠的白了二哥一眼。

“你們兩個兔崽子,又在鬧你們妹妹了!”循親王聲如洪鍾,跨著大步走進碧荷院,遠遠的就看見他家兩個崽子在寶貝女兒身邊,女兒正一臉不高興的瞪著他們,而兩個崽子竟然還笑得歡,真是過分了。

“爹爹!”淩绮荷開心的喊。

“父王。”兩兄弟趕緊斂笑,恭敬的說。

聽聽,光是從稱呼上就能看出差別待遇了。

“你們又欺負你們小妹了?”循親王擠開兩個兒子,自己站到轎旁。

“父王……”兩兄弟無奈的對視一眼,他們哪裏欺負過小妹,明明都是小妹故意陷害他們的。

雖然有時候心裏也會抱怨小妹不厚道,不過誰叫他們自己也寵她呢!

“爹爹,大哥二哥沒欺負我,我們是在鬧著玩的,而且大哥還說有禮物送我呢!”淩绮荷雙手拉著循親王的手,輕輕的搖晃著,笑眯眯的說著。

“哦?棋駿有禮物送你小妹?是什麼禮物?”循親王好奇的問。

“爹爹,大哥才剛說,您就來了,我也還不知道是什麼。”淩绮荷笑望著淩棋駿,對他挑釁的一笑。

嘿嘿!看你這下怎麼賣關子。

淩棋駿好笑的點點淩绮荷的額頭,心裏暖暖,這還是小妹第一次爲他們開脫呢!尤其這次他們是真的“欺負”她了。

小妹是真的變了,變得懂事了,也知道珍惜親人了,這樣真好。

“棋駿,什麼禮物趕緊拿出來,不要耽誤時間,讓逍遙親王久等就不好了。”循親王催促。

“父王,那個禮物我還放在軍營呢。”淩棋駿笑了小妹一眼,才對循親王道。“父王,您也知道上個月我得到什麼吧?最近就是在准備那個禮物,您瞧,現下小妹馬上要到別人家作客了,也沒時間讓我回軍營,而且那個禮物也不方便帶到別人家去。”

“你是說……”循親王恍然,點點頭。“也對,如果是那個,確實是不怎麼方便,那就等回來再說。”

“爹!”淩绮荷傻眼,怎麼爹爹就這麼簡單被策反了?這下她越發好奇了,到底是什麼禮物啊?

“哈哈哈!”三個男人見他們的寶貝一副呆樣,忍不住大笑。

如果現在她還不知道自己被耍了,她就是蠢蛋!她家這三個男人,就算個性不同,可一個個都是腹黑的主!

“好了好了,不准取笑你們小妹!”循親王瞧見女兒委屈了,立即收了笑,還轉頭喝止兩個兒子,好像剛剛笑得最大聲的人不是他似的。

兄弟倆望望天,望望地,真是的,剛剛也不知道誰笑得最大聲!

“咳咳!”循親王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喉嚨,轉移話題,“行了,該出發了,別讓逍遙親王等久了。”

“坐穩了,小妹。”兄弟倆一左一右護著,兩名家丁穩穩的擡起軟轎往大門的方向走去。

來到橋廳,循親王府的馬車早已在此待命,將淩绮荷送上馬車,兩個大丫鬟連忙跟進馬車伺候主子。

馬車駛出轎廳,直通外面街道,兩兄弟飛身上馬,一左一右護持在馬車旁,循親王則騎著他自己高大的戰馬,威風凜凜的走在前面。

後面還有四輛馬車,頭一輛坐著四名伺候循親王的下人,第二輛坐著的是伺候淩绮荷的兩個嬷嬷和兩個二等丫鬟夏槿和秋桂,第三輛裝滿了淩绮荷用慣的私人用品,第四輛則裝著送給逍遙親王府除此之外還有十二騎護衛,分站在整個車隊的前後左右。

威風凜凜,浩潔蕩蕩,沿路吸引了諸多百姓好奇的目光,看清是循親王府的車隊,且領頭人正是循親王本人時,都驚訝的交頭接耳。

“怎麼回事?那是循親王吧?”

“沒錯,後面那兩個穿銀袍,守在第一輛馬車兩旁的年輕人瞧見沒?那是循親王的兩個兒子。”

“循親王這是准備做什麼啊?第一輛馬車裏坐的人是誰?竟然能讓循親王帶著兩個兒子親自護送!”

“除了那位刁蠻郡主之外,還有誰能讓循親王府一門三將親自護送?”

“咦?可是不是聽說那刁蠻郡主已經癱了,這是要去哪兒?”

“誰知道呢!”

“嘿!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

“怎麼?難不成你知道?”

“那是當然,我有一位姑婆的表弟的嬸嬸的妹妹的丈夫的姑姑的女兒,就在逍遙親王府當差。”

“逍遙親王府?!這關逍遙親王府什麼事?”

“當然有關。這些日子逍遙親王府大興土木,聽說逍遙親王修整了一處庭園,就是爲了迎接那個刁蠻郡主進府呢!”

“什麼?真有此事?”

“怎麼可能?這刁蠻郡主可是被恒郡王退了親的!”

“怎麼是恒郡王退親?不是聽說是循親王請皇上解除婚約的嗎?”

“呵呵!那是恒郡王做人厚道,給循親王留些顔面。”

“那現在怎麼又扯上逍遙親王了?”

“這位兄弟,你剛剛說的可是真的?真的是進逍遙親王府?”

“當然是真的,諸位若不信的話,跟上去看不就知道了。”

“看這方向,確實是往道遙親王府的方向,不過也不能肯定就是。”

“那就跟上去看看。”

于是,車隊後面,遠遠的綴著一串觀看的人流,百姓們不敢靠得太近,循親王府的人也沒理由趕人,于是就這麼到了逍遙親王府大門。

朱紅的大門兩邊敞開,高高的門檻已經被奴才卸下,放置在一旁,親王府大總管親自站在大門處恭迎。

“奴才逍遙親王府大總管德勝,見過循親王、世子、骁騎將軍。”德勝恭敬的對淩家三個男人行禮。

“免禮。”循親王高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的望著德勝。“你們王爺可有什麼交代?”

“一早皇上召見,王爺進宮去了,不能親迎循親王,吩咐奴才代爲致歉,王爺交代,循親王府的車隊直接進門,郡主的馬車可以直接到二門外,二門外備有軟轎。”

“有勞大總管了。”循親王點頭,他是知道皇上一早就傳召逍遙親王進宮,所以才會這麼問。

“不敢,王爺請。”

有序的進入大門,兩名奴才重新安上門檻,朱紅大門轟的一聲關上,外頭跟上來看熱鬧的百姓嘩的一聲討論起來。

原來刁蠻郡主真的進逍遙親王府了。

逍遙親王府竟然開中門迎接!

現場一片議論紛紛,不多時,滿街都是兩座親王府的閑話。

循親王府的車隊進了逍遙親王府後,由于男客不適合進二門,因此淩绮荷換坐上逍遙親王府的軟轎後,便與父兄分開。

大總管將淩绮荷交與內院管事嬷嬷後,開口解釋道:“原本府裏因爲沒有女眷,所以二門一直形同虛設,不過眼下內院住了三位女客,就不方便讓王爺和世子、將軍進入了,還請王爺見諒。”

“這是應當,大總管不用客氣。”循親王點頭,男客本就不該進二門,更何況他知道那三位女客是逍遙親王的師叔和師妹,是請來幫寶貝女兒的。

大總管親自領著循親王前往住處,至于淩家兩兄弟,在淩绮荷進二門之後,便趕回軍營了。

淩绮荷坐著軟轎,沿途聽著管事嬷嬷介紹所經過的庭園樓閣水榭,終于來到了一處從外觀上看起來就很大氣豪華的庭園。

看著院門上方石匾浮雕著“荷園”兩個字,淩绮荷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滋味。

“這荷園二字,是王爺親手書寫命人雕刻的。”內院管事許嬷嬷順著淩绮荷的目光,見她看著那兩字,便出聲解說。

“荷園是最近幾日趕工修整完成的,所有的家具也都換新,王爺希望郡主能住舒適愉悅。”

許嬷嬷看著淩绮荷沈默不語的樣子,心下惴惴,摸不清這昭華郡主的心思。

瞧自家主子爲這位如此大費周章,顯然是上了心的,雖然對昭華郡主曾經差點成爲主子的侄媳、後來又退過親覺得心裏有點介意,但是只要自家主子瞧上了眼,他們這些府裏的老人也都樂見其成。

只是這昭華郡主似乎很冷淡啊!

這一路上她不知說了多少主子的好話,也不見這位有多一點的表示,莫不是他家王爺一廂情願,自作多情了。

想想也是,昭華郡主與恒郡王是從小一起長大,對恒郡王的深情是大家都知道的,十幾年的感情怎麼可能一下子就放開。

雖然他們都覺得自家王爺看哪哪都好,比起那恒郡王強了不知道多少倍,但誰叫昭華郡主眼光差,珍珠魚目分不清。

哎!這可怎麼辦呢?

“郡主一路勞頓,奴婢就不再叨擾郡主,有什麼需要或缺失的,就派個奴才通知奴婢一聲。”許嬷嬷怕說太多反而造成反效果,于是決定暫時撤退。

“嗯,勞煩許嬷嬷,翠玉,送許嬷嬷。”淩绮荷語調輕緩的說。

“是。”翠玉一福,轉向許嬷嬷。“嬷嬷請。”

“奴婢告退。”許嬷嬷退下。

翠玉送許嬷嬷出門後,塞了一個荷包到許嬷嬷手裏。

“這些日子就麻煩許嬷嬷多費心了,我們家郡主身子還沒完全痊愈,所以吃食方面比較注意,我們柳嬷嬷是專門負責郡主吃食的,稍晚就要麻煩許嬷嬷領她到廚房去了。”

許嬷嬷也沒推辭,收下了荷包,暗暗一捏,又輕又薄,她沒有失望,反而暗暗欣喜,這是銀票呢。

“這是應當的,不過荷園裏就設有小廚房,王爺交代,郡主一切吃食都在小廚房准備,需要什麼食材只需要開張單子派荷園的奴才送到大廚房,自會有人送來。”

“這就太好了,多謝許嬷嬷了。”

“哪裏。沒事的話,我就下去忙了。”

“許嬷嬷慢走。”翠玉送走許嬷嬷,轉身回到屋裏。

“郡主,太好了,這兒也有小廚房呢!”

荷園的吃食一應由小廚房准備,不用經過大廚房呢,這下柳嬷嬷放心了吧。

“這就好,奴婢正擔心呢!大廚房距離遠,咱郡主需要少食多餐,跑大廚房總是不方便。”

柳嬷嬷安下心,微笑說著。

“是逍遙親王想得周到,許嬷嬷說這些都是逍遙親王吩咐的。”翠玉笑道。

淩绮荷靜靜的聽著她們的談話,腦海裏一直重播著一路上許嬷嬷說的話,心情有些複雜,他是認真的嗎?還是別有所圖?

“郡主,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請大夫?”守在淩绮荷身邊的琉璃見她一直沈默著,蹲下身子擔心的問。

淩绮荷擡起頭來,見衆人聞言全都停止談話,關心的望著她,眼底的擔憂表露無遺。

“我沒事,只是有一點點累而已。”她斜靠在床上,對她們微笑。“你們先去把行李都安置妥當,熟悉一下環境,我自個兒歇一下就行了,告訴另外三人,在這兒切記謹言慎行,若無必要,最好不要出荷園。”

“是。”琉璃扶著她躺下,蓋好被子,放下床帳,幾人才悄聲退出臥房。

淩绮荷靜靜的躺在床上,她確實是累了,所以閉上眼睛沒一會兒,便沈沈的睡去。

再次清醒的瞬間,便敏感的感覺到身旁有人。

本以爲是翠玉或琉璃不放心所以進來守著,誰知一張開眼,尚未清晰的模糊視線看見了一道高大的身影,心髒猛地劇烈一跳,臉色微微發白,她是真的被嚇到了。

身體反射性的往後一縮拉開距離,而這時也才看清原來是軒轅臻宸。

同時,軒轅臻宸也發現他嚇到她了,連忙出聲安撫,“別怕,是我。”

淩绮荷閉上眼深吸了幾口氣,才狠狠的瞪他一眼,慢慢的坐起身。

軒轅臻宸摸摸鼻子,有些愧疚,伸手扶她坐起,在她身後墊上了軟墊。

“我不知道會嚇到你,我以爲你應該已經習慣了我的神出鬼沒。”軒轅臻宸輕笑。

“你可真是大言不慚!”淩绮荷對于他的無賴已經無力反駁了。“你剛回來?”

“嗯,剛從宮裏回來。”軒轅臻宸笑望著她,就這樣細雨潤無聲的一點一滴讓她習慣了他的存在,最後總會手到擒來的。

“你見過我師叔了嗎?”

“尚未。”

“晚一點我會請師叔過來看看你的情況,才好確定要怎麼做。”

“好,麻煩你們了。”

“不麻煩,能幫得上你,讓你少受些苦,我很歡喜。”所以他付出一個承諾的代價請師叔出手相助,要知道他逍遙親王的承諾不是那麼容易得到的。

他在擾亂她的心,用這種蠶食的方法,一點一點的,掠奪。

她察覺了,卻避無可避,可是……

不行!他姓軒轅,他是皇家的人,他是那個軒轅煜恒的叔叔,退了侄子的親又和叔叔勾搭上,這名聲不好啊!

退一步說,就算她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卻不能不在乎循親王府的名聲。

“謝謝你,雖然我爹說你只是在幫自家晚輩收拾爛攤子,但是不管怎樣我還是謝謝你。”淩绮荷平靜的迎向他微沈的眸。

“呵呵!”軒轅臻宸低低輕笑,充滿興味的望著她。

“看什麼?”被看得久了,淩绮荷漸漸覺得不自在。

“爛攤子。”軒轅臻宸聳聳肩。“我倒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形容自己是爛攤子的。”

淩绮荷一噎,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幹脆閉上嘴,不說話了。

“昭華郡主,你不用急著撇清關系,我不會逼你馬上以身相許的。”他笑道,知道此時不該繼續糾纏這個話題,于是轉移。“對了,方才循親王進宮去了。”

“我爹進宮去了?”淩绮荷皺眉。“皇上不是准了我爹十天假嗎?這才第一天,怎麼又宣我爹進宮了?”

“不用擔心,只是一點小事,不過還是需要循親王親自去處理,大概幾天就能回來。”軒轅臻宸拍拍她的手,循親王有張良計,他有他的過牆梯,他怎麼會讓循親王留在府裏阻礙他和绮荷培養感呢?

這種時候,皇上侄子就挺好用的。

“真的?”淩绮荷不放心。

“當然。”軒轅臻宸笑得很真誠。

“爲什麼我覺得你的笑不懷好意?”淩绮荷皺了皺眉。

軒轅臻宸臉上的笑一收,啧!感覺真是敏銳,不愧是他看上的人。

“是嗎?你一定是看錯了。”他拍拍她的頭,一副你錯了可是我不會見怪的模樣,惹得淩绮荷忍不住瞪他一眼,他才笑道:“如何?這裏還滿意嗎?”

“放心,本郡主並不挑剔。”淩绮荷笑說。

“呵呵!真是萬幸。”這個小調皮,一句話都不肯讓步。“我住在隔壁的竹園,有事叫一聲,隨傳隨到。”不傳也到。

“你也住在內院?”淩绮荷訝異,她以爲內院住的都是女眷,像循親王府就是這樣,爹爹與兩位兄長的院落都在外院,以前娘親在的時候,爹爹才會回到內院過來。

“竹園是屬于外院。”所以他才會大興土木,重新修整這處離他的竹園僅有一牆之隔的主園,把它改爲荷園,劃入內院的範圍,還在隔牆上開了相通的門,出入也不會引起他人注意。

“對了,兩院之間的院牆我開了一個門,你無聊的時候也可以來找我串門。”

不用解釋得太清楚,淩绮荷稍作思考,再佐以沿途許嬷嬷的介紹,大概就知道這人的“用心良苦”了。

“我以爲你根本不需要門這種‘裝飾品’。”淩绮荷嘲諷。

“的確,可是你需要啊!”他實得無賴。

“我才不會去找你串門!”她又不是傻的,還自投羅網,自己送上門!

“沒關系,我來找你也行。”

“軒轅臻宸,你真討厭!”這個無賴。

“你倒是很可愛。”

最後,軒轅臻宸是被淩绮荷趕出門去的。

“真是的!總有一天會被他氣死噎死各種死。”淩绮荷喃喃的抱怨,卻沒發現自己的嘴角一直是上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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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逍遙親王府客院,李蓉萱一張美麗的俏臉布滿怒氣,地上滿是摔碎的瓷器。

“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李蓉萱坐在椅子上,嘴裏喃喃的罵著。“那個什麼郡主真是太不要臉了!”

“萱兒,怎麼了?”慕容冰從外頭走進來,看見滿室淩亂,不悅的皺起眉頭。

“這是怎麼回事?萱兒!”

“師……師父”李蓉萱站起身,忐忑的低喊。

“離谷前爲師便說過,你若要跟爲師來此,就必須安分守禮,不可任性,你現在如此作爲,是不是都將爲師的話抛到腦後了?”慕容冰低聲斥責。

她知道這個徒弟的心思,師侄如此俊才,惹來女子愛慕實屬正常,只是如果明知不可爲卻偏要強求,那就不是她所樂見的了。

“師父,徒兒不是有心的,只是太生氣了,一時控製不住……”李蓉萱低頭呐呐的辯解,眼底閃過一抹憤恨,都是那個刁蠻郡主害的!

慕容冰看著滿地碎瓷,揚聲吩咐外頭的仆人進來收拾,招呼李蓉萱到花廳。

“什麼事讓你生如此大的氣?”畢竟是自己教養疼愛多年的小徒弟,慕容冰還是軟了口氣。

李蓉萱一想到方才回來時,在外面聽見的議論,心中的火氣差點就壓抑不住。

“還不是那個刁蠻郡主惹的!”她在慕容冰的下首坐下,忿忿的說:“師父,您不知道,那個郡主真是太過分了,逍遙哥哥好心的請師父來幫她疏通修複筋脈,她竟然大張旗鼓招搖過市,惹來百姓觀望,一定是想利用那些無知的百姓製造流言,藉此賴上逍遙哥哥!真是太不要臉了!”

“萱兒!不可胡說!”慕容冰喝斥。

“師父,徒兒說的是真的!她才剛進府不到兩個時辰啊,可現下外頭已經傳遍了兩家准備結親的流言了,如果不是有人刻意宣揚,流言怎麼會傳得這麼迅速,一定是那個刁蠻郡主的隂謀!”李蓉萱恨恨的說。

她不知道,她猜對了,流言確實是有人刻意推波助瀾,但她也猜錯了,幕後黑手不是淩绮荷,而是她的逍遙哥哥。

“那也不關你的事。”慕容冰認真的看著自己的徒弟。“爲師知道你心儀你大師兄,可是你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你就死心吧!”

李蓉萱臉色蒼白,不敢置信的看著師父。

“師父,爲什麼不可能?就因爲我與道遙哥哥家世身分懸殊嗎?”

慕容冰搖頭。“在其他人眼中,家世身分、門當戶對或許重要,但是在你大師兄眼中,那些都微不足道,只要他喜歡,就不是問題。”

“既然如此,還有什麼問題?師父爲何還說不可能?”

“因爲你大師兄並不喜歡你,這就是重點。”

“師父!”李蓉萱又傷心又不敢置信的喊。“逍遙哥哥怎麼可能不喜歡我?他對我很好,肯定是喜歡我的!”

慕容冰吸氣閉了閉眼,她也希望師侄能喜歡萱兒,所以就算明知道他對谷裏一幹師弟師妹都是一視同仁,還是不忍心戳破徒弟的念想。

可是如今不同了。

從軒轅臻宸開口請她爲昭華郡主疏通修複筋脈時,她就知道這個師侄對昭華郡主動了心,畢竟以軒轅臻宸的性情,不可能爲一個不上心的人付出一個承諾的代價。

要知道,軒轅臻宸承諾的價值,高于當今聖上,價值越高,影響的人事物就越多,所以軒轅臻宸從不輕易許諾。

據她所知,在軒轅臻宸成年之後,她是第一個得到承諾的人,而成年之前,也只有兩個人得到過,一個是先皇,另一個則是當今聖上。

“萱兒,他對你們這幾個師弟師妹都是同一個態度,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不是她狠心,而是以萱兒和軒轅臻宸的個性來看,早點讓萱兒認清事實對大家都好,否則,萱兒若做出什麼不利昭華郡主的事,她相信軒轅臻宸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她有點後悔自己心軟,帶萱兒一起來了。如果萱兒不能看清現實,她就不能讓她留下,要是惹出什麼禍事,到時候恐怕連她都保不住她。

李蓉萱紅了眼,眼淚掉了下來,她低下頭,咬著唇,好一會兒又擡起頭,看著師父,帶著些許乞求。

“師父……”

“唉……”慕容冰吸了口氣。“明天我讓你師姊送你回去。”

“不!師父,我不走!”李蓉萱搖頭。

“你若不能認清現實,師父不能讓你留下。”

“爲什麼?”李蓉萱不懂,她接不接受現實和留不留下有什麼關系?

“因爲你行事沖動,師父擔心你會做傻事,爲自己惹禍,到時候連爲師都救不了你。”以萱兒的脾氣,再加上對軒轅臻宸的感情,這是非常有可能的事。

“師父……”李蓉萱頹喪的低下頭,良久才低低的道:“師父,逍遙哥哥他……真的不喜歡我嗎?”

“你們是他的師弟師妹,他對你們一視同仁。”

“我……知道了。”李蓉萱低低的說,語調充滿哀傷。

“萱兒,讓你師姊送你回去吧!”

“師父,我想留下來,就算逍遙哥哥不喜歡我,可我還是喜歡他啊!師父放心,我不會做傻事的。”她喜歡逍遙哥哥這麼多年,怎麼可能說放手就放手?就算師父說的是真的,她也想最後努力一下。

“你這是何苦?”慕容冰歎氣,畢竟是自己疼愛的小徒弟,她也于心不忍。

“算了,師父不逼你,你自己好好想想。”

目送師父離開,李蓉萱頹喪的回到自己的寢房,房裏已經被整理幹淨,被砸的擺飾也都重新補上,不過這些她都視而不見,走到內室,喪氣的倒在床上。

原來逍遙哥哥不喜歡她啊!

她還以爲逍遙哥哥對她是特別的,原來不是啊。

可是……她已經這麼喜歡逍遙哥哥了,怎麼辦?

“師妹,你在嗎?”外頭傳來輕柔的詢問。

李蓉萱眼也沒睜,懶懶的揚聲道:“師姊,我在裏面。”

一會兒,一名清麗纖柔的女子走了進來,看見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眼角還挂著淚的李蓉萱,擔憂的在床沿坐下。

“師妹,你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秦雨柔溫柔的順了順李蓉萱的發。

“師姊……”李蓉萱哽咽的撲進師姊的懷裏。

“這是怎麼了?怎麼哭了?”秦雨柔焦急的問,溫柔的拍著師妹的背,柔聲安撫著。

“師姊,逍遙哥哥不喜歡我,是不是?”李蓉萱哭著問。

“怎麼會呢?我們萱兒這麼活潑可愛,大師兄怎麼可能不喜歡你呢?”

“可是師父說,逍遙哥哥對大家都是一樣的,我並不特別。”

“這……”秦雨柔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的話了。“師妹,師父怎麼會突然說起這件事?”

李蓉萱坐直身子,抹了抹臉上的淚痕,有點忿忿的說:“還不都是那個昭華郡主!”

“昭華郡主?”秦雨柔眼神閃了閃,疑惑的重複。“就是那個刁蠻郡主,師姊,你不知道她有多不要臉!”李蓉萱噼裏啪啦的又把事情說了一遍。

聽了李蓉萱敘述的前因後果,秦雨柔沈默了。

“師姊,怎麼了?”李蓉萱問。

“師妹,聽師父話裏的意思,莫非大師兄喜歡上那位昭華郡主了?”秦雨柔猶豫了一下,才輕聲的說,似是擔心師妹聽了傷心。

“什麼?怎麼可能?那個刁蠻郡主本來是恒郡王的未婚妻啊!那是他的晚輩啊!”李蓉萱不敢置信的說。

“可是婚約已經解除了,而且我覺得師父話裏話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你招惹昭華郡主,大師兄會找你算帳,這還不足以說明嗎?你也知道,在谷裏的時候,大師兄從不會揷手師弟師妹之間的氣執。”

“可是……許只是因爲昭華郡主是客人,逍遙哥哥覺得有責……”這種話李蓉萱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懊惱的扯了扯頭發。“怎麼……那種習蠻任性的女人,到底哪裏值得逍遙哥哥喜歡啊?”

“是啊!怎麼看都是我們萱兒好。”秦雨柔溫柔的輕撫李蓉萱的發。“萱兒,你也別灰心,這都是我們的猜測,咱們可沒親眼見到,也許有其他的原因也說不一定,咱們萱兒這麼好,只要萱兒在大師兄面前多表現出你好的一面,把昭華郡主比下去,大師兄一定會喜歡你的。”

“真的?”李蓉萱原本沮喪的心重新振作起來。

“當然是真的。”秦雨柔疼愛的輕拍李蓉萱的臉。“我們萱兒是最可愛的。”

“嗯,我會努力的!”

“對了,師妹,師父治療昭華郡主的時候,你要一起去嗎?”秦雨柔轉移話題,說起她們此行的目的。

“我可以去嗎?”

“當然可以啊!這是一個很好的學習機會,師父都帶你來了,怎麼可能不讓你一起呢?而且師父會用上獨門秘技,錯過可惜了。”

“什麼?要用到師父的獨門秘技?那不是會耗費很大的內力嗎?”

“所以師父才讓我在一旁輔佐啊!”

“師姊,你真厲害,我到現在都還不能學這門秘技呢。”李蓉萱嘟著唇,有些沮喪的說。

“傻瓜,師姊雖然只長你兩歲,可卻早你入門五年呢,現在也只學到第二層,而且第一層心法很簡單,很快就能學會。”

“師姊,不然你教教我吧?”李蓉萱撒嬌的搖著秦雨柔的手。

“胡鬧,這不是師姊能教的,一個不慎會害了你的。”秦雨柔柔聲低斥。“等到你可以學了,師父一定會教你的,你別心急。”

“師姊剛剛不是說第一層很簡單嗎?先教我第一層就好了,我學會第一層之後,就可以自己運功調理筋脈,好嘛!”

“不行,師妹,你還是乖乖等師父親自傳授與你吧!”秦雨柔笑著說。

“那不知道還要等幾年呢!”李蓉萱嘟唇。

“遲早都會等到的,耐心一點,現下師妹還是先把葯理學會吧!師姊答應你,等你把葯理全學會了,就幫你求師父開始傳授秘技與你,可好?”

“真的嗎?”李蓉萱眼睛一亮。

“師姊可曾騙過你?”秦雨柔輕笑。“等會兒我把《醫葯全典》和以前寫的手劄送來給你,上面有我學習時記下的重點和師父叮囑需要特別注意的問題,你要仔細看,用心學習,對你會有幫目的。”

“嗯,謝謝師姊。”

“你休息,我還要去師父那兒,別想太多,只要你不放棄,總是會有辦法的。”

傍晚,用完晚膳之後,荷園迎來了第一位訪客。

軒轅臻宸領著慕容冰來到荷園,淩绮荷有些緊張的坐直身子,迎向慕容冰略帶審視的目光。

“昭華見過慕容前輩,本應該昭華前去見禮,卻因爲昭華行動不便,勞煩前輩跑這一趟。”淩绮荷雖然坐在椅子上,仍客氣的見禮。

“昭華郡主客氣了。”慕容冰走上前,在她斜對面坐下,也不多說廢話,直言道:“此次前來是來探查郡主身體狀況,請郡主把手伸出來。”

“有勞了。”淩绮荷伸出右手放在桌上。

慕容冰擡手爲她把脈,然後換左手再來,一會兒才點頭放開手。

“師叔,如何?”先開口的不是慕容冰,不是淩绮荷,反而是軒轅臻宸。

慕容冰擡頭望向這個師侄,何時見過他這般緊張一個人?何時見過他如此沈不住氣了?

如此看來,師侄對昭華郡主用情的程度遠比她想的還要深啊。

“師叔?”軒轅臻宸見師叔只是一言不發的看著他,心下緊,難道绮荷的身體狀況不樂觀?心頭一緊,他後悔只跟師父學武學葯,卻沒有學醫。

“比我預料的好很多。”慕容冰回過神,也不賣關子。“想必昭華郡主這段日子有在進行自我訓練,身體狀況還算不錯。”

“那就好。”軒轅臻宸聞言暗暗的松了口氣。“那師叔看,需要多久時間,能恢複到什麼程度?”

“用九轉回春針法加上葯澡輔佐,原本估計得花十天,現在郡主的身體狀況比我預估的好,大概七天左右就可以了,若無意外,應該能完全恢複。”

“真的嗎?”淩绮荷驚喜的問。

“嗯。”慕容冰點頭。

“謝謝前輩,昭華不知道該如何感謝……”淩绮荷微微紅了眼,雖然她一直有心理准備,就算沒有捷徑,她也會自己努力讓自己重新站起來,行走自如、健步如飛,可如今聽到只要再過幾天,自己就能行動自如,這一瞬間的激動怎麼也無法壓抑,于是忍不住紅了眼,哽咽了。

“你若要謝,就感謝軒轅師侄吧!是他付出代價將我請來的。”慕容冰淡笑,在淩绮荷訝異和軒轅臻宸微惱的表情下站起身。

“我還得回去准備泡葯澡的葯材,昭華郡主今晚好好休息,明日辰時開始進行第一次治療。”

慕容冰丟下話便翩然離去,留下兩人,一室沈默。

好一會兒,軒轅臻宸輕咳一聲。

“你不要在意師叔說的話,我並沒有付出什麼代價,你無須有負擔。”

淩绮荷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不自在的樣子,心裏覺得好笑之余,對他這個人也多了一層了解。

明明平時什麼話都敢說,對她耍無賴,動手動腳的,沒有一點慚愧,沒想到暗裏做好事被揭穿,卻會覺得不好意思。

“什麼代價?”淩绮荷輕聲問。她相信這個代價肯定不小。

“真的沒什麼,只是應承了一個承諾罷了。”軒轅臻宸避重就輕。

“有什麼我能做的,請告訴我。”淩绮荷心裏歎了口氣,她也知道這人情欠大了。

軒轅臻宸挑眉,突然湊近她,神態又恢複成平常的樣子,帶著些許戲谑的認真。

“要不然,你以身相許好了。”

“你別胡鬧了。”淩绮荷翻了一個白眼。

“不是胡鬧,我心悅你。”他湊近她,擡手用指背輕輕滑過她泛起嫣紅的面頰。“我心悅你,你可願?”

淩绮荷看著他清亮無僞的眼神,認真的表情,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覺得所有的血液都往腦沖。

她在心裏暗斥自己的不中用,明明年紀一大把,還被一個年輕小夥子誘惑了。

難不成這些日子裝嫩裝習慣了,心智也跟著年輕化了?

“對不起,我現在只想著盡快恢複健康,暫時沒有心思考慮到感情的問題。”

淩绮荷垂下眼,不去看他那會讓人迷失的眼眸。

“無妨,那就等你恢複健康,咱們再來談,也不過就幾天的時間。”軒轅臻宸眼底閃過一絲贊賞,明明被他誘惑了,卻仍理智的拒絕,他不覺得失望,反而更加欣賞她。

他不急,他享受這種追求的過程,一步一步的靠近,他總會走進她的心裏。

淩绮荷擡眼,見他說得認真,自己也不好再敷衍。

“軒轅臻宸,我們沒見過幾次面,也不曾真正相處過,你總是這麼容易就喜歡上一個人嗎?”

軒轅臻宸輕笑,沒見過幾次的是她,可不是他。

“容易嗎?”擡手輕輕的扯了一下她的發,權當是對她輕看他情意的懲罰。

“二十三年來,你可是我第一個喜歡上的女子,你覺得這叫容易?”

“看來你是認真的。”男神的初戀啊!讓她這個內心是阿姨的少女都忍不住想就這麼接收了。

“這還用說嗎?”擡手敲了一下她的額頭。

“別老是動手動腳的。”她擋住額頭,瞪了他一眼,才繼續道:“軒轅臻宸,你並不了解我,我長得漂亮,我身分高貴,可這些都只是表象。當然,我不會矯情的說這些不重要,畢竟第一印象看的就是這些外在條件,我想沒有人會舍棄漂亮高貴的對象不要,而去看上一個醜陋的乞丐,可是兩個人想要長久,靠這些是不夠的。”

“我比你所知道的還要解你,昭華郡主。”軒轅臻宸笑得意味深長,笑得淩绮荷手心冒汗,頭皮發麻。

“什麼意思?”她忍不住還是開口問了。

“你說呢?”軒轅臻宸偏頭笑睨著她,那笑容越發的耐人尋味,好像在告訴她,我知道你的秘密唷!

淩绮荷此時反而冷靜下來,她有什麼好不安的?她就是淩绮荷,昭華郡主,誰能說她不是?她親爹肯定第一個不饒他。

“不管你是什麼意思都不重要,本郡主也不想知道。不過本郡主倒是很好奇,既然你認爲你了解本郡主,那麼不妨說說,本郡主的擇夫條件爲何?”

軒轅臻宸眼底閃過一絲惋惜,這麼快就鎮定下來啦!還以爲多少能套一點話呢!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

“昭華郡主的擇夫條件,那肯定是非凡的。譬如……位高權重,英俊潇灑,談吐風趣,武功蓋世……”看著她眼神每聽一句便黯淡一分的模樣,他淺淺一笑,靠近她耳旁低聲道:“一生一世一雙人。”

淩绮荷猛地偏頭望向他,紅唇輕輕擦過他的臉頰卻不自知,只是驚訝的看著他,甚至沒有察覺兩人的距離太過貼近,只要他也偏過頭來,雙唇的距離便只有一線之隔。

“很驚訝?”軒轅臻宸擡手輕輕劃過她的眉,她的眼,兩人呼吸交錯,氣氛暖昧,他卻沒有試圖改變這極近的距離,只是輕聲的低語。

“有點。”她不認爲男人在能合法擁有三妻四妾的時候會放棄這種權力。

當然,她親爹是例外,但既是例外,就代表少數。

“不相信?”他微挑眉。

“的確。”

軒轅臻痕輕笑一聲,退了開來,拉開兩人的距離,否則他怕自己忍不住,情不自禁的先吻上再說,哪怕明知道事後會被算帳。

“知道我爲什麼不坐上那個至高的位置嗎?”

淩绮荷楞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明白他這個問題的含意。

“你該不會是要說,因爲你只願一生一世一雙人,而當皇帝卻必須廣納後宮,當種馬勤播種,爲皇家開枝散葉,所以你不適合坐上那個位置,才落跑的吧?”

當種馬……軒轅臻宸嘴角微微一抽,若讓他那跑輸他的皇帝侄兒聽到這個形容,不知道會不會郁悶的吐血。

“姑娘家說什麼呢!”軒轅臻宸無奈的說。

淩绮荷撇了撇唇,她說了什麼了?做得說不得嗎?古代人就是矯情。“那我說的到底對不對?”

“這的確是原因之一。”軒轅臻宸認真的說。“所以……本王說對了嗎?昭華郡主的擇夫條件。”

淩绮荷沒有回答,說對嘛!偏偏他剛剛說的那些條件都是按他自己來說的,若說對就好像應允了他什麼似的。說不對嘛!又是違心之論,她的原則就是男人與牙刷不與人共用。

至于能不能一生一世,倒是隨緣了,反正只要和她在一起,就不能有第三者,有第三者,她就不要了,她嫌髒。

光是想到男人在做愛做的事時,很可能舔了另一個女人的……那個地方,然後回頭來與自己接吻……該死!想象過頭,惡心到自己了。

“我想休息了。”最後,她只能顧左右而言他。

“時辰還早,不過好吧,我說過不逼你。”他的手指輕輕滑過她的額頭,將她落在額上的幾縷發絲往旁邊撥動。“放心,我很有耐性,你……”他眼神極爲認真的看著她,像宣誓般的說:“逃不掉的。”

她心跳漏了一拍,其實事到如今,她自己都有些混亂了,爲什麼要逃開?爲什麼要躲避?他這麼好的條件,又喜歡她,也願意一生一世一雙人,她也確實爲他動了心,那爲什麼一直不願意接受呢?!

在法律規定一夫一妻的現代,不也一堆小三小四,離婚率年年攀升嗎?

所以,與環境無關,她是怕承諾不能長久,人心終是易變嗎?

還沒理清自己的思緒,房門便傳來兩聲輕敲。

“何事?”她問。

“回郡主,外面有位姑娘,說是逍遙親王的師妹,來尋她的逍遙哥哥。”

“……”淩绮荷噗味一聲,瞬間忘了自己心裏的糾結。哈哈!逍遙哥哥?難不成她還穿進仙劍裏了。

淩绮荷笑了,軒轅臻宸的臉卻黑了。

明明見她心防已經有所松動,只要自己再加把勁,不敢說能水到渠成,但兩人之間肯定能再進一步,可是卻偏偏被師妹打斷了,這怎能不讓他心裏窩火。

淩绮荷似笑非笑的看著微微沈了臉的軒轅臻宸,沒想到自己竟然也遇到了所謂“妹”的存在。

要知道,表妹、師妹、未婚妻,這些可都是小說裏的萬年女配呢!

不過……品味一下自己的心境,有些意外自己心裏竟然沒有一點醋意,是因爲對他沒有太多感情?還是因爲……她相信他?

心蓦地一緊,她垂眼掩下詫異眼神,原來在不知不覺間,自己竟然已經如此信任他了嗎!

好吧!她認了,既然如此她也不嬌情了。

君若不離,我便不棄,但,君若無情,我便休!

心下有了決定,她也該好好維護這段感情,將一切可能的變數扼殺在搖籃裏。

“咳!‘逍遙哥哥’,本郡主的擇夫條件還有一點,就是除了親妹之外,身邊不許有任何名爲‘妹’的桃花存在,包括師妹、表妹、義妹,或……幹妹妹。當然,單純的‘妹’不包括在其中。”

軒轅臻宸無奈的看著她,過去不覺得,現在被她加重語氣喊了聲“逍遙哥哥”,突然就感覺渾身不自在了。

“那是師叔的徒弟,你總不能要我退出師門吧?”

“所以你是承認這個師妹是你惹來的一朵桃花喽!”果然啊!哪裏都逃不過各種桃花妹的存在。

“你錯了,我從來不曾惹過桃花。”他自認自己的言行舉止並無任何讓人誤會的地方,若對方誤會了,那肯定是對方的問題。

“那位師妹肯定是喜歡你的吧!”

“別人的感情與我何幹?”軒轅臻宸狂傲的一笑。

淩绮荷聞言,微微一楞之後便輕笑一聲。

是啊!別人的感情與他何幹呢?難道他還能控製他人感情不成。

“好吧!是我吹毛求疵了。不過我討厭應付這種事,尤其是別人的情債,卻要找我討債,我會覺得厭煩。”

“放心,我會處理好的。”軒轅臻宸起身。

“但願吧!”她沒什麼信心的說,畢竟從許多小說裏總結而來的經驗是,百密總有一疏,而且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只要對方沒死心,就防不勝防啊!

“翠玉,進來吧!”她對他一笑,張口道:“本郡主要休息了,就不請那位師妹進來了,咱們請那位師妹的逍遙哥哥出去就行了。”

軒轅臻宸擡手敲了一下她的額頭,在翠玉開門進來時收了手,轉身離開。

淩绮荷聳聳肩,心裏對那位師妹並不在意,只要不來煩她就行了。

于是她在翠玉和琉璃的伺候下,梳洗後睡了,爲明天新的開始養足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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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29 00:17:01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荷園外,已經等得不耐煩的李蓉萱正打算硬闖,恰巧看見緩步踏出的軒轅臻宸,眼睛一亮,嘴角漾出甜美的笑容。

“逍遙哥哥。”她親昵的喊了一聲,上前來到軒轅臻宸身旁,嘟著唇嬌聲抗議,“逍遙哥哥,萱兒等你好久了,這些下人真是太不懂規矩了,竟然敢阻擋萱兒,逍遙哥哥可要爲萱兒作主啊!”

“李師妹還是稱我爲大師兄吧!”以往因爲不在意,所以也無所謂,只是一個稱呼罷了,可如今绮荷好似有些在意,他再聽見這個稱呼,頓覺得有些膩味了,既然如此,還是糾正過來得好。

“逍遙哥哥?”李蓉萱錯愕,感覺到他比以往更加疏離冷淡,心下一慌。“爲什麼?以往萱兒不都是這麼叫的,爲什麼現在要改口?”

“因爲本王不喜歡。”軒轅臻宸冷漠的說。

本王?!李蓉萱震愕,逍遙哥哥竟然對她自稱本王了!

“李師妹可以稱我大師兄,或者稱本王逍遙親王,本王不想聽見除了這兩者之外的稱呼,李師妹可記得了?”

“是不是因爲昭華郡主?”李蓉萱低著頭,貝齒咬著下唇,忍著滿心的痛與不甘,低低的問。

“和绮荷無關,李師妹只要記住就行了。”軒轅臻宸斷然的說。

绮荷?呵呵!绮荷!逍遙哥哥從不曾叫過哪位姑娘的閨名,從來不曾!不要說他們師姊妹,就連皇室那些郡主公主,逍遙哥哥最多也只稱封號。

是不是真的該死心了?

不一——她不甘心!她不放棄!

“李師妹到此處找我何事?”

“逍……大師兄,萱兒聽說王府裏有座映秀湖,景色優美堪比西湖,夜裏泛舟別有風情,萱兒慕名已久,所以想和師姊一起遊湖,大師兄不會小氣的不答應吧?”

“若李師妹和秦師妹想遊湖,王府東側花園有座胭霞湖,景色並不亞于映秀湖,相信不會讓兩位師妹失望。”

“大師兄,胭霞湖當然也很美,萱兒也已經遊賞過了,現在想看看慕名已久的映秀湖,難道不行嗎?”李蓉萱委屈的說著。

“映秀湖已經歸入荷園,不方便外人進入。”

“那就好,師兄,萱兒和秦師姊今晚想遊湖,師兄要不要一起?”

“李師妹,我剛剛說了,映秀湖已經歸入荷園,不許外人進入。”軒轅臻宸皺眉。

“萱兒知道啊!可萱兒和秦師姊又不是外人。”

“除了王府的主人——我,和現在荷園的主人昭華郡主之外,其他人都屬于外人,未經邀請不許進入,這樣,李師妹聽懂了嗎?”若這樣還想裝傻,他不介意說得更清楚明白一點。

李蓉萱臉色蒼白,委屈萬分的看著她的逍遙哥哥。

“大師兄,你變了,以前你不是這樣的,是不是那個郡主挑撥的?”李蓉萱咬了咬唇,含怨帶怒的控訴,“她果然就是個刁蠻郡主,囂張跋扈任性妄爲,莫怪被恒郡王棄若敝屣,落得被退親的下場!”

“放肆!”軒轅臻宸怒喝。“绮荷乃是聖上親封的昭華郡主,李師妹此言乃是以下犯上,若真要追究,判個藐視皇權的罪名也是可以的!李師妹可知道,藐視皇權輕者斬立決,重者株連九族!”

李蓉萱嚇了一跳,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不過須臾,便又倔強的仰起頭。

“我哪兒說錯了!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個刁蠻郡主,在外面,說昭華郡主還有人不知道指的是誰,可是一說刁蠻郡主,每個人都知道說的就是循親王府那個遭恒郡王不要的郡主!難道師兄能將所有百姓都殺了不成!”

“本王不需要殺了所有人,只要殺雞做猴即可,李師妹若不打算做那被拿來做猴的雞,就謹言慎行,否則本王絕不留情!”軒轅臻宸冷酷的說,吩咐荷園外的守衛未經允許不許任何人隨意出入後便甩袖離去。

李蓉萱站在原地,看著軒轅臻宸的背影,慢慢的紅了眼,心裏恨意翻騰。

都是因爲昭華郡主,都是因爲她!以前的逍遙哥哥不是這樣的,是昭華郡主出現後,逍遙哥哥才變的!都是她害的!都是她!都是她!

“師妹?你在這裏做什麼?”秦雨柔手裏抱著幾本書冊緩緩的走了過來。“我剛剛到客院找不著你,聽說你到荷園來,就過來看……師妹,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似乎這時才發現李蓉萱不對勁,她關心的上前。

“師姊,逍遙哥哥變了,都是那個昭華郡主害的,都是她害的,我好恨!”李蓉萱撲進秦雨柔的懷裏低泣。“我恨死她了!”

“好了好了,師妹不哭啊!”秦雨柔歎了口氣,柔聲的安慰著。“咱們不跟她一般見識,我們小師妹比她好百倍千倍,是大師兄沒眼光,師妹別難過了,咱們先回客院,這兒還有人看著呢。”

“我才不怕呢!我光明正大,我就是討厭她,討厭死了!”李蓉萱回頭瞪了那些守衛一眼。

“行了行了,算師姊怕了你了。”秦雨柔很是無奈的說。

“本來就是!荷園那麼大,幾乎占了整個王府的一半,就算我們吵翻天,那個郡主恐怕也不會聽見,可偏偏就是不答應,我不過是聽師姊你說映秀湖有多美,想遊映秀湖而已!”李蓉萱嘟著唇不滿的說。

“唉!都是師姊不好,如果我知道映秀湖被劃入了荷園的範圍,還不許任何人進入的話,就不會跟師妹說起這件事了,師姊本來以爲只要跟大師兄打聲招呼就沒問題了,或者請示昭華郡主,相信堂堂一位郡主,又是有求于師父,師妹這小小的要求她應該會答應,畢竟這府邸的主人是咱們的大師兄,昭華郡主她也只是一位客人而已……”秦雨柔輕聲歎息。

“真是可惜了,師姊還記得那一次第一眼見到映秀湖的震撼,那美麗的景色至今難忘,可惜師妹這次無緣得見。”

“師姊師姊,‘那一次’是什麼時候啊?”李蓉萱好奇的問。

“那一次……好幾年前了,當時師妹還沒入醫谷呢。師姊是跟著師父、師伯和大師兄一起來的,是爲了替先皇治病,可惜先皇當時已病入膏肓,大羅金仙難救。”

“那一次我們也是住在這裏,當時荷園還不是荷園,只是王府的一處主園,沒有園門,沒有守衛,更沒有那高高的圍牆圈起,那是師姊第一次來王府,現在看來可能會是唯一次見到映秀湖。”

“所以說她是個自私鬼,討厭鬼!現在可是她有求于我們,她就不怕得罪了我們,我們給她好看啊!”

“師妹,不可胡說,身爲醫谷的人,是絕對不能拿醫術來害人的。”秦雨柔趕緊製止。

“師姊,別緊張啦!我只是說說而已。再說要教訓她的方法多的是,師姊怎麼一下子就說到拿醫術害人啊!”

“好了,別說了,師妹沒這個想法是最好的,我們回去吧!你瞧,師姊把《醫葯全典》帶過來給你,還有師姊整理好的手劄,我們回客院去,師姊跟你好好說說,你早一日學會,就能早一日跟師父學秘技,難道師妹不期待嗎?”

“好吧,我聽師姊的。”李蓉萱雖然滿心不甘,不過也知道既然軒轅臻宸都那麼說了,便是沒有轉圈的余地,不偃旗息鼓又能如何?

不過,這只是暫時的!

走著瞧吧!昭華郡主!

淩绮荷不知道軒轅臻宸是怎麼“處理好”那位小師妹,因爲打從第一次治療後,他就不見人影了。

不過處理的效果顯然還不錯,連續幾天下來,那位小師妹除了跟著她師父和師姊一起過來當助手的助手時,偶爾會恨恨的瞪她一眼之外,倒是沒有什麼多余的動作,平時也不見來找她麻煩。

或許小說終歸是小說,現實裏並不是每個“妹”都那般死心眼,不到黃河心不死。

于是,她也將這件事抛到腦後,專心于自己的治療上。

治療時很痛,這點慕容冰于治療前就已經知會過了,但淩绮荷很開心,很興奮的,因爲她感覺到每一次治療後,都有很顯著的進步。

第一天,她就明顯感覺到四肢變得有力許多。

第二天,她可以不用拐杖就能站得穩。

第三天,她能自己行走,雖然只有少少的幾步。

第四天,她能像普通人一樣正常行走。

第五天,第六天……每天都有顯著的進步。

相較于此,這疼痛她自然樂于承受,就算每次剛結束治療,她都有些虛脫。

今天,是第七天,她很期待這次治療結束後她能走多遠,或許,還能跑幾步呢!

屏風後,還是秦雨柔和李蓉萱這對師姊妹在浴桶內調配泡葯澡用的草葯,葯草須用滾燙的熱水浸泡,讓葯性滲入水中,等她做完針灸,水的溫度便剛剛好。

她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只覺得草葯種類繁多,粗略看過,不下百種,讓她暗暗咋舌。

而且聽慕容前輩解說,每一天的葯草用量都不同,還得根據病人的身體狀況作調整,換下一兩味葯材,這就更複雜了,難怪這葯方被稱爲“神方”。

床上,垂下的床帷內,慕容冰坐在淩绮荷身後,在淩绮荷光躶的背上紮滿了金針,慕容冰透過特殊的彈針手法將內力藉由金針輸送入淩绮荷的體內,遊走于全身穴道筋脈。

這個過程,是最疼痛的。

“靜心,忍著。”察覺到淩绮荷心思不定,慕容冰低喝一聲。

淩绮荷趕緊收斂思緒,盡力放空大腦,試圖忽略身體的痛楚。

半個時辰後,慕容冰慢慢收功,緩緩的吐出一口濁氣,然後以快速的手法收針。

“好了。”基容冰揮開床帷旋身下床。

“多謝。”淩绮荷啞聲無力的道謝。

翠玉和琉璃立即上前,爲淩绮荷披上外衣,攙扶著她走到屏風後泡葯澡。

殘余的痛感被熱水中的葯力慢慢散去,葯力滲入體內時,她依照慕容冰的醫囑,運轉內功心法,葯力化爲一股熱流遊走于筋脈中,無力的感覺退去,力量漸漸充盈,最後積蓄于丹田中。

兩刻鍾後,她起身,感受了一下四肢的力量,覺得自己可以去跑馬拉松了。

當然,這是誇飾法,用來表現她內心的激動。

雖然不能真的去跑馬拉松,但她確定,慢跑應該是沒問題的,而且她還發現一個驚喜,她的內力似乎在恢複,雖然很少很少,但這是希望不是?

在翠玉和琉璃的服侍下穿好衣裳,拒絕了兩人的攙扶,她自己慢慢的走出屏風。

內室已經沒人,她走到外室,慕容冰師徒三人等在那兒。

慕容冰見她自己走了出來,露出一抹淺笑,對這樣的治療效果很是滿意。

“托前輩的福,昭華覺得好極了。”淩绮荷感激的說。

“昭華郡主客氣了。”慕容冰微笑,示意她上前坐下,爲她把脈。“很好,基本上都已經痊愈,明天最後做一次鞏固治療便可以了。”

淩绮荷謝過,起身親自送她們師徒三人出了房門。

“昭華郡主請留步。”慕容冰道,領著兩個徒弟離去。

李蓉萱臨走前回頭瞪了淩绮荷一眼,走在她旁邊的秦雨柔見狀扯了扯她的袖子,對淩绮荷抱歉的柔柔一笑,然後拉著李蓉萱的手快步跟上她們的師父。

淩绮荷心裏很快樂,所以對于李蓉萱的挑釁,以及秦雨柔那肖似“白蓮花”的作爲通通無視之。

待那師徒三人不見身影後,翠玉和琉璃忍不住喜極而泣。

“太好了,郡主,真的是太好了……”

“是啊!明天我就能痊愈了。”不簡單啊!來到這個時空都幾個月了,總算能恢複健康,過正常人的生活了。“到時候,本郡主帶你們出去玩兒。”

“好啊!奴婢多謝郡主了。”兩人抹了抹淚,開心的說。

“對了,我剛剛還發現……”主仆三人轉身准備回房,淩绮荷正說著,擡頭便看見不知何時站在房門口微笑看著她的軒轅臻宸。

淩绮荷停了步,怔怔的看著這個失蹤了七天的人。

從第一次治療後他就消失了,直到現在。

她不想承認,每次治療後自己有了顯著的進步,下意識的想要和他分享這個快樂,回頭卻發現他不在時,心裏的失落。

她不想承認,她已經習慣了他隨時在她身邊。

她不想承認,這七天她爲自己開心之余,也爲沒有交代一聲便不見人影的他擔心。

她更不想承認,她……想他了。

她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沒有發現翠王和琉璃在軒轅臻宸眼神的逼迫下,抵擋不住那迫人的威壓無奈退到遠處;沒有發現那消失了七天的人一步一步走向她,來到她面前,相距不到一步,張開臂,像是對待稀世珍寶般,輕輕的將她擁入懷裏,然後發出一聲低低的、滿足的歎息。

那退到遠處,卻不敢讓主子離了自己視線的翠玉和琉璃,見到這一幕,忍不住在心裏呐喊——“王爺,您快回來啊!郡主要被人搶走了!”

淩绮荷在被擁入那個已然熟悉的懷抱後,便回過神來。

不過她並沒有推開他,靜靜的靠在他的胸膛,聽著他沈穩、比正常稍微快些的心跳,久久,才緩緩開口。

“你沒有話要對我說嗎?”不聲不響的消失了七天,不知道別人會擔心嗎?難道沒有一句解釋啊?

“我想你了。”軒轅臻宸低啞的說。

這七天,是他這輩子最痛苦的七天,不僅累,還有思念和惶恐。

老實說,他完全沒料到自己對她的思念會這麼強烈。

他知道自己心儀她,想要與她共度一生,但卻不知道這段感情的深淺、輕重,直到這次,他迫不得已倉促離去,不眠不休急趕了兩日路程,抵達邊疆去處理那本是他爲了調開循親王所設的局。

原本只是普通的不到五十人的盜匪幹些搶奪邊境村落的勾當,騒擾邊關百姓,他刻意向皇上提出讓循親王去剿匪,免得循親王待在他府中阻擋他和绮荷親近。

本來這種小事循親王只要動動手指就能輕易解決掉,沒想到意外發生,突然出現一支百名死士組成的隊伍,結果循親王遇伏失蹤,他一得知此事便急忙趕去。

他抵達邊關,顧不得休息,雷厲風行的迅速解決掉鄰國那支死士隊,在邊界尋找失蹤的循親王,心裏懊悔不已。

如果循親王出事,他相信绮荷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他連著幾天不曾阖眼,飲水吃食都在馬背上,累死累活之余,還挂心著正在療傷的绮荷,思念是那麼的強烈,尤其在知道可能會失去她的情況下,更是心心念念。

尋了三日沒有找到蛛絲馬迹,攜帶的飲水幹糧早已告罄,他只能先回城,打算補給飲水幹糧後再繼續尋找。

沒想到他才剛回到城下,遠遠的就看見站在城牆上,雙手環胸,居高臨下俯視著他的循親王,臉上挂著得意的笑容。

若是到這時候他還不知道自己被這只老狐狸坑了的話,幹脆拿面條上吊算了!

他心裏不是沒有懊惱,天知道這幾天若不是靠著他強大的內力和意志力撐著,他早就支撐不下去了。

不過算了,他認了,誰叫是他先設計循親王,這會兒被他設計也是理所當然的。

既然循親王沒事,他一日也不想多留,補給了飲水和幹糧後便直接趕回京城,直到半個時辰前才回府,匆匆的梳洗過後,便趕來荷園了。

至目前爲止,他已經整整七天沒有阖眼了。

懷裏的柔軟馨香讓他緊繃疲累的精神和[ròu]體同時獲得舒緩,倦意上湧。

一句思念那麼情真意切,讓淩绮荷微微歎了口氣,來不及說什麼或做出任何回應,便突然感覺肩上一沈。

反射性的雙手抱住了他的腰,撐住了他有些虛軟的身子,心裏一股驚慌湧起。

“軒轅臻宸,你怎麼了?”她只能勉強撐住他,他大半重量還是靠他自己撐著。

“沒事,扶我進屋。”軒轅臻宸啞聲道。

到現在淩绮荷才察覺他的不對,發現他的聲音虛弱疲憊。

沒有多做詢問,她拉起他的手臂環過肩膀,竭力的撐著他走進房裏,讓他在靠窗的軟榻躺下。

“你恢複的很好,看起來差不多好了?”軒轅臻宸關心的問。

“嗯,差不多了,慕容前輩說明天做一次鞏固治療就好了。”淩绮荷說,擔憂的視線在他臉上梭巡著。

臉色很差,眼睛滿是紅絲,整個人看起來真是糟透了。

“那就好……”

“你受傷了嗎?需要我做什麼嗎?要不要請太醫?”淩绮荷憂心的問。

“沒有,绮荷別擔心,我沒有受傷,我只是累了,睡一覺就沒事了……”軒轅臻宸累極的閉上眼。“對了,循親王……快回來了……”

什麼?淩绮荷一楞,再想問清楚,卻發現他已經沈沈睡去。

她拿了一條被子替他蓋上,在軟榻邊坐下,憂心的看著他。

“到底做什麼去了?怎麼會把自己累成這樣……”她喃喃低語,眼底浮現一抹擔憂和心疼,自己卻不曾發現。

到底放心不下,她起身走到門口,擡手招來翠玉和琉璃。

“郡主?”翠玉和琉璃立即快步上前。

“噓,輕聲。”淩绮荷低聲道。“翠玉,你親自去客院請慕容前輩過來一趟看看逍遙親王……嗯,不要驚擾到其他人,只請慕容前輩就好。”

現在這情況她可不想費神去應付師妹,當然也不想見師妹那好像她搶了她的男人似的怨婦臉。

“琉璃,你到小廚房去,請柳嬷嬷熬些粥品在竈上溫著備用。”

“是,郡主。”兩人領命各自分頭辦事不多時,便見慕容冰施展輕功快速掠來。

“師侄出了什麼事了?人在哪裏?”募容冰急問。

“慕容前輩稍安勿躁,逍遙親王就在屋裏,他自己說沒事,不過昭華不放心,所以才請前輩過來看看。”淩绮荷立即解釋。

慕容冰放下一半的心,走進屋內掃了一眼,便見到躺在軟榻上的軒轅臻宸,待她靠近後,才發現他似乎……睡著了?

審視的目光掃向昭華郡主,她正上前在榻邊坐下,輕輕的將軒轅臻宸的手從被子裏拿出來。

慕容冰收回目光,上前爲軒轅臻宸診脈,確定他只是睡著了之後,眼底閃過一抹驚愕。

師侄的性情看似隨意,其實防備心很重,從來不會在有其他人在的地方真正的睡著,包括他自己的師父在內。

而且她看得很清楚,方才她剛靠近之時,看見他瞬間蹙眉,可昭華郡主在榻邊坐下時完全沒有異樣。

她心裏輕輕的吸了口氣,師侄竟是這麼信任昭華郡主,對她已無防備嗎?

“慕容前輩?”淩绮荷輕聲低喚,見慕容冰把完脈之後一臉凝重、不發一語,不禁憂心忡忡,難道軒轅臻宸不只是睡著嗎?

慕容冰淡淡的看了一眼淩绮荷。

“無事,只是數日不曾阖眼,現下累極睡著了。”

數日不曾阖眼?!淩绮荷錯愕。

“既然師侄無事,我便告辭了。”慕容冰起身准備離開。

“有勞慕容前輩了。”淩绮荷立即跟著站了起來。

“昭華郡主,我是軒轅臻宸的師叔。”慕容冰古怪的看她一眼,轉身離去。

淩绮荷一怔,面頰浮上一抹赧色,她當然聽出慕容冰話裏的意思,她爲自家師侄看診,何須她這個外人道謝。

送走慕容冰,她回到榻邊坐下,看著睡得很沈的軒轅臻宸,不自覺的歎息。

不知過了多久,翠玉悄悄的走了進來。

淩绮荷見狀,知道有事禀報,于是起身悄然走到外室。

“什麼事?”她低聲的問。

“郡主,秦姑娘和李姑娘在荷園外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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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29 00:17:2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軒轅臻宸這一睡,錯過了午膳和晚膳,直接睡到酉時末,被餓醒了。

睜開眼,屋內燭光昏黃,他微微蹙眉,腦袋有些混沌,一會兒才想起睡前的事。

聽見微微聲響,微偏頭,就看見不遠處那張書桌後,淩绮荷借著燭光,執筆專注的在寫些什麼。

所謂燈下看美人,淩绮荷本就精致的容貌,在燭光下更添了一股柔和,婉約惑人,一時間,他不由得看得癡了。

不知過了多久,淩绮荷才放下筆,轉了轉有些僵硬的脖子,不期然的對上了他專注的目光。

她微微一楞,轉動脖子的動作就這麼一僵,好一會兒之後才恢複,擺平姿勢。“你醒啦!”

她轉轉手腕,活動一下筋骨,接過一旁翠玉遞上來的布巾擦了擦手,一邊低聲吩咐琉璃到廚房將竈上溫著的粥品端過來。

“嗯,醒了。”軒轅臻宸起身,走到她身邊,望向桌上的東西。“寫些什麼?”

“木蘭辭。”之前翻閱幾本書冊打發時間,竟然發現了這首詩,不過作者不是佚名,也不是韋元甫,而是一名她聽都沒聽過的,名叫柳韻的女子。

這個柳韻還是軒轅王朝曆史中有名的才女呢!

稍稍查閱了一下,便得知這位柳韻平生寫出的“名作”,基本上都是現代十二年義務教育的語文課本中,學子們必背的唐詩宋詞。

毫無疑問,這又是一位穿越前輩,不過那也是一百多年前的人了,就是不知道現階段還有沒有其他穿越者。

軒轅臻宸拿起她寫的字,這是他沒見過的字體,高逸清婉,流暢瘦潔,帶有女性特有的妩媚嬌柔。

“這字,可還入得了王爺之眼?”淩绮荷輕笑問。

衛夫人的簪花小楷是頗受古代女子喜愛的一種字體,以前學畫的時候,國畫老師也要求他們至少要練好三種字體,正所謂書畫不分家。

當初她練三種字體中,練得最好的就是簪花小楷。

“雖略顯勁力不足,但字體清婉秀潤,整體來說娴雅婉麗,清婉靈動,是幅好字。”他說,眼神滿是贊賞的望著她,後誰再說昭華郡主文墨不通,他就讓誰好看。

“這是什麼字體?可是绮荷自創的?”淩绮荷一楞,難道這裏沒有簪花小楷這種字體嗎?

“我可沒這本事,這是一位人稱衛夫人的女子所創的字體,名爲簪花小楷,我以前無意間得到了一本字帖,覺得這字挺好看的,看起來很適合女子學習,便拿來臨摹了。”

“原來是這樣。”軒轅臻宸勾唇淺笑。“不知那字帖如今可在?”

“應該在王府裏吧!等回去後我讓人找找,不過因爲時日久遠,能不能找到我也不知道。”

淩绮荷搪塞,腦子裏飛快的轉著,想轉移話題視線落在木蘭辭上頭,突然想起現代一個笑話,于是她笑得古怪的說道:“你可知木蘭代父從軍,爲何‘同行十二年,不知木蘭是女郎’嗎?”

“或許是木蘭僞裝得好,武功也不差,男人又比較粗心大意,軍中也甚是艱苦,上陣殺敵已是疲憊不堪,也就沒那功夫去特別留意某個人,只要她小心一點,身分不被人所知也是做得到的。”軒轅臻宸笑道。

“不錯,不過呢,這些都是次要的。”淩绮荷笑得詭異的搖頭。

“哦?那主要的原因是什麼呢?”

“主要的原因就寫在木蘭辭裏。”

軒轅臻宸挑眉,又看了一遍木蘭辭,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答案啊!

擡眼看著她,眼底滿是懷疑。

“哼!我可沒騙你,答案真的就在詩裏。”

“我沒看出來。”軒轅臻宸又看了一次,還是搖頭。

“要我告訴你答案嗎?”淩绮荷傲嬌的微擡下巴。

“昭華郡主不吝賜教。”軒轅臻宸好笑的拱手。

“這裏,這就是答案。”纖纖玉指往紙上一指。

“木蘭無長兄?”軒轅臻宸狐疑的念了出來。“爲何?”

“你想想,從軍十二年,花木蘭不可能都不沐浴吧!在軍中那些兵都怎麼沐浴的?難道能自己一個單獨在營帳裏躲著洗嗎?不可能對吧!多半是在那河邊啦、湖邊啦!大夥一起洗,那沐浴的時候,花木蘭難道穿著衣裳沐浴?頂多是一條亵褲,對吧!那麼怎麼可能不被發現呢?原因就是‘木蘭無長胸’啊!她胸懷一片坦蕩,一馬平川,所以才能十二年來無人發現她的女兒身。”說著說著,淩绮荷自己先笑了起來。

“你啊!古靈精怪的,真不知道你腦袋裏怎麼會有這些古怪的想法。”軒轅臻宸有些無語,可又忍不住覺得好笑,還有點羞赧,畢竟這些話牽涉到一些私密,不是未婚男女間該聊到的話題。

淩绮荷這才想到這層,原本不覺得怎樣,在現代更露骨的又不是沒聽過,可一看見他竟然一副害羞的樣子,她面上難得的露出一絲尴尬。

真是的,原本是爲了轉移他對簪花小楷的注意,沒想到說著說著又陷入另一種尴尬。

這時,琉璃領著夏槿和秋桂,一人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

她像看見救星似的眼睛一亮,離開書桌後走到外廳的圓桌旁,示意琉璃她們將膳食放在桌上。

“你肚子一定餓了,我之前便讓柳嬷嬷在竈上溫著粥,你一醒來就能用。”桌上除了粥之外,還有幾道菜,都是比較清淡的,看來柳嬷嬷全都照著她的習慣來做菜。

“確實餓了。”軒轅臻宸輕咳一聲,也順勢轉移話題,跟著她身後來到桌旁坐下。

“柳嬷嬷最擅長的就是各種粥品和葯膳了。”淩绮荷笑道,她自從醒來後吃的一直就是柳嬷嬷負責的,對柳嬷嬷的手藝很有信心。

“嗯,很香,看著就令人食指大動。”軒轅臻宸接過琉璃盛的粥,以快速卻仍優雅的姿態掃蕩桌上的膳食。

沒辦法,除了真的餓了之外,他已經整整七天不曾用過一頓熱食了。

淩绮荷見他如此,先是有些心疼,之前他睡著時她就發現,這七天他整整瘦了一圈,才七天啊!很誇張,但卻是事實。

看到後來倒是有些佩服,原因無他,能吃得這麼快,又能保持優雅的姿態,真乃神人也。

待吃飽喝足,軒轅臻宸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走,陪我消食去。”他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出屋子散步去了。

庭園小徑的兩旁挂著一只只燈籠,今日的月光柔和的投射在大地上,將周圍的景色染上一層銀光。

淩绮荷初時還微微掙了掙手,卻沒能掙脫,最後只能任由他牽著,兩人便這般大手牽小手,並肩漫步在這名符其實的花前月下場景中。

“這幾[rì]你還好吧?”良久,軒轅臻宸低低的開口問道。

“還行吧!”除了想你之外,其他的,真的挺好。淩绮荷在心裏說。

“每天治療過後,都有明顯好轉,現在已經與正常人無異了,而且我的內力也在恢複當中,這是意外之喜。”

“怎麼會意外?師叔的功法本來就有這種功效,你不知道嗎?”軒轅臻宸偏頭笑望著她。

“啊?我怎麼會知道!”

“原來我沒告訴你嗎?”軒轅臻宸一臉恍然大悟的神情。其實他是故意沒告訴她,給她一個驚喜的。

“你是沒告訴我。”淩绮荷翻了一個白眼,他是故意的,她肯定確定他一定是故意的。就連他現在一臉“我就是故意不告訴你”的表情,也是故意不加掩飾做給她看的。

算了,看在他確實給她一個大驚喜的分上,她就不和他計較了。“你之前說,我爹快回來了,是不是真的?什麼時候回來?”

“是真的。”既然邊關的事解決了,循親王也不會留在那裏。

“大概明日就會到了吧!我想循親王應該不想錯過你痊愈的那一刻。”他是不眠不休趕回來的,循親王沒有必要這般拚命,所以算算生程,最慢明日午時前應該就能抵達。

“那你呢?慕容前輩說你是因爲多日未曾阖眼所致,說說你是怎麼把自己搞到累倒的?”淩绮荷轉而關切起他來。

“因爲想盡快把事情處理完趕回來,所以一時不察。”有些事情不能說,譬如他設計循親王的事,但有些事該說還是要說,就像他因爲不想和她分開太久,所以拚死拚活的處理好差事趕回來的事。

“你這樣……不好。”淩绮荷臉有些發熱,聽了他的理由,心裏確實有些開心,虛榮心得到充分的滿足,可是該說的還是要說。

“以後不許再這樣不顧身體,只要安好,總能再見,只是多費些時日罷了,如果累倒了,就算見了面也是不美,身體健康比什麼都重要。”

“好,以後我會注意,或者往後我到哪裏,都帶著你,以後你想去哪裏,我也會帶你去。如何?”軒轅臻宸突然道。

他想到她說過要展翅高飛,那麼他願意給她一個飛翔的天空。

“真的?”淩绮荷眼睛一亮,她可不想一輩子被關在後宅,如今他主動這麼說那是再好不過了。

“真的,只要你想。”

“很好,那我們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淩绮荷俏皮的說了一句網路流行記。

完全沒注意到,她已經把自己給賣了。

兩人散步了大約半個時辰,軒轅臻宸顧慮到淩绮荷的身體,正打算往回走,然而剛繞過另一條小徑,他眼底突然閃過一抹寒光,不著痕迹的往某處掃了一眼,然後不動聲色的牽著她的手繼續緩步小徑旁,兩道纖細的身影立在大樹後,目送著那兩個相攜離去的背影。

“師姊,你看到了吧!逍遙哥哥竟然牽著那個女人的手,陪她散步,路上有個小坎都叮咛她注意腳下,處處護著她!”李蓉萱心酸無比,恨恨的一拳擊向樹幹,手上的痛遠不及她的心痛。

她想看開、想放手,但是她的心卻還是不受控製的被他牽動。

秦雨柔目光也一直停留在那一雙兩人身上,沈默著,良久才微微一歎。

“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昭華郡主便讓大師兄對她如此百依百順,真是不得不佩服她的好手段。”秦雨柔又是一聲歎息,帶著深深的惋惜。“師妹,想開點吧!咱們的身分畢竟比不上昭華郡主高貴,之前昭華郡主身體有恙時,師妹或許還能有一拚之力,可如今她即將痊愈了,你和大師兄就真的沒有絲毫可能了。”

“真不甘心!尤其還是咱們治好了她!”李蓉萱眼淚掉了下來,又擡手忿忿的抹去。

“不甘心又如何,明日就是最後一次治療了,之後昭華郡主便能痊愈,還能恢複內力,師妹總不能又廢了她不是?”秦雨柔搖頭。

“哼!誰說不能?師姊你忘了嗎?”李蓉萱哼了一聲。

秦雨柔一驚。“師妹,萬萬不可!”

“師姊無須這麼驚恐,我只是說說而已,不是我不能,只是不願意罷了。”

“是是是,好師妹,可別再嚇師姊我了。”秦雨柔松了口氣。“走吧!別想那些了,好不容易進來了,今夜月色又正好,還是到映秀湖去,看看美景,寬寬心,一切都會過去的。”

另一邊,軒轅臻宸牽著淩绮荷的小手,兩人走了一段距離後,軒轅臻宸才開口問道。

“今天我睡了之後,有人來荷園打擾你嗎?”

“嗯?喔!”淩绮荷先是不解,然後才想起。“你那兩位師妹有來過,說明天她們可能就會跟慕容前輩離開,所以想要趁今晚一遊映秀湖,雖然我不知道夜裏遊湖能看見什麼,不過那也不關我的事,便答應了,你不提,我倒是忘了。”

“映秀湖是天然的湖泊,當初圈地建府的時候便將這座湖一起圈了進來,建府時也保有了它最初的姿態,沒有人工的痕迹。夜裏的映秀湖還是值得一遊的,尤其是像這樣有月光的夜晚。”軒轅臻宸簡單的解釋。

“是喔!”淩绮荷雖然知道大自然有許多美麗的奇迹,但是她想象力較低。

“你怎麼會突然這麼問?”

“沒事,只是討厭有人打擾。”

“咦?她們在嗎?”她都沒發現的說。

“嗯,剛剛在岔路口,她們就在另一條小徑那兒。”

淩绮荷斜睨他一眼,一副又是你招惹來的桃花的表情。

雖然她還沒走遍荷園,可是大致的方位還是知道的,從荷園的大門到映秀湖根本不需要經過這一帶,除非刻意繞路。

明明是拿遊湖的理由進來的,結果卻在園子裏閑晃,真是太不敬業了。

“原本看今天月光明亮,打算帶你去映秀湖,不過還是算了,以後有的是機會。”

“也是。”淩绮荷點頭,反正湖就在那兒,跑不掉。

“绮荷,你好像一點都不在意。”他突然有些哀怨的看著她。

淩绮荷一個不察,被他那哀怨的眼神嚇出一身冷汗。

“哦?你指……”

“有人凱觎你心愛之人,你就這麼輕描淡寫的揭過?”

汗!心愛之人什麼的,這麼直接好嗎?你是古代人吧。

“那個……畢竟她們來這兒是爲了幫我,只要她們不越過我的底線,我是不會在意的。”偶爾橫眉豎目的,她當作沒看到就好了,反正又不會少塊肉。

至于被觊觎的……咳!她確實是不在意,因爲他自己都避之唯恐不及,相信他會守好自己的貞操的。

當然,這話她只敢在心裏想想,萬萬不敢說出口。

“绮荷,你不欠她們。”他的承諾的價值可是比師叔的付出高多了,而且就算惦記著恩情,那也是對師叔,與那兩人沒有一文錢關系。

“我知道,但終究是受了她們的恩。不過你不用擔心,要是她們來惹我,我也不是好欺負的,我可是有名的刁蠻郡主唷,只有我欺負人,哪有人欺負我的道理,是吧。”她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但不是聖母,被人欺到頭上了還善良大度,反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是。

“你啊!但願吧!”軒轅臻宸搖頭。

沒有人欺負她的道理?哼哼!那以前軒轅煜恒又怎麼說?送她回到寢房,叮囑她早點休息,看著她進了屋,直到屋內燭火熄了,他才轉身從小門回到竹園。

梳洗過後,他開始處理這幾天堆積的公事,聽取暗衛的報告。

官員們的小小貪汙他基本是睜只眼閉只眼,只要他們肯做實事,懂得分寸就行,畢竟水至清則無魚嘛!

再說,軒轅王朝並無前朝那種認爲商人地位低下的觀念,他們重農,但不會抑商,畢竟無商不通貨財,生活是離不開商人的,農業是國之根本,商業亦是,所以官員的眷屬或家奴亦可光明正大的經商,不用擔心官員的俸祿養不活一家人,貪汙之事其實已少了很多。

如今國家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國強民富,百姓安居樂業,一片欣欣向榮,和諧安康,真是可喜可賀。

基本上沒什麼大事,聽完報告,批完密折,發出一連串的指令,處理完差事後,已經是子時過後了。

白日睡得太久,此刻倒是沒有了睡意,想去荷園,想想又作罷。

幹脆進皇宮討聖旨好了,先拿到聖旨,等說通了循親王後就可以成親了。

軒轅臻宸想到就做,全然沒去在乎現在都已經醜時,正是好夢正酣的時辰。

被吵醒的皇帝一臉哀怨的寫完聖旨,蓋上玉玺後,看著達成目的便飛閃離去的人,只敢在心裏控訴——擾人清夢是有罪的!

不過誰在乎呢?

嗯,他是皇帝,一定會有人在乎,但絕對不會是軒轅臻宸。

今日,是個重大的日子,承載著許多人的希望和期待。

荷園主院昭華郡主的寢房外,有幾個人面對著緊閉的房門,滿心期待的站著,他們是剛剛抵達,風塵仆仆的循親王和長子淩棋駿、次子淩棋骅,以及軒轅臻宸。

“父王,是不是治療結束咱們就接妹妹回府?”淩棋骅首先沈不住氣。

“要問問慕容前輩才知道。”循親王就算恨不得馬上帶著女兒離開這個狼窩,免得自家寶貝太快被某只大野狼ǒ刁走,也不會拿寶貝女兒的身體開玩笑,還是要問過慕容冰之後才能做決定。

是的,太快!

剛剛從翠玉和琉璃口中大略知道了這幾日的情況,他知道自家寶貝已經被拐了,但是他絕對不會讓軒轅臻宸這小子太稱心如意!

雖然對軒轅臻宸成爲他的女婿這件事他勉強接受,但是想娶他的寶貝女兒可沒那麼容易!這臭小子太賊,敢算計他,就得承受他的報複!

什麼?你說已經報複過了?

哪有這麼簡單的事,邊關的事件只是針對軒轅臻宸算計他的反擊,他的報複可還沒有開始呢!

軒轅臻宸後頸突然一陣發冷,不著痕迹的瞥了循親王一眼,這老狐狸肯定正在琢磨著怎麼算計他!

“循親王,绮荷的治療需要一個半時辰,循親王與兩位公子風塵仆仆的,何不趁此時好好梳洗,本王也命下人備膳,等绮荷治療結束,看見一切安好的您也能放心。”軒轅臻宸有禮的建議。

循親王點點頭,雖然不滿軒轅臻宸,不過他說的有理,讓绮荷看見他這般略顯狼狽的模祥,肯定會心疼的。

招呼兩個兒子一同回前院客房梳洗,臨去前想到數日前他離開時連跟女兒見一面交代一句話的時間都沒有,他又忍不住回頭狠狠的瞪了那臭小子一眼。

走著瞧軒轅臻宸在心裏苦笑了一下,看來上次的算計被狠狠的記恨上了。

算計的目的並未達到,反而還讓未來女人記恨他,有點得不償失,讓他不由得有些後悔了,不過後悔也遲了,只能繃緊皮,等著接招了。

半個時辰後,循親王父子三人又匆匆來到荷園,三人洗去一身風塵後,又恢複成平時俊俏的模樣。

不多時,寢房的門從裏打開,慕容冰領著兩名徒弟走出來後,房門又立即從裏面被關上。

“慕容前輩。”循親王立即上前,有禮的拱手。

“慕容見過循親王。”慕容冰也拱手還禮。“昭華郡主正在泡葯澡,需要兩刻鍾,有什麼話,我們到偏廳說吧!”

“請。”

一行人來到偏廳,依序坐下後,循親王才開口詢問了女兒的狀況。

“這次是最後一次治療,昭華郡主恢複的情況良好,這次泡完葯澡後,內力大約可恢複三成,可以開始重練武功,但是必須循序漸進,不可操之過急,否則剛修複的筋脈很可能再度受損,到時候必須花費比這次多數倍的心力,這點請務必遵守。”

“本王謹記于心,會嚴格遵守。”循親王慎重的說。

“另外,我會開另一副葯方,並將葯材配好,之後昭華郡主只要每七日泡一次葯澡,每日修練兩個時辰的內功心法,一日不可中斷,待七七四十九日後,郡主的內力應該能恢複至少五成,之後就靠自己修練了。”

“多謝前輩,往後若有需要本王的地方,本王義不容辭。”循親王許下承諾。

“不必,慕容已與師侄達成協議,治一次病不會收兩次診金。至于循親王與師侄之間若有問題,你們兩人就自己解決吧!”

循親王望向軒轅臻宸,兩人的視線在半空相接,瞬間劈裏啪啦的似有一陣閃電火花閃現。

“父王,時辰差不多了。”淩棋駿一直在注意時辰,在將近兩刻鍾後,提醒循親王。

循親王一頓,也不再理那臭小子,起身便離開偏廳,回到寶貝女兒的房門外守著。

但又過了兩刻,見寶貝女兒還是沒出現,循親王焦急的望向慕容冰。

“兩刻鍾只是泡葯澡的時間,泡完葯澡還需要著裝梳發。”慕容冰在心裏翻了一個白眼,怎麼有寵女兒寵到這種程度的人啊?

“前輩說的是。”循親王放下心。不是出問題就好,多久他都等得。

不過這次他們沒有再等多久,房門在下一刻緩緩打開,淩绮荷出現在衆人面前,一身水藍素雅裙裝亭玉立,宛如靜立于水中的仙子。

她的視線首先落在軒轅臻宸身上,讓一直緊緊注視她的循親王心中一酸,女生外向啊!

不過還不等他在心裏感歎完,淩绮荷已經看到他。

“爹爹!”淩绮荷輕呼一聲,如[rǔ]燕歸巢般投入了循親王的懷裏。

“乖女兒!”循親王什麼心酸醋意全都沒了,緊緊抱著寶貝女兒,他有多久沒看見這麼健康,這麼充滿活力的女兒了?

“爹爹,女兒想您了。”淩绮荷撒著嬌,舍不得離開這個讓她安心的懷抱。

“妹妹。”淩家兩兄弟也靠過來,一左一右圍在父女倆身邊。

“你覺得怎樣?身體都沒問題了嗎?內力呢?恢複多少了?”

“很好,都沒問題,內力大約恢複三成左右。”

這廂,父女兄妹溫馨相聚。

另一邊,慕容冰走到軒轅臻宸身旁。

“師侄,師叔臨時有要事要辦,午後便離開,這次事出突然,尚不知情況如何,師叔不方便帶著你的兩個師妹,能否讓她們暫時住在王府,等我事情辦好之後,再來帶她們回谷。”

軒轅臻宸心頭一堵,兩個師妹還要留在王府?!

“我知道了,我會讓人好好照顧兩位師妹,師叔請放心。”他不太願意卻不好拒絕,畢竟只是舉手之勞而已,拒絕的話太不近人情了。

“好,有你在師叔很放心。”慕容冰欣慰的點頭。

其實她心裏有准備會遭到拒絕,卻意外的得到應允。

送師叔離開,回頭看見那邊的溫馨場面,輪到軒轅臻宸心裏發酸了,他敢肯定,淩家父子三人一定是故意用這種方式孤立他的。

不過沒關系,反正以後绮荷是屬于他的,現在就當作補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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