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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子紋 -【月老成家(神仙在我家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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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1 00:38:0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子紋 - 月老成家(神仙在我家之三)

單蠢月老的騙「婚」大計:
1.近身觀察目標物可有心上人。(可是他會給好臉色的只有她耶?)
2.積極讓目標物跟好對象相處。(但他只想跟她窩一起?)
3.幫助目標物跟好對象結婚。(他說想娶她?糟,她又弄砸了……)
延畢是身為實習月老該撞豆腐自盡的可恥紀錄,但她連莊了,
先前是牽錯對象、牽錯性別,原想著這次要加倍努力卻又遇上難搞的──
明明是高富帥的絕佳代表,偏偏是個性格冷酷、嘴巴犀利的工作狂,
光看他冷眼睥睨她,開口就問「你要錢嗎」的態度就知道他難找真愛,
畢竟他開車撞到人(雖然是她故意安排的),至少要親切問候兩句吧!
幸好她硬是以離家出走要他收留作為補償,順利留在他身邊,
但除此之外諸事不順,本想煮個菜討好他讓她留下,卻引來消防隊;
進他公司調查,所有女同事都拒絕他這座一天工作十五個小時的冰山;
看到美人想介紹給他,方知對方是他嫌貧愛富、另嫁他人的初戀情人,
所幸牽姻緣一事雖讓她很挫折,兩人的相處卻越來越融洽,
一起吃飯、一起逛賣場、一起唾棄他的初戀、一起咒罵覬覦她的變態,
認識他越久,她就越覺得他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
但怪的是──他似乎只對她溫柔?!
喔,該死,她又搞砸了,不僅讓目標物愛上自己,她還暗自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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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1 00:38:50 |只看該作者
序:又寫主題書了 花襲

  中午跟小人一起午餐時接到編編來電——

  「交序?喔,好。」編編說這禮拜內交就行了。

  「不用,晚上寫一寫你明天就可以收到了。」花襲拍胸脯保證。

  晚上小人睡著後,花襲來到工作室開始忙起來,記帳、把新稿大綱重新整理一遍、翻找一些數據……最後滿足的睡覺去,覺得自己今天把所有計劃當中的事情都完成了,真好……花襲完全忘記了序這一回事,直到隔天早上幫小人換尿佈時,腦袋才閃過——啊,最重要的不是要寫序嗎?還答應編編今天要交呢!

  頓時額頭冒出三條線,花襲對於自己現在的腦容量啊……難道真的需要買銀杏了嗎?!當了娘以後,滿腦子都是關於小人的事情,原本的工作被壓縮到只剩下一個小角落可以窩著,我家那個小人啊,只要一醒來就會叫我關上計算機,離開工作桌,抱她跟她玩……所以我的工作進度,只能用咳聲嘆氣來形容啦?

  花襲終於又寫主題書了(莫名感動中),誰教花襲現在的時間真的很難喬,萬一拖稿太久讓主題書開天窗那可是大大的罪過。在接到主題書大綱的那一天開始,花襲立即著手準備相關資料,很認真的盡量不拖稿的(?)希望能在期限內交稿,老天保佑,這稿子還算順手,在最後一天交稿日順利滑壘。(嘿嘿!)

  在寫這本稿時,花襲不禁想起N年前自己的第一本稿,當時的女主角也是月老的助理,下凡幫男主角牽紅線,卻不小心愛上對方……而這次的「神仙在我家」的主題書又多了一個因素,那就是前世今生,讓翟立堇跟姬訴語的愛情故事又多增添了一股浪漫氣息……

  另外,花襲還想跟大家聊的是,書裡很另類的女配角孟喬恩,也就是孟婆。孟婆湯大家應該都知曉,但關於孟婆這一號人物,大家的印象又是如何呢?是個駝背的老婆婆?每天像女巫一樣用大杓攪著熱滾滾的孟婆湯?

  NONONO,關於孟婆的設定這次是大大的跳Tone,竟然是個愛Cosplay的黑色蘿莉孟婆,很不一樣吧,花襲私心的喜愛孟喬恩,關於她……該不會也有另一個愛情故事呢?

  應該是不會,花襲想要將她許給斯文俊秀又聰明的文判官,可這兩個人談戀愛(在同一職場,應該算是辦公室戀情吧,而且還是上司跟下屬)辦公室戀情也就算了,場景還得全都在陰森森的陰間……這,頓時浪漫的氛圍銳減到零,搞不好還呈負數成長,這教花襲要如何寫下去啊,所以有期待孟喬恩愛情故事的人……花襲只好說聲對不起嚕。

  不囉唆,就閒聊到這,大家往下翻書吧,希望你們會喜歡這套主題書的愛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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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1 00:39:06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完了,死定了,挫ㄟ等咧……」一早準備上工的月老一看到自己昨晚的「傑作」,登時雙眼突瞪,嘴巴念念有詞,雙手發顫。

  凡間的宣導用語說的好——?酒後不開車、開車不喝酒,不過用在他身上應該改為——?酒後不工作,工作不喝酒。

  想他昨晚參加王母娘娘的壽宴,貪杯喝多了,回家躺在床上想睡時才想起工作沒做完,於是又從床上爬起來,當時他已經醉醺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草率的完事以後便倒頭呼呼大睡,早上清醒一看才知道自己鑄下大錯。

  想想自己幫人間的有情男女牽紅線成就姻緣好歹也上千年有了吧,這千年來,小錯是有,但都足以彌補,大錯卻不曾有過……

  唉,都是喝酒惹的禍,以後他一定得戒酒才行。

  「怎麼辦啊?我該怎麼辦啊?」月老慌亂如熱鍋上的螞蟻,一張發皺的老臉難看至極,如果處理得不完善,他可能得拿自己留了上千年的鬍鬚來上吊自殺才得以謝罪。

  「師父,發生了什麼事?」此時他的大弟子,也是他的得意門生無白走了進來,見師父如此慌張,驚訝之餘連忙問道。

  月老向大弟子說明了狀況。

  無白聽了之後,將整個狀況大致整理了一下。

  「堇親王跟纖芸格格的貼身婢女小姬情投意合,兩人突破世俗的階級觀念終將結為連理,姻緣簿上顯示兩人將恩愛三世,也就是說,他們有三世的緣分,沒想到在第一世就被師父您……」

  打、破、了!還牽錯了紅線

  月老昨晚真的喝得太醉了,不小心把應該牽起堇親王跟小姬的紅線拉成堇親王跟纖芸格格,然後還把代表小姬的可愛人偶給打破了。

  這下可好……好慘 ​​啊!

  堇親王被迫娶了自己不愛的纖芸格格,而小姬則是被纖芸格格給陷害,丟到河裡滅屍了。

  「怎麼辦啊?無白,快幫為師的想想法子啊!」

  錯置的姻緣若被查到可免不了責罰,再加上行善三世才換來三世好姻緣的小姬竟被他失手給「殺」了,現在人……喔,不,魂魄應該已經到了陰間報到,但命不該絕的她,判官的生死簿上肯定無她,小姬只能被列為「無主孤魂」 ,從此在陰間流浪。

  小姬,我對不起你……月老真的想用鬍子上吊自盡了。

  「師父,等等,師父,你別太激動……」無白趕緊阻止師父,聰明的他想了想說:「我倒是有個好法子,雖不能彌補到最完美,但應該可行。」

  「快,快說來聽聽。」月老緊緊抓住無白的手,彷彿他是自己唯一的救星,是大海裡唯一的浮木。

  「堇親王這一世……應該是無救了,他跟纖芸格格沒有感情,這一世只能抱憾終生了,我們只能盡力在下一世好好彌補他;至於小姬,師父您就走一趟地府,上回判官不是還欠你個人情,你就去跟他討回小姬的魂魄,免得小姬一直在陰間流浪。」

  「可是討回小姬,我又該拿她怎麼辦呢?」

  「這還不簡單,就收小姬當徒弟,掛個『實習月老』的頭銜,等堇親王轉世,再把小姬送回他身邊不就得了?」

  月老止住老淚,突然緊緊抱住無白。「這主意太好了,無白,我真的不能沒有你啊。」

  「師父……您這樣我不能呼吸啊……」無白臉色發白。「您不用太感謝我……記得幫我調高月銀就行了……」他不忘替自己爭取福利。

  「好好,那有什麼問題,等我把事情辦完就幫你調。」月老放開無白,趕緊前往地府。他得在被玉皇大帝發現前處理好一切啊!雖然過錯已經造成,但至少他彌補了,這樣就算被罰,應該也只是小懲處而已。

  於是乎,堇親王跟小姬的第一世姻緣,就這樣無疾而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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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1 00:39:2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天界,眾神居住之所。

  家裡沒大人,說的就是此時天界的情況。

  就像凡間的公司單位,有所謂的主管受訓一樣,每一年的某一日,天界的眾神都會離開各自負責的崗位開會兼度假去,為期兩天一夜。

  這種日子就是人間所傳說的——?神無月。在日本有個古老的傳說,在陰曆十月眾神都會聚集到出雲這個地方,其他地方全都無神存在,是作亂狂歡的好時機。

  人間的傳說有些小錯誤,天上眾神並不會離開崗位長達一個月之久,所謂天上一日,凡間一年。眾神離開兩天一夜對凡間來講就已經是一年了。

  而在眾神離開的這兩天一夜,祂們的弟子們最是開心的。

  大家放下平常戰戰兢兢的心情,一邊工作一邊打屁聊天兼喝茶、泡妹,開心得很。

  而資歷比較老的則是直接……蹺班,就像孟喬恩。

  孟喬恩,有點像人家偶像劇女主角的名字,但她的工作地點卻是在陰森的陰間奈何橋旁。

  對,她姓孟,本名孟婆,每條準備到人間投胎的魂魄都必須先喝上她親手熬煮的孟婆湯。

  在那種地方工作,大家對他的印象理所當然是個穿著黑色長袍、滿臉皺紋的老

  婆婆,但其實她本人是個二十來歲的大眼美女,皮膚白皙的她最近愛上Cosplay,走的是歌德蘿莉風,這種揉合優雅華麗與黑暗詭異,像介於生存與死亡之間,帶著神秘恐怖跟悲觀絕望氣息的裝扮,非常適合她,也很適合陰間這樣的地方。

  不過若離開陰間,來到天界,呃,就感覺不是那麼合適,有點嚇人。

  孟喬恩從踏進天門開始,一路已經很多小神、小仙對她行注目禮,膽小一點的早就躲得遠遠的,只敢偷看。

  呿,真是沒用!天界的神仙總以為自己是最純潔無瑕的,所以大部分都穿得一身白,男的是在腰間系上七彩腰帶,女的則是披上七彩緞帶,一點創意都沒有。

  坦白說,她雖來自陰間,但也是名列仙班的神仙,幹麼瞅她的眼神活像她是哪裡來的怪咖?

  要不是為了找她的好友——?小雞,她還真不想上天界來呢。

  「小雞……我親愛的小雞,你在哪啊?」來到月老的處所,孟喬恩遍尋不到小姬。

  小雞,本名姬訴語,雞同姬音,故認識她的人都會親切的喊她的小名,小雞。可能會有人疑惑,姬訴語,多麼優雅動人的名字啊,為什麼要喊她小雞呢,反差很大。

  是的,反差真的很大,一如她本人跟姓名。姬訴語這名字聽起來不難想像她本人應該是個楚楚可憐,長發如絲,有著一雙如小鹿般受傷需要安撫,有話想說卻欲言又止惹人憐惜的黑眸……

  不,請停止想像吧。

  「喬恩,你找小雞啊?她在碧色瀑布那裡。」說話的小仙是小雞的學姊,她給孟喬恩指了條路。

  「謝啦。」孟喬恩揮揮手錶示感謝,舉步而去。

  果然,小路的盡頭豁然開朗,眼前所見是一座高近百尺的碧綠色瀑布,瀑布濺起了水霧,瀰漫在湖邊。

  好吧,她承認,天界的景色的確比陰間來得美多了。

  而在這樣的美景當中,她看到一抹嬌小纖細的身影就蹲在瀑布旁的大石上,下顎頂著雙膝,眉頭深鎖。

  那就是小雞,平常總是愛笑傻笑亂笑一通的小雞,竟然眉頭深鎖,可真是難得啊。

  小雞絕對稱不上是個大美女,她個頭嬌小,頂著一頭亂翹亂卷的短髮,皮膚偏白,鼻樑兩側還有些雀斑。

  這樣的外型當然跟名字姬訴語搭不起來。

  「小雞?」孟喬恩出聲喚道,沒有回應,許是瀑布水落的聲音太大了,於是她走到姬訴語背後,伸手拍她。

  嚇!這一拍,嚇得沒膽的小雞差點掉到水里,是孟喬恩動作快拉她一把。

  「天啊,喬恩,還好你反應快,要不然我就要一頭栽進湍急的水里,我又不會游泳……」那後果真不敢想像。

  「對,你若一頭栽進去,下一次我們就可以在陰間碰面了。」孟喬恩好沒氣的說。

  「哈哈哈,喬恩你真幽默。」

  孟喬恩無力的瞪了她一眼。「我是說真的,不是搞幽默。」

  這也是小雞,一派天真無邪毫無心機跟心眼的女生,讓人忍不住打從心裡喜歡她、想要親近她。

  「你最喜歡恐嚇我了,我才不信。」姬訴語笑得很甜,仍然覺得孟喬恩在開玩笑。

  孟喬恩不想在這點上多琢磨,要不然可能會折騰一、兩個時辰,於是迅速轉移話題。「在這種大好的日子,你不同學長姊狂歡作樂,一個人窩在這里幹什麼?」真是浪費美好光陰。

  姬訴語一聽,雙肩一垮,眉一掉,撲進孟喬恩的懷裡。「喬恩……」

  「乖乖,我的小雞怎麼了?」每次見到小雞她總是笑口常開,今日這麼憂鬱,看起來還真是不習慣呢。

  「喬恩,你也知道,我即將畢業考了……」

  「呃,你不是每一年都有畢業考嗎?」孟喬恩忍住笑。

  話說小雞在月老的門下研習也好些年了,應該三年前就該畢業了。

  要畢業很簡單,只要通過畢業考即可,而所謂的畢業考其實就是實習。作為月老的門徒,實習課程便是下到凡間,完成由月老指派特定對象的姻緣即可。

  在月老的歷屆門徒中,大家總是輕輕鬆鬆的過關、順利畢業,唯有小雞每次都搞砸。

  第一年她搞錯指定對象的心意,本來是該跟哥哥配對的,結果卻嫁給了弟弟,不到一年就離婚了,零分,留級。

  第二年她把指定對象性別看錯,誰教現在凡間的花美男那麼多,把「他」當成「她」,於是配了個男的給「他」,讓月老氣得直跳腳,直接鴨蛋畫押,留級。

  今年是第三年,小雞想洗刷前恥,畢竟之前的學弟學妹如今都成為她的學長學姊,教她情何以堪?

  「我想畢業啦!」姬訴語泫然欲泣。

  「好好,你想畢業我知道,那關於這次畢業考你有做任何準備嗎?」身為小雞的好友,如果有任何幫得上忙的地方,她絕對會幫。

  「嗯嗯,我問過學姊了,學姊說有『偷吃步』。」

  「偷吃步?意思是作弊?」

  姬訴語猛點頭。「學姊說,以前很多人都趁師父不在的時候偷溜到凡間,先查探情況,如果順利的話,等正式畢業考時,一切就簡單多了。」

  孟喬恩撫著下顎低思。「嗯……可是你又不知道這次的考題對像是誰。」冷靜理智的她,不得不潑好友一桶冷水。

  姬訴語雙肩失望的一垮。「對,這就是我鬱悶的原因。」她嘟了嘟嘴。「學姊只願意告訴我偷吃步,但卻不願意跟我說她們是如何提前得知師父所要指派的考題對象。」

  就算她想要趁師父不在偷偷溜下凡去,不知道對方是誰,她也什麼都做不了。

  「嗚嗚,喬恩,人家不想再被留級了啦!」

  孟喬恩撫撫好友的頭。她心忖那些學長姊之所以不願意說,八成是因為使用的是見不得人的招式。

  小雞太過憨直,就算知道了八成也不敢做。

  算了,她就幫她一把吧。

  「別哭了,我幫你到月老那兒偷偷查一下考題好了。」

  是這樣的,像小雞這種實習生弟子,在天界是沒有神籍的,因為他們還不是,別說是神,就連小仙的位階也構不上。

  小仙,起碼要五百年以上的修行,而這五百年的修行讓小仙們擁有使用淺顯法術的能力。

  小雞不會法術,但她孟喬恩會。

  孟喬恩雖然還沒資格成為大神,但她的資歷跟修為已在小仙之上,假以時日一定可以拿到神籍。

  姬訴語一聽,馬上抬起頭,充滿期待的望著好友。「真的嗎?喬恩,謝謝你,你真是太好了!」

  只要好友肯幫忙,她就可以事先知道師父所要指派的實習對像是誰了,雖然這麼做有點心虛,但為了要畢業,她不管了。

  「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說完,孟喬恩施展法術讓自己轉移。

  下一秒鐘她已經來到月老工作的地方,而且還第一眼就瞧見月老大剌剌的將一個署名「姬訴語畢業考題」的信封袋擱在桌上,頓時感到無語。這種感覺好像早就被算計好了似的。

  算了,不多想了,說好要幫小雞的。

  孟喬兒利索的打開信封袋,打開裡頭的摺紙。「我看看,小雞的畢業考實習指派對像是……翟立堇」她瞪著那個名字老半天才回過神。

  月老將翟立堇分派給小雞的用意……莫非今世的緣分已到?

  前世的姬訴語因為月老的失誤而成為死於非命的冤魂,她這道冤魂在判官生死簿上是找不到任何資料的,於是乎成了在陰間到處遊蕩的孤魂。

  當然,她這個孤魂一點都不哀怨,個性天真、性子簡單的她,在陰間裡到處鬧笑話,成為判官的頭疼人物,但也因此吸引了孟喬恩的注意,兩人久而久之便成為很聊得來的好朋友,直到月老後來來到陰間請求閻王讓他領走小雞。

  對管理陰間的閻王而言,姬訴語是個麻煩,他正巴不得趕快擺脫,人要帶走可以,但是有一個問題要先處理。

  在陰間,唯有重新投胎前的魂魄才會喝下孟婆湯好遺忘前世的記憶,但姬訴語並不是重新投胎,情況特殊,是不能喝孟婆湯的,否則會有後遺症,也就是說,小雞前世的記憶,是閻王跟月老用法術暫時封存起來的。

  並不是孟喬恩不相信閻王跟月老的法力,而是關於記憶,一旦某個點被提醒或點破,封存的結界就會像漣漪般一層一層的被剝開,最終還是會藏不住的,更何況姬訴語跟翟立堇有著三世的姻緣,他們前世又愛得如此深切……

  孟喬恩將考題收回信封袋裡,放好,接著一念咒語,下一秒她又回到了小雞身旁。

  「怎樣怎樣,你看到了嗎?」姬訴語連忙問。

  孟喬恩將情緒掩蓋起來,嘴角一彎。「看到了。」

  「是誰?」

  孟喬恩告訴她別激動,拉她坐了下來。

  「他叫翟立堇,三十二歲,台灣台北人,職業是……」她說出她所看到關於翟立堇的全部資料,語畢,她又問道:「都記住了嗎?」

  姬訴語點頭,雖然說是臨時補強的,但總好過一無所知。

  她的畢業考實習任務便是下凡幫翟立堇尋覓到此生的真愛,然後讓有情人終成眷屬,現在她趁月老不在,要喬恩助她下凡,她打的如意算盤是,先接近翟立堇,然後偷偷打探他身邊的女人,為他尋到此生的真愛,然後到正式畢業考時,她只要小小施計讓他們終成眷屬即可達成任務。

  若她此時下凡,以人間的時間來算她應該還有半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她該好好把握,早一點幫翟立堇找到生命中的真愛。

  孟喬恩沒有拒絕,送姬訴語來到天界大門。

  「小雞,加油!」

  「嗯,我會的,我一定會努力幫翟立堇找尋到此生最愛的女人……」

  望著好友信心滿滿的樣子,孟喬恩不禁暗忖著:翟立堇的姻緣對象就是你啊!唉,這是怎樣的造化啊?

  不過她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心頭有著無限的感慨。

  台北內湖科技園區的某棟商業大樓外,今天瀰漫著一股緊張、悲憤的氣息,一群「璨申科技公司」的員工在大太陽底下,攜老扶幼、全家出動,高舉著白布條齊聲抗議。

  他們抗議老闆沒有顧慮到他們的將來,未經考量就將公司給賣掉,而且還是賣給商界赫赫有名的「死神」翟立堇。

  說到死神翟立堇在商界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是台灣人卻發跡於北美,近幾年回到台灣專門從事亞洲地區經營不善公司的拆賣工作。

  他的工作內容看似複雜,其實很簡單,簡單到讓只為求一口飯吃的平民老百姓膽顫心驚,恨到牙癢。他花錢買下經營不善的公司,然後清算重整,再將重整後的公司給賣了,賺取高額價差。

  買低賣高這種事人人都會做,差別只在於他買賣的物件是公司,金額都是上億來計算。

  在商界,人們應該是很討厭看到死神的,老闆見到死神表示自己的公司經營不善,不是放著倒閉就是賣掉,而一般員工看到死神就會恐懼自己即將面臨失業。

  然而死神是沒有一丁點憐憫細胞的,要不然就不會被稱之為死神而是天使了。

  「來了、來了,翟立堇來了!」

  翟立堇到來的消息一傳出,人群開始騷動。

  「在哪?沒看見啊?」有人引頸企盼,卻不見人影。

  「他的座車直接開往地下室停車場了啊,我們在大門等是無用的,要去停車場前攔他!」於是一夥人連忙拉著白布條往公司另外一頭奔去。

  一、二、三……三輛一模一樣的黑色賓利魚貫進入地下室停車場,抗議人群當場全部愣住,這,該攔哪一輛好?翟立堇是坐在哪一輛車上呢?

  沒有人知曉,因為座車玻璃全部貼上黑色隔熱紙,看不到裡頭。

  「全部攔下來!」有聰明人如此喊道。

  但已經來不及了,在大家愣住的當下,賓利座車已經全部駛入地下停車場,他們想衝進去,卻被警衛給阻擋了。

  抗議人群絕望的在停車場外頭髮出悲憤的怒吼,坐在車內的翟立堇是聽到了,但他面無表情。

  賓利座車一停妥,翟立堇的助理立即下車幫老闆開車門,接著他們上到十五樓的璨申科技公司總經理辦公室。

  璨申的總經理羅大任已經候在公司門口,一見到人,馬上迎了上去,還伸出手要與之交握。「翟總,歡迎、歡迎。」

  體重超過一百公斤的羅大任就算人在開了空調的辦公室裡也是滿頭大汗,不曉得他是因為過度緊張還是怎麼樣。

  翟立堇神色淡漠的瞅了一眼他那隻肥手,隨即挪開視線,無視他的「多禮」。

  羅大任尷尬一愣,趕緊收回手追了上去。

  「翟總,會議室在這邊,這邊請。」現在,翟立堇是他唯一的救星,就算要他跪著迎接,他也會照做。

  羅大任望著翟立堇挺卓出色的身影,忍不住暗自神傷,他們倆同樣歲數,就卻是一在天、一在地。他接手父親創立的璨申不過兩年,卻一敗塗地,搞到必須將公司出售好挽救破產危機。

  相形之下,翟立堇在台灣商界不過短短兩年的時間,經由他買賣的公司已經不下百間,每一間公司都在他快手清算重整之後以高價賣出。

  算一算他所領軍的「翟氏企業」在兩年間應該已經賺了將近百億,太驚人了。

  而除了成就之外,羅大任更悲哀的忖想,這上帝也未免不公平到了極點,祂不僅給了翟立堇優秀的能力,還給了他絕頂的外型跟身材,他分明是從男性雜誌走出來的巨星名模。

  他身高一百八十公分,精乾結實、比例完美,深灰色名牌手工西裝穿在他身上根本挑不出缺點,他蓄著披肩的長發,丹鳳眼、挺直如名師雕刻的高鼻、總是緊抿透露著些許嘲諷意味的薄唇,還有不輸給女人的細緻肌膚……這樣的五官跟外型若放在普通人身上,肯定會顯得娘味十足,但卻更為他添了一抹冷峻酷帥。

  羅大任覺得那 ​​應該是跟他本身的氣勢有關吧。

  他曾在某位商界大老孫女的婚宴上遠遠望過翟立堇一眼,他不管舉手投足或是開口說話都充滿了霸氣。

  翟立堇是天生的霸王——?讓人見了忍不住會打哆嗦的死神霸者。

  而如今,他倒楣的真正面對到他了……

  羅大任回過神來,他跟翟立堇已經在會議室裡面對面坐著,他的助理遞上買賣契約,在雙方律師的見證下即將簽下。

  「翟總,我、我、我有個請求……是這樣的……」羅大任忍不住拿出手帕猛擦汗,在翟立堇犀利的目光下,他的心跳沒有一刻是正常的,就連說話都結巴。

  翟立堇本來已經從秘書手中接過他簽約專用的百萬名筆,但羅大任一開口,他立即止住了簽名的動作,淡漠的看向他。

  「在外頭抗議的那些員工都是從我爸創立璨申時期就跟隨到現在的老員工,他們對璨申沒有辛勞也有苦勞,你能不能高抬貴手,留下他們?」羅大任一鼓作氣說完,若不這樣,他怕他在恐懼之下恐怕再也開不了口。

  聽完,翟立堇將百萬名筆遞回給一旁的秘書,他完美寬闊的肩往椅背一躺,優雅的將雙腳交疊,兩手在胸前指腹相觸做成金字塔狀,隨即嘴角微微一勾,笑了。

  羅大任見狀,天真的以為他是答應了他的請求,正要放下心來時,馬上被他的一句話打入地獄。

  「羅總,我翟立堇從不做慈善事業,若你想要留下老員工,那麼我請我的秘書幫你聯絡慈善團體好了。」這話說得諷刺,眼神也是,而且還帶著威脅的意味。

  羅大任是胖,但他還沒笨到無藥可救。他知道死神的意思是,若他敢再說第二句,那麼這買賣就別談了,他不會再給他第二次機會。

  但他今日若不將公司給賣了,他就會破產,破產之後他的別墅、他的名車就會通通被查封,他的口袋將會一毛錢都沒有,兩個情婦也都會離開他。

  俗話說的好,死道友、不死貧道。他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又何必去管那些老員工的死活?

  於是羅大任立馬封口,抓起筆趕緊簽名,不敢再多話了。

  在羅大任簽完名後,翟立堇才又從秘書手中接過百萬名筆,在買賣讓渡契約上龍飛鳳舞的簽下大名。

  簽完後他闔上卷宗,終於伸出手願意跟羅大任交握。「謝謝合作,羅大任。」在他眼中,羅大任已經不再是羅總,這間公司現在是他的了。

  短短不到一秒鐘的握手,翟立堇隨後鬆開,走出會議室,律師、助理跟秘書隨行在後,而另外一名助理則是留了下來。

  他留下來是要告訴羅大任,「麻煩在今天下午四點以前將私人物品清空帶離,要不然將通知警衛或清潔工。」

  翟立堇一行人來到停車場,再度驅車離開,前後花不到十分鐘。

  停車場外,抗議人群依舊頂著大太陽高舉白布條,翟立堇坐在豪華房車內,看都沒看一眼,對他而言,做出這種於事無補行為的人就是蠢人,而他從不在蠢人身上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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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深夜零點整,一輛銀色的藍寶堅尼從信義區的頂級豪宅大樓的地下室駛出,高速奔馳在馬路上。

  不一會兒,藍寶堅尼抵達目的地,是一處外型相當普通的商業大樓,跑車的主人——?翟立堇隨意的將車子往路邊一停,下了車走進大樓的地下室。

  通往地下室的樓梯有點窄小,而且暗黑,一般人在深夜時分應該是不會想往這兒走,除非是熟門路的人。

  他按了門旁的對講機後,門的上方有個十五公分左右的正方形小蓋忽地被從內側拉開,裡頭有雙眼往外瞧了瞧,不到一秒鐘即拉上並迅速將門打開。

  「翟先生,請進。」開門的是一個光頭著西裝的肌肉男,態度謙卑有禮,可見得翟立堇是名貴客。

  門一開,別有洞天。

  這裡是知名的私人招待所,採會員制,入會者必須先預繳年費三百萬,可抵消費,但若一年的期限內未折抵完恕不退費,並且會取消會員資格。

  招待所沒有名稱,裡頭的裝潢擺設還有員工製服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更替,而且每次都會有新的噱頭跟玩意,好讓會員有新鮮感。

  更別說裡頭的小姐,無論外型、身材、學歷、談吐、氣質……都必須經過嚴格的挑選,是極品中的極品。

  會員不是政官達人就是名商顯赫,或是來這裡招待客人、或是自我放鬆,這裡的小姐都能作陪,要聊政治,行;聊八卦,也行;打屁裝瘋賣傻,可以;調情搞曖昧,當然沒問題。

  唯有一樣,不准跟客人進行性交易,這是老闆「黑夜」最嚴厲的店規。

  黑夜說過,要嘛就有本事當手段高明的情婦或小三,讓客人用鑽石或豪宅包養著,可別輕易把自己的身價給搞Low了。

  「黑夜呢?」翟立堇是招待所的頂級會員,每年在此的消費至少千萬起跳。黑夜跟他是舊識,若是跟客人前來,黑夜給的小姐跟招待絕對是最好的,但若是他自己來……

  「老闆在辦公室裡講一通重要的電話,他交代轉告請翟先生稍等片刻。」高帥的男服務生帶領翟立堇到VIP室,隨後立即有人送上精緻的餐點小菜,還有翟立堇習慣喝的酒。

  翟立堇的習慣,這裡的服務生是都知道的,他們一送上東西後,便離開不打擾他了。

  他替自己倒了杯酒,同時打量著VIP室最新的設計。是中國古典風,精緻的雕刻木頭茶几上甚至還擺著中式喜服,以及手中拉著紅色喜球的夫妻小對偶。

  他不覺莞爾。

  現在是怎樣?難道黑夜轉性,改走可愛風了

  才念起本人,曹操就到了。

  黑夜一如他的名,俊美且神秘,他們是在日本街頭認識的,當時黑夜還是六本木知名的牛郎,因為拒絕了黑道女客人的追求,清晨在街頭被找麻煩,翟立堇當時正好應酬完準備回飯店,幫了黑夜一把,兩個人最後雖然都被打得鼻青臉腫,差點癱死,但也把那群黑道給打跑了,友誼就是在那時候建立起來的。

  翟立堇事後回想,當時他是路見不平所以拔刀相助嗎?不,他骨子裡根本沒這種義氣,他是個自私的人,可能是成長背景的緣故,他凡事求自保為先,但看到黑夜被一群黑衣人圍毆時他卻衝了上去……可能是因為喝醉了又心情差正好想找人打架也想被打吧。

  反正無論如何,他跟黑夜從此建立了男人間不可言喻的好交情。

  「我人還沒來,你就先喝了,該罰。」黑夜只有在面對好友時才會露出真誠的微笑。

  「這有什麼問題,罰我喝三瓶好了。」翟立堇亦是,他總習慣把黑夜開的招待所當作自己的「心靈避難所」,只要是他獨自前來的話,他唯一的酒伴就是黑夜。

  黑夜在他身旁坐了下來。「你喝的酒店裡一瓶賣三萬,三瓶就九萬,雖然你很有錢,但我可不能這麼沒良心。」

  這些話都只是開玩笑打哈哈,黑夜豈會不了解翟立堇,他會深夜獨自一人到他店裡喝酒,肯定又是睡不著,有著無法說的鬱悶罷了。

  黑夜替自己跟翟立堇倒了杯酒,微微舉高手示意乾杯。

  「今天又有公司進帳?」

  「兩間。」他事先評估過,這兩間公司清算後賣掉利潤驚人。

  黑夜吹了聲口哨。「你一天賺的錢大概是我這間招待所好幾年的營業額吧。」

  翟立堇卻皺起眉頭。「別鬧了。」

  「好好,不鬧,喝酒,我們就喝酒。」黑夜大概也知曉他為何心情不好,不過他沒點破。

  今天下午的新聞有報導,有一家科技公司跟傳產公司在宣告破產之前被買走,預估會造成將近千人失業,這些即將失業的員工都在公司跟工廠外抗議。

  但只要是台灣人都知道,小老百姓的抗議誰會理會,頂多是引來媒體的報導而已,真正會關心他們以後生活的又有幾人呢?

  黑夜邊喝酒邊打量這位生命中唯一的好友。

  翟立堇是個俊到沒話說的男人,除了容貌身材完美外,他的品味高尚,不管是穿著打扮、吃的用的都是頂極品,他整個人活脫就是王室外的王子翻版。

  不過他可不是天生的王子,他以前也過過苦日子,但他並非出生於窮困人家,相反的,他可是台灣相當知名百貨業集團翟氏的第二代,只是非嫡出,他上頭有個哥哥翟立衛,才是正宮所出、將來的翟氏繼承人,而他在翟家人眼中什麼都不是,可能連替兄長提鞋的資格都沒有吧。

  黑夜會知道這些,都是在認識翟立堇之後,他們兩人深夜喝酒,翟立堇微醺時所說的。

  翟立堇的親生母親是台北某高級酒店 ​​的招牌小姐,父親翟道成算是她的常客也是入幕之賓,後來她使計懷孕,並用孩子威脅翟道成,他迫於無奈,安排她到美國生下小孩,沒想到她也夠狠心,兒子都還沒滿月,她就跟翟道成要了一大筆錢,然後丟下翟立堇跟年輕的愛人移民到東南亞去了。

  翟立堇雖然是翟家二公子,但這樣的出身讓他在家裡備受冷落。

  翟道成的元配同樣家世顯赫,娘家在事業上幫了翟道成很多,所以在翟家,一切是元配說了算。

  老公外遇對任何老婆而言都是不可原諒的,更何況還生了個小孩,沒關係,她隱忍下來,還大度的把小孩接回翟家,不過那並不表示他的地位會跟自己的小孩一樣。

  翟立堇應該是最悲慘的富貴人家子弟,他是跟哥哥翟立衛一樣上貴族學校沒有錯,可是他身上穿的用的永遠是翟立衛不要的;在家裡吃飯也不能坐主桌,而是跟傭人一樣在廚房吃飯,他忙碌的父親很少用正眼瞧過他,父親的冷落,再加上大媽的刻薄,還有哥哥的嘲弄跟欺負,所以他從懂事以來就特別早熟且堅強。

  關於他的身世,在翟家是公開的,沒有人會怕傷害到他幼小的心靈而刻意隱瞞著,相反的,大媽還會時時刻刻的提醒他,為此,他發誓自己必須比大哥更出色才行。

  而他也做到了,他相當聰明,求學期間從來沒有拿過第二名,而且各項表現都非常優秀,當然,包括他天生的外型跟身材。

  高中時期的翟立堇身高已經將近一百八十公分,遺傳至酒國名花生母的好容貌還有父親高大的身材,他在學校可是個風雲人物。

  相反的,大哥翟立衛跟他有極大的差異,翟立衛的腦袋普通,身材跟容貌也普通,平凡到了極點。

  翟立堇常想,自己應該是憑著這股優越跟驕傲,才能在翟家繼續生活下去吧。

  對於父親的冷落、大媽跟大哥的欺負、翟家親戚的嘲弄,翟立堇一直認為自己是可以忍過去的,他等待著大學畢業,可以離開翟家自立更生,屆時他將拋掉身為翟家人的包袱,重新過自己的人生。

  但就在他大二那一年的暑假,發生了一件徹底改變他人生的事——他的初戀,讓他對灰暗人生重新燃起希望的初戀,但同時也是毀掉他的初戀……

  翟立堇在考上最高學府的那一年,認識了他此生深愛的女人,許筠芸,她聰明又漂亮,不僅腦袋能跟得上他的想法,更是漂亮到讓他每每無法移開目光。

  而這樣的女人,同樣也深愛著他……當時他是這麼以為的。

  翟立堇曾對自己發過誓,大學畢業後他會離開翟家自力更生,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絕對能創出一片天,他會讓她過好日子。

  事後回想起來,他真是天真得可以。

  大二暑假,在許筠芸的要求下他帶她回翟家,她認為既然他們穩定交往,為何不能見雙方家長,甚至熟悉雙方的家庭。

  在跟許筠芸交往的過程中,他刻意隱瞞自己的身世,因為他覺得沒有什麼好說的,富有的翟家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就算他名義上是翟家的二公子也一樣,用貧窮貴公子來形容他,真是再恰當不過了。

  不過她並不清楚其中的內幕,當她第一次到翟家,看到奢華富麗的翟宅、看到使喚的佣人,甚至有專屬的園丁跟司機時,她美麗的雙眸乍亮,沒想到她的男友竟然是百貨業龍頭翟家的二代。

  但她甜蜜的美夢很快就醒了,第一次去翟家時還沒有感覺,再去幾次後她逐漸發現,翟立堇在翟家似乎沒什麼地位,傭人看到他們是會點頭示意沒錯,可是態度卻一點都不恭敬,甚至有些輕蔑。

  在她的追問之下,翟立堇終於坦承並說出自己的身世,她當下像是被潑了桶冷水,那種感覺說不上來。

  一開始對他有好感是因為欣賞他過人的智慧跟俊帥高大的外型,無關乎家世,可是一旦知道了,貪婪富貴的心已經被揭起,她想當翟家少奶奶,但他的話卻打破她的夢想,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在翟家遇見了在美國讀書、暑假返台度假的翟立衛,翟家真正的大少爺。

  翟立堇曾認為許筠芸是個聰明的女人,而她的確是,在腳踏兩條船時,她在他面前未曾顯露任何痕跡。

  他忙著課業、忙著打工,他必須為大學畢業後想自力更生的自己做打算,但他並沒有因此忽略許筠芸,只是人心一旦思變,就算十匹馬也拉不回。

  如果她只是單純變了心愛上別的男人,他 ​​會祝福她放她走,畢竟他不是這麼放不下的人,但偏偏她另外踏的那艘船竟然是翟立衛,而且讓他親眼目睹兩人在床上親熱的畫面……

  就算多年以後,翟立堇還是無法忘記當時的震驚與錯愕,雖然他嫌惡的掉頭就走,可那畫面卻牢牢的烙印在他腦海多年。

  他因為這件事受到很大的打擊,離開家後他蹲在路邊乾嘔許久,彷彿想將自己的心給吐出來似的。

  倒是許筠芸不是很在乎被他撞見,她盤算著這樣也好,不然她還真不知道怎麼開口呢。

  她跟他攤牌的一個禮拜後,即以翟立衛女友的身分進駐翟家,這一回她是真正如願了,翟立衛是翟家真正的繼承人,若她真能嫁給他,翟家少奶奶這位置她坐定了。

  初戀情人移情別戀,戀的還是自己同父異母且痛恨的大哥,翟立堇在那段日子裡根本不想面對自己,他頹廢了許久,自我放棄,就算跌到最深淵也不想站起來,他甚至荒廢了學業,曠課太多遭學校退學。

  然而就在收到退學通知單的那天,翟立堇徹底的清醒。

  他明白自己什麼本錢都沒有了,他不像翟立衛有富貴的雙親做依靠,成績差沒關係送到國外,只要花點錢,隨便也能撈一個碩士學位,若畢業找不到工作也沒關係,家族企業百貨的總經理位置永遠等著他……

  反觀他,僅有高中學歷能幹什麼想自力更生?想創業?想要讓翟家那些瞧不起他的人對他刮目相看?笑死人了!

  就在那一晚,他找了多年不曾真正交談過的父親談條件,一個月後,他飛往美國繼續未完成的學業,並且在拿到碩士學位後正式脫離翟家,從此跟翟家一點干係都沒有。

  「我說你這人總不能每次心情不好就上我這兒找我喝酒吧……」跟翟立堇比起來,黑夜算話多,沒辦法,以前當牛郎的,話不多怎麼哄女客人歡心。

  話說回來,難道他把翟立堇當恩客了?呃,離題了。

  翟立堇睞他一眼。「增加你的營業額你還嫌棄?」

  「我是很感謝你啦,尤其你喝的酒還真是不便宜,不過這不是重點,身為你的好友,我必須為你的身心靈著想。」

  翟立堇一手撐在沙發椅背上,笑了。沒辦法,他真的覺得好笑。

  「黑夜,容我提醒你,你是開招待所的,不是心靈輔導室。」

  「這我知道……」黑夜好沒氣的說。「我心靈開導的費用可是很貴的,要不是你,我才懶得說。」

  「好吧,你說。」翟立堇想說反正喝酒也無聊,就听聽好友怎說。

  「我覺得你該養一個情婦。」

  「免了,我不想自找麻煩。」

  「不是麻煩,你的身心都需要抒解。」

  「如果你說的是只找女人上床這件事,你放心,我隨便找都有。」看他要不要而已。

  「喔,那你有定期發洩嗎?」

  翟立堇白了黑夜一眼。「我一個晚上可以幾次你有興趣嗎?」

  黑夜差點被酒給嗆到。「抱歉,我沒興趣。」立馬更換開導的方向,「好吧,算我說錯,你不需要情婦,你需要紅粉知己聽你說話,或是說話給你聽。」

  「當我工作到很累的時候,我只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不想有人在一旁聒噪嘮叨。」

  「可是當你靜過頭、靜到連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聽得見時,你會巴不得有個人在你旁邊嘮叨。」

  「我不需要。」

  「不,你需要……那個女人不能世故,無須性感,美貌其次,重點是要令你感到舒服,心思單純,沒有心機也不做作,她的每一句話或是動作,總能讓你會心一笑……」

  翟立堇一聽,感到不以為然。「世界上沒這種人吧。」

  黑夜面露難色,可能他自己也這麼覺得,不過總不好自打嘴巴,連忙說:「要不然來個光源氏計劃如何?」

  「我沒那種閒功夫,況且你不是說我現在迫切需要嗎?光源氏計劃至少要好幾年吧。」

  「也是。」黑夜拍了拍好友的肩。「總之,聽我的準沒錯,你真的需要一個女人,而不是酒,只是那個女人……有點難找。」

  「既然難找 ​​,還是喝酒快些。」翟立堇舉杯一仰而盡。

  關於女人……他笑笑兩聲。再說吧。

  離開招待所,翟立堇已經有幾分醉,按照慣例,黑夜請招待所裡的服務生開他的車送他回家。

  翟立堇坐在後座,想起黑夜的話,什麼單純無心機的女人、什麼光源氏……不禁笑了。

  依他看,需要女人的是黑夜,免得他繼續神經不正常胡言亂語。就在他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很好笑時,車子卻突然緊急煞車,發出尖銳聲響,他整個人往前撲又被安全帶給拉回。

  他皴起眉,不是心疼自己的千萬超跑,而是困惑負責開車的服務生是怎麼了?

  「翟先生,我、我好像撞到人了……」像是在呼應他的想法,下一秒就見開車的服務生轉過頭來,臉色慘白、身子微顫,支吾的說道。

  其實天界這些年來為了跟人界同步,不管在各方面都有進步,尤其像他們這種以後會不時到人界凡間「工作」的小仙,都必須額外修行所謂的「人界學」。

  人界學也不是什麼高深的學問,就是學習有關於人界的文化,免得跟人界脫節一無所知。

  姬訴語想過了,她前兩次實習之所以會失敗,無法畢業,原因在於她不夠了解凡間的人類,所以才會把主角性別弄錯,配錯對象;其次是,她不夠接近他們,在第一次的實習任務當中,她下凡後偽裝成主角的辦公室同事,這樣的距離讓她誤解了主角的心意,明明喜愛的是哥哥,卻被她跟弟弟配成對,成了怨偶。

  於是乎這次下凡這兩個狀況她都必須改善。首先,她要非常非常靠近男主角翟立堇,再來,她要成為男主角無所不談的對象、知己,這樣她才會了解他的需求、他的喜好,進而幫他找到理想對象,完成任務。

  但她到底該如何接近翟立堇呢?她假設了好多情況,最後想到一個好方法。

  某些凡間的書籍當中提到,女人接近男人的方式就是裝柔弱……嗯,她研究了一下,如果跑到翟立堇的車前,然後佯裝體力不支昏倒,這樣他就不能視而不見並發揮憐憫心將她給帶回家照顧,如此一來,她便可成功的接近他,接下來就只要想盡辦法留在他身邊……

  姬訴語左思右想,覺得這方法實在好極了,男人就是瞧不了孱弱的女人,翟立堇肯定會心生憐憫的。

  她等待時機,看中目標,當翟立堇那輛小牛跑車過來時,她便躍身一跳……哎啊,無奈距離跟速度沒有算好,她佯裝被撞的伎倆沒有成功,反倒是自己跳得太猛太快,一頭猛力撞上冰冷的柏油路,暈了過去……

  「翟先生,這該如何是好?我、我發誓,我沒有喝酒,而且我開得也不快。」

  翟立堇一聽到負責幫他開車的服務生說撞到人了,他瞬間酒醒了大半,眉頭深皺,接著開門下車。

  在他的跑車前,的的確確躺了個女人。

  只是這女人的姿勢著實好笑,她趴成大字形,臉部親吻著柏油路面,雙手舉高成投降狀。

  「翟先生,這、這該怎麼辦?」服務生不過是個年輕小伙子,一看到自己撞到人,對方還一動都不動,雖然沒有血跡什麼的,但也把他給嚇傻了。

  相形之下,翟立堇不愧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他 ​​先是用腳尖輕輕踢了踢被撞趴在馬路上的女人。

  「翟先生,別、別這樣啊……」服務生都快哭了。難怪翟先生會被稱為死神,人家都被撞了,是生是死還不知,還要被他這樣「糟蹋」。

  翟立堇睞了他一眼,沒說話。

  依他的判斷,這女人應該不是被他們給撞了,因為剛剛坐在後座他並沒有感受到猛烈的撞擊力,而且車子前頭也一點損傷都沒有,既然沒撞著,那這女人趴在馬路上只會有兩個原因——

  第一,有可能是製造假車禍,她暈倒也是假的,但他剛剛踢了她,確定她的確無意識;第二,這女人以這麼怪異的姿勢暈倒,該不會是她自己撞到柏油路,暈了過去?!這可能性極大。

  若真是第二個原因,那也太瞎了。

  「放心,她沒死,只是暈過去而已。」翟立堇觀察過了,沒有外傷沒有流血,一切應該都還好,就等這女人自己醒來,可也不能任她就這麼躺在馬路上,他雖然冷漠,但不至於到這般漠視人命的地步。

  服務生聽到翟立堇的保證,一股懸在胸口的氣才稍稍鬆了開來。「那、那我馬上打一一九,請救護車把她送到醫院。」

  不管怎麼樣,他們都必須負道義上的責任。

  然而當服務生從口袋裡挑出手機時,翟立堇阻止了他。

  「不用了,把她抱上我的車,送到我家去。」

  「啥?」服務生錯愕的張大嘴。

  於是翟立堇耐著性子又說了一次。

  如果送醫院,醫院一定會通報警察,他可不想上社會版面,雖然說他死神的封號已經臭到底了,但屆時媒體一定會大幅渲染,說他酒後開車,儘管車子不是他開的,但那些媒體人怎可能輕易放過他。

  「可是她、她、她……」小伙子指指趴在地上的女人,又指指翟立堇的車,顯然不知所措,又擔心萬一沒把女人送醫導致人家死亡的話……

  「你放心,她沒死,你也沒撞到她,她只是暈過去而已。」瞧小伙子不相信的眼神,翟立堇只好補上一句,「還是你寧願到警局做筆錄留下前科?」

  這句威脅果然有效,小伙子一聽到前科兩字,就什麼都不堅持了,立馬把暈倒的女人抱上車子後座,送到翟立堇位於信義區的豪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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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1 00:40:0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痛痛痛……媽啊,痛死她了,她的額頭好痛,用手一摸,唉喔,好像還腫了個包,痛死她了!

  姬訴語俯著額呻/吟,她睜開眼,瞪著很陌生的天花板……這裡不是天界?!

  過了一會兒她才回想起來,對,她下凡了,想要跳到翟立堇的車前佯裝柔弱的暈倒了,然後讓他帶自己回家,進而跟他成為朋友,這是她完美計謀的第一步。

  她沮喪的低下頭。喔,可這第一步就毀了,誰教她太緊張跳太猛,一頭撞到柏油路面,暈了過去,再醒來人就在這兒了。

  這裡到底是哪裡?姬訴語翻開棉被雙腳踩到地上,她邊揉著發疼的額邊打量這陌生的地方。

  以她對人界建築所做的功課,這裡該是所謂的豪宅吧?明亮的落地窗、咖啡色條紋的窗簾、木質地板,還有同一系列的化妝台、衣櫃跟床組,設計都很簡單不繁瑣,但卻又很耐看,質感很優,感覺上就不是便宜粗糙的東西。

  就在姬訴語打量房間之際,房門被從外頭打開了,一名四十幾歲的歐巴桑走了進來,手中還端著茶水。

  歐巴桑見她已經起身,驚喜的喊道:「你終於醒了!」接著走到她身旁,將茶水擱在床頭,親切帶笑的問道:「小姐還有沒有哪邊不舒服?」

  「額頭很痛。」姬訴語馬上回答,她的表情讓這句話更有說服力,又是皺眉皺鼻的,一隻手還捂著腫包。

  「別揉別揉,揉了只會更痛,待會兒我拿些冰塊用毛巾包著給你冰敷。」歐巴桑幫她倒了杯水,這才想到,「哎呀,你醒了我還得趕緊跟先生說去,先生為了等你醒來都還沒到公司去呢。」說完,便趕緊往外走去。

  姬訴語一臉茫然。

  她覺得自己有些糟糕,明明是在執行任務,結果把自己搞昏,這下子連是誰救了她都不知道……

  沒多久,房門又被推開,進來的人竟然是……翟立堇?!

  她又驚訝又驚喜的瞪大眼。喔喔,真是太好了!她真想當場跪下來感謝天……

  呃,不過天上眾神目前都離開工作崗位度假去了,她感謝也沒用。

  翟立堇走到床旁,攏著眉打量著她,他沒有先開口,也不在乎兩人無語對視的尷尬。

  姬訴語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還真是帥到沒天良,要幫這樣的男人找尋真愛,到底是難還是不難啊?

  不難的是,帥又多金的男人絕對不愁沒有女人前仆後繼;難的是,通常這種條件超好的男人都很挑,眼睛都長在頭頂上,而且她覺得他最大的缺點就是個性,他頗孤僻怪異的,生活的樂趣就是工作,要不就是健身或喝酒,而且非常不合群,討厭熱鬧的場合。

  像這樣的男人,要找到一個真正欣賞且愛他的女人……唉,難!

  姬訴語莫名的沮喪起來,為什麼每次月老派給她的畢業實習任務都這麼難呢?!

  翟立堇冷眼打量著姬訴語,還真的是冷眼,眼眸裡沒有一絲驚艷。

  坦白說,要驚艷是不可能的事。

  他眼中現在所看到的是——一個有著微翹的自然捲髮、毫無心機的眼眸、鼻樑有點塌、鼻頭圓圓的、嘴唇有點厚,還有雀斑……的普通小女人。

  長相普通,充其量可稱為可愛,看起來年紀不大,個頭也不高,穿著簡單的棉T跟牛仔褲,像個大學生。

  這樣的女人……翟立堇思索著她突然跳到他車子前有何目的。

  他不知道一般人面對這樣的情況會怎麼想,但他是人性本惡的最高推崇者,他相信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有其目的,絕對不可能有什麼意外或是不經意。

  所以他問她的第一句話就是——

  「你要什麼?」

  「蛤?」姬訴語錯愕的微張嘴。

  是她對凡界的了解太少了嗎?要不怎麼會聽不懂翟立堇的意思。

  他問她要什麼?她只想要他趕快找到真愛,這樣她就可以達成任務順利脫離實習生的身分。

  可這要她怎麼開口說啊?說了會不會被他當成神經病?

  翟立堇嘲諷的冷笑,他以為她的錯愕是裝傻。

  「我說,你選擇在我的車前昏倒,到底有何目的?你想要得到什麼?」

  哎呀,她偷偷下凡來是不能說的秘密,怎麼他一直追問啊?糟了,她該怎麼答呢?她的後背瞬間被逼出冷汗。

  「錢?」還裝傻?翟立堇對她更不屑了。

  「錢?不不,我不需要錢。」姬訴語趕緊否認,搖頭兼擺手。

  他一臉懷疑,不相信有人不顧生命跳上馬路找車撞竟然不是為了錢?

  「三百萬,這是我給你的封口費,別想要趁機抬高價錢,你自己很清楚,我的車並沒有撞到你,是你太蠢撞到柏油路昏倒的。」

  呃,他一定要講這麼白嗎?她突然覺得好尷尬。她又沒有撞車的經驗,撞不好是應該的啊,如果還有下次的話她一定會技巧好一點,昏倒的姿勢也會好一點……

  啊,什麼跟什麼啊,她想到哪裡去了!

  姬訴語,別再搞錯重點了,好了好?!

  「我真的真的不需要錢。」她深呼吸一口氣,抬頭望向翟立堇,極為肯定的說。

  「喔?」翟立堇挑高眉。不需要錢,那就是別有所求嘍?他腦袋一轉,忽地再問:「你是誰?」

  「我叫姬訴語,歌姬的姬,這姓氏比較少見,訴說的訴——」

  他不耐的打斷她的自我介紹,「我對你的名字沒興趣,我是問你是哪一間公司的員工?」昨天他處理了兩間公司,難道她是其中一間的員工?

  她瞬間滿頭問號,她在月老身旁做事,月老是她師父,但他老人家並沒有成立公司行號,這教她要怎麼答?

  姬訴語又開始支吾了,「沒有……沒有公司。」她很老實的,不會說謊,而且說謊是非常不對的行為。

  翟立堇徑自猜著,「燦申?裕力?」這兩間公司是他近期收購中,原員工抗議得最兇的兩間。

  他會這麼猜不是沒有原因的,根據他的經驗,這種被逼到絕境已經無路可退的員工,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之前他在美國時,還曾經遇到窩藏刀子欲挾持他威脅他的原員工。

  她還是一個勁的搖頭。

  「你是不是想以自殺威脅我,要我不要將公司拆了賣掉?」翟立堇冷哼一聲。

  「那是不可能的,今天就算你死在我面前,我還是會維持原計劃進行,沒有人可以威脅得了我。」

  唉喔,她突然覺得好氣餒,這個翟立堇好難溝通,他怎麼不像凡界所拍攝的那些連續劇或影集一樣,先是溫柔的關切她的傷勢如何,接著則是充滿歉意的跟她道歉,然後他們之間就……

  停別再胡思亂想了。

  他們之間不需要怎樣,她只需要他收留她,留她在身邊,如此一來她便可以下手幫他搞定姻緣。

  翟立堇的口氣嚴厲,神情帶著些許輕蔑,很是瞧不起人。若是普通人的話早就從床上跳起來大聲抗議,但姬訴語不是普通人。

  她根本沒將他的話聽進心裡,只想著該用什麼方式才能讓他答應收留她,她可不想再被留級了,再被學弟妹超過的話,她真的要去撞豆腐了,唉… …

  她的反應讓他不禁感到錯愕,這還是頭一回有人敢在他說話的時候,雙眼不對焦,非常明顯的恍神。

  「餵,我說你……」

  「我不叫餵,我叫姬訴語,剛剛已經說過了。」她覺得他的禮貌需要再加強,男人太過粗魯是不會有女人欣賞的,這重點必須記下來,以後請他改進。

  翟立堇愣了一下,很明顯的,兩個人雞同鴨講很久了。

  說也好笑,他成功之後,已經很久不曾遇到膽子如此之大、敢當面駁斥他的人了。

  「這不是重點。」

  「這是重點!」她很堅持。用「餵」來稱呼人是非常沒有禮貌的,難道沒有人糾正過他嗎?

  翟立堇再度被糾正駭斥了,他的嘴角微微抽動了兩下,瞇起眼……這通常是他發怒的前兆,要不是此時他的手機正好響起,他可能早就把這個女人罵到趴到地上去。

  他不悅地接起電話,「什麼事……嗯,好,我就過去了。」是秘書打來提醒,他下午還有重要的行程跟會議。

  為了姬訴語,他已經破例取消了早上的工作,本來以為待她醒來不用幾分鐘就能解決這件事,沒想到卻花了他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更別說兩人的對話像是鬼打牆一樣,講了半天講不出個所以然來,這對習慣談判,也是個談判高手的他無疑是一種……

  不,他怎麼能將自己和眼前這腦細胞不多的女人放在同一個天平上呢?

  「我公司還有要事要處理,我再給你幾個小時的時間想清楚,晚上再給我答案吧。」說完,也沒等她回答,他轉身就離開了客房。

  姬訴語錯愕的看著被闔上的門房,再度暗忖,這男人真的很沒有禮貌耶,而且他說什麼給他答案,這是什麼意思?她都已經說了,她不要錢,也沒有什麼條件,難道他都聽不懂嗎?!

  翟立堇這個人到底是笨,還是故意聽不懂別人說的話啊?

  翟立堇從踏進公司就開始忙了,他將早上的公事挪到下午做,等於在相同的時間內他必須做兩倍的事,他回了好幾通重要的電話、進行了兩場跨國際視訊會議,並要下屬進來辦公室做簡單的會報會議,幾乎沒有休息的時候,連秘書端進來的咖啡都放到涼了,還沒有時間喝。

  其實他早已習慣忙碌,若沒有這麼多事要處理,他還真不知道日子怎麼過。

  「翟先生,會議時間到了。」秘書進來告知。

  翟立堇對外是公司總經理兼負責人,對內,要求他的下屬一律稱他為翟先生,他不喜總經理、董事長之類尊貴的稱呼。

  「嗯。」翟立堇起身,在兩名助理的陪同下進入會議室。

  今天這場會議極其重要,他已吩咐秘書不許打擾且一律不接任何電話,可是就在會議進行到一半時,秘書臉色有點發白的進入會議室,遞了張字條給他身旁的助理。

  助理看了一眼便皺起了眉,考慮了一下之後決定還是打斷正在說話的翟立堇。

  「翟先生……」

  翟立堇的俊臉上寫著明顯的怒氣。「不是說了不管任何事都不許打擾會議的進行?!」他怒瞪已經跟了他兩、三年的秘書。

  助理同情的瞅了秘書一眼,決定幫同事求情,「翟先生,這事很緊急,您家失火了,看來您必須先回家一趟。」

  失火了?!

  翟立堇指示副總經理接下會議主持,馬上趕回家去。

  車子駛入地下停車場,豪華住宅大樓都會附屬的家事管家已經在他的停車位前等他了。

  家事管家面露難色,並開口解釋,當消防的警示響起時,大樓的警衛就拿著滅火器先上樓,並且隨即通報一一九。

  他們搭電梯直達頂樓,價值上億的豪宅是一層一戶的獨立門面,非常有隱私。

  但此時他家已經聚集了一堆人,有消防弟兄、幾名大樓警衛,還有擔憂自己住家被波及、愛看熱鬧的貴婦。

  本想來興師問罪的貴婦們一看到房子的主人竟是個高富帥的年輕男人,全都噤聲了。

  翟立堇根本沒將這些貴婦看在眼裡,他踏進花了不少錢裝潢的客廳,是很凌亂沒錯,但並沒有燒焦或是一片黑漆。

  某位高大的男人看翟立堇出現後,即刻來到他身旁,他先是禮貌的自我介紹是警衛主管,隨後立即解釋,「是廚房……並沒有真的燒起來,而是煙霧太大,觸動了上方的煙霧探測器,火警警報響起後,灑水系統自動啟動,正在值班的警衛打了一一九後就先上樓來準備滅火……」

  翟立堇頷首表示知道了大致的情況,只是有一點他感到很疑惑。「為什麼廚房會突然冒出濃煙,我家並沒有人啊。」

  早上特地從陽明山大宅過來幫忙打掃整理的徐嬸,在他前去工作時也跟著離開了。

  警衛主管聽到他的話後,微愣了一下,表情也有些怪怪的。「翟先生,你確定你家裡沒人嗎?」

  「是。」他的耐心已經快到極限了。

  「那那位姬小姐……」難不成那位小姐是闖空門來著?但不可能啊,他們衝上來時,是她開的門,而且她手裡還拿著鍋鏟,看起來是準備做飯,難道是特地闖空門來煮飯的小偷?也不對,他們這裡可是頂級豪宅,標榜比其它小區大樓豪華、安全、周到,怎麼可能隨便就讓人闖進來呢?

  「姬小姐?」這回換翟立堇錯愕了。

  他是忙過頭了,忘記早上還有個一直反駁他、一直強調自己叫「姬訴語」、很莫名其妙的女人。

  「啊,喔,我想起來了,她是我的朋友,昨天晚上借宿在這裡,是我一時忘記了……」翟立堇只好這麼解釋。

  警衛室主管露出一副了然於心的神情,翟立堇是精明人,豈會看不出對方誤會了什麼。

  一個男人,跟一個不是很熟的女人,甚至會不小心忘記的女人過一夜……看來警衛室主管把姬訴語當成是他的一夜情對象了。

  不過翟立堇沒有多作解釋,他才不在乎別人的想法。

  「她在哪裡?」那個麻煩精,早知道昨夜就任憑她在柏油路上昏睡,唉。

  警衛室主管比了比沙發的方向,翟立堇順勢望過去,視線穿過幾個人,他 ​​看見姬訴語雙手環著自己,呆呆的坐在沙發上,一旁還擱著鍋鏟,她全身濕透了,那一頭捲髮全塌了黏在她的臉上,顯得有些滑稽。

  她的神情有些無助,黑色的眼眸帶著想盡力抹去卻抹不了的驚恐,屋子裡的人來來去去的經過她身邊,卻沒有人注意到她因為濕冷害怕而微顫的身子。

  不知怎地,他就是注意到了,而且,又不知怎地,她那雙如小孩受驚般的黑眸吸引了他……

  翟立堇沒再聽警衛室主管跟他說了什麼,腳跟一旋,大步走向臥房,當他再出來時,他手上多了一條白色的大浴巾。

  他走到姬訴語面前,有些粗魯的將整條大浴巾往她頭上一蓋。

  姬訴語嚇得驚呼出聲,「你、你要做什麼?」連忙拉下蓋住頭的浴巾。

  「全身濕漉漉的也不知道要找條毛巾擦擦,不要到時候感冒了又賴給我。」翟立堇口氣有點差的說。

  看著他特地拿給她的浴巾,她有些愣住了,心想,也許他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般惡劣跟壞心腸。

  是她搞出這一場災難的,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只能說人界的廚房也未免太複雜了吧,她不過是想生個火燒飯而已,就被從天而降的水柱給嚇著了,還淋得像落湯雞一樣狼狽,接著是一堆穿制服的人進進出出,他們忙著搶救廚房,卻沒有人注意到她全身濕透了,除了翟立堇。

  「對不起……」不管怎麼樣,她毀了他的廚房,是該道歉。

  翟立堇聳聳肩。「還以為你會把整間房給燒了。」

  言下之意是,只是廚房而已,而且頂多淹水,還不算真正毀掉,所以還好。

  姬訴語無言的瞅望他一眼。這個人嘴巴就是不肯饒人就對了。

  「你不會煮飯幹麼進廚房?」就說女人真的很愛添麻煩。

  「我會煮,只是……」她想要替自己辯白,可是話到嘴巴卻忽地停住了。

  「只是什麼?」還狡辯。

  「只是……一個不小心而已。」姬訴語小小聲的說。

  天界很多神仙都會往返兩地辦事,如果跟不上人界日新月異的科技的話,到人界就會像鄉巴佬進城般,引起不少麻煩,所以她其實也很習慣了人界的事物,可他住的不愧是上億的豪宅,好些個硬設備都好先進,她摸索了老半天還是……

  「好一個不小心。」

  翟立堇這麼說並沒有別的意思,可是卻讓她倍感委屈,不由得垂下眼眸,微扁著嘴。

  她那委屈落寞的樣子讓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好一會兒,待回過神來,不禁心一驚,他竟然對她可憐兮兮的模樣有著一絲憐憫?

  他是怎麼了?忙昏頭了嗎?

  「翟先生……能否請你過來一下。」

  此時正好有人過來要翟立堇去處理一些事情,他才沒讓那樣的念頭在心頭多停留,不過他確定自己應該是太忙才會這樣,他可是人稱死神的翟立堇,他的心裡不該有憐憫這種情緒的存在。

  約莫半小時後,家裡的閒雜人等都離開了,翟立堇打電話給秘書,要她聯絡家事公司派人過來整理。

  而姬訴語還是呆坐在沙發上,偶爾望向廚房,那個她惹事的地方。

  翟立堇是談判高手,知道在最優勢的情況下,他無須付出任何代價就可以使對方就範,瞧她現在一臉愧疚,或許他該趁機威脅她,把她這麻煩趕出門,可是人一走近,開口說的卻是——

  「去把衣服換掉。」她那一身濕衣服真的很礙眼。

  「我……沒有可替換的衣服。」她頭低低的說,要不然她也好想換掉,濕衣服穿在身上很不舒服的。

  翟立堇又皺眉頭了,他什麼都沒說,走進臥房拿了棉T跟短褲遞給她。「去換上。」

  姬訴語原本還在想他家裡怎麼會有女裝,心頭一喜,莫非他已經有喜歡且交往中的女人?如此一來,她便不用大費周章幫他尋找真命天女。

  可是回到客房換上衣服後,才發現自己實在想太多了,她身上的衣服是他的,大到不像話,穿起來很可笑。

  而且她發誓當她走出客房時,翟立堇的眼眸中有一閃而逝的笑意。

  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讓她瞬間變成會走路的麻布袋,翟立堇試著忽略眼前可笑的畫面,輕咳了咳,還是說正經事要緊。

  「說吧,你的條件。」

  看來他是非要把她趕出去不可,姬訴語難得腦袋有如此靈光的時候,可能剛剛被水從頭直接淋下的緣故,她突然醍醐灌頂、智慧頓開。

  「我的條件就是……請你收留我吧!」

  為了取信於他,她故意用很誇張、很戲劇性的方式,訴說起自己的「苦楚」。

  「我離家出走,身上什麼都沒帶,還因為沒吃飯肚子太餓了,而昏倒在你的車子前,你就行行好,收留我吧。」

  這些對話,在天界的「教學影片」中都有,瞧,如今終於派上用場了。

  情況急轉直下,翟立堇不得不承認,她讓他聰明的腦袋有短暫故障的危機。

  一個完全不按牌理出牌的女人,她的行為舉止跟想法完全在他的預料之外,讓他一時之間還真不知該如何反應。

  「你不要錢?」

  「不要。」

  「有了錢以後你可以做任何事,包括買房子,這樣就無須離家出走了。」不是人人都愛錢的嗎?

  以前有人說過錢不是萬能,但沒錢萬萬不能,翟立堇對這句話很不引以為然,在他的想法裡,錢是萬能的,只要有了錢,要做任何事都可以!

  「不是屬於我的就不該拿,那是過多的奢求,不是好事。」

  這是藉口也是真心話,她不缺錢,也不會拿他的錢,況且她的目的從頭到尾就只有一個。

  「我若給了你,就是你的錢。」花錢解決麻煩,他向來如此。

  姬訴語搖搖頭。「我只求你收留我,就一段日子而已。」這是實話,她的時間有限,也不可能在人界久留。

  翟立堇沉思了一下,他真的是第一次遇到不喜歡錢的人。

  不過他總感覺姬訴語並非那麼單純,僅是想要他收留她一段日子,她是有一雙單純、毫無雜質的大眼睛沒錯,從她的眸光他看不出來她存有不良心機或正在盤算什麼,可她總是欲言又止,不免讓他有所懷疑……

  不過,他就是想看看她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日子久了,總會有露出馬腳的一天。

  就算姬訴語對他有不利的想法,畢竟他樹敵太多,不得不防,可他一個大男人又豈會怕一個個頭不到他肩膀的小女人?!

  「就一段日子。」他破天荒的答應了。

  姬訴語大鬆一口氣。果然死纏爛打是有用的!

  成功的第一步讓她信心大增,接下來就看她大顯身手嘍……呃,但她該怎麼做呢?突然腦袋空白,等等還是回房間翻筆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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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1 00:40:2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說是破天荒,還真的是。

  從跟他多年的女祕書在他說完話後看他的眼神,翟立堇就知道他答應了一件多麼不可思議的事。

  情況是這樣的——

  由於姬訴語身無一物,於是他要女祕書休半天假到他家中接她出外採購,除了衣服鞋子等必需品外,不管她要什麼,只要她開口就全買給她。

  翟立堇只是很簡單的想,既然姬訴語不要錢,他就要讓她知道「金錢萬能」的威力。

  但聽在女祕書耳裡卻主動解讀成:老闆大人「養」了個女人在家裡,而且非常大手筆的,花錢毫無上限,只求能博得對方歡心。

  而且從她加入翟先生的團隊工作後,從來沒有看見翟先生跟哪個女人約會過,或是為哪個女人傷神過。

  有傳言,他的性向是……而且對像有可能是他常去的那間招待所的負責人,如今看來,這一切都只是八卦罷了。

  他現在不就金屋藏嬌了?想必對方應該是個美艷又性感又充滿智慧的女人,在女祕書心中,只有這樣的女人才配得起他。

  女祕書領命而去,至於她乍見到被藏嬌的姬訴語後,下巴整個往下掉,眼鏡更是碎成一地……這太慘了,就別再說了。

  倒是翟立堇,在女祕書離開後,他非常難得的有些分心。

  他忽地想起黑夜跟他說過的話,說他需要個女人來調節他的生活,怎麼話就被黑夜給說中了?

  在從招待所回家的路上撿到了個女人,而那女人還笨到不要錢,只求他收留一段時間。

  這事若真的讓黑夜給知道了,他肯定笑到牙齒都掉了。

  這天,翟立堇忙到將近十一點才回到家,他忙習慣了,這麼晚到家,精神倒還是頗好。

  他經過客廳要回房時,發現廚房的小燈微亮著,腳步一頓,這才想起現在家裡可不只有他一人。

  翟立堇瞄向客房,門縫一片黑。她睡了?應該吧,逛了一整天的街,根據秘書的回報,她帶著姬小姐已經買足所有的衣物、外用品跟必需品,還有姬小姐要求想要買的東西。

  姬小姐要求想要買的東西?聽到這句話時,他的嘴角饒富趣味的勾了起來。不是有人說不是她該得的東西就不會要,怎麼這麼快就自打嘴巴?

  正想要再舉步,一股食物的香氣飄向他鼻間,於是他腳跟一轉走進廚房,光亮的流理台上有張字條,寫著:我晚上煮了牛肉麵,煮太多吃不完,在保溫鍋裡,如果你餓了就當宵夜吃。

  看完,他還暗自評論一番,姬訴語的字寫得還不錯嘛,小小的很工整。

  接著他再看向保溫鍋,原來他聞到的香氣是牛肉麵的……他摸摸肚子,晚上吃的是助理幫他買的便當,很油膩,他才吃了一半就不吃了,此時肚子還真有點餓。

  翟立堇掙扎了一下,最後還是動手掀開了鍋蓋,鹵得很入味的牛肉香氣撲鼻而來,旁邊還有一大碗已經煮好的麵條,他只要把牛肉湯加進去就好了。

  他本來打算就算兩人同住一個屋簷下,但也不要跟她有太多瓜葛,可是美食當前,他決定短暫屈服一下。

  拿了個碗,翟立堇夾了些麵條加入牛肉湯,在夜深人靜的廚房,獨自吃起還溫熱的牛肉麵。才吃第一口,就充滿驚喜,這真的是姬訴語做的嗎?

  她幾天前不是才差點把他的廚房給燒了,他以為她不諳廚藝又硬要逞強,沒想到她的手藝這麼好。

  他忍不住又多吃了一碗,吃到滿足的打了一個飽嗝。

  吃飽後他坐在餐桌前,看著空碗,莫名的笑了。

  他有多久不曾在家吃飯了?而且還吃得很滿足、吃得很專注。他通常都外食,在公司吃便當,去餐廳吃的則是應酬飯,邊吃飯邊辦公很正常,邊吃飯但心思都在如何跟別人應對上更是常態,他的腦袋無時無刻運轉的都是為了工作,哪有時間用來很單純的吃飯。

  看看時間,他竟然花了半個小時很純粹的吃飯,真是難得。

  填飽肚子後,翟立堇將碗筷放入流理台,隔天徐嬸會來清洗,便回房洗澡。

  這時已經將近午夜一點,但還不是他的睡覺時間。

  他來到書房,書房就在客房的正對面,他免不了又多望了一眼,許是不習慣家裡多了個人,要不然他也太介意了吧。

  他試著拋掉腦袋裡那些拉雜的思緒,關上門,開始認真的工作。

  喀喀!工作到一半,他聽到細微的敲門聲,抬頭一望,看到姬訴語已經拉開門探入一顆頭,小臉上掛著討好的表情,瞧他望向自己,她趕緊問道:「我可以進去嗎?」

  翟立堇不知道她想做什麼,不過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他之前才吃了人家煮的宵夜,不好拒絕,於是微微頷首。

  她欣喜的進入書房,隨即好奇的左右打量,雖然有些東西都可以在天界的「教科書」看到,但親眼所見她還是覺得好新奇,而且他家的東西都非常先進且具有設計感,讓她三不五時就忍不住感嘆,有錢人果然不一樣。

  她繞了書房一圈才坐下來,看著翟立堇面前的筆電,還有一旁的計算機。

  「你為什麼需要兩台電腦?」而且計算機屏幕正密密麻麻的跑了好多數字出來。

  「我在看國外的股市,一台電腦不夠。」翟立堇邊看屏幕邊分心的回答她,手還飛快的打著鍵盤。

  「你好厲害喔。」姬訴語一臉崇拜,口氣不是狗腿,也不是諂媚,是純然的稱讚。

  見他沒空理她,她也不再多問,畢竟是她睡不著覺聽到書房有聲音,進來打擾人家的。

  她繼續左顧右盼,看到令她感到好奇的東西,她會睜大眼睛眨啊眨,然後懷著試探跟冒險的精神,用食指去戳一戳,接著還會露出恍然大悟的驚喜表情。

  當翟立堇結束手邊工作時,看到的就是她正用食指去戳一台放在角落的空氣清淨機。

  「那是空氣清淨機。」人人應該都知道的才對,可她一臉好奇,顯然沒見過,反正他也逐漸習慣她的「異於常人」,便難得好心的主動解答。

  「空氣清淨機?用來做什麼的呢?」好奇怪的名字。

  「顧名思義,用來除掉空氣中不好的成分,讓空氣更清淨些。」

  「喔。」姬訴語大大用力呼吸一口。「我覺得好像沒什麼不一樣啊。」而且他說空氣不好,她不這麼覺得。

  算了,她停止探究,空氣不是重點。

  她看翟立堇已經關掉計算機。「你不工作了?」

  「嗯,結束了。」重要的部分結束了,真正的原因是有人打擾,他提早收工。

  太好了!姬訴語可愛的雙眸乍亮。「那我可以佔用你一點時間,問你一些問題嗎?」

  「因為我吃了你煮的宵夜,所以不能拒絕你?」翟立堇問。

  她是想法單純、腦袋直了些,但她可不是笨蛋,尤其已經聽習慣他向來犀利諷刺的問話法,她吼了一聲,「我說你這個人,心裡頭永遠擱著質疑的因子,這樣不行喔!」

  他對她說教的口氣感到好笑,因為真的很少、有人、敢這樣對他說話。

  「你問吧。」他心情好,允許她發問。

  姬訴語見機不可失,趕緊發問:「你現在有女友嗎?」

  翟立堇哼了一聲。「難不成你想毛遂自薦?」

  她露出一個「你又來了」的神情。「請好好回答我的問題,不要再用問題拋回來。」

  很好,他已經可以百分之百確定,全台灣應該只有她敢指使他怎麼說話。

  照理說他應該生氣的,但他卻覺得好笑。

  「沒有。」

  姬訴語又露一個「我想也是」、了然於心的表情。

  他現在發現她是個話都沒說出口,但臉上神情就已說明一切的人,這樣的人,講好聽一點是單純,難聽一點就是在社會上混會死得比較快。

  「那有喜歡或欣賞的女人嗎?」

  「沒有。」他答得很迅速。

  「你應該要思索一下……」姬訴語給予良心的建議。

  「不需要。」

  她的眼角抽動了一下,仍保持耐心,試圖再引導,「即使只是一眼也好,看到某個女人心頭會浮現——啊,這女人還真不錯……」

  「沒有。 」翟立堇壓根沒聽完她的話,就直接否決。

  「你'你是故意找碴!」

  「我是真的沒有。」當自己講了不知道第幾次「沒有」時,他也想笑了。

  姑且不論姬訴語到底是何方神聖,她堅持賴在他家不走,而且對他的感情生活非常感興趣又是什麼原因,但她的表情之豐富,真是太好笑了。

  瞧她此時吹鬍子瞪眼氣呼呼的模樣,翟立堇那總是嚴肅緊繃的心難得鬆開來,嘴角微微的勾起。

  或許黑夜說對了,他需要一個不懂世故、心思單純,無須性感跟美貌,但能夠令他感到舒服的女人……

  望著姬訴語,他心一突。難道他找到了?!

  經過深夜書房的一番對話後,翟立堇對姬訴語的防備心降低許多,就連隔天她開口要求要隨他到公司去,他也只是稍微頓了一下便答應了。

  帶著跟工作毫不相關的女人到公司去?對於向來公私分明的他,還真是破例頭一遭。

  當他一早帶著姬訴語出現在辦公室,大家還以為她是什麼重要人物,畢竟能夠讓翟先生親自領進公司的人不多啊。

  「你自己隨意吧,只要不干擾到別人辦公、不要亂碰別人桌上的東西即可。」

  他吩咐完便走進個人辦公室。

  下屬們一聽,紛紛掉了下巴。

  本來嘛,這個差不多才二十歲、一臉稚嫩單純的小女人,看起來就不像是工作上的重要人物,可她隨著翟先生到公司來,翟先生還允許她到處亂走……不會吧,翟先生非常公私不分喔!不過他是老闆,他說了算。

  翟立堇這麼做其實也是有用意的,他想觀察姬訴語會不會是工作上的敵人所派來的,如果是的話,那麼她應該會好好把握這一次的機會。

  姬訴語的確是這麼做了,只是重點和他所想的不太一樣。

  她將目標放在公司裡的女下屬身上,翟立堇一天待在辦公室裡的時間幾乎超過十個小時,如果說要先跟哪個女人產生感情,非公司女同事不可。

  一開始,沒有人敢跟姬訴語多說話,除了那天帶她去採買的女祕書外,可她憑著她那無敵的純真笑容,迅速 ​​征服了所有人。

  午餐時,翟立堇請秘書多訂一個便當給姬訴語,沒想到她拿了便當就跟他說「我要到休息間跟大家一起吃」,接著就笑咪咪的走了。

  他實,在難掩錯愕,不過才半天時間,她就已經跟他的下屬混得這麼熟了?

  其實想要跟女人混熟很簡單,女人嘛,天生愛美也非常在意自己的外貌跟身材,包括購買使用的衣服跟物品,都非常需要得到別人的認同,而這一切都能從姬訴語那兒得到大大的滿足。

  姬訴語絕對不是拍馬屁,因為那太虛假,很容易被識破,她可是很真心的,畢竟她不是凡界的人,對於凡界女人的一切實在太好奇了。

  「你這雙鞋真好看,而且好特別,也很適合你,因為你的腿好長喔。」

  這一句真心的讚美即刻虜獲一名女員工的心,她笑著說這可是某某品牌最新一季的新鞋,她可是提前三個月預購,要不然還搶不到呢。

  姬訴語實在不懂為什麼買雙鞋而已還要跟別人搶,但或許這就是凡界特有的文化,不過她真的覺得凡界所謂的高跟鞋非常性感,只是她穿不習慣,走起路特別扭捏。

  「你的眼睛……好美……」凡界的女人也很會裝扮自己,化妝技巧都很好。

  「這是XX牌最新的睫毛膏,號稱可以讓睫毛變成三倍長,而且非常自然。」

  姬訴語不知道為什麼要把睫毛弄成三倍長,不過挺好看就是了。

  於是乎,不到一個早上的時間,姬訴語就跟公司的女員工全混熟了。

  中午,她就跟幾名女員工,其中還包括翟立堇的兩個女祕書,一同在休息間吃飯聊天。

  只是她們不知道的是,她們的對話好巧不巧全落入到茶水間為自己倒咖啡的翟立堇耳裡。

  因為茶水間跟休息間才一牆之隔,而且她們真的都沒料到,找不到秘書幫他倒咖啡的翟立堇會親自到茶水間去。

  「姬訴語,你跟翟先生到底是什麼關係啊?」其中一名女員工問出大家最好奇的事。

  「叫我小雞就好了啦,我朋友都說我感覺像隻小雞。關係啊……」她總不好說什麼關係都沒有,是她死賴上他的,只好有些含糊道:「就……表妹,遠房表妹,很遠的那種。」

  遠房表妹?翟立堇挑高了眉。那位小雞小姐是認為自己活在古代嗎?遠房表妹通常都是遠房表哥拿來推託之詞,而且最終表哥都會把表妹收進房。

  「喔?我還以為你跟翟先生是……」帶她去採購的女祕書沒把話說完,倒是擠眉弄眼了起來。

  「不是、不是,我們不是的,千萬別誤會!」她可是來幫翟立堇尋找真愛,萬一被誤會了,豈不是功虧一簣?「你們光看也知道,我跟他……完全不配的。」

  姬訴語此話一出,在場所有女員工有志一同的點頭了。

  就連隔壁正耳朵緊黏在牆上聽壁角的翟立堇也點了點頭。算這位小雞小姐還有點自知之明。

  既然話題都帶到這裡了,姬訴語趕緊順水推舟道:「表哥他這麼有成就,人帥就算了,身材更是好到沒話說,肯定很多女人喜歡愛慕他的,搞不好你們當中就有呢。」

  姬訴語用開玩笑的口吻試探,本以為會換來有人臉紅羞怯,豈知——

  大家面面相覷後,有的露出尷尬的神情、有的則是努力低頭扒飯,沒有人響應她。

  啊,這是怎麼回事?!

  尷尬的氛圍持續兩、三分鐘後才有人支支吾吾的開口,「小雞,真不好意思潑你冷水,翟先生是高富帥的最佳代表沒錯,他不僅事業有成,品味氣質更是男人當中獨一無二的……」

  對她們而言,翟先生不僅是超會賺錢的老闆,每年替公司賺進大把鈔票,而且對他們這些下屬也絲毫不吝嗇,給予的薪水跟紅利、獎金多到讓別人眼紅,這也是為什麼她們即使每天都很忙也絕對無人抱怨。

  「可是像翟先生這種男人,當老闆就好了,絕對絕對不能愛慕、欣賞,甚至是喜歡。」有個人接著說。

  她說完,大家都很有默契的點同認可了。

  「為什麼?」姬訴語訝異極了。凡界最夯的擇偶條件不就是男的要高富帥、女的要白富美嗎?

  「他是個工作狂啊。」

  「而且工作起來六親不認。」

  「他是不會破口大罵,但一拉下臉來就連地獄來的撒旦都會雙腳發抖吧。」

  「是啊,太可怕了,真佩服小雞可以跟翟先生住在一起。」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像在說話接力比賽,說著翟立堇的缺點。

  「翟先生的生活應該很無趣吧?」

  「他一天工作至少超過十五個小時吧,在公司工作,回到家也在工作,就連吃飯的時候都在談論公事或是面對計算機……」

  「喔,翟先生是個會賺錢的好老闆,可絕對不是一個好情人。」

  這話又說到大家的心坎處,再次換來大伙的猛點頭。

  姬訴語越聽小臉越慘白。不會吧,本以為這一次的考題分配到的是個好咖,又高又帥又有錢,女人誰不愛啊,沒想到……

  「或許是因為他沒女友才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等他有了喜歡的女人,就不會了。」人總是這樣,生活總要有個寄託或重心。

  姬訴語此話一出,大家看她的眼神就跟看怪物一般,然後有人拍拍她的肩,安撫意味濃厚。

  「小雞啊,你真是涉世未深,單純又可愛。」

  「這年頭還有這種想法的女人真的不多了。」

  「只要男人喜歡上我,他就會為我做全盤的改變。這話根本是狗屎,對不起我失態了,咳,應該說這話是夢話才對。」

  姬訴語欲哭無淚。「所以就算翟立堇高富帥,但在愛情跟婚姻市場卻是最不被看好,就算要出清也很勉強?」

  「呃,其實也不盡然啦,若翟先生真的需要女人的話,肯定會有一堆巴上來,不過其中有沒有真愛情就不得而知了。」

  沒有真愛情,這場實習就不算數,身為月老實習生,怎可隨 ​​便牽起紅線,真愛才無敵啊!

  幾個女人壓根不知道翟立堇就在一牆之隔,說起話來當然就口無遮攔,不過他聽了倒也沒生氣,因為這些下屬都是經過他精心挑選的,大家一致的特色是,有能力、冷靜、聰明而且絕對不花痴。

  現在正好可以印證他的眼光精準,他可不喜歡每天上班還要面對一群花痴女閃著愛心的愛慕目光。

  只是,他感到非常狐疑,姬訴語對他的感情生活,會不會太關注了?!

  在偷聽完姬訴語跟女下屬討論他的那一番言論之後,翟立堇很意外的又偷聽到兩位男助理的對話,這回無關於他,他們談的是姬訴語。

  「我覺得小雞好可愛啊。」

  兩名助理忙裡偷閒,各拿著一杯咖啡,在公司迴廊底落地窗前聊著,翟立堇正巧經過,隔著一個轉角,沒被助理瞧見。

  他無意偷聽的,只是恰好聽到小雞兩字,不自覺停下腳步。

  「她瞧見我在用平板計算機,直呼好神奇 ​​,她對任何事都好好奇,一雙大眼睛眨啊眨的,像是會勾人魂魄般,但她又不是有意的……」總之就是純情到了極點。

  「呵,你的魂被勾走了啊?」

  「是啊,不知道小雞跟翟先生的關係是什麼。」如果是男女朋友的話,那麼他只能默默垂淚了。

  「他們是親戚,遠房親戚。」另一名助理已經從秘書那裡得到消息。

  「只是親戚而已嗎?」對姬訴語有意思的助理開心極了。

  「我覺得現在像小雞這樣單純認真、不拜金的女孩子真的好少了喔!」

  「的確是。」

  「她笑起來好可愛……」

  「嘿,看你平常對女人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原來是喜歡單純可愛型的。」

  「你覺得我待會就去跟她要手機號碼如何?」

  「也是可以,但別一副猴急樣嚇到人家。」

  「嗯嗯…… 」

  隨著腳步聲還 ​​有逐漸遠離的交談聲,翟立堇知道他的兩名助理已經走回辦公室了,他下意識眉頭一皺。怎麼這個姬訴語才到公司不到一天,他的下屬間就起了微妙的變化。

  女下屬大談他的感情生活,男下屬對她產生愛慕。

  話說回來,他的助理可真大膽,小雞可是他帶來的人……翟立堇潛意識裡把姬訴語歸納為自己人,這一點連他自己都沒發現。

  手機號碼?哈,恐怕他的助理會要不到,因為他有觀察過,那小女人是沒拿手機的,他不禁幸災樂禍的忖想著。

  他有些愉悅的走回辦公室,然後用眼角偷瞄到助理正好在跟姬訴語說話,他假裝欲交代事情,人杵在外頭沒進辦公室,不一會兒,果見他的助理灰頭土臉的從他身旁走過。

  哈,果真碰壁了。

  翟立堇的心情莫名的大好,這才帶著笑意走進辦公室,不過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這樣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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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1 00:40:3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下班回家的車程上,翟立堇跟姬訴語坐在由司機駕駛的豪華奔馳座車裡,在寬敞的後座,兩人分坐兩旁,中間的距離還足以塞下兩個大人。

  翟立堇仍然利用通車的時間處理公事,倒是姬訴語,一反早上上班時像小鳥嘰嘰喳喳一直吵他的興奮心情,此時竟然乖乖的坐著,頭轉向車窗外,一語不發。

  他從公事當中抬頭,望向她。有些怪怪的,她難得有這麼沉默的時候,她在他面前真的就像小雞一樣,說個沒完。

  早上他甚至還不耐地命令她,如果還想要到他公司的話,就乖乖閉嘴!

  而現在,他竟不習慣她的沉默?!

  輕咳了咳,翟立堇試著先開口,「今天在公司,你肯定收益良多吧?」結果還是免不了嘲諷。

  姬訴語懶懶的轉頭回望翟立堇一眼,眸光很複雜,彷彿充滿埋怨跟落寞。

  此時她也懶得再糾正他總是語帶嘲諷的說話方式,只是淡淡的說:「還好啦,大家都對我很好……」

  這話是實話,他公司的員工,不管男女,對她真的都挺好的,只是,唉……要不是今天她得到的消息實在太差了,唉,又再度一嘆,真的很悶耶。

  姬訴語很憂鬱的瞅了讓她心情差的始作俑者一眼,不是很想說話的將頭又撇向車窗外。

  翟立堇很是錯愕,再一次的,他又被無視存在,還有另外一個讓他錯愕的原因是,她竟然搞憂鬱?!

  那個只要看到他就會巴著他,有一大堆的問題、一大堆的好奇,問個沒完的姬訴語竟然不想說話?!

  「你這樣子看起來反倒比較像是在公司裡被欺負。」一點都不像玩得很高興,大家都對她很好的樣子。

  「我沒有被欺負,我只是……覺得自己運 ​​氣好差,很倒霉而已。」

  姬訴語又轉過來,看到翟立堇那張迷死人不償命的帥臉、那身包裹著健碩身材的手工名牌西裝,還有那即使忙了一天也一絲不苟的頭髮……他的一切明明是如此

  完美,卻沒有女人肯要,應該說是沒有認真的好女人肯要,在真愛的領域,他已經被判出局了。

  為什麼月老師父要這樣對待她?!想想都已經第三年了,至少也要偷偷作個弊、挑個很好成事的對像給她啊,虧她還是月老師父最疼愛的弟子。

  月老師父常常一邊撫著他那招牌白鬍鬚,一邊摸她的頭,笑說:「將來這孩子走了,我肯定會想念不已。」

  走?她能走去哪?師父的意思應該是她畢業獨立了,從實習生變成弟子身分,屆時她會有自己該負責姻緣的領域,就不能常常賴在月老身旁撒嬌,或是煮飯給他老人家吃了。

  可是,都第三年了,她再不畢業的話,會被學弟學妹給笑死啦。

  嗚嗚……

  又是一臉泫然欲泣,翟立堇看了莫名其妙,胸口也不由得悶了起來。

  「是大同那傢伙……欺負你了?」

  大同就是對她有好感的那位男助理,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大同要電話不成,說了不好聽的話,害她心情不好。

  「才不是,是你,都是你啦!」姬訴語看著他,埋怨的拋下這一句。

  翟立堇這下子更感莫名其妙。他一整天都在忙工作,好吧,充其量不過就是無意間偷聽她跟下屬的聊天內容,但這樣應該不至於構成欺負吧?還有,他也沒被發現,不是嗎?

  他無端被指責,不禁也火大了,學她撇過頭去不理會她,這行為就像小孩子在鬧脾氣,當然,他仍然沒有發覺。

  兩個坐在後座的人各自扭過頭看向車窗外,氛圍降到最低點,害得已經到達目的地、停下車的司機好尷尬。

  「翟先生、姬小姐……」他只是個老實人,別欺負他啊。

  竟然敢給他臉色看!

  他是何許人也,向來都是別人看他臉色辦事,他翟立堇從不在意別人的感受。

  所以幾天過去了,他一樣早出晚歸,偶爾不小心碰到姬訴語,也只是點個頭就走人,他 ​​才不會在意她,真的不會……才怪!

  週日,幾天以來心情一直滿低落的姬訴語睡眼惺忪的踏出臥房,她越過客廳走到廚房倒了杯水喝,然後走回客廳時,停下步伐打了個大哈欠,又伸手到背後抓抓癢。

  而她這些沒有形象的動作完全被坐在客廳沙發上的翟立堇看見了。

  他一直盯著她,就要看她何時才會發現他的存在。

  沒想到她依舊無感的走過他面前,走了幾步後才忽地停住。

  嗯?她皺眉了。她剛剛是不是看到翟立堇了?

  但不可能啊,通常這個時候,工作狂的他應該已經在公司了才對。

  姬訴語猛地回眸,正好對上翟立堇有些惱怒但又感到有些好笑的眼神。

  「你怎麼在家?」她極度不可思議的問。

  「我在家很奇怪嗎?」

  「對,非常怪。」姬訴語從來只說老實話。

  「今天是星期日。」翟立堇指出。

  「你向來不休假的。」這是她跟他「同居」一段時日所發現的。

  「人不是機器,總是得休息,我今天就正好想休假,不行嗎?」

  說是這麼說,但其實他絕對不會向她承認的真正原因是——他是因為她連續幾天鬱悶,不再像快樂的小鳥般在他身邊轉來轉去,他非常的不習慣,才會在今天排開工作,休假一天。

  「也是啦。」姬訴語覺得他說的有理。「那你好好休息吧。」說完,她向他擺了擺手,打算回房間繼續睡。

  「今天天氣這麼好,我又難得休假,你要不要出去走走?」翟立堇主動開口的詢問她。

  姬訴語停下腳步轉過身,大眼睛微微瞇起看向他。

  「真的嗎?」一連兩個意外,她真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睡夢裡。

  翟立堇頷首。好吧,他承認,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幹出這種事,不但邀她出門,還特地為了她休假。

  「搞不好待會就會下大雨了吧。」姬訴語難得出言諷刺。

  果然,翟立堇馬上瞪了她一眼。

  「哈。」她笑了,有種報復的感覺,心情真好。

  「那你要不要去?」他一副不去拉倒的樣子。

  「要要,我要!我要去上次那種很大很大的地方,推著購物的車子,可以盡情的買菜……」

  果然,對非常喜歡烹飪的姬訴語來說,唯有買菜做菜才能安撫她這些天微悶的心清。

  在天界時她也是這樣,只要心情一不好,她就會努力的打掃環境,然後奮力做滿滿的一桌菜讓月老師父跟學長姊們吃。

  然而翟立堇這裡有固定的歐巴桑會來打掃,根本不需要她動手,就算要下廚,他每天早出晚歸,她不可能做一堆沒人要吃的菜,她自己又吃不多,浪費。

  「你真的很喜歡做菜。」翟立堇搖搖頭。這麼簡單就能讓她心情好轉,也難怪他的助理大同會覺得她是這社會僅存無幾的單純人物。

  「是啊,喬恩都說,我這叫天生奴婢命。」孟喬恩有時候都會這樣笑她。

  「喬恩?」

  「她是我的好朋友,她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工作。」哇,不能再解釋下去了,以她的口拙跟不會隱瞞的個性,接下來可能會說出孟喬恩就是在地獄里工作的孟婆,於是她馬上轉移話題。「你等我一下,我進去換衣服梳洗馬上出來。」說完,她就趕緊溜進房裡,動作跟表情都滑稽得可以。

  翟立堇忍不住笑了。姬訴語方才頂著一頭像鳥巢的亂翹捲髮,穿著卡通圖案的睡衣,眼角隱約還有眼屎……不過這樣的女人他竟然會覺得可愛?他撫撫額頭,他是發燒了吧?

  翟立堇親自開車載姬訴語到大型購物廣場,想到能夠盡情的採買食材,晚上可以大顯身手一番,姬訴語鬱悶的情緒終於有些微的好轉,推著購物車的腳步雀躍了起來。

  「我來吧。」他說道。

  她用滿是訝異的眼神瞅著他,儘管他是一身的休閒服,但還是可以感覺得出來他舉手投足間的貴氣,他完全不適合在賣場裡推著車陪人買菜。

  他比較適合坐在一旁的咖啡座,慢條斯理的喝著咖啡,面前擱著筆記型計算機,一邊處理公事一邊等。

  翟立堇才不理會她的反應,徑自接過推車,用動作催促她。

  姬訴語沒辦法,只好由著他。

  果然,他俊帥的容貌跟高大的身材,在這種適合婆媽閒逛的賣場引來不少的側目,但他本人倒是滿自在的。

  而且姬訴語還有一個很意外的大發現,足以讓她幾天以來的鬱悶一掃而空。

  經過她的仔細觀察,他儘管是個工作狂,個性也滿驕傲且目空一切,說話又機車,但瞧他一路跟著她推著購物車,在經過老人家或是帶著小朋友的爸媽時,都會先禮讓對方,還有個孕婦,踮高腳拿不到架上的物品,他連忙過去幫她取下,這些動作都很自然,足以表示那是出自於本性。

  翟立堇這個人……搞不好本性是非常溫柔的。

  也難怪公司沒有一個女員工會對他有遐想,畢竟在工作時他是很嚴肅、鐵面無私的,根本沒機會展現如此溫柔的一面。

  所以她必須把幫翟立堇尋找真愛的對象範圍擴大開來才對,好比,住家左鄰右居之類的,或是在路上偶遇突然看對眼的陌生人……雖然後者有點難。

  要知道翟立堇身為大老闆,出門都有司機接送,而且他也忙到根本沒什麼閒情逸致在路上閒逛,不過今天就是個好時機!姬訴語突然信心大增。她要想辦法讓他陪她在外頭久一點,如此一來,她就有機會幫他物色對象了。

  「小雞,你今天晚上是要煮豆腐全餐嗎?」翟立堇突然出聲打斷姬訴語美好的遐思。

  「沒啊,怎麼可能都煮豆腐,我……」

  她話還未說完,就看到他的手一指,她不解地低頭一看,這才發現原來她光顧著腦袋所盤算的事,忘記自己本來只打算買兩盒豆腐,卻下意識地一直拿,現在購物車裡已經有十幾盒的豆腐了。

  姬訴語尷尬的搔搔頭,笑了,連忙將多拿的豆腐給放回架上,同時問道:「你吃辣嗎?」

  翟立堇點點頭。

  「好,晚上我來煮麻婆豆腐,那可是我的招牌菜之一,月老……呃,我是說我爺爺很愛吃的。」說完,又在他感到狐疑前,她馬上轉移話題,「我也買得差不多了,我們結帳去吧。」

  很湊巧的,負責結帳的是個年輕貌美的小姐,穿著制服的模樣還挺可人的,臉上施著薄妝,服務態度非常好,聲音也挺好聽的,姬訴語仔仔細細的把對方瞧了一遍,開心的想著,瞧,機緣不是馬上就來了嗎?

  她趕緊附耳問翟立堇,「你覺得這位小姐如何?」

  他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接著順著她的話,不著痕蹟的打量了結帳小姐,視線很快的又回到她身上。

  「你想做什麼?」他的眉頭開始聚攏。她那顆小腦袋裡所想的,該不會是他現在心裡頭所猜到的吧?

  姬訴語乾笑兩聲,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努努嘴,示意他先結帳。

  之後兩人在走往停車場的路上,她馬上抓緊機會,想要歌頌一下緣分的美好,「其實在生活中也可以遇到偶然的美好緣分——」

  翟立堇不等她說完,便打斷道:「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月老派來幫我牽紅線的小仙女。」她對他的感情世界也太關注了吧?「如果真的是,我會埋怨月老,竟然派了個手法這麼差勁且肉腳的人來。」

  「我我我……你你你……」一聽,她的心倏地一突,腳步也跟著一頓,支吾了老半天。

  居然被他蒙對了還有,他說那什麼話啊,她哪裡肉腳了,可惡!

  感覺到她沒跟上,他停下步伐,回過頭笑道:「怎麼?被我說中了?」看她一張小臉漲得火紅,他真的覺得很好笑。

  「笑,你還笑!我哪裡肉腳了?」姬訴語追了上去,據理力爭。

  兩人唇槍舌戰的同時,也來到了車子旁,翟立堇將推車上的物品一一放置到後車廂,姬訴語則是仍很激動的在一旁哇哇叫抗議。

  「這樣的反應就很肉腳。」他淡淡的瞅她一眼。

  翟立堇的動作很利落,快速放好東西,關上後車廂,轉身用手彈了一下她的額頭。

  「請問你真的是月老派來的小仙女嗎?不,你不是,所以乾麼抗議,為了一件不真實的事情抗議,豈不是白搭浪費?」

  「我……」是啊!不過這兩個字被姬訴語硬生生的吞下來,她再怎麼笨也不能開口承認自己的真實身分,沒有辦法,只能嘟嘴進行沉默的抗爭。

  「別嘟嘴了,上車吧。」見狀,他忍不住嘴角輕揚。

  當車子駛出購物中心的停車場時,外頭的傾盆大雨讓姬訴語立馬扳回一城。

  「下雨了耶,而且還是下、大、雨!」她特別強調。

  她轉過頭去看正在開車的翟立堇,暗自嘿嘿兩聲。雨神姊姊,我太愛你了,這場雨下得真是時候!

  翟立堇豈會不懂她的明示,但他故意不接話,就是不想給她機會大做文章。

  但姬訴語怎會輕易放過他,她剛剛被欺負了,現在一定要欺負回來,「我就說嘛,有個工作狂竟然休假,天出異像啊!」

  「這不算異象,下雨是正常的氣候現象,又不是下紅雨。」他才不願意承認。

  「翟立堇,你很愛狡辯。」姬訴語控訴。

  「這不是狡辯,是事實,既然是事實,就不是狡辯。」

  姬訴語又哇哇叫了起來,不滿的皺起鼻、嘟起嘴,臉頰都鼓起來了。「反正會下這場大雨都是你害的!」

  翟立堇發現,每次她說不過他時,就會耍賴,哇哇叫的模樣像個要不到糖的小朋友,有點無辜卻又可愛極了。

  而且他還發現……他其實很愛看她這個樣子,所以三不五時就想要「欺負」她一番,過過癮。

  不過話說回來,自己這樣還真有點變態,原來他喜歡欺負人?還是她長得一副很好欺負的模樣?

  應該是後者吧。

  總之,他現在的心情真是好到不像話,看來今天休假真是休對了。

  「肚子餓了吧?要不然晚上你別煮了,我請你吃飯,就當是欺負你的賠罪。」

  欺負兩字讓姬訴語瞇起眼來,瞪向他。

  「別氣了,我請你吃大餐。」知道她禁不住美食的誘惑,他故意這麼說道。

  果然,她意思意思的哼了兩聲後,隨即堆起了開心的笑。

  在滂沱大雨中,翟立堇將車子開上陽明山,來到一處佔地百坪的歐式莊園的入口前,入口處非 ​​常低調,沒有門,但有兩名制服警衛檢查客人身分,放眼望去,還有兩排綠蔭襯托出一條往內部延伸的美麗車道。

  此莊園是採會員制,入會審核極為嚴苛,非富即貴者都不一定有資格,但也是因為如此,富豪跟名人都搶著入會,一來,莊圜的景緻設計是出自幾位設計大師之手,二來,這裡的餐點完全不輸給米其林餐廳,其三,這裡絕對不會有狗仔偷拍,可以安心大方的用餐。

  莊園的停車場就位於一整片美麗的紫藤花下,儘管上頭有遮蓋,但當他們下車時,莊園的服務生立即就過來幫他們打起傘護送到門口。

  「翟先生您好,已經為您安排好位子了,請。」抵達門口後,再由另外的服務生領位。

  姬訴語睜大好奇的雙眼頻頻打量莊園內部,儘管來到凡界不久,次數也不多,但她知道翟立堇帶她來的這間餐廳是非常高級的,餐廳提供的位子不多,此時也差不多滿座了,餐廳不採包廂設計,因為這樣會局限客人的視野,但為了隱私問題,每桌之間保有巧妙的距離。

  餐廳周圍全都裝設了落地窗,外頭的景緻更是三百六十度環繞,無論坐在哪個位子、哪個角度,都可以欣賞到美景。

  翟立堇知道姬訴語很好奇,也任由她去打量。

  「這裡真美……」她不禁讚歎著。這裡有著足以媲美天界的美景,而此時外頭正下著雨,更別有一番滋味呢。

  他很開心她喜歡,笑著補充道:「這裡的餐點也很棒。」

  由於翟立堇不僅僅是客人,更是這家莊園餐廳的主要投資者,所以無論他何時到來,餐廳永遠會為他保留位子。

  此時領路的服務生已經退下,經理親自前來替他們點餐。

  「翟先生,今日主廚推薦他最拿手的普羅旺斯烤羊排。」經理畢恭畢敬地建議。

  「羊排如何?」翟立堇詢問姬訴語的意思。

  姬訴語點頭,她看向餐廳經理,經理給她一抹大大的笑容。

  「小姐喜歡甜食嗎?第一次到我們餐廳的客人,我們的甜點主廚都會送上他特製的點心請新客人品嚐。」

  她一聽到甜點,眼睛都亮了起來。

  餐廳經理當然知道這是非常喜歡的意思,連忙下去打點了。

  翟立堇也沒戳破經理的謊言,以莊圜餐廳的名氣,根本不需要以送甜點的噱頭來招攬新客人,這無疑是經理討好姬訴語的小動作罷了,不過既然她開心,他也就不點破。

  「喜歡吃的話,待會兒多點一些。」

  姬訴語搖了搖頭。

  「怎麼?你也怕胖?」大部分的女人對甜食總是又愛又恨,愛吃又怕胖,他沒想到她也是如此。

  「不是怕胖,是怕沒有肚子吃更多好吃的東西。」

  果然,姬訴語是與眾不同的……翟立堇差點笑出來。

  「愛吃的話,下次再帶你過來。」

  這話,算是某種程度上的承諾,只是兩人都沒有察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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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從米其林餐廳挖角過來的主廚果然了得,姬訴語將全部的餐點吃得一乾二淨,甚至還搜刮了翟立堇的飯後甜點。

  她吃得心滿意足,他也看得心滿意足,這年頭女人的食量都比麻雀還要小,浪費食物的程度真是教人髮指,他喜歡她對食物的態度,如果那些女人曾經餓到一個禮拜只能靠一條吐司過活,她們就不會每種食物都只吃兩、三口而已。

  吃完最後一口甜點,姬訴語滿足的瞇起眼,舔了一下唇。

  這樣可愛的小動作,讓翟立堇的心小小的顫動了一下,他連忙撇開眼。

  她沒發現他的臉色微變,仍然沉浸在吃光美食的幸福里,直到有個陰影遮擋了她的視線。

  一抬眸,是個身材高眺的大美女呢,且大美女的視線直直瞅著翟立堇,美眸裡有著壓抑的澎湃愛意。

  姬訴語憑著職業本能,心開始興奮的狂跳。這位大美女擺明就是對翟立堇有著不可抹滅的情意,看來是個最佳人選,如果跟翟立堇真的情投意合,她只要再來個順手推舟……嘿嘿,相信很快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她的小腦袋瓜迅速轉動,構思美好的夢想,但卻也因此忽略了他的反應。

  翟立堇也看到了這位其它人眼中大美女。許筠芸的確很美,身材又好,氣質也不俗,只可惜這些優點都掩蓋不了她有一顆充滿算計的心腸。

  經過了當年的那件事,對他而言,她其實是醜陋的,就連她此刻站在他身旁,他都聞到一股噁心的味道。

  「立堇,沒有想到會在這地方遇到你,你帶朋友來吃飯嗎?」許筠芸語氣溫柔的問道,眼中也一直只有翟立堇的存在,壓根把姬訴語當成背景,若不知情的人會以為他們兩人是情人。

  「嗯,我們要離開了。」翟立堇看都不看她一眼,眼神淡漠。

  許筠芸見狀,泫然欲泣了起來。大美人就是大美人,皺眉眼紅的模樣多麼惹人疼惜。

  翟立堇太清楚她的手法,冷哼了一聲,不為所動。

  姬訴語見狀,不免在心頭嘀咕。瞧瞧,就是這樣子,一點都不溫柔,哪會有女人喜歡他呢?

  「咳,翟立堇,你不幫我們介紹嗎?」看來她不介入不行了,於是她很雞婆的開口道。

  他直覺想說不,但一看到她的神情,馬上就猜到她在盤算什麼。這小女人難道就不能對他的感情生活少一點關注嗎?

  「小雞,她是我大嫂。」直接了當,要姬訴語當場死了心。

  大、大嫂?!昏,姬訴語差點沒從椅子上跌下來。原來是已經死會的大美女,還是親戚關係。

  不過不太對啊,怎麼大嫂會用含情脈脈的眼神瞅著小叔不放呢?感覺很怪。

  姬訴語的腦袋一轉,回想起翟立堇的家庭狀況背景。她依稀記得他出生於富裕之家,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大哥,至於其它的就沒多注意了,畢竟跟他的感情狀況無關,她就沒多琢磨。

  「你吃完了嗎?」翟立堇直想快點離開,將許筠芸剔除在他的視線外。

  姬訴語這會兒終於發現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便很乖巧地點點頭。

  「那我們走吧。」他起身替她拉開椅子,準備離開。

  「立堇,你不要這樣……」

  許筠芸伸出手想拉住他,卻被他一個勁的甩開,這動作被姬訴語給瞄見了,她微微皺起眉。

  這對小叔跟大嫂的關係真的很奇怪,難不成是……不倫?!

  回家的路上,兩人各有所思,車廂內有著片刻的靜默。

  翟立堇的臉色依舊不好看,意外見到許筠芸,她的矯情讓她作嘔。

  姬訴語腦袋也在轉,不過她想的可是跟他不一樣,她狐疑的瞅了他一眼、又一眼,想問又不敢問,可是不問的話,憋在心頭又很鬱悶。她這個性,套句好友喬恩的話,一條腸子通到底,直溜溜的,沒有話憋得住。

  所以最終她還是開口了,「翟立堇,我問你……你跟你大嫂,該不會、該不會是……」不倫這兩個字,她怎麼也說不出口。

  就是因為愛上不該愛的人,所以才會對別的女人不屑一顧?

  姬訴語沒說,但臉上的表情可表現得一清二楚。

  翟立堇咬了咬牙。「姬訴語,要不是我正在開車,我會很樂意親手扭下你的脖子,你在胡想些什麼啊?」

  一聽,姬訴語連忙縮了縮脖子,看他這么生氣就知道自己猜錯了,也就不敢再問了。

  片刻之後,翟立堇緊繃的臉色才稍稍舒緩,想想姬訴語那奇怪的腦袋瓜子還是讓他心情好轉的主要原因。

  「太荒謬了。」他突然開口說。

  「我又沒說什麼……」

  翟立堇瞪她。「你不是在想我跟我大嫂搞不倫嗎?」

  「呃……」姬訴語尷尬的陪笑。

  「唉,真不知道你腦袋的構造是不是特別不同,別人不會想到的你都想得到,而且還是亂想一通。」

  「對不起,實在是因為你大嫂看你的眼神實在太……曖昧了。 」

  翟立堇嘴角不屑的一撇,自嘲的笑了,但那笑中卻帶著落寞與傷感。

  「她……在成為我大嫂前,是我的初戀情人。」

  什麼?!姬訴語驚愕的瞪大眼。

  他不想再詳述那段不堪的過往,便輕描淡寫的帶過說:「只是後來她看上了大哥,然後處心積慮成了我大嫂。」

  啊——這劇情也太急轉直下了。

  「是你大哥橫刀奪愛嗎?」身為人家大哥,這也太沒天良了!姬訴語在心裡頭說。

  「也不算是,大哥他倒也沒費甚麼力氣,只因他是翟家唯一的繼承人,我這外頭女人所生的小孩,雖然也姓翟,但身分地位差多了。」

  原來如此,她頓時了然於心。

  不過是個妄想飛上枝頭當富家金貴少奶奶的粗俗女人罷了,她對剛剛那位大美人的好感全沒了。

  「既然做了對自己最好的選擇,又何必反過來對你一副念念不捨的樣子,看了真噁心。」姬訴語替他抱不平。

  翟立堇的嘴角嘲諷的勾起。

  他沒有多說什麼,可是她的腦袋難得靈光,又不可思議的喊道:「該不會是她看你現在發達有錢了,以為你還沒有結婚是因為對她無法忘懷,想要投怀送抱?」

  那女人還要不要臉啊?!姬訴語憤恨的想。

  「我大哥可能從小養尊處優,再加上富二代的心態,在國外混到碩士文憑後就空降翟氏擔任總經理一職,可惜他沒有經商的才能跟天分,擔任總經理期間把公司搞得一塌糊塗,我父親一氣之下就將他革職。」這些是其它商界人 ​​士主動告訴他的消息,畢竟他可是對那一家人一點興趣都沒有。

  不過如果他記得沒錯,翟立衛依舊不安分,向母親要錢亂投資,不相信自己在經商方面完全是個低能兒,這些年他已經賠掉了不少錢,甚至危及到翟氏百貨集團的根基,許筠芸會在他飛黃騰達返回台灣後積極的想吃回頭草,看來她應該已經知道自己的老公是扶不起的阿斗,她這位富家少奶奶的靠山遲早會倒。

  「想要過優渥的生活自己去賺啊,怎麼可以用愛情換取金錢!」

  翟立堇笑姬訴語的天真。「對女人而言,這才是快捷方式,你這笨蛋,自己賺錢多辛苦,還不如巴上一個有錢的男人。」

  「不對不對,真愛是無價的!」她喊出他們這職業的最高原則,也是他們奉為圭臬的一句名言。

  翟立堇對她的言論有些嗤之以鼻,扯了扯嘴角,但也沒再多說些什麼。

  姬訴語以為他是因為遇到舊情人,想到曾經深愛過的女人竟然如此勢利、不知羞恥,心情難免複雜,也不敢再吵他,但心裡暗自下了個結論——難怪他現在對女人和感情這麼不感興趣。

  翟立堇用眼角余光瞧見她頻頻對他投 ​​射過來的關注,不禁說道:「你不用同情我……」

  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她抿了抿嘴。她才沒有同情他咧,只是覺得……有些不值啦,絕對不是同情。

  翟立堇的心情很明顯受到許筠芸的影響,一回到家後,他即刻進入書房埋首於工作。

  姬訴語也沒去打擾他,回房間睡了一場午覺後,立即到廚房大顯身手。

  直到晚餐時間,她敲了敲書房的門,然後自己打開探頭進去,翟立堇果然還在工作,就說他是工作狂。

  「吃飯時間到了,吃飯皇帝大,工作先擺一旁。」她徑自走了進去,把他的筆電闔上,推他離開書房來到廚房。

  餐桌上是滿滿一桌的菜,雖然都是家常料理,但溫暖的味道讓人口水直流,食指大動。

  「你也煮太多了吧。」恐怕五個大男人也吃不完。

  姬訴語要他坐下,並且幫他添了碗飯。

  「所以我們兩個要加油,努力的吃啊!」接著她坐到他對面,在開動前很慎重的向他表示,「我絕對沒有同情你,你也不需要同情,跟那種向錢看的女人分手是你的幸運,你非常幸運,好嗎!幸運到需要大吃一頓慶祝!」

  姬訴語的這一番話讓翟立堇笑了。

  他幸運到需要大吃一頓慶祝?呵,倒是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這樣的話,現在想想,她的話似乎也挺有道理的。

  翟立堇拿起筷子。「也是,那麼我們就努力把這一桌菜吃光吧。」

  「好!」姬訴語用力歡呼,「開動,吃吧!」

  望著她純真的笑靨,他的心冷不防顫動了一下,好像有一道暖流流過他早已經化成極冰的心,讓他的防備一點一滴、一點一滴的,逐漸化開來……

  雖然無法確切形容,但他們兩個之間……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許是那一晚姬訴語煮的「滿桌全席」,在他們兩個的肚子都撐得跟肥豬一樣圓的時候,他們終於把一整桌的菜全吃光了,她還非常沒有形象的打了個飽嗝,翟立堇更因此大笑到渾身無力、肚子痛,完全沒了平常嚴肅的模樣。

  他知道自己對她的戒心沒了,她那純真的性格吸引了他,他對她的感覺起了微妙的變化。

  姬訴語倒沒他那麼多心思,她一心只想如何讓他到哪兒都帶著她,這樣子她才能隨時觀察出現在他身旁的哪個女人最適合他,能夠成為他今生所愛。

  她厚著臉皮對翟立堇提出要求,本以為他會否決或刁難,沒想到他卻直爽的答應了。

  她開心極了,真心覺得玉皇大帝終於開眼了,決定幫助她。

  這日,翟立堇帶著助理跟秘書,還有姬訴語,一行六人南下高雄談生意。

  不過這一次他的目標不是即將倒閉經營不善的公司,相反的,是一家目前頗為賺錢的上市餐飮連鎖公司。

  通常這樣的公司並不在他的收購行列之內,而是某位認識且對他有恩的長輩要求,希望他能夠幫忙將此公司收購下來。

  翟立堇是何許人也,他一出手便很少有失手的時候……不,應該說是不曾失手過。

  南下之前他的團隊已經將該公司的背景資料全調查清楚,該餐飲公司目前由前董事長的大兒子顧一鳴接手,顧一鳴好大喜功、好色且揮霍,從父親手中接手家族企業不到三個月,雖然目前表面上看起來一切都很順遂,但翟立堇判斷,不出幾個月應該就會一敗塗地了。

  而請他幫忙的長輩也很清楚顧一鳴有幾兩重,他的目的是要在該餐飲企業還沒被顧一鳴給搞爛之前收購過來。

  對方要的就是該餐飲企業的金字招牌,如果被顧一鳴給搞爛了,那就一文不值了。

  當晚,翟立堇非常大手筆的包下某家高級餐廳,請顧一鳴吃飯,兩方約好晚上七點,顧一鳴卻耍大牌足足遲到了半小時。

  顧一鳴在拿喬,翟立堇怎麼會不清楚,他難得有耐性的等待,像一頭為等待鮮嫩肥羊入口的獅子,正慵懶的窩在草叢裡伺機而動。

  倒是陪他前來的姬訴語,他捨不得她餓肚子,要她先點餐吃飯。

  姬訴語猛搖頭。在現場等待的又不只她一個人,助理跟秘書們也都還沒吃飯,沒道理她先吃,他們卻只能餓肚子。

  翟立堇為此微微不悅的皺起眉頭。那個顧一鳴也太自以為是了,要不是受人所託……

  「翟先生,翟總經理,真是不好意思,路上塞車。」顧一鳴夥同兩名親信姍姍來遲,光聽他的口氣就知道塞車根本是藉口,其中一點歉意都沒有。

  翟立堇輕扯嘴角沒多說什麼,仍起身相迎。

  顧一鳴很年輕,今年還不到三十歲,梳著油頭,總是一副自以為帥氣的神情,不高,身材微胖。

  這麼年輕就接掌一家上市公司,難怪意氣風發過了頭,認為做吃的始終不夠體面,才會在翟立堇跟他接觸之後,動了將老爸留給他的公司賣掉的念頭,以為憑著自己的能力可以另起爐灶。

  「既然顧董來了,我們就先上菜吧。」翟立堇吩咐一旁的餐廳經理。

  「哈哈,不瞞翟總,我們才剛從另外一場應酬抽身,所以還不餓。」顧一鳴是故意的,他認為鼎鼎大名的商界死神翟立堇既然想收購他的公司,當然就要看他的臉色。

  在商界,任誰提起死神翟立堇總會忍不住打個哆嗦,他要向大家證明,死神在他眼中根本不算什麼東西,他顧一鳴天不怕地不怕。

  「可是我們都餓了。」翟立堇淡淡說了一句。

  他話裡的冷意讓顧一鳴不禁縮了縮肩,但他仍努力迎視翟立堇的目光,不想在其它人面前丟臉,雖然有點難度。

  「既然這樣,就給顧董他們三位咖啡,我們就先用餐了。」翟立堇才不鳥一點禮貌都沒有的顧一鳴。他要收購他的公司是給他面子,他竟然還拿喬,他以為他是誰?!

  況且,他知道小雞已經很餓了,他們在外工作應酬,常常要看情況,空腹談生意是常有的事,但小雞不是商場上的人,餓不著的,他忍不住感到心疼。

  「咖啡?」顧一鳴怪裡怪氣的說,他對餐廳經理交代,「我不喝咖啡的,我要喝酒。」

  應酬就是要喝酒,喝啥咖啡,他顧一鳴沒喝酒沒女人,生意談不下啦!

  這個翟立堇真的很不上道,談生意就是要在酒店,包什麼高級餐廳?有女人在兩側,左擁右抱加美酒,讓他顧大爺一爽,生意包準談成,不過這種高級餐廳哪來的女人……

  他色迷迷的眼一轉,瞧了瞧翟立堇帶來的人——

  其中有三個女的,兩個穿深色套裝OL打扮,姿色跟身材都不錯,不過他不喜歡這種嚴肅的女人,他 ​​喜歡的是……嘖嘖,坐在最遠的那個穿著熏衣草色小洋裝的可愛小女人就很合他的胃口,他就是喜歡欺負看起來天真無邪的小東西,現在光是想就很興奮了。

  餐廳經理不著痕蹟的用眼神詢問翟立堇的意思,翟立堇輕點了點頭。要喝就讓他喝吧,他不是那麼不上道的人,只是屆時可別借酒裝瘋就行了。

  其實今天算是確定簽約前的會面,從跟顧一鳴接觸開始,這兩個月來經過討價還價,顧一鳴獅子大開口,翟立堇雖覺得不值得,但由於請託的買方認為可接受,他也不便多說什麼。

  但顧一鳴並不知道翟立堇只是表面上的買方,他的節節讓步讓顧一鳴以為死神的封號不過爾爾,根本沒什麼好怕的。

  是啊,沒什麼好怕的,所以盡情的喝酒吧,還有,待會兒他一定要跟那個可愛的小女人明示暗示一下,要不要跟了他,從此吃香喝辣。

  顧一鳴的心思明顯根本沒在會談上頭,反正重點都會立在合約裡,屆時只要讓律師看過就可以了。

  翟立堇豈會不懂他的想法,也懶得跟他多說什麼,嘴角嘲諷的勾起。想著一手創立餐飮集團的顧老,若知道他兒子隨隨便便就將公司賣了,不知道會不會死不瞑目?

  一個小時後,翟立堇這方也大概吃飽了,餐廳服務生動作迅速的將桌面清理乾淨,而顧一鳴也喝掉不少瓶酒,一張肥臉通紅,說話還會不自覺打結。

  「顧董事長,我讓律師草擬了一份合約,你看了之後若有什麼問題,可以當面提出。」

  聞言,助理馬上從公文包中取出一份合約,放到顧一鳴面前。

  「好好,我……」顧一鳴只隨便應了一聲,因為他的視線完全被起身離開的姬訴語吸引住。

  姬訴語真的沒有料到自己會成為眾人的焦點。

  在這場會談中,她只是隨翟立堇而來、毫不相關的陪客,她不懂商場的事,也不懂交際應酬,只知道他幫她點的牛小排還挺好吃的。

  吃飽後她起身到洗手間去,想說自己不是重要人物,悄悄離席應該不會有人注意。

  不久後她回到席間,馬上就听到顧一鳴低級地笑道——

  「嘖嘖,瞧瞧她那可愛純真的模樣,真想壓到床上好好的欺負一番。」

  此話一出,顧一鳴這方的人都笑了,但翟立堇那邊的人個個臉色丕變。

  翟立堇的助理跟秘書都知道,雖然姬訴語一開始說是翟先生的遠房親戚,但從這些日子翟先生對待姬訴語的態度,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對姬訴語可是有多掛一份心的,現下顧一鳴竟敢藉著酒意吃姬訴語豆腐,他不要命了他。

  助理跟秘書們紛紛轉頭看向自家老闆。嗯,慘了,翟先生那冷到骨子裡的冰冷眼神……

  姬訴語則是有點後知後覺,過了一、兩秒才不可思議的瞪著顧一鳴。

  她剛剛是被吃豆腐了嗎?她雖然感到很噁心也很氣憤,但她明白他可是翟立堇的客戶,她不能對他怎樣。

  「你剛剛說什麼?」翟立堇冰冷的口氣,像是地獄來的使者。

  顧一鳴這邊還不知死活,可能他們已經習慣在酒後或在這種應酬場合說些自以為幽默好笑的黃色笑話。

  顧一鳴那張肥臉上帶著淫笑。「翟總,這位小可愛是你的秘書嗎?看起來年紀不大,我就喜歡幼齒的,在床上好欺負……」

  然而,他還沒能把話給說完,砰的一聲就被翟立堇一拳給打趴在地。

  現場頓時一片混亂,顧一鳴不敢置信的抬頭,鼻血就這麼流了下來,兩名親信趕緊過去扶他起身。

  而翟立堇這邊的人,雖然是第一次看到老闆動人打人,不過顧一鳴活該討打,他們幸災樂禍的看著他吃癟的模樣。

  唯一驚嚇到的是姬訴語。雖然她也很討厭顧一鳴色迷迷的樣子,可是翟立堇不是要買人家的公司嗎?這麼一拳打下去,對方還會願意談這場生意嗎?

  「翟立堇,你怎麼……哎呀……」

  「你這個笨蛋,都被吃豆腐了還想替對方講話!」翟立堇瞪她。

  「我又沒有……我不是……」她是替他著想好不好,沒想到他還罵她!她委屈又生氣地踩腳。「你才是壞蛋!」頭一扭便離開了餐廳。

  翟立堇見姬訴語離開,連忙用眼神示意一旁的男助理跟上,免得她在高雄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走丟了,畢竟依照她的迷糊個性,這樣的可能性很大。

  確定暫時不用擔心她的安全後,他才回頭處理眼前那一頭被他打倒在地的肥豬。

  顧一鳴捂著被打腫的臉,鼻孔還塞了衛生紙,偏偏他又氣得七竅生煙,那模樣 ​​好笑得很。

  「翟立堇,你竟敢打我?!」

  他俊臉冷凝著說:「我才打你一拳是給你面子。」

  竟然覬覦姬訴語還出言不遜,要不是中間還隔著餐桌,他早就揍扁他了。

  顧一鳴狼狽的破口大罵,「你……合約不用看了,我們這場買賣,拉倒!」想買他的公司,門都沒有!

  「喔,好,我正有此意。」翟立堇拿起桌上的餐巾紙擦了擦手,彷彿動手打顧一鳴弄髒了他的手似的。

  顧一鳴傻眼。他本以為藉此威脅,翟立堇會妥協,沒想到他竟為了一個女人打他,即使交易沒了也不在乎。

  「你……好,算你狠!」顧一鳴在親信的攙扶下狼狽地爬起身。「你以後別爬著回來求我!」說完就想要離開。

  「等等。」翟立堇突然喚住他。

  顧一鳴得意的回眸。「後悔了吧?」

  翟立堇對於他的誤解嗤鼻一笑,他朝始終站在一旁的餐廳經理點了點頭,只見經理走了過來,手裡拿著賬單遞給顧一鳴。

  「這是顧董剛剛喝的酒,總計四瓶,共十六萬,麻煩顧董買單。」

  由於先前顧一鳴想著,反正這一頓是翟立堇該請的,所以點酒喝時一點都不手軟,叫的都是餐廳最高級珍藏的酒,沒想到翟立堇竟當場翻臉不認人。

  「翟立堇,你、你好樣的,我顧一鳴又不是沒錢,十六萬是小Case。」為了面子問題,顧一鳴丟出信用卡。

  翟立堇才不在乎。沒錯,顧一鳴不是付不起,但他就是不想幫他付酒錢,便宜了他。

  結完了帳,顧一鳴不忘又再叫囂一頓才憤憤離開。

  「吵 ​​死了。」在他離開餐廳後,翟立堇掏掏耳說。

  助理及秘書們聽了,忍不住笑成一團。

  對上冷面的翟立堇,顧一鳴就像一頭只會亂吠的瘋狗,荒謬又可笑。

  「翟先生,看來這場交易是談不成了,陳老那裡……」助理一想到這個重要的問題,馬上正經了臉色問道。至於他口中的陳老,就是請託翟立堇的長輩。

  「我自會有交代。」翟立堇輕描淡寫的帶過,吩咐秘書將在餐廳的消費結清,包括被他毀損的餐具桌椅,均以兩倍的價格賠償。

  他們一行人離開餐廳,往停車的方向走去,翟立堇遠遠已經看到助理陪同姬訴語在車旁等待,他的一顆心才穩當下來。

  「既然檯面上的交易談不攏,多得是方式可以收購,以顧一鳴那顆蠢腦袋,應該連公司易主了都還察覺不出來,我給你兩個月的時間。」邊往座車移動時,翟立堇輕輕開口交代助理。

  助理微微頷首,表示知道了。

  既然顧一鳴不給面子,那麼連里子也不用給他了,翟立堇要助理操盤買下他公司超過百分之五十的股權,如此一來,公司就不再是顧家所有,陳老一直不願意他用這種手法,實因陳老跟已故的顧董有交情,但非常時期有非常時期的做法,顧一鳴惹毛了他,這便是他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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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1 00:41:2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姬訴語在生翟立堇的氣,回飯店的車上,她根本連看他一眼都沒有,他說話她也不想搭理。

  待回到自個兒的房間,她快速洗了個澡,接著懶懶地爬上床,打開電視。

  下凡後她最喜歡的就是看電視,但此時她心不在焉,心思都擱到稍早前在餐廳的那一幕。

  那個顧一鳴真的很討人厭,從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不喜歡他,後來還對她說那些噁心露骨的話,當下她真的有反胃的感覺。

  可是……顧一鳴是重要的客人,翟立堇也該忍忍,他那唯我獨尊的個性,啥時才能改一改啊?

  況且她是替他著想,沒想到還被他罵是 ​​笨蛋!

  氣死了!

  姬訴語隨手抓來枕頭,把它當作是翟立堇猛捶洩恨。

  她是為他好、替他著想耶……她不斷在心裡重複這句話,腦海中也一直回放著翟立堇動手的畫面,他那時候表情冷峻,感覺得出來他好生氣,他是……

  姬訴語忽地愣住了,捶枕頭的手也停住了。

  他會這么生氣,甚至不顧交易會跑掉的原因,還不是因為她,他是在替她出氣啊!

  哎呀呀,她懊惱地抓抓頭髮。她果然是個笨蛋,她必須去向他道歉。

  姬訴語是個行動派,立馬下床來到翟立堇的房門前,就在隔壁而已,按門鈴。

  翟立堇剛跟陳老通完電話,就听到門鈴響了,他打開門,眉一挑,門外是穿著睡衣跟拖鞋的姬訴語。

  要不是她的睡衣是從頭到腳包緊緊的長袖長褲款式,而且胸前還有一大隻憨厚的維尼熊對他咧嘴笑,他會誤以為她是來投怀送抱的。

  不過不管睡衣是哪一種,晚上穿睡衣去敲男人的房門,總是很容易引起誤會,但以他對她的認識,她絕對不懂,他不禁感到有些無奈。

  「進來吧。」

  姬訴語的神情和動作顯得有些小心翼翼,進到他房內後,看到桌上開啟的筆記型計算機,一旁還放著手機。「你在忙?」

  「剛忙完,準備洗澡。」

  「喔。」她尷尬地陪著笑,不知道怎麼開口。「呃,那個……今天晚上發生的事……」她雙手都扭在一起了,眼睛也不敢看向他,直盯著地板。「我知道你是替我抱不平,抱歉,我卻一直在意你罵我笨蛋,我還害你丟了生意……」

  「姬訴語,你是在跟地板道歉嗎?」翟立堇故作嚴肅地問道。

  聞言,她猛地抬頭。

  「我說你,不是要跟我道歉嗎,怎麼從頭到尾都看著地板?」至少要看著人才有誠意吧。

  「喔,我……抱、抱……」姬訴語強迫自己對上他的目光,偏偏看著人,道歉就說不出口。

  翟立堇饒富趣味的勾起嘴角。「抱抱?你是要我抱你?」

  又被取笑了!他就是得理不饒人,一張嘴賤得很,早知道就不過來了,她不禁嬌瞪他一眼。

  顧一鳴吃她豆腐他可以打他,那現在換他吃她豆腐,她可以揍他嗎?

  「對不起啦!」姬訴語惱怒的一吼,轉身就要離開,誰知動作太急,腳尖踢到了沙發角,整個人失去平衡就要往前摔去。

  翟立堇反應快,趕緊攬住她,將她抱進懷裡。

  「現在是真的抱抱了。」她嬌小的身軀就嵌在他懷裡,非常貼合呢。

  吼,他怎麼又……她羞惱地想推開他,他卻故意施力抱得更緊,她理所當然更努力掙扎。

  這麼一來一往,兩個人靠得更近,姬訴語意識到情況不對後,猛地停下動作,赫然發現兩人的唇近得幾乎快要貼在一起了。

  她嚇了一跳,連忙想後退,但他卻不打算這麼輕易放開她,大手往她的後腦杓一施力,四片唇瓣就這麼吻上了。

  兩唇相觸,那不可思議的柔軟度讓姬訴語睜大眼睛,而翟立堇竟然還探出舌輕輕勾勒她的唇形,那細緻的動作充滿挑逗。

  他在哄著她將唇開張呢,可是她很不聽話,許是驚嚇的緣故,將唇閉得死緊。

  翟立堇嘆息,下一秒張嘴輕咬了她的下唇一口。

  「啊!」姬訴語毫無防備,不自覺啟口驚呼。

  他立即乘虛而入,這一「登陸成功」,豈有再後退的道理,他的舌企圖勾引她的,兩人的津液相融,溢出曖昧的氣味。

  他纏著她,這吻顯出他霸道的個性,深切且纏綿,並要她投入配合。

  吻,他在吻她,他正吻著她……而她竟然還投降配合,沉溺在這個黏膩的深吻中。

  不,她頓時清醒,他怎麼可以吻她,那是犯規的,不合規矩的,他們之間什麼都不是,這個吻……

  姬訴語猛然推開他,感到惶恐不已,趕緊用手背抹過嘴唇,連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旋身以媲美閃電的速度奔離他的房間。

  他吻了她、他吻了她、他吻了她……他怎麼可以吻她呢?!

  他們接吻了、他們接吻了、他們接吻了……他們怎麼可以接吻了?!

  重點是,對,她還禁不起挑逗,跟他……喔喔,別再想了。

  姬訴語像烏龜一樣,從高雄回來後躲了翟立堇三天,這三天她都在懺悔跟懊惱中度過。

  每每回想起那個吻的滋味,她的小臉就會像被火灼傷了一般,徑自迅速紅潤起來,害她得一直用力搖頭或拍撫臉頰,才能讓那份遐思慢慢淡去。

  這算是「監守自盜」嗎?姬訴語覺得自己好糟糕,好歹她也是專業人士,雖然還沒有正式從月老那兒修業期滿,但負責男女之間姻緣的人怎麼可以……喔,她將小臉埋入雙掌之中,欲哭無淚。

  都怪翟立堇啦,沒事吻她做什麼?害她一個人慌了好幾天。

  而且她只要一有心事,就什麼事也做不了,就像顆大石頭擋住了去路,沒辦法往前行。

  她太在意了……不行!姬訴語雙手握拳,下定決心豁出去了,立馬去敲了翟立堇的臥房門。

  這三天倒也奇怪,他都在晚上八點之前就 ​​進家門了。

  翟立堇開門,已換上便服的他一看到她,帥挺的眉一挑。「你終於現身了,我還以為你要躲一輩子。」

  兩個人同處一個屋簷下,她能夠躲三天也算夠厲害的了。

  「我哪有一輩子可躲。」

  要真能躲,她就躲回天界了,偏偏任務還是得進行,啊!為什麼教學手冊裡沒有寫,萬一被牽線對象吻了怎麼辦?

  「我有要事要跟你談……」

  翟立堇稍稍讓開身,示意她進房去。

  在這間豪宅住了一段時日,這還是她第一次進到他的臥房,她暫時忘卻煩惱,忍不住好奇的打量。

  他的房間整齊簡潔,大都採原木裝潢設計,是工作狂的他倒是在臥房裡看不到任何辦公的對象,可見他將休息跟工作分得很清楚,若回到家要工作就是在書房,房間則是讓自己完全放鬆睡覺的地方。

  「你要跟我談什麼?」翟立堇的黑眸閃過一絲笑意。他其實知道她想談什麼,會這麼問只是故意的,他就是喜歡逗逗她嘛,不過他很好心,特地等她探索完、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後才開口。

  一聽,姬訴語又開始慌亂起來,壓根沒留意到他的笑意,支支吾吾了許久,就是說不出口。

  他實在看不下去了,便又好心地主動替她說了,「你對我為什麼會吻你充滿疑慮,對吧?」

  她馬上猛點頭,感謝地瞅著他。

  翟立堇在心頭輕輕一嘆。這麼單純的小傢伙,看來他得「為民除害」了,只好「委屈」一點把她留在自己身邊,要不然若是「放生」,肯定會讓很多男人變成大野狼。

  他攤攤手。「想吻就吻了,沒有為什麼。」

  姬訴語猛然地跳了起來。「親吻可是很神聖的,不僅僅是兩唇相觸那麼簡單而已。」他的態度跟說法有些輕率,太教人生氣了。

  翟立堇偏過頭,眼帶調笑,故意扭曲她的話意,「嗯,我們的確沒有兩唇相觸那麼簡單,我的舌還探進你的嘴裡,我們還糾纏了好一會兒,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你還逸出了呻/吟……」

  她不敢相信他居然這麼不害臊地形容得這麼詳細,一張小臉在短短幾秒內從白轉紅,再從紅轉白。

  他是很想繼續欣賞她迷 ​​人又帶著粉色的小臉蛋,可惜不行,因為她已經窘到忘記呼吸了,為了怕她昏倒,他只好提醒道:「姬訴語,快呼吸。」

  姬訴語這才趕緊深吸了一大口氣,隨即又想起他不屑的態度,難得來了火氣,一怒之下,口才便順暢起來,還用食指戳他的胸膛。

  「我是不知道你們這些凡人怎麼想的,但對我而言,親吻是非常非常神聖的,是兩個相愛的人透過如此親密的行為來宣示他們的愛情,更是他們留在對方身上的愛的印記,那應該是相愛或是互相喜歡的人才可以做的。」

  翟立堇並不在意她近乎挑釁的行徑,反正被她的小貓力氣戳個幾下,壓根不痛不癢,倒是她的話挺耐人尋味的。

  想想現在的年輕人深受夜店文化影響,只要看對眼當天晚上就上床,在床上滾過一輪後,隔天下床就掰掰,連對方姓啥名啥都不知道,又怎麼可能把親吻視為很神聖的行為?

  她這番大言論,別人聽了恐怕會笑掉大牙,但他卻不這麼覺得,相反的,他還挺喜歡她這有點八股的想法,當然,要說他愛她,還太遙遠,不過喜歡嘛……他無法騙自己。

  「我喜歡你。」他很直接。「你呢?你喜歡我嗎?」還立馬要求回复。

  姬訴語被他的一句喜歡炸得七葷八素,怎麼可能還有辦法回答。

  「喜歡……我、我不知道……」

  她亂了她,他竟然說喜歡她?!那麼她呢?她對他……

  喔喔,不對不對,他們之間不能有喜歡這種情感的存在,她來自天界,是月老旗下的實習生,專門為人間紅男綠女尋找真愛,搭起愛情橋樑牽紅線的小仙女,而翟立堇是她實習的主角,她的任務是替他找尋真愛,而不是成為他的真愛!

  亂了亂了,真的亂了!

  但是,若撇開自身的任務不說……

  雖然一開始相處的時候,她覺得他真的機車到底了,說話總是帶著刺,冷嘲熱諷是最基本的,而且總有一股拿錢就可以搞定一切的驕傲……總之很討厭就是了。

  不僅如此,他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多金又怎樣,他那些女下屬個個敬謝不敏,坦白說,當下她真的挺氣餒的。

  可是這些時日以來,跟在翟立堇身邊,她慢慢發現,他其實是一個很溫柔的男人,只是那樣的特質深藏於心,也習慣用冷言冷語來掩飾,若不細細挖掘還當真感覺不出來。

  好比,她差點把廚房給燒了那次,在場所有人只有他注意到她淋得像落湯雞,還幫她拿來了浴巾,雖然開口還是沒好話就是了。

  而且好幾次她總愛去找正在書房工作的他說話,問些有的沒的,雖然他常常答非所問,卻從來不曾對她露出不耐的神色。

  在工作上,他對下屬是很嚴厲,可是卻非常照顧他們,也因此公司的員工離職率幾乎是零。

  然後,他為了她,搞砸了一筆大生意,還動手揍了對方……她相信若當時顧一鳴言語猥褻的不是她,而是另外的女職員,他依然會動手。

  還有還有,他在大賣場會幫她推車,幫她拿拿不到的物品,會禮讓孕婦老人,會對小朋友微笑。

  他曾經被初戀女友傷透了心,他讓她感到很心疼,她覺得其實他是個滿棒的男人,只是已經習慣穿上盔甲保護自己……

  好多好多的畫面閃過腦海,她這也才驚覺,原來她已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很機車卻又溫柔的他。

  「喜歡……」姬訴語是不會說謊的人,心裡在想什麼,表情就會自然流露,而她剛剛竟然還不小心說出了心底話。

  糟了!她趕緊摀住小嘴。

  可是來不及了,翟立堇早聽見了,而且聽得清清楚楚的。

  他的嘴角忍不住上揚,「嗯,我想想剛剛某人怎麼說的,互相喜歡的人透過親吻宣示感情……我們的情況也挺符合的,你覺得呢?」

  她猛搖頭。

  不,她不覺得,她不能監守自盜,她不能喜歡上翟立堇!

  姬訴語節節往後退。早知道她就不過來問了,不過是一個吻而已,雖然是她的初吻,可是真的不用太在乎,說到底就只是兩唇相觸罷了,現在可好,羊入虎口,人就在他的房間裡,瞧他眼中閃現的奇異光芒,她總覺得好像不太妙,可是不知怎地,其中又夾雜了些許的興奮感……

  她到底是怎麼了?

  她後退一步,翟立堇就往前一步,但他也不急逼,一直到她的背抵到門板,而當她轉身拉門想要離開時,他飛快的用手壓住門,將她困住。

  他低下頭,俊逸的臉龐就在她眼前不到幾公分的距離,黑眸緊緊地鎖住她的視線,兩人的鼻頭已經輕觸。

  頓時,周遭的溫度激升,姬訴語當下覺得自己快要在他炙熱的逼視下融化了,腦海中警鈴大響,她知道如果不想辦法趕快離開,應該會發生些什麼,但她的腳卻一動也動不了,好像他給她下了什麼定身咒似的。

  「你、你想做什麼?」

  翟立堇眉一挑。「我想做的事可多了,若是一件一件的慢慢說,可能會太浪費時間。」

  「沒、沒關係,我有得是時間,我、我慢慢聽。」她結巴得很嚴重。

  「不用說,用做的應該比較快。」知道翟立堇死神封號的人都知道,他向來話不多,卻每每一出手就快狠準,直接切入重點。

  商場上的手段如此,在男女關係上亦是。

  他隻手撩高她的下巴,那微翹的紅唇是多麼的誘惑人,而且她的眼神其實已經透露出她的心思,此時她的身子微顫,卻帶著莫名的興奮感。

  他相信純真的她不知道這麼矛盾的感受從何而來,不就是天生的嗎?在男女情慾上,有著一種相當契合的激/情,男在上、女在下,男主攻、女主受。

  而他們的身體,應該也有著這樣的感應。

  他印上她的唇,帶著一絲絲的霸氣跟溫柔,不時輕輕囓咬著她的下唇,惹她驚呼張開口,他的舌火熱的探入,帶著狂野的激/情。

  雙手架高她的腿,要她盤住自己的腰臀,大手捧住她的盈臀,將她的柔軟處壓向自己早已亢奮腫脹的硬器。

  他將她壓在門板上,一邊火熱地舌吻交纏,一邊用臀抵弄著,直到姬訴語發出連自己都感到不可置信的呻/吟聲。

  天啊,那是什麼感覺……她像是被火紋身,身體裡頭的血液都在奔流。

  她是未經人事的處子,在天界也並不是全部的人都不食人間煙火,在那裡也有相戀之仙人,只要有愛,欲便會隨之產生。

  她是懂得的,只是似懂非懂,如今親自體驗,才知道自己實在可笑。

  翟立堇抱著她,離開門邊走向一旁的大床,兩人雙雙跌到大床上,那曖昧的局勢一發不可收拾。

  他的吻一路蔓延,以她羞澀的反應,他不難猜出她的純真,他提醒自己要放慢動作,別嚇著弄傷她了,可是有點難,她是如此纖白柔軟、如此可人,引得他胯間的火熱難忍。

  他細細舔吻愛撫著她的胸脯,輪流用唇舌侍奉那兩隻紅蕊,直到它們聽話的突起。

  「嗯嗯……」姬訴語難耐的拱起身,經由他的挑弄,她全身乏力,只發得出細柔的嬌吟,完全任由他胡作非為。

  他愛死了她此時臉泛紅潮、半瞇著眼,神情似痛苦卻又快樂的模樣。

  他將她翻過身來,拱著背半跪在大床上,他愛撫細舔著她的纖背,沒有一處饒放過。

  她的背竟是她的敏感點,他的每一下舔吻都教她難耐,甚至無法控制的任由情慾濕潮氾濫。

  他的大手來到她的雙腿間,輕輕一探,滿意極了。

  緩緩的,他的手指探入、再滑出,再探入、又滑出……不一會兒,他的手指早已裹滿花液。

  他坐起身,將她抱入懷,讓她坐在他的大腿上。

  此時兩人早已袒裎相對,他的昂揚……姬訴語羞怯的窺探一眼,整張小臉都紅了。

  他怎可能如此輕易就饒過她,既然欺負就要欺負到底。他抓起她的小手撫上自己,那炙熱感像是燙傷了她的手,她想收回他卻不許。

  怎可能允許呢?他就是愛欺負她,看她臉紅紅、看她不知所措的模樣。

  在他的引導之下,她的小手將他給包覆起來,好奇又有點生澀地挑弄著,他瞬間倒抽了口氣,得用盡全身的氣力才能忍住排山倒海而來的強大欲/望。

  直到再也無法忍耐,他敞開她的雙腿,要她迎向自己,在她的注視之下,他緩緩的進入,一點一點的將火熱埋入她的身體裡。

  翟立堇在貫穿而入時,深深吻住了她,希望能將她疼痛的不適降到最低點,他的舌輕柔安撫著,身下不動,等待她適應他的碩大。

  直到他感覺到她的濕潤完全將他給包裹起來,他才試著緩緩挪動,確定她已不再有痛楚的細碎神情,他才放心大膽的放開動作。

  她覺得自己像被拋了起來,在柔軟卻不踏實的雲端上,忽高忽低,身體的快/感亦是如此,而隨著他動作的加快,快/感急速增加,將她整個人狠狠的往上一拋,連靈魂都抽離了。

  最後,落了下來……她發現自己眼角有淚,被他輕輕的吻去。

  在昏沉即將進入睡夢之際,她感覺他溫柔的將她擁入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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