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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簡瓔 -【神秘前夫(禍水男終回)】《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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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瓔 - 神秘前夫(禍水男終回)

跟心愛的人一輩子相守,很難嗎?沒錯,如果他很特別……
兩年前,她帶著抄襲和不孕的指責離開韓國,
結婚時,說要一輩子愛護她的丈夫選擇漠視,
帶著滿心的傷痕,她在台灣終於闖出自己的一片天,
直到有一天,他帶著熟悉又令人眷戀的笑容出現──
「忘了我了嗎?你的無良前夫,不會那麼容易忘記吧?」
然後,一切就像推理懸疑劇般不可思議,卻真實上映,
當年那個冷冰冰要她走的男人,竟然……像黏皮糖般纏著她?
先是陪著她四處找靈感,又是拒絕性感美眉的邀約,
接著像下催眠般把她拐上床、學新好男人幫她煮早餐,
當年結婚的奢望──倒垃圾、散步、宅在家,都一一實現,
還努力跟她玩「人造人」運動,神秘兮兮的說不孕跟她沒關係,
她不懂,那跟什麼有關係?但她當時沒想到是跟他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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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17 00:29:3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早啊!」梁海兒輕快的走進貝尼制鞋公司,揚起微笑和守衛打招呼。

  守衛詫異的看著她。「梁小姐怎麼這麼早?還沒八點呢。」

  這位年輕小姐擁有一雙吸引人的閃亮黑眸,看見人總是笑容滿面,是個漂亮又好相處的人,讓他想介紹自己有為的律師弟弟給她。

  可惜,總是話才開了頭,就被她有意無意的閃避,久了他也明白,這事難成了。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嘛!」梁海兒回以精神飽滿的粲笑。

  事實上,她整夜都沒睡,只因一個以度假風為鞋款主題的構思在她腦中成形,想著主色是鮮黃色,想像它們上架的模樣、被穿在腳上的模樣……噢!只要想到這些,她就迫不及待地想畫下來、興奮得睡不著。

  她對鞋子的熱愛,多年來一直沒變過,打從富婆表姑媽在她滿十八歲時,送了一雙名牌高跟鞋給她當生日禮物之後,她就深深愛上了女鞋的優美。

  若問她鞋子有何魅力?哈,從菲律賓前總統夫人伊美黛擁有三千雙名牌鞋來看,就知道鞋子對女人有多重要了。

  而女人對鞋子的渴求有多強烈,她的工作就有多重要!

  身為女鞋設計師,她希望有朝一日能看到自己設計的鞋子,被知名好萊塢女星穿著走過奧斯卡頒獎典禮的星光大道,另外,得到國際性設計大獎也是她的另一目標。

  當然,她也渴望能自創品牌,雖然目前距離夢想成真還很遠,不過她會努力朝著夢想努力,再說,目前無家累的她無疑最適合為工作打拚。

  當海兒精神抖擻的走到電梯口時,一道眼熟的身影映入眼中,她飛揚的思緒猛地被打斷,心口狠狠一震。

  不會吧?是金秘書

  她震驚的看著對方——

  招牌鐵灰色西裝,西裝口袋很老派的露出一小截深藍色手帕,戴著金邊細框眼鏡,一派精明幹練的樣子——他是金秘書沒錯。

  「梁小姐?這不是梁小姐嗎?」金在柱也看到她了,大大的方臉隨即露出一記笑容。「好久不見了,梁小姐可好?別來無恙嗎?」

  瞬間,海兒感到自己心跳如擂鼓,結結巴巴地說:「噢,我、我很好……」

  要命,這是重點嗎?她好不好不重要吧,重要的是……是那個人……

  她看著金秘書,小心翼翼的問:「金秘書,你怎麼會在這裡?什麼時候來台灣的?」

  剛剛的輕快心緒全飛走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搞的,只不過看到他的秘書而已,有必要緊張到喉嚨乾涸嗎?

  「金秘書會在這裡,當然是因為我也在這裡。」

  一道醇厚爾雅的男性嗓音傳入海兒耳裡,聲音很低沉、很緩慢、很男性而有震撼力,教她渾身一震,頸上汗毛豎立。

  她遲疑了一下才轉身,沒意外的看見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雖然早猜到了,還是倒抽了口氣。

  真的是他——具世炫,她的前夫。

  她的視線先是落在他寬闊的胸膛上,而後不自覺的往上移,掠過他古銅色的肌膚、隆起的咽喉,看到他純男性的剛毅下巴,然後是性感的嘴唇,挺直的鼻樑,最後是密濃的長睫、湛黑的雙眸和英挺的劍眉。

  看見他的那一瞬間,她明顯的搖晃了一下,不知道是真的站不住,還是感覺有影子在她眼前晃動,總之就是很不真實。

  「原來妳在這裡上班。」具世炫不疾不徐的看著她,唇畔勾勒起一記微笑。

  彷彿沒聽見似的,她仍是愣愣的看著他。

  他完全沒變,身材結實、黑髮有型,合身西裝讓他修長的身材展露無遺,渾身散發著吸引女人的雄性氣息。

  兩人曾有過的夫妻關係教她心緒隱隱浮動,過往的回憶像跑馬燈一樣,自顧在她腦海中閃過,有那麼一瞬間,害她微微分了神。

  搞什麼?這男人還是如此簡單的便撩撥她的心神,這樣不對吧?

  「怎麼,忘了我了嗎?」他幽默的笑笑。「妳的無良前夫,應該不會那麼容易忘記吧?」

  「當然沒忘。」海兒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雖然分手的當下並不愉快,但至少在離婚時,他並沒有虧待她,答應要給她一筆贍養費,是她死都不肯拿,想為自己保留最後的尊嚴。

  不過,那都過去了,現在的問題是,一個兩年不見的人,怎麼會突然出現?

  看看他,慣常的西裝筆挺、嘴角揚著微笑,彷彿他向來就是在這裡,就是天天以這種悠閒姿態在這裡等電梯,跟她遇到也是應該的——他現在營造的就是這樣的情境。

  可是明明不是啊,一個應該在韓國的人、已經在她生命裡消聲匿跡兩年的人,怎麼可以出現的這麼理所當然?

  依照她對他的瞭解,實在不得不懷疑他有什麼目的。

  「貝尼制鞋的聲譽很好,妳選對公司了。」具世炫閒話家常般的導引話題。

  海兒看著他迷人的笑容,努力把作夢般的感覺排開,帶著戒備神情問:「你怎麼會來台灣,漢江制鞋跟我們公司有往來嗎?」

  「妳好像還不知道。」具世炫的笑意從容,像是沒感覺到她的敵意。「我把貝尼制鞋買下來了,會在台灣停留一段時間。」

  「你買下了貝尼制鞋」她震驚不已。「什麼時候的事?」

  不可能,公司的同事都不知道,這絕對不可能!

  「今天就會宣佈這項消息。」具世炫伸出大手,朝她微微一笑。「妳是貝尼的設計師,以後我們就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了,合作愉快。」

  海兒瞪著他的手,實在無法就這樣若無其事的跟他握手。

  他可知道當年她是帶著什麼樣的傷痕離開首爾、離開他?

  抄襲、不孕,這兩個理由像鐵鏈般將她的心臟緊緊纏繞住,一度令她無法呼吸。

  如今,她好不容易恢復了平靜的生活,他卻乍然出現要與她握手言和?難道他忘了當時沒有選擇站在她這邊嗎?忘了他的態度讓她心寒、忘了當時她有多孤立無援嗎?

  想到這裡,她的胃似糾結成一團,卻仍不肯示弱。「告訴我,你為什麼要來台灣,又為什麼要買下貝尼制鞋?」

  她瞬也不瞬的看著他,認定了他一定有目的,他不是那麼簡單的人,這不會是湊巧。

  對照她的激動,他彷彿是一池平靜無波的湖,只玩味地看著她。

  「妳想聽什麼呢?妳希望我是因為妳而買下貝尼制鞋,還是不希望我為妳而買下貝尼制鞋,如果不是,妳會失望嗎?」

  「我不會失望。」她握緊了拳頭。「我希望永遠不要再看到你!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

  她還沒忘記他對她造成的傷害,還沒忘記!

  「現在又有了。」具世炫淡淡漾出笑痕。「我說過了,現在我是妳的老闆,而妳是我的設計師,這就是我們的新關係。」

  「你是不是早知道我在這裡?」她的雙眸燃著怒火,自制力終於瓦解了。

  是誰要求在離婚協議上註明兩人自離婚後必須形同陌路的?是他!而今為什麼破壞協議,貿然出現在她眼前?

  不相信,她就是沒辦法相信僅僅是巧合。

  「我現在知道了。」他輕聲細語地說,像在欣賞她的動怒。

  「具、世、炫!」他就不能乾脆一點嗎?到底他是有備而來,還是巧合?如果是前者,那麼她要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她再也不要輕易的被人耍得團團轉。

  「妳都連名帶姓叫妳的老闆嗎?」他閒適地問,毫不在意她正在氣頭上。

  海兒很想發作,可是有人來了。

  「梁小姐,今天很早哦。」是人事部的職員吳曉莉。

  她只好硬生生壓下怒火。

  「是啊。」她回答了吳曉莉,但全副心思仍在具世炫身上。他的出現完全打亂她的心,事實證明,她還是如此容易被他影響。

  「今天放晴了耶,我還在想早上來不及晾、暫放在陽台的濕衣服怎麼辦呢。」吳曉莉不著邊際的聊著。

  「嗯。」她感覺得到具世炫在看她,唇畔還帶了抹微笑,殺她個措手不及之後,他倒是愜意得很哪。

  「雖然有烘乾機,可是畢竟有些衣服是不能烘的……」吳曉莉還在說。

  電梯門開了,具世炫淡淡一笑,先行進入電梯裡,金秘書跟上去,吳曉莉也進去了。

  「妳不進來嗎?」吳曉莉在電梯裡問。

  海兒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忘了還沒買早餐,不必等我了,你們上去吧。」

  「好,回頭見。」吳曉莉說道,按了關門鍵。

  在電梯門關上之前,具世炫一直用他那雙獨特的黑眸盯著她,盯得她心跳頻頻加速,不得不咬住下唇藉以抑制紛亂的思緒。

  電梯門終於關上了,她也像洩了氣的皮球,渾身虛脫。

  他說買下了貝尼制鞋,這是真的嗎?

  如果是真的,他又為什麼要這麼做?

  該死!他究竟來做什麼啊?

  一進辦公室,海兒馬上為自己泡了杯超濃咖啡,腦中依然揮之不去具世炫的身影,她腦袋裡的靈感都跑光了,現在什麼也畫不出來。

  他們協議離婚後便不再出現在對方面前,她做到了,而他呢?為什麼沒做到?他可以輕易做到的,不是嗎?

  為什麼他的態度讓她感覺是衝著她來的?

  滿腹疑問,好不容易等到九點,設計室的同事陸續上班,她終於可以問問別人了。「Lisa,妳知道我們公司被漢江制鞋買下了嗎?」

  「真的嗎?」Lisa瞪大眼睛,嚇到似的,又轉身問了別人。「Ivy,妳知道公司被漢江制鞋買下了嗎?」

  Ivy高揚起秀眉。「怎麼可能?」

  唯一的男設計師艾倫也接口,「是啊,怎麼可能這麼大的事情會沒人說?誤傳吧。」

  聽到大家都不知道也都不相信,海兒這才放心了,既然沒有半個人知道,那就是那個人在開玩笑,她大可不放在心上。

  誰知道,當十點的主管會議結束之後,設計總監藍倩帶回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公司已經被首爾的漢江制鞋買下來,從現在開始,老闆換人了,有些制度會做微幅修改,其餘的大致不會有改變,清楚了嗎?」

  海兒深吸了一口氣,才放下不到一小時的心又提到了半空中,腦中一片紊亂。

  他真的把貝尼制鞋買下來,真的變成她的老闆了!他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靠她這麼近?這讓她很不安。

  「我們公司真的易主了啊?」

  頓時,辦公室裡嘩然一片,討論聲沸沸揚揚,大家紛紛揣測老闆把公司賣掉的原因,只有海兒心神不寧的在位子上呆坐著。

  她真希望自己可以滿不在乎,就算傷透她心的前夫變成她的老闆也毫不在乎,但事實是,她做不到,她完全做不到。

  桌上的分機響起,她接起電話。「這裡是設計室,我是梁海兒。」

  話筒彼方傳來清雅聲調。「這裡是總裁秘書室,麻煩梁小姐盡快到總裁室,具總裁要見您。」

  海兒下意識吞了口口水,心跳怦怦作響。

  新老闆要見她,她能不去嗎?

  「知道了,我馬上上去。」

  她花了十幾分鐘整理思緒,把冷掉的咖啡喝完,這才起身離開位子。

  幾分鐘後,她已經站在總裁室前叩門。

  「進來。」

  那當然是具世炫的聲音,如常的低沉、迷人,海兒做個深呼吸平穩情緒,推門進去。

  具世炫坐在白色的橢圓辦公桌後方,因為貝尼的原任總裁也很年輕,偏好時尚大方的設計,因此總裁室非常寬敞明亮,以簡潔的線條搭上黑白兩色,這樣的辦公室反倒更適合具世炫。

  「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她努力讓自己在他面前是個職員,而不是前妻。

  具世炫露出一個笑容,走出辦公桌。「我剛剛看過設計組的數據,六名設計師之中,妳的設計最符合人體工學又貼近潮流,也考慮到成本效益跟物料特性,因此每季都賣到缺貨。」

  「如果這是讚美,謝謝您。」她不卑不亢地看著他,但不能理解他提起這個的用意。

  他走到了她面前,嘴角揚起一記微笑。「所以,我想把公司下一季的主設計方向交給妳決定,其它設計師就當妳的助手。」話落,好整以暇等待她的反應。

  「什麼?」她訝異的看著他,這太離譜了吧?設計室裡不乏老經驗的前輩,怎麼可以讓他們當她助手。

  她姑且就當他不知道其中輕重,很平靜地說:「很抱歉,恐怕您不能這麼做,其它設計師都很資深,他們不能當我的助手,這不公平,他們可能也不會接受這樣的安排。」

  笑了笑,具世炫不以為意。「如果有任何人不能接受這種安排,我很歡迎他另謀高就,我不會留人。」

  這樣是不是太過份了?像是故意逼其它人辭職似的,更重要的是,她很可能會是這場戰爭的炮灰,難道他是故意的?

  兩簇火苗在眼中跳動,她努力壓抑下來。「具總裁,可能您還不瞭解貝尼的狀況,總設計師向來由設計室的總監擔任。」

  他狡猾的笑了笑。「我是老闆,我知道什麼作法適合我的公司,妳有才華,我認為委以重任是最好的選擇。」

  「我懂了,你是在逼我辭職吧?」仰起頭,她深吸一口氣。「你沒必要做這麼離譜的安排,我遞辭呈就是。」

  他閃電變成了她的老闆,這點已經令她待不下去了,既然他現在又刻意為難,她不如瀟灑的離開。

  「恐怕妳連辭職都不能。」他保持微笑。「妳和貝尼制鞋簽了五年長約,還有三年合約要履行。」

  她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沒錯,她是簽了長約,可當時她怎麼想得到老闆會換人?毀約的話,她記得毀約金是一千萬,怎麼想都覺得為他離職而付出這筆錢,實在很不值。

  不過,既然他都把合約搬出來了,他是沒有逼她辭職的意思嗎?如果沒有,讓她擔任總設計師又是所為何來?

  「為什麼要我擔任總設計師?你不是不相信我嗎?」螓首微抬,她自嘲的說:「現在漢江制鞋跟貝尼制鞋已經是一家親了,你該把總設計師的任務交給明彩恩,她才值得你信任。」

  當年還在漢江制鞋工作,她和明彩恩交出一模一樣的設計稿而遭非議時,他竟然沒有無條件的相信她,反而要調查事實,令她非常受傷。

  她是他的老婆,是深愛他的女人,是他的枕邊人,難道這理由還不夠嗎?難道他連她的為人也不清楚嗎?

  當他宣佈要調查抄襲事件時,她看到明彩恩臉上得意的笑容,彷彿在嘲弄她這個妻子是多麼失敗,竟得不到丈夫的信任。

  那件事,同時也是他們離婚的導火線,叫她怎能不耿耿於懷?而現在突然他又信任起她的才華,她又怎能不小心翼翼看待?

  「都過了那麼久,妳還在氣那件事?」他淡然一笑。「我是公司的社長,還要向會長負責,雖然會長是我爸爸、妳的公公,但以我的立場,只能那麼做。」

  「當然,你當然只能秉公處理,就算我是你的老婆也一樣,沒有情面可講,但是,你以為我是氣這個嗎?」

  她的心臟緊緊一縮,雙眸瞬也不瞬的瞪視著他。

  「讓我傷心失望的是,你可以私下安慰我,可以私下告訴我你相信我,但你沒有,你擺出冷冷的姿態,彷彿在告訴我,在確定我的清白之前,你不會相信我!」

  眨眨眼,她痛恨愚蠢的淚水再次模糊她的視線,說好忘記,但每每提到就哽咽,讓她好氣自己。

  離婚前,她從未說這些話,當時她已經自暴自棄了,既然他沒有選擇相信她,那說什麼也沒用。

  內心深處對他這個丈夫的控訴,原本打算永遠埋葬在心底,只要他不出現在她面前,她可以藏得好好的。

  但是!他為什麼要出現?又為什麼偏偏買下了她任職的公司,變成她的老闆來招惹她?為什麼?

  「別哭了。」他輕輕擁她入懷,歎息一聲,他知道她有多不好過,離婚回到台灣之後,幾乎足不出戶,整整過了兩個月才振作起來,這些他全都知道。

  但他做出這樣的決定並沒有選擇的餘地……

  「我沒有哭。」她哽咽的說,淚水沾濕了他的西裝。

  「好,妳沒有。」他輕順著她的背,這感覺是如此美妙,他總算得以重溫舊夢了。

  海兒偎在他懷裡幾分鐘之後,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她竟然淚眼婆娑的靠在他懷裡,她是不是瘋了?

  立即推開他,她飛快拭去臉頰的淚水。「很抱歉,我失態了。」

  雖然感到懷裡一陣空虛,但他打趣地回道:「沒關係,我倒希望妳可以常常在我面前失態,這樣我才有艷福可享。」

  這句話果然成功止住了她的傷心情緒,她的臉頰泛起淡淡紅暈,避開他饒富興味的視線。「不會再有下次了。」

  被自己的情緒這麼一鬧,她頓時沒了爭辯的心情,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他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如海兒所想,她被新老闆直接任命為新一季鞋款的總設計師的消息傳開之後,她變成設計室的公敵。

  熬了兩天冷言冷語,她可以忍,但因此讓她合作企劃的部分受挫,且下達的指令被拖延,造成工作進度落後,她實在不能再視而不見。

  既然船到橋頭自然直這招沒用,那麼她就得把骨氣擺一邊,還是得去找讓她置身水深火熱的罪魁禍首。

  只有他能解救她的困境,只要他收回成命,一切就迎刃而解。

  她在總裁室的沙發坐著,具世炫指示秘書送了兩杯咖啡進來,並挨著她身旁坐下,自在的拿起咖啡,啜了一口。

  「真高興妳主動來找我,喝咖啡吧,味道很香醇。」

  她沒有動咖啡杯,只覺得他貼太近了,這令她心跳加快。「總裁,我現在沒心情喝咖啡,我是來請你收回成命的。」

  「妳是指總設計師的事?」他微微一笑,用耐人尋味的眼光看著她。

  他的眼光令她心跳更快,頓時有衝出辦公室的衝動,連忙一古腦的把話說完,希望縮減相處的時間。

  「你讓我變成了辦公室公敵,大家對這項任命都很不滿,這樣我根本沒辦法跟大家一起做事,請你收回成命吧,一樣讓總監來擔任總設計師的工作,我會盡我所能為下一季設計出最好的鞋子,拜託你!」

  他直勾勾的看著她,忽然爽快地說:「好吧,我就聽妳的。」

  就在海兒鬆口氣時,他又笑笑說道:「不過有個條件。」

  蹙起了眉心,她就知道沒這麼容易,雖然還是不知道他前幾天要她當總設計師的用意,但他會突然改變主意,勢必沒那麼簡單。

  他是具世炫啊,她怎麼忘了呢?

  「說吧,什麼條件你才肯。」語氣十分無奈,只要不太離譜,她會接受。

  慵懶的斜靠著沙發,具世炫笑看著她。「晚上有個聚會要攜伴參加,我沒有現成的女伴,希望妳陪我去。」

  「聚會?」她存疑的看著他。「什麼樣的聚會?」

  他輕描淡寫地說:「只是一般的酒會。」

  她衡量起得失,如果真的只是一般的商業酒會……這個交易倒是可行。

  好吧,決定了,陪他參加聚會只是小事一樁,變成辦公室公敵、失去同事間長久培養的深厚情誼,才是最大損失。

  他是漢江制鞋的社長,也是下一任的會長,所以不可能一直待在台灣,早晚會回首爾。

  而她想繼續在貝尼工作,這是個令她舒服的環境,還可以發揮所長,做點犧牲也是值得的。

  點了點頭,她應允,「好吧,我陪你去。」

  他依然保持微笑。「還有一個條件。」

  聞言,她蹙起了眉心。「你剛剛明明說『有個』條件,你沒說有兩個。」

  他爽朗的大笑。「後面這個是我剛剛忽然想要的。」

  「想要?」她不懂。

  「我知道妳不懂,讓我告訴妳,就是這個……」

  他的眼神變得深邃了,整個人驀然抵住她的上身,溫潤薄唇冷不防封住她的唇瓣,強而有力的手緊箍住她想揮舞的雙手。

  他輕吮著她的唇舌,舌尖佔有地探進她的口中,存心要攪得她芳心大亂。

  海兒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是非常氣憤的推開,而是被他的吻給迷惑了?

  應該踢他一腳,因為她的腳是自由的,可是她卻沒有那麼做,她可以咬他的嘴唇,但她也沒有那麼做。

  她做了什麼呢?就任由他身上的氣息沁入她的心脾,任由他的熱情在她口中迴盪跳躍,任由自己不知不覺的靠向他,感受他雙唇的甜蜜和舌尖的熱情。

  他贏了,讓她的情感勝過理智,當他放開她的唇時,她已經虛弱得無法立即站起來。

  看著他,她的呼吸急促、心跳飛快,腦中紊亂的想著他為什麼要吻她?

  「海兒……」他深深的瞅著她,輕撫著嫣紅如酒醉的臉頰,還有她那濕潤的、紅艷艷的嘴唇,動作溫柔。「我們重新開始。」

  聽他用低啞嗓音訴情,她那顆還在怦怦亂跳的心臟跳得更凶了,整個人好似發起熱來。

  她一直在等這一刻嗎?等他開口跟她復合?

  不,她才沒有在等待,她已經對他死心了,絕不會輕易忘記決裂時的痛,以及這兩年來他的不聞不問。

  沒錯,她只是一時被激情沖昏頭而已。

  「不要開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她沙啞地說,並壓抑住內心的渴望。

  鬆了手,他唇邊又緩緩浮現笑意。「妳果然很瞭解我,知道我在開玩笑。」如他所料,這件事急不得。

  就算現在飆出三字經也不過份吧?該死的具世炫!海兒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維持臉部的平靜表情。

  「當然瞭解,畢竟我是你的下堂妻啊,會上當就說不過去了,對吧?」她略感空虛的站起來。「晚上幾點?哪裡見?」

  嘴角輕揚,漾出他擅長的迷人微笑。「秘書會通知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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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夜幕低垂,晚風拂面。具世炫把車交給飯店的泊車人員,另一邊的海兒已經自己下車了,他莞爾一笑,本來想替她開車門,偏偏這小女人的動作還是那麼快。

  他走到她身邊,拉起她的手,挽在手臂裡。

  「幹麼?」她的直覺反應是想抽回手。

  輕輕拍了拍她的小手,微微一笑。「乖乖的,不要掙扎,妳是我的女伴,挽著妳是基本禮貌吧?」

  「到底是什麼性質的聚會?」這個問題她已問了幾次,他都輕輕帶過,但他越是這樣,她越不安,像是要踏進什麼陷阱。

  「只是個小聚會。」他淡淡一笑,挽著她走進飯店大廳。

  海兒滿肚子問號的跟著他走,下了大廳的古典旋轉樓梯,地下一樓是飯店的俱樂部,小舞台上有組樂隊在演奏情歌。「具世炫,這裡!」

  有幾個男人在圓桌邊對他們招手,海兒看過去-

  老天!那不是他的朋友嗎?那幾個是他在台灣的好朋友,大學時因兩校的社團交流而認識,一直有往來,還到首爾參加過他們的婚禮。

  「我不能過去……」海兒拉住他,小臉皺成一團。

  如果是商業上的應酬,她還可以充當花瓶女伴,但他那幾個朋友她都認識,而她離婚了還跟前夫挽著不是很尷尬,叫她怎麼面對他們?

  「他們還不知道我們離婚的事,妳只要假裝還是我老婆就可以了。」他若無其事的在她耳邊低語。

  還不知道?他沒說?算了,現在根本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就算他們不知道也沒有比較好。

  海兒拚命拖住腳步。「這樣也不可以,我不要演你老婆,我不要!」

  他好整以暇的看著自亂陣腳的她。「他們已經看見妳了,難道妳要臨陣脫逃?我要怎麼跟他們解釋我老婆一看見他們就跑?」

  「我不管!」她眼裡冒著要殺人的怒火,用力甩開他的手。「那是你的事,你自己去解釋,我要走了。」

  從善如流的鬆手。「好吧,既然妳這麼堅持,我也不能押著妳,不過這麼一來,條件不成立,妳還是下一季的總設計師。」

  他的話令她無法轉身就走,只能氣不過的瞪著他。「今天的場面是你故意安排的是嗎?你想換個方式整我?」

  他攤攤手。「他們知道我到台北來了,想見我跟我老婆,我能說不要嗎?」

  意思是,他是故意的就是了!不然他可以直接說老婆沒來不就得了。

  腦中轉過一大堆罵人的話,但她還是忍下了。「好,你一贏了,我去就是,不過請你聽好,你的言行舉止要是太過份,我不會乖乖待著,會馬上站起來離開,讓你自己去解釋。」

  他笑了,一點也不把她的威脅當回事,親暱地湊過去吻她臉頰一下。「這才像妳。」

  他太瞭解她了,她是個火爆時可以很火爆,甜蜜時可以很小女人,熱情時也可以很熱情的女人。-當她專注工作時的模樣很吸引人,眼裡只有設計圖,金山銀山鑽石山擺在面前也不會看一眼,但如果他走過去,拿掉她手中的筆,拉起她給一記深吻,她就會沉醉在他懷裡,任由他抱她上床,充分滿足男人的虛榮心。

  他知道她有多愛他,他這個老公是她的天地、她的中心,遠嫁首爾都是為了他,所以,儘管分開兩年、儘管分開的理由很不愉快,他還是有自信!她放不開他的,即使她心裡還不願意承認。

  「你安份一點,不要再對我動手動腳了。」海兒退開一步,對他的親密舉動感到不自在的同時,又有著心跳加快的反應,她快被他搞瘋了。

  「今天沒辦法答應妳,誰叫我們今天是夫妻呢?」他對她眨眨眼,在她的白眼中,笑容滿面地重新挽回她的手,走向他的友人。

  幾個大男人見了面,先來個男人間的碰拳,然後才坐下來。

  「好傢伙,看起來怎麼比我們還年輕啊?」江大右奇也怪哉的看著具世炫。

  「你們韓國現在連男人也吹起整型風了嗎?」

  「我具世炫需要整型嗎?那是你們的專利好嗎?」他一個個的看過去,促狹地說:「看看你們,怎麼搞的?一個個未老先衰就算了,還充滿了商人的銅臭味,現在我不得不叫你們一聲哥了。」

  吳國聖得意揚揚的接口,「我老婆就愛我這滿身銅臭味啊,這樣她才可以天天LV、GUCCI的買個不停,你們說對不對啊?」

  葉士華猛點頭。「對對對,我老婆也差不多,她才不管我脾酒肚有多大哩,只要我不查她的信用卡賬單,她就偷笑了。」

  洪宇平接道:「我老婆不喜歡LV、GUCCI,她說那些太俗氣了,她喜歡CHANEL和BURBERRY 。」

  「哈哈哈哈哈,你老婆還真不俗氣啊……」

  男人們聊開了,你一言我一語的沒斷過。

  海兒百無聊賴的喝著果汁、陪笑著,但心裡直嘀咕,這些傢伙,嘴巴還是一樣那麼賤。

  他們都不帶老婆來,卻在這裡講老婆壞話,他們有沒有想過,這麼一來,她這個人妻的立場很尷尬耶。

  如果她也跟他們一起笑,好像助紂為虐,如果不笑又會破壞氣氛,總之,這些男人都是豬頭,一點也不會為別人著想。

  「對了,弟妹,妳還記得你們欠我們一次交杯酒吧?」

  「啊?」誰把話題轉到她身上了?她找尋著講話的人!是洪宇平,她看著他有些不解。「你說什麼?」

  「交杯酒啊!」洪宇平說:「你們婚宴那天,妳不是說有機會再還我們交杯酒?現在機會來了,還吧!」

  她愣住了。

  交杯酒?交杯酒是吧?

  她記得婚禮那天,具世炫已經喝很多了,他們幾個和她的朋友還起哄要他們循中國古禮喝交杯酒,她只好叫他們先記著,有機會再還,但現在……

  「我不記得了。」她來個裝傻,她才不要履行承諾,又不是笨蛋,才不要讓他們惡搞。

  「怎麼可能不記得嘛!」黃駿飛快拿出手機,播放了一段影片。「咯,我都錄起來了,到現在還沒刪呢!有錄像為證,賴不掉了厚。」

  海兒看著湊到眼前的屏幕,是她結婚那天,已經換下白紗了,身上是傳統韓服,真的好美,充滿了古典味道,耳上戴的粉鑽耳環是她老公送的,切工完美、獨一無二、價值百萬……不過,現在不是追憶過去美好的時候,眼前有個洞叫她跳,她才不要跳哩。

  她用眼神對具世炫發出求救訊號,他再不出面緩頰,他們這對離婚夫妻就真的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喝見鬼的交杯酒了,雖然別人不知道,但他們自己知道,實在太尷尬了。

  「紅酒可以吧?」具世炫咧嘴一笑。

  海兒火速瞪著他。

  這是在幹麼?示意他推掉,他看不懂嗎?怎麼反而配合了起來?

  「紅酒當然可以啊!」江大右立即叫服務生送酒過來。

  「弟妹,像妳這種女中豪傑,應該不會言而無信吧?」吳國聖激她。

  「我老婆最討厭說話不算話的人了。」具世炫笑笑地說。

  她忍不住在桌下踩他一腳,這樣整她,給她記住!

  雖然總裁室重新下了命令,新一季的總設計師依舊由設計總監藍倩負責,但海兒還是隱隱感覺到同事對她的臆測,這都怪具世炫,沒事認命她為總設計師幹麼呢?現在大家對她的態度都不同了。

  「海兒,有人看見妳前天上了總裁的車,你們去哪裡?」Ivy問,兩隻眼睛寫著很想知道。

  海兒頓時感到頭皮陣陣發麻。

  雖然是真的,但也不能連求證都省了吧,直接認定她就是有,好歹問一句「有那回事嗎?」唉〞。該死的具世炫,害她跳到什麼河都洗不清了。

  「沒那回事,那人看錯了吧。」她快速收拾桌面資料,十二點了,準備用吃午餐當理由,逃離逼供現場。

  「梁海兒,妳跟具總裁真的沒有任何關係嗎?妳不是他的親戚,也不是他親戚的親戚?」

  海兒收拾的動作忽然慌亂了起來,難掩震驚的看著藍倩。「總監,妳為什麼這麼問?」當大家都在對她和具世炫的關係多方揣測時,只有藍倩一直保持緘默,她還想,總監不愧是見過世面的人,有資歷有見解,不會胡亂憑空猜測,沒想到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一開口就正中紅心。

  「因為上面交代下來,雖然我是設計總監,也是首席設計師,但仍要特別尊重妳的意見和作品,雖然我也肯定妳的才華,但讓人這麼特別交代,我心裡也會不舒服,所以,我想知道箇中原因是什麼。」藍倩語氣雖平穩,但眼裡的精銳光芒卻令人招架不住。

  海兒知道不講出個合理理由是不行了,她真的會在設計室待不下去。

  不過,她又想罵髒話了,該死的……該死的具世炫啊!居然又擺了她一道,明明交換了條件,她那天連交杯酒都喝了,他卻來陰的,真的很沒品。

  「呃- 事實上,我父親的好友確實認識具總裁的好友的姨丈,所以才會拜託他特別照顧我,就是這樣。」

  「真的只是這樣嗎?」藍倩存疑的看著她。

  她無奈的回答,「我們真的只有這點關係,我本來很不想說的。」

  知道這理由很牽強,但她只能盡量演得像一點,不然說出她是總裁的前妻,可能會把場面弄得更糟。

  「海兒。」總裁秘書章小姐走進設計室,手裡拎著一個日式便當盒。「這是妳的午餐,具總裁說都是妳喜歡的重口味,一定要吃完哦。」

  章秘書逕自把便當盒放在海兒桌上就笑笑地走了。

  海兒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個便當盒,頓時有種百口莫辯的感覺。

  剛剛那個理由都白講了,這個便當盒顯然已經為她跟具世炫的關係再添一層曖昧的神秘面紗。

  現在,辦公室裡每雙眼睛都在看著她。

  吼。。該死的具世炫,他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她要詛咒他,一直詛咒他!

  「梁海兒,想不到妳這個父親好友這麼有辦法,居然能讓妳這個失婚少婦在短短時間內,就跟帥氣未婚的具總裁有了溫馨接送情跟送飯情,真厲害啊,也介紹我們認識認識嘛!」Lisa忍不住率先發難,語氣裡不乏冷嘲熱諷跟不相信她說詞之意。

  海兒只好裝做有聽沒有到,連忙打開便當盒招呼起來。「菜色挺不錯的,大家餓的話,一起來吃!」什麼帥氣未婚嘛,她都在履歷表上承認是失婚狀態了,他卻擺出未婚的樣子,好個奸商、奸詐的資本家。他不是說想復合是玩笑話嗎?那又為什麼要派秘書高調的送便當給她?難道復合不是玩笑話?

  想到這裡,她的心陡然一跳。

  拜託!她在想什麼?怎麼會有這種荒謬的想法?

  當初他並沒有試圖阻止離婚的意思啊,他的姿態從頭到尾都是冷眼旁觀,冷眼旁觀她捲入抄襲風波,冷眼旁觀他母親埋怨她不孕。

  那種受傷的感覺,至今依然刺痛她的心。

  而現在,他那麼理所當然的出現在她眼前,還有意無意對她做出親密舉動,這算什麼?

  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她真要問清楚了,她希望公歸公、私歸私,否則她無法安心在貝尼工作下去。

  海兒喝了幾口章秘書泡的茶,她在總裁室前面的接待區等著要見具世炫,他有客人,但章秘書說很快會走,要她等一下。她已經理好頭緒,要跟他談的話也都想好了,如果他再公私不分,這次她會不惜毀約遞辭呈。唉,其實她很喜歡貝尼的工作環境,跟同事也培養出默契和感情,要她這麼走,她會很捨不得。

  但具世炫反覆的做法,攪得她心緒亂,無法安心工作,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海兒!」

  聽到章秘書的輕喚,海兒拉回心思,抬起頭,正巧看到總裁室的門開了,具世炫跟一名眼熟的高姚美女走出來。

  他好像沒看到坐在沙發裡的她,逕自伴著美女,有說有笑的進入電梯。

  「海兒,抱歉讓妳等那麼久,不過,妳恐怕明天才能見到總裁。」章秘書說道:「總裁臨時決定要陪桑小姐去攝影棚拍廣告,晚上還要一起吃飯,所以不會進辦公室了。」

  海兒擱下茶杯站了起來。「桑小姐?」

  「是啊,覺得眼熟吧。」章秘書笑容可掬地說:「那一位就是最近竄紅的名模桑蕾亞,也是我們公司下一季的代言人,總裁好像跟她很談得來,他們已經在總裁室裡聊了幾個鐘頭,還決定一起出去,一定是有很多話還要聊。J

  海兒頓時有種慶幸的感覺。

  幸好讓她目睹了剛剛那一幕,不然跟他談他有何企圖就好笑了,他根本就沒什麼意圖啊,真的只是湊巧買下貝尼而已,對她……也許是一點補償心態吧。

  他跟桑蕾亞那樣的美女談得來也是理所當然,都已經離婚兩年,也該再婚了,她更是應該甩開對他的迷戀,不要他一出現就整個人都亂了。

  對,她根本不在意他,管他跟什麼美女出去,關她什麼事?那樣最好,他就不會來煩她了,她可以安心待在貝尼工作。

  強打起精神,海兒對章秘書說道:「不必跟總裁說我來過,我要請教總裁的事已經獲得解決了,謝謝妳的茶,我走了。」

  海兒看著桑蕾亞的照片,還是不能認同她當代言人。桑蕾亞真的不適合貝尼的形象,除了外形艷麗,擁有四分之一拉丁血統之外,緋聞是一大致命傷。

  那位桑小姐堪稱發電機、桃花女,幾乎月月有新男友上報,以及她陪大亨過夜的消息,甚至連她的前夫、偉大又英俊的具世炫先生也榜上有名。

  最近桑蕾亞曾公開讚美具世炫,說她向來欣賞有頭腦的成熟男人,例如漢江制鞋的具社長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不懂,公司怎麼會選這樣的緋聞製造機當公司的代言人?

  重點是,她的構思需要一位陽光甜姊兒來配合,才能突顯出產品的特色,而桑蕾亞絕對無法表現她要的感覺。

  「總監,我覺得桑蕾亞並不適合當代言人。」她忍不住跟藍倩說出想法。

  藍倩淡淡看了她一眼。「我當然知道,但這是上面決定的,我能說什麼?反對也反對過了,況且公司已經和她簽約。」

  「上面?什麼上面?」她以為人選是藍倩決定,所以才會找她反映,畢竟一直以來代言人都是由設計總監拍板定案的呀。

  「具總裁。」藍倩的眼神像是在說!夠上面了吧?頓時,海兒啞口無言。

  原來又是具世炫的傑作。

  明知道不適合卻任用,他是不是在假公濟私?

  好吧,既然公司是他的,他要假公濟私泡美眉,她又能說什麼?

  他變了,不是她認識的那個具世炫了,她所認識的具世炫是不會隨便看女人一眼的,更不會對模特兒或明星之流的俗氣女人動心,他是有品味的。

  唉,品味個頭啦,兩年的時間不算短,他會變也是理所當然的,是她太天真,以為他還是他,看來天下男人一般色,她還能對他抱著什麼期望?

  驀然,她手機短訊響了。

  一個兩年不見的號碼出現在她的訊息欄裡,她的心陡然一跳。

  兩年來,她沒有換手機號碼,但他卻不曾給過隻字詞組,讓她的渴望一再落空,如今……

  她屏息打開訊息欄-

  下班在大門口等我,妳有東西掉在我車上。

  她立即回傳!什麼東西?不要告訴她是一包面紙。

  他很快回訊!很重要的東西,妳到了就知道。

  她蹙起眉頭,有答跟沒答一樣,真會搞神秘。

  海兒立即拿出包包翻看,確定什麼也沒掉,他是不是在耍她?

  華燈初上,具世炫的車靠近了貝尼大樓,一停妥,海兒立即上車。

  他天生有認路的本領,以前她就很佩服他這一點,即使是在台灣也不需要司機替他開車。

  「我掉的東西呢?」她伸手。

  「等一下再給妳。」他笑著踩油門。「章秘書說妳昨天找過我,看到我跟桑蕾亞出去。」

  「呃- 其實沒什麼。」找他的原因已經沒必要說出口,她只好期期艾艾的說:「只是想請你不要再送便當給我,我習慣出去吃,不喜歡午休時間還困在辦公室裡。」

  「是嗎?那我就不送了。」他隨和的笑了笑,問道:「覺得桑蕾亞怎麼樣?長相散發的氣質很有特色吧?」

  海兒頗不認同的掃了他一眼。

  幸好他是說有特色,不是很完美,這種說法還算中肯,她也不妨趁這個機會表達她的看法。

  「我認為她不適合當公司的代言人,除了緋聞太多之外,外形也太過於豪放、艷麗,我有點擔心會損害貝尼清新的形象。」

  他微微一笑。

  〔一個好的設計師應該可以讓產品扭轉大眾對代言人的印象,而不是挑選適合的代言人,妳不覺得那太沒有挑戰性了嗎?」

  輕哼了一聲,她語帶嘲諷,「具總裁,你的看法還真特別。」

  她想說的是!你挺性感美眉還挺的真牽弦啊,既然如此,她就閉上嘴巴吧,對一頭沉迷在女色裡的狼而言,忠言總是逆耳!

  「妳不喜歡桑蕾亞?」他笑得令人猜不透。

  「純粹因為她不適合,跟個人沒關係。」笑意更深。

  「那妳就讓她變得適合,讓每個人眼睛一亮,看到原來穿上妳梁海兒設計的鞋子,桑蕾亞也可以這麼清新、健康、自然。」

  哈哈哈,太好笑了,海兒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的意思是,他知道自己在泡的女人既不清新、也不健康,更不自然嘍?

  當然,一個被傳出胸部動過刀、鼻子動過刀,眼睛跟下巴都動過刀的女人怎麼會自然?

  好吧,既然他都那麼說了,她會徹底發揮實力,試著設計出可以扭轉桑蕾亞形象的鞋子來,或許真會讓人耳目一新也不一定。

  等等,她差點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你到底要去哪裡?」

  她這才注意到車子繞進巷弄裡,駛近一楝熟悉的舊公寓,那不是!

  他已經在公寓前停好車了,微笑掛在唇緣。「我跟老師、師母約好了,今天跟妳一起拜訪他們,師母已經做了妳最喜歡的沙鍋魚頭等妳。」

  天啊,他怎麼……她瞪著他!

  「你怎麼可以自做主張?」少女時期叛逆,她莫名其妙的覺得沒有父母的自己很可憐,完全無法聽進兄嫂的話,幸好有她的高中老師跟師母輔導,她這只羔羊才能迷途知返。多年來,她跟老師、師母一直保持連絡,她結婚時,他們還專程飛到首爾看她,後來她回台,因為不想他們為她擔心,所以沒有說出自己已經離婚一事。

  「老師跟師母說很想我,我總該來看看他們吧?」他一派輕鬆的說。

  她氣惱的質問:「他們怎麼可能無緣無故說很想你?」

  俊挺面孔笑意盈盈,他促狹一笑。「我只是打個電話問候他們,他們說他們很想我。」

  「你!」她握起了拳頭,可惡,他一定也猜到她沒敢說出離婚的事,所以,這不是逼上梁山是什麼?

  他笑娣著她繃緊的神色,冷不防執起她的手,湊到唇邊一吻。「別氣了,跟我一起探望老師,讓他們開心不是很好嗎?他們把妳當女兒,難道妳不想他們看到我們夫妻恩愛幸福的樣子?」

  「問題就在我們不是夫妻了!」她甩開他的手。「還有,不要再對我動手動腳了。」

  眼眸閃著趣意,他徐徐說道:「既然妳不情願,我現在就打電話告訴他們,我們已經離婚了,不能一起去看他們……」他作勢要打電話,她立即奪下他的手機,咬牙切齒的說:「你又贏了,不過不會再有下一次!」她瞪著他。「先把我掉在你車上的東西還我。」

  他笑娣著她,沒出聲,而她從他的表情知道了,她果然什麼也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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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17 00:30:1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海兒努力埋首在她的設計圖裡,經過昨晚的不情願晚餐,她已經知道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如非必要,盡量不要和具世炫打交道。反正他是總裁,先天已處在不敗之地,她只有輸的份,那就不要和他有所接觸,會安全許多。

  「海兒,康先生找妳哦。」座位最靠近門邊的咪咪喊。

  天啊,他回來啦,真的是太好了!

  海兒飛快走到設計室門口,笑盈盈的看著來人。「什麼時候回來的?」

  康唯剛唇畔噙著微笑,爽朗地說:「回來幾天了,但臨時飛了一趟澳門,今天一有空就趕快把照片送來給妳,我想妳一定迫不及待想要看。」

  「沒錯。」她眉開眼笑的看著康唯剛。

  「我們到咖啡吧聊!」公司二樓的咖啡吧是外包的,就在電梯右邊的一方角落,開放式,只有十來個座位,餐點也只有咖啡、熱茶、鬆餅和三明治,公司的職員要是有訪客,幾乎都會帶到這裡來。

  海兒點了兩杯咖啡,迫不及待的看著康唯剛從公文包裡拿出筆電,叫出她要的檔案夾。

  她專心的盯著屏幕,越是想看,越覺得開機好慢。「其實你可以直接傳給我,就不必這麼麻煩了。」

  看著她的燦顏,他開玩笑,「我想喝妳請的咖啡,如果不跑一趟,妳不是除了省機票錢,連咖啡錢都省了?」

  海兒笑了。

  「有道理!」她精神抖擻地說:「你從巴黎幫我照這麼珍貴的照片回來,我請你喝一百杯都不夠感激你的大恩大德!」

  康唯剛是記者,同時也是她大哥好友的弟弟,她還沒認識具世炫之前,他追過她好一陣子,但她對他沒有特別感覺,只當是亦兄亦友的哥兒們,後來她跑去韓國工作又結了婚,自然往來也淡了,直到她回台才又聯繫上。現在他有了未婚妻,兩人是朋友關係,她也比較沒心理上的負擔,也因為他經常有出差的機會,她才拜託他在工作之餘去街上拍鞋子給她看,因此,兩人連絡得較之前頻繁。

  櫥窗的也好,路人腳上的也好,甚至是一些比較奇特的配件或穿著,她都想看看,雖然全球信息發達,每季也有大師們的設計目錄可看,但總不及實地拍攝那麼貼近流行和符合人們的需求啊。

  因此,她很珍惜康唯剛拍回來的照片,也總能從中找到一些靈感,再激發其它的靈感。

  身為鞋子設計師,本來就要勤做逛街、搜集資料等功課,當然國際級的鞋展也是設計師的朝聖之地,但既然不能天天去朝聖,看看照片也很有幫助。

  「這次的工作比較輕鬆,因此時間充裕,我照了六百多張照片。」康唯剛啜了口咖啡說道。

  點點頭,海兒就這樣沉迷在六百多張照片裡,渾然不察有人靠近她的桌邊。

  「海兒!」康唯剛叩叩敲響桌面,提醒她有人來了。

  「啊?」她抬起眼眸,看到具世炫,後面當然是金秘書,這一主一僕是什麼時候來的,她怎麼都不知道?為了避免摸魚之說,她連忙介紹道:「這位是我的朋友,康唯剛先生。」她轉眸對康唯剛說道:「唯剛,這位是我們的新總裁,具世炫先生。」

  具世炫看了康唯剛好一會。

  唯剛,這稱呼倒是頗為親熱,而他只是具世炫先生,親疏之別,立分高下。

  這兩年,他安排人在她身邊,怎麼沒人回報有這一號人物在接近海兒?

  這個男人對他的前妻有企圖,太明顯了,打從他一現身,這姓康的男人就渾身豎起備戰盔甲,不容忽視,也表明了他跟他是敵對的關係。

  「原來是具總裁。」康唯剛詫異的看著具世炫。「我已經聽說了,只是沒想到具總裁這麼年輕,幸會了。」

  兩個男人握手,海兒再遲鈍也看出她的前夫不怎麼高興,為此,她居然感到一絲絲的情緒高昂。

  想到他陪美女去攝影棚,還共進見鬼的晚餐,自己當然不可以都沒有行情啊,既然她會在意他跟別的女人的關係,他會在意她跟別的男人的關係也是正常的,畢竟,他們曾是對方的另一半。於是,她故意不說自己和康唯剛的另一層關係,不說他們只是很熟的朋友,也不說因她大哥的關係,康唯剛才特別關照她。

  「這些照片是?」具世炫狀似不經意的看著屏幕問道,其實,他還沒走過來之前已經觀察她十幾分鐘了,她一直在看照片。

  「他替我拍回來的。」她甜甜一笑。「都是鞋子的照片,對我很有幫助,他每次出差,都會特別為了我跑遍大街小巷去拍照,真的很有心,對吧?」

  「原來是這樣。」具世炫淡淡的看了看表。「我還有事,失陪了。」

  「總裁慢走。」她故意在他未走遠前,放大了音量。「唯剛,我們晚上一起吃飯,一起看場電影……」

  「好。」

  具世炫的背影遠了,回頭,她愕然地看著他。「啊?」

  康唯剛挑起一道眉。「妳不是約我吃飯、看電影?」

  她的舌頭打結了。「那是!」

  「說給具總裁聽的?」康唯剛盯著她。「你們有什麼特殊關係?」

  啞口無言了一會兒,她才在他犀利的注視下歎了口氣。「好吧,告訴你也無妨,他就是我的前夫。」當年她閃電結婚的時候,怕追了她一陣子的康唯剛難堪,並沒有發帖給他,所以他沒看過具世炫,而她回台兩人相遇之後,她提過離婚還有在韓國發生的事給他聽,他除了安慰,倒是沒太大反應,大概是因為他也有未婚妻了吧。

  「我也猜到了。」他銳利的打量著她。「所以,妳現在還愛著他?想跟他復合?」

  她心煩意亂的蹙著眉心。「沒有那回事,他昨天還跟名模去約會,所以你別亂猜,也別跟你哥講這件事,我不想我哥跟大嫂知道,他們會擔心。」

  「別忘了他讓妳多痛苦。」他提醒著,「他不相信妳的清白,任由他母親刺傷妳的心,他根本不配當妳的男人……」

  「夠了,別說了。」她深吸了口氣。「我沒忘,我也忘不了,我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現在我只想好好工作。」

  「他不會一直待在台灣不走吧?」他緊緊的盯著她看。

  「他應該不會待太久,漢江制鞋需要他。」

  「那就好。」康唯剛鬆了一口氣,收拾起筆電。「晚上我過來接妳,六點可以嗎?」

  「唯剛?」他是怎麼回事,表情怎麼那麼認真?「我只是隨便說的,你還是回去吧,不是才出差回來,回家去陪未婚妻比較實在。」

  「妳還不知道嗎?」他站了起來,直視坐著的她,淡淡地說:「我們分手了。」

  海兒愣住了。「分手?」

  他的眼神更加篤定。「對,分手了,所以我現在很自由,可以跟妳吃飯、看電影,這些都不成問題。」

  對方的眼神語氣,讓她忽然感到不安。「為什麼?為什麼會分手?你們不是年底要結婚嗎?」

  「忽然發現她不適合我,我也並不愛她,所以就分手了。」他撇了撇唇。「別說這些掃興的事了,說好了晚上一起吃飯,妳要答謝我,我會準時過來,餐廳由我來預約,妳請客,沒問題吧?」

  「呃……沒問題。」他都已經說要她請客了,她還能說不要嗎?

  為什麼她有種強迫中獎的感覺?

  海兒用心設計的鞋款,全被打了回票,她從藍倩那裡得到的答案竟然是總裁的決定。。看到海兒沮喪不已,其它人倒是平衡多了,至少證明了梁海兒沒有特權,總裁好像也沒特別重視她。

  她當然很想問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上百雙的設計稿裡,沒有一雙在水平之內嗎?

  氣歸氣,她也不可能去找他理論,既然決定不再跟他交手,就算這項裁示不合理,她也只能認了,誰叫他是總裁?

  帶著紛亂的思緒回到承租的套房,泡了熱水澡之後,穿上寬鬆的淡藍色睡袍,她的精神又回來了,煮了滿滿一壺咖啡,開機叫出制鞋軟件,打算捲土重來。

  明天是週末,不必上班,今晚可以絞盡腦汁,直到她倒下為止。

  至於那全盤推翻她設計案的該死具世炫,大概正和美女約會吧,聽說今天桑蕾亞送了一束花到總裁室,他一定開心得要命吧?一陣音樂傳來,她的手機在響。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是康唯剛,心情一下子蒙上了一層烏雲,她悄然把手機放下。

  不知道為什麼,知道他和未婚妻分手之後,她就覺得怪怪的,看到他的來電變成一種壓力,偏偏從那天之後,他就常主動跟她連絡,讓她感到吃不消。

  既然他現在是自由身,為了避嫌,她以後不要再找他拍照了,原本打算在他結婚時包個大紅包謝謝他的,婚事怎麼會突然吹了呢?唉。。

  叮咚!

  門鈴響,一定是外賣來了,她叫了麥當勞,這種時候吃快餐最方便,雖然她比較想吃熱呼呼的麻辣湯,可惜麻辣湯沒有外送服務啊。

  「來了!」她拿了皮夾要付錢。

  打開門,沒預料看到的不是麥當勞的外送人員,而是具世炫,她嚇得立即關上門,隨即又緩緩的打開,蹙起秀眉。

  「你來做什麼?」她十分迷惑的看著他,難道是聽到她在詛咒他,所以專程跑來罵人?

  「還沒吃晚餐吧?我帶了一份麻辣鍋,妳這裡有電磁爐吧?」海兒不解的看著他,當然不必問他怎麼知道她住在這裡,公司資料裡有寫,也不必問他怎麼知道她想喝麻辣湯,他當然瞭解她這個前妻對食物的喜好。

  她想知道的是,他來幹麼?來看她這個設計稿全被否決的人有多難過嗎?

  「要讓我一直在這裡罰站?」她不回應,他也只好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進來吧。」想想把他關在門外也怪,她移開身讓他進來,不過語氣不太好。

  不是在公司裡,她不想把他當總裁,而且哪有總裁親自為公司職員送晚餐來的,既然他都擺明了不是以總裁身份而來,她也不必做作的對他恭敬。

  「妳開門前沒經過確認,這樣不太安全。」他環顧四周,小小的套房公寓,佈置的很不錯,很適合單身女子住。

  「我怎麼知道是你?我叫了麥當勞,我以為是外送人員。」她接過他手中的塑膠袋擱在桌上,香味已經飄出來了。

  「為什麼自己搬出來?」他走到窗邊察看,對面沒有建築物,還算安全,不會被偷窺。「住在大哥那裡不是比較好嗎?」

  看到他自然得像是常來的動作,讓她有些不悅。「你不必知道,跟你沒關係,前夫!」她故意加重後面兩個字。

  緊盯住她看了好一會兒,他才放低聲音說:「我是妳的前夫沒錯,但不是仇人吧?妳可以不要那麼不友善。」

  「如果不是仇人,那我們幹麼要離婚?」她挑高眉毛嘲弄,但說到仇人……她話鋒一轉,問道:「既然你自動送上門來,那我可以順便請教你嗎?我的設計哪裡不符合要求了?為什麼要全打回票?」

  他笑了。「我以為妳今天在公司就會直接找我問清楚。」

  「我憑什麼質問公司總裁,我還沒那麼有膽。」她撇了撇唇。

  他打趣問道:「那麼現在呢?妳變有膽了?」

  「因為現在你不是總裁,而是我的前夫,所以我可以大著膽子質問你,不過……既然你只是我的前夫,我又怎麼可以問你公事呢?」她聳聳肩。「……好吧,我承認現在有點公私不分,不過我很希望從你口中得到答案,畢竟是你否決我的。」

  他實在很想笑啊,她還是這麼有趣,沒有女人可以像她一樣。

  「你在笑我嗎?」她瞪著他唇畔的那抹笑意,頻頻點頭。

  「沒關係,笑吧,可以笑出來啊,不要忍,只要你肯告訴我答案就可以了。」沒辦法,在感情上她想得很多,也比較被動,但在工作上她有自己執著的地方,有疑問時,非得問到答案不可。

  「答案很簡單。」他笑了笑。「在我看來,妳沒有表現出桑蕾亞的個人特質,也沒有設計出適合她的鞋款,簡單的說,妳不認同她,妳還是打從心裡認為她很膚淺,一個不認同代言人的設計師又怎麼會設計出適合代言人的東西來呢?妳只是設計了一般人會喜歡的款式罷了。」

  她消化他的答案,不可以說他在找麻煩,事實上,還有幾分道理,她確實對設計稿很用心,但對桑蕾亞這個人不用心。

  「我懂了,我會好好想想你的話,不送了。」她直接去把門打開。

  眼睛有意無意的睨向桌上的美味,他問:「我們不是要一起吃麻辣鍋?」

  她不為所動的搖了搖頭。「我沒那麼說過。」

  事實上,穿著寬鬆的居家服在他面前已經很不自在了,她覺得這樣的自己好像很容易被他看穿。

  「那麼,明天晚上有空嗎?」看出她的堅決,他不再多說,反倒不疾不徐的邀約。「我想助妳一臂之力,我保證對妳的設計會有幫助。」

  「又想把我騙到哪裡去演你老婆了?」她不信任的斜睨著他。

  他大笑起來。「到時妳就知道,切記要讓自己看起來夠時尚奢華。」

  她決定再相信他一次,理由在他的眼睛,昨晚他說話時的眼睛不像準備要騙她的樣子。她向來相信人的眼睛不容易說謊,所以就姑且再信一次。為了讓自己看起來盡可能的時尚奢華,她花了一小時打扮,幸好她可以撐場面的華服還算多,都是她在當具太太時的行頭。

  黃昏的微風中,她穿著一身金色系的緊身小洋裝在公寓大門前等他,腳上是她自己設計的亮黑皮過膝長靴,臉上還化了個派對妝,真是夠高調了,偏偏今天是週末,出入的人又多,她被很多人看免費的。

  幸好他很準時,車子在近六點時緩緩在公寓前停下來。

  一上車,她就聞到濃郁花香,不經意的看了後座一眼,果然有垂著緞帶的大型華麗花束。心動歸心動,欣喜歸欣喜,但她不會接受他的花束,如果接受了,那就代表他們真有復合之意,而她沒有。她只是奇怪他竟然會想到要送她花,而且又不是她喜歡的樣子,他知道她喜歡一束花同一品種,譬如一束瑪格麗特、一束玫瑰、一束百合,而不是集合數種昂貴花卉的繁複花束。

  「現在總可以讓我知道目的地了吧?」她佯裝沒看見那束花,打算等他送給她時就說:抱歉,我不能接受,你應該知道為什麼……

  「我們今天去看秀。」他微微一笑,欣賞她的裝扮之後開車上路。

  「什麼秀?是鞋子秀嗎?」

  「不是。」他笑了笑,卻不講明,手機響了,他接了耳機,開始講電話。

  一路上,他忙得很,一直有電話進來,好像都是在處理同一件事,至於內容她聽不明白,因為他全部用英語跟對方交談,不但說得很快,又有很多專業詞彙,讓人聽得很吃力。

  等他好不容易不用再講電話,她忍不住問他,「漢江制鞋的觸角已經伸到國外了嗎?」

  「不是那樣。」他的嘴角一抿,似乎在思量事情。

  「以後妳會知道,現在不說那些,會場到了。」海兒跟著他下車,有專人為來賓停車,他們並肩走進會場,到處都是祝賀演出成功的花籃。

  具世炫拿出邀請卡,隨後專人帶領他們入座,整個會場中間是長長的伸展台,兩邊是來賓座位,投射燈以各種角度打著不同顏色的光,佈置成魔幻迷離的氛圍。

  音樂很大聲,他貼在她耳邊說道:「今晚是留法的日本服裝設計師海納真子在台首次發表會,桑蕾亞是模特兒之一,我希望妳看看她工作的樣子。」

  海兒垮下臉來。

  原來是桑蕾亞的服裝秀,早知道是這樣,她不會來,她根本不必浪費時間,桑蕾亞除了賣弄性感還會給她什麼驚喜嗎?

  沉默著,她準備在結束時告訴他,一場秀無法扭轉她的想法,至於她要怎麼設計出符合他理想的鞋款,她會回去好好研究,以後就不勞他費心了。

  演出開始了,來賓報以熱烈掌聲,海兒異常沉默,她看到了幾個明星和一些常上週刊的跑趴名媛一眼,不禁也看了身邊的具世炫一眼。他什麼時候也混到演藝圈來了?什麼時候開始對這種五光十色的生活感興趣了?他真的是為了解決她的工作困境而來的嗎?還是根本是為了桑蕾亞而來?她忽然感到一陣煩躁。

  為了不再胡思亂想,她把視線轉到伸展台上。

  這一看,她完全被吸引住了。

  海納真子不愧為東洋首席設計師,她的設計總在柔美之中帶著妖艷性感,每一款設計都擁有引領風騷的本錢。

  幾分鐘之後,她看出興趣來了,先前的主觀排斥感也減少了,她專心的看著每一位模特兒出場,也看到了桑蕾亞突出的風格表現。

  她承認他對了,她在這場秀裡看到了桑蕾亞的專業和特質,連身為女人的她都被對方的性感給迷惑了。

  她不禁想像自己設計的鞋子穿在桑蕾亞纖細的腳上,那會顯得多笨重啊,根本不能襯托她。

  老天,她想她知道該怎麼設計了……她感到興奮不已,想立即回家畫下來,把滿滿的構想都畫下來!

  「有概念了嗎?」具世炫看著她那發光發亮的熱烈雙眸。

  「我要的下一季鞋款就是要帶著輕盈風,不管腿粗腿細的女人,只要穿著貝尼的鞋子就能修飾腿型。」

  轉眸看著他,她熱切地說:「我懂了,我真的懂了,我想馬上回去,不過,不行吧?」

  中途退席是很失禮的事,況且桑蕾亞還是貝尼的代言人,他身為貝尼的總裁,而她是設計師,他們沒有理由中途走人。

  「當然不行,至少要把秀看完。」他微笑看著海兒。

  她好美,尤其是為工作而沉迷的時候,總是熱烈而堅定,眼睛閃爍如黑夜的星光,是世界上最耀眼的女人。

  「好吧,我忍一忍。」這種心早已飛出去,人卻被困著的感覺還真是難受啊,而且她也餓了,她該填飽肚子才出門的。

  他笑了。「妳真是急性子。」

  「所以我才會倒霉的嫁給你啊。」她哼了哼。「如果跟你多談一段時間的戀愛就好了,至少可以讓我瞭解你的為人,那我就不會遇人不淑了。」

  他們是閃電結婚的,當時她工作不太順利,原本工作的公司很不尊重設計師的理念,有時還強迫他們抄襲名牌,所以她辭職了,打算到國外找機會,也想多看看不同的東西。她分別寫了三份履歷,都是大型的制鞋公司,一間在東京,一間在首爾,一間在香港。

  首爾的漢江制鞋最先給她回音,她毫不考慮就背著行囊去面試了,也順利得到工作,因而邂逅了他。

  一開始,她對韓文根本一竅不通,是他主動接近她、幫忙她,他的中文很流利,他說是因為大學的社團交流,每年都會在台灣住一段時間,在台灣也有很多好朋友,所以中文很強。

  熱戀三個月,他向她求婚,她答應了,她深愛著他,他是她的初戀,第一個令她心動的男人,她當然想與他終身廝守。

  「知道我是哪時候喜歡上妳的嗎?」他深深的看著她。

  她有一瞬間的迷惑,他的表情讓她心跳加速。

  「不知道。」她提醒自己,不要被他的表情給騙了。

  梁海兒,妳已經悲慘過一次了,難道還不知道要看清獵人的把戲嗎?於是她對他扮個鬼臉。「不要告訴我,你是因為那天眼睛不太舒服,所以把母豬看成貂嬋,糊裡糊塗被我騙了。」

  他被逗笑了。「當然不是,我是看到妳的履歷那一刻喜歡上妳的。」

  「怎麼可能?」她鄙夷道:「你好隨便。」然而她的心跳卻更快了。

  「妳的照片很清秀,明眸皓齒,附上的設計圖也很有特色。」他的眼神像是寫滿了美好回憶。「我看到妳來自台灣,不但不懂韓文,而且沒出過國,想著這女孩真有勇氣,竟然就這麼隻身來韓國了,我對妳有種很特別的感覺,一眼就被妳吸引了。」

  蹙眉看著他,她猜不透他在想什麼,往事重提的用意何在?而且是用這麼嚮往語氣?不過她不喜歡被他影響,不喜歡聽到他說這些話而芳心大亂。

  「是不是很後悔?」她自我嘲弄地說:「我根本不適合你,誰叫你要以貌『娶』人呢?落得離婚男人的下場,活該。」

  他的目光鎖住她,默默凝視了片刻後說道:「我沒後悔過。」

  她想問他是什麼意思,偏偏四周響起一陣熱烈掌聲,服裝秀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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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17 00:30:3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散場時間,海兒跟著具世炫往後台走,看來這不是他第一次看服裝秀,他到底用了多少時間精力在桑蕾亞身上?

  他們剛到達後台,便有人捧了一束花交給具世炫,他很大方的給了對方一張千元鈔票當小費。

  海兒看著那束眼熟的花,不就是車裡的那束嗎?沒想到他大費周章要人送到這裡來,是想在這裡送給她嗎?

  「具總裁!」人來人往的後台,桑蕾亞毫不避諱的朝他揮手,甜甜笑容掛在她美艷的臉上。具世炫露出一記笑容,大步朝她走去。

  「演出很精采。」

  他把花遞給桑蕾亞,她嬌笑著收下。「好漂亮的花……」低首深深嗅聞一會,桑蕾亞抬眸啾著他,嬌媚地說:「謝謝你過來,待會一起吃消夜好不好?公司有慶功派對,我們一起去。」海兒怔怔地站在他們身後,忽然覺得被自己給愚弄了。

  她怎麼會自大的以為花是要送給她的呢?

  她這白癡,笨蛋,傻瓜,哪個男人會沒事送前妻花?當然是要送給年輕貌美的新歡才合理啊!

  性感美女約他去吃消夜,他當然會去,至於她,根本是多餘的,她多希望自己沒有笨得跟過來,希望自己馬上消失,免得待會兒要面對他叫她先走的窘境。

  該死的……該死的具世炫,為什麼要讓她這麼糗?為什麼要讓她覺得自己很瞎很可笑?

  「我還有事,改天吧。」具世炫淡笑著說。

  桑蕾亞也不勉強,大方的笑了笑。「好啊,改天,我們再連絡。」

  一名掛著識別證的工作人員跑過來。「蕾亞姊,江姊在找妳喲!」

  桑蕾亞略感抱歉地對他一笑,匆匆跟助理走了。

  「我們也走吧。」他若無其事的轉頭對她說。默默的跟在他身邊,她什麼話也不想說了。她本來很餓,現在卻胃口盡失,這才知道,自欺欺人沒有用,原來她那麼渴望那束花,原來不是單品也沒關係,她想收到他的花,他該死的怎麼可以當著她的面,送花給別的女人呢?就算他沒答應邀約……也該死!

  「桑蕾亞不但擁有亮麗的外型,學歷也很高,她是加州大學的高材生,有她知性的一面,妳可以多瞭解她,這些都能幫助妳引發設計的靈感。」他噙著一抹微笑說道。

  「你很欣賞桑蕾亞?」真是三句不離桑蕾亞啊,她不是滋味地問。

  他不否認。「她的可塑性很強,而且代言了一系列的韓系彩妝,在韓國頗有知名度,我也打算用她當漢江制鞋的代言人。」

  他的語氣明顯流露了讚賞之意,這讓海兒扯扯唇角。「原來如此。」

  有錢公子哥捧女明星的模式在他身上看得一清二楚,她還能說什麼?其實有什麼可塑性重要嗎?重要的是年輕又性感吧?

  既然他決定要把大把大把鈔票灑在桑蕾亞身上,為什麼還對她說什麼「我沒後悔過」?幸好她來不及問他是什麼意思,因為不管是什麼意思都已不重要了,他們已經是離婚關係,儘管這個事實每每令她的心緊緊一縮……她的手機響了,她看了一眼,天啊,又是康唯剛,今天整天他已經打了六、七通電話給她,讓她又煩又不安。

  「是誰的電話,怎麼不接?」兩人已經走到秀場外了,他注視著她驟然蹙起的秀眉,發現她似乎看起來很心煩。

  意識到他在旁邊,她的表情立即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哦。。是唯剛啊,還記得嗎?我朋友,幫我拍照的那個,他找不到我,好像很急,我總不能跟他說我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吧?」

  露出一抹玩味笑容,他問:「他在追妳?」

  她挑了挑眉毛。「沒錯,有問題嗎?」

  停下步伐,他嚴肅的看著她。「他有未婚妻,妳知道嗎?」

  「你幹麼調查他?」她防備了起來。

  他挑起了一道俊眉。「看妳毫不驚訝,意思是,妳知道?」

  她揚揚嘴角。「我當然知道,我們無話不談,我還知道他跟未婚妻分手了,現在是單身,有資格追求我,滿意了嗎?」她回台灣之後,康唯剛主動跟她連絡,而他說起已經訂婚了,她才放心跟他來往。但現在……她真後悔自己拜託他去拍照,只希望他解除婚約一事跟她沒關係,

  雖然她隱隱感到跟她很有關係。

  大概是這樣的直覺吧,讓她想拉遠彼此的關係。

  「所以說!」具世炫眉峰一揚,直勾勾的看著她。「妳破壞別人的婚約?」

  「才不是那樣!」她氣急敗壞的瞪著他。「具世炫!你為什麼總是先懷疑我?難道我的人格就那麼卑劣嗎?不值得你一絲絲的信任?」

  兩年來,她努力恢復正常的生活,努力不去想起他,而時間好像也真給了她解藥,她在台北一方小小的角落安靜的待著,不主動找尋他的消息,也不去想他身邊有了什麼樣的女人,這樣她就好過了許多,也以為可以忘了他。

  然而,他的出現不但輕易掀起她心中的波濤,現在甚至再度刺傷她的心,勾起她不願回想的痛苦回憶。

  「我信任妳。」這次,他堅定的回答她。「我只是不希望妳受到傷害,或者在無意間讓別人受到傷害,因為我知道妳會難受。」他這幾句話,逼出她的淚水。

  「說的還真是冠冕堂皇,那麼,你給我的傷害呢?你曾在乎過我會難受嗎?」望著她紛亂的淚珠,他的心也不好受。

  縱然心裡有千言萬語,但現在不是說的時候,他試著拉住她。「好了,是我不對,妳不要激動,我送妳回去。」

  「不必了!」她揮開他接近的手,哽咽道:「我已經叫康唯剛來接我了,一個晚上沒接他電話,他一定很急,他是個好男人,一個很好很好的男人,一個比你懂得照顧我、愛我的男人,不像你,你!具世炫,你是混球!」

  淚水灼熱了她的眼睛,她轉身跑開。

  該死!該死!該死!她怎麼還會愛著他呢?

  自始至終,他只會給她傷害而已,現在她應該看清楚了吧?

  拍攝DM 的攝影棚裡冷氣充足,工作人員聚精會神的注意燈光、化妝,務求盡善盡美。海兒命令自己更專業一點,不要因為具世炫也在現場就分了心。她是設計師,今天拍攝的五十款新鞋都是她針對桑蕾亞設計的,也獲得一致好評,受到公司上層的肯定。

  照理說,她應該鬆了口氣,也應該高興才對,可是卻不然,打從具世炫中途來到,她就開始分心了。

  今天他沒穿三件式的深色西裝,只穿了一件真絲白襯衫搭配黑色長褲,敞開衣領,衣袖捲到了手肘處,露出古銅色的結實手臂,她必須咬著嘴唇才能不瞪著他看,她完全知道他的體格有多棒。

  總之,今天的他格外令她不安,他的高大、他的有力、他的肌肉,還有他經過她身邊時的張力和清新的味道,無一不刺激著她的感官和知覺。

  他根本沒理由來的,就算身為老闆也一樣,沒幾個老闆會親自盯拍DM 這種事,所以他當然是來看桑蕾亞的。

  而桑蕾亞也實在是只得道狐狸精,自從具世炫出現後,不耍大牌也不擺臭臉了,配合度高得很,還一直笑容滿面,跟之前的難搞有天壤之別。

  「我看總裁已經被桑蕾亞抓得死死的了,那女人真是厲害,知道男人喜歡什麼樣的女人,我們要多學學啊!」Lisa有感而發。海兒不置可否,皺眉看著具世炫,心裡沉悶得像壓著一塊石頭。

  「有個小道消息妳知道嗎?」Lisa不等海兒回答,逕自說下去,「具總裁好像結過一次婚,這是漢江制鞋那邊傳過來的。」

  海兒一顆心差點跳出胸口,她努力保持平穩。「可能只是謠言,況且結過一次婚又沒什麼,有必要大驚小怪嗎?我也離過婚啊。」她正是具總裁的前妻啊。

  「說的也是。」Lisa不解的看著具世炫。「什麼樣的女人會不要他這種男人啊?那女人真笨。」

  聞言,海兒很想噴火。「幹麼沒事罵人?或許那女人有苦衷,她不一定就想離婚,可能是因為人格清白被懷疑或不能生什麼的。」

  吼〞。煩死了,她為什麼要對Lisa解釋那麼多啊,不管實情是什麼,她是具世炫的下堂妻是事實,她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

  「話說回來,妳前夫是個什麼樣的人?都當了兩年同事,還沒聽妳提過耶。」Lisa好奇的問。

  「他呀!」海兒沒好氣的說:「他是卑鄙、無恥、下流、沒心沒肝沒肺的奸商、吃人不吐骨頭的資本家,最近晉陞有奶便是娘的色狼一隻!」現在那只色狼正以瀟灑不已的姿態走近桑蕾亞,從他的表情、口形看起來是在關心桑大美人累不累,而桑大美人則揉著太陽穴,蹙著娥眉,大概在告訴他,她很辛苦吧。

  驀然之間,桑蕾亞往具世炫身上倒去,攝影棚一片混亂。

  「桑蕾亞昏倒了!」

  「快叫救護車!」

  海兒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會具世炫一走到她身邊,她就昏過去,還那麼剛好,直直倒在他懷裡?

  不過,不管她心裡有多少疑問,人昏倒了是事實。

  具世炫立即抱起桑蕾亞,英雄救美般快步走出攝影棚,後面則跟著桑蕾亞的經紀人、助理、保鏢、金秘書,還有不知名的工作人員N 名,陣仗非常之大。

  拍攝工作當然要暫停,海兒走出攝影棚所在的大樓,外面竟下起了毛毛雨,而她沒有帶傘。

  總監說,她們不必回辦公室,可以直接回家,但時間還早,才下午五點。

  看著烏雲密佈的天空,她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虛,腦中揮之不去具世炫焦急抱著桑蕾亞的畫面。

  他知道她也在現場,卻還是抱著桑蕾亞走了,雖然人命關天,但現場有那麼多人啊?他就不能想想她的感受嗎?。雖然他們已經是過去式了,但是他不可能不知道,離開時,她還愛著他,至少從她這些日子的表現能知道,她始終是又愛又怨又恨他啊……

  週六與他參加發表會的事一直纏繞在她腦海,整個星期天,她一直埋首在整理家務裡,把能洗能刷的都洗刷得乾乾淨淨,最後還穿上慢跑鞋到公園跑了好幾圈,晚上絞盡腦汁的替自己煮了豐盛的六菜一湯。

  饒是如此,她仍然不時想起他,甚至還夢見了他,這種情況讓她今天一早醒來就煩悶異常,因為她知道自己可能會在公司見到他。

  「海兒!」

  一部白色轎車停下來,打斷她的思緒,駕駛座的車窗降了下來,是康唯剛。

  微微一愣,她的心也跟著驀然一沉。「你怎麼在這裡?」

  她已經躲他幾天了,其實她已經猜出他的用意,但她不想替自己找麻煩,現在的她,還沒準備好開始另一段感情。

  「來這裡採訪。」他微笑。「遠遠看到妳,我還以為看錯了,心想碰碰運氣,過來看看,沒想到真的是妳。」

  海兒無精打采的說道:「我來攝影棚看拍攝DM 。」此時的她只想獨處,為什麼偏偏遇到他呢?

  「下雨了,不好叫車,我送妳回公司吧。」

  她婉拒道:「我可以下班了,我自己叫車回家就行了。」

  「我們找個地方坐一下。」他深深注視著她,語氣不容拒絕。「我有話想跟妳說。」

  海兒咬咬下唇。

  好吧,躲也不是辦法,不如跟他說清楚,她只想做朋友,如果不能做朋友,那以後就別連絡了,她不想彼此有負擔。

  看她上了車,他開心的一笑,想替她系安全帶。

  這舉動卻嚇了她一跳。「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繫好安全帶,她一抬眸,雨變大了,正好對向車道一部眼熟的轎車緩緩與他們擦身而過。她倒抽了一口氣。那種名車並不多見,那是具世炫的車子,她不會看錯,真的是他,他又回來了……是回來找她嗎?

  夜深人靜,海兒在康唯剛的攙扶下回到公寓,她的腦袋迷迷糊糊的,感覺自己的酒量好像變差了。

  或許是心情不好,所以比較容易醉吧,今晚她破例多喝了幾杯。

  他們原本在路上找咖啡屋,他忽然提議到他朋友新開的酒吧捧場,所以她才會喝了酒。

  原本還擔心他會對她說什麼她不想聽的話,沒想到他是把她當愛情顧問,詢問他的愛情煩惱。

  原來他和未婚妻在鬧彆扭,正煩惱不知道怎麼跟對方和好,說要解除婚姻當然也是氣話。聽他那麼說,她的心情一下子輕鬆了,心防也卸除了,絞盡腦汁替他想法子討未婚妻的開心。

  「如果你們和好了,一定要請我吃飯哦,為了幫你,我今天可是死了好多腦細胞……」她笑嘻嘻的在皮包找鑰匙。

  看她有些醉意,他忽地低沉的說道:「我們不會和好了。」

  他也喝了不少,因為酒精……不,或許是因為她突然出現的前夫,又或者是因為她明顯的不肯接他電話,讓他這些日子的心情十分浮躁,像是有聲音在他耳邊不斷說著,不能再等了,再等就什麼都沒有了……

  所以,他今天跟了她一天,好不容易找到跟她獨處的機會。

  「不要悲觀。」海兒還沒發現對方的不對勁,逕自把鑰匙插入鎖孔裡。「女人都是心軟的,一束花,一盒巧克力,外加一隻戒指,她就會開心的投入你懷裡,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

  「真的嗎?」他在她耳畔說話,氣息紛亂的問:「海兒,如果我送妳一束花,一盒巧克力,一隻戒指,妳也會投入我懷裡嗎?」

  那耳語令她渾身泛起雞皮疙瘩,她猛然回身看著他,發現他的眼神很不對勁,而且貼她貼得很近。

  「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托起她的下巴,呼吸之間的酒氣與熱氣同時吹拂到她臉上,他說道:「我愛妳,除了妳,我不要別的女人,別的女人對我而言都是狗屎。」

  「康唯剛,你是不是瘋了?」海兒整個人僵直得像根木棒。

  「我沒有瘋。」他猛然摟住了她,激動又痛苦的看著她。「妳應該知道,我一直都愛著妳,就算妳結婚又離婚了,我還是無法不愛妳,當我看到妳離婚之後憔悴的回來,我真想殺了那個讓妳不幸的男人,我恨自己沒有抓住妳,一定是因為我沒抓住妳,妳才會變得不幸!」

  他的舉動讓她的背脊都涼了,他從來不會對她做出冒犯的舉動,今天的他很不對勁,讓她很害怕。

  「你先放開我,我們慢慢談。」她哄道,希望可以掙脫他的懷抱。

  他搖頭,眼裡掠過一絲悔恨。「我不會放開妳,我絕對不會再放開妳了,就因為我放開過妳,妳才會變成現在這樣,都是我不好。」

  「天啊,你到底在說什麼?」她吞了一口口水,把心底的恐慌壓回去,抬眸認真的看著他。「聽好,我的不幸跟你沒關係,是我自己的選擇,更何況你可能不知道,就算離婚了,我還是幸福的,因為我深愛那個男人,深愛我的前夫,不管他怎麼對我,我還是愛著他,所以你不用……」「住口,妳不要再欺騙自己了。」他把她摟得更緊,目光熾熱。「我們結婚吧!海兒,我會讓妳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我不在意妳結過婚,我爸媽也不會介意,他們看著妳長大,知道妳心地善良……」

  海兒不得不打斷他的妄想。「那你的未婚妻呢?她怎麼辦?你們不是在冷戰嗎?拜託你清醒一點吧,等你們和好,你就會知道你有多愛她,你們快點結婚吧!」

  頓時,康唯剛的表情一冷,揚起自嘲的嘴角,神色激狂。

  「沒有什麼冷戰,那是我騙妳的,因為妳一直逃避我,我只好先騙妳卸下心防,不過妳大可放心,我跟她已經說清楚了,她不會介意我們的事,她知道我沒有愛過她,我愛的人一直是妳!」

  她整個人呆住了,一陣恐懼壓抑不住的湧上心頭,現在她才察覺到,他……好像怪怪的。

  「你聽好!」她大聲說道,想要讓他清醒一點。「不管你愛不愛你的未婚妻,我不愛你,也沒愛過你,我對你根本沒有男女之情,如果有,幾年前我就會是你的女朋友,至於我現在過的怎麼樣是我的事,跟你沒有關係,所以現在,請你放開我,不然我就要大喊了……」

  「妳喊吧!」他的眼神變了,變得暴戾,變得像隻野獸。「喊啊!我不會放開妳的!今天我要佔有妳!我要妳變成我的女人!我已經失去過一次,絕不會再讓自己後悔第二次!」

  他眼神著迷的輕撫著她的臉好一會,忽然用力扯開她的上衣。

  「不要!」天啊……他是不是瘋了?

  內心充滿了恐懼,但她想推開他時,卻被他摟得更緊,死死的把她扣在懷裡,火熱的雙唇急切的貼向她,雙手伸向了她的腰帶……

  海兒氣得顫抖,真沒想到自己一直以來當做朋友的人會想侵犯她?更別說他們兩家的好交情了,難道他不怕東窗事發之後接踵而來的責難嗎?

  「我知道妳是為了我而離婚的,我都知道……」把她壓在牆上,康唯剛死命扯著她的衣扣。

  「你住手!快點住手!」她大叫,希望有鄰居會出來。可是她的尖叫顯然沒有用,現代這個社會,大家自掃門前雪,又或者以為只是情侶吵架罷了,長長的走廊毫無動靜,而她的上衣鈕扣全被他用蠻力扯掉了。看來他真的是瘋了,也真的豁出去了,竟然在這裡要脫她的衣服。

  「該死的混蛋!」她使勁踢了他一腳。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卻轉而用雙手捧住她的臉,湊近她的臉龐想吻她。

  海兒死命閉著嘴唇,就算不能掙脫他的魔掌,她也不要讓他吻!如果他敢貼上來,她就咬得他唇破血流!

  就在康唯剛的唇要貼上她時,驀然悶哼了一聲,整個人往後跌去,而她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了一跳。

  是路見不平的鄰居嗎?

  有個高大的男人從長廊竄出來,先撲倒了康唯剛,接著一拳揍在他臉上,兩個人在地上扭打。

  過了好幾秒,海兒才看清楚,那個人竟然是具世炫!

  兩個人打成一團,佔上風的是具世炫,海兒看到康唯剛的嘴角滲出血來,知道具世炫的拳頭有多硬,但她不想把事情鬧大。

  「不要打了!讓他走!」她朝他們大喊。但她似乎阻止不了具世炫,他繼續對康唯剛揮拳,一拳又一拳。他眼裡的狠勁令海兒心驚肉跳,接著,她看到康唯剛站起來反擊,一拳揍上具世炫的腹部,他閃過一拳,並立即揮拳對準康唯剛的下巴,這次他沒有再留餘地,揍得康唯剛再也爬不起來。

  此時,康唯剛身上沾滿了血跡,斑斑點點,鮮紅刺目。

  「不要打了!拜託你不要再打他了!」她快瘋了,再這麼打下去,恐怕會出事。

  「他想強暴妳!」具世炫怒喝回去。

  「我知道!」她擰著眉低喊,「但你也不能打死他!」

  具世炫又揮了對方一拳才站起來,他拍拍衣褲,轉眸看著她,眼神冷漠無比。「要不要報警?」

  海兒蹙著眉心,搖了搖頭。「不能報警,他父母看著我長大,他哥跟我哥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麻吉,我跟他全家都很熟……我不想把事情鬧大。」

  視線定格在她凌亂的衣褲上,他冷凝問道:「所以呢,就要放任他逍遙法外?」

  無奈的看著他,她緩緩點頭,「我只能這麼做。」

  聞言,具世炫眸光一冷。「看來這傢伙對妳真有特別意義。」

  海兒無力再解釋什麼,她知道他在氣頭上,說什麼也都聽不進去,而她又能說什麼呢?康唯剛想非禮她是事實,而她不能把他送進警察局也是事實。

  看著癱在地上的康唯剛,她歎了口氣。「拜託你把他扶起來,我看他是站不起來了,搞不好還要送醫院。」

  何止站不起來,他根本是昏過去了,但不知道是酒醉還是被打到昏過去,總之,他現在變成一個大麻煩。

  「妳確定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男人,比我懂得愛妳、照顧妳?」對她大事化小的處理方式,氣悶在心的具世炫,忍不住口出惡言。

  可惡!他就非得在這時候說這個?

  她恨恨的瞪著他。「有時間嘲諷我,不如想想怎麼不驚動鄰居、警方的把他送走。」

  抿了抿唇,知道她也動怒了,具世炫不再多說,而是扛起昏沉的康唯剛走向電梯。海兒跟著他,望著他寬闊的背影,安全戚油然而生,儘管剛剛被他的話氣到,但……幸好他來了。

  他擁有選手級的身手,打從她剛認識他時,就見識過他不凡的體力了。

  她真不懂,一個出入有保鏢隨侍在側的集團繼承人,為什麼要把自己訓練得像拳擊手?彷彿有人會隨時對他不利似的。

  當年她曾問過這個問題,那時在床上,在他們歡愛過後,但他只將她摟進懷中吻著,親她的眉心和唇瓣,笑吟吟地說:我以為女人喜歡會打架的男人,所以特地把自己拳頭練硬一點。

  這答案還算有可信度啦,因為她大哥高中時就曾為了追女生而跑去道館練跆拳道,所以她相信他的出發點是為了取悅女人。

  只不過,親眼所見……他也練得太過頭了。

  剛剛他才揮幾拳,康唯剛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想想,康唯剛常跑國際新聞,有時甚至要到伊朗那種戰區,有一定的體能,可是相較之下,康唯剛仍差了他一大截。咯,看他扛著一個大男人卻臉不紅氣不喘的就知道體能有多好了,要是她沒阻止,康唯剛大概會被扁成豬頭吧?把康唯剛送進出租車後,她把康家的住址告訴司機,並先付了車資。

  隨即她打給康唯剛的大哥,知會有出租車會送酒醉的康唯剛回去,至於他身上的傷,她則說是在酒吧裡和人起衝突。

  海兒把事情處理好之後,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感到無比沉重。

  看來他們是做不成朋友了,為了預防這種事情再度發生,她明天會回去跟大哥談一談,讓她大哥出面制止康唯剛。

  她沒報警已經仁至義盡,但讓兩家人都知道,對他多少有點約束力吧,她實在不想再經歷一次這麼恐怖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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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17 00:30:5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回到大門前,看到鑰匙還插在門上,海兒不由得打了個咚嗦。想到剛剛的情景,被熟悉的人施以箝制非禮,真的太恐怖了,她沒想到康唯剛有危險情人的傾向,太大意了。

  「你怎麼會來這裡?」她打開大門,一邊詢問身後的具世炫。

  有他在,她感到安心多了,她還真怕上了出租車的康唯剛會醒過來,然後又鬧到這裡來。

  「把桑蕾亞送到附近的醫院之後,我回去找妳,看到妳坐著那傢伙的車走了,我才又重回醫院看桑蕾亞的情況,直到她清醒,我就過來了。」

  他凝視著她疲倦的臉龐,還有衣衫不整的樣子,眸光冷冽,拳頭又握了起來,他想宰了那傢伙。

  「英雄不在醫院裡陪大美人,來我這種小地方做什麼?」她不領情的哼著,心裡卻冒著喜悅的泡泡。原來他真的有回去找她……她的心情不禁好了起來,至少他的眼裡不是只有桑蕾亞。

  咦,奇怪了,她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容易滿足了?

  「英雄陪美人未免太大材小用,我來這裡英雄救美不是更好?」他淡淡的說。

  跟著她走進套房,他隨即在雙人沙發上坐下,懶洋洋的往後靠坐。「看在我打得那麼累的份上,可以給我一杯咖啡嗎?」

  看到他嘴唇都裂了,下巴也有傷,海兒便不假思索地說:「你下巴擦傷了,我去拿OK繃,咖啡等一下再煮。」

  她轉身回房拿OK繃,順便把被康唯剛撕破的衣服換掉,套上一件白色過膝棉T ,她沒多想,只覺得這種衣服超方便,出去倒垃圾時也常穿這樣。

  從房裡走出去時,在沙發上的具世炫瞬也不瞬的迎視著她,那眸光令她頓時感到小鹿亂撞。

  鎮定一點,梁海兒,他也那樣看過桑蕾亞,不要被他迷惑了。鎮定心神後,她走到他面前,微微彎身,撕開OK繃替他貼上,因為以前他受了傷也都是她替他貼的,所以壓根沒想過叫他自己貼。當她正因他的氣息感到心跳加速時,他的雙手驀然摟住了她的腰,一個使勁將她摟近身前,氣息拂在她臉上,用低沉的嗓音說道:「答應我,不要再跟那個傢伙有所瓜葛,在我看來,他是個危險份子,是衣冠禽獸,如果他再對妳不軌,我會宰了他。」

  本來應該為了他的在乎而高興的,但此時她卻感到極度反感。他看到康唯剛意圖強暴她就受不了,那他怎麼不想想,她離開他之後有可能遇到的危險呢?

  假設在他們分開之後,她想不開自殺了、生重病了,或是遇到什麼感情騙子被騙得人財兩失,他又保護得了她嗎?

  而如果他真那麼關心她、在意她,當初又怎麼會簽字同意離婚,在她離開之後,兩年來又怎麼會不聞不問?他真的是太虛偽了!

  「怎麼不回答?難道妳還想繼續跟他來往?」具世炫的口氣變得有些急躁,彷彿她是他的所有物,專屬於他一人。

  她完全無法接受他這種語氣,倔強的應道:「對!我會繼續跟他來往,因為他只是一時鬼迷心竅,不是什麼大壞蛋,而且我說過了,我們兩家是世交,我不可能永遠不跟他見面。」

  「所以妳要繼續跟他見面?」他再問,眼睛直盯著她,像是想把她看透。「不管我的感受,也不管他會不會對妳不利?」

  冷哼著,她的聲音幽冷而清脆,「我想那是我的自由,我已經不是你的妻子了,我可以和任何男人見面……包括上床。」

  她知道不能再跟康唯剛連絡,而她也不想再跟一個想強暴她的男人連絡,她只是本能的抗拒具世炫的命令罷了。

  他憑什麼命令她呢?難道他還以為自己是她的丈夫嗎?如果他有盡到當一個丈夫的責任,他們就不會走上離婚之路了。

  沒錯,她承認直到現在還是對他充滿了怨懟之情,但她有那個資格吧?在她還深愛他、相信他時,他卻讓她嘗到被背叛的感覺。

  她甚至懷疑他和明彩恩之間有什麼,否則發生了抄襲風波,他為什麼一直站在明彩恩那邊?

  他不知道的是,明彩恩嗆過她,說具世炫社長絕對會力挺她,就算風波之一的主角是她這個具太太也一樣。那個女人真的是很囂張,但又是誰當她的後台,讓她能那麼囂張的找她這位社長夫人嗆聲?不就是具社長本人嗎?

  「妳的意思是,妳要和別的男人上床?」他的臉色僵硬,死死的瞪視著她。

  「還是妳要告訴我,妳想和那個混蛋上床!」

  在他的逼視下,她的話不經腦袋就脫口而出,「對!」

  「該死!我要宰了他!」他又怒又激動。

  海兒從他的眼裡看到一個訊息- 他是認真的。

  她嚇到了,知道自己闖禍了,腦中的警鈴頓時大作。

  「你冷靜點,我騙你的!我沒跟他上過床,也不打算跟他上床。」老天!她不得不對他解釋清楚,否則他真的會對康唯剛不利。

  「那妳有別的男人嗎?還是有交往中的男人?」他明明知道沒有,他對她瞭若指掌,但還是忍不住想親耳聽到她否認。

  「你想問得多清楚?」海兒翻了個白眼,本來想跟他賭氣,也被他嚇得不敢。

  「除了你、我沒有第二個男人,蠢得沒有再跟別人上床過,滿意了吧?不過那並不表示我就要聽你的,你不是我丈夫了,不能約束我,這是事實,也請你認清這一點。」

  聞言,他的表情柔和了下來,雙手在她腰際收緊,唇畔出現一抹笑意。「我不要認清,妳是我的女人,永遠都是,就算妳說出的話能否認,妳的眼神。跟妳的身體反應都不能否認,我會證明給妳看。」

  她微揚秀眉。「怎麼證明?」這個自大狂,他以為事隔兩年,她還會輕易被他迷惑?

  「還不簡單。」

  他的熱唇立即堵住了她的唇瓣,並且收攏雙臂,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裡。

  老天!這是怎麼回事?她竟立即感到一股熟悉的炙熱襲遍全身。

  他的吻在她體內燃起一道震顫的電流,她被動卻又緊緊黏貼著他,本能的回應他的吻。

  要命,她不能否認自己也渴望他的吻!尤其在經過康唯剛的粗野和強迫之後,他的吻安定了她的神經,她感覺得到他在愛撫她,但她一點也不想推開。

  在他溫柔的愛撫下,她的衣服彷彿不存在了,這種久違的如癡如醉將她整個淹沒,她在他懷裡顫動著,意識矇矓的回吻著他,雙手甚至情不自禁的摟住了他的頸子。他放開了她的唇,低頭隔著衣服吻她的胸部,她的喉嚨立刻緊緊一縮,全身都因情慾而發燙。

  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雖然離婚了,她的身體仍是只屬於他一個人的,她的反應想必也早給了他答案,她是願意的。

  這一波波洶湧而來的情慾實在太誘人,太令人無法抗拒,尤其他不是別的男人,而是具世炫,她的前夫,她愛過且還愛著的男人。

  他的唇重新回到她唇上,雙手則不斷隔著棉T 愛撫她的胸部,當他抱起她走向房間時,她的雙腿就順勢纏在他腰際,一切的感覺都對極了。

  將她放在床上後,他迅速褪去自己的衣物,膝蓋跪在她腿間,欺身貼近她,推高她的長棉T ,解開她的內衣,這讓他的雙眸更熾熱。

  他火熱的嘴唇再度攫住她的,靈巧的舌尖在她唇齒之間挑逗、吸吮,她的心隨著狂跳,看著他的頭往下埋進她的雙峰裡,直到她的頸子與胸部都印滿了他的吻痕,這才熟練的脫掉她的棉T 和內衣。接著,他的手順著她的身體曲線往下滑,來到她蕾絲內褲的邊緣,褪下她最後的防線。瘋狂的吻落在她唇上,他熱切的吻著她,唇舌一次又一次的吸吮著她的酥胸,他的手則愛撫過她每一吋肌膚,最後終於進入了她。

  結合的那一剎那,她閉上了眼,他則發出了一聲粗嘎的低吼。

  他們滾燙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他在她身上忘情的律動,她則在他身下輾轉蠕動,承受他給予的歡愉。

  「世炫……」她情不自禁的低聲呼喚他的名字,指甲陷進了他的背裡。

  「海兒,我愛妳……說妳也還愛著我……」他沙啞的輕語,像在忍受極大的喜悅和極大的痛苦,身體在她體內悸動不已,就等她傾訴愛語就要猛烈進攻。

  然而她卻倔強的不肯說,儘管身體已倒向他,但心理上無法任由自己說出還愛著他,那實在有損她的自尊啊。

  「為什麼不說?說妳還愛著我……」他找到她的唇,如饑如渴的吸吮起來,狂野的抬高她的雙腿,向她的身體深處衝刺,企圖用甜蜜的折磨逼她投降。

  「啊……」她不斷呻吟著,頭也迷亂的擺動著。他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她什麼都忘了,只懂得弓起身子配合他,在他身下嬌喘、翻騰,直到他再也無法忍耐,迸射了熱源,直到兩人都找到激情天堂!事後,海兒覺得疲倦極了,她挪過身子,安適地窩進他懷裡,嘴唇抵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就像那裡一直是她的位置。

  他笑了。

  為她拂開了髮絲,手指溫存的停留在她的頸子上,湊過唇,一個歡愛過後的親密之吻落在她唇上。

  她的眼皮漸漸沉重,被他摟在懷裡的感覺又是那麼美妙,她不再抗拒他會留宿一晚的事實,倦意深濃地把頭鑽進他結實的懷裡,終於閉上了雙眸,跌進了夢鄉。

  海兒慢慢的醒過來。

  她睜開眼睛,慢半拍的感覺到有一隻手沉甸甸的擱在胸部上,還有雙結實的腿纏著她的腿,不一會,她突然睜大了眼睛。

  老天!她不是一個人,她和具世炫過夜了!

  「早安。」熟悉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輕輕地說,聽得出來飽含笑意。

  她仰起臉來,望見一雙帶笑的深邃眸子,她呻吟一聲。「你真的在這裡。」昨夜好混亂,是因為酒精和被嚇壞了,所以她才會跟他上床吧?不然她實在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隨便的行為。

  對了,他們有避孕嗎?

  見鬼了,就算他們沒避孕又怎麼樣?難道她會懷孕嗎?壓垮他們婚姻的最後一根稻草,不就是她的不孕症嗎?

  「餓了吧?」他的手撫摸她下唇的曲線,英俊的臉龐露出微笑。「起來就可以吃早餐了,我已經做好了,但看妳睡熟,不忍吵妳,想說陪妳睡一會好了,沒想到我才剛抱著妳,妳就醒了。」

  她瞪大了眼睛。「你做好早餐?」她真不敢相信,他做了早餐,他耶?

  「相信還不難吃。」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他的手輕輕在柔軟胸部邊緣游移,自在地說:「不過我改變主意了,在吃之前妳得先餵飽我。」

  打從她睜開眼睛,用像天塌下來的表情望著他時,他就奇異的產生了反應,更別說晨間硬挺本來就是男人的天性了,他想要她,這慾望來得又急又快。

  「我不要!」她當然知道他在說什麼,但只能死命拉著被單,捍衛自己今天的清白,雖然是有點可笑。昨天的失誤可以硬拗是酒精作祟外加嚇壞了,今天如果又跟他做愛,她要怎麼對自己交代?

  「現在不是說不要就可以不要的時候。」他的手往她小腹下移,結實的身子瞬間壓住了她。

  海兒呼吸一窒,瞪大了眼睛要推開他,但是他的嘴已經捕捉住她的嘴唇,硬挺的慾望碰觸著她,讓她的心跳如擂鼓,心中的猶豫與渴求交戰不休。

  他能察覺到她的心跳,他知道她也渴望他,只是沒辦法說服自己與他做愛罷了,而通常這種時候……不讓她有時間多想就對了。

  他進入她,當柔軟濕潤的身體緊緊夾住他時,他忍不住呻吟出聲。

  「我愛妳,海兒……」他托起她的臀部不斷的衝刺,用全部的熱情愛她。

  這次他延緩他的挑逗,看她在他身下戰慄,看她失神的拱起身子迎向他。

  他的目光鎖住她,這沉醉的神情和陷入激情時的恍惚模樣和從前相同,看來,他仍然知道怎麼令她快樂。而她當然也知道怎麼讓他迷醉,先輕咬著他的耳垂,火熱的雙唇在他耳際滑動,長腿勾著他的腰、攀緊了他的肩,纖細的指甲戳進他背上的肌肉,她和他一起蠕動,用所有的本能擁抱他,讓她的身體越來越熱。

  「海兒,妳還愛我嗎?」他深沉的聲音在她頸邊響起,他的分身在她體內激情的律動,他激動的喘息著,卻還是堅持要問這個問題。

  「你……該死!」她咬牙切齒的瞪著他。

  他可真是固執,非知道答案不可,就算是這樣,一定要現在問這些嗎?

  「說妳愛我,我要聽到妳說妳愛我。」他深深切切的注視著她,眼裡滿是火光、激情和壓抑的忍耐。

  他折磨著她,同時也折磨自己,他的戚官懸在狂喜邊緣,一觸即發,但他要聽到那重要的三個字。

  「不……」她絕不要再被他給主宰。

  聞聲,他猛然停下來,重重的失落立即困住了她,她被自己的慾望打敗了,如果這時候他起身離去,她非瘋掉不可!

  「對!我愛你,滿意了嗎?」她閉了閉眼,說出真心話,「就算我想騙自己,還是否認不了我愛你的事實!可以了嗎?」

  「海兒,我的妻子……我也愛妳。」他滿足的歎息一聲,濕熱的吻立即佔有她的唇。

  她嘴裡的低咒消失了,逐漸迷失在漸高的浪潮裡,出於本能,她拱起身子貼住他,雙手撫過他肌肉強健的背脊,將他更拉向自己。

  他開始深深衝刺,她渾身像著了火似的,忍不住呼喊,悸動的承受著那令人瘋狂的愛意。

  「我受不了了……」她忍不住表達出來。

  不適的扭動著,她的雙手緊抱著他那充滿活力的軀體,震懾於他激烈的撫觸,在他的愛撫下顫抖。

  他的節奏變得更加狂野,朦朧之中,她只聽見自己在呻吟,知道自己的手指劃過他的背,歡愉的大波濤狂捲而來,高潮將她淹沒。

  她的反應使他完全失去了控制,他看著她的表情,急切的向她的深處推進,她也喘息著將自己推向他,她的手在他身上游移,雙峰迎向他飢渴的吻,斷斷續續的呻吟。他的粗喘和她的呻吟融合在一起,極致來臨的那一刻,他捧住她的臉,含著她嬌潤紅艷的唇,一股熱流自他體內急湧而出。低吼一聲,他擁著她,將汗濕的臉埋在她頸後,回味片刻之後,抱著她翻身躺平,將她的頭安置在自己熱燙的懷裡。

  許久之後……

  海兒瞪視著天花板。「我們到底在……做什麼?」語氣躊躇,像在問他,也像在問自己。

  理智回來了,懊惱也跟著回來了,她剛剛的表現像是對他渴望已久,她要怎麼解釋自己的行為?

  她知道他跟她一樣,都已達到愉悅的最高點,但心理上呢?他們這是離婚夫妻偶發的一夜情還是復合的前兆?

  當然,她不會問他這個問題,不想要他認為她在乎,如果他認為這只是一夜情,自己太過在意豈不是很瞎?

  「我們在共享魚水之歡。」他的雙唇輕觸她的,溫柔的如羽毛一般,手指順著她滑嫩的肌膚滑至腰際。

  「沒錯,你說的對,我們只是在享受一場魚水之歡而已。」她嗯哼一聲,閃躲著他的吻,雖然那感覺明明很好。真不知道離婚之後,他還碰過多少女人,正值盛年的他,總不會當和尚吧?想來她就不舒服。

  「離婚之後,我沒有碰過別的女人。」深深的看著她,他像是讀出她眼裡的疑問,遂回答了。

  「那真的是太可惜了。」揚起了眉毛,理智回來時,她仍執拗的不想服輸。

  「離婚之後,我閱人無數,你也太沒出息了吧?」

  他撐起手肘望著她,黑眸笑意閃爍。「閱人無數?嗯?」難道這妮子忘了昨晚親口承認只有他的話了?她還真可愛啊。

  不等她回答,他的嘴唇往下捕捉嬌嫩的蓓蕾。

  她呻吟一聲。「你不可以……」

  「我當然可以。」他含著她的蓓蕾吸吮、舔弄,滿意的看到她的身子為他起了變化。

  手機突然煞風景的響起,他停止了對她的甜蜜折磨。

  「大概是秘書打來了,早上有個會要開。」

  海兒這才想起現實問題,隨即慘叫一聲。「完了,我們會遲到!」

  海兒瞪視著浴室裡的男用牙刷和刮鬍刀,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才一個月,她的前夫已經變成她的同居人了,而她卻還是想不透,這男人是怎麼一步一步滲透她生活的?

  她已經確定具世炫和桑蕾亞的確是表面上的關係,她答應代言貝尼跟漢江制鞋,他則負責捧她、給她一些面子,好像就是如此而已,現在兩人已經沒什麼交集了。

  得利的人倒是她,她這次替桑蕾亞設計的鞋款大獲好評,連設計室的同仁都認可,而他順勢把漢江制鞋三十週年慶的新鞋發表會交給她負責,因為有了成績,反對聲浪少了。

  然後呢,他就天天在下班前三十分鐘透過藍倩叫她到總裁室報告進度,接著和她一起下班,最後就到她住的地方。現在他就在外面做晚餐,至於食材嘛,當然也是他綁架她一起去買的。

  「海兒,可以吃晚餐了。」他在浴室外叩門。

  「知道了。」她懶聲答應,生理期讓她不太舒服。

  他實在體貼入微,每天回到這裡,都叫她先去洗澡,由他負責晚餐,在她小到爆的廚房裡揮灑自如。

  其實他大可不必那麼麻煩,這附近很熱鬧,叫外賣或上館子都很方便,真搞不懂他為什麼堅持要做晚餐。

  這男人以前從不下廚,現在為什麼轉性了?更離奇的是,他居然有廚藝可言,煮出來的東西還真不難吃。

  等她走出浴室,滿室的肉湯香勾引著她的胃,還立即接到他對她綻露的迷人微笑,不由得心口一窒。

  很好,很好,這男人現在連穿著圍裙都能這麼有魅力了,他這樣來擾亂她的生活又不講明目的,到底是想怎麼樣?

  如果他只是把她當成在台灣一時寂寞的床伴,現在的她也有能力可以陪他玩這種遊戲了,她也絕對不會太認真,以免到頭來,受傷的是自己。「妳的眼神有較勁的意味哦。」具世炫露出富含深意的笑容。

  她抿抿唇。「你乾脆去擺攤看相好了。」

  他大笑,走近她,將她摟進懷裡,親吻她的櫻唇。「妳好香,我喜歡妳用的沐浴乳和洗髮精。」

  企圖維持鎮定,她不被他的甜言蜜語給勾去了心魂。「難怪這星期一下子少那麼多,你都用很多厚?」

  「哈哈哈!」他黑眸閃亮,笑著鬆開她,把她拉到餐桌邊。「今天的菜單是熱呼呼的馬鈴薯燉肉,妳知道馬鈴薯有益健康嗎?」

  「現在知道了。」她故意冷淡他,裝出不太想搭理的樣子。

  結婚一年半之後,他開始忽略她,而且是明顯的忽略。

  其實她要的不多,他可以每晚應酬回來之後親親她的,她就可以從中得到一點安慰,但他沒有。

  現在都離婚了,他卻心甘情願的窩在她的小地方,為她洗手做羹湯,如果以前他能這樣多好?現在他做的這些,常會令她有心痛的感覺。

  該死!她不要再回顧過去了,那一點意義都沒有。因為有他賴在身邊,她承認現在的她是快樂的,這樣就夠了,等他要走時,她也不會感到傷心空虛,她一定得要這麼想,否則受傷的將會是她自己!晚餐之後,他搶著洗碗,既然他要紆尊降貴,她也就隨他了,逕自端了杯熱茶,倚在窗邊沉思。

  跟她同居真有那麼開心嗎?

  她在他臉上看到過去不曾有的輕鬆愜意,好像有什麼困難的事已經迎刃而解了,以前有時她會不經意的捕捉到他聚攏的眉峰,但重逢之後,她再也沒見過。

  她可以感覺到,現在他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發自他的內心,尤其是他在激情時刻呼喚她的名字,深深的撼動了她的靈魂深處,那份激昂是騙不了人的。

  然而,他母親刻薄的指責卻已在她心中烙下永遠無法磨滅的痕跡,就算他們有意復合又如何?她不孕終究是個事實,而那個事實正是她不適任具太太的原因!

  想到這裡,她內心的那扇門又悄然闔了起來,他們之間必須只是一場遊戲,她再也無法承受第二次的傷害了。

  「妳在想什麼?」

  具世炫不知何時悄然走近,他由身後摟住她的腰際,把頭靠在她小巧的香肩上磨蹭著。

  「我在想,你為什麼還不再婚?你母親不是很盼望抱孫子?」她抿了抿嘴唇,手指無意識的在玻璃窗上寫字。

  「我每個晚上都在努力,妳沒感覺嗎?」他的唇片摩掌著她的耳際,低柔說道。

  她從玻璃反射看到捉弄人的眼神在他眼中閃爍,臉上頓覺燥熱,她深吸一口氣。「你在胡說什麼?」

  她生不出孩子來,他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如果妳不能懷孕,我們怎麼會有第一個孩子?」他扳過她的身子,嘴角揚起。「因為住在我家,妳壓力太大,所以才不易受孕,現在換了環境,不一定就會懷孕了。」

  她的心猛然一跳。「你以為我們還是夫妻嗎?我懷孕要幹麼?」

  如果當時她沒流產,如果她有好好保護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或許現在情況就不同了。

  「妳不是渴望懷我的孩子?」他傾身吻了她的鼻尖。一抹陰霾掠過她的眼眸。

  「那是以前。」

  他啞然失笑的看著她。「好吧,那麼現在是我渴望妳懷我的孩子,可以嗎?」

  「為什麼?」他那親密的語調使她的心緊緊的糾結,她不懂他在想什麼,他怎麼能把這件事說得如此輕鬆?

  「因為我愛妳。」他投給她一個令人心眩、安撫性的微笑。

  我愛妳!他講得多輕鬆自然,然而卻令她的心一陣翻騰。

  她想問他是認真的嗎?他堅毅溫暖的雙唇已封住了她欲吐之言。

  她閉上了雙眼,他的雙唇緊緊吻著她的,舌尖侵入,深深的需索,使她忘了惱人的問題,只沉醉在感官的親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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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17 00:31:1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雖然知道不可能永遠打迷糊仗下去,但海兒幾乎沒有時間想她和具世炫的現況。為了漢江制鞋的三十週年發表會,她忙得不可開交,而他也一樣,為了更瞭解貝尼這間剛買下的公司,他投注了很多時間,她深知那是他的一貫作風,她也知道貝尼制鞋以後只會更好。

  雖然白天忙得焦頭爛額,但夜晚就是他們放鬆下來的時間了。

  不管白天怎麼忙,晚上他們一定一起吃飯,而且是回她的住處,由他興匆匆的下廚,她只要坐享其成就行了。

  有他在的日子是如此美好,因此她不想深入瞭解他對兩人未來的想法,只想享受當下的甜美,講好聽是瀟灑不羈,事實上是當只鴕鳥啦,因為當鴕鳥比較幸福啊,以前她就是太在意他,才會落得心痛的下場。

  「突然好想喝杯啤酒。」海兒看著滿天星空有戚而發。剛剛他們一起拎著垃圾扔到子母車裡,距離晚餐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九點西片台有部他們都想看的電影,回去洗個澡剛剛好。

  「附近不是有超市?」他提議道:「我們走過去買,當散步。」

  她立即興奮起來。「好啊!」

  他可知道以前的她有多渴望跟他過這種居家生活,當年她沒想到豪門日子那麼不自由,根本不可能穿著拖鞋出來買東西,更別說夫妻一起扔垃圾,那些都有下人代勞。

  如果他們婚後就過這種日子有多好……

  「天啊!是咪咪!」她看到咪咪和男友手挽著手走出超市。

  「咪咪是誰?」

  「設計室的同事!」她迅速拉著他躲到路邊停著的休旅車後面。「躲好一點,被她看到就完了。」

  笨啊,她怎麼沒想到這點,為了上班方便,大家都會就近在公司附近找房子,她再這樣毫不避諱的和他同進同出,遲早被抓包。

  「完了?跟我在一起有那麼嚴重?」他失笑地問。

  瞪著他。「沒有人知道你是我的前夫,我要怎麼解釋跟你一起去超市買東西?說你是我的追求者嗎?」

  他的笑意加深。「如果妳想公開我們的關係,我不反對……」

  「我反對!」她的胃抽緊了。「我才不要被冠上總裁前妻的稱號,大家一定會用異樣眼光看我。」

  「異樣羨慕的眼光嗎?」看她太緊張,他笑著緩和氣氛,「沒事,妳看那個咪咪已經走了,我們可以進去買啤酒了,西片台在等著我們。」

  海兒先把頭探出去,左右張望,再三確認咪咪已經走了之後才鬆口氣,感覺自己像小偷一樣。

  「如果現在有巡警經過,一定以為我們是偷車賊。」她有感而發的說。

  被逗笑,他跟著開玩笑,「前夫前妻湊在一起犯案,這倒是史無前例,會上報。」

  「你一定得用這種方式上報嗎?具總裁?」她朝他扮個鬼臉,頭也不回的走向超市,具世炫笑著大步跟過去。兩人買了一手啤酒出來,他負責提,她拎著一袋零食,超市的自動門才在他們身後闔上,她就察覺到他有些不對勁。

  「怎麼了?」

  他的表情凌厲,黑眸不著痕跡的掃瞄環視街道四周,好像有什麼危險似的。

  她也聽說了,這間超市前陣子發生了一件搶案,飄車族持刀搶劫夜歸的女子,還把人刺成重傷。

  不過現在時間還早,搶案通常都發生在十二點過後,他會不會太敏感啦?

  「我們快點回家吧!」沒回答,他催促道。

  才說完,他驀然旋身把她擋住。

  海兒聽到遠處傳來一聲槍響,不一會,她瞪大了眼睛,張嘴想尖叫,可是聲音卻像卡在喉嚨裡,怎麼都喊不出聲,血液像是剎時結冰,讓她忍不住渾身顫抖。

  有人朝他們開槍,而具世炫以肉身替她擋了那一槍,他替她擋了一槍……

  他抱著她倒下去,沉沉身軀重重壓著她。

  「天哪!快報警!」周圍的人影慌張移動,有人在打手機,有人蹲下來察看他們。海兒顫抖著,他倒在她身上,渾身沒有一絲力量,教她的心直往下沉。

  「具世炫!」她大喊他的名字,心臟狂跳著,聲音如狂風中的落葉,微微發抖。「你不能死!你絕對不能死……」

  「我還活著……」他氣若游絲。「我總算為妳做了一件事……」

  她的心緊緊一縮,淚水湧出眼眶。「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了嗎?要我原諒你,你就不要死,不然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我答應妳,我不會死……不過……」他的嘴角微微抽動,聲音嘶啞。「如果我不死……妳真的會原諒我?」

  她開始哭泣了。「只要你不死,我什麼都原諒你,我保證!只要你不死……如果你死了,就是我的世界末日,我也不要活了,我要跟你一起去……」

  「妳曾被我傷很重……」他的聲音裡滿是遺憾。

  緊緊的抱著他,她嗚咽地說:「只要你活著,那些不算什麼,我會忘掉,通通忘掉,只要你活著!」

  「既然妳這麼說,我一定不會死。」緊緊摟了她一下,具世炫跟著奇跡似的拍拍衣褲,站了起來。警車呼嘯而來,海兒還坐在地上愣愣的看著他,他反倒露出一個神采奕奕的微笑,把手伸向她。

  海兒望著他毫髮無傷的外表,瞬間怒火高張。

  現在是怎樣?自己是被他給耍了嗎?

  「防彈衣、防彈衣,好一個防彈衣……」

  走出警局,海兒嘴裡直犯嘀咕,心裡還是很不爽。

  她覺得自己好像白癡,嚇得半死,還承諾一堆,但卻是一場戲而已,不過有誰會想到他穿著防彈衣呢?

  話說回來,哪個人沒事會穿防彈衣出門啊?

  他們已經做完冗長的筆錄,正坐上律師的車要回家,雖然怒氣已退去,不過她心裡還是充滿了疑問。

  他的律師告訴警方,因為商業糾紛,具世炫的私人保全才會建議他穿防彈衣,此舉完全是為了自保,而警方當然也會深入調查,然而他們一天有數不清的案件要查,查不查的出來就是另一回事了。只是她不懂,只是制鞋廠而已啊……好吧,是規模頗大的制鞋公司,雖說具世炫是集團繼承人,但……這樣的人應該也不算少數吧,真的會引來殺機?她怎麼想都覺得哪裡怪怪的。

  律師送他們回到公寓前,下了車之後,她忍不住問他:「具世炫,從實招來,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比如什麼?」他輕鬆自若的搭著她的肩,用肢體語言督促她進電梯。

  「是我想太多嗎?」她抬起一雙迷惑的眼眸看著他。「我覺得很奇怪,商業糾紛?怎麼會呢?是什麼樣的商業糾紛?」

  「是我父親結下的恩怨,一時也很難說清楚。」他簡單地說:「總之,對方心有不甘,所以伺機而動。」

  她揚起眉毛,「可是,要下手也該在韓國下手吧?怎麼會追到台灣來?他們對這裡很熟哦?」她還是無法理解,有地緣關係比較好不是嗎?

  「或許他們認為這樣反而可以撇清責任吧。」低下頭,他輕輕吻上她的唇,安撫道:「這件事就交給我,妳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我沒辦法不想。」她在大門前止住腳步,餘悸猶存地看著他。「那些人要對你不利,你住這裡豈不是太不安全了?這裡根本沒保全管理。」

  「妳說的對。」他的唇角綻出一抹微笑,似有算計。「這裡對我來說,確實不安全。」

  「那你還在這裡幹麼?」她立即拿出鑰匙開門。「把你的東西收一收,叫司機來接你!」

  「妳搬去跟我住。」他抬起她的下巴,黑眸認真的盯著她。「那些人已經看到我跟妳在一起了,妳留下來也不安全,他們可能會對妳不利。」

  「不會吧?」海兒恐懼的瞪大了眸子。「他們又不知道我是誰?對我不利有什麼用?」

  他扳住她雙肩,深深的看著她。「我跟妳穿著輕便、出入超市,妳想那些人不會調查我們的關係嗎?如果查到妳是我的女人,他們會怎麼做?

  「我不是你的女人。」她下意識的抗拒這一點。

  他啼笑皆非的說:「好,妳不是,但妳是我的前妻,這是不爭的事實。」

  「他們怎麼會知道一個前妻可以威脅你?」她急問,心亂如麻的蹙著眉心。這件事來得太突然了,她怎麼可以跟他走呢?這樣變成了她去跟他同居,這跟他窩在她的狗窩又不同了……

  要命!要是她不要提議喝什麼鬼啤酒就好了。

  「不管他們知道與否,那都是事實,妳確實能夠牽制我。」他看著她低語,「如果妳在他們手中,我什麼都願意做。」

  她的心臟咚地一跳。

  對他而言,她真那麼重要?

  「不要固執了,海兒。」握著她的下巴,他俯下臉湊近她,嘴唇抵在她唇上說道:「我不能拿妳冒險,所以妳必須跟我走。」

  海兒知道反對無效,他的眼神說明了一切,她必須跟他走,沒有商量的餘地,否則他會用扛的,而她也不想因為自己讓他被那些傢伙威脅。

  「好吧!」

  她很快收拾了簡單的行李,他已叫司機在樓下待命了。

  當夜,她在他豪華主臥室的大床上作惡夢。槍響那一刻的畫面還深深烙在她心頭,雖然事後知道他是假裝中彈,但那一刻的驚悸卻揮之不去。她在夢裡尖叫,他把她搖醒。

  睜開了眼睛,她滿眼驚悸。「你……你好端端的嗎?沒、沒事嗎?」

  「是的,我很好,毫髮無傷,我沒事,妳不要怕……」他把她擁進懷裡,歎息一聲。「我不應該嚇妳,不過也只有這樣才能聽到妳的真心話。」

  「你沒事,我們在你房裡,我們很安全……」她在他懷裡自言自語。「那時候,我真的以為你快死了……」

  「妳嚇壞了,都是我不好。」他用吻和愛撫讓她放鬆緊張,雙手緩緩滑過她的酥胸,濕潤的舌尖從她的唇瓣、耳垂、下巴到咽喉,然後滑至胸口,埋進她柔軟的胸部。

  「哦……」她逸出一聲紊亂的歎息,他的手指和雙唇所到之處,都留下愉悅的快感,一波又一波的熱流竄遍她全身,使她忘了惡夢。

  她的反應全落入他眼底,先是輕巧的把她的睡衣褪下,接著把她的雙手舉到頭頂,壓在枕頭下,舌尖緩緩在她身上游移,她幾乎屏息,根本無法言語了,只能本能的抬起臀部來迎接他。他的嘴唇在她唇上佔有的輾轉吸吮,他分開她的雙腿,壓在她身上。

  當他緩慢而忍耐地進入她時,她吐出低啞的呻吟,微睜迷濛的眼,看見了上方一張癡迷火熱的俊顏,他的眉眼都在告訴她,他要她!

  房裡充滿了歡愛的氣息,快鹹盈滿了她的每一個細胞,在他強而有力的堅定衝刺中,她激動而直接的響應他,完全把自己獻給了他。

  今天發生的事使她無法再否認她愛他這個事實,但如果她的家人知道他們又在一起了,會怎麼想?

  他們對他極度反感,當初也都很氣憤在抄襲風波發生後,他沒有選擇站在她這個妻子身邊,反而一副公事公辦的冷酷態度。

  雖然她對他也不能諒解,但經過兩年的沉澱,她也不能說他當初的作法是錯的,照他說的,畢竟他身為公司社長,秉公處理是對的。

  她只恨,他私下沒有找她談過,也沒有在兩人獨處時對她說一句他相信她,是那種態度傷害了她,至今雖仍無法釋懷,卻再也阻止不了想跟他在一起的心。想必她的家人也沒辦法再度接納他,她明知道這一點,卻還是讓他再度左右了自己,讓自己再一次的為他而癡狂了。這個禍水男,是她的剋星,絕對是她的剋星!

  下班後,海兒在熙來攘往的百貨公司前和侄女們盼釉、晶釉會合。因為她跟侄女們差幾歲而已,所以感情很好,時常約見面,只是自從她的生活莫名闖入了具世炫之後,她都不敢跟她們姊妹見面閒聊,深怕自己說溜了嘴,引起家庭風波。

  離婚後,她大哥大嫂對具家人都很反感,原本她大哥就反對她遠嫁韓國,更反對嫁入豪門,是她堅持要嫁給具世炫,他們也只好妥協了,沒想到最後卻落得離婚下場,也難怪他們無法原諒具世炫了。

  「小姑姑,妳好久沒打電話給我了,要不是為了買我媽的生日禮物,妳打算什麼時候才跟我們連絡?」晶釉一見面就抱怨,三個人並肩走進百貨公司。

  海兒連忙陪笑。「為了公司的三十週年慶,我忙得焦頭爛額,妳們也體諒一下嘛。」

  「三十週年慶?」盼釉覺得不太對勁。「貝尼制鞋有那麼老嗎?」

  海兒呆了一呆。「呃!」要命,她就知道會露出馬腳,才講兩句話而已耶,她真的太不會藏事情了。

  「對啊,貝尼制鞋哪有三十年歷史啊?明明是間新公司。」晶釉也揚起了眉毛。

  海兒真想直接舉雙手投降算了,她硬著頭皮,期期艾艾地說:「那個!我還沒告訴妳們,其實是這樣的,我們公司被一間大鞋廠買下來了,三十週年慶是那間公司的三十週年慶,所以也等於是貝尼制鞋的三十週年慶。」

  晶釉點點頭。「哦,這樣啊,妳們公司被哪間公司買下來了?」

  海兒傻了幾秒。

  真是的,小丫頭問那麼多幹麼啊?

  「怎麼不說啊?哪間公司?」晶釉催道。

  擺擺手,她搪塞地說:「隔行如隔山,說了妳也不知道,所以不說也罷。」

  她的手機響了,正好替她解圍,但一看到來電顯示是具世炫,心臟又作賊心虛地狂跳起來。「幹麼打來?有事嗎?」她想她的表情一定很像在做賊,因為盼釉跟晶釉的眼神都很奇怪。

  「在做什麼?」具世炫問道:「跟侄女們會合了嗎?」

  「嗯,會合了。」她走開一點點,避開晶釉盯梢般的視線。

  「等一下要做什麼?要直接去挑禮物嗎?」

  「應該會先吃飯吧。」

  「買完禮物會直接回來吧?」

  「對啦。」她以眼角餘光瞥見晶釉一直在看她,只好又走開幾步。

  「妳好像壓低聲音在說話。」

  她秀眉一掀。「難道要我召告天下,我跟前夫藕斷絲連同居中嗎?你想被我哥K啊?」

  他逸出低低的笑聲。「找機會告訴她們,遲早要說的。」

  「說的容易?」她嘀咕著收起手機,一抬眸,發現盼釉、晶釉都在看著她,害她不自在的摸了摸臉。

  「妳們在看什麼?我臉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嗎?」

  「小姑姑,妳很不對勁哦。」晶釉把臉湊到她眼前。「表情很可疑,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哪有!」海兒臉一熱,連忙轉移話題。「要吃什麼?泰式料理好不好?這裡有間泰式海鮮不錯,我請客。」

  「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很明顯哦。」曰關釉意味深長的看著她。「小姑姑,妳都已經單身兩年了,交個男朋友很正常啊,有了對象就介紹給我們認識,我想我老爸一定會很高興。」

  「我說沒有就沒有,是工作上的事情啦!」海兒一馬當先,衝去按電梯,不讓她們有機會問東問西。「不要再廢話了,快點進來吧,我快餓死了!」

  飯後,三人在百貨公司裡閒逛,海兒為她大嫂挑一套衣服搭配自己設計的鞋子,盼釉選了一支手錶,晶釉釉則買了個包包要送母親。

  選好禮物之後,三個人轉往一樓的化妝品專櫃,買了些保養品。

  「還有時間吧?我想買雙好走的平底鞋。」盼釉看了看手錶說道。海兒和晶釉不約而同的瞄向盼釉的腹部。盼釉嫣然一笑。「別想歪了,是我朋友懷孕了,她愛漂亮,老是穿高跟鞋,想買雙平底鞋送她,比較安全。」

  「我國的新生兒出生率越來越低了,妳知道吧?」晶釉意有所指地說。

  盼釉笑睨著妹妹。「妳也是女人,妳也可以增產報國啊。」

  聞言,晶釉親暱的拉著海兒臂膀。「聽見沒,小姑姑,盼釉說妳是女人,叫妳多生幾個提振出生率啦!」

  海兒敲她腦門一記。「我要跟誰生?電線桿嗎?」

  晶釉爆出一陣狂笑。「那妳的小孩一定會很高。」

  三個人說說笑笑地走進鞋子專櫃,上百雙鞋子看得眼花撩亂,海兒倒是興致勃勃,看得很認真。

  「小姑姑,妳看,這雙高跟鞋好特別哦。」晶釉從展示架拿下一雙紅色綁帶高跟鞋,轉身拿給海兒看。

  海兒一看,頓時嚇到了。

  老天!這是什麼?這不是她為漢江制鞋三十週年慶所設計的鞋款嗎?怎麼會在這裡?晶釉也察覺到她的異樣。「怎麼了?小姑姑,妳臉色很難看。」

  「妳在哪裡拿的?」海兒喃喃地問。

  「這裡啊。」晶釉指著她前方的鞋子展示架,架上有好幾排顏色獨特的亮眼高跟鞋,每雙在鞋跟底部都有一個金色扣環的設計。

  看到之後,海兒更是幾乎要昏厥。

  那是她設計的沒錯,那金色扣環是她絞盡腦汁想出來的,就為了跟其它鞋款有所區別。

  漢江制鞋的三十週年慶還有一陣子,但是她所設計的三十款新鞋卻已經全部上架了,這分明是有人偷了她的設計!

  「小姑姑,妳還好嗎?發生什麼事了?」盼釉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好像快要昏倒了,很焦急。

  「我想喝杯咖啡。」她必須鎮定下來。

  「小姑姑,妳是不是又熬夜設計了?」盼釉扶住她。「二樓有咖啡吧,我們上二樓吧。」

  倏地,晶釉像感應到什麼,忍不住四處看。「奇怪了,我覺得好像有人在跟蹤我們。」

  「妳又來了。」盼釉笑著搖頭。「我已經結婚了,妳不必再注意有人會跟蹤我,如果有人來要電話,我會把婚戒給他看。」

  晶釉翻了個白眼。「不是跟蹤妳,是跟蹤『我們』。」她加重了語氣。「妳們都沒感覺嗎?」

  盼釉搖頭。「妳想太多了。」

  「真的沒有嗎?」晶釉蹙著眉心,她真的感覺到了啊,難道真是她的錯覺?好吧,應該是她的錯覺,都什麼時代了,就算有人想跟盼釉搭訕,直接過來自我介紹就好了,何必搞跟蹤那麼落伍的招數。

  是她想太多了,沒錯,是她想太多了。

  幾分鐘後,她們已經坐在咖啡吧裡,海兒啜了幾口熱咖啡鎮定心神,這才娓娓道來。

  「所以說,妳現在又在妳前夫的公司裡做事,然後妳的設計又再一次被偷了?」晶釉聽完之後瞪大了杏眸,滿眼的不可置信,哪有人這麼衰的?

  「對。」海兒有氣無力地攪著咖啡。

  「小姑姑,這件事非同小可,還是告訴妳前夫比較好吧。」盼釉說道。其實,小姑姑的前夫家遠在韓國首爾,對於那位前姑丈,她只在婚禮見過次,實在也沒什麼印象。

  「不,我絕不告訴他!」海兒執拗地說。

  盼釉和晶釉對看一眼。

  這樣好嗎?

  「那妳要怎麼辦?」晶釉擔心的看著她。

  海兒緊緊皺著眉心。「我打算先揪出偷我設計的王八蛋,海扁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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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17 00:31:3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海兒心事重重的回到具世炫的豪華公寓。這間公寓足足有百坪大,只隔成三間房,主臥室當然是最寬敞的那一間,廚房有價值數百萬的歐美廚具,客廳落地窗出去的陽台設計了一個空中花園,而超大健身房是具世炫每天都會待上一小時的地方。

  她真的快瘋了,自己的設計第二次被偷走,她能怎麼辦?

  能告訴他嗎?他會相信她嗎?

  想到上次他的反應,她就不願意告訴他,因為她不能確定,他是否相信她,是否會無條件站在她這邊,所以……這件事得自己解決!

  到底是誰偷了她的設計?是設計室的同事嗎?

  為什麼有人要偷她的設計?是針對她還是漢江制鞋?會是具世炫說的那夥人嗎?為了商業糾紛,所以安排了間諜,把她的心血偷走了?她一定要找出幕後的藏鏡人,證明自己的清白,在那之前,她不會告訴他,也不會告訴設計室的同事,她要自己暗中調查!

  在床沿坐下,她擱下包包,才脫掉外套,不一會,浴室門就打開了,具世炫在腰際圍著白色浴巾走出來,黑髮濕灑,全身散發出迷人的熱力。

  「我以為妳十點就會回來,沒想到會這麼晚。」他笑娣著她,聲音輕柔低沉的彷彿有催眠力旦裡。

  她不由自主的站起來,迎上前去,投入他的臂彎,今夜的她格外脆弱,只想在他懷裡尋求安慰。

  「怎麼了?」將她擁入懷裡,他溫存地輕撫著她的秀髮。「跟侄女們吵架了?」

  在他懷裡搖了搖頭,抬起頭,她主動封住他的唇,雙手溜到他腰際,解開了他的浴巾。

  他笑了,雙手摟住她纖柔的腰身。「今天妳很反常。」

  沒說話,她吻著他的唇、他的喉頭,身子緊貼著他的身軀,那麼密實、那麼貼合。她輕輕咬著他的耳垂,雙手從他的腰際往下探,溜下他平坦的腹部……「不喜歡嗎?」

  「很喜歡……」他倒抽了一口氣,呼吸急促,身體激烈的回應她的愛撫,唇則壓下來,深深吻著她。

  他在她的愛撫下越來越灼熱,高昂的激情使他幾乎快要爆炸,他忍不住把她壓進床裡,吻著她的眼皮、她的耳垂、她的唇瓣。

  舌尖滑過她的頸項、含住她的蓓蕾,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他卻還不放手,雙唇慢慢的下移,輕柔地舔弄。

  飢渴的感覺逐步升高,她表現的慾望比平常更強烈,發燙的胴體期待他的佔有,她熱情而急切的回吻他,而他則更熾熱、更狂野的吻她。

  他們太瞭解彼此的需要了,也知道怎麼樣能取悅對方,他撐起身體,滑進她等待多時的濡濕緊窒,深深地埋進她的體內,與她緊密結合。

  她在激情裡忘形的迎合著他的衝刺,他的嘴和手則覆印在她的每一吋肌膚上,用手撫摸她柔嫩的敏戚地帶,潮來潮去、一遍又一遍,直到雙雙到達頂峰,昏眩在美好、興奮的境界裡。激情過後,歡愛的旖旎氣氛充溢室內,她靜靜的、默不作聲的依在他懷裡,享受這美好的一刻,彷彿又回到了新婚初期,她是那麼滿足於在他懷裡入睡,又在他臂彎之中醒來。

  十幾分鐘過去,他起身將傭懶的她抱進浴室裡,讓蓮蓬頭的涓涓熱水緩緩衝過他們赤裸的身軀,他的手在她頸後揉捏著,幫助她放鬆。

  「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嗎?」他看到了盤踞在她眼底眉梢的煩惱。

  搖頭。「沒有。」

  她真希望自己能深信不疑不管是什麼事,他都會站在她這邊,但事實卻是她一點把握都沒有。

  「真的沒有?」他輕吻她濡濕的髮際,將她轉過身,凝視著她的臉龐,俊臉上充滿關心。

  「沒有。」她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他露出了一抹微笑。「好吧,我相信妳。」

  她的心在這一瞬間悄然歎息了。我相信妳-

  真是諷刺啊!為何他兩年前不對她說這句話?

  海兒以搞丟放在洗手間的手錶為由,調閱了雙周的監視錄像帶,希望發現陌生人出入公司的蛛絲馬跡,然而卻一無所獲,每個訪客都做了登記動作,一一篩選後沒有可疑之處。

  辦公室裡沒有監視器,只有一樓大廳跟電梯裡有,既然沒有可疑人物,那麼就是有內賊了。

  她咬著筆,眼睛輪流看著辦公室裡的每個人,臆測誰最有可能偷她的設計?會是藍倩嗎?

  因為總裁室直接下命要她負責漢江制鞋的三十週年慶,她心有不甘,所以把她的設計偷走,要她難看?

  還是其它同事因為她太受重用而對她心生不滿,偷走了她的設計?

  「梁姊,吃吃看,這是我自己烤的小餅乾。」王捷茵笑容可掬的走過來,二十來片的小餅乾擺在漂亮的盤子裡,往前遞給她。

  「謝啦。」海兒拿了一塊吃。王捷茵是新人,還滿虛心的,遇到不懂的,都會客氣的請教。

  「會不會太甜?」王捷茵認真地問。

  「不會啊,剛剛好。」

  聞言,王捷茵歎了口氣。「我也覺得甜度剛好,可是我男朋友說太甜了,他不喜歡,叫我不要再烤了。」

  「這樣啊,那妳就再少放一點糖啊。」海兒笑笑說道。

  王捷茵蹙起了眉心,幽幽地說:「其實,甜度根本沒變,做法跟比例都是一樣的,他以前明明就很喜歡吃我烤的餅乾,現在卻連碰都不碰,我真擔心他是不是劈腿了……」

  王捷茵開始傾訴她的愛情煩惱,海兒也只好邊吃邊聽。

  不過,聽歸聽,她通常不會給什麼意見,自己的婚姻都失敗了,她哪有什麼資格給別人意見呢?她滿腦子想的,還是她的設計圖。

  就算現在找到了藏鏡人也於事無補,漢江制鞋的發表會迫在眉睫,她必須重新設計一批鞋款,絕不能開天窗。

  「海兒,康先生找妳哦。」座位最靠近門邊的咪咪喊。海兒嘴裡的餅乾還沒吞下去,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以前聽到康唯剛來訪,她都會很雀躍,因為可以看到他從各地拍回來的照片,可是今天她的心卻反射性一沉。還以為他已經死心了,所以都沒出現,沒想到……

  「梁姊,妳有訪客,我不打擾妳了,這些餅乾妳留著慢慢吃,我還有。」王捷茵識趣地回自己座位忙了。

  海兒深吸了一口氣站起來,該來的還是會來,躲也沒有用,她走到設計室門口,看到一臉陰霾的康唯剛,她的心更沉重了。

  「有事嗎?」

  康唯剛眼裡流露哀求之色。「我們談一談好嗎?」

  她不由得歎了口氣,隨即感到凝重的氣氛向她壓了過來。「好,我們到咖啡吧談。」

  海兒率先走出去,感覺到腳步沉重,也感覺到背後的他好像一直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忽然心裡毛毛的。

  在咖啡吧找了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後,他們點了兩杯熱咖啡,等服務生走後,整整十分鐘,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海兒終於打破沉默。「說吧,你要談什麼?」她語氣冷淡地問,對她而言,他已經不能當朋友了。

  考慮了許久,她還沒把他想強暴她的事告訴大哥,怕會壞了兩家人的交情,如果他就此打住,她可以不追究,如果他還不放手,她只好告訴大哥了。

  「妳一直不接我電話,我只好來了。」他沉悶的看著她。「妳搬家了嗎?公司派我去美國一趟,回來之後,我去妳公寓外等了幾天,都沒見妳回去。」

  「對,我搬家了。」她很乾脆地說:「我想我們不能做朋友了,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來找我。」

  原來他是因為出差才沒有來糾纏她啊,還以為那夜之後他已經想通了,看來她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我是來向妳道歉的。」他焦灼地看著她。「那天晚上,我很抱歉,妳不至於為了我而搬走吧?」

  「我接受你的道歉,至於搬家則跟你沒關係,我現在跟前夫住在一起。」她希望這麼說能令他死心,不要再對她抱存著任何想法。

  「妳跟他住在一起?」康唯剛僵住了,嘴唇失去了血色。「為什麼?為了逃避我嗎?為了逃避我,所以妳跟那個混蛋住在一起?」

  「我跟誰在一起都跟你沒關係。」她斷然說道:「重點是,我跟你是絕不可能在一起,以前不可能,以後也不可能。」

  「海兒,妳忘了那傢伙以前怎麼對妳了嗎?」他激動的看著她。「妳不要一時衝動做出讓自己再度後悔的事,妳絕不能再掉進他的陷阱,他根本就不會真心真意的對待妳!」

  「那是我的事。」她推開椅子站了起來。「唯剛,我很珍惜你這個朋友,不過我希望到此為止,不要連最後一點情誼也沒有了。」

  沒有回頭,她直接走進了電梯。

  她也不忍心這麼殘忍,但只有殘忍一點才能斷絕他的希望啊。

  她衷心的祝福他找到屬於自己的真愛,而她知道,屬於他的那份真愛肯定不是她就是了。

  餐廳的氣氛很好,幽柔的燈光下,盤裡的墨魚意大利面看起來也很可口,焦香的蒜片和斜切的鮮紅辣椒在在勾引著味蕾,如果是平常,她早把盤子掃空了。具世炫從她撥弄麵條的模樣就知道她不想吃。「沒有胃口嗎?要不要幫妳點份牛排?」

  「不用了。」海兒終於放下叉子。「大概今天想吃甜的,點塊提拉米蘇吧,我想吃塊蛋糕就好。」

  他也擱下刀叉,看著她。「那支手錶很貴重嗎?」

  「啊?」眨眨眼,她一臉茫然。

  嘴角微揚,他注視她好一會兒。「妳不是搞丟了一支手錶,還調閱了公司的監視錄像帶。」

  「呃!那個啊!」她感到侷促不安,舌頭又打結了。「你怎麼知道?」

  「妳的事,我都知道。」他露出了一抹微笑。「不要愁眉不展了,這樣吧,我買支新表給妳,等一下就去挑,我們可以買一對情侶表。」

  「不用了,那是我大哥送我的大學畢業禮物,所以格外有紀念價值。」她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企圖掩飾真正的原因,只希望他不要再追究她調閱監視錄像帶的事。

  「會不會放在別的地方?」他試著幫她找線索。「妳再仔細想一想,可能不是掉在公司裡。」

  「嗯……」她漫不經心的應道:「我會再想想,不一定真的掉在別的地方了。」

  她根本沒掉手錶啊,她暗暗祈禱,希望他不要再問下去了,他卻冷不防問道:「下午康唯剛到公司找過妳,他糾纏妳嗎?」

  大吃一驚,她隨即戒備地瞪視著他。「具世炫,你是不是在我身邊安排了眼線啊?」

  「有可能哦。」他笑了,笑過之後,深深的看著她,眼睛像是能穿透她似的。

  「告訴我,康唯剛糾纏妳嗎?」

  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告訴他,「他是想糾纏我沒錯,但我直截了當的說我跟你住在一起,我想他也沒有再糾纏我的理由了。」

  具世炫露出富含深意的笑。「妳的說法很正確。」他繼續用餐,並叫了一客提拉米蘇。

  海兒心事重重的品嚐那客地道的提拉米蘇,這麼好吃的蛋糕,卻讓她以糟透了的心情品嚐,價值也頓時少了幾分。

  不是為了康唯剛的事而心煩,她打從心裡認為只要說清楚就沒事了,她不愛他,難不成他能強迫她愛嗎?

  她沒胃口純粹是因為找不到偷她設計的人,她又好死不死想到另一個問題- 假設那個卑鄙的傢伙又再次偷走她的設計,怎麼辦?

  如果她沒有靈感,想不出新鞋款怎麼辦?又或者重新設計的鞋款不如前一次呢?她會搞砸漢江制鞋的三十週年慶啊!

  偏偏,她這麼煩惱卻沒辦法跟他訴說,就怕……就怕往事重演……

  直到走出餐廳,往停車場走去,海兒仍顯得情緒低落,滿腦子都在想是誰偷了她的設計。

  「妳好像還有事情瞞著我。」他冷不防拉她入懷,一手摟著她的腰,讓她緊貼著他的身軀,黑眸緊緊盯著她。

  「沒有啊!」他的眼神讓她頓感慌亂。他瞬了瞬眼眸,嘴唇抿成薄薄的直線。從她驚慌失措的反應,他可以肯定她有事。這兩天她都心不在焉的,時時被他捕捉到她緊蹙眉心的煩惱模樣,問她話,她都答非所問。

  她有秘密瞞著他。這個事實推翻了他一直以來認定安排妥當的想法,他自以為兩年來未曾讓她離開他的眼線,現在卻有他不知道的事暗中發生了。

  「告訴我,究竟是什麼事?我要知道。」他的大姆指撫摸她的下巴,呼吸吹拂到她的臉上。

  她搜尋著他的眼睛,聞到他刮鬍水的味道,那獨特的氣息帶給她悸動,但最後她還是用不安的聲音說道:「沒有,只是太累了。」

  兩年前,如果他打從心裡相信她沒有抄襲,如今她也不會選擇瞞著他,他是拉開兩顆心的距離的始作俑者啊。

  「我不相信沒有,到底是什麼事,我一定要知道……」

  驀然之間,他的聲音像被消音了一般,轎車平穩加速的聲音由遠而近,當他們反應過來時,停車場裡的一部車子已經朝他們猛然衝過來。

  「小心!」具世炫抱著她竄開,車子呼嘯而過,沒有輾過他們,排氣管噴出的熱氣散在空中。像是察覺有人走進停車場了,轎車揚長而去。

  「你們還好吧?要不要替你們報警?」走進停車場的兩對中年夫婦滿臉驚訝地走近他們,關心地問道。

  嚇到的海兒白了臉。「天啊!」她腦袋一片空白,心臟狂跳。

  怎麼會有車要撞他們呢?這太離譜了,他們差點死在輪下……

  具世炫扶著海兒站起來,向熱心的夫婦擺擺手。「沒事,只是一點小意外,對方已經按了喇叭,是我們不當心。」

  海兒張口結舌的看著他。

  明明就不是那樣,他為什麼要替對方隱瞞罪行?

  明知道對方蓄意要撞他們,他卻不要報警?這太不尋常了。

  她無法理解的看著他,發現路燈下,他俊顏鐵青,向來不太動怒的眸裡閃著兩簇火焰,渾身滿是森冷怒意。

  一個感覺霎時從她腦海閃過去,莫非他知道誰要撞他們?

  「你知道誰要撞我們?又是那件商業糾紛惹的禍?」她耐心等著那兩對男女開車走了之後才急切的問他。

  「應該不太可能,不過我會查清楚。」他仔細檢查她露在衣服外的肌膚。「妳有沒有哪裡受傷?」

  「你當我的墊背,受傷的應該是你才對吧?」她看著他的臉。「臉都擦傷了,很痛吧?」

  他露出了笑容。「回家妳替我貼OK繃。」

  貼OK繃這句話讓她渾身一熱,也沖淡了凝重的氣氛,想到上回貼OK繃的結果……她不由自主的想歪了,臉也熱了。

  夜深人靜,具世炫打開房門,果不期然看到某個工作狂又趴在桌上睡著了,筆電還開著。

  他把計算機關機,再輕輕抱起她放在床上,替她拉上羽絨被,她立即捲入軟綿綿的床褥中。吻吻她額際,他不認同的搖了搖頭。「妳怎麼變得這麼愛工作?」以前她是熱愛設計,這陣子卻像瘋了似的,下了班也一直埋首在計算機裡,除了吃飯、洗澡,都不會抬起頭來,連兩人之間的性愛也減少了,他真搞不清楚公司是她的還是他的,怎麼她比他還要認真?

  「混蛋……偷我的設計……」她囈語著。

  他訝異的挑起眉峰。

  難道她還放不下那件抄襲事件?

  他知道那件事深深傷了她的心,令她直到今天還無法釋懷,但當時如果不那麼做,他又怎麼能逼深愛他的她主動離開呢?

  「……我在哪裡啊……」海兒昏昏沉沉的半睜開眼,大燈都關了,只留下夜燈,一時讓她分不清身在哪裡。

  「妳在床上。」他慵懶的笑道:「已經凌晨兩點了,妳該睡了。」

  他攬住她的腰,將她鎖在身下,以免她又起來工作。

  「不要壓著我。」她掙扎著要起來。「……我還有工作……」

  她想躲開他的吻,不料這麼閃來躲去的,反而刺激了他的慾望,給了他偷襲的機會,他的熱唇在她頸子上游移,讓她又麻又癢的。

  「不要再吻了,很癢……」她費了好大的勁才把聲音穩住,感覺到他結實的大腿正在磨擦她的身子,她掙扎著推開他。「我要起來,我還有工作……」

  他笑了,熱唇在她耳邊徘徊,大手在她光滑的肌膚上撫動,黑暗中笑聲格外低沉。「對,妳有工作,我們一起『工作』。」

  他在黑暗中找到她的唇,海兒順從慾望,暫時放鬆自己,嚶嚀地歎息一聲,雙手摟住了他的腰,接納他的進入。

  他們有幾天沒親熱了,因為她太累了,幾乎天天趴在桌上睡。

  然而欲速則不達,越是想要把事情做好,越是力不從心。

  她不滿意自己新設計的鞋款,也沒有更好的靈感,於是更氣那個偷了她設計的無恥之徒,她漸漸感到力不從心,只希望有個肩膀可以讓她依靠一下,但這似乎是份奢求。

  「妳還在想工作的事嗎?嗯?」

  眼中閃動著危險的光采,具世炫一說完立即用強而有力的衝擊分散她的注意力,唇尖在她唇齒之間翻攪,轉而滑到了她的頸邊游移、吸吮。他確實成功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強烈的男性氣息令她心志渙散,他根本像一道火焰,燒得她不存一絲一毫的意志力。在他狂亂的律動中,快感一波波的襲來,使她無暇再想其它了,只能跟隨他的律動,在他身下呻吟著與他同赴極樂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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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17 00:31:5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為了防止嘔心瀝血的作品再被偷走,海兒佯裝若無其事的上下班,沒有流露出任何異狀,暗中觀察誰在注意她。不過那個內賊真可惡,搶先讓她還未發表的作品上市就是吃定她勢必啞口無言,無法舉證是誰抄襲誰,並料得到她必定還得設計新的三十週年鞋款。

  更可惡的是她的確還抓不到,所幸,之前那些設計圖她還沒給別人看過,不至於在設計室引起大糾紛,她也不用去應付那些麻煩事。

  但這麼一來,她非得用下班時間加班不可,所以把自己搞得筋疲力竭,連星期天也得借口說大哥叫她回家,然後,躲在大哥家埋首於計算機之中。

  晚上十一點,具世炫把車停在梁家前,車子還發動著,這是他們約好的時間,不一會兒就看見海兒行色匆匆的走出大門,一上車就吁了口氣,把大包包往後座丟。

  「大哥叫妳回來做苦工嗎?」他輕輕握住她的下巴,審視她失去光采的雙眸。「妳看起來很累。」

  「是啊,苦工……」她聳聳肩膀,瞎扯道:「叫我幫忙整理花圃,大哥要重新整頓前院,好像打算搞個最流行的熏衣草花園吧。」

  眼眸帶了疑惑。「妳用計算機替他設計花圃嗎?」

  海兒微微一愣。「啊?」

  他的視線掠過後座的大提包。「妳帶著筆電回來,若不是派的上用場,妳怎麼會帶回來?」

  被他一問,她頓時語結。「哦……那個啊!那是、那是今天盼釉、晶釉也在,我們要聯機玩在線遊戲用的啦!」

  他細細的凝看她作賊心虛的表情。「妳的設計被偷了,妳要瞞我瞞到什麼時候?」

  海兒訝異的睜大了眼睛,心臟咚地一跳。「你怎麼知道?」

  他依舊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盼釉找過我,我都知道了。」

  「盼釉?」她詫異的挑高了眉毛,頓時感到喉嚨像卡著一塊石頭,心臟劇烈跳動。他都知道了,那他會相信她也不願意發生這種事嗎?還是認為是她把設計稿賣給了別家公司?

  「事實上,我也發現妳很不對勁,當我開始著手要調查時,就接到盼釉的電話。」他默默的握住她的手,許久之後才說:「妳怕我不站在妳這邊,所以寧可自己煩惱也不告訴我嗎?」

  的確,這陣子的親密並沒有消除過往的傷害,她乾澀地說:「難道我該相信你會無條件站在我這邊嗎?我再也不會那麼想。」

  「我相信妳。」他輕輕地說:「不管是兩年前或現在,我都相信妳。」

  「不可能。」一有壓力,她的胃部立即糾結成一團。「你以為我已經忘了你當時是怎麼對我的嗎?你那冷漠的眼神還在我的腦海裡,我一刻都沒有忘記。」

  他只是看著她,卻沒有反駁。

  接下來是一陣窒人的沉默,想到他對她投的不信任票,她依然有股椎心之痛。

  如果他真的相信她,他可以解釋啊,為什麼他什麼也不說?他可知道,她多想依賴他啊!她實在沒有心力再孤軍奮戰了,連日來熬夜工作還要注意著不能讓他發現,她真的好累……

  「現在先不討論那個。」他知道她難以釋懷,但目前還不是告訴她詳情的時候,他還沒有找到他要找的人,她若知道一切,只會為他的安危煩惱,而他不要她承受那種不安。

  「那我們要討論什麼?明天的油價嗎?」她忽然感到生氣。

  對於她的心結,他總是輕輕略過,他說愛她,卻從不給她未來的藍圖和想望。

  她知道那代表了什麼,代表他們沒有未來,不可能復合,不可能再做夫妻。

  她真不懂,如果沒有未來,為什麼他要介入她的生活,把她的心攪得一團亂,讓她如此的迷惘又如此的煩惱。

  面對一個她深愛又不肯給她未來的男人,她該怎麼辦?

  「當務之急是揪出偷妳設計的人,妳發現什麼了嗎?」他轉移話題,不要她繼續回想那件令她心灰意冷的往事。

  「我找不到蛛絲馬跡,監視器毫無作用。」這個問題令她氣餒不已,語氣也顯得心浮氣躁了起來。

  「不要急。」他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有個方法倒是可以一試,只要妳跟我配合。」抬眸看著他,她在他眼裡看到她所熟悉的眼神,那是讓她可以放心依賴的眼神。

  她真的可以再試著依賴他一次嗎?

  隔天的設計室部門會議,海兒宣佈一個消息。

  「我決定捨棄先前設計的款鞋不用,根據我這幾天的密切留意,國際流行風已經轉向了,那些款式不夠時尚,我已秘密設計了一系列的款式,一定能在漢江制鞋的三十週年慶上大放異彩,令同業驚歎,請各位拭目以待。」

  藍倩蹙起了眉心。「怎麼這麼突然?我們都還沒看過妳設計的款式,說不用就不用,未免太過可惜跟草率。」

  身為設計總監,卻直到剛剛才知道這件事,這種先斬後奏的方式,她感到十分不快。

  「新設計的鞋款更好。」海兒淡淡一笑,她早知道藍倩會不高興,她已經有心理準備了,自有應對之道。不過,她還不知道具世炫要她這麼說有什麼用意,現在她只能相信他了。

  「不如現在就把新鞋款的設計圖拿出來跟我們一起討論,大家也可以給妳一點意見。」艾倫興匆匆的提議。

  「對啊,」Lisa跟著說道:「自己通常會有盲點,給別人看一下比較好吧。」

  海兒看著他們,微微挑起了眉。

  會是艾倫或Lisa偷了她的設計嗎?

  她不動聲色,露出一個笑容。「雖然設計稿都已經完成了,但我希望保密,到時才有驚喜。」

  咪咪撇撇唇角。「就是不給我們看嘍。」

  藍倩審視了她許久才道:「既然妳這麼有把握,我就相信妳,希望妳不要搞砸了,不然就算妳跟具總裁關係匪淺也難辭其咎。」

  海兒尷尬的坐下了。

  也難怪藍倩會看不過去,堂堂總裁對她這個小小設計師總是特別關注,甚至還有人看到他坐在車裡接她下班,他們的緋聞早傳得滿天飛了。無所謂啦,反正她早已經放棄在乎了,也懶得去捍衛自己的清白。反正生米已經煮成熟飯,她都跟他住在一起了,跟別人解釋再多也是枉然,況且多說多錯,解釋不過都是在編謊話罷了。

  她不想說的只有當過具世炫前妻的事,也不想對別人解釋過往的傷痛。

  會議結束後,各人回座位忙自己的,海兒才開機,王捷茵就端了杯咖啡過來。

  「梁姊,喝咖啡。」王捷茵把咖啡杯擱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海兒很自然的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後才看到她的不對勁。「有事啊?有事妳就說啊,看我可不可以幫妳。」

  王捷茵歎了口氣。「其實也沒什麼,我只是覺得,自己技不如人,好像沒有天份,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走設計這條路。」

  聽起來好像粉嚴重,海兒連忙坐好傾聽。「怎麼說?」

  王捷茵垂頭喪氣地說:「聽到妳因為有了更好的設計,所以捨棄之前的設計不用,我真的好佩服妳,不知道妳的靈感都是從哪裡來的,那些都是妳的嘔心瀝血之作耶,我就沒妳那種勇氣。」

  海兒笑了笑。「慢慢來,不要心急,我也不是一開始就有天份,平常多接觸流行信息,慢慢就會有自己的風格了。」

  王捷茵好奇的看著她。「梁姊,妳怎麼會想到要重新設計呢?我真的覺得好可惜。」

  「就是這樣才會有進步啊。」她拍拍王捷茵的肩膀。「以後妳就會有所體會了,相信自己,妳就會做到。」

  一如往常,下班之後,海兒上了具世炫的車,他湊過去替她扣安全帶,在她臉頰親了一下。

  她要把手中的外套和傘具往後座放時,不期然地看到後座有一籃水果,還有一個洋酒禮盒,以及一個超大的玩具反斗城袋子。

  「你去買玩具?」她揚起了眉毛,這不像他會做的事。

  他對著她微笑,把車開出停車場。「那是送妳侄女那兩個孩子的玩具,我們去妳大哥家,我也該見見他們了。」

  「活膩了啊?」她脫口而出,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對,竟然要去她大哥家?

  「我知道自己不受歡迎,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他打了方向燈,把車駛上馬路。

  「那不是做好心理準備就可以了。」她澀澀地說道:「你這傢伙,知道我大哥有多恨你嗎?你把他唯一的寶貝妹妹拐走了,又讓她變成一個離婚少婦,他很想宰了你洩憤,你過去是送死。」

  他給她一個迷死人的笑容。「為了再跟妳結一次婚,送死也要去。」

  驀然她瞪大了眼睛,心跳也加快了。「你說什麼?」

  重逢以來,這是他第一次說這種話,她頓時有種如在夢中的感覺。

  「今天照我的話做了嗎?把餌丟出去了吧?」他轉移話題,好整以暇的問。

  「那個現在已經變成次要了……」她迷惑的望著他,「你說要去我家,是為了跟我再結一次婚?」

  莞爾的看了她一眼。「小姐,妳好像已經不關心妳的設計被誰偷了?」

  她像被催眠似的。「那是因為我更關心具社長你的腦袋在想些什麼東西。」為什麼她的腦子一碰到他就不管用啊?他笑了,接聽響起的手機。沒機會問下去,她只能看著他乾瞪眼,偏偏那通電話又講了很久,居然到她家大門了還在講。

  外頭下著雨,能坐在溫暖乾爽的名貴跑車裡是多麼幸福的事,可是他的話說到一半,害她心裡七上八下的,怎麼也悠閒不起來。

  十分鐘後,他總算講完電話了。

  他把車停好,外頭的雨也停了,他下了車,帥氣的穿上披在車背的西裝外套,打開後座,拎起禮物。

  「你真的要到我家啊?」海兒早就跟著跳下車了,從頭到尾盯著他的動作,秀眉深深蹙起,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我欠妳的家人一個道歉,不是嗎?」他揚起了唇角,深深的看著她。

  海兒跟他對望著,在他臉上搜尋到篤定的神色。

  好,既然他有膽面對她的家人,她又在怕什麼?

  他確實欠她大哥一個解釋,離婚時,他一句話也沒對她家人交代,就當成遲來的道歉吧!

  從大哥家離開之後,海兒感覺到輕鬆了不少,幸好他堅持走這一趟,這麼一來,她就不必擔心會把兩人同居之事說溜嘴了。說實在的,剛才屋裡氣氛不太好,幸好她大哥大嫂對具世炫雖然還不能諒解,但態度卻也沒有很堅持他們不能復合。

  大哥大嫂還是會擔心她受到二度傷害,但她可以感覺到,他們還是以她的幸福為重,如果往後她能過得幸福,那麼他們對具家人也會既往不咎。

  他們在路上買了消夜要回家吃,海兒又提議到寵物店逛一下,她想養只吉娃娃或瑪爾濟斯,還沒決定要養哪一種。

  「那只吉娃娃很可愛對吧?」走出寵物店,她仍意猶未盡。

  「妳這個工作狂會有時間照顧寵物嗎?」他笑娣著她。

  「所以我到現在還沒買啊。」海兒扼腕地說:「如果我有時間,早就買回家玩嘍。」

  就在這時,一聲槍響劃過天際,子彈從具世炫頭頂飛過,他立即將海兒推倒,另一聲槍聲響起,具世炫動作迅速的拉起她。「妳沒事吧?」他邊問邊摟著她往車子移動,動作靈敏迅捷,像是動作片的男主角一樣。

  海兒愣愣的搖了搖頭,腦袋一片空白。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剛剛那顆子彈射中寵物店的玻璃窗,碎片灑得滿地都是,所以這肯定不是作夢,那些跟商業糾紛有關的傢伙又來了。

  她望著具世炫,極力想釐清思緒,但大概是驚嚇過度,她什麼也無法拼湊,只能任由他帶著她移動。

  驀然間,一部黑色箱型車在大馬路上緊急煞車,幾個人跳下來呈放射狀,迅速朝他們移進。

  他們要做什麼?又是殺手嗎?海兒嚇得腿軟,幸好具世炫的手在她腰後牢牢的扶著。

  「凌先生!請您快上車!」

  海兒又是一愣。

  凌先生?他們在叫誰?她不姓凌,而且她也不是先生,具世炫雖然是先生,卻也不姓凌……他們敏捷地保護他們上車,海兒縱有滿腹疑問也知道此時不是問的時候,把命保住比較要緊。

  車子在夜色裡疾馳,車廂裡極度沉默,海兒發現自己在發抖,她心跳得好快,好像快跳出胸口了。

  具世炫也發現到她神色有異,嘴唇甚至在顫抖,他握住了她的手,她抬起一雙驚恐的眸子,在他眼裡看到沉篤之色。

  好,她知道了,有他在,她毋須擔心,交給他,她相信他。

  箱型車在一間飯店前停下來,車裡有名男子在具世炫耳畔低語,然後交給他一張門卡。

  他們下車了,雖然飯店門口燈火通明,但她還是餘悸猶存,環著雙臂,她雙眸不安的看著四周,生怕子彈又會從哪個角落飛出來。

  具世炫跟那幾名男子談好話了,他大步走過來,環住她的肩。「我們今晚先住在飯店裡。」

  海兒緊抿著雙唇,依然忐忑不安的注視著四周,直到進入位在十樓的房間才稍微安下心來,但隨即而來的憤怒盈滿她的心。「我要知道怎麼一回事,凌先生是在叫你嗎?」她怒目瞪著他,呼吸急促,胸腔起伏不定。

  「妳先冷靜下來,我可以解釋。」他想安撫她,但他往前一步,她就退一步,不要他碰她。

  「有子彈飛過我們頭頂,你叫我怎麼冷靜?」她迷惑的喃喃搖頭。「具世炫,你到底是什麼人?不要再把我當笨蛋,也不要再拿商業糾紛當借口了,這不止商業糾紛那麼簡單!」

  他們曾是夫妻,她卻對他一無所知,還以為他只是一間制鞋集團的繼承人,看來她錯得離譜!

  她的前夫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什麼會跟槍擊事件有所瓜葛?難道他連家世背景都是騙她的?

  不可能啊,他們在漢江制鞋認識交往,當時他就是那裡的社長了,結婚時更有大批賓客出席,這種事怎麼編造?

  如果他是如假包換的具世炫,那凌先生又是誰?在他遇到危險時,身後又為什麼有那麼多人保護他?她這個前夫真是令她意想不到的神秘啊,她還以為自己很瞭解他,其實她根本就沒有瞭解過。

  「我會告訴妳的。」他向她保證。「但是妳要先放鬆下來,泡個澡,好好睡覺,我叫客房服務,妳得吃點東西或喝杯酒。」

  她搖頭。「我沒胃口,不想吃東西,更不想喝酒,我要保持清醒的頭腦,我要知道真相,為什麼有人要你的命?」

  他歎了口氣,這個女人可真固執,她可知道她的臉色蒼白得很,她在發抖,樣子隨時會倒下去。不過現在不管他說什麼,她都不會聽進去的,小小一顆子彈就會置人於死地,她當然會不安。

  他看了她一眼,就在她以為他要說清楚的時候,他卻自顧自的從她身邊走過,在茶水櫃倒了一杯水。

  轉回她身邊,他把水遞給她,看到水杯,她頓時感到口乾舌燥,渴極了,所以也沒抗拒,一口氣把水喝完。抽走她手中的玻璃杯往茶几一擱,他溫柔的按著她的雙肩。

  「坐下。」她頓時陷進舒適的沙發裡,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有多僵硬,她可以感覺到連她的腳趾頭都是冰冷的。

  「具世炫,你別想再唬弄我。」她狠狠瞪著他。「如果你再對我有所隱瞞,我今天就會去報警,我說到做到,所以你絕不要再想把我玩弄在股掌裡!」

  「妳在搖狠話嗎?小姐?」他莞爾的拉了張單人椅過來,與她面對面坐著,黑眸停駐在她臉上。

  「海兒,很抱歉瞞了妳這麼久。」他看著她。「事實上,我姓凌,不是韓國人,而是華裔美籍,跟妳一樣,是百分之百的台灣人。」

  海兒睜大了眼睛,愣愣的瞪視著具世炫看,彷彿想把他看得仔細一點,就會看出個所以然來,但越是看他,她的眉頭就越鎖越緊。

  搞什麼?他是台灣人?

  叫她怎麼相信這個曾經跟她有過夫妻關係的男人不是韓國人?她明明就是在首爾認識他的,也見過他的家人、朋友,她還在他家的公司上班,知道他從小到大讀什麼學校,在在都證明他是韓國人啊!然而現在他卻告訴她,他不是,這……

  「我的父親叫做凌閔揚,所以我應該叫凌世炫。」

  她的腦袋又是轟地一聲。「凌閔揚?凌閔揚……這名字好熟悉……」她定定地看著他,吞了口口水。「是我們大家都知道的那個華裔富豪凌閔揚嗎?」不是、不是,快告訴她不是!

  那個人的財富多得嚇死人,是美國夢比亞集團的總裁,富可敵國就是在形容那種人,在政商兩界都擁有呼風喚雨的能力,她曾懷疑他大概有能力買下美國的一個州。

  所以,他說的絕不是那個凌閔揚,只是同名同姓罷了。

  她看著具世炫,等他的答案,認定了他會否認,沒想到他點了點頭。

  「沒錯,我的親生父親就是在美國發跡的華裔富豪凌閔揚- 」他瞬也不瞬的看著她。「我是他的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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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海兒嚇得目瞪口呆,這比他說自己不是韓國人更讓人震撼。她喉間整個緊縮,心狂跳不已。「你什麼時候知道自己身世的?」

  知道的時候,他一定很難接受吧?他一定很想找個人傾訴吧?那時是誰陪在他身邊?

  「從小我就知道。」他淡淡一笑。「我父親每年會飛到韓國密會我一次,平常也會跟我通電話。」

  她迷惑的眨眨眼。「你說……從小知道?」

  笑著揉揉她的發心。「對妳來說可能是一件很震撼的事,但我早就習慣這種生活方式了。」

  她更迷糊了。「那你的爸媽、妹妹,我是說公公婆婆和小姑,他們……他們跟你沒有血緣關係嗎?」這樣問好像不夠清楚,事實上,她的意思是,他是他母親跟凌閔揚的私生子嗎?那他名義上的父親具冬銘知道自己的兒子不是親生的嗎?

  「我跟具家人除了法律上的關係,血緣上沒有任何關係,具冬銘是我父親最信任的部下,在我出生之後,我父親委託他們夫妻扶養我,並回具冬銘的祖國落地生根,由我父親出資,成立了漢江制鞋。」

  她總算懂了。「難怪……」

  難怪他父母、妹妹對他的態度總是極為客氣,她原本以為那是尊重,沒想到他們根本不是他的家人,是他的下人!

  「可是,你父親為什麼要這麼做?」這點她就不懂了。「就算你是他的私生子,也沒必要把你送得這麼遠,養得這麼神秘啊!像他那種有錢人,有個私生子難道不見容於社會嗎?」

  「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我。」他深斂的眸子看著她小巧的臉龐,說道:「我父親的元配是個美國人,她叫莎曼,生了一對雙胞胎女兒,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那不是我父親的種,她們甚至帶有黑人血統,我父親心知肚明,但沒有戳破,當時他還需要莎曼家族的支持,所以默默接受了妻子背叛他的事實。」

  皺了皺眉心,她不喜歡這種故事。「所以,你父親也劈腿了?找了你母親,生下了你?」

  他嘲弄地一笑。「我母親不是第三者,莎曼才是第三者,窮小子凌閔揚被富家千金看上,他一直擁有想要出人頭地的野心,於是拋棄了戀人,跟富家千金結婚,只是沒想到新鮮感一過,觀念開放的美國妻子立即搭上自家保鏢,還生下了通姦的證物。」

  海兒為那個可憐的女人感到心痛。「你母親!就是被他拋棄的戀人?」

  他點了點頭。「她很傻,心愛的男人結婚了,她卻不肯放棄,一直在原地等待,直到那個男人又回頭找她,她心甘情願的當他的情婦。」

  「他們生了你?」她大概知道後面的劇情了,傻女人永遠等不到扶正的那一天,到現在還在扮演情婦的角色。

  「生下我就是最大的錯誤。」

  他閉了閉眼眸。「莎曼知道後幾乎發狂,她的個性很極端,也很激烈,她可以背叛丈夫,但容不下丈夫背叛她,而且當時的凌閔揚已經不是窮小子了,他靠著精準的眼光投資房地產,變成了地產大一爭,又靠併購擁有了幾間價值不菲的科技公司,研發相當多的專利品,收益驚人。

  「莎曼不容許有人瓜分她女兒的財產,於是找了殺手暗殺我母親,當時她才由密醫接生,生下我不到兩天,死狀極慘,身中十六槍。」

  瞬間,海兒感覺到呼吸猛然一窒。

  原來他母親已經死了,她居然連當情婦都不可以,這未免太可憐了。

  他繼續說下去,「因為這件事,我父親才會決定把我藏起來,並且讓我在法律上跟他毫無關係,在戶籍上,我是具冬銘、申秀賢的兒子,他另外安排金秘書在我身邊,自小教我學中文,要求我練就強壯敏捷的體魄和準確槍法。」

  海兒恍然大悟。「所以你的中文才會那麼好。」應該是他父親希望兒子學祖國的語言。

  相識之初,她也曾對他的中文程度讚歎不已,當時他說,那是因為他當過交換學生,曾在台灣斷斷續續的住過幾個月,加上本身對中文也有天份,才會說一口流利的中文。原來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嘛,她又被他給唬了。

  「三年前,我父親在紐約家中,心肌梗塞當場死亡,留下天文數字的遺產以及一份遺書,律師表示,遺囑一年後才會公佈,那是我父親的意願,因為我父親早就告訴我,他會留一年的時間讓我做準備,要我在他死後穩住陣腳,不要慌亂,無論如何,一定要拿到夢比亞集團。」

  她忽然意識到,他們的父子關係比她想像的親密,雖然不住在一起,一年也只見一次面,卻可以知道他父親是愛他的。

  「我早就知道遺囑的內容是什麼,我會得到夢比亞集團百分之百的股份以及我父親名下的所有財產,但莎曼一定不會善罷罷休,也一定會對我在意的人不利,所以我開始著手安排妳離開我。」

  怎麼忽然說到她身上……海兒嚇一跳,她瞪視他。「你說你……安排我離開你?這是什麼意思?」

  怪了,為什麼還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意思,她的心臟會跳得那麼快?

  「我安排了明彩恩抄襲妳的設計,故意對妳的處境漠不關心,我做了結紮手術,再安排我母親挑剔妳不孕,造成妳的自責和黯然離去,而抄襲事件裡,我毫不信任妳的態度則是壓垮妳的最後一根稻草……」

  「停停停!你在說什麼?你結紮?」她忍不住喊卡,她聽到好多重點,明明都很重要,他卻要輕輕帶過,這怎麼行?

  「結紮是必要的手段,為了讓妳對自己的不孕深信不疑。」

  她傻眼了。「所以……」當她開始感受來自婆婆的壓力而和他努力做人時,他給她的激情都是空包彈?

  「如果不是這樣,妳那麼愛我,妳不可能跟我離婚,如果我把事實告訴妳,知道我有危險,妳更不可能走。」

  「連抄襲也是安排的?」她迷惑的看著他,實在被弄糊塗了。「明彩恩也知道嗎?這都是你的計謀?」

  「她當然知道。」他微微一笑。「明彩恩也是我的心腹之一,根本不是什麼設計師,她對設計一竅不通,我把她放在設計組是為了保護妳。」

  海兒的眼睛越瞪越大。

  老天!她真想撞牆!所以,只有她一個人是傻瓜,被他們耍得團團轉,不知道一個人哭濕了多少枕頭?那個明彩恩可真會演,還找她嗆聲呢!「如願把我逼回台灣之後呢?」她洩氣地問。

  她能不洩氣嗎?他在火裡來水裡去時,她都在台灣安逸的過她的日子,完全沒跟他共苦到。

  雖然知道他是為了她好,可是這種感覺很差耶,好像一個口口聲聲說愛你的人,一遇到事情,丟下你就自己跑了。

  「妳走了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後顧之憂了,我默默的佈署,安靜的等待公佈遺囑,每夜都帶著槍入睡。」

  「遺囑公佈後,如我所料,莎曼完全不能接受遺囑內容,我親自飛到美國與她周旋,雙方對簿公堂數月之久,直到她知道再也不能改變什麼之後,她跟她的保鏢情夫密謀,找了一批人要暗殺我。」

  天啊!海兒倒抽了一口氣。「就是一直要對我們不利的那些人?超市開槍的人、停車場要撞我們的人,今晚開槍的也是他們?」

  「不,關於這一點,我也很納悶。」他的語氣緩慢。「在我重新出現在妳身邊之前,我早已確定所有危險都已解除,莎曼的同夥在一個月前已全數被美國警方逮捕,她本人也正在監獄裡服刑。」

  「會不會還有你不知道的餘黨?」她頓時煩惱了起來,他們在明,那些人在暗,哪天會被他們開一槍都不知道。

  他把她拉進懷裡,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而她也下意識地在他的大腿上尋找最舒服的坐法。

  「妳不要擔心。」他的語氣輕描淡寫,不甚在意。「我正在調查這件事,很快就會有結果,在那之前,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妳。」

  的確,第一次槍擊事件之後,他懷疑過當初是不是哪裡做的不夠周全,不過他幾乎是再一次排除莎曼涉及的可能,所以,這事他還會再找人弄清楚。

  海兒的眉毛皺了起來。「我是擔心有人傷害你啊!」

  他朝她拋去一個微笑。「妳也看到了,一有突發狀況,暗中保護我的人就會現身,所以妳不需要擔心。」

  「左一句不需要擔心、右一句不需要擔心!」她為之氣結,大眼埋怨地看著他,手指忍不住戳向他厚實的胸膛。「關於你的一切,你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跟我坦白?還是你以為我是那種有理講不清,或者會貪圖你家財產的女人?真是好笑,到頭來,我竟然不知道自己有個這麼神秘的前夫!」摟著她的腰,他拉近她,在她發間低語。

  「我的想法很單純,我愛妳,我要妳成為全世界最快樂最幸福的女人,不希望跟我結婚的妳,反倒變成全世界最煩心的女人,那可不是我的本意。」

  她故意在他肩膀咬一口。「如果跟你離婚之後,我傷心的去跳海怎麼辦?你不就後悔莫及了?到時就算你解決所有的問題,我也已經不在這世上了。」

  「不會有那種事。」他大笑著抬起她的臉龐,要她看著自己,他的眼眸亮晶晶的。「打從妳離開我視線的那一刻起,妳的身邊就有我的人,打個比方來說,艾倫就是我的人。」

  驚跳起來,她簡直不敢置信。「艾倫?艾倫是你的人?」

  她真是沒想到,又再次跌破了眼鏡。

  難怪,她一進貝尼,艾倫對她格外親切,處處幫她的忙,害她那時還以為艾倫對她有意思。

  「事實上,貝尼公司也是我的。」他笑盈盈地說:「計劃逼妳和我離婚之後,我就派人買下貝尼制鞋,妳回到台灣之後,我要他們主動寄征才廣告給妳,妳一去應徵就馬上錄用妳。」

  「什麼?」她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不敢相信從他口中聽到的。「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那樣?那些過五關斬六將的考試,我明明都通過了……」

  他眼裡的笑意加深了。「都是假的。」

  「你很可惡耶!」她的臉像吃了十斤辣椒,忍不住用花拳槌他一記,反正他也不痛不癢。「你在幕後看我被耍得團團轉,很好玩嗎?」

  他唇上的笑容開始無限擴大。

  那賊賊的笑容讓海兒想到一個可能,眼眸倏然睜大了。「你說,你有沒有透過視訊看著我考試?」

  聰明!他笑著點頭。「當然有。」

  她的花拳又立即往他身上攻去。「惡劣!你很惡劣耶!」

  他自然是任由她打,只在她耳邊傾吐著氣息。「海兒,我的海兒,妳不知道我有多想妳,只是透過屏幕根本不能解我的相思之苦,但為了讓莎曼相信妳對我而言無足輕重,我只能忍耐著不去看妳。」儘管他一回到她身邊就想把事情跟她說清楚,卻又怕她反彈大,一直苦苦安排讓兩人重拾過往情感後,才找到時機說這件事。多麼甜蜜的話語啊!她的心神一陣蕩漾,花拳不打了,雙手情不自禁的纏上他的頸子。「對不起,不知道你的苦衷,我還一直詛咒你……」

  他的鼻尖在她頸間摩攣著,修長手指扣住她的後頸。「詛咒什麼?詛咒我不得好死,天打雷劈嗎?」

  「才不是。」她哼了哼,把臉埋在他肩窩,聲如蚊鈉地說:「詛咒你跟別的女人也生不出孩子來。」

  「詛咒得好!」他大笑,扶起她紅燙的臉龐,黑眸亮晶晶的看著她。「因為我根本不想跟別的女人生孩子,我只想跟妳生,而且最好今晚就拚一下。」

  抱起了她,他走向大床,把她壓在床上,小臉更紅了。

  「你不是那個……結紮了,這樣怎麼生?」

  他們彼此凝視,她心跳得好快,今晚什麼誤會都解釋清楚了,好像又回到他們在熱戀時那般。

  「就算結紮還是可以鬆綁,我在回到妳身邊之前已經又做了一次手術。」他的唇舌糾纏住她的,火熱的吮吻立即讓兩人呼吸亂了頻率,愛火全化為熊熊慾火。誤會冰釋,她敞開心房,滿心歡喜的迎接他的愛意,這次的結合才是真正的身心靈都合而為一了!

  貝尼制鞋的總裁室裡,海兒看著屏幕裡的畫面,無法置信偷取她設計的人居然是王捷茵?

  「我完全沒想到是她……」她喃語著。

  畫面裡,王捷茵留下來加班,一開始她很認真的在做自己的事,心無旁鷥,只偶爾接一兩通電話,後來Ivy還回辦公室拿沒帶到的外套。

  近九點,她確定不會再有人進來,先鎖上了門,迅速到她的計算機前開機,用隨身碟把她的設計給Copy走了。

  雖然親眼所見,她還是不能相信是王捷茵,這個丫頭常以新人之姿問她各種問題,訴說自己的愛情煩惱,彷彿不把心思放在工作上,真想不到年紀輕輕的她竟會是商業間諜!

  「你什麼時候在辦公室裡裝了監視器?」她問身後的具世炫,如果不是他,她大概永遠也抓不到小偷。

  他露出笑紋。「盼釉把事情告訴我之後,我就立即派人裝了監視器,妳宣佈棄用原設計,我想她會有所動作,她果然很沉不住氣,才兩天就下手了。」

  「你打算怎麼處置她?」海兒氣餒的問他。

  她怎麼連看人的眼光都沒有,居然會把母老虎看成小綿羊,人家刻意接近都沒發現,她真是夠單「蠢」了。

  「我已經宣佈下去,下星期六,公司的全部主管和設計師全都要跟我一起到首爾的漢江制鞋做交流,到時我會讓她有偷雞不著蝕把米的感覺。」他精神奕奕地說。

  「怎麼做?到時要報警,當面給她難看嗎?」

  他還是慵懶的笑道:「不需要,報警對她太仁慈了。」

  「好吧,交給你。」她意興闌珊的說:「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都聽你的,反正現在誰偷了設計對我也沒那麼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相信她,無條件的信任,這才是她要的。

  「怎麼了?妳看起來沒什麼精神。」他看了看腕表。「快十二點了,我們出去吃午餐吧,吃妳想吃的,鐵板燒好不好?妳上星期不是吵著要吃?」

  「我沒胃口。」突如其來的一陣暈眩,她索性趴在辦公桌上,幽幽地說:「昨晚吃沙西米反胃,早上吃培根蛋也反胃,剛剛想喝杯咖啡居然又反胃,我到底是怎麼了,誰在跟我作對?好難受啊……」

  他看了她好一會兒,終於說道:「我想我大概知道妳是怎麼了,跟我去一個地方,很快就會有答案!」

  「我好緊張,如果我在機上吐翻天怎麼辦?」候機樓裡,海兒神經兮兮的拉著具世炫的衣袖,整個人很不安。

  「那就吐吧,我會賠償所有損失。」快當爸爸的人倒是氣定神閒的,好整以暇的回答那坐立難安的菜鳥孕婦。

  「空氣會變得很糟。」她沮喪的說。想到這裡,她好想衝去買瓶空氣清淨噴霧,可是民航局好像有規定噴霧這種東西不能當做隨身行李哦?那她要怎麼辦啦?要眼睜睜看其它旅客被她的嘔吐物熏昏嗎?

  「要我包下商務艙嗎?」具世炫看了眼腕表,對海兒笑了笑。「不過好像已經來不及了。」

  離飛機起飛只有十五分鐘,而且貝尼其它同行職員都在,他們對首爾人生地不熟,把他們丟下太不人道了吧?

  「還是我們搭下一班飛機?」海兒抓著他的衣袖,彷彿這靈光乍現的主意是一線生機。

  具世炫安撫地拍拍她的手。「就算搭下一班,會吐還是會吐,不如就吐在這一班吧。」

  她這次懷孕的心理狀況跟上次一模一樣,變得十分沒有安全感,而上次就是因為她太沒有安全感了,所以才會流產,他真是擔心她。

  「梁海兒!」藍倩一臉嚴肅的走過來。「我有事要跟總裁商量,妳可不可以先到一邊去?」藍倩一直盯著她挽住具世炫的那隻手看,像是她很沒有分寸,很不成體統。

  海兒驚慌失措的鬆開自己的手。「喔,好,我這就走……」她以為自己只是偷偷在沒人注意時黏在具世炫身邊而已,沒想到大家都在暗中注意著他們,真是糗大了。

  明知道自己不行依賴他,可是她好沒安全感。

  她擔心肚子裡的孩子會無緣無故掉出來,那是上次流產之後的後遺症,是她無法克服的心理障礙,她需要有個人在她身邊幫忙注意著,而那個人當然非孩子的爸爸莫屬。

  然而現在顯然不能這麼做,他們的緋聞雖然傳得滿天飛,但是他們都沒有正面響應,所以在名義上,他們仍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

  越過藍倩的頭,具世炫蹙眉,微抬下顎目送她。

  為免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她叫回去,她連忙躲去洗手間干吐了一回,再若無其事的回到候機樓,悄悄晃到Lisa旁邊坐下。

  雖然什麼也沒吐出來,不過她感覺好多了。

  她一坐下,王捷茵也走了過來,她笑容可掬地拿出一小盒巧克力坐下。「梁姊、Lisa姊,吃巧克力,我自己做的哦。」

  「謝謝。」Lisa伸手拿了一塊,立即放進嘴裡。「很不錯,有專業水平。」海兒半點想動手的慾望都沒有,自從知道王捷茵是商業間諜之後,她只想知道王捷茵是哪一間公司派來的,對那些她自己調的拿鐵、自己烤的餅乾、自己做的巧克力都興趣缺缺,還大大的懷疑她有沒有在裡面下毒哩。

  「梁姊,妳臉色蒼白,看起來好像很不舒服耶,是不是生病了?」王捷茵關心地問。

  海兒懶洋洋的看著鞋尖。「不知道。」

  對她的冷淡不以為意,王捷茵自顧自的說下去,「最近很多人得了流行感冒,妳要小心一點,要不要披肩,我有帶哦……」

  「具夫人?」一道驚喜的聲音傳來。「您不是漢江制鞋的具夫人嗎?能夠在這裡遇到您真是我的榮幸啊,您要回首爾嗎?具社長呢?」

  海兒嚇一跳,本能的抬起眼眸,看著眼前西裝筆挺的中年壯男!好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好像是和漢江制鞋有來往的台灣廠商。

  「呃!那個……」她漲紅了臉,期期艾艾的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來,忽然一陣音樂揚起。「啊!真是抱歉,是我家裡打來的,我接個電話。」壯男快步走開了。海兒鬆了口氣,幸好,他家裡人真是她的福星,打得太好了。

  「具夫人?他為什麼叫妳具夫人?」Lisa看著她問,周圍好幾道眼光也同時射向她,因為那個人叫喚她的聲音實在是太響亮了,叫人不聽見都難。

  老天!讓她死了吧!這叫她怎麼解釋?

  「難道妳已經跟具總裁秘密結婚了?」Lisa打量她的神色好像她是長了五支角的怪獸,能夠用超能力控制男人似的。

  「不是那樣的……」不然是怎麼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啊。

  Lisa一臉狐疑。「他叫妳具夫人,而且還是漢江制鞋的具夫人,而妳也沒有否認他認錯人,這樣不是已經證據確鑿了嗎?妳和具總裁已經秘密結婚。」

  「不,我們是離婚了,不是秘密結婚,但未來有這個計劃。」

  說話的不是海兒,她和Lisa的表情相同,兩人都嚇一跳,也同時抬頭。

  具世炫看著她們雙雙張成的○ 型嘴,淡笑一記。「還有問題嗎?」

  Lisa機械式的搖了搖頭。「沒有。」

  嚇太大,腦袋呈現一片空白。海兒眼巴巴的盯著具世炫,直到他走開了,好半天還回不了神。這人- 老天,這個男人剛剛說了什麼?他是在間接承認是她的前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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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6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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