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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從溫] 除我之外,全員主角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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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7-18 08:10:10
第40章

  江寂這句未雨綢繆的大實話一出口,眾人就知道要糟。

  於是霎時之間,他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默契,紛紛實力堵嘴。

  諸袖眼疾手快地精準撿起桌子上一塊最大的茶點就往他嘴裡懟,堵住了他還待再說的「理智分析」,咬牙切齒道:「大師兄,你一定餓了!」

  正好,郁椒椒也是這麼想的。

  於是兩塊超大號點心不分先後的懟進龍傲天嘴裡,把他噎的翻白眼。

  雲止風迅速跟上,倒了杯昨夜的冷茶就懟進了他嘴裡,恨不得把茶杯一起懟下去。

  他體貼道:「快順順。」

  江寂:「啊唔唔唔……yue!」

  柳老頭在一旁笑得驚天動地,大聲宣佈道:「這茶點可不是新鮮的,看成色放了小半個月得有了,江寂,你吃得開不開心哈哈哈哈!」

  江寂臉色發綠。

  而另一邊,宋南時雙手捧著這張跨越了千年只等著讓自己接盤的欠條,嘴巴子都在抖。

  她不由自主地開始算起按照修真界的錢莊常用的借貸利息的話,五千靈石的借債一千年能有多少利息。

  越算她就越覺得前途無亮。

  但是她好歹還知道這裡還有個萬劍山的長老在。

  她抬起頭,對上了萬劍山長老那張懵逼中帶著三分同情的臉。

  宋南時勉強扯出一個笑,帶著點兒希望問:「那位前輩,還曾留下其他東西嗎?」

  萬劍山長老:「……」

  聽師祖說,那位前輩來的時候還留下了兩個被毀壞的陣法和幾扇報廢的大門。

  這些林林總總的加在一起的話……

  萬劍山長老看了看眼前這個還沒學出點兒名堂就先背了一身的債的年輕後生,憐憫地沒有把這些說出口。

  於是他道:「沒了沒了,那位前輩來的時候什麼都沒損毀。」

  宋南時的笑臉一僵。

  反應過來自己此地無銀了的長老:「……」

  二人面面相覷,長老當機立斷,迅速道:「宗門還有要事,既然兩位前輩的囑托都已帶到,那在下就先回去了。」

  長老迅速跑路。

  宋南時僵硬著笑臉目送他離去。

  等他走遠了,其他人對視一眼,想安慰安慰這個多災多難的師妹。

  雲止風斟酌:「宋南時……」

  話還沒說出口,就見宋南時迅速抓起那張千年之前的欠條,面容是前所未有的嚴肅,一字一句地看了起來。

  其他人被她的氣勢鎮住,一時間都不敢說話了。

  過了好一會兒,江寂腦洞大開,壓低聲音道:「難不成這看似是個欠條,實際上大有深意?」

  雲止風聞言一言難盡道:「我覺得……」

  諸袖斬釘截鐵:「不可能!」

  兩人話音剛落,就見宋南時終於從那欠條裡抬起了頭。

  她面色似是輕鬆了些。

  江寂還是覺得她肯定發現了些什麼,畢竟這麼多天下來,他愈發覺得這個師妹真不是個簡單人物。

  於是他嚴肅道:「師妹,你發現了什麼?」

  宋南時:「沒有利息。」

  江寂:「啊?」

  宋南時拍了拍胸口,重新活過來了一般道:「我把這張欠條一字一句的研究了一遍,發現兩方並沒有規定利息,也就是說我只用管本金,不用管一千多年能有多少利息。」

  江寂:「……哦。」

  宋南時:「哈哈哈哈哈!」

  她手裡甩著欠條,歡天喜地地走了。

  眾人:「……」

  沉默良久,諸袖弱弱道:「我怎麼覺得師妹笑得有點兒嚇人?」

  柳老頭搖頭歎息:「你師妹的精神狀況指定有點兒問題。」

  雲止風一聲長歎,抬腳跟了上去。

  他追上宋南時的時候,就見宋南時正把那張欠條放進一個小木匣裡,大有要好好保管的意思。

  他看了半晌,終究沒忍住,道:「若是換成其他人的話,多半不會管這一千多年的欠條的。一千多年,人都換了三代,滄海桑田,當年的債主和欠錢人都已然不在,你也不是必須要管這一千年前的債務。」

  宋南時反問:「要是你的話,你會管嗎?」

  雲止風沉默片刻,道:「會的。」

  宋南時:「所以啊,有人不還就有人會還。」

  說著,她忍不住咬牙切齒道:「我總覺得這老頭子一定是故意的,我要是那種只那拿東西不還債務的人,當初估計連第一關都過不去,更別說讓命盤認主了!操!他該不會是就想找個冤大頭替他還錢吧!」

  雲止風忍不住笑了出來,倒是不擔心宋南時的精神問題了。

  宋南時把匣子放好,轉頭看他還沒走,問:「雲兄,你知道中州有個沈家嗎?」

  雲止風瞭然。

  她一叫雲兄,那就是有求於他了。

  於是他淡淡一笑,道:「我就是在中州長大。」

  宋南時眼睛當時就亮了,道:「說說說說。」

  雲兄就道:「中州有名有姓的沈家有五個,零散分散在四個城中,不為人知的沈家更是不知道多少,你要靠一個沈家找的話,不知道要找到什麼時候。」

  不知道要找到什麼時候。

  宋南時聽聞此言嘴角瘋狂上翹,卻還強壓出一個沉痛的表情,抑揚頓挫道:「那可真是太遺憾了!」

  雲止風:「但是。」

  宋南時聽見轉折,表情一變。

  雲止風便慢悠悠道:「那位前輩既然在欠條上直提中州沈家,那就證明他口中的沈家有名到但凡提出來,整個中州便只能想到他一個沈家,最起碼在當時是這樣。」

  宋南時臉一垮。

  雲止風見狀又道:「現在我所知道的五個沈家都只是普通小家族,沒有一個有這樣的成就。」

  宋南時悄悄鬆了口氣,了然:「那就是在這一千年中落沒了。」

  她又問道:「那你知道一千多年前有什麼有名的沈家嗎?」

  雲止風搖頭:「我還沒有那個時間去瞭解已經落寞的家族一千年是什麼樣。」

  想了想,又補充道:「當然,也有可能不止落沒,這個沈家在這一千年間已經消失了也不見得。」

  宋南時聞言,神情再次緩和。

  雲止風慢悠悠:「但是。」

  宋南時:「……」

  她面無表情地看過去:「雲兄,你耍我玩?」

  雲止風:「哪裡哪裡。」

  宋南時深吸一口氣:「行了行了,你有話就一次性說完吧!」

  雲止嘴角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笑,道:「我雖然不知道一千年前的事情,但是你們無量宗建宗約莫也就在一千多年前,必然會有中州的記載,那麼一千年前那個有名的沈家便也會在其中,你若是實在想找一千年前的沈家的話,不妨直接回宗門翻翻宗門志。」

  得,來來去去,辦法總比困難多。

  宋南時有氣無力地揮著手:「知道了知道了。」

  ……

  無獨有偶,宋南時問著雲止風找沈家的時候,江寂也在找他的金手指問東問西。

  他道:「柳老,您知道劍聖前輩是何人嗎?」

  柳老頭聞言,神情有一瞬間的恍然。

  他沉默片刻,語氣略有些複雜道:「果真是一千多年過去了,現如今,連劍聖都不為人知了。」

  江寂聞言就看了過去,斟酌猜測道:「一千多年前……您難不成和劍聖有舊?」

  柳老頭也是一千年前被困進玉珮裡的。

  誰知道柳老頭聞言卻笑了一聲,道:「我哪有那個資格去認識劍聖,唔……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的話,那也算是認識的。」

  他笑完,神情中就不由得帶了一絲追憶,道:「我還是個你這麼大的毛頭小子的時候,劍聖都已經成名多年了,我哪裡來的資格去認識人家啊。」

  他緩緩道:「劍聖飛升之際我才有幸遠遠觀過劍聖的飛升儀式,他飛升後,修真界傳言他留下了自己的傳承在凡間,當時還頗引得了一番震盪,誰知道這傳承居然就在白梧秘境,還正好讓你小子碰上了。」

  他歎氣:「你倒是有幾分運氣。」

  看了眼他認真專注的臉,他道:「傻人有傻福。」

  江寂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過……」柳老頭飄早半空中摸了摸下巴,神情若有所思了起來。

  江寂看過去,疑惑道:「怎麼了嗎?」

  柳老頭沉思:「我只是在想,劍聖從無敵手在那個年代根本不是什麼大話,那麼你師妹得到的那個傳承主人,是怎麼精準地找到了劍聖的傳承,還能在不觸動傳承的情況下蹭了人家的傳承秘境呢?」

  他摸了摸下巴,「他甚至還去了趟萬劍山又全身而退了,而且逼的萬劍山這群人不得不幫他保存著欠條等他的傳承人,萬劍山幫劍聖看管傳承是因為恩情,可既然肯幫他保管,那必然是忌憚他的實力了。」

  他喃喃道:「這樣的人,還是個卦師,沒理由會在修真界寂寂無聞啊,可我當時卻從未聽說過實力強到這種程度的卦師。」

  江寂聞言也下意識道:「對,卦師實力弱……」

  誰知道他還沒說完,柳老頭就嗤笑一聲打斷了他,道:「卦師弱?那只是現在的卦師,而且現在的卦師裡還有你師妹這樣的,你師妹弱嗎?更何況在一千多年前,我那個年代的卦師,那可是和弱一點兒關係都沾不上的,若是真招惹了一個實力強勁的卦師,那怕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江寂撓了撓頭:「那看來是我孤陋寡聞了。」

  柳老頭聽了卻難得沒有抓住機會嘲笑他,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有些不好起來。

  然後他突然道:「我和你說過我是怎麼死的吧。」

  江寂猶豫片刻,低聲道:「您說,您是被摯友背後捅刀的。」

  柳老頭冷笑一聲:「我那個狗屁摯友,也是個卦師,我就是死在卦師手上的。」

  江寂一愣,手足無措了起來。

  半晌,他只吶吶道:「三師妹也是個卦師,您對三師妹這麼好,我還以為……」

  柳老頭揮了揮手道:「我要恨也該恨殺我的那個人,而不是恨所有卦師,你要是被劍修殺了,你還能從今以後恨所有劍修不成?」

  「更何況……」他喃喃道:「你師妹和那個人一點都不一樣,反而是那個叫決明子的,都是卦師,我是怎麼看他怎麼不順眼……」

  ……

  宋南時想了半天,還是覺得他們得先回宗門一趟。

  這主要不是因為沈家,而是她突然想起來,這眼看著又到了發月例的時間了,但他們四個人的月例可一個都沒領。

  更何況宋南時現在是築基期了,除了每個月的親傳弟子月俸之外,她應該還會多一份宗門給築基期弟子的額外資源。

  蚊子再小也是肉,宗門的羊毛,當然該薅就得薅。

  他們這群人裡,雖然江寂是大師兄,但是管事的一直都是二師姐,所以宋南時毫不猶豫地去找了諸袖。

  她找到二師姐的時候,二師姐正和小師妹一起聊得熱火朝天,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宋南時靠近的時候,就見小師妹正收起通訊符,一臉嚴肅道:「二師姐說得果然沒錯,三九峰的那個師兄回來了。」

  宋南時一懵。

  三九峰?三九峰怎麼了?

  然後她便恍然。

  是了,她想起來了,三九峰有個師弟年初的時候和一個妖族姑娘跑了,把自己師尊氣了個半死,二師姐重生之前她還拿這個八卦對二師姐投其所好來著。

  現如今就見諸袖眉飛色舞道:「我說的沒錯吧,那個妖族姑娘所在的一族都是一妻多夫的,妖族姑娘還有正房,他跑去給人家當小妾,現如今待不下去了。」

  郁椒椒也唏噓,細聲細氣道:「趙師姐說,三九峰的師叔都氣壞了。」

  諸袖仗著重生劇透:「還沒完呢,那師叔肯定會打斷那位師弟的腿。」

  宋南時原本只以為二師姐又在慣性八卦,聽到這裡卻一頓。

  她忍不住想,要是到時候瞅準時機在山下守著賣續骨丹的話……

  大有可為!

  她目的不單純,誰知道二師姐目的也不單純。

  她聊完那位和妖族姑娘私奔的師弟的選擇和下場,看了一眼被小師妹抱在懷裡的兔子,意有所指道:「可見只有情愛也是吃不飽飯的,當初那位師弟私奔的轟轟烈烈,但如今只不過是兩族觀念不同,這所謂情愛就如鏡花水月了。」

  那兔子被她看得一僵。

  諸袖心中冷笑。

  她不知道上輩子這妖族太子是什麼時候開始勾搭小師妹的,所以她抓緊時間就趕緊上眼藥。

  妖族太子一百多歲了。

  她小師妹可才十五來著。

  呸!厚顏無恥!

  她語重心長:「所以小師妹以後不能找妖族的道侶,觀念不和過不下去!」

  小師妹一無所知的拍著胸口保證:「我是不會找妖族的!」

  宋南時聽著忍不住笑出了聲。

  自己這個二師姐還真是……

  她一笑,兩個人就看了過來。

  宋南時神情自若地走過去,打招呼。

  諸袖一邊回應一邊若有所思。

  她突然想起來,三師妹今年也才十七。

  但雲止風那個大魔王……也有一百來歲了吧。

  啊這……

  剛說過妖族太子不要臉的二師姐神情頓時糾結了起來。

  雖然雲止風那魔頭哄她十七歲的師妹看起來挺不要臉的,但是……

  她又想起了雲止風毫不猶豫跳進坍塌秘境的身影。

  二師姐:他好愛她。

  諸袖一時間唏噓了起來。

  君生我未生,我生……

  算了,修真界一百來歲也算不上老。

  但他真的好愛她。

  「師姐?師姐?」

  諸袖回過神,看向自己三師妹:「怎麼了?」

  宋南時:「我問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諸袖一頓:「師妹想回去了?」

  宋南時若無其事地點頭:「主要是該發月例了。」

  諸袖一愣,不由得笑了出來。

  她正向說什麼,自己的通訊符突然響了。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

  師尊。

  諸袖一頓,立刻準備截斷。

  但對方卻沒有給她這個時間。

  她的通訊符被自動接通了。

  對面傳來師尊清冷的聲音:「諸袖,你在哪兒?」

  諸袖沉默片刻,淡淡道:「萬劍山。」

  師尊語氣聽不出喜怒:「回來。」

  諸袖深吸一口氣:「我……」

  話還沒出口,一旁的宋南時卻突然笑了,淡淡道:「不好意思啊師尊,還沒玩夠呢,沒準備回去。」

  說完她逕直伸出手,把她的通訊符撕了。

  諸袖驚愕抬頭:「你……」

  宋南時笑咪咪:「你放心,我不靠他吃飯。」

  諸袖沉默片刻:「可是你剛剛不是還想回去嗎?」

  宋南時:「不想了,咱們再玩個一年半年也不錯。」

  諸袖看了她半晌,突然笑了出來。

  她低聲道:「回去吧,時間也差不多了。」

  正好,她也該有個了斷了。

  諸袖起身離開。

  宋南時看著她的背影,突然煩悶得慌。

  從前,她看她身邊的任何主角都像是看毫不相關的故事。

  她知道他們的苦難,知道他們的結局,但她毫不在意。

  他們可是主角。

  但是現在……

  宋南時起身。

  身後郁椒椒吶吶道:「師姐……」

  宋南時立刻回頭,嚴肅道:「我給你的那本訓寵物的書,好好看!」

  郁椒椒茫然:「哦。」

  黑兔:「……」

  他感覺這裡的每一個人好像都在針對他。

  宋南時回到自己房間。

  她有一個習慣,那就是當自己不痛快的時候,她一定也要讓別人不痛快,這叫情緒轉移。

  但是她現在也沒能力讓自己師尊不痛快。

  既然如此的話……

  宋南時突然從儲物戒裡拿出了自己隨身帶著的一本萬宗錄,翻到了仙盟的通訊符號碼。

  她毫不猶豫地撕了一張通訊符。

  那邊居然很快接通了,是一個聲音年輕的小哥哥。

  小哥哥:「請問這位修士……」

  宋南時故意壓低聲音:「我要匿名舉報一個宗門。」

  她的聲音太有感染力,小哥哥壓嚴肅了起來,不自覺低聲道:「您要舉報什麼?」

  宋南時聲音更低了,神情卻很悠然。

  她道:「我要舉報蒼梧派,他們趁著白梧秘境開啟時偽造了一個黑梧秘境,但我被騙過去之後發現這秘境根本不存在,原本說好的薪水也不存在,那個宗門直接把一個秘境造假,疑似傳銷,在下千辛萬苦逃了出來……」

  宋南時涕淚俱下。

  那人頓時義憤填膺了起來,立刻當:「我們今夜就派人去查蒼梧派,如果仙子所說屬實,仙盟必然給仙子一個交代!」

  宋南時的聲音如涕如訴:「我相信,仙盟一定會給小女子主持公道!」

  然後直接就把通訊符給撕了。

  隨手舉報了一個傳銷團伙之後,宋南時神情頓時輕鬆了起來,哼著歌睡了。

  痛苦不會消失,只會從我身上轉移到你身上。

  你說對吧,決明子?

  於是當夜,仙盟就帶人闖進了蒼梧派這個幾十年的空殼組織。

  為首的人查了一遍,大手一揮:「全部帶走!」

  第二天,等宋南時他們商量著準備啟程的時候,受到了重創的決明子也終於跌跌撞撞的回到了蒼梧派。

  出來迎接他的只有一個修士,臉色蒼白,一見到他就哭了:「尊者……」

  決明子沒工夫聽他哭,只道:「把所有人都叫來,這裡不能待了,我們去找我的本體!」

  他咳了一聲,又補充道:「能帶上的財務也都帶上,雖則這個宗門靈石空了,但這麼多年下來好東西也不少。」

  他說完,卻見那下屬還沒動。

  決明子皺眉:「讓你把人都叫齊。」

  下屬乾巴巴:「都叫齊了。」

  決明子:「哪兒呢?」

  下屬:「這不就在這嗎。」

  他慘笑:「就剩我一個人了。」

  決明子一愣:「其他人呢?」

  下屬:「被仙盟帶走了。」

  決明子眼神一利:「沒想到居然先在仙盟暴露了,趁他們還沒反應過來,你迅速把宗門所有東西折算成靈石,我們去找本體!」

  下屬還是不動。

  決明子逐漸暴躁:「又怎麼了!」

  下屬:「我們的房子和地契都被仙盟收回了。」

  決明子:「那倉庫……」

  下屬:「倉庫被帶走了,說是贓物。」

  決明子吐血:「他仙盟有什麼權力收我們的東西!」

  下屬:「因為有人舉報我們。」

  他頓了頓:「說我們傳銷。」

  決明子:「……」

  他突然原地發瘋:「宋南時!宋南時!我和你勢不兩立!」

  下屬等他瘋完。

  決明子深吸一口氣,顫抖道:「你就說我們還剩什麼吧!」

  下屬顫巍巍從懷裡捧出兩塊玉磚:「這是尊者墊腳用的,他們嫌有腳氣,就沒帶走。」

  決明子:「……」

  他一下子老了十歲:「當了吧。」

  當鋪。

  一團和氣的掌櫃笑咪咪:「墊腳玉磚兩塊,三百靈石。」

  他笑咪咪:「歡迎下次光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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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7-19 03:07:34
第41章

  隔日一早,諸袖趁著自家三師妹還沒起來,迅速找到江寂和郁椒椒,商量今日回宗門的事情。

  郁椒椒被叫起來的時候還迷迷瞪瞪,但江寂作為龍傲天男主,自是勤勉非常,別人聞雞起舞,他是雞都得聽著他的動靜才能起床打鳴,曾一度捲到無量宗的雞都比別人早起一個時辰。

  他被找過來的時候已經打坐了一個時辰、揮了五千下劍,此時精神頭好得緊。

  聽聞二師妹要商量回宗門之事,他困惑:「回就回唄,二師妹什麼時候想回去叫師兄一聲就是。」

  說完他才發現少了一個人:「三師妹呢?」

  諸袖:「就是要避著三師妹才這個時候找你們的。」

  這句話一出來,困的不困的都來精神了。

  睡得正香的柳老頭都從玉珮裡探出頭來,精神道:「什麼?你們要背著那小丫頭做什麼?」

  諸袖也不賣關子,直接問:「你們準備怎麼回去?」

  怎麼回去?

  江寂和郁椒椒對視一眼,都有些拿不準這個有什麼好問的。

  不差錢的龍傲天猶豫了片刻,道:「坐陣法回去自然是最方便的。」

  同樣不差錢的甜寵文女主也點頭。

  一般各大宗門都有傳送陣法,大小不一,但都互相連通,使用起來十分方便。

  除了貴。

  小型陣法開啟一次都得耗費一千靈石,大型陣法開啟一次怕是大幾千靈石也不止。

  陣法開啟一次能維持半個月左右,期間能傳送的人數是固定的,陣法開啟的花費便會平攤每個人身上,平均下來其實也沒那麼貴。

  所以除了那種開啟一次陣法就為了傳送一個人的特殊情況,總的來說,傳送陣法雖然貴,但一般修士還是坐得起的。

  諸袖便一針見血道:「那三師妹呢?」

  江寂不明所以:「三師妹……」

  話沒說完,他當即就卡殼了,和郁椒椒對視一眼,都覺得不妙。

  一般修士坐得起。

  但宋南時何時一般過。

  她是特困修士啊!

  況且她現如今還背著來自一千年前的債務,雖說欠條上沒有什麼利息,但保不準那個沈家落魄了之後就討要利息了呢。

  兩人想到這裡,表情都不由得有些凝重。

  江寂想了半天,道:「那這個錢我就替師妹出了!」

  誰知道他剛說完諸袖就反駁道:「不可!」

  這位師姐也不知道哪裡來的濾鏡,沉聲道:「師妹雖然貧窮,但也是個貧賤不能移的性格,你主動替師妹出錢,本心是好意,但只怕會傷了師妹自尊。」

  江寂一愣,覺得有道理。

  柳老頭也一愣,隨即哈哈大笑。

  他道:「貧賤不能移,貧賤不能移!哈哈哈哈!江寂,你師妹說得沒錯啊!你三師妹貧賤不能移,你可千萬別給她出錢!」

  江寂被這老頭笑得莫名其妙,就聽見一旁的郁椒椒問:「那我們……」

  諸袖語重心長:「我們要體諒三師妹,她不食嗟來之食,我們就要想辦法適應她!」

  柳老頭:「啊對對對對!可太特娘的對了!」

  與此同時,宋南時也正偷偷找雲止風商量回去的事。

  雲止風被強行被叫起來,穿著中衣面無表情的坐在自己床上,對面就是絲毫不覺得和一個只穿中衣的男人待在一個房間有什麼不對的宋南時。

  雲止風提醒:「宋南時,現在才寅時。」

  宋南時:「我知道,我就是挑寅時來的。」

  雲止風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道:「那你最好有事。」

  宋南時理直氣壯:「我當然有事!」

  隨即她壓低聲音,道:「明日師姐他們回去,肯定會坐陣法。」

  雲止風一頓,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沉默片刻,他斟酌道:「這次秘境所獲頗豐,不妨我們也……」

  宋南時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道:「是,我還收穫了一個一千多年前的欠條呢。」

  雲止風深吸一口氣:「那你想怎麼辦吧。」

  宋南時有條有理地分析道:「大家都知道咱們的情況,以我同門們的性格,肯定會說替我們出錢,這個最先開口的人還多半是大師兄,他性子急。」

  雲止風:「所以你準備讓他出錢?」

  宋南時義正詞嚴:「怎麼會!我貧賤不能移!」

  雲止風:「……」

  我怎麼就這麼不信呢。

  他揉了揉額頭:「那你準備怎麼辦?」

  宋南時語速飛快:「我想和大師兄商量商量,咱們三個擠一個傳送通道好了,傳送的錢咱們三個平分,那我還能接受。」

  雲止風:「……」

  她真的能把每一句話都說得這麼離譜!

  他深吸一口氣:「三個人擠一起?你就不怕從傳送陣出來你就真擠成了紙片人?!」

  走傳送陣也和走一個狹窄的通道差不多,一個人正好,但三個人擠一人通道裡……

  也不是不行,但曾經有修士為了貪便宜三四個人走一個通道,出來之後被空間術法壓縮的整個人都薄了一半,大半年才恢復。

  字面意義上的「薄」。

  沒什麼生命危險,但是丟臉。

  宋南時當然知道。

  但她還知道大師兄的那個金手指在空間方面造詣還是頗深的,那麼她讓老頭幫個忙的話……不過分吧?

  於是她義正詞嚴:「你信我!絕對不會把你擠成紙片人的!」

  雲止風咬牙切齒:「你怎麼不說咱們五個擠一個通道呢?那不更便宜?」

  宋南時一頓,若有所思。

  片刻之後,她喃喃道:「要是師姐和師妹都同意的話……」

  「那也不是不行。」

  雲止風:「……」

  他閉了閉眼。

  兩個時辰之後,天色大亮,兩波背地裡傳遞悄悄話的人終於在明面上會和了。

  宋南時心情相當不錯。

  她衝諸袖笑了笑:「師姐。」

  又衝江寂點頭:「大師兄。」

  兩人對視一眼,神情都不由得有些凝重。

  最終,大師兄開口道:「既然人到齊了,我們便啟程吧。」

  宋南時神情之中略有些期待,準備著等他們到了陣法旁時自己再開口蹭陣法。

  ……然後她就看到三人齊刷刷掏出了飛劍。

  宋南時:「???」

  她不可置信:「等等!你們不坐陣法嗎?」

  諸袖見此,便衝她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

  她體貼道:「師妹,我們還是覺得御劍回去別有一番風味。」

  二師姐的笑容中帶著三分憐惜兩分包容。

  宋南時:「……」

  她覺得她大概是明白這群人在想什麼了。

  神特麼別有一番風味!

  她欲言又止。

  這時,大師兄也走到了她身側。

  他猶豫了片刻,神情鄭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嚴肅道:「師妹你放心,我們同甘共苦!」

  宋南時:「……」

  這一刻,她十分想抓住江寂的衣領問問他,同甘共苦歸同甘共苦,但他們為什麼非得和她共苦呢?

  就不能選擇同甘嗎?

  她伸手:「大師兄……」

  大師兄順勢把一件披風塞進她手裡:「半空風大,師妹穿厚些。」

  她掙扎:「大師兄,其實我都明白,你們不必……」

  咱們一起擠傳送陣我願意啊!

  大師兄直接打斷了她:「師妹,我懂!」

  他神情中帶著感動和動容:「我們一起走!」

  說著,他堅定轉身,和二師姐一起做準備工作。

  宋南時:「……」

  柳老頭不知道什麼時候飄到她身邊,道:「你知道他們為什麼非要御劍嗎?」

  「因為你貧賤不能移啊哈哈哈哈!」他笑得猖狂:「這個笑話我能笑一輩子哈哈哈哈!」

  宋南時深吸一口氣,緩緩轉過身,就看到了暗暗鬆了口氣,唇角露出微笑的雲止風。

  她面無表情:「你笑什麼?」

  雲止風沉默片刻,從容道:「我想起高興的事罷了。」

  ……

  宋南時他們披星戴月地飛了整整三天,落地的時候,宋南時只覺得自己腳底下都是飄的。

  她灰頭土臉,兩眼無神,深一腳淺一腳地踉蹌了兩步。

  雲止風迅速扶住她:「你沒事吧?」

  宋南時虛弱地拉住雲止風的袖子。

  雲止風神情擔憂:「宋南時,已經到仙緣鎮了,你……」

  宋南時虛弱:「……驢。」

  雲止風:「什麼?」

  宋南時有氣無力:「驢兄。」

  雲止風反應過來,連忙從儲物戒裡把驢兄放了出來。

  驢兄還沒來得及表達自己被關了這麼多天的不滿,宋南時倒頭就栽在了它身上。

  仙緣鎮內不允許御劍,他們落在鎮外,宋南時騎著驢晃晃蕩蕩的跟著眾人走進仙緣鎮,終於覺得活了過來。

  雲止風看著,不由得鬆了口氣。

  進了仙緣鎮,走了片刻之後,宋南時突然抬頭:「雲止風。」

  雲止風抬頭,神情略有些茫然:「嗯?」

  宋南時仍舊趴在驢兄身上,衝他招手,道:「前面我們就要走另一條路回無量宗了。」

  雲止風頓了頓:「嗯。」

  宋南時:「你還要住在仙緣鎮嗎?」

  雲止風便道:「要的。」

  宋南時便笑了兩聲,道:「我還以為你是因為……」

  她避開一旁的同門,壓低了聲音:「是因為我身上有你那什麼麒麟血玉,你才一直跟著我的,等拿到麒麟血玉你就該走了。」

  雲止風沉默。

  一開始確實是因為這樣,但是後來……

  他抬起頭,想說什麼。

  宋南時卻又叫他的名字:「雲止風。」

  他一頓,發現他們已經走到了路口。

  再往前就是去無量宗的路了。

  宋南時便盤腿坐在驢背上,笑咪咪地衝他擺手:「我們幾天後再見。」

  雲止風笑了一下:「幾天後。」

  宋南時便俯身拍了拍驢兄的脖子:「驢兄,走了。」

  驢兄叫了一聲,沒精打采的馱著宋南時轉身,走向了那條早已經走熟了的路。

  ……

  蘭澤峰是無量宗十大主峰之一,也是最高的一座山峰,遠遠看去,氣勢恢宏。

  宋南時他們從回宗開始就逕直往蘭澤峰去,然而到了近前,卻都不由得停了下來。

  不歸劍尊正站在山下,似是在等著誰。

  宋南時嘖了一聲,壓低聲音道:「師尊他老人家除了閉關和掌門議事向來是不下山的,而今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

  話音落下,不歸劍尊頓時看了過來,也不知道聽沒聽見。

  宋南時見狀頓時肅容,聲情並茂道:「可見師尊對弟子們的愛護看中,師尊一片拳拳之心……」

  不歸劍尊狠狠皺了皺眉。

  諸袖立刻拉住她:「你可閉嘴吧!」

  隨即她便上前兩步,擋住了宋南時面前,肅容行禮道:「師尊,三師妹不懂事了,您別和她計較。」

  她神情恭敬,態度尊重,一言一行挑不出半分錯處來。

  就像從前她跟在他身邊時,應付外人一樣。

  端重有禮、識大體。

  每一個和她交談過的人,都只會說這個弟子不墮無量宗名聲。

  從前他覺得這樣很好。

  她是他殷不歸的弟子,一言一行都要謹慎穩重。

  可是現如今,她將這份穩重用到了他身上,護著別人。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一夜。

  他的通訊符第一次被這樣掛斷。

  那一刻他的心裡似乎有火在燒,燒盡理智。

  他覺得有什麼事情正在脫離他的掌控。

  等他回過神來時,他便已經站在了這蘭澤峰下。

  一直到現在。

  現如今諸袖就站在他面前,他一時間居然不想去看她。

  於是他的視線便直直的落在了宋南時身上。

  片刻之後,他道:「你築基了。」

  宋南時笑咪咪:「托師尊的福。」

  殷不歸:「築基六層。」

  宋南時還是笑:「運氣還不錯。」

  殷不歸便道:「既然回來了,你們便先回各自洞府,宋南時,你跟我來。」

  他在這裡等了三天,卻絲毫沒有看諸袖的意思,彷彿毫不在意。

  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叫這個三徒弟是要幹什麼。

  分明她的修煉,自己從未插手過。

  他剛這麼想著,一旁就傳來一個聲音:「這就不必了。」

  眾人頓時都看了過去。

  一個身型佝僂的小老頭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宋南時眼前一亮:「師老頭!」

  師老頭頓時吹鬍子瞪眼:「外面叫我什麼。」

  宋南時笑咪咪:「師長老~」

  師老頭斥了一聲:「沒大沒小。」

  隨即他看向了殷不歸。

  殷不歸頓了頓,道:「師叔。」

  按照輩分,他尚且要叫他一聲師叔。

  師老頭點了點頭,不鹹不淡道:「南時築基了,但她年紀輕不穩重,一築基便築基六層,沖的太快了,我怕她根基不穩,便先把她帶走了,等我看過她的修為,便再讓她找你這個師尊請安。」

  「你這個師尊」他特意加了重音,語氣中的不滿毫不掩飾。

  殷不歸臉色冷淡了下來:「那我該多謝師叔了。」

  師老頭:「謝什麼,你要想謝的話,我幫你管徒弟這十幾年你怕是謝不完了。」

  說著他也不看殷不歸,轉頭看了一眼笑得牙花子都出來了的宋南時,出鬍子瞪眼:「還不走!」

  宋南時連忙跟上。

  宋南時走了,眾人頓時都鬆了口氣。

  然後諸袖便開口道:「大師兄,你也帶著小師妹先走吧。」

  江寂看了她一眼。

  諸袖點了點頭。

  江寂深吸一口氣:「我們便先告辭了。」

  於是便只剩下了諸袖和殷不歸。

  殷不歸面色冷硬,像是被宋南時的不敬氣到了。

  諸袖卻知道不是。

  她平靜道:「師尊,我們師徒二人談談吧。」

  他一頓,一時之間居然想逃避。

  她坦坦蕩蕩,目光清明。

  他卻不願看她。

  生平第一次,兩個人之中,諸袖成了主導的哪一方。

  ……

  宋南時一路被師老頭拎回了玄通峰。

  她期期艾艾:「您閒來無事向來是不下玄通峰的,今天居然親自跑了一趟啊。」

  師老頭陰陽怪氣:「你也知道啊。」

  宋南時就嘿嘿的笑。

  師老頭被她笑得脾氣都發不出來,也不想吵她對師尊不敬。

  說真的,他一向不太看得上殷不歸。

  所以他看得還挺爽的。

  不過……

  他疑惑:「從前也沒見你對殷不歸意見這麼大,今天怎麼突然陰陽怪氣的?」

  宋南時:「大概是量變引起質變?」

  她不說實話,但師老頭也猜得出。

  這個他教了這麼多年的丫頭,他太瞭解了。

  她不上心的,哪怕在一個屋簷下她也視若無睹,愛恨生死都與她無關,冷淡到極致。

  她上心的,哪怕隔了天涯海角,人家叫她一聲,她也會把山海都平了。

  這極端的愛恨,他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

  而今她突然對殷不歸有意見了,不大可能是她自己的意見。

  對半是她對誰上心了。

  她的那幾個師兄妹……

  師老頭歎了口氣,不去想了。

  她自己樂意就好。

  他轉而問道:「終於築基了?」

  宋南時便道:「托您的福。」

  和方才對殷不歸說得一樣的話,這次卻是格外真誠。

  師老頭嗤笑一聲:「少給我戴高帽子,說說吧,碰見了什麼機緣。」

  宋南時便笑咪咪道:「您瞧好吧。」

  說著她拿出了一個命盤。

  師老頭這時候還沒覺得那命盤有什麼。

  直到宋南時道:「離為火。」

  一叢離火出現在她指尖。

  師老頭還評價:「你現在的離火凝時了許多。」

  宋南時耐心聽完,繼續道:「巽為風。」

  另一根手指上捲起了小小的漩渦。

  師老頭這次直接失態地跳了起來。

  他以和自己佝僂的身軀完全不符合的速度竄了過來:「什麼!」

  他掰著宋南時的手指看。

  宋南時任他看。

  半晌,他喃喃道:「居然是第二種卦象,你居然有這樣的造化。」

  宋南時聞言心中一動。

  居然?

  她直接道:「您聽說過有卦師能驅使兩種卦象?」

  師老頭神情複雜地看了她一眼,苦笑:「兩種?我還聽說過有卦師能驅使八種卦象的。」

  他喃喃道:「千百年來,我就只聽說過那一個人。」

  他看向她:「你是得了他的傳承吧。」

  宋南時道:「我確實是得到了一位前輩的傳承,但前輩未曾留下姓名,我不知道那是誰。」

  師老頭沉默良久,臉上的神情是宋南時從未見過的複雜。

  最終他卻直接擺手道:「你不用知道他是誰,你既然有這樣的造化,好好學就是了,別辜負了那位前輩留下的東西。」

  說著,他直接趕人,道:「回去吧回去吧,別在老頭面前晃蕩了,礙眼。」

  宋南時還沒坐一會兒,直接被他趕了出去。

  宋南時站在山下,看著山頂,瞇起了眼。

  這師老頭,不對勁。

  他指定和這位前輩有點兒關係。

  曾經認識那位前輩?

  不,師老頭的年紀,他出生的時候,那前輩都作古多年了。

  還是說他的師長和那位前輩有什麼聯繫。

  但他還有師長嗎?宋南時只聽說過當年師老頭是孤身一人投的無量宗,一住幾百年,以一己之力建起了玄通峰。

  宋南時百思不得其解。

  但師老頭明顯是不想多說的樣子。

  師老頭不是愛說一半藏一半的人,他不說,要麼是他不能說,要麼……是她現在不能知道。

  宋南時若有所思地離開了。

  她也不想現在回蘭澤峰,便直接下了山。

  好巧不巧的,山下正開了一個鋪子,擺攤抽獎。

  類似於修真界版刮刮樂。

  宋南時年少輕狂還作著一夜暴富美夢的時候玩過幾次,次次刮出謝您惠顧之後,便對這修真界版刮刮樂深惡痛絕。

  但是今天既然被師老頭說了幾次「有造化」,宋南時便不由得想再試試自己的手氣。

  她謹慎地買了個最便宜的。

  這玩意為了防止修士窺探,都是用了特殊塗層的,得老闆親自刮。

  宋南時便選了一個遞給老闆。

  老闆刮開看了一眼,看她的眼神充滿了驚喜。

  宋南時心中一動。

  然後她就聽見老闆道:「恭喜這位仙子,您抽到了仙緣鎮內一套房產……」

  宋南時:「!!!」

  這一瞬,她獲獎感言都想好了。

  然後老闆繼續:「……的五十靈石代金券。」

  宋南時:「……」

  一套房產的五十靈石代金券。

  這和勞斯萊斯十元代金券有什麼區別?

  人心不古,修真界也玩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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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7-19 03:08:02
第42章

  宋南時盯著那五十靈石的代金券半晌,委婉地問老闆這玩意能不能折成現金,折半也行。

  老闆也很委婉地表示不行,但他可以幫忙推薦合適的房產,報他的名字打九九折。

  宋南時:「……」

  她覺得今天的自己運氣是有,但不多,還是趁早回去,別出門晃蕩了。

  她轉身又回了宗門。

  蘭澤峰上,明明所有人都在,但整個山峰卻靜的連鳥叫聲都沒有。

  因為她的那個師尊向來喜靜,整個山峰便被他畫下了驅逐陣法,鳥雀山獸皆無法靠近。

  這原本都是她習慣了的。

  但此刻她站在山腳下,卻突然覺得還不如被那群主角們鬧的不得安寧的時候。

  她搖了搖頭,抬腳上山,半路上,卻看到本應回自己洞府的江寂此時正蹲在師尊洞府不遠處,一雙眼死死盯著洞府的方向,一會兒神情嚴肅,一會兒咬牙切齒,表情十分豐富。

  一看就是在犯蠢。

  宋南時的唇角卻不由得露出一個自己都沒察覺的笑,很快又消失。

  她走過去,道:「你蹲在這裡幹什麼?」

  江寂被嚇得險些當場抽劍。

  看到宋南時他又鬆了口氣,支支吾吾道:「等二師妹出來。」

  諸袖進了師尊洞府,在他看來卻像是進了龍潭虎穴一般。

  宋南時一眼看過去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她揮了揮手,語氣篤定:「師姐不會有事的,你若是不放心,便等著吧。」

  她腳步不停,逕直回了自己洞府,一副一點兒都沒有同門愛的絕情樣。

  江寂卻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道:「太好了,二師妹沒事。」

  一旁的柳老頭不由得問道:「宋南時說沒事就沒事?在外面的時候你也沒這麼好說話啊,什麼時候變成了個傻白甜了。」

  傻白甜還是他聽宋南時說的詞。

  江寂卻理所當然:「那些人是那些人,三師妹是三師妹。」

  柳老頭一針見血:「因為宋南時那丫頭腦子比你好使一些對吧?」

  江寂尷尬地笑了笑。

  宋南時這一夜直接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中午,等她起來的時候,整個蘭澤峰是正兒八經的一個人都沒有,也不知道都去做什麼了。

  宋南時瞅了一圈沒看到人,就逕直下山去了仙緣鎮。

  她得給這個見鬼的代金券找一個合適的冤大頭……不是,合適的主人。

  可不是趕巧了嘛,她剛一進鎮,冤大頭就出現在了她面前。

  熙熙攘攘的集市上,雲止風抱臂坐在自己的攤位旁,面前擺的全是他們在秘境裡找到的零零碎碎的靈藥靈植和妖獸血肉。

  他仍舊是那張面無表情的酷哥臉,閉著眼睛假寐,一副你愛買不買的高貴冷艷樣。

  但這次他帶來的東西可不是往常的那些普通野獸可比擬的,他的高貴冷艷臉也沒擋住眾人的熱情,攤位旁人來人往,顧客就沒斷過。

  而相比於從前做生意時一副「你不買就走」的態度,現如今的雲止風也可謂是飛速成長了。

  他直接把每個商品都標注了價格,又立了個「謝絕還價」的牌子,可以說是相當的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那張嘴和人講起價來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索性直接從源頭解決。

  他的那頭驢居然還沒被他扔,站在他身旁甩著尾巴,正暗搓搓地想趁著主人不注意偷吃一棵靈草,但頭還沒低下來,一直沒怎麼睜眼的雲止風就抬起了手,長劍擋在了驢子嘴邊。

  驢子悻悻轉過了頭。

  宋南時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等雲止風攤子上的人走得差不多了,這才走過去,熱情打招呼:「雲兄!」

  雲止風一聽見「雲兄」兩個字就是一頓,不由得暗暗提高了警惕。

  他不動聲色地抬起頭,落在了毫不客氣地坐在他身旁的宋南時身上。

  他開門見山:「找我何事?」

  此時宋南時正不著痕跡地看著他身上的衣服,見他已然把那身兩人一起打折買的「合身」衣服換下來了,心裡還不由得有些可惜。

  聽他這麼問,宋南時當即義正詞嚴道:「當然是一日不見雲兄,分外想念了啊。」

  雲止風不由得想,宋南時肯定沒發現,她心裡在打什麼壞主意或者有求於他的時候,張口都是雲兄。

  其他時候就是雲止風。

  他直接就道:「你不說的話,我就收攤走了。」

  宋南時聞言「啪」地一聲就把那張五十靈石代金券給拍在了雲止風面前。

  雲止風看過去,一頓。

  他不動神色:「你是想……」

  宋南時一副你佔大便宜了的表情:「折半賣給你。」

  雲止風:「……我不買房。」

  宋南時:「現在不買以後總會買的。」

  雲止風:「我以後也不會買。」

  宋南時:「那也可以留著給子孫後代買。」

  眼看著她連子孫後代都給他安排好了,雲止風深吸一口氣,覺得不說實話不行了。

  他語速飛快道:「仙緣鎮的房價你知道是多少嗎?」

  宋南時:「?」

  雲止風微笑:「你在無量宗待上個兩百年不吃不喝,月例應該夠買上一個一進的院子。」

  宋南時:「……」

  她整個人都麻了。

  為何都修真了,她還是要考慮房價,還是買不起房?

  她神情灰敗的轉身離開了。

  雲止風原以為宋南時就要就此放棄了,誰知道一個錯眼就看到她正抓著一個無辜路過的路人,拿著她那張代金券忽悠。

  然後他眼睜睜地看著她還真就把那張代金券以三十靈石的價格忽悠給了那路人。

  路人拿著代金券歡天喜地地走了,一副真覺得自己佔了大便宜的樣子。

  宋南時捧著三十靈石,也非常開心。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雲止風:「……」

  就離譜。

  宋南時就挑眉沖雲止風笑,矜持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雲止風看著她連背影都透著幾分得意的樣子,愣了片刻,突然一笑,收拾攤子也準備走。

  旁邊人問他:「誒?你不賣了?」

  雲止風:「不賣了,等明天。」

  ……

  宋南時回去之後就先得知了一個消息。

  他們的師尊殷不歸毫無預兆地閉關了,出關日期不定,整個蘭澤峰,暫時交由二師姐諸袖打理。

  宋南時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二師姐是不是昨夜和殷不歸談崩了之後當場把人給噶了,而今弄出了這麼個掩人耳目的藉口。

  然後她連忙制止了自己的可怕想法。

  不不不,二師姐是火葬場女主,又不是什麼懸疑頻道的被告人張三。

  確定了自己那個師尊應該還活蹦亂跳著,宋南時就沒再多管,打聽到師姐現在正被掌門叫過去詢問之後,轉頭就扎進了宗門的藏書閣裡。

  她開始找宗門關於中州沈家的記載。

  雲止風有句話說得沒錯,她那個欠條上的沈家是在一千多年前興盛的,他們宗門也是在一千多年前建立的,沈家若真是興盛到提到沈家整個中州就只能想到一個沈家,那麼當年剛剛建立勢力尚且弱小的無量宗不可能不謹慎待之。

  她直接翻出了歷代的宗門志,從頭開始查起。

  翻了整整一天,她終於在一千三百年前的一本宗門志上看到了沈家的影子。

  宋南時手指落在那行字上,喃喃道:「當年三月,中州沈家少主親至無量宗,掌門親見,與之通商。」

  和那張欠條上的稱呼一樣,也是中州沈家。

  宋南時幾乎可以確定了,這個一千三百年前的中州沈家就是欠條上那個被前輩欠了錢的冤大頭。

  有了具體的目標,接下來就好查的多了。

  宋南時專門翻閱一千三百年左右的書籍和宗門志,林林總總把當年的那個沈家拼湊出了個大概。

  一千多年前,沈家在中州一家獨大,風頭無兩。

  而且沈家用刀,滿門刀修,其中天才多如繁星,甚至在當時一度把現如今修真界主流的劍修都壓制的低了一頭。

  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宗門裡記載的沈家從一千三百年前初見其身影,但在一千年前左右卻逐漸減少,一直到九百多年前,宗門記載裡關於沈家的一絲蹤跡都沒了。

  無量宗的宗門志自然不會著意去記沈家到底如何如何,宋南時只能從中窺探到,從一千三百年前到九百多年前這四百年間,沈家迅速就衰落了。

  四百年,對於一個家族或者宗門來說,著實算得上迅速了。

  宋南時有些搞不懂。

  四五百歲對於修為高一點的修士來說都是正年富力強的時候,宗門開始有記載的時候沈家還天才多如繁星,四百年下來他們遠不到青黃不接的時候,怎麼就迅速沒落了?

  難不成在這四百年裡那些天才都死絕了不成?

  算了,反正她就一還錢的冤大頭,也不關她的事。

  宋南時就抓住了一個重點。

  沈家,用刀。

  她又查了查現如今還在中州的那幾個沈家有沒有用刀的。

  然後她就發現,一個和刀有關的沈家都沒有。

  宋南時沉默片刻,放下滿腦門的沈家就走。

  這可不是她不想還錢,她是真的盡力查了。

  但都到這種地步了,那沈家八成是真的落沒了。

  嗯,隨緣吧。

  宋南時腳步輕快。

  臨出藏書閣前,她又頓了頓,轉身回來,左右看看無人,又偷偷摸摸查了查和師老頭有關的消息。

  然而她所查到的,幾乎就是眾所周知的消息。

  師我,六百年前進入無量宗,一手創立玄通峰,期間收了十三個徒弟,一一死絕。

  宋南時放下記載了師老頭的宗門志,暗歎一聲,轉身離開藏書閣。

  她在藏書閣裡待了整整兩天兩夜,出來之後,她卻險些覺得天都變了。

  整個宗門無端變得繁忙了許多,執法堂的人更是加大了巡邏力度,宋南時走出一段就能看到一群執法堂弟子,像是出了什麼大事似的。

  而且宗門裡還多了許多生面孔,也不知道是新進的外門弟子,還是有其他宗門的人又來友好交流了。

  等宋南時回到了蘭澤峰,她這才發現,還真是出大事了。

  諸袖把一張類似報名表的東西放在了她面前,問道:「三師妹,你要參加嗎?」

  宋南時低頭一看。

  宗門大比築基期以上弟子報名冊。

  宋南時算算時間,瞭然。

  宗門大比三年一次,這是又到了宗門大比的時間了。

  上次宗門大比的時候宋南時才十四,一個煉氣期,還是個以弱雞著稱的卦師。

  她倒是有點兒上進的心,想著參加一下試試水,誰知道報名表剛交上去就被負責此事的一個師叔給勸回來了。

  他說得十分冠冕堂皇,宋南時總結了一下,發現人家是覺得他們蘭澤峰師尊師兄都不在,他怕宋南時一個小弱雞在擂台上被人給打死了,擔不起這個責任。

  真是歷歷在目。

  宋南時唏噓了一會兒,再看向面前的報名冊,果斷拒絕。

  三年前的自己還有點兒上進的心思,但是現在……

  她只想趁機多搞點兒錢。

  諸袖見她拒絕的乾脆,有些失望。

  她一邊收起報名冊,一邊道:「我還想著這次宗門大比,築基期的冠軍好歹有獎勵能拿呢,但既然師妹沒有這個興趣……」

  宋南時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報名冊。

  諸袖:「???」

  宋南時眼神灼灼:「細說。」

  諸袖:「啊?」

  宋南時:「獎勵。」

  她從前參加宗門大比,為的就是個名頭,可沒聽說過還有什麼獎勵。

  諸袖茫然片刻,道:「哦,這是今年新試點的改革,說是要激起大家學習的興趣,所以每一階段都設置了獎勵,築基期的獎勵是一千靈石,每往上一大境界就加一千靈石……」

  宋南時迅速做起了加減法。

  能參加大比的是從煉氣期到化神期。

  築基期一千,那化神就是四千。

  離她欠條上的還款就差一千。

  宋南時深吸一口氣。

  這時候,諸袖還道:「……獎勵不算多,但起到一個激勵作用,掌門說這些年來無量宗盛名之下許多弟子都被名聲所累,於修煉上反而懈怠了,這才想的這個辦法。」

  獎勵不算多……

  宋南時再次深呼吸,然後微笑,緩緩將那報名冊往她自己這邊拉。

  她道:「師姐,我突然對這宗門大比分外的有興趣,掌門既然想改革,身為親傳弟子,我輩自然責無旁貸!」

  「我參加!」

  她當場拿起筆,刷刷刷地開始填報名表。

  諸袖:「……」

  她總覺得對師妹來說,這個激勵點似乎是在靈石上。

  她想了想,忍不住勸道:「但是師妹,掌門為了讓宗門弟子有危機感,這次宗門大比可不止是無量宗的人能參加,其他宗門和仙緣鎮的散修也盡可報名,競爭壓力很大,掌門都發話了,要是哪一個境界讓外人奪了冠軍,有大家好看的……」

  宋南時大筆一揮:「這樣我不更應該參加嘛!」

  她飛快的填完報名冊,鄭重放在諸袖手中,道:「這次,就拜託師姐了。」

  諸袖下意識拿起報名冊看了看。

  姓名:宋南時。

  職業:卦師。

  所屬峰:蘭澤峰。

  修為:築基。

  目標:一夜暴富。

  特長:特別窮。

  諸袖:「……」

  她虛弱道:「師妹,是比賽目標和戰鬥特長。」

  宋南時有理有據:「那也沒填錯啊!」

  比賽目標就是一夜暴富,而特別窮,就是她一夜暴富的不屈動力。

  ……

  仙緣鎮。

  雲止風也聽說了無量宗這次宗門大比允許外人參加的消息。

  整個仙緣鎮討論的沸沸揚揚,所有人都想碰碰運氣,但雲止風卻沒有這個心思。

  因為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現在的修為勉強能恢復到化神期,但傷勢還在,屬於靠著血玉能短時間爆發但續航不強的情況。

  所以他依舊得避著雲家。

  雲家能依靠他的靈力波動追蹤他,他現如今可以靠宋南時的風牆隔絕靈力,但不能一直靠她。

  他剛逃亡至仙緣鎮起,就在一直尋找能隔絕靈力的法器。

  而今,他終於得到了一個有這種法器的煉器師的消息。

  雲止風當天就去拜訪了這個暫居仙緣鎮的煉器師。

  煉器師很好說話,當場就說可以賣給他。

  雲止風就覺得這次穩了。

  他正想說謝謝,就聽那煉器師接著道:「也不是很貴,你和我的眼緣,給個三千靈石意思意思就行。」

  雲止風:「……」

  他沉默片刻,冷靜道:「能便宜一點嗎?」

  第一次被人砍價的煉器師整個人都迷惑了。

  他下意識道:「你、你這是……」

  雲止風:「砍價。」

  煉器師:「……」

  下一刻,他就被人轟了出去。

  煉器師直言他的東西概不砍價,讓他湊了錢再來。

  雲止風站在煉器師門口,沉默了很久。

  然後他便聽到了路過的兩個人說起無量宗大比的消息。

  雲止風不是很感興趣的。

  直到他聽到其中一人道:「據說築基期都有一千獎金,而且每往上一個境界,獎金便加一千。」

  雲止風迅速加減法。

  築基期一千。

  化神期四千。

  隔絕靈力的法器三千。

  他還能剩下一千。

  雲止風:「!」

  他覺得他有興趣了。

  他立時就想去報名,但沒走兩步,又想到了一個問題。

  他參加這個大比是為了買法器。

  他買法器是為了隔絕靈力。

  但是他現在手裡沒法器,參加大比就會暴露靈力,引來雲家。

  但他不參加大比就買不起法器。

  他買不起法器就沒法隔絕靈力。

  雲止風:「……」

  死循環。

  他就這麼站在煉器師家門口,面無表情地想了良久,轉身又敲開了煉器師的門。

  煉器師打開門:「怎麼,那麼快湊到錢了。」

  雲止風當然沒有。

  但他道:「大師可否先將法器借我一用,等我參加無量宗宗門大比贏得四千靈石再還給大……」

  「彭」!

  大門險些拍在了雲止風臉上。

  煉器師在門裡破口大罵:「想空手套白狼?你以為我是好騙的?!」

  雲止風:「……」

  回來的路上,他明明見過江寂用同樣的方法借過東西。

  但為什麼輪到他就不行了?

  雲止風滿臉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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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7-19 03:08:28
第43章

  雲止風看著面前緊閉的門,沉默。

  為什麼江寂可以,他就不行呢?

  麒麟子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但這位大師明顯是不接受先提貨後付款,雲止風只能另想辦法。

  他一路腳步沉重地走回自己暫居的地方,路過集市時,卻不由得一頓。

  他看到了那個讓他對自己產生了深刻懷疑的始作俑者,此刻正蹲在一個賣靈草的攤位旁,一邊翻看靈草一邊喃喃自語。

  雲止風早就發現了,宋南時的這位大師兄似乎有什麼怪癖,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十分喜歡自言自語,彷彿是在和他們都看不到的什麼人交流一般。

  雲止風有一次就自己的疑惑詢問了一下宋南時,結果被宋南時以一種分外複雜的目光看了好半晌,看得他都快以為自己是問了什麼不該問的禁忌。

  然後宋南時便道,你是第一次發現這個問題的路人甲。

  雲止風:哈?

  結果宋南時只語氣格外滄桑道,你可以當他有些話癆。

  於是雲止風只能當他是一個當著別人的面沉默寡言,背地裡自己話癆自己的神經病。

  總之,宋南時師兄妹四個,似乎就沒有一個正常的,時時刻刻都讓人懷疑他們的精神狀態。

  現在,那個神經病又在自己話癆自己。

  雲止風對他的迷惑行為已經熟視無睹,只順著他在攤子上挑揀的手看過去。

  然後他目光就是一凝。

  江寂手上拿著一株像是無憂草一般的靈植。

  無憂草可以充當各種丹藥的緩和劑,在煉丹時經常使用,可以降低丹藥的失敗率,而且價格便宜,一株就可以緩釋三大丹爐的丹藥,便宜好用。

  可雲止風卻知道這不是無憂草,這是一種和無憂草長得像卻有本質區別的霧草,一株就可以賣到上千靈石,而且有市無價。

  真正的採藥人絕不會將兩者錯認的。

  這仙緣鎮一個普普通通的小販手裡居然也有這種好東西?仙緣鎮果真藏龍臥虎。

  雲止風當即就走了過去,看在兩人好歹認識的份上,想幫江寂品鑒一下。

  剛走到他們不遠處,他就聽見的二人的對話。

  江寂:「老闆,這株靈草多少錢?」

  老闆看了一眼,開口:「四個靈石。」

  雲止風:「!!」

  江寂:「!!!」

  二人瞳孔地震!

  這採藥人明顯是把它當成無憂草賣了。

  雲止風沉默。

  江寂也沉默。

  唯獨老闆不怎麼沉默,他還十分不滿江寂買個無憂草還一株一株的買,直接捆綁銷售:「十個靈石,我賣你三株。」

  江寂沉默良久。

  然後他語氣真誠道:「我出二十靈石,買你這一株吧。」

  他頓了頓:「要不然我良心不安。」

  老闆:「??」

  他看傻子一樣看著江寂。

  然後大喜過望:「拿走拿走!」

  一副佔了大便宜的模樣。

  一旁,雲止風看傻子一樣看著那老闆。

  他覺得這整個世界似乎都不對勁了。

  一個專門賣草藥的採藥人認不出無憂草和霧草的區別還可以說學藝不精,但是這可是無量宗下,來往無量宗弟子不少,那霧草看起來有些蔫了,明顯被放了挺長時間,居然沒有被一個無量宗弟子發現。

  就像是專門等著江寂撿漏一樣。

  就離譜。

  雲止風又看了江寂一眼。

  他正美滋滋的付錢。

  那老闆美滋滋的收錢。

  就離譜。

  雲止風只覺得自己所在的這個世界似乎都有些魔幻了。

  他沉默良久,莫名有點兒不太想看見江寂,趁他還沒發現自己,面無表情地走了。

  走到了集市另一頭,他腳步頓了頓,突然停下。

  他看到一旁的攤位上有一個不怎麼起眼的破舊法器,看似極為便宜,但雲止風知道它品階絕對不低。

  和江寂剛剛買的那株草有異曲同工之妙。

  雲止風沉默片刻,走了過去。

  老闆笑容滿面的起身迎接。

  雲止風不動聲色:「這個法器,三十靈石賣不賣。」

  他指著那破舊法器。

  此時,他眼眸中閃過方才江寂的一幕幕。

  然後他就看到老闆的臉色當場就變了。

  他破口大罵:「這點兒錢你還想買這個法器,當我是冤大頭啊!」

  雲止風:「……」

  又來了。

  江寂能做得了的,他雲止風為何不行!

  這神經病難不成還是什麼天道眷顧的氣運之子不成?

  雲止風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難得的覺得有些氣悶。

  請求那位大師先提貨再付款不行。

  撿漏買個法器再高價賣出搞錢也不行。

  兩條路堵死。

  那麼怎麼還能把那法器買回來呢?

  雲止風一頓,立刻想到了宋南時。

  宋南時也窮,這不假。

  但是笑死,她再窮也比自己有錢點。

  雲止風當即決定,找宋南時借錢。

  他毫不猶豫地往無量宗去。

  走到一半,他不由得想,既然是有求於人,那要不要給宋南時送個禮呢?

  他的目光不由得就落在了街旁的一家首飾店上,猶豫了一下。

  他下意識地走了進去。

  店裡滿是女子的珠寶首飾,雲止風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不由得有些拘謹。

  但他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多寶閣上一個金絲鑲嵌綠貓眼寶石的瓔珞上。

  這瓔珞一定很配宋南時。

  而且金子做的,她一定很喜歡。

  雲止風不由得想。

  這時候店裡人正多,根本沒人過來招呼他,雲止風下意識地走到多寶閣前,看著那瓔珞發起了呆。

  他還從沒見過宋南時佩戴首飾。

  她甚至連頭髮都是用髮帶束起。

  她戴這個一定很好看。

  身旁有人見他盯著一個瓔珞發呆,不由得自來熟道:「兄弟,你這是買給誰的?」

  雲止風回過神,抿了抿唇,道:「朋友。」

  那人意有所指地「哦」了一聲。

  雲止風知道他誤會了,但想要解釋,又住了口。

  沒有必要和一個陌生人解釋什麼。

  那陌生人卻攀談了起來,訴苦道:「給女子買首飾是真的難啊,我給我家那位買了四趟了,次次都被打出來,說我不懂她,都愁死我了。」

  他問:「兄弟,你那個朋友喜歡什麼?」

  雲止風想了想。

  他道:「靈石。」

  那人:「……」

  他看著雲止風,難掩羨慕。

  他道:「我要是給我家那位直接送靈石,她指定會直接把我打出去,說我拿錢侮辱她,不要我的臭錢。」

  雲止風不由得想了想自己如果給宋南時送靈石的話,她會怎麼樣。

  那她估計巴不得自己多「侮辱侮辱」她。

  雲止風:「……」

  這一刻,他明白了一個道理。

  想要給宋南時送禮的話,那最好的禮就是靈石。

  那他還在這兒轉悠什麼。

  雲止風不理會那喋喋不休的修士,轉身就想走。

  可沒走兩步,他突然又頓住,轉身,終究是把那個瓔珞拿了起來。

  「掌櫃,結賬。」

  ……

  「你是說,你想找我借靈石?」宋南時不可置信。

  雲止風點頭。

  宋南時便一言難盡地看著他。

  半晌,她語氣擔憂道:「雲止風,你腦子沒病吧?」

  雲止風:「……」

  他深吸一口氣,道:「我會很快還給你的。」

  宋南時毫不猶豫:「真的嗎?我不信!」

  雲止風:「……我會參加你們無量宗的宗門大比,你應該也知道,化神期的冠軍可以拿四千靈石獎金,我只借你三千靈石,能還的上的。」

  宋南時心中一動。

  她對雲止風的實力也有些瞭解,要是雲止風參加化神期的宗門大比的話……

  她直接問道:「你借那三千靈石是要幹什麼?」

  雲止風也不瞞她,一五一十地說了。

  宋南時若有所思。

  回來的時候她就知道,雲止風為了躲避仇家,一直在靠她的風牆遮掩靈力。

  但到了上台比試的時候,他自然是不能再靠她的風牆了。

  她確實能拿出三千靈石不假。

  但那可是算上了靈獸閣凶獸暴動之後御獸峰的師叔給自己的補償的,說是命換來的錢也不為過。

  她覺得可以借。

  但是三千靈石,真的是她有生以來借出去的最大一筆靈石了。

  宋南時不由得思索了起來。

  她在思索糾結,雲止風就在一旁看著她。

  片刻之後,他突然道:「化神期冠軍的獎勵有四千靈石,我買那個法器只要三千靈石,你若是肯借我的話,等我拿到了獎金,剩下的一千靈石便作為利息給你。」

  宋南時當即毫不猶豫:「成交!」

  雲止風:「……」

  他扶額。

  他還真是瞭解她,送她什麼都不如送她靈石來的見效。

  算了,她這麼摳門一個人,肯借他靈石已經……

  這個念頭還沒過完,就見宋南時利索的從儲物戒裡拿出了紙筆,開始寫寫畫畫。

  雲止風覺得不對:「你在幹什麼?」

  宋南時:「我在寫欠條,加上你承諾的一千靈石的利息。」

  宋南時微笑:「這還是那位欠錢的前輩給我的靈感,利息什麼的,一定要寫清楚。」

  雲止風不可置信:「我們之間過命的交情,你居然還信不過我?」

  宋南時冷靜道:「對,因為靈石比我的命還重要!」

  雲止風:「……」

  他什麼都不說了。

  他甘拜下風。

  宋南時說要借就利索的借,欠條一式兩份,她還非常正式的要求按上雙方的手印。

  雲止風面無表情地按手印,把屬於自己的那份欠條收進了儲物戒。

  宋南時這才戀戀不捨地取出了三千個靈石,裝在一個儲物袋裡放在了他手裡。

  雲止風鬆了口氣,正想接過,就聽宋南時鄭重道:「你要好好對小夏它們。」

  雲止風懵了:「誰是小夏?」

  宋南時指了指儲物袋:「你手裡一顆靈石的名字,它叫小夏。」

  雲止風:「……」

  他一言難盡道:「難不成,你還給每個靈石取了名字?」

  宋南時:「嗯吶。」

  雲止風突然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壓力。

  他在宋南時戀戀不捨的目光之中把靈石收回了儲物戒。

  宋南時還囑咐:「你可一定要贏得比賽,我會替你加油的!」

  雲止風萬萬沒想到自己參加大比第一個支持者是這麼來的。

  他無奈:「我會的。」

  宋南時就催他:「那你快去報名,師姐說還有五天就要截止了。」

  還有五天就要截止,被她說的彷彿還有五個時辰就要截止一般。

  宋南時:「快去快去。」

  雲止風無奈轉身。

  剛邁出一步,他突然又頓了頓。

  他摸了摸被他放在懷中的瓔珞,轉頭:「宋南時……」

  宋南時抬頭:「嗯?什麼?」她神情迷茫。

  雲止風:「……沒什麼。」

  算了,這次不太合適,下次再找機會給她吧。」

  他放下了手。

  宋南時還在催他:「快去快去。」

  雲止風不由得笑了笑。

  ……

  宋南時這幾天仔細研究了一下大比的規則,這才發現,這次大比不是突然就開始的,而是在他們去白梧秘境的時候就在緊鑼密鼓的準備起來了。

  只不過宋南時回來之後就一頭鑽進了藏書閣,出來之後才發現。

  大比分為五個組,從煉氣期到化神期分組同時進行,五個組各評出冠軍。

  煉氣期小打小鬧,也沒什麼獎勵,所以從築基期到化神期其實才是重點。

  而且有意思的是,大比規定,各組決出冠軍之後,兩個相鄰境界的冠軍,可以自下向上挑戰,若是挑戰成功的話,可以將對方的獎金與自己的互換。

  也就是說,如果宋南時拿到了築基期的冠軍,她要是覺得自己可以,就能對金丹期的冠軍發起挑戰,一旦挑戰成功,她就能拿金丹期的獎金,金丹期拿她的獎金。

  而金丹期要真是被她挑戰成功了,哪怕是為了一雪前恥也會繼續向上挑戰。

  這倒是每次宗門大比的慣例。

  所以每次宗門大比決出五個冠軍還不是最熱鬧的,最熱鬧的是決出冠軍之後,冠軍之間的混戰。

  但是歷來也沒有幾個能挑戰成功的,畢竟境界之間的差距是實打實存在的,除了龍傲天這種築基期打元嬰期的掛逼,哪那麼多無視境界修為說反殺就反殺了的啊。

  五天的報名結束之後,大比開始前一天,所有人都要抽籤決定比試順序和組次。

  抽籤的時候江寂他們都去了,宋南時這才知道,這次蘭澤峰一個不拉,全都參加了大比。

  宋南時是築基期,江寂和諸袖都是金丹期。

  宋南時原本以為郁椒椒會是煉氣期,誰知道去抽籤了,這個小師妹才靦腆的對其他人說,昨天她一不小心築了個基,現在是築基二層,已經被調到築基組了。

  宋南時:「……」

  一不小心築了個基,這就是主角的實力嗎?

  但是郁椒椒要還是煉氣期的話,在煉氣期組裡還能大殺四方一下,但是築基二層在築基期組裡就不太夠看了。

  抽籤的時候,築基期的人是最多的,越往上人就越少。

  所以等江寂他們抽完籤的時候,宋南時他們還在排隊。

  排到跟前時,兩人一起抽籤。

  郁椒椒抽到了第三十二組,不靠前也不靠後,相當完美。

  宋南時打開了自己的籤。

  一百五十一組。

  括弧,最後一組,括弧完畢。

  宋南時:「……」

  這個運氣,還真是一點都不意外呢。

  她們又費勁擠出來,宋南時就眼尖地看到了雲止風。

  她連忙招手:「雲止風,你是第幾組!」

  雲止風就給她看了看自己的籤。

  化神期,第一組。

  宋南時:「……」

  這是什麼南北極端!

  雲止風還道:「第一組,你呢?」

  宋南時面無表情:「我最後一組。」

  兩人全都沉默了。

  諸袖卻在一旁,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們。

  一個第一組,一個最後一組,他們居然連抽個籤都如此相配!

  他們真的,我哭死!

  諸袖陷入了腦補之中,江寂撓了撓頭,問道:「二師妹又怎麼了?」

  柳老頭看了一眼,呵呵道:「犯病了吧,你別管她。」

  ……

  到了第二天,倒數第一組的宋南時就先去看了化神期第一組的雲止風的比賽。

  她剛到,雲止風還在擂台上等著聽規則,宋南時便見擂台下居然有開賭局的。

  雲止風的對手是一個內門非親傳弟子的劍修師兄,說是師兄,但其實比宋南時大了快二百歲,但在修真界,還能說一句青年才俊。

  他在無量宗人氣非常高,所以也很熱門,賠率很低,但雲止風就不一樣了,誰都不認識他,他的賠率也比那位師兄高出了三倍有餘。

  但是沒幾個人壓他。

  宋南時斟酌片刻,為了讓雲止風的押注人數不那麼難看,也為了看看能不能小賺一筆,咬了咬牙,壓了雲止風一百靈石。

  壓完她的心都在抽抽。

  說真的,她也不確定雲止風能不能贏,這一百靈石那真是把自己對雲止風生死之交的戰友情表現的淋漓盡致了啊!

  她甚至跑到擂台旁,小聲道:「雲止風!」

  她以為他聽不到,誰知道他真的轉過了頭。

  他腰間多了一塊玉珮,這八成就是他說得法器了。

  他問:「怎麼?」

  宋南時壓低聲音:「我壓了你一百靈石,你可一定不能輸。」

  雲止風似乎笑了一下。

  然後他道:「等我贏了就老規矩。」

  他們的老規矩就是分一半。

  宋南時震驚!

  這也能老規矩!

  她正想反駁,就見雲止風已經起身,走過去聽規則了。

  宋南時面無表情地走了回去。

  再去看賭局上的下注人數,她就發現壓雲止風的又多了一個。

  然後耳邊就有人道:「你壓了他?」

  宋南時轉頭,看到了一個劍眉星目、長相相當俊秀,但氣質十分彪悍的修士。

  宋南時覺得他彪悍的氣質有可能是來自於他腰間的那把長刀。

  刀修很少見的。

  宋南時下意識就想到了中州用刀的沈家。

  她下意識就道:「你是?」

  刀修道:「葉黎州。」

  姓葉,不姓沈。

  宋南時問:「你壓了雲止風?」

  葉黎州言簡意賅:「嗯。」

  宋南時被他帶的不由得話也少了:「為何。」

  葉黎州認真想了想:「一種感覺。」

  他神情嚴肅:「他很強。」

  兩個人便一起看著擂台上的雲止風。

  宋南時問:「你也是參加大比的?」

  葉黎州:「對。」

  宋南時:「你不是無量宗修士?」

  葉黎州:「對。」

  宋南時:「你是哪一組的?」

  葉黎州:「金丹。」

  宋南時:「……」

  她覺得和這人說話真費勁,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氣都快斷了。

  她不由得道:「你們玩刀玩劍的話都這麼少嗎?這是什麼群體性格嗎?」

  葉黎州:「不。」

  他頓了頓,說了一句長話:「你們無量宗的水太貴了,我怕說多了口渴。」

  宋南時:「……」

  他突然覺得眼前這位葉兄分外的親切。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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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7-19 03:08:51
第44章

  宋南時今天來的路上,確實看到無量宗突然多了很多賣食物飲水的小攤子。

  她一看就知道這絕不是賣給無量宗的弟子們吃的。

  因為那些東西的價格也太過離譜了一些。

  比如一碗水兩個靈石,雖然可以續杯。

  宋南時自詡奸商,但仍舊是第一次看到買個水還得用靈石的。

  靈石在修真界是硬通貨幣,但也是必備資源,除非是靈草丹藥這種面向修士賣的東西可以拿靈石換資源,其他的諸如食物之類的對修煉無益的東西,大家還是用金銀的多。

  兩個銅板一碗糖水,她見過。

  兩個靈石一碗白水,最奸的奸商都要甘拜下風。

  據說這些攤子還是掌門讓人開的。

  掌門就是掌門,不愧是多吃了幾百年飯的。

  要知道,無量宗親傳弟子的月俸才每月八十靈石,這一碗水兩個靈石,簡直比現代景區裡二十塊錢一瓶的礦泉水還離譜。

  宋南時莫名就覺得自家掌門是想趁著這個機會把自家宗門往那種宰客的無良景區發展,專門宰外來的修士。

  畢竟無量宗的弟子家就在這裡,真渴了餓了回趟洞府就行,誰當這個冤大頭。

  宋南時剛這麼想完,就見一個靚仔拿著精緻的白玉瓶路過,白玉瓶上是無量宗的標誌。

  這不止是掌門賣的冤大頭白水,還是進階豪華版的。

  這靚仔正是把宋南時的龍傲天大師兄退婚了的最強女配趙妍。

  趙師姐還慢悠悠地對自己身旁跟班似的小女修道:「還好今天宗門各處都有賣水的地方,可要渴死我了,五個靈石,價格也便宜,還是宗門想得周到。」

  她身旁的小女修立刻應是,手裡也拿著同款玉瓶,一看就是趙妍師姐順手一起買的。

  宋南時:「……」

  是她淺薄了。

  可能對於真正的富婆來說,五個靈石和五個銅板也沒什麼區別。

  她才是那個冤大頭。

  她神情複雜地移開了視線,正想和這位與她惺惺相惜的同道中人說點兒什麼轉移注意,就見這位同道中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趙妍師姐,神情中難掩羨慕。

  是在羨慕趙師姐的富貴嗎?宋南時疑惑。

  然後她就聽見他道:「你看她身邊的那個小女修。」

  宋南時下意識地看過去。

  跟在趙師姐身邊的小女修從神情到長相都是一副標準的惡女跟班標配。

  不愧是能退婚了龍傲天的狠人,惡女的排場那是一點兒都不能少。

  不過她現在總算是明白小說裡惡毒女配身邊為何總有小跟班湊了。

  她的視線落在小女修手裡的水上。

  要是有這福利,她也想應聘這樣的崗位啊!

  陪著富婆吃喝玩樂還有錢拿,這是什麼神仙職業!

  宋南時砸了咂嘴。

  然後她就聽見那位葉黎州兄弟也砸了咂嘴。

  他道:「這位仙子,身邊還缺跟班打手嗎?金丹期特別能打的那種。」

  宋南時:「……」

  好的,這是個想和她競爭上崗的。

  宋南時就假笑了一下,道:「葉兄,你我一見如故,你既然渴了的話……」

  葉黎州頓時看了過來,還以為她要免費請他喝水。

  然後宋南時就道:「……那不如我一個靈石賣你一碗水,無限續杯!」

  葉黎州:「……」

  他言簡意賅道:「不必。」

  宋南時砸了咂嘴。

  果然,窮人的韭菜是最不好割的。

  正在這時,擂台上突然響起了悠長的鐘聲,代表著第一場比賽要開始了。

  兩個剛飆完八百個心眼子的窮鬼立刻回過頭,目光灼灼地關注著剛被他們下了一筆不小的賭注的擂台。

  鐘聲落下,兩個劍修對陣,最先出手的是無量宗的那位劍修師兄。

  那位師兄動作間快的幾乎讓人抓不住痕跡,而與他完全相反的就是雲止風。

  他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就像是完全沒反應過來似的,甚至連視線都剛從台下收回,也不知道方才在看什麼,就是一副完全沒把注意力放在擂台上,就等著輸了被人抬下去的擺爛樣。

  但宋南時卻知道不是這樣。

  她是除了雲止風之外最瞭解他的人,當然也知道他的優勢和缺點。

  這人的爆發力相當恐怖,但是相應的,他傷勢未癒,續航差血條短,一旦被人拖長戰鬥時間的話,那幾乎就等於敗了一半。

  那麼,如果她是雲止風的話,在自己的戰鬥面板這麼偏科的情況下,她會選擇……

  劍修師兄很快攻到了近前,剛剛還毫無反應的雲止風突然就動了,而且一出手就是毫無保留。

  於是,劍修師兄這試探實力的一劍落在他身上,就彷彿是專門送上門來給人家打的一般。

  劍修師兄收勢不及,只能勉強躲開這一劍,他意識到不好想拉開距離,雲止風的劍卻如跗骨之蛆一半,絲毫不給人喘息的機會。

  葉黎州在她身旁,冷不丁地道:「他要速戰速決。」

  宋南時嘴角便流露出一絲微笑來。

  從剛開始到現在,戰鬥還不到半盞茶,對手已露敗勢。

  台下甚至還有觀眾尚且沒反應過來。

  因為他們早已經習慣了化神期的擂台有時候一打就是一整天甚至是幾天的節奏。

  往往,化神期的修士雖然是最少的,但每次大比卻都是最晚結束的。

  他們尚且還呆愣著回不過神來,宋南時卻已經趁機走到了那開賭局的弟子身邊,道:「雲止風贏定了,給錢吧。」

  葉黎州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跟了過來,可惜道:「只不過這位雲兄贏了這麼一次,還贏得這麼俐落,以後在押注的人可就多了,多了就賺不到什麼錢。」

  宋南時倒淡定:「賭注這玩意玩大了就不知道你玩別人還是別人玩你了,玩玩就算了,真拿這個賺錢還不如去踩縫紉機來得快。」

  他們兩個在這裡說得痛快,莊家反應了過來,看了一眼台上,下意識道:「這不是還沒……」

  一個「贏」字還沒說出來,擂台上的雲止風毫無預兆地將對手挑下了擂台。

  一身青衫的青年面色淡淡。

  「你輸了。」他道。

  開賭局的莊家緩緩張大了嘴巴。

  台下還沒反應過來的眾人和他一起張大嘴巴。

  只有宋南時,她笑得牙花子都露了出來。

  雲止風,你、是、我、的、神!

  於是,等打了個閃電戰的雲止風下台的時候,就看到了正在數著靈石笑得合不攏嘴的宋南時。

  他剛不由自主地笑出來,一旁就傳來一個囂張的笑聲。

  雲止風皺了皺眉,轉頭,看到了和宋南時同款笑容同款數錢動作的葉黎州。

  他拍著胸口道:「在下的判斷力,牛逼!」

  雲止風:「……」

  不知道為什麼,差不多的神情動作,宋南時做起來,雲止風就覺得順眼,但這個人……

  這是哪裡來的神經病?

  他立刻走過去,想提醒宋南時離那個神經病遠一點。

  然後他就看到了那神經病上前,用力拍了下宋南時的肩膀,把宋南時拍的往前一個踉蹌。

  雲止風:「!」

  他的臉色當即就沉了下來,飛快上前,還沒等對方第二掌拍下來,便死死卡住了對方的手腕。

  他一雙眼睛像是雪原上的狼一般,冷冷的看著他,眼眸之中是冰雪一般的殺意。

  他沉聲道:「你在幹什麼?」

  突然被人制止的葉黎州愣了一下。

  抬頭過來的宋南時也愣了。

  換做是別人的話,明顯是被人誤會的情況下,八成會先解釋解釋。

  但是葉黎州不一樣。

  這個刀修看著雲止風充滿攻擊性的眼神,想到方才擂台上對方表現出來的實力,當即就興奮了。

  他也不顧說話會不會口渴了,大聲道:「好!」

  說著他另一隻手一翻就抽出了刀,大有見獵心喜,要當場和他比劃比劃的意思。

  宋南時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她連忙七手八腳的制止道:「停停停!都是誤會啊!」

  但兩個人都沒有住手的意思。

  葉黎州明顯是個武癡級別的刀修,一有架打什麼都不顧了。

  雲止風她就太瞭解了,他可不是什麼退縮的人。

  眼看著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就要比劃比劃了,宋南時急的一個頭兩個大。

  而與此同時,彷彿嫌現在還不夠熱鬧一般,金丹組裡還沒比到自己的江寂和諸袖正好想找自己三師妹,一路就找到了這裡。

  正好就看到雲止風和一個陌生男修對峙,宋南時急的滿頭大汗。

  江寂和諸袖都是一驚。

  江寂:這是要打群架嗎?

  諸袖:壞了,這該不會是話本裡男二一樣的角色吧?

  兩人當即就對視了一眼,看到對方和自己同樣嚴峻的神情,都覺得他/她應當也是這麼想的。

  江寂立刻就道:「這裡就那個拿刀的我們不認識,等下我拿下他,你直接往他臉上揍!」

  諸袖震驚:「這年頭男二都是這個待遇嗎?」

  江寂:「???」

  他茫然:「男二?什麼男二?」

  諸袖:「啊,你不是要打那個拿刀的嗎?」

  江寂:「可我沒說要打男二啊!」

  諸袖:「就話本裡的男二啊!完了,這是情感危機!」

  江寂:「哈?」

  劇情流龍傲天男主和感情流火葬場女主之間的代溝比索馬裡海溝都深。

  柳老頭在一旁樂的肚子疼。

  而宋南時眼看著他們馬上就要打起來,趕過來的師兄師姐不幫忙不說還只會添亂,深吸一口氣,拿出了殺手鑭。

  她面無表情:「在這裡打壞東西十倍賠償。」

  立竿見影。

  兩個一副今天就要打生打死的人同時停住了。

  葉黎州甚至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腳從一塊石頭上挪了下來。

  一旁拿著小本本準備記損毀的弟子可惜地放下了筆。

  宋南時都給氣笑了。

  她問:「現在冷靜了嗎?」

  兩個人冷靜了。

  他們也知道自己八成捅婁子了。

  二人對視一眼,又飛快分開,不吭氣。

  宋南時便道:「既然冷靜了,那我給你們彼此介紹一下。」

  她指著雲止風:「這是我生死之交的好朋友。」

  雲止風眉眼緩和了下來。

  她又指著葉黎州,頓了頓,鄭重道:「他,是我剛認識的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無產階級都是兄弟姐妹!

  雲止風:「……」

  他下意識脫口而出:「為何我是朋友,他便是兄弟?」

  宋南時:「?」

  雲止風:「……」

  他默默道:「沒什麼。」

  一場爭端消弭。

  正討論什麼是男二的龍傲天見狀也鬆了口氣。

  江寂想,還好沒打起來。

  諸袖若有所思,師妹一開口他們就停下來了,難不成師妹還有些萬人迷的潛質?

  腦回路天差地別的二人對視一眼,走了過去。

  宋南時語氣疲憊:「師姐師兄,你們來是要做什麼?」

  二人對視一眼,小心翼翼道:「小師妹馬上就要比試了,我們去看看?」

  宋南時不想當調解員了,當即一口答應。

  剛闖了禍的雲止風二人對視一眼,立刻跟上。

  葉黎州彷彿剛剛的事情沒發生一般,悄悄對雲止風道:「兄弟,等之後咱們比劃比劃。」

  雲止風莫名煩這個人,面無表情:「我沒錢,打不起。」

  ……

  一行人走到築基期的賽場時,小師妹正好上台。

  其實築基期的比試本沒什麼看頭,大部分築基期修士打來打去都是那麼一招半式,自己都沒怎麼學明白,自然也沒其他組的比賽精彩。

  於是比試的時候,築基期這一組的觀看人數就少了很多,大部分也都是參加比賽的弟子在看,知己知彼。

  但小師妹的比賽,宋南時卻覺……嗯,有點兒看頭。

  但是這個看頭卻不是說打的有多精彩。

  而是,小師妹剛上台的時候報的自己是劍修,結果人家從頭到尾,那把劍最大的用處就是被她當大錘輪。

  劍修和非劍修都沉默了。

  最後,小師妹勝利了。

  她一拳頭把人掄了下去。

  宋南時:「……」

  其他人:「……」

  他們看著細聲細氣身型瘦弱的郁椒椒,懷疑人生。

  被她掄下去的那五大三粗的漢子更懷疑人生。

  他氣急敗壞,當場舉報郁椒椒作弊,說她謊報職業。

  結果裁判眼都沒抬,道:「她就是劍修。」

  那漢子聞言,都快被氣哭了。

  宋南時全程旁觀,良久,不由得道:「師姐,你說我要不要建議小師妹改當體修?」

  諸袖:「……我也覺得。」

  比賽就這麼有條不紊的進行下去,幾組同時進行。

  到了中午的時候,金丹組的大師兄和二師姐同時進行了比賽,擂台之上大殺四方。

  而且那葉黎州在金丹組居然也是個狠角色。

  一個金丹組就捲成這樣,也不知道最後誰會是冠軍。

  所有人都比完之後,卻沒有一個人回去休息應對明天的比賽。

  他們全都在等宋南時上場。

  宋南時是築基期最後一組。

  隨著時間的推移,其他組都比完了,便也都來到了人數最多的築基組。

  這平平無奇的築基組一時間居然成了觀眾最多的地方。

  而就在這人聲鼎沸之中,倒數第二組出場了。

  擂台旁懸掛的紙牌上,便隨之出現了最後一組的信息。

  宋南時,卦師。

  李子明,法修。

  這兩個組合一出現,一時間彷彿連台上正進行的比試都不熱鬧了,眾人紛紛討論了起來。

  討論的對象是那本不該出現在名單上的兩個字。

  卦師。

  宋南時親耳聽到有人驚詫道:「卦師也能打架?」

  還有人篤定道:「這個法修穩了。」

  卦師弱到連醫修都不如,天經地義。

  樂呵呵來看宋南時比試的眾人臉色當即就變了。

  雲止風當場就想站起來,被宋南時按住了。

  她淡淡都:「急什麼。」

  而好巧不巧的,他們前面坐的,似乎就是宋南時那個對手。

  他旁邊的人語氣羨慕道:「子明,你這次可是相當於直接晉級了啊。」

  叫李子明的法修也這麼覺得,得意的笑了起來:「今天運氣真不錯。」

  身旁的人便問:「咱們無量宗還有卦師?」

  李子明明顯是提前打聽好的,便道:「是有一個,聽說還是蘭澤峰的弟子,但不知道腦子有什麼毛病,不跟著不歸劍尊學劍,跑到玄通峰學算卦去了,玄通峰你知道吧,就那個死了十三個徒弟……」

  霎時間,方纔還說著急什麼的宋南時毫無預兆的一腳踹了過去,直接將那滔滔不絕的修士從第三排踹到了擂台邊。

  這一下太過突然,現場霎時間一靜。

  李子明怒急回頭,宋南時正好不緊不慢的收回腳。

  他橫眉怒目:「你……」

  宋南時淡淡笑了笑:「閣下不想修口德,有的是人教訓你。」

  他頓時明白自己說得被人聽見了,先是心虛,但想到自己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丟了這麼大臉,當即惱羞成怒道:「關你何事!」

  宋南時就笑了。

  她道:「這不是巧了嗎。」

  「我就是那個腦子有病跑去學卦的宋南時。」

  李子明沒成想會這麼巧,臉色頓時一陣紅一陣白的。

  「你、你……」

  他你了半天,什麼都沒說出來。

  這時候,裁判長老已經走了下來,厲聲道:「台上還沒比完,你們是準備私下裡先比一場嗎!」

  宋南時笑咪咪:「哪裡哪裡,他沒站穩。」

  裁判長老耳聰目明,怎麼會沒聽見爭執的起因。

  這不修口德的人,他也不太待見,只裝沒看見,道:「還不坐好!要比台上比!」

  李子明灰頭土臉地站了起來,咬牙切齒道:「你擂台上等著瞧!」

  宋南時這次沒笑了:「那就等著瞧。」

  台上依舊沒比完,似乎什麼都沒發生,他們四周卻一片安靜。

  這時候,雲止風冷不丁道:「宋南時,你砸壞了一張椅子,十倍賠償。」

  剛裝完逼的宋南時:「……」

  貧窮影響我裝逼的節奏。

  雲止風卻一笑,道:「但是你說的不錯,所以,我幫你賠了。」

  「宋南時,幹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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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7-19 03:09:27
第45章

  台上打的熱火朝天,台下,以宋南時為中心的方圓十五丈之內暗流湧動。

  當然,都是別人在湧動。

  宋南時一邊對著耳朵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那個李子明和別人咬牙切齒地嘀嘀咕咕,一邊認真看著擂台上。

  現如今擂台上的兩個修士都是符師。

  符師是一種相當能賺錢的職業,戰鬥手段也是五花八門,往往一個符師會畫多少符,就代表他的對手要應付多少種攻擊,十分的棘手。

  一個符師續航能力的長短多少也取決於這個符師的符篆儲存程度。

  一個家底厚的符師,能把你生生磨到死。

  但是大比的時候總不能讓符師帶上全部家底把一場比賽從白天磨到黑夜。

  符師上台能帶的符篆數量都是有所限制的,單看你怎麼選了。

  所以符師們一般都走三個路線。

  全帶防禦符篆磨死對方、全帶攻擊符篆砸死對方、兩者結合考驗自己的搭配能力。

  反正最終的目的就是在有限的符篆內把別人打下去,或者磨到別人不得不下去。

  而很顯然,台上的兩個人點的全是防禦路線,宋南時看一眼就知道他們怕是有得磨了。

  這就正好了。

  宋南時看了一會兒之後就收回了視線,看向一旁的葉黎州,道:「葉兄,你知道築基組的比賽押注的人在哪兒嗎?」

  葉黎州回過神,便壓低聲音指了指一個角落裡盤腿坐在地上的一個毫不起眼的修士,道:「就是他,怎麼?你要去下注?但是這一場已經開始了,不允許再下注。」

  宋南時便道:「那下一場總能壓吧?」

  葉黎州一愣。

  下一場……那不就是她自己嗎?

  宋南時起身道:「我去壓我自己。」

  她一動,正暗地裡關注著這裡情況的眾人頓時也都看了過來。

  李子明剛才被諷刺的沒臉,此時見狀就忍不住嘲諷道:「方纔不是還讓在下等著瞧嗎?在下可是正等著呢,你這是準備去哪兒?不戰而降嗎?」

  說完他還覺得自己十分幽默一般,哈哈笑了兩聲。

  笑完就看到宋南時和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她憐憫道:「你這是急得都活不過下一刻嗎?」

  說完她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李子明忍不住起身:「你!」

  剛站起身,他兩條腿突然被什麼絆了一下,不受控制地往前跌去,直接臉朝地趴在了地上。

  「彭」!

  等他憤怒地爬起身,便見雲止風面無表情地收回了腳,道:「記得看路,眼睛不用的話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

  說罷他便起身,也跟了上去。

  李子明:「你……」

  他上前兩步想追上去。

  然而下一刻他就被人擠到了一邊,一隻腳暗搓搓地伸過來,直接讓他梅開二度。

  他甚至被人明裡暗裡踩了幾腳。

  其中一腳險些踩的他吐出一口血來。

  等他被人手忙腳亂的扶起,便見一群人烏泱泱的走過去,正是宋南時那群師兄妹。

  他們旁若無人的說說笑笑。

  一個女修關切道:「師妹,沒踩疼腳吧?」

  一個細細的聲音靦腆道:「就是有點兒硌得慌。」

  李子明氣得手都在抖:「他們這是趕著投胎嗎?」

  他本是一句叱罵,誰知道身旁的人看了看,還真認真回答道:「不是,他們好像是要去押注。」

  李子明聞言,猶豫了片刻,道:「走!我們也去!」

  宋南時走到這平平無奇的賭桌前時,這裡已經圍了不少人。

  畢竟方才動靜鬧的挺大,這又是今天的最後一場,少不了有不少樂子人想湊這個熱點。

  那擺賭局的莊家也乖覺,見狀順勢調整了兩者之間的賠率。

  宋南時看了一眼,發現她自己的賠率已經從最開始的一賠一點五一路飆升到了一賠三。

  這可是相當高的賠率了。

  贏了之後本金直接翻個三倍,只要狠狠心那就是一夜暴富的節奏。

  宋南時看了這麼多賭局,除了雲止風那場因為對手是無量宗人氣很高的師兄之外,現在最高的賠率就是她自己了。

  宋南時不由得就覺得,參加這個宗門大比最賺錢的其實不是獎金,而是這賭局。

  不過這個不確定性也著實大了一些,而且只在第一局誰也不瞭解誰時有用。

  等下一局,大家對各自的實力有所瞭解,怕是也不可能出現這麼高的賠率了。

  但是賠率高成這樣,壓她的人還是少的可憐,大部分還都是小金額壓一下碰碰運氣。

  這也側面說明了她到底有多不被看好。

  沒有人覺得一個卦師能打贏一個法修,特別是在他們修為相近的情況下。

  宋南時面上不動,心中暗喜,正想上前為自己押一注,就見人群外一陣騷動。

  她轉頭看過去。

  只見惡毒女配趙妍抬著下巴,在兩個跟班的開道下,一臉高貴冷艷地走了過來。

  她先看到了宋南時。

  宋南時以為她會打個招呼的,誰知道她卻冷哼了一聲,逕直走到了賭桌旁,石破驚天道:「我壓宋南時五千靈石!」

  眾人霎時間一片嘩然。

  宋南時先是震動,然後心中感動。

  趙妍師姐,這是有多信任她啊!

  那莊家也驚了,不可置信道:「您確定?您要不再想想?」

  趙妍不耐煩:「我花個五千靈石還需要想?」

  五千靈石扔下去。

  旁邊的人看她就像在看一個冤大頭。

  趙妍卻絲毫不以為意,抬著下巴高貴冷艷的走了出來。

  宋南時見狀感動:「沒想到趙師姐如此信任我!」

  趙妍卻一口否決道:「你想多了。」

  宋南時:「嗯?」

  趙妍:「你好歹也算是我認識的人,哪怕不能贏,排場也得撐起來,不然我替你丟臉!」

  宋南時:「……」

  也就是說,人家不在乎她輸贏。

  人家純粹是拿這五千靈石打水漂的。

  這一瞬間,宋南時很想問問趙師姐還缺不缺跟班什麼的。

  隨即,其他人也跟了上來,見宋南時的賠率高成這樣,一時間都覺得自己師妹/師姐被人看輕了,當場大幾千大幾千的扔了下去。

  莊家笑得合不攏嘴。

  宋南時看得整個人都麻了。

  她終於第一次認識到,她一個窮鬼,為什麼會認識這麼多有錢人?

  不,也不全是。

  她看向了站在自己身旁的其他兩個人。

  然後她提議道:「要不然我們幾個一起湊個幾千靈石押上去?」

  雲止風:「……好。」

  葉黎州:「好好好!」

  三個窮鬼當場湊錢。

  然後宋南時就發現自己居然還算是三個裡面最富有的。

  她除了借給雲止風的那三千靈石之外,林林總總居然還湊出了兩千靈石。

  葉黎州拿出了一千靈石,鄭重道:「這是我全部家當了。」

  碰巧,雲止風也拿出了自己全部家當。

  七百三十一靈石。

  有零有整的。

  宋南時盯著那七百多靈石看了半晌,委婉道:「雲止風,你能不能努努力湊個整?」

  雲止風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宋南時:「好好好。」

  她就這麼把三個人湊出來的三千七百三十一靈石交了上去。

  莊家要記押注人的名字。

  宋南時想了想,給他們三個人起了個組合名。

  莊家一低頭就看到了她寫的名字。

  仇富者聯盟。

  莊家:「……」

  宋南時拍了拍手走出來,一點兒也沒有把全部家當投進去的負擔。

  然後她悄悄問雲止風:「喂,你把全部家當放進去了,那我的賠償要不……」

  雲止風:「我還。」

  宋南時笑道:「你就不怕我把錢都輸了?」

  雲止風篤定:「不會。」

  宋南時就笑咪咪:「那你就等著翻三倍吧!」

  說著,他們就看到那李子明也跑了過來,聽聞此言,嗤笑一聲,當即也要去壓他自己。

  宋南時看著他壓。

  他壓之前還特意問一句:「你壓了自己多少?」

  宋南時想了想,道:「全部家當。」

  李子明聞言咬了咬牙,道:「我也壓全部家當!」

  說著他就要下注。

  宋南時聞言忍不住道:「那你就多看你的全部家當一眼吧。」

  李子明:「?」

  宋南時誠實道:「我怕這就是你們最後一面了。」

  李子明頓時更加確定自己要壓了。

  他還對自己那個朋友道:「是朋友就一起壓我!」

  朋友想了想,也誠懇道:「那咱們先絕交吧。」

  李子明:「?」

  宋南時:「哈哈哈哈!」

  在她的笑聲之中,擂台上鐘聲響起。

  「法修李子明,卦師宋南時,準備上台。」

  宋南時停了下來。

  到她了。

  ……

  宋南時和李子明一起上台。

  她手裡拿著自己的命盤。

  李子明見狀便嗤笑一聲,道:「怎麼?你是準備直接在擂台上給我算一卦讓我不戰而降嗎?」

  宋南時溫聲道:「等咱們打完,我倒可以送你一卦。」

  李子明:「送我一卦?想求和?」

  宋南時:「啊對對對對。」

  正在這時,鐘聲響起,裁判長老冷漠的聲音道:「比賽開始。」

  李子明頓時雙手結印,先給自己套了一層薄薄的防護罩,隨即沉悶的爆炸聲便在宋南時的周圍響起,數道靈力凝成的箭矢四面八方的朝宋南時襲來。

  他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普通的築基期修士很難做到他這樣,可見他敢把自己的全部身家壓上,也是有所依仗的。

  宋南時一邊在心裡這麼評價著,一邊輕撫命盤。

  「離為火。」

  話音落下,數道離火凝成的箭矢頓時出現在宋南時周身。

  李子明見狀心中就是一鬆,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個卦師,果真是什麼都不懂。

  她若是凝出一道火盾說不定還能阻擋一二,但是凝出箭矢想攻擊他,打算圍魏救趙,也得先想想她能不能快的過自己。

  果然是有著不歸劍尊這般的師尊還跑去學卦的,當真是個蠢……

  這個念頭尚未過完,李子明卻豁然睜大了眼睛。

  宋南時並沒有搞什麼圍魏救趙。

  她只道:「去。」

  下一刻,離火凝成的箭矢劃破空氣,居然每一箭都朝著李子明用法印凝成的箭矢而去。

  「砰砰砰砰砰」!

  接二連三的響聲傳來。

  那是兩色箭矢相撞的聲音。

  藍色的靈箭和紅色火箭在半空中撞出一朵朵火花,像是煙火,飄飄蕩蕩地落在宋南時周身。

  沒有一箭能近的了宋南時的身。

  無一例外。

  煙火落下,眾人這才發現,宋南時凝出的離火箭矢不多也不少,正好能將李子明的靈箭一一撞落。

  眾人都不由得有些心驚。

  哪怕不提這離火的威力,能一眼就看出靈箭的多少並凝聚出相同數量的離火箭矢把那些四面八方的靈箭一一撞落,這到底是多恐怖的控制力。

  這麼強的控制力,你特麼告訴我這是卦師?

  卦師的門檻現在都這麼高了嗎?

  李子明也是心驚。

  他只是囂張,但不是個蠢人,不會看不出來宋南時這一手意味著什麼。

  他甚至能看得出,宋南時有千萬種辦法化解他的攻擊,卻偏偏選了這最精細的一種,就是在向他炫技。

  他心中凝重了起來。

  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眼裡的輕視正在緩緩消失。

  宋南時見他一動不動,便道:「現在該我了吧。」

  李子明當即撐起屏障,眼眸中滿是凝重。

  宋南時輕輕摩挲著命盤。

  「離為火。」

  鋪天蓋地的火龍霎時間包裹住了整個擂台,火焰燃燒的爆裂聲遮掩的李子明的驚呼。

  台下眾人都沒料到她一出手就是這麼大陣仗,紛紛站起了身。

  但在宋南時看來,既然有人看輕她自己,也看輕師老頭,那麼她也就不用給這人留什麼情面了。

  你不是覺得卦師無用嗎?

  那麼就讓你看看,你是怎麼在無用的卦師手上敗的毫無還手之力的。

  宋南時一向覺得自己脾氣還不錯,這種不錯不是天生軟性子,而是來自於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躺平哲學。

  但她可以接受躺平,卻不能接受有人在她躺平的時候往她身上踩一腳,這一腳還牽連了師老頭。

  她可以叫師我為師老頭,可以說他刻薄,可以說他陰陽怪氣。

  但別人不能。

  掩埋了整個擂台的離火之中,李子明最開始還試圖抵抗,可當第一簇離火爬到他身上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無力回天了。

  離火猶如跗骨之蛆,無論怎樣都無法熄滅。

  全身火燒火燎一般疼,他剛開始還硬氣地想著,大不了咱們魚死網破,可到了後來,他疼的想投降都開不了口,這才覺得恐懼。

  這個卦師該不會是想趁機把他燒死在擂台上吧?

  他會死嗎?

  他真實的聞到了死亡的味道。

  與此同時,他聽到了裁判長老的聲音:「李子明。敗。」

  「宋南時,收了你的火。」

  這一刻,李子明從未覺得自己落敗的聲音居然如此悅耳。

  宋南時嘖了一聲,可惜地收回了離火。

  渾身焦黑的李子明躺在擂台上,要不是他還在喘氣,眾人都以為看到了一個焦炭。

  從開始到結束,有些人甚至連一口茶都沒嚥下去。

  宋南時甚至都沒有動用第二個卦象的意思。

  台上台下寂靜一片。

  唯有雲止風,像是什麼都沒看到一樣,逕直跳上擂台,上下看了她一眼,皺眉道:「你的鬢髮被削掉了一些。」

  宋南時低頭一看,道:「一時不慎。」

  與此同時,醫修們上台救人,看著焦黑的李子明,一時之間居然無從下手。

  宋南時便道:「你去搭把手把人先弄下去,真死了我還得賠錢。」

  雲止風看了一眼,面無表情地走了過去。

  他上前想拎起李子明,想了想,決定還是要尊重傷員,於是選擇了兩手拎。

  剛把人拎起的時候,他聽到對方喃喃自語道:「她一定是作弊……作弊……」

  雲止風:「……」

  他又鬆了手。

  「彭!」

  李子明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雲止風淡淡道:「抱歉,有點沉。」

  ……

  藏書閣上。

  掌門和師老頭站在一起,看著擂台的方向。

  掌門不由得感歎:「我還記得她小時候東一鎯頭西一棒槌都要學的樣子呢,誰知道十年過去,這丫頭居然也有了師叔當年的風範。」

  師老頭嘴角的笑壓都壓不住,卻嫌棄道:「差遠了,這才哪到哪。」

  掌門看著他嘴角的笑容,心中一時酸澀。

  自從師叔十三個徒弟接連身亡後,他就再沒怎麼下過玄通峰了,幾乎活成了個活死人。

  誰還記得玄通峰也是無量宗十大主峰之一,誰還記得「師我」這個名字在當年代表著什麼?

  他歎了口氣,卻聽師老頭問:「殷不歸那小子現在在幹什麼?」

  掌門一頓,苦笑道:「閉關呢。」

  師我嗤笑一聲,不再說什麼。

  掌門唯有苦笑。

  ……

  「第一百五十一組,勝者,卦師宋南時。」

  裁判長老宣佈。

  台下眾人先是沉默,隨即掌聲雷動。

  一個卦師,居然真的贏了。

  宋南時便在這掌聲中下了台。

  台下,醫修們正在救助李子明。

  宋南時想了想,停了下來,自顧自起了一掛,隨即半蹲下,不緊不慢道:「李子明,你這一卦,叫自食惡果。」

  打完之後,送他一卦。

  宋南時說到做到。

  說完,宋南時起身離開。

  身後,醫修們連忙道:「快快快!快搶救!他又暈過去了!」

  江寂他們興奮的迎接宋南時,高興的就像自己贏了冠軍。

  小師妹一個激動之下把她懷裡的妖族太子勒的直翻白眼。

  江寂激動半天,還忍不住道:「要不然咱們慶祝一下?我請客!」

  剛贏了的宋南時立刻道:「請什麼客,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拿錢啊!」

  江寂:「啊?」

  他還沒反映過來。

  宋南時抬起頭,就見不遠處,方纔還笑得合不攏嘴的莊家而今欲哭無淚。

  宋南時就笑了。

  三倍,六千靈石。

  誒嘿嘿。

  連雲止風都有些激動。

  但很快他就激動不起來了。

  莊家走過來,肉痛道:「我做生意的,說到做到,這是你們贏的錢。」

  他開始念名字:「江寂、諸袖、郁椒椒、趙妍,還有……」

  他頓了頓,看向宋南時三人。

  「仇富者聯盟。」

  雲止風:「……」

  有那麼一瞬間,他險些不想要這個錢。

  他深吸了一口氣,看向宋南時,想緩解尷尬。

  卻見宋南時沒有絲毫尷尬。

  她甚至在和葉黎州討論這錢該怎麼花。

  宋南時指著自己身上的衣服:「你看到我的衣服沒?」

  葉黎州:「怎麼?」

  宋南時得意道:「這是我在萬劍山買的,特便宜,我準備拿到錢批發它個幾百件,夠我穿往後餘生了。」

  葉黎州一愣,隨即豎起大拇指:「牛逼!」

  雲止風:「……」

  他總是因為太過正常而和他們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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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7-20 03:38:29
第46章

  宋南時押注的兩千靈石翻上三倍就是六千靈石。

  雲止風的七百三十一靈石翻個三倍那就是……

  「兩千一百九十三!」

  宋南時搶答。

  雲止風面無表情:「你算學真好。」

  宋南時謙虛:「基本操作。」

  她而今終於體會到了一夜暴富是一種什麼感覺,非常不想和雲止風這種小肚雞腸的男人計較。

  那莊家終於把他們的靈石發完,趕緊在「仇富者聯盟」的名字上劃了個叉。

  太好了,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這個名字了!

  正好,雲止風也是這麼想的。

  兩個人同時鬆了口氣。

  此時正是申時,也就是下午四點左右。

  今日被淘汰的人自然已經沒什麼事了,但是他們一行都是今天的勝利者,明天還有一場要等著他們。

  而且明天只會比今天更難,還會越來越難。

  眾人都準備回去休息休息好應付明天的比賽。

  雲止風也是這麼想的。

  因為葉黎州和他一樣,也不是無量宗的人,兩個人畢竟要一起下山,雲止風便禮貌性地問了葉黎州一句:「葉兄住在仙緣鎮何處?」

  葉黎州也禮貌地回答道:「橋洞裡。」

  雲止風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又問道:「橋洞?這是哪個客棧?」

  葉黎州便詳細道:「不是客棧,三姑娘橋你知道吧?我就住在第二個橋洞裡。」

  雲止風:「……」

  原來是這個橋洞。

  他不由得萬分費解。

  他自己有人追殺情況特殊,葉黎州好歹一個金丹期,為何會窮成這熊樣?

  而且今日之後他身上多少還是有三千靈石的,還繼續住橋洞?這是何其儉樸的作風?

  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宋南時道:「那怎麼成!」

  雲止風轉頭看過去,還以為她要發表什麼真知灼見,便聽宋南時道:「住橋洞也不能露天席地,我這還有一床不用的被子,你先拿去湊合一下?」

  雲止風:「……」

  不愧是你!

  葉黎州卻大喜過望:「多謝!」

  雲止風:「……」

  也不愧是你。

  他現如今才真正地覺得,「仇富者聯盟」這幾個字,真沒有一個筆畫是虛的。

  全是宋南時實打實的心裡話。

  他扶額,閉了閉眼,道:「不必,你若是不嫌棄,在仙緣鎮的這段時間便先跟著我住吧。」

  葉黎州立時驚喜。

  眼看著他們自己商量好了,宋南時便和二人告別,和自己的同門們一起回了蘭澤峰。

  雲止風便以為他們再見面就是明日了。

  誰知道他回去一個時辰後,和葉黎州一起出來買些日用的東西時,便見宋南時的那個算卦攤子又開了起來。

  而且這一次,她攤子旁人聲鼎沸。

  宋南時便坐在人群的包圍中,一副老神在在的得道高人樣。

  雲止風站在外面看了沒一會兒,便見宋南時直接起了身,一臉不慕紅塵的淡然,道:「今日這五卦已經沒了,諸位明日再來吧。」

  雲止風大為震撼,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宋南時的生意居然這麼好,但是她居然捨得算五卦就收攤?

  他就這麼等著,見宋南時居然真的走了,便在她走遠一點之後拍她的肩膀:「宋南時。」

  宋南時險些直接給他來個離火!

  見是他,她這才鬆了口氣,抱怨道:「人嚇人能嚇死的人的知道嗎!」

  雲止風只皺眉看著她半晌,這才道:「明日還有比試,你怎麼又出來了?」

  宋南時聞言悠哉道:「我來把今天的名氣變現啊。」

  她一說名氣雲止風就反應了過來。

  今日的宋南時可謂一鳴驚人。

  築基期,一個卦師打的一個法修毫無還手之力,雲止風覺得若是換了他自己,聽到這稀奇事之後,也會願意花些銀子去看看這卦師究竟是何許人也。

  他不由得笑道:「那你還只算了五卦?」

  宋南時慢悠悠道:「這叫飢餓營銷,我現在一卦二十個靈石,走得高端路線。」

  雲止風:「……」

  只贏了一場比試,她就敢直接把價格往上提了一倍。

  果真,在搞錢這件事上,沒人能比得上宋南時。

  她還道:「其實你現在的名氣也不小啊,你不但贏了我們宗門那位師兄,而且你長得還這麼俊美……」

  「俊美」兩個字落在雲止風耳中,讓他心裡莫名一跳。

  原來宋南時覺得他俊……

  宋南時出謀劃策:「你現在哪怕是專門賣票讓人來看你這張臉,也肯定會有富婆買單!雲止風,你這完全可以靠臉吃飯啊!」

  她滿臉的羨慕。

  雲止風:「……」

  他深吸一口氣:「宋南時!」

  宋南時:「誒!」

  雲止風:「不會說話就閉嘴。」

  宋南時:「好勒!」

  於是當天晚上,宋南時為了慶祝自己發財,決定請孤苦伶仃住在仙緣鎮的兩個難兄難弟吃飯。

  然後她就帶著二人在夜市旁的小攤子上,一人點了一碗餛飩。

  相當的大方。

  雲止風兩條長腿塞在逼仄的桌子下,面無表情地吃餛飩。

  宋南時和葉黎州兩個志趣相投的人開始交流感情。

  宋南時便道:「葉兄和我頗為投緣,不知道葉兄家鄉何處?」

  葉黎州:「中州。」

  中州這兩個字一出,宋南時和雲止風同時一頓。

  中州,刀修。

  這讓他們不由得想起了那張欠條上的沈家。

  但是沈家姓沈,葉黎州可是姓葉啊。

  宋南時便不由得道:「葉兄,中州的刀修世家很多嗎?」

  葉黎州茫然了一下,道:「啊?刀修雖不算是很冷門,但是刀修的世家在下也沒怎麼聽說過啊,哪怕是在下也不算是世家出身,我練得雖然是家傳刀法,但我家現在就只有我和兄長兩個了,著實算不上什麼世家。」

  宋南時便又道:「那葉兄有什麼姓沈的親族嗎?」

  葉黎州皺眉想了半天,斬釘截鐵:「我這輩子都沒認識過什麼姓沈的。」

  宋南時便打消了心中那個若有若無的念頭。

  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沈家當年好歹是赫赫有名的世家,若是還有後人留存,不說怎麼會過得困苦成葉黎州這般住橋洞的樣子,最起碼也不會輕易改姓。

  改姓在修真界可不是一件小事。

  她還真是想魔怔了。

  算了,有緣就替那前輩還了錢,沒緣就作罷吧。

  宋南時只以為自己是太過多疑了,問過之後就繼續低頭吃餛飩,可是本就是出身中州的雲止風卻若有所思地看了葉黎州好一會兒。

  ……

  第二日,勝利者們重新抽籤決定組次。

  宋南時還是最後一組。

  巧的是,雲止風依舊是第一組。

  江寂看到這個組次就不由得道:「居然這麼巧?」

  諸袖在他身旁,神情複雜道:「是啊,他們果真是命中注定。」

  一個是第一組一個是最後一組,就像這命運一般,遙遙相望,有緣無分。

  諸袖險些被自己的腦補虐哭。

  江寂只能茫然地看著她。

  不就說個組次嗎?怎麼還說哭了?

  柳老頭在一旁,見慣不怪道:「行了,就當她腦闊子有問題吧。」

  諸袖在那兒虐戀情深,當事人宋南時卻只有一個感覺。

  她還真就是手黑到底了。

  於是彷彿昨日重現一般,她只能看完了別人的比賽之後,慢慢等自己的比賽。

  其他人的比賽也十分的有意思。

  不知道是宗門的那些長老們暗箱操作還是真就天意如此,她看了那麼多場比賽,主角們從來沒排到一起過。

  連葉黎州都沒和主角們碰面。

  彷彿王不見王一般。

  是的,王不見王。

  除了築基期的自己和小師妹之外,金丹期的組次裡塞了兩個主角還有一個葉黎州,各自在自己的擂台上大殺特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金丹期最後的冠軍肯定出自他們三個。

  從實力上來看,葉黎州其實是最強的,他約莫有金丹七層的實力,還是個霸道的刀修。

  二師姐其次。

  最弱的反而是走得「莫欺少年窮」路線的龍傲天。

  所以從實力上來說,龍傲天能和他們一起並列熱門,不愧是龍傲天。

  但是從身份上來看,葉黎州這麼個窮鬼能和兩個主角一起爭冠軍,頓時就讓宋南時刮目相看了起來。

  這個人,有點兒東西在身上啊!

  宋南時這麼分析了一波,

  終於到了她的第二場比試。

  她這次的對手是個劍修。

  宋南時一看見劍修就笑了。

  她不是劍修,但是她那個師尊好歹是修真界最負盛名的一個劍修。

  她的整個師門都是劍修。

  或許別人會覺得劍修這種純點攻擊的職業棘手,但宋南時只想說一句,沒有人比她更懂劍修。

  於是她這一場,打的幾乎比上一場還不費力。

  「勝者,宋南時。」

  隨著這句話出來,原本還心存僥倖,以為宋南時能贏第一局只不過是因為對手大意的修士們這次徹底服了。

  這個卦師,她還真就強的不像個卦師。

  而與此同時,宋南時也鎖定了築基組了唯二兩個有可能會給她造成威脅的人。

  一個是郁椒椒。

  她說是劍修,但現在比試時走得完全是體修的路子,但宋南時覺得她能給她造成威脅,不是因為她的女主,而是因為這個小師妹社恐。

  是的,郁椒椒的社恐好像是什麼奇怪的buff,每次上台之前,宋南時都能看到她給自己作好久的心理建設,上台也是戰戰兢兢,柔弱的彷彿不用別人動手,她自己都能嚇暈過去。

  但一旦上台,兩個人面對面,郁椒椒社恐buff起效,實力直接乘以三。

  簡直離譜。

  而第二個威脅,則是個劍修。

  江明。

  一個外門弟子,宋南時在此之前從未聽說過他的名字。

  他的修為雖說是築基,但離金丹也只有一步之遙,劍法沒什麼花裡胡哨之處,但功底十分扎實。

  這樣的人也代表著難纏。

  宋南時幾乎可以篤定,這次無論成敗,內門必然會有這位江師兄的一席之地了。

  然而幾天的比賽下來,一輪又一輪,宋南時卻始終沒和這兩人碰過面。

  就像金單組的大師兄他們一樣,王不見王。

  所以宋南時幾乎就篤定了,宗門的長老們肯定是故意的,故意把最有潛力的人放到最後比。

  宋南時也就耐心等著。

  終於,到了第五天,每一個組就只剩下了三個人,接下來所舉行的,就是三進一,決出冠軍。

  冠軍的決賽按組次進行,由低到高。

  第一組開始比的是煉氣期,宋南時完全沒怎麼關注。

  第二組就是築基期。

  第二組第一場,卦師宋南時,對劍修郁椒椒。

  兩個師姐妹上台時,這次掛著劍修名頭的郁椒椒直接就連劍都沒帶。

  不裝了,攤牌了,她就是用拳頭比用劍舒服。

  宋南時是見過這個師妹是怎麼在一場場比賽中從還裝模作樣的用劍到裝模作樣的用劍掄人,到最後直接進化成一拳超人的。

  真一拳超人。

  宋南時看著師妹一拳拳把人掄下去,她自己都覺得疼。

  這一次,她正準備嚴陣以待,誰知道上台郁椒椒就為難道:「師姐,你等下手下留情。」

  宋南時義正詞嚴:「師妹實力如此,我這個當師姐的當然也要全力以赴!」

  郁椒椒都快哭了:「不是啊,我和師姐打肯定沒這麼多實力。」

  宋南時凝眉:「師妹難不成要放水?」

  郁椒椒更想哭了。

  放水?她現在想放水也沒得放啊。

  她就道:「不是,只不過……我這次沒什麼感覺。」

  宋南時滿腦袋問號。

  打架不是靠實力嗎?靠什麼感覺?

  然後就聽郁椒椒帶著哭腔道:「我和師姐太熟了……」

  宋南時沉默片刻,突然就懂了。

  郁椒椒打架靠社恐buff。

  但是宋南時是熟人,她社恐不起來。

  於是戰鬥力減半。

  宋南時一言難盡:「啊這……」

  郁椒椒哭了。

  於是,這一場,郁椒椒惜敗。

  因為太熟了。

  郁椒椒敗的時候,台下一個被郁椒椒捶下去過的修士當場就怒了,大聲道:「這是作弊!你在放水!我要抗議!」

  被人質疑放水的郁椒椒下了台十分傷心,哭唧唧的把人捶出了觀眾席。

  宋南時就看到,郁椒椒懷中發呆的黑兔子剛露出了個頭,又沉默的把頭縮了回去。

  宋南時十分憂心這個甜文它到底還能不能甜的起來。

  但到了第二場,就沒人質疑宋南時被放水了。

  第二場的冠軍,是那位十分難纏的江明。

  他比宋南時更渴望一場能證明自己的勝利。

  擂台之上,宋南時能看得到他那雙戰意熊熊的眼睛。

  「劍修,江明。」

  下一刻,他舉劍攻了上來。

  宋南時立刻兩步後退。

  「離為火。」

  離火席捲而來,一圈一圈纏繞住那把長劍,進而包裹向江明。

  但是江明明顯研究過宋南時的套路,也知道被離火纏上之後是什麼後果。

  而且他的足夠果決。

  離火爬向他的手背時,他當機立斷鬆了劍。

  宋南時的離火還燒不毀本命靈劍。

  宋南時也棄劍,離火直追江明。

  江明閃身躲避,藉著躲避的動作,順勢又接住下落的長劍。

  這是第一次,宋南時的離火被躲了個乾乾淨淨。

  江明的劍術未必有多巧妙,甚至比絕大多數劍修都不如,但是他的實戰能力,絕對勝得過築基期百分之九十的修士。

  宋南時眼眸中閃過一抹激賞。

  果真難纏。

  築基期的比賽她一路打來,這是她遇到的最難纏的修士。

  殊不知,江明的心境幾乎和她一樣。

  果真難纏。

  兩人就這般你來我往的磨著,一場築基期的比賽,打的甚至比元嬰期的都要精彩。

  但熟悉宋南時的人卻都很疑惑。

  江寂忍不住問:「師妹為何不用巽風?」

  雲止風沉默片刻,道:「許是她覺得,還沒到用的時候。」

  確實,宋南時覺得還沒到用的時候。

  築基期的比賽,她沒動過一次巽風。

  這次之前,宋南時前十七年閉門造車,幾乎沒怎麼和同修為的人打鬥過,所以這次比賽之前,她對自己沒有一個清醒的認知,對其他人的實力也沒什麼數。

  別人都說卦師弱。

  宋南時覺得自己應該是不弱的,但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強。

  那時候她對自己最好的猜測是,她最起碼要比築基期修士的平均實力要強。

  現在看來她還是保守了。

  她強的不像個築基期修士。

  宋南時不知道這是因為命盤的原因還是師老頭那句含糊的「你的經脈丹田都比別人寬闊」,所以她想看看,不動用巽風,只像個普通卦師一樣,她能在築基組走多遠。

  於是這一場足足打了有一炷半香。

  最終,宋南時把江明的靈力耗了個一乾二淨。

  她卻仍沒有急著出手,而是等著江明繼續出手。

  江明卻沒有再動劍。

  他看了宋南時好半晌,毫無預兆道:「我輸了。」

  築基組,江明認輸。

  裁判毫無波瀾的聲音響起。

  「築基組,冠軍,宋南時。」

  台下沉默片刻,轉瞬之間,猶如燒開的滾油一般沸騰了起來。

  宋南時在沸騰聲中微微一笑,道:「承讓。」

  接下來還有其他組的比賽,決出所有冠軍還有一場你挑戰我我挑戰你的冠軍混戰,那才是重頭戲,宋南時決定先準備起來。

  然而她剛準備下去,便聽見江明道:「你還沒有用全力,是嗎?」

  宋南時聽了一下,道:「是。」

  江明不解:「那你的底牌是什麼呢?」

  宋南時笑了笑:「你會看到的。」

  江明瞭然:「你要挑戰金丹期。」

  宋南時什麼都沒說,跳下了擂台。

  然後就是金丹期決賽,第一場便是江寂對陣葉黎州。

  於是,宋南時剛下去,還沒等她迎接歡呼,便見江寂神神秘秘地把她拉到了一旁,道:「師妹,師兄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

  宋南時不解:「什麼?」

  江寂壓低聲音:「等師兄比試的時候,你就沖台上喊那句話。」

  宋南時更摸不著頭腦:「什麼話?」

  江寂衝她使眼色:「那句!」

  宋南時茫然了片刻,某一刻,突然對上了江寂的腦回路。

  她沉默良久,神情詭異道:「你是說,那句。」

  江寂用力點頭:「對!就是那句!」

  宋南時又是沉默:「你想好了?」

  江寂:「想好了!」

  宋南時深吸一口氣:「那行!」

  她捨命陪君子!

  於是,等江寂上台之際,宋南時突然沖台上大喊:「師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她給大師兄上buff。

  但今天的buff卻上的很有點兒不對勁。

  她話音落下,就見江寂和葉黎州都看了過來,神情是一模一樣的熱血沸騰,臉上只寫了四個字。

  燃起來了!

  然後就氣勢洶洶打了起來,大有今天要打出人命的架勢。

  宋南時:「?」

  關你葉黎州什麼事啊!你激動個什麼!

  宋南時茫然了片刻,突然反應了過來。

  大師兄聽到的是莫欺少年窮。

  葉黎州聽到的是「窮」。

  宋南時:「……」

  今天該不會打出人命吧?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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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4-7-20 03:38:54
第47章

  她好像是一句話,給這兩個人上了個群體buff。

  當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宋南時腦門突突的疼。

  那兩個狗比就像是被集體打了雞血一樣,在台上打生打死,大有今天就要把整個無量宗都給掀了的架勢。

  宋南時在台下面無表情地看著,開始考慮若是他們都能活著下來的話,自己要不要聯繫一下二師姐的火葬場,直接把這兩個有害垃圾給人道毀滅了。

  而且托了自己剛剛高聲一句「莫欺少年窮」的福,現如今四面八方的視線全都火辣辣地落在了她身上。

  宋南時表面高貴冷艷,腳指頭差點兒摳出另一座無量宗來。

  她還是低估了龍傲天,真的。

  就憑那大庭廣眾之下中二台詞隨口就能來的氣魄,這龍傲天活該他當,換個人來宋南時都和他急。

  她甚至聽到身後有人在竊竊私語。

  甲:「那個卦師剛剛說得什麼啊?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台上兩個人一下子就打的這麼凶。」

  乙:「好像是什麼河東河西什麼少年窮的,激勵人的話吧,你看他們現在,打的多好。」

  甲茫然:「啊?那為什麼要當眾喊出來,也不是說這話不好,就有點兒……」

  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有點激動又有點尷尬的奇妙感受,沉默了下來。

  如果不是時間和地點都不合適,宋南時很想教他一下,這種奇妙的感覺叫「中二」。

  宋南時說不出口,乙兄沉默了片刻,卻冷不丁道:「卦師嘛,有點兒稀奇古怪的癖好不奇怪,我們要有一顆包容的心,不要歧視他人癖好。」

  甲兄:「我悟了。」

  宋南時:「……」

  你們神經病啊!

  她頓時更加尷尬了,腳指頭止不住的碾地。

  然後她就聽見沉默半晌的雲止風突然冷靜道:「宋南時。」

  宋南時霎時間抬頭看去,眼神之中滿是冰冷殺氣。

  雲止風:「……」

  他冷靜道:「你先抬一下腳。」

  宋南時:「?」

  她不明所以地低頭看去。

  然後就見自己的腳正碾在雲止風的腳背上,旋轉,轉圈。

  宋南時:「……」

  她默默收回了腳,只恨現在地上怎麼沒有個地縫,好讓她鑽進去。

  她乾巴巴問道:「疼嗎?」

  雲止風感受了一下,道:「大概也就骨裂的程度而已,區區小傷,無事。」

  骨裂,區區小傷。

  宋南時默默低下了頭,把臉埋進了手裡。

  偏偏這個時候,台上打架的兩個狗比還是讀不懂空氣。

  兩個人都快把擂台給幹塌了,江寂還拼盡全力抽空對宋南時撕心裂肺地喊道:「師妹!再來一句!」

  葉黎州不甘示弱,也扯著嗓子道:「對!還說那句!」

  兩人異口同聲:「我就靠你了!」

  直接把她當成刷Buff的工具人。

  宋南時:「??」

  你們有病啊!你們是不是有病!

  宋南時忍不住咆哮:「滾!」

  台上打生打死的兩個人居然齊齊抖了一下。

  然後他們默契的回過了頭,一時之間打的更凶了。

  這是一場龍傲天之力與窮鬼之力之間的巔峰對決。

  宋南時看得歎為觀止。

  而且更讓她歎為觀止的是,她原本以為龍傲天憑藉著他那築基期就能反殺元嬰期的開掛實力,葉黎州有可能不會是他的對手的。

  但是此刻的葉黎州在「窮」這個可怕的字眼的刺激之下,就像當初初次接觸中二語錄開掛密碼的龍傲天一樣,他直接就開掛了,一時間和江寂打得不相上下。

  所以現在不是兩個金丹期在打架,而是兩個掛逼在打架。

  要不是葉黎州他實在是窮的太過徹底,宋南時都險些以為這人是哪本她不知道的小說裡第二個龍傲天了。

  但是……

  宋南時摸著下巴,神情逐漸若有所思了起來。

  因為江寂當初築基反殺元嬰的壯舉太過駭人,所以她向來都愛說江寂開掛。

  但其實她比誰都清楚,修真界就是修真界,能打過就是能打過,打不過就是打不過,不是草草一句「開掛」就能解釋的。

  大師兄是古早龍傲天小說裡的標準廢柴五靈根。

  小說裡,廢柴五靈根一路逆襲,很爽。

  但在真正的修真界,五靈根的廢柴,十個人裡有十個人這輩子就都只能是這樣了。

  可江寂就是從五靈根從頭開始。

  五靈根想要達到和別人同樣的高度,就要付出比別人多五倍的努力。

  但同樣的,當他起勢之時,那所付出的五倍的努力,就會變成他自己五倍的資本。

  所謂的開掛,其前提都是本身的實力。

  若是連基礎的實力都沒有,你開哪門子的掛?

  所以,現在的葉黎州能和龍傲天硬剛,他開掛的資本又在哪裡?

  他們兩個的戰鬥是眼看著已經脫離金丹期的範疇了。

  一個只練家傳刀法的散修一樣的修士,資本這麼雄厚的嗎?

  宋南時突然對葉黎州產生了好奇。

  她正若有所思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柳老頭突然飄到了她身邊。

  然後他冷不丁道:「江寂這次怕是要栽跟頭了。」

  宋南時嚇了一跳,險些跳了起來。

  隨即她咳了一聲,強裝鎮定,假裝什麼都沒聽見。

  柳老頭都快氣笑了:「咱們兩個都心知肚明了,你還給我裝什麼裝。」

  宋南時就是不說話。

  她想,心知肚明歸心知肚明,但她勢要把這層窗戶紙給焊成防彈玻璃。

  她實在是不想和江寂一樣,走到哪兒都有人在他耳邊嘮嘮叨叨,時不時還要自言自語,像個神經病。

  但是他說……大師兄要栽跟頭了?

  柳老頭見她看台上,繼續道:「這刀修的功法著實霸道的緊,小老兒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麼霸道的功法,我就奇了怪了,練這麼霸道的功法長大,這葉黎州居然還能活這麼大?」

  宋南時心中一驚。

  她聽他說功法霸道,原本只以為是普通的比較剛勁的功法,可聽柳老頭的意思……這功法霸道的有損壽命?

  可葉黎州分明健壯的像頭牛!

  此時,柳老頭已然搖頭道:「這次你大師兄輸定了,這功法,人家是拿命比的,你怎麼和人家鬥!」

  柳老頭話音剛落下,江寂手中的劍便被人挑了下來。

  葉黎州大笑道:「江兄弟,你輸了!」

  豪邁灑脫的像他手裡的刀。

  江寂也不著惱,聳了聳肩道:「我輸了,江某甘拜下風。」

  葉黎州反而認真的反駁道:「你甘拜下風什麼,我長你這麼多歲,你若是到我這個年紀,修為肯定比我高出許多來,到時候咱們再比一場!」

  江寂笑:「好!」

  柳老頭便在宋南時身旁搖頭:「按他這個練法,江寂活到他這個年紀的時候他在不在還不知道呢!這也不對啊,他練著這樣的功法都能活這麼大?這也不合理啊,嘖嘖……」

  宋南時看著葉黎州,緩緩皺起了眉。

  而這時,江寂已經下來了。

  他走到宋南時身邊,宋南時見狀正想問一下他和葉黎州打鬥的時候有沒有覺得什麼不對的地方,便見他看著宋南時,欲言又止。

  宋南時頓時警惕:「怎麼?」

  江寂便壓低聲音小聲道:「師妹,你下次再說那句話的時候,能不能換一句?」

  宋南時:「……」

  她錯了。

  江寂這蠢腦子,能不能活到葉黎州這麼大還不一定呢。

  她面無表情:「你想讓我說哪一句?」

  江寂靦腆:「不帶窮的哪一句。」

  宋南時冷笑一聲:「滾!」

  葉黎州打敗了江寂,中場休息一刻鐘,接下來就是葉黎州對諸袖。

  宋南時這期間一直若有似無的觀察著大馬金刀坐在擂台邊的葉黎州。

  ……怎麼看怎麼不像要沒命的模樣。

  宋南時甚至暗暗給他起了一卦。

  然後算出了一個硬的她生平僅見的命格。

  宋南時盯著葉黎州發愁,雲止風便不由得皺了皺眉。

  她怎麼一直看著葉黎州?

  是覺得他贏得很漂亮?

  但是他雲止風分明每一場都贏得很漂亮。

  雲止風想說什麼,但沉默片刻,又閉了嘴。

  她想盯著誰看,何須他來置喙。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認知讓他心中異常不適了起來。

  兩個人各懷心思的時候,第二場也開始了。

  諸袖起身走向擂台,走到宋南時身邊的時候,突然頓了頓,看向了宋南時。

  宋南時心中突然有了一種極為不妙的預感。

  然後就聽諸袖壓低聲音,十分不好意思的道:「師妹,我上台的時候,你能不能也來一下那個,就是那個。」

  宋南時:「……」

  她面無表情:「不行!沒門!想都別想!」

  諸袖分外的遺憾。

  然後,她果然就落敗了。

  金丹期冠軍葉黎州。

  在宋南時看來,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兩個落敗的當事人也這麼覺得。

  但是外人不這麼覺得。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觀眾席上開始傳起了一個極其離譜的謠言,說宋南時這個卦師說不定會點兒箴言的本事,說什麼什麼就能成真,否則的話第一場怎麼就打的這麼熱烈!

  不信的話你們看,第二場宋南時沒說話,打的就快多了。

  這個宋南時,指定有點兒東西在身上。

  許多人都信了。

  於是乎到了下午元嬰的場次,宋南時便看到有一個元嬰組三進一的修士神神秘秘地找到了她,壓低聲音道:「宋大師。」

  宋南時一聽「大師」這兩個字,當即就覺得不妙!

  然後她就聽見那修士要和她做什麼不可言說的交易一般,偷摸道:「大師,你能不能也給我來一下那個,就那個。」

  他暗示。

  柳老頭:「哈哈哈哈哈!」

  宋南時:「……」

  她暴躁:「我不會這個!也不會那個!我是卦師!不是神棍!」

  那人疑惑:「有區別嗎?」

  宋南時:「……」

  她面無表情:「不提供這項業務,謝謝。」

  那人可惜的離開了。

  然後就是第二個想讓她來一個「那個」的人。

  到了最後,甚至連裁判長老都過來了一下,問她到底會不會「那個」。

  宋南時徹底暴躁:「到底哪個!」

  裁判長老:「就是你說一句話就能讓對方戰鬥力大增的那個啊!大家都說你會,我來問一下是不是真的,這還挺影響比賽的公平性的。」

  宋南時面無表情:「不會!不懂!不知道!」

  裁判長老十分可惜的離開了。

  宋南時不知道他到底在可惜個什麼勁。

  於是元嬰組的決賽就在宋南時滿腦子「那個」「這個」中結束了,宋南時沒上場比,但她身心俱疲。

  然後就是最後一組,化神期決賽。

  雲止風起身上台,走到宋南時面前時,突然一頓。

  他張嘴:「宋南時……」

  宋南時今天險些得了自己名字的ptsd,聞言滿臉警惕,直接道:「不會!沒有!你走!」

  雲止風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然後他慢悠悠道:「我只是想說,你往旁邊讓一讓,擋住我的路了。」

  宋南時:「……」

  她面無表情地挪開:「你故意的。」

  雲止風:「你真聰明。」

  宋南時想一腳把他踹上擂台。

  雲止風走過去,突然又回頭:「對了。」

  宋南時暴躁:「還有什麼!」

  雲止風笑道:「我不要你給我來一下那個,但是,看在朋友的份上,我要一句祝福不過分吧?」

  宋南時頓了頓,隨即嘟嘟囔囔道:「你這肯定贏定了啊,有我的祝福沒我的祝福不都一樣……」

  雲止風便滿意地笑了笑:「我就當你祝福了。」

  他抬腳上了台。

  宋南時抱怨過後絞盡腦汁想出的祝福就卡在了嘴裡。

  她不由得想,我有那麼不近人情嗎?連句祝福都不給你。

  但是這一場,雲止風便如宋南時所說的那般,贏得毫無懸念。

  至此,五組冠軍新鮮出爐。

  但這還不是最終的冠軍。

  最終的重頭戲,在明天。

  ……

  宋南時一行人中,出了三個冠軍。

  但他們卻像往常一樣,一起默默離開賽場,到了蘭澤峰下再分道揚鑣。

  可是這一次,雲止風卻突然道:「宋南時,你過來一下。」

  眾人頓時都看了過來。

  宋南時指了指自己:「我?」

  雲止風點頭:「有話要單獨和你說。」

  宋南時還沒說話,江寂便下意識道:「有什麼話不能一起……唔唔唔!」

  他直接被諸袖一把乾糧塞進嘴裡,道:「大師兄餓了,我先帶他去吃飯。」

  然後和郁椒椒一起直接拉走。

  葉黎州還樂呵呵看著,被雲止風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

  葉黎州:「……我走,我走。」

  終於只剩下了他們兩個。

  雲止風便不由得想,想和她單獨說說話可真不容易。

  此時夜色已經落下,宋南時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疑惑道:「你找我做什麼啊。」

  雲止風便道:「你今日給我送了祝福,我拿到了冠軍,所以,我來回禮。」

  宋南時:「這也算祝福……」

  然而話音剛落下,一個金燦燦的瓔珞就掛在了她的脖子上。

  雲止風的手放在她肩膀兩側,輕輕道:「宋南時,祝賀你奪冠,這是你應得的。」

  宋南時下意識低頭,看到了瓔珞上的貓眼石。

  圓潤的真的像隻貓眼。

  她突然手足無措了起來,不知道是因為禮物還是因為祝福。

  然後她就做了一件蠢事。

  她下意識抬起瓔珞,放在嘴邊咬了一下。

  還嚴謹道:「這是純金的嗎?」

  雲止風:「……」

  宋南時:「……」

  她默默放下了手,終於意識到,自己似乎蠢的沒邊了。

  有一種若有似無的氣氛「噗」的一聲,破滅了。

  雲止風似乎也懵了。

  就在宋南時尷尬的恨不得把自己埋起來的時候,便聽到雲止風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險些直不起腰。

  宋南時被他笑得也想笑,又好氣又好笑。

  然後其他人便只能看到鬱鬱蒼蒼的山腳下,兩個人對著傻笑。

  笑了好半天,宋南時沒好氣道:「好了,你送我禮物,就是為了嘲笑我嗎?」

  雲止風終於止住笑,咳了一聲,道:「怎麼會呢。」

  他頓了頓,低聲道:「祝你旗開得勝。」

  宋南時看著雲止風,終於把白日裡自己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說了出來。

  她道:「祝君常勝不敗。」

  「砰砰砰」。

  雲止風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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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宋南時回自己洞府的時候,脖子上就多了個金燦燦的瓔珞。

  她臉上帶著未散的笑意,不知道究竟是在開心自己收到了一個純金的瓔珞,還是在開心自己收到了人生中第一個禮物。

  除了大師兄在秘境裡那個把他們集體坑進幻境裡的覺英草除外,這算是她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禮物。

  然後她就冷不丁聽到了一個聲音。

  「你看你這師妹,牙花子都快笑出來了。」

  宋南時:「……」

  有那麼一些人,人見人嫌不是沒有原因的。

  宋南時面無表情地抬起了頭。

  然後她就對上了三雙瞪的圓溜溜的眼睛,外加一個正在嘴賤的柳老頭。

  江寂三人就像做賊一樣躲在自己洞府的一棵樹後,探頭探腦地往外看。

  宋南時深吸了一口氣,面無表情道:「師兄,你不是餓了要去吃飯嗎?我這裡可不是食堂。」

  江寂下意識道:「我沒說餓了啊,是二師妹她……」

  話沒說完,諸袖直接一腳把他從樹後踹了出來,隨即自己也走了出來,若無其事的岔開話題,道:「師妹,你回來的那麼快啊。」

  宋南時莫名其妙:「就說個話啊,能說多久?」

  她開玩笑:「難不成我們還能對酒當歌抵足而眠不成?」

  這話剛落下就見二師姐立時瞪圓了眼睛,就差直接點頭了。

  宋南時:「……」

  我這個師姐是不是有點兒毛病?

  諸袖也發覺自己失態了,咳了一聲,視線落在了宋南時脖子上,意有所指道:「師妹,你這個瓔珞……」

  宋南時頓時挺起了胸膛,神情中兩分愉悅三分炫耀:「雲止風送給我的!好看吧!」

  諸袖當即倒吸了一口冷氣:「他送給你的?他為什麼要送你這個?」

  宋南時更得意了:「祝賀我得了冠軍。」

  諸袖:「……」

  她沉默片刻,費解道:「你信了?」

  宋南時聞言也很費解:「啊?我還能不信嗎?他騙我不成?他送一個純金的瓔珞騙我什麼?還能騙我的錢不成?他又騙不來!」

  諸袖:「……」好有道理,她都快被說服了。

  但她還不死心:「那你笑得這麼開心……」

  宋南時:「收禮物能不開心?這可是純金的啊!」

  那瓔珞上還有一個被宋南時咬出來的輕微的牙印。

  於是諸袖又沉默了。

  沒缺過錢的火葬場女主不太理解宋南時的重點。

  純金的怎麼了?純金的除了貴點兒還與什麼含義嗎?三師妹不是因為彼此表明了心意才笑得這麼開心的嗎?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對彼此都很費解。

  沉默片刻,諸袖只能弱弱問道:「既然是祝賀你得了冠軍的話,大師兄和葉兄都是冠軍,他為什麼沒有送給他們?」

  誒?確實啊。

  宋南時反應了過來。

  諸袖見狀眼中便生出了一絲期待,希望宋南時能當場大徹大悟,明白他對她的愛。

  便見宋南時沉思了片刻。

  隨即她果然恍然大悟了。

  只見宋南時右手握拳敲在左手掌心,聲音篤定道:「所以,他果然是因為沒錢才只買了一份禮物吧!我說他怎麼還特意把我叫走,神神秘秘的,是怕你們見了多想吧!」

  宋南時悟了。

  諸袖:「……」

  宋南時還神色為難的叮囑道:「大師兄,雲止風這麼窮,也挺不容易的,可能是因為和我關係好一些才特意單獨給我買的禮物,你們不要介意啊,體諒他一下。」

  還沒反應過來的江寂:「啊?哦哦哦!」

  宋南時見自己替雲止風遮掩好了,這才鬆了口氣,道:「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你們也早些回去,明天還有最後的比賽呢。」

  她毫無負擔的轉頭走了。

  留下幾個師兄師姐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確切的說,是諸袖單方面的瞪。

  她費解:「怎麼會呢?不應該啊!證據這麼明顯!」

  郁椒椒已經困得抱著兔子都要打瞌睡了,江寂看了她片刻,弱弱道:「我覺得三師妹說得挺對啊。」

  諸袖:「啊?」

  江寂條理清晰:「雲止風他一定是因為沒錢,所以才特意叫走三師妹送禮物的,免得我們尷尬他自己也尷尬,我說怎麼神神秘秘的!」

  他被宋南時的邏輯說服了。

  他還語重心長道:「二師妹,我知道你擔心三師妹,但三師妹長大了也是要有自己的空間的,交個朋友而已,你別想太多了。」

  諸袖:??

  是她想太多怕師妹談戀愛嗎?她巴不得他們趕緊給她談!急死她了!

  但江寂已經打著哈欠走了,還順便拎走了睏得睜不開眼的小師妹,獨留她一人孤獨的站在原地。

  她看了看兩人離去的方向,又看了看宋南時的洞府,此時此刻,居然升起一股無人懂她的孤獨。

  你們都看不見嗎!他都為她花錢了!他好愛她啊!

  她第一次體會到了重生歸來無人能侃八卦的痛苦。

  宋南時,我佚?恨你是塊木頭!

  ……

  宋南時是第二天醒來之後,第一次被人送禮物的欣喜淡去,才反應過來昨夜二師姐究竟是想說什麼的。

  她抱著被子發了會兒愣。

  她不會是……

  難不成是……

  宋南時面色古怪了起來,不由自主地順著二師姐昨夜的暗示想。

  雲止風送了她瓔珞。

  雲止風只送了她一個人。

  雲止風還單獨叫她說話。

  像嗎?太像了。

  但就是因為像,她才更覺得離譜。

  若是別人也就算了,但這兩個主人公,一個是雲止風,一個是她自己。

  雲止風明顯是身上還有一堆麻煩事沒解決的,而她自己……

  她覺得自己除了特別窮,也找不到什麼特別之處了。

  於是宋南時剛聰明的察覺一點苗頭,又被自己的理智一巴掌拍死了。

  人生的三大錯覺之一,就是覺得他/她喜歡我。

  還是洗洗睡吧。

  哦,已經睡過了,那現在該起來了。

  又是路人甲平平無奇的一天。

  宋南時起身的時候,山下仙緣鎮的雲止風也醒來。

  他剛一醒來,就看到葉黎州帶著濃濃的黑眼圈,神情幽怨地看著自己。

  雲止風驚的險些一劍揮出去。

  見是他,他這才深吸一口氣,冷聲道:「葉黎州!你有病嗎!」

  葉黎州幽幽的:「這句話我正想問你。」

  雲止風:「??」

  然後他便聽見葉黎州語氣中的幽怨掩飾都掩飾不住,怨婦一般道:「昨天你剛一回來就一個勁的笑,這也就算了,贏了冠軍開心,我懂!但是你睡著了還笑是幾個意思?你知道我半夜醒來夜深人靜聽到有人嘿嘿笑是什麼感受嗎?我險些以為你魘魔上身了要給你驅魔呢!」

  雲止風:「……」

  他深吸一口氣:「我睡著的時候笑了?」

  葉黎州幽幽:「你還笑得挺開心呢。」

  雲止風:「……」

  他面無表情:「你不想聽我笑,可以自己在租個房間,別在我房間打地鋪了。」

  葉黎州思索了片刻。

  然後他道:「那你還是繼續笑吧,我不介意。」

  他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隨即不經意地道:「我說你笑就笑,你還叫宋南時的名字做什麼?昨天你們倆打架了?那也不至於夢裡都叫她名字啊。」

  正在起身的雲止風猛然一頓。

  他面上不動聲色,心裡發虛:「我叫……宋南時的名字了?我說什麼了?」

  葉黎州不明所以:「還能說什麼啊?就叫名字啊,邊叫邊笑,聽著還挺嚇人的。」

  他這麼說著,雲止風卻忍不住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他沒說其他的。

  不,他本也說不出其他的,他只是夢到了她,又沒有……

  雲止風咳了一聲,不再去想,見葉黎州還在抱怨,便冷聲道:「還去不去比賽了。」

  葉黎州閉了嘴:「去去去。」

  ……

  兩個人在賽場上遇見。

  宋南時他們先到的,二師姐仍舊在懷疑人生,宋南時就和江寂一起數今天的裁判席上都來了多少大佬。

  於是雲止風一眼就看到了宋南時脖頸上的瓔珞。

  他的心情莫名就好了起來。

  但葉黎州的心情明顯更好,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葉黎州就迫不及待地走了過去,開始和宋南時他們吐槽雲止風昨天晚上吵的人一夜不得安靜的夢話。

  雲止風覺得不妙,當即就走過去想阻止。

  然後就聽葉黎州大咧咧道:「宋南時,對了,雲止風他昨天晚上還叫……」

  「葉黎州!」

  雲止風大喝一聲,打斷他的話。

  葉黎州和正聽他說話的宋南時齊齊回頭。

  葉黎州:「幹嘛?」

  雲止風:「……沒事,馬上要比賽了,你還是先準備準備吧。」

  葉黎州不滿:「那你吼什麼。」

  宋南時也忍不住點頭。

  對啊,你吼辣麼大聲幹嘛。

  雲止風有苦難言。

  他決定,今晚就算是自己出錢,他也不能再讓葉黎州蹭他房子住了。

  算了,直接讓他回去睡橋洞好了。

  但是幸好,葉黎州也沒機會再說下去了。

  師老頭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他們不遠處,道:「宋南時。」

  宋南時看過去,頓時眼睛都亮了:「師老頭!」

  她顛顛跑了過去。

  雲止風看得忍不住泛酸。

  她看到我怎麼沒怎麼開心。

  這句話不自覺說了出來。

  然後他就聽見一旁的諸袖冷笑了一聲。

  雲止風看過去,就對上了一雙青黑的眼。

  她幽幽道:「雲止風,你有本事就上啊!」

  雲止風:「???」

  另一邊,師老頭見宋南時跑過來,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絲笑意,又很快消失。

  他看了她一眼,道:「瓔珞不錯。」

  宋南時嘿嘿地笑。

  師老頭這是不知道瓔珞是誰給的,要不然他就說不出這話了。

  他只問道:「你今天要挑戰金丹期?」

  宋南時衝他豎起大拇指:「知我者,師老也!」

  師老頭繃住臉:「少貧,金丹期的那個姓葉的功法有些特殊,你知不知?」

  宋南時沉默了片刻,道:「我多少知道一點。」

  師老頭:「你知道還要挑戰嗎?」

  宋南時點頭:「要的。」

  師老頭直言不諱:「你打不過。」

  宋南時笑了:「不試試怎麼知道。」

  師老頭看了她片刻,突然問:「你是卦師還是法修?」

  宋南時懵了一下:「啊?當然是卦師啊,您教的您還不知道?」

  師老頭便陰陽怪氣道:「就是因為我教的,我才不知道你一個卦師為什麼拿自己當法修用,你看你的離火,用的和專精火系術法的法修有什麼區別嗎?」

  宋南時頓了頓,神情有些茫然:「您的意思是……」

  師老頭只道:「我只是告訴你,你是個卦師,你比別人強的地方,從來不是用火用得好或者用風用得好,而是,卦。」

  卦?

  宋南時一頓,神情若有所思了起來。

  師老頭卻擺了擺手,「你好好想想吧,能不能贏,就看你能不能想通。」

  說完,他毫不留戀,逕直離開,連給宋南時攔的機會都沒有。

  宋南時的臉都垮了下來。

  您怎麼也學著這神神叨叨的作風了啊?

  但是這時,裁判席卻已經響起了讓冠軍就位的聲音。

  冠軍挑戰,開始了。

  ……

  冠軍挑戰,是從低境界向高境界挑戰。

  比宋南時的境界還低一級的是煉氣期,但是煉氣期的這位修士明顯很有自知之明,他看了一眼排在自己前頭的一個個大佬,毫不猶豫地開口拒絕了。

  然後就到了宋南時。

  宋南時還沒想明白師老頭那番話是什麼意思,但是她就只有這麼一個機會,容不得她多想,她當即就開口要了挑戰。

  於是,第一場冠軍挑戰賽,築基期宋南時,對陣金丹期葉黎州。

  其他人只能暫且下台,把擂台留給他們。

  雲止風下台的時候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

  然後就看到宋南時正小心地把瓔珞摘下來放進儲物戒裡,這才抬起頭看向自己的對手。

  雲止風不由得笑了一下。

  他莫名覺得,宋南時未必會輸。

  而宋南時也是這麼覺得的,她未必會輸。

  她還沒想明白師老頭的話,但她還有一個底牌。

  巽風。

  大比至今,她從未用過巽風,或許江寂他們知道巽風的存在,但是這次金丹期的冠軍是葉黎州。

  只要把這張他從未見過的底牌用得好的話,她未必不能搏一搏。

  開始之前,她是這麼想到,但是當比賽開始之後,葉黎州的長刀揮下,她終於明白了葉黎州的對手們所面對的是怎洋的壓力。

  霸道,將人壓的喘不過氣的霸道。

  只是第一刀,宋南時就險些沒躲開,危急之下當即凝出火龍拖慢了葉黎州的刀勢,這才倉促從他刀下躲開。

  這一下她已經用了自己最快的反應力,但是葉黎州卻彷彿只是隨手一揮一般,哈哈笑了一聲,游刃有餘道:「再來!」

  宋南時不由得開始懷疑自己真的能逆風翻盤嗎?

  但是現實容不得她多想,她也是個不把南牆撞破就死不回頭的性格,硬是咬牙道:「來啊!」

  她的話音未落,轉瞬又是一刀。

  宋南時這次有了防備,但依舊倉促,幾乎是貼著地面從他刀下滾開。

  一刀接著一刀,刀風彷彿織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宋南時在網中只是掙扎就已經疲於奔命,更別說反擊。

  她根本就來不及組織起有效的反擊。

  宋南時心中無比清楚,再這麼下去,再抓不住機會,她這次只能被別人耗乾淨。

  巽風原本是她想要出其不意的招數,但是這次為了從這刀風中掙脫,她卻只能早早暴露了底牌。

  「巽為風。」

  狂風乍起,包裹住的刀鋒,宋南時趁機從密不透風的刀風中掙脫。

  她使出了第二種卦象,台下對卦師有些瞭解的都是一片嘩然,葉黎州卻只是驚訝道:「你居然還能操縱巽風嗎?好厲害!」

  他嘴上說著厲害,但神情卻更加興奮了起來。

  刀鋒斬落。

  於是宋南時很快發現,她把自己從一個困境中脫出,卻很快進入另一個困境了。

  她的額頭有冷汗滲了出來。

  如果她不能破局的話……

  難不成她就要這麼認輸失敗?

  不,想想金丹期翻一倍的靈石!想想師老頭的話!

  卦……卦……

  她越是危險,就越是冷靜。

  刀鋒削去她一截頭髮,她的眉眼卻更加清醒。

  師老頭說,她是卦師。

  卦師……

  宋南時豁然睜大了眼睛,這一刻,開雲見月!

  對啊!她是卦師啊!她不發揮自己的優勢,和這人糾纏什麼術法!

  卦師的優勢是什麼?

  宋南時無視揮來的刀鋒,就著手臂上的傷口沾染鮮血,逕直摸在了自己額頭上。

  命盤亮起了不一樣的光。

  宋南時眼前的世界猛然變了。

  她直接在戰鬥中開了自己的天目。

  有天賦的卦師都會開天目,卻很少在戰鬥中用到天目。

  天目中的世界和真實的世界並不一樣,沒有在戰鬥那般緊張的情況下將兩者合二為一的能力,天目反而是負擔。

  在宋南時的世界裡,左眼是正常的世界,右眼是天目下光怪陸離的世界。

  但宋南時卻面不改色,真實與虛幻交織,她無視了面前的刀鋒,從漫天刀影中尋到了一個空隙。

  脫身。

  但是她仍舊沒有停止。

  卦師還能做什麼呢?卦師的優勢是什麼?

  算吉凶、算善惡、算未來。

  那為什麼……不能在戰鬥的時候算呢?

  宋南時的命盤便亮起了不一樣的光,她直接在戰鬥之中,做出了起卦的手勢。

  台下的人目瞪口呆:「她這是打算認輸了嗎?」

  一個卦結束,你人不就沒了?

  可隨即他們卻發現,只是一個手勢之後,命盤卻頻繁的亮了起來,而宋南時卻像是突然有了讀心術一般,頻頻在葉黎州出刀的前一秒躲開。

  就好像……那命盤每閃爍一次,她就算出了一卦一般。

  由此,對面之人的行跡在自己眼裡,再無保留。

  葉黎州也很快發覺了這一點。

  最開始受到壓制的是宋南時,現在他卻覺得變成了他。

  宋南時沒有直接壓制住他的實力,但他每揮空一刀、每次出刀前看到宋南時洞察的眼神,卻都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

  她在預測他的每一個招式。

  不、不是預測。

  是卜算。

  怎麼能有人,會在戰鬥中這麼頻繁的卜算?

  而且宋南時並沒有出手,她只是躲。

  似乎他仍是優勢。

  可他卻看到,那一炷香不知何時已經燃了一半。

  他被拖了這麼久。

  他剛這麼想著,就見宋南時突然出手了。

  離為火。

  巽為風。

  離火擋住了他的下一刀。

  巽風卻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他身後,待他反手手勢轉身時,逕直衝向他胸口。

  葉黎州再次變招,但是招式剛變,便覺得手背刺痛。

  他的刀不由得脫出了手。

  「匡當」。

  他當場愣住。

  宋南時逼他兩次變招,在他最不適合發力的時候,奪了他的刀。

  他沒有被打下擂台。

  但他已經沒有刀了。

  真正的戰場上,一個沒有刀的人,和輸有什麼區別。

  宋南時也果然沒有乘勝追擊。

  不知道是不是頻繁卜算,她臉色蒼白,卻笑道:「你輸了。」

  葉黎州愣了愣,釋然道:「我輸了。」

  宋南時彷彿就等著他這一句一般,一聽見這一句,兩眼一閉,當場扑街。

  但她卻沒有砸在地上,而是落入了一個帶著冷香的懷抱。

  好像不是葉黎州。

  但她來不及想更多,只能費力拉著來人的衣襟,掙扎道:「我很好,非常好,別叫救護車……不是,別給我叫醫修!」

  雲止風都氣笑了:「你閉嘴!」

  一旁,江寂喃喃道:「我這算什麼開掛啊,三師妹才是真正的開掛(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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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宋南時確信自己的狀態還不錯,除了有點兒虛之外。

  她甚至連暈都只暈了一會兒,還沒等雲止風把她抱到台下,她就迷迷瞪瞪的又醒了過來。

  除了說話都有點兒費勁。

  「但是我真的非常好,而且我再說一遍,我這麼說絕對不是為了省掉叫醫修的錢!」

  宋南時再次強調。

  這話她不強調還可信一些。

  她一強調,正抱著她往醫修處狂奔的的雲止風人都氣笑了。

  他直接把宋南時的腦袋按進自己懷裡,毫不客氣道:「你給我閉上嘴省點力氣,醫修的錢我出,你老實點兒!」

  宋南時被迫埋胸,人都虛成這樣了,還忍不住在心裡想,雲止風鍛煉的是真不錯。

  然後她聲音悶悶道:「請對你的債主放尊重一點!」

  人都成這樣了還這麼能貧,雲止風這次是真的確認她狀態不錯了。

  他心裡不由得鬆了口氣,低頭想說什麼,就見宋南時埋在他懷裡的黑黝黝的腦袋在他胸口上蹭了蹭。

  雲止風肌肉一緊,繃著臉問:「你幹什麼?」

  正虛著的宋南時頭腦不清醒,下意識就道:「雲止風,你還是穿那件在萬劍山買的衣服吧,那個針不戳。」

  雲止風:「??」

  那個有什麼不錯的?連最基礎的合身都做不到,穿在身上緊的他連呼吸都不暢。

  他有點兒懷疑宋南時是不是傷到腦子了。

  但是幸好,無量宗準備的醫修就在賽場外候著,專門應對各種突發情況,他們一見擂台上有個人倒下了就火急火燎地準備了起來,等雲止風抱著人跑過來的時候,當即就有幾個醫修抬著擔架把宋南時接了過來。

  為首的一個醫修雷厲風行地問道:「病人傷到了哪兒?」

  正琢磨著宋南時剛剛那番話的雲止風下意識道:「腦子。」

  那醫修一愣,當場就驚了,不可置信道:「咱們無量宗的大比居然已經凶殘如斯了嗎?比試歸比試,哪個王八蛋往腦袋上砍的!」

  跟著跑來的王八蛋葉黎州:「……」

  他大呼:「我冤枉!」

  然後他就不可置信地看著雲止風,悲憤道:「我不就是暴露了你說夢話的毛病嗎?你這濃眉大眼的居然也會冤枉人!」

  雲止風:「……」

  他覺得腦仁疼。

  他錯了,不是宋南時傷了腦子,是他自己傷了腦子。

  他只能道:「麻煩醫師幫她看一下。」

  醫師狐疑地看了一眼他們倆,又去看宋南時。

  左右查看一番,他不由得鬆了口氣,道:「沒什麼大問題,沒有內傷,只有一些輕微的外傷,她精神不振是因為靈力耗盡,這個等她自己恢復過來就行了,你來不來都沒事,當然,既然來了的話我也可以給你開些補藥。」

  宋南時當即睜眼,道:「自己恢復!自己恢復!」

  雲止風見狀也不由得鬆了口氣。

  醫師都說沒事,她自己還能這麼活蹦亂跳,看起來是真沒什麼大事了。

  他一本正經地對醫師道謝。

  醫師笑咪咪:「沒關係,畢竟我們也是收錢的。」

  雲止風:「??」這不是沒拿藥?

  便聽醫師笑咪咪道:「看診費誠惠三十靈石。」

  雲止風:「……」

  你們無量宗是真的黑。

  宋南時聽著也有些心虛,「要不……」

  她話沒說完,他低頭,道:「我說了,我替你出。」

  三十靈石逕直出現在了那醫修懷裡。

  雲止風言簡意賅:「診費。」

  宋南時:「!」

  在她眼裡,這三十靈石硬生生被他甩出了三十萬靈石的氣場。

  她承認,這一刻,她被他帥到了。

  追過來的諸袖見狀也是眼神動容。

  她不由得對江寂低聲道:「他替師妹出了三十靈石啊!他好愛她!」

  江寂:「???」

  三十靈石都算愛了?這是什麼鄉村愛情嗎?

  真正需要看腦子的真的不是自己二師妹嗎??

  雲止風付了錢便低頭問宋南時:「你是要在這裡休息,還是在觀眾席上看接下來的比賽?」

  這還用選嗎?宋南時當即就道:「去看比賽。」

  雲止風聞言下意識地俯身,想把她抱回去。

  然後對上了宋南時一雙清冽的眼。

  他頓了頓,最終把她背在了背上。

  宋南時趴在他背上,一時間心裡居然有些可惜。

  然後又趕緊反省。

  無量天尊,罪過罪過。

  他都這麼仗義了,你居然饞他身子,你下賤!

  這麼念了一通,宋南時心平氣和的被送到了觀眾席。

  靈力耗盡虛的快,恢復的也快,宋南時這會兒自己坐著已經沒問題了。

  剛剛宋南時突然暈倒的時候比賽就暫停了,這會兒他們都回來了,裁判長老見人沒事,便宣佈重新開始。

  宋南時挑戰結束,接下來就是葉黎州。

  葉黎州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挑戰元嬰期。

  笑話,他已經輸了一場了,金丹檔位的兩千靈石被宋南時贏走,現在只能拿一千靈石,那不就等於白來了嗎?

  所以他就準備劫富濟貧。

  被他劫富濟貧的元嬰期冠軍上台的時候都在苦笑。

  無量宗大比的冠軍挑戰少有能成功的,他便也覺得自己的元嬰期冠軍這次是穩了,誰知道……

  看完宋南時和葉黎州的比賽之後,他是真沒信心說出「穩了」,這兩個字。

  元嬰期冠軍被迫應戰。

  他們打的時候,雲止風低頭看了看坐在自己身邊的宋南時,突然問:「你和葉黎州打的時候,是在用卦象算他的下一步動作嗎?」

  宋南時便道:「對,我這越是取巧了,要是真拼蠻力的話,我還真不一定能贏。」

  雲止風便笑了一聲,道:「你是卦師,他是刀修,你拼蠻力拼不過他,他拼算卦難道能拚得過你?各展所長罷了,敗了就是敗了,他要是找這般藉口,我看不起他。」

  宋南時便矜持中難掩得意地笑了起來。

  雲止風見狀也不由得笑了起來,低聲問道:「他出刀很快,你在戰鬥中也能算的這麼快嗎?」

  宋南時想了想,道:「我肯定算不了這麼快,但是我在戰鬥中算的每一個卦象,其實也算不上是一個完整的卦。」

  她當時幾乎山窮水盡,不想辦法就得下台,於是滿腦子都是師老頭的話。

  你卦師的優勢在哪裡?

  她的優勢當然是算卦,是預知。

  戰鬥中,她自然算不了一個完整的卦去預知對方。

  但是只是預知對方的動作的話,她需要那麼完整的一個掛嗎?

  她不需要。

  於是命盤每一次光芒閃爍,都是她一個卦象的開始,這卦象只持續不到一秒鐘就又被她自己迅速掐滅,她就這麼憑藉著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的卦象的指引,直接跟著直覺莽了上去。

  宋南時沒接觸過除師老頭以外的正經卦師,不知道別的卦師戰鬥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

  但她隱隱覺得,若是有一天她戰鬥的時候不需要卦象的指引便能直覺到對方的動作,那該有多可怕。

  原來這就是卦師的另一種打開方式。

  那麼問題就來了。

  宋南時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這個方法是師老頭教她的,那他肯定也會,但若是他也掌握了這種戰鬥方式,又怎麼可能在修真界寂寂無名?

  宋南時沉思的時候,台上的葉黎州已經把元嬰期的冠軍給挑了下去。

  「勝者,葉黎州!」

  這下台下是真的嘩然了。

  往年,幾屆宗門大比能出一個冠軍挑戰逆風翻盤的都能算難得一見了,這一屆居然一連出了兩個?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這兩個連著挑戰成功的案例給了那名落敗的元嬰期修士自信,那元嬰期修士落敗之後咬了咬牙,直接道:「我要挑戰化神期!」

  宋南時刷的一下就看向了雲止風。

  雲止風挑了挑眉,不緊不慢地走了上去。

  然後他就讓其他人明白,逆風翻盤這種事情,不是偶然,也不是誰都能做的。

  那元嬰期的修士從上台到落敗,不到十招。

  台下一片寂靜。

  只有葉黎州豎起大拇指道:「牛批!」

  隨即他直接看向了裁判,問:「我能再次挑戰嗎?我想挑戰雲止風。」

  按理說是能的。

  但是越一個境界挑戰已經是千難萬難,越兩個境界,那豈不是自不量力?

  最起碼無量宗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先例。

  幾個裁判對視了一眼,裁判長老點頭,道:「可。」

  葉黎州聞言,興沖沖的就要上台。

  然而在上台之前,他卻又突然回過頭,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冷不丁看向台下。

  都有人以為他是臨到頭要後悔了。

  誰知道卻見葉黎州看著宋南時,像是受到了宋南時啟發一般,格外認真道:「我只要還剩一口氣沒被打死,你就不要給我叫醫修,別人叫醫修你也幫我攔著,你懂我的,對吧!」

  宋南時:「……」

  她不懂,她真的不懂。

  她越了一個境界挑戰只是為了搞錢,要是有真正的危險打死她也不幹,但是這個葉黎州不一樣啊。

  這兄弟是真的想玩命啊!

  宋南時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就落在了雲止風身上。

  雲止風臉色漆黑一片。

  此時此刻,他有一種把這玩意直接打死在擂台上的衝動。

  最終雲止風還是沒打死他,他只是用最快的速度把這糟心玩意給打下了擂台。

  由此,冠軍挑戰才算是正式結束。

  宋南時如願以償地拿到了金丹期兩千靈石的獎勵。

  雲止風保住了自己化神期四千靈石的獎勵。

  然後,剛領完獎下台,雲止風就把手裡還沒捂熱的靈石丟進了宋南時手裡。

  他道:「借你的那三千靈石的本金,還有一千靈石的利息。」

  等於這一趟他是替宋南時打工了,打到最後一分沒落下。

  宋南時接住,笑得直接瞇起了眼。

  這一幕就這麼落在了二師姐眼裡,她先是一喜,隨即就是悲憤。

  做人就不能誠實一點嗎?雲止風都直接把工資上交了!你們還敢說你們之間沒什麼?

  然後她就對上了宋南時的視線。

  宋南時頓了頓,莫名讀懂了她眼神裡的意思。

  然後她找了個機會背著眾人冷靜道:「師姐你別誤會,我們之間真的沒什麼。」

  要是有什麼,那也是單純的債權關係。

  諸袖:「……」

  你看我信嗎?

  ……

  他們這群人裡直接出了三個冠軍,頒獎結束之後,眾人本想聚一聚慶祝一下的,誰知道還沒走出比賽場,便有一個小童走了過來,說掌門想單獨見見宋南時。

  單獨見她?

  宋南時愣了愣。

  但她很快又回過神來,對眾人道:「那就今晚再聚,你們先回去吧。」

  她轉身跟上了小童。

  掌門就在賽場外的一個暖閣裡等她。

  宋南時還是第一次單獨見掌門,先好奇地看了兩眼,也不怎麼怕,便走過去,道:「掌門,你找我?」

  掌門衝她笑了笑,指了指自己前面的蒲團道:「坐吧。」

  宋南時也不客氣,逕直坐了下來。

  掌門見狀便笑了出來,道:「你這脾氣,倒是和師叔像,不愧是他教出來的。」

  掌門的師叔,便是師老頭。

  但宋南時畢竟還是殷不歸的弟子,掌門這次卻直接說她是師老頭交出來的……

  宋南時直接問道:「我師尊怎麼惹到您了?」

  掌門也不意外她能猜到,一聽這句話,臉直接就黑了。

  但他卻也沒有直說,只道:「這次宗門大比之後,你直接帶著你幾個師兄妹先離宗一段時間吧。」

  離宗?

  宋南時若有所思。

  掌門這話……很有問題啊。

  如果是師尊那邊真有什麼事的話,她上有師兄師姐,掌門怎麼著也不應該找她囑咐啊。

  而且蘭澤峰管事的一向是二師姐。

  他卻沒叫二師姐,那就證明這件事多半就和二師姐有關。

  師尊,二師姐。

  宋南時吐出了一口氣,心裡隱隱有些明白了。

  火葬場女主,最重要的當然是要火葬場。

  這次他們回來之後,師尊直接就閉關了,宋南時就知道二師姐肯定做了什麼。

  而火葬場無非就那幾樣,虐身虐心,心魔橫生,求而不得。

  掌門都看出來什麼了,那師尊多半是要主動火葬場了。

  宋南時想了想來之前還一臉八卦幽怨地看著自己的二師姐,又想了想目下無塵的師尊。

  她直接道:「沒問題,我明天就把他們全都弄走,你什麼時候解決了師尊我們什麼時候回來!」

  掌門一口茶險些嗆住,出鬍子瞪眼:「怎麼說話呢!」

  宋南時低頭懺悔。

  掌門見她油鹽不進的樣,愁苦地撓了撓頭,道:「行了,你回去吧,知道了就好。」

  宋南時起身就準備走。

  走到門口,她突然回頭,道:「掌門,我離開的這段時間拜託您幫我看著點兒師老頭……師長老,他不能再喝酒了。」

  掌門頓了頓:「好。」

  看著宋南時的背影,他長歎一聲。

  多好一個徒弟。

  殷不歸,你還真是作孽!

  ……

  另一邊,宋南時說了今晚再聚之後,雲止風就一刻也沒留,直接回去,彷彿急著幹什麼一樣。

  葉黎州好奇地跟著他,回到他租住的房間之後,就見雲止風把儲物戒的衣服全都倒在了桌子上,手裡還正拿著一件衣服皺眉打量。

  葉黎州:「怎麼?你要洗衣服?那連我的一塊吧。」

  雲止風看也沒看他,仍舊是皺眉打量著手上的衣服。

  葉黎州便發現那些衣服都是乾淨的,應該不是要洗衣服,而是要換衣服。

  但就算是晚上聚會,一個大男人,有必要特意換身衣服嗎?

  葉黎州不解。

  於是他也跟著好奇打量。

  然後就發覺,這衣服……真緊。

  比雲止風的體型得小了一號。

  葉黎州提醒他:「這個不合身。」

  雲止風:「我知道。」

  然後他頓了頓,若無其事般道:「那……若是有人喜歡看別人穿不合身的衣服,是因為什麼呢?」

  葉黎州:「……」

  他看了看這整整小了一號的衣服,又想了想它穿在雲止風身上的樣子。

  然後他脫口而出:「那還能因為什麼啊!這是變態吧!建議打死。」

  雲止風:「……」

  他放下衣服,面無表情:「你想打架嗎?」

  葉黎州:「???」

  我好心提建議,為什麼要打我?

  但是葉黎州想了想,當即又興奮了起來。

  他長刀一抽,往桌子上一拍,桌子直接碎了一地。

  他大馬金刀道:「好啊!擂台上我就沒打盡興!台下咱們正好可以慢慢打,來吧!」

  雲止風面無表情地看著碎了一地的桌子。

  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葉黎州一個金丹期為什麼還能窮成這樣了。

  八成是賺的沒有賠的多。

  他拿著自己的衣服後退兩步,面無表情道:「你賠。」

  葉黎州笑容一僵,長刀光噹一聲,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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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9 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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