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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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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米恩 -【農門出貴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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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20 02:38:0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害人終害己

夏嵐芯被他的冷淡驚住了,想追上去卻被寒幽攔住。

「讓開!」夏嵐芯狠狠的瞪她一眼。

「不必白費力氣了,莫伯伯不會再理你了。」

夏嵐芯不笨,在寒幽和莫鈞一起出現時她便知道事跡敗露了。「你是怎麼逃出去的?」

玲蘭院附近全是蘭郡主的人,寒幽只要一出這個房間肯定會被發現,但她不僅出了房,甚至還去找了莫鈞,她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這不是你該在意的問題。」寒幽柳眉微揚,好笑地道︰「夏嵐芯,你和梁歌牧合謀算計我,若不是我機靈,今日身敗名裂之人便會是我,你覺得你有資格在這質問我嗎?你該擔心的是怎麼承受長公主的怒火以及……阿夜的怒氣。」

她轉過身,讓她看清門外站著的身影。

當夏嵐芯看見那緩步走來的人時,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阿、阿夜,你怎麼會……怎麼會在這?」

他不是離京了嗎?

莫青夜勾起唇角。「看見我,你似乎很害怕?」

怎麼可能不害怕?多年後再度見到那雙彷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神,她還是不由自主的顫抖。

她第一次看到莫青夜露出這個眼神,是姊姊死後,他指著她的鼻頭不停喊著她是殺人凶手,驚覺這個外甥似乎知道些什麼,她很不安,面上卻是自責的說,他是在怪她沒把姊姊照顧好。

這話很牽強,好在莫青夜那時不過是個孩子,而她的表面功夫又做得極好,根本沒有人信他的話,為此莫鈞還狠狠教訓了莫青夜一頓。

那之後莫青夜便再也沒說過類似的話,沒多久他便被莫長卿接到前院,兩人接觸的機會也就少了,再後來他去了石寨溝,她才真正松了口氣……

夏嵐芯努力克制情緒,強持鎮定。「我怎麼會是害怕,只是你突然出現在這,有些嚇一跳罷了。」

莫青夜嘲諷的勾起唇角,也不與她廢話,對在他身後的白狐道︰「把她帶去長公主府,將事情的經過仔細說一遍。」

「是。」白狐眯了眯一雙狐狸眼,絲毫不憐香惜玉的將她一把抓住。

夏嵐芯在他的早膳動了手腳,若非主子事先告知他夏嵐芯今日定會有所動作,他說不準就中計了,因此對她可是恨得不行,下手自然十分粗魯。

「你做什麼?放開……快放開我……」夏嵐芯一听見要去長公主府,嚇得花容失色,卻掙月兌不了,就這樣被白狐拎了出去。

直到听不見夏嵐芯的叫喊,莫青夜冷然的俊臉這才稍稍回溫,正想問問寒幽方才是怎麼逃出去時,被解了穴道並換妥衣服的梁歌牧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一看見莫青夜,雙眸迸出濃烈的恨意。

「是不是你點了我的穴?是不是你把我扔到床上讓人糟蹋?」

梁歌牧快崩潰了,她設計要毀了寒幽的清白,到頭來被毀的人卻成了自己,最讓她不能接受的是,毀了她的人竟然是莫青夜!

莫青夜看著她的狼狽樣,臉上沒有一絲愧意,而是冷酷地道︰「是又如何?」

听到他親口承認,梁歌牧簡直要瘋了,忍不住哭喊出聲。「莫青夜!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她是這麼的喜歡他,喜歡到什麼都願意做,他沒有一點點感動就算了,居然還讓別的男人毀了她,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莫青夜根本懶得理她,連看都不願看她一眼,直接無視。

寒幽見狀,只好開口,「梁歌牧,害人終害己,今日若不是你想對我下手,又如何會有這樣的下場?」

她實在想不透,梁歌牧堂堂一個郡主怎麼會用這般下三濫的手段?

若非她有空間、若非莫青夜早料到她會下手,今日被辱的人就會是她,所以她半點也不同情梁歌牧,只覺得活該。

「閉嘴!」梁歌牧雙眼發紅,惡狠狠地瞪著寒幽。「都是你!要不是你,莫青夜早就娶我了!都是你,你去死——  」

她不明白事情怎會成了現在這樣,她明明安排好一切,卻被告知里頭沒有人。

她當然不信,不久前她才剛和寒幽說完話,所有的出入口也都讓人守著,寒幽不可能逃得掉,可她進房找了一圈後,卻發現寒幽真的憑空消失了,正當她覺得不可思議時,突然身子一軟,之後便沒有知覺了……

等她醒來,她人已在床榻上,身上趴著一個男人對她又親又咬,她羞憤難當,想喊人卻發不出聲音,想反抗卻連手都抬不起來,只能任憑男人對她為所欲為。

想到不久前的惡夢,梁歌牧渾身發抖,雖說沒讓那人得逞,卻也已經留給她極大的陰影……這一切都怪寒幽!

看著像瘋子一樣朝她撲來的梁歌牧,寒幽正想拉起袖子活動活動筋骨,卻被身旁的莫青夜給攬住往一旁帶去。

梁歌牧撲了個空,卻並不死心,轉身又撲了上去。

見她像瘋狗似的追著寒幽咬,莫青夜擰起眉,正打算一腳把人踹得遠遠的,省得麻煩時,一道不怒自威的嗓音突然響起。

「夠了!」

熟悉的聲音讓梁歌牧渾身一震,強忍著的淚水總算落了下來。「母親,母親你一定要為我作主!寒幽這個賤人算計我……」她哭倒在長公主跟前,模樣好不可憐。

長公主一句話也不吭,直到她罵過癮了才蹲,往她那滿是淚痕的臉上揮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徹底將梁歌牧打懵了。「母親……你為何打我?」

她才是被欺侮的那個人不是嗎?為何罪魁禍首好端端的站在那兒,她卻被打了?

「技不如人,你倒是還委屈了?」長公主冷聲道。

身為當朝長公主,她這一生還未曾被人威脅過,然而就在不久前,她第一次嘗到了被威脅的滋味。

莫青夜派的人不僅把夏嵐芯帶來,還把梁歌牧伙同夏嵐芯算計寒幽一事鉅細靡遺的說了遍,當然也包括她反被算計之事。

聞言她是又驚又怒,梁歌牧再如何也是她女兒,她就算說了不管她,但她被人算計毀了清白,她如何能不怒?

當下她便坐不住了,莫青夜她動不得,難不成區區一個農家女她還殺不得?若是不殺了寒幽,難消她心頭之恨!

然而就在她勃然大怒之際,白狐遞給了她一封信,里頭全是梁家這些年來的所做所為,強搶民女、霸佔良田、縱奴行凶、甚至販賣私鹽,不論哪一條都足以毀了梁家,尤其是最後一條,那可是堪比造反的死罪!

看到那厚厚一疊證據,她的臉色瞬間慘白。

她一直知道梁家打著她的旗號做生意,甚至她自己每年都能拿到四、五萬兩的分紅,光分紅便有這麼大的數字,那麼實際賺的可想而知,她也隱約知道他們做的生意不正當,卻不知竟是販賣私鹽。

她與駙馬感情深厚,自然不可能看著梁府被毀,為了平息莫青夜的怒火,這一巴掌她不打也得打,否則梁家過了今日恐怕便沒了。

「母親……」梁歌牧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不用叫我!」長公主站起身,忍著心疼寒聲道︰「當初我是怎麼和你說的?我相信你還記得,跟我回去安心備嫁,從今日起到出嫁那日,不得踏出長公主府一步。」

「出嫁?」梁歌牧一驚,扯著長公主的裙擺。「我不嫁!我這輩子只願嫁給莫青夜!母親,你得替我作主,是他害了我,他得對我負責——  」

「閉嘴!」長公主額角抽個不停,讓人架住女兒後才轉身對莫青夜道︰「我會管好她,不再讓她惹麻煩,這次多謝你賣我這人情。」

今日與梁歌牧同處一室的不是別人,正是長公主中意的女婿人選——  傅首輔的長子傅綸。

梁歌牧痴戀莫青夜,而傅綸則是對梁歌牧一見傾心,她追莫青夜多久,傅綸便等了她多久,全然不在意她心中有人。

長公主正是看中這點才選他當梁歌牧的夫婿,畢竟換作其他任何一個男子,都無法接受自己的妻子心有所屬,可以說她為了梁歌牧真是操碎了心。

梁家之事是個威脅,可身為長公主,如何會甘心受人威脅,甚至連唯一的女兒都被人毀了?

這也是莫青夜聰明的地方,先給對方一記棍子,然後再給一顆甜棗,讓她就是怒也怒不起來。

梁歌牧掙月兌不了架住她的人,只能看著莫青夜哭喊,「為什麼?為什麼你就是不喜歡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莫青夜看著她執著的模樣,冷聲道︰「你沒做錯什麼,對你,我不是不喜歡,而是厭惡!若非今日幽幽沒事,你以為你還能活著?」

梁歌牧原本听見他那句不是不喜歡,雙眸瞬間綻亮,但在听見他之後的話語、見到他眼里的殺意時,她的心彷佛被人澆了盆冰水,徹底地冷了。

長公主不願她繼續丟人現眼,命人將她帶下去之後,才對莫青夜道︰「傅家和傅綸就交給你處理了。」

說完,她便帶著失魂落魄的梁歌牧走了。

直至玲蘭院剩下莫青夜與寒幽二人,兩人才互視一眼,異口同聲道——

「你怎麼會回來?」

「你怎麼出玲蘭院的?」

兩人瞪著眼互看了許久,莫青夜才嘆了口氣,將她緊緊擁入懷中。「你這傻丫頭,明知道有詐,為何還要來?」

他就是知道夏嵐芯和梁歌牧會有所動作,更知道他家丫頭絕不會乖乖听話避開,這才會事先計劃好,所幸事情十分順利,唯一讓他不解的是,她究竟是怎麼從這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溜出去的?

這院子里可不只梁歌牧的人,還有他的人,甚至就連他都沒能看出寒幽是何時出院子的。

提起這事,寒幽頓時猶豫了,他是她未來的夫婿,兩人之間不應該有秘密,可空間的存在太過驚人,她實在不知道該不該讓他知道……

莫青夜看出她的猶豫,雖有些失望,卻還是溫聲說︰「無妨,等你想說再說便是,我只要知道,再有類似的情況,你是否真能保護好自己?」

對于他的體貼,寒幽松了口氣的同時也有些愧疚,「你相信我,不論在任何情況下,我都能保護好自己,這點你不必擔心。」

莫青夜知道她有秘密,而他最擔心的不過就是她的安危,如今他親眼看見她的本事,又听她如此信誓旦旦保證,一顆懸著的心總算能夠放下。

「我信你。」握了握她柔軟的小手,他才又問︰「你是怎麼讓我那被蒙了十多年眼楮的爹看清夏嵐芯的真面目?」

這也是他好奇之處,要知道他曾多次告訴莫鈞,夏嵐芯是為了嫁他才留在國公府,可惜莫鈞不信,執意相信夏嵐芯是為了照顧他才會留下。

那時他脾氣也大,一氣之下便不再管了,打算莫鈞要是真娶了夏嵐芯,便讓他再當一次鰥夫,所幸他這個爹傻是傻,卻不糊涂,堅守「貞操」至今。

提起這事,寒幽眨了眨漂亮的雙眸,表情有些不自然,「這事說起來也是意外……」

莫鈞听從夏嵐芯的話回房間等著,卻有些擔心她不知道會如何勸退寒幽,想了想還是決定去看看,偏偏他嗓子癢得不行,咳得眼淚、鼻涕都流出來了。

就在這時寒幽來了,什麼話都沒說,只遞給他一杯水,他想也沒想便喝了,奇妙的是,水入口沒一會兒他就不咳了。

他怔然的看著她,寒幽也笑嘻嘻的看著他,告訴他這不是病,而是被夏嵐芯下了藥,現在吃了解藥,自然就沒事了。

莫鈞自然不相信夏嵐芯會對他下藥,沉下臉就要訓斥,寒幽卻反叫他跟著她走,只要走一趟,他就會知道她說的話是真是假了。

最後莫鈞捺不住心里的好奇,還是跟上了,就在玲蘭院外,他看見了梁歌牧和夏嵐芯在談話——

「蘭郡主,我已經照你的吩咐去做了,你答應我的事可別忘了。」夏嵐芯急切的說。

梁歌牧臉上寫著不耐。「放心,只要能除掉寒幽,讓我嫁給莫青夜,我定會讓莫鈞娶你。」

夏嵐芯得到保證,頓時喜上眉梢。「那就麻煩郡主了。」

梁歌牧見她那一臉喜意,有些不屑。「你住進國公府都幾年了,區區一個莫鈞都拿捏不了,若不是我真的沒人可用,根本就不願與你合作。」說難听點就是看不起夏嵐芯,怕她搞砸了事。

「不是我沒本事,是黃忠那個老不死的礙手礙腳。」夏嵐芯臉上有些難堪,咬牙道︰「有他在一天,這國公府就輪不到你我做主,這些年來,只要我稍微親近莫鈞,那老不死的人就會死死盯著我,想多做動作都很難……」

她大吐苦水,把她這些年來吃的虧全數告訴梁歌牧,這國公府里當差的全是莫家軍退下來的殘兵以及他們的家眷,這些人對莫家忠心耿耿,她就是有錢也安插不了人手,一個人孤掌難鳴,如何能成事?

梁歌牧聞言,臉色也不好看,「大總管是莫青夜敬重的長輩,等我嫁入國公府,他若是識相便好說,但要是礙了我的事……那也只能請他去莊子養老了。」

「那老家伙不是易與之輩,就怕他不會乖乖听話。」夏嵐芯和黃忠斗了多年,對他十分了解,那老不死的連莫鈞的話都不听了,怎麼可能會听命梁歌牧。

「若是他真這般不識相……」梁歌牧眯起雙眸,低聲道︰「那就殺了他!」

「殺、殺人?」夏嵐芯臉色發白。

梁歌牧見狀更加不屑了。「別告訴我你沒殺過人,我知道莫青夜的母親便是被你害死的,你手上和我一樣都沾過血,現在這模樣是想裝給誰看?」

乍然被人戳破了隱藏多年的秘密,夏嵐芯不止臉色蒼白,就連背都濕了一大片,顫著聲道︰「郡、郡主,你在胡說什麼?我、我怎麼可能會殺死我的姊姊……」

梁歌牧諷嘲的看了她一眼。「別跟我裝蒜,母親知道我一心一意想嫁莫青夜,便在國公府安插眼線,你說的對,黃忠的確是個能人,母親費了極大的功夫也才安插進一個人,可惜沒幾天便被黃忠發現了,那人要離開前,湊巧看見了你在莫青夜母親的湯藥里下毒。」

梁歌牧還記得夏悅茵,那是個十分溫柔的女人,她時常在想,若是夏悅茵還活著,肯定會喜歡她,有夏悅茵在,她定能順利嫁給莫青夜。

然而夏悅茵卻被眼前的女人毒死了,若不是還用得到她,她早將這事告訴莫青夜了。

夏嵐芯這幾年一直被這件事折磨著,如今被人揭破,頓時有些六神無主,渾身發著抖,嘴里不停的說著。「不是……不是這樣的!郡主,你別告訴別人!我什麼都听你的,求你不要告訴鈞哥……」

她慌得語無論次,一邊說著不是,一邊又求著梁歌牧別告訴莫鈞,那模樣明擺著就是有問題。

梁歌牧不耐的甩開她的手。「少廢話,只要你能助我辦好這件事,我便什麼都不會說,若是不能……」

夏嵐芯沒等她說完,連忙點頭。「我保證一定把事情辦好!」

「那還不快去安排!」梁歌牧厭惡的說

夏嵐芯連聲應是,便轉身離去,在她離開不久後,一名藏身在玲蘭院的侍衛神色緊繃的前來,在梁歌牧耳旁低語了幾句。

「不見了?這怎麼可能!」她臉色大變。「院里院外全是我的人,她怎麼可能會不見?這不可能,她一定還在房間里,走!就是把玲蘭院翻過來也要找到人!」說罷急忙朝玲蘭院奔去。

直到四周靜悄悄,寒幽才看向身旁的莫鈞。

她本來只想讓莫鈞看看夏嵐芯歹毒的一面,卻沒想到梁歌牧竟會知曉夏悅茵的死因,更沒想到她會如此神助攻把一切說了出來。

「莫伯伯听完後什麼話也沒說,就自己一個人走了。」寒幽的神情有些無辜。

莫青夜實在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他不是沒想過告訴父親,但父親一向對夏嵐芯的每句話深信不疑,兩人為此幾乎鬧得父子失和,完全沒想到讓父親眼見為憑這一招。

該說他蠢嗎?

寒幽看出他眼中的自嘲,柔聲道︰「你只是太在乎莫伯伯,他畢竟是你唯一的親人,就算你們父子倆面上再不合,你也不想他太過傷心。」

早在莫青夜告訴她,他打算自己處理好夏嵐芯的事時,她便懂了他的想法。

先不論莫鈞對夏嵐芯究竟有意還是無意,夏嵐芯畢竟陪伴在他身旁十年的時間,就是養條狗都會有感情,莫青夜就怕莫鈞傷心。

莫青夜嘆了口氣,緊緊的擁著她。「幽幽,要是沒有你,我該怎麼辦?」

從沒有人像她這般了解他,什麼話都不必說,她便把他的心思猜得一清二楚,能擁有她,絕對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寒幽早听慣他這些肉麻話,見他情緒平復後,才又問︰「你要怎麼處置夏嵐芯?」

莫青夜原本對夏嵐芯早有打算,但听見莫鈞已經知道夏嵐芯就是害死母親的人後,他改變主意了。

「讓爹處理吧。」夏嵐芯是因為父親才會做出那樣的事,交給父親處理再好不過。

「你不怕伯父原諒她?」寒幽擔心莫鈞要是真這麼做,到時莫青夜會恨他,她可不想他們父子這輩子都形同陌路。

沒想到莫青夜出乎意料的道︰「若真是如此,我也不怪他。」

夏嵐芯心甘情願陪在莫鈞身邊十年,雖說她的目的是當國公府主母,卻也不能否認她是真心愛著莫鈞,否則也不會寧可拋棄家族也要留在莫鈞身邊。

听完他的話,寒幽沉默了,許久才道︰「那咱們就不管了,交給伯父自己處理就成,你趕緊去收尾,然後出發吧,若是耽誤了時辰,太子恐怕又要抓你小辮子了。」

「嗯。」莫青夜點頭,他的時間的確緊湊,沒辦法停留太久,但看著眼前的小丫頭,他又不舍了。「幽幽,等我回來。」

「好。」她靜靜的抱著他,感受著他身上的溫度。

昨日在城門分別,周遭全是人,他們就是想有些親密點的動作都無法,現下便沒這層顧慮了,莫青夜輕輕的在她額上烙下一吻,啞聲說︰「幽幽,我愛你。」

他轉身要走,深怕多看一眼會舍不得,寒幽卻因為這句話怔了怔,接著突地勾住他的頸項,往他那比女人還要漂亮的唇吻去。

她這行為讓莫青夜黑瞳一縮,下一刻便攬住她的腰,加深了這個吻。

他日思夜想的就是能夠一親芳澤,她如此主動,他怎麼可能會放過?

吻著那柔軟的菱唇,嗅著她身上的香氣,莫青夜有一瞬間想放棄自己那保家衛國的理念,就這麼陪在她身邊,哪里也不去。

兩人的吻十分纏綿,充斥著滿滿的不舍,直到遠處傳來白狐輕咳的聲音,寒幽嚇一跳,這才推開他。

「幽幽……」初次品嘗到她的甜美,他怎麼可能那麼快饜足,當場又要把人抓回來。

寒幽卻是不允了,雖然她靈魂是成年人,接吻什麼的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但要是有觀眾就不行了。

「別鬧!有人。」她再次推開他。

莫青夜頓時一記眼風掃去,遠在院外的白狐突然感到身子一寒,差點沒轉身就跑,偏偏時間緊迫,只能硬著頭皮揚聲道︰「將軍,前頭在催了。」

「你快去!」寒幽捧著漲紅的雙頰,催他離開。

看著眼前紅著臉的小丫頭,莫青夜只覺得心頭像貓抓一般癢得不行,他最後飛快在她那嫣紅的唇瓣輕輕一吻,這才甘願離開。

七月初七,乞巧節。

這一日,穿著新衣的少女們在庭院向織女乞求智巧,是為乞巧,穿針引線驗巧,做些小物品賽巧,擺上些瓜果乞巧,方法眾多。

這是未出閣少女的閨閣游戲,寒幽雖已定下親事,到底尚未出閣,與一干小姑娘玩得不亦樂乎,直至傍晚才心滿意足的返家。

一踏入家門,就見蕭雙雙一臉責備的走來。「阿幽,娘不是同你說過了,再過幾天就是你的及笄之禮,你這麼成日往外跑,就不怕莫將軍不高興?」

寒幽笑嘻嘻的挽著她的手臂。「天高皇帝遠,他就是知道了也管不著,再說了,阿夜才不會管我呢!」他寵她都來不及了,哪可能會不高興。

一年的時間很快便過去了,莫青夜到魏城的路上果真危機重重,好在最後總算有驚無險的到達,這一年多來,兩人的書信從未斷過,感情和以往一樣緊密,甚至更甚。

蕭雙雙見她那得意的小模樣,忍不住笑著搖頭。「你這丫頭真是愈活愈回去了,之前還跟個小老太婆一樣成日操心,現在倒是有這年齡該有的模樣了。」

來到京城一年多,不只寒幽在變,就是寒遠與蕭雙雙也有了改變。

寒幽將蜀地的生意擴展至京城,以她的經商手腕加上腦子里那些現代玩意,生意不火爆都難,如今寒家的身價足以與皇商萬家相比擬,著實驚掉了不少看熱鬧的人的下巴。

寒幽只有一個人,且根基尚淺,就算有黃忠的幫忙,能用且信任的人也不多,十來個人要管數十間店鋪和莊子著實有些困難,寒遠與蕭雙雙自然得幫忙。

這上門的客人什麼都有,找碴的、鬧事的、斤斤計較的、尖酸刻薄的……形形色色,兩人從一開始的戰戰競競到現在的迎刃有余,原本息事寧人的性子也漸漸有了轉變。

尤其是蕭雙雙,轉變不可謂不大,不僅不像以往那般畏畏縮縮,膽子也大了許多,整個人自信了不少,如今看起來就像二十出頭的少婦,和寒幽站一塊就像姊妹似的。

寒幽朝她俏皮的眨眨眼。「娘,你也變了不少呀,現在出門,很多人都說你是我姊姊,還問我你成親了沒呢!」

提到這事,寒幽就想笑,那次她們一家三口到街上采買年貨,寒遠在鋪子里告知伙計要將他們買好的年貨送到哪去,她則與蕭雙雙先行到附近的酒樓歇息,誰知竟遇上了一個愣頭青,直追著蕭雙雙問她嫁人沒。

蕭雙雙當下俏臉爆紅,不知所措的看著只顧著笑彎了腰,卻沒打算出手相助的女兒,最後還是寒遠趕來,怒罵對方瞎了眼,沒看見她綰著婦人發髻,那愣頭青這才悻悻然的走人。

從那之後,寒遠便不讓蕭雙雙一個人出門,不論到哪兒他都會緊緊跟著,就怕有人再不長眼的覬覦他妻子。

蕭雙雙被女兒這麼一糗,俏臉微紅,啐了她一聲。「少貧嘴了,快過來!娘給你擬了你及笄禮的賓客名單,你給看看有沒有漏的。」

寒幽能在京城里站穩腳步,與鎮國公府在背後替她撐腰有很大的關系,加上莫青夜特別交代離謙關照她,這一年來寒幽倒是結織了不少好友,來參加笄禮的賓客自然也不少。

她接過名單,看見上頭的人名後有些驚喜。「綿姨要來當我笄禮的正賓?」

這一年來,黎圖每隔一段時日便會派信任之人來向她拿靈水,阿綿的病在靈水的滋養下早已痊癒,為此黎圖十分感激她,三不五時便讓人接她至黎府小住,更透露出要認她當義女的意思。

蕭雙雙見她一臉欣喜,不免有些酸意。「阿幽,你這麼喜歡阿綿,為什麼不答應當她的義女?」

阿綿人極好,隨著時日漸長,蕭雙雙與她也成了好友,雖說兩人的個性迥異,相處起來卻十分融洽,這或許也是因為寒幽的關系,她看得出來女兒十分喜歡阿綿,有時候她甚至覺得她們倆站在一塊更像母女。

寒幽見自家娘親一臉吃味,忙親昵的攬住她。「娘你在胡說什麼?阿幽最喜歡的人是你。」

蕭雙雙極好哄,听她這麼一說,立馬喜上眉梢,想了想,又說︰「我看阿綿是真心把你當女兒看待,不論有什麼好吃好玩的,頭一個便想到你,你怎麼就不答應呢?」

她這人就是性子軟,雖說有些吃味女兒對阿綿比對她這個親娘還親近,卻又不忍心見阿綿成日嘆氣。

「娘,這事我還得想想。」寒幽不是不答應,而是她隱隱約約察覺到黎圖的來頭似乎不簡單。

讓她認阿綿當干娘,她是一千個願意,不僅僅是因為阿綿與她前世的母親長得一模一樣,還因她對她的真心疼愛,她能從她身上感受到她是真把她當女兒在疼,可認了阿綿當干娘,勢必得認黎圖當干爹,在尚未搞清楚他的身分之前,她還不能應下。

「還需要想什麼?」蕭雙雙瞪眼。

寒幽好笑的看著她。「娘,你方才不還吃味來著?這麼快就不氣啦?」

「你這丫頭……就會欺侮你娘。」蕭雙雙好氣又好笑的瞪她一眼,這才嘆道︰「行了,這事你自個兒拿主意就好,記得別讓你綿姨等太久。」

「知道。」她笑著應下。

母女倆說完閑話,便討論起一個月後的及笄禮,花了半個時辰才把細節安排好,畢竟是女兒一生只有一次的及笄之禮,蕭雙雙自然得慎重以對。

直到再次確認過沒有問題後,蕭雙雙這才有些猶豫的開口問道︰「阿幽,你說你的及笄禮要不要給莫大人遞個口信?」

她口中的莫大人便是莫鈞,國公府沒有當家主母,寒幽的及笄禮自然不會有人來參加,可她畢竟是莫家未來的兒媳婦,這事還是得說一聲。

提到莫鈞,寒幽也有些無奈。

自從知道自己的妻子是被夏嵐芯毒死之後,莫鈞整個人大受打擊,在處置完夏嵐芯之後,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不曾踏出房門,誰也不見。

黃忠見狀是氣得半死,偏偏莫鈞就是不理會他,最後他沒有辦法,只好將這事告訴了莫青夜和寒幽。

別說莫鈞只是她未來公公,就是她已經嫁入國公府,也插手不到自家公公的事,但她又不忍莫青夜一邊防範著南揚國與萊新國派來的殺手,一邊還得憂心他那糟心的爹,只好扛起這個責任,跑一趟國公府敲醒莫鈞。

莫鈞任何人都不見,又怎麼可能會見寒幽,任她在門外喊了半天,他不應就是不應。

寒幽見狀只好說︰「莫伯伯,你這樣避不見人,是不是在心疼被你送回夏家的夏嵐芯?」

提到莫鈞對夏嵐芯的處置方式,寒幽非常意外,她與莫青夜本已做好最壞的打算,便是莫鈞會念在兩人多年的情誼放過她,沒到卻是恰恰相反,看著哭倒在地,苦苦哀求他的夏嵐芯,莫鈞一點表情也沒有,直接讓人將她送回江原。

夏嵐芯死活不走,又用了同一招以死相逼,就在她以為莫鈞會心軟時,他卻笑了,笑得比哭還要難看。

「夏嵐芯,你害死了我的茵兒,你以為我還會在乎你的死活?當年你告訴我,你不願回夏家,一是因為阿夜還小,需要人照顧,而國公府連個女人都沒有,如何能照顧好年幼的阿夜?二是夏家逼迫你嫁給一個你不愛的男人,你同我說,你寧可當姑子也不願回去,若是我非要將你送回去,你就一頭撞死在我眼前。

「當時我感念你對茵兒的照顧,自然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你死在我眼前,明知道不妥還是讓你留下,並在心中暗暗起誓,只要你能照顧好阿夜,日後我定會替你找個稱心如意的好夫婿。

「而我也說到做到,這些年來,我不是不明白外頭的流言,但我仍然盡我所能的替你物色人選,相信只要我能幫你找個如意郎君,傳言便能不攻自破,可你只告訴我阿夜還小,若你嫁人,阿夜該怎麼辦?我為此感動不已,卻從沒想過你留在國公府根本不是為了阿夜,而是別有居心!」

莫鈞的臉色因羞惱而漲紅,接著又道︰「我和茵兒的夫妻情分雖只有短短數年,但感情深厚,我曾許諾于她,這輩子就只會有她一個女人,就是她死了我也不會續弦。如今,我是恨透我自己,早知你會害死我的妻,就不該讓你進門,更不該讓你留下,讓我們父子因為你這個毒婦多年來形同陌路!

「夏嵐芯,我今日就明白的告訴你,讓你回夏家,是因為茵兒至死都心系夏家,這樣的丑事若是傳出去,夏家的名聲就毀了,那麼我百年之後有何臉面去見她?你若是堅持不回去,那就去死吧!但別死在我莫家,更別死在我眼前,免得污了我的眼!」

說完這一長串的話,莫鈞便甩袖而去,而夏嵐芯則是完全傻了,她本以為兩人相處這麼多年,再如何也會有些感情,卻沒想到他竟會說出這樣的話……

那些話徹底擊垮了夏嵐芯,她整個人像失了魂似的,一直到被送回江原,她都是那副模樣。

莫鈞的一席話讓莫青夜怔然許久,他從來不知道父親是為了他才會讓夏嵐芯留下,更沒想到他與母親的感情竟是如此深厚。

雖然莫鈞未曾與莫青夜多說一句,但他在離開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包含了深深的歉意。

對不住,是爹沒用,沒能察覺出這一切。

對不住,爹應該听你的話,不該以為你只是孩子心性。

對不住,爹竟為了一個毒婦多年來對你訓斥與打罵,真的對不住……

也正是那一眼,打破了莫青夜這些年來對他的怨恨與不解,父子倆在這一刻終是冰釋前嫌。

為此莫青夜臨行前特意囑咐她替他看著莫鈞,別讓他出事,所以寒幽只能過來,她相信激將法對莫鈞會有用。

果不其然,屋內的莫鈞听見這話,頓時怒吼。「胡說!那種毒婦我豈會心疼?」

寒幽乘勝追擊,繼續說話激怒他,最後莫鈞被氣得跑出房門,氣急敗壞的瞪著她。

見他雖狼狽,精神卻不差,寒幽這才放下心,語重心長的告訴他,「伯父,我知道你是在怪自己,但逝者已矣,這麼多年來你沒盡到做父親的責任,難道現在還要讓遠在魏城的阿夜領兵出征時都不安心?」

莫鈞听完她的話怔了怔,沉默了許久,才瞪著她道︰「現在的兒媳婦都像你這麼大膽的嗎?」

寒幽也笑著回他說︰「其他人的兒媳婦我不曉得,但莫家的兒媳婦不僅膽子大,人還生得美、會賺錢、又聰明,最重要的是還孝順!」

莫鈞沒料到她會這麼說,頓時啞口無言。

那日之後,他沒再把自己關在房里,日子也恢復了正常,而寒幽則是三不五時便上門一趟,有時送自己做的醬菜,有時專程去和他斗斗嘴,兩人的感情漸漸好了起來。

寒幽點頭,道︰「前幾日我去國公府時和他說了,他將婆婆生前說要送給兒媳婦的紫玉琉璃手鐲給了我。」

「那就好。」蕭雙雙听了這才松了口氣,有表示就代表莫家重視寒幽這個兒媳婦。

寒幽自然知道她在想什麼,母女倆又說了會閑話,蕭雙雙便去灶房備晚膳。

寒幽玩了一日,正打算回房洗休息,便看見白狐神情十分難看的進門,將手上的書信遞給她。「少夫人,魏城來的急報。」

「急報?」

寒幽心頭閃過一絲不安,快速的打開急報,就見上頭寫著一句話——

將軍下落不明已有三日!

莫青夜艱難的睜開雙眼,眼前仍是一片黑,什麼都看不到。

他這是要死了嗎?

他到魏城一年的時間,南揚國的野心隨著一次次的刺殺早已昭然若揭,兩國大戰未起,小戰已是不斷,但都是小打小鬧,並未傷及筋骨,他很清楚南揚之所以這麼沉得住氣,與他有很大的關系。

來魏城的路上他一共遭遇到五次暗殺,每一次都是死士,沒有留下半點線索,但他可以肯定是南揚派來的殺手。

不是他自大,而是站在南揚的角度來看,若是能除去他這個戰無不勝的護國大將軍,對離路國的士氣定會是很大的打擊,到時南揚再出兵,勝算倍增,為此他一直很小心,沒想到還是中計了。

雖然他在緊要關頭察覺到不對勁,但刺客人數眾多,他一路被他們逼至山崖,最後跌落崖下,本以為必死無疑,誰知摔至半空中時他突然感到手腕一熱,接著便感覺騰空的身子撞到了什麼,被甩至一顆橫長而出的樹根上,最後被彈入這個山洞之中。

等他醒來時,他才發現自己落入山洞的最底部,洞內仲手不見五指,分不清晝夜,觸手可及全是石塊,除此之外什麼都模不到。

他傷了腳動彈不得,受困在這個山洞里不知道第幾日了,饑寒交迫,好在山壁有著一涓泉水,靠著那清甜的水他才得以活下來,就是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幽幽……他答應過他的小丫頭會平安回去,看來他要食言了……

感覺身上的力氣一點一點流失,他疲憊地闔上沉重的眼皮,腦海中浮現寒幽那俏麗可人的嬌顏正瞪著他,罵他不守信用。

「莫青夜!你要是敢閉上眼楮,你就完了!」

他虛弱的揚起一抹笑,他家丫頭的聲音還是這麼有朝氣,彷佛就在他耳邊一般。

「你听見沒有?你要是敢丟下我不管,我就改嫁氣死你!」

為何他家丫頭的聲音會如此真實,還帶著哽咽?

他昏沉的腦袋頓時清明起來,流失的力氣緩緩回籠,他努力睜開眼,想看看究竟是不是他的幻覺。

「莫青夜?你听得見我的聲音對不對?」寒幽看著他顫動的眼皮,欣喜若狂。

還活著!他還活著!

她連忙抹去臉上的淚水,將手上的靈水喂入他口中,卻發現他根本咽不下,只好將靈水含在嘴里,以口哺喂他。

隨著靈水流入喉中,莫青夜的意識也愈來愈清晰,他能清楚感覺到唇上熟悉的軟甜,以及寒幽身上那股獨特的氣味,干澀的唇下意識吮著她嘴里的清甜,急切的、渴望的,不願放手。

「幽幽……死前能再抱你一回,我死而無憾了……」他的嗓子干啞,幾乎讓人听不出他原本的聲音。

寒幽的眼淚又落了下來。「死你個大頭鬼!有我在你死不了的!我不許你扔下我,你听見沒有?」

就差一點……要是她再晚來一步,莫青夜可能就真的死了,她不敢想像要是沒有他,她該怎麼辦?

「好,我不扔。」他露出一抹笑,明知周圍一片黑,他還是努力想睜開雙眼看一看她,卻發現自己根本沒力氣,最後陷入了昏迷之中。

不管是不是作夢,他都心滿意足了。

「莫青夜?莫青夜?」寒幽緊張的探向他的鼻息,發現他的氣息弱得幾乎沒有,淚水落得更凶了。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去,她該怎麼辦?

「空間!空間一定能救他!」雙眸一亮,寒幽抱著他,心念一動,兩人便進入空間之中。

方才一片漆黑,她壓根看不清他的模樣,如今看見了,她的心瞬間狠狠的揪成一團。

眼前的男人哪里還看得出之前的豐神俊朗,如今的他雙頰深陷、那本來比女人還美的薄唇干皮滿布,完全看不出一絲血色……

一年未見,她的男人竟成了這個樣子。

淚水落個不停,看著那快沒有起伏的胸膛,她連忙對著空間大喊,「青符!救救他!我能用什麼救他?」

空間一陣震蕩,之後她的腦中便浮現一句話——

機能喪失,命不久矣。

「去你的命不久矣!」寒幽又氣又難過,忍不住爆粗口。「我要你救他,不是讓你跟我說他沒救了!」

空間又是一陣震蕩,卻沒有任何訊息傳出。

寒幽急了,哽咽的又喊。「青符,我知道你有辦法,幫我好不好?要是阿夜活不了,我也不想活了!」

她的淚水一滴滴的落在莫青夜的身上,感受到他愈來愈微弱的呼吸,悲痛不已。

青符似乎能感覺到她的情緒,知道她的認真,許久,從神樹那傳來一陣震動,一顆散發著盈盈光芒的黃金果實抖動了下。

黃金果,堪稱仙果,能治百病,食下後百毒不侵、刀槍不入,然而黃金果尚未成熟,僅有一半的效用,若是強行摘下,會造成空間退化,需要更多的珍稀藥材才得以恢復,請慎重考慮。

寒幽看向那從她得到空間後便一直沒有成熟的果實,彷佛沒有听見青符說的話,一個飛步便沖到樹前,將那不凡的黃金果摘下。

她才剛摘下,空間便有了巨大的變化,原本已清晰的遠山再次被雲霧聚攏,黑田雖然沒有變小,但色澤卻不如以往那般黑亮,就連上頭的藥材也沒之前精神,反而有些萎靡不振,身為空間主人的寒幽清楚地意識到,此時的空間甚至比她剛拿到手時還要差。

但寒幽什麼都顧不得,她小心翼翼將手上的黃金果捏碎,將流出的汁液滴入莫青夜的口中,一點一點,直到將整顆果實喂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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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20 02:38:21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隱藏的秘辛

莫青夜感覺到有股暖洋洋的熱流流淌在他的四肢百骸,與之前那虛弱無比的感覺完全不同,他這是死了嗎?

眼睫動了動,這一次他毫不費力的睜開了眼,看著面前的景色瞪大眼。

這並不是他之前待的山洞,竹屋、小橋、遠山、河流……看起來樸實無華,卻有股令人通體舒暢的氣息。

他這是在哪里?誰救了他?

「阿夜?」從竹屋里走出的寒幽驚喜萬分,沖到他面前緊緊的抱住他。「太好了!你終于醒了!」

「幽……幽幽?」莫青夜傻了,寒幽怎麼會出現在這里?他不是在作夢嗎?

寒幽把制好的符圖一扔,扯著他東瞧西模的,一邊問︰「你怎麼樣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快告訴我。」

莫青夜沒有回答她,而是伸出手捏了捏她粉女敕的臉頰,啞聲道︰「溫熱的……幽幽,你怎麼會在這?我又在哪?我沒有死?」

見他真沒事了,寒幽這才松了口氣,神色復雜的看著他,試探的問︰「阿夜,我接下來說的話對你而言可能有些不可思議,你確定你想知道?」

早在將他帶進空間的那刻,她就知道空間的秘密是瞞不住了。

「告訴我。」他的神情不容置疑。

寒幽也沒打算瞞他,將她得到青符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

「所以……我們現在待的地方就是你說的空間?」听完一切,莫青夜確實感到十分不可思議,但他第一時間感嘆的卻不是這空間的神奇。「這個空間對你有沒有壞處?我吃的果實除了對空間有損傷之外,對你會不會也有影響?」

他不信這世上有這種只有益處沒有壞處的寶物,若照寒幽所言,他們莫家的傳家之寶可以說是逆天之物了,可這麼多年卻沒有人能發現它的奇特之處,只有她。

所以他很擔心,擔心這東西對她有害。

聞言,寒幽眼楮一熱,再也忍不住大罵。「你這個傻瓜!你差點就死了你知不知道?你不擔心你自己,還反過來擔心我,你是不是傻了?」

他揚起一抹笑,揉了揉她的發。「你才是傻瓜,你擔心我,難道我就不擔心你?乖,實話告訴我,這東西對你有沒有害處?」

寒幽見他一臉認真,彷佛她不老實說,他便會將青符給扔了。「真的沒有任何壞處,甚至對我還有益處……」

她將她剛來這時代時,身體連跑幾步路都差點斷氣的情況跟他說。

莫青夜見她並不像說謊,這才稍稍放下心,但也只是稍微。「若是之後讓我發現它危害了你,我會親手將它毀掉。」

管它是不是傳家之寶,只要敢傷寒幽,他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都會毀掉它。

雖然知道他是擔憂,但寒幽哪里舍得青符被毀掉,連聲保證絕對不會有問題,他這才勉強相信她。

「這麼說來,我會落在那個山洞里,就是被你給我的護身符所救?」他舉起手腕,看著上頭明顯有幾顆珠子變得黯淡無光。

她點點頭,興奮的說︰「這是我在竹屋里發現的古籍,你離開前我學會了幾種符圖,卻來不及研究它們的用途,我猜測這一次你能化險為夷,應該是和其中一種解煞符圖有關。」

這一年來,她早已將那本古籍里的符圖全都學會,古籍里一共三十二種符圖,有些名稱簡單易懂,她不必實行便能意會,而有些便是與她交給莫青夜的解煞符圖一樣,要遇到危急的時刻才能知道它的用途。

莫青夜回想起他摔落山崖的那一幕,雙眸微閃,當時他確實有股奇秒的感覺,彷佛身子受到一股阻力,阻止了他下跌的力道,甚至好運的跌至樹根上,最後被彈進了山洞之中。

雖說他受困在洞里,但解煞符圖的確替他擋了一災,否則他早已摔得粉身碎骨,根本等不到寒幽來救他。

最重要的是,魏城與京城相差了數百里,就算日夜趕路也要十多日的路程,而以他的傷勢根本不可能活這麼久,這麼說來,寒幽定是一接到他失蹤的消息便趕了過來,至于她是如何找到他的……

「你能找到我,是不是和千里符圖有關?」他舉一反三,一下便猜到她是如何找到他的。

寒幽贊許的看了他一眼。「沒錯,我一開始也不曉得千里符圖這麼厲害,那日我一接到你失蹤的消息,便沖回房間找尋有用的符圖,後來看見那只有一半的千里符圖,又細細的讀了一遍古籍上的注文,這才明白我手上我一半的符圖能追蹤到你手上那半張千里符圖……」

她一想到當時的情況就覺得不可思議,她不過是捏著那張千里符圖,心里想著要去找莫青夜,下一瞬她便出現在這兒了,簡直比瞬間移動還要厲害。

听完她的敘述,莫青夜也覺得十分不可思議。「這麼說來,只要有這個千里符圖,我們想去哪里都不成問題?」

寒幽惋惜的搖首。「不能,千里符圖是一對的,只能到擁有另一半符圖那人的所在之處。」

她一開始也和莫青夜想的一樣,還想著若是能如此,還不比飛機厲害?所以趁著莫青夜昏迷時出空間試了幾次,結果只能回到她放有另一半千里符圖的房間,其余之地就是她想盡辦法也去不了。

看出她的失望,莫青夜有些好笑。「丫頭,你貪心了,你知不知道光是這樣就夠讓人欣羨了,記得,不論是空間還是符圖,絕不能讓任何人知曉,懂嗎?」

「我知道,財不露白,更何況空間這種逆天之物,你放心,除了你,我不會再讓任何人知道。」她又不是傻瓜。

「我的小丫頭真乖。」莫青夜疼寵的捏了捏她的臉蛋。

寒幽嫌棄的拍開他的手。「你先去洗個澡,我去替你準備些吃食。」

她的空間就是個小型超市,要什麼有什麼,自從她研究出靜止符圖後,只要看見好吃好喝的一律買來扔空間,隨手貼上一張靜止符圖,等要吃時再撕下,就和剛出爐的一模一樣,放再久都不會壞,比冰箱還神奇。

莫青夜點點頭,他身上的味兒連他自己都受不了。

待他從溪水里起身時,寒幽已在竹屋擺了滿滿的一桌菜,那香味勾得他肚月復直響。

「你幾日未進食,先吃點好克化的東西。」她替他盛了一碗翡翠銀魚粥,又裝了碗人參雞湯給他。

他接過碗筷,道︰「你陪我吃。」

「好。」寒幽坐下,也替自己盛了碗粥。

莫青夜是真餓了,一碗粥眨眼間便見了底,就算寒幽時不時在一旁囑咐他吃慢點,他還是掃了近大半的飯菜。

直到兩人吃飽喝足,寒幽這才問︰「告訴我,你到魏城究竟是要查什麼事?」

她相信莫青夜的能力,在戰場上能敵過他的人五只手指頭都數得出來,南揚國正是這五只手指頭之外,那麼他會身陷險境肯定和皇帝要他調查的事有關聯。

莫青夜就知道什麼事都瞞不過他家聰明的丫頭,再說了,寒幽連空間這麼大的秘密都告訴他了,他還有什麼不能說?

將她攬入懷中,他低聲說︰「我要找一個男人,那男人姓余,是華貴妃兒時的青梅竹馬,也曾是華貴妃的未婚夫婿。」

聞言,寒幽柳眉微揚。「你是說……皇帝在懷疑太子的身世?」

莫青夜實在是愛極了她的聰明。「不是懷疑,而是肯定……」

盛錦帝與鄔皇後感情甚篤,十多年感情不變,若非因為子嗣的關系,鄔皇後也不會傷心離京。

盛錦帝在迎娶鄔皇後時曾許下諾言,這輩子除了她一人絕不納妃,因此他直接向百官表明無子便無子,到時從宗室里過繼一個繼承皇位便是。

當年這事引起一陣騷動,鄔皇後甚至為此被辱罵是妖後,盛錦帝氣得不行,處罰了幾個言官後,雖無人敢再上奏,私下卻依舊對一國之後十分不滿。

這股不滿一直到南揚國送來他們的第一美人,晴茜郡主華晴南至離路國和親才有所轉變。

離路國與南揚國一直交好,兩國時有聯姻,距離上一回聯姻已是十年前之事,為了兩國之間的友好,這次的聯姻勢在必行。

盛錦帝早已發話不納妃,這是他對鄔皇後的承諾,再者他對華晴南壓根無意,但兩國和諧不可破,已來到離路國的和親公主如何能被退回,于是盛錦帝便想讓華晴南嫁給他的胞弟靜王。

文武百官見勸不動皇帝,為了兩國交好也只能接受,好在華晴南也願意。

盛錦帝對她的識相十分滿意,當日便賜婚她為靜王正妃,大辦晚宴宴請南揚使臣,以慶祝兩國友誼長存,誰知就在這一晚出了事。

當晚,鄔皇後因身體不適提早離席,盛錦帝擔憂妻子,本也想跟著離開,卻被眾臣給勸下,盛錦帝雖不豫卻還是留下,直到子時宴席才散去。

盛錦帝擔心自己滿身酒氣會薰到鄔皇後,便打算去御書房小歇,卻沒想到一覺起來,他人竟出現在華晴南的寢宮里!

才剛賜完婚便睡了未來的弟媳,這等大丑事若是傳出去可如何是好?

閣老們擔心不已,然而相較于閣老們的擔憂,盛錦帝卻十分憤怒。

很明顯的,這是個局,偏偏他自以為解決了華晴南這個麻煩而沾沾自喜,多喝了幾杯,不慎落入了這桃花局。

可就算他再生氣,事情也發生了,華晴南尋死覓活,南揚使臣吵鬧不休,揚言若是不給他們一個交代,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至于他們要什麼交代,事到如今當然就是納華晴南為妃,那就什麼事都沒了,反正華晴南本來就是要來當盛錦帝的妃子,一切不過是回到原點罷了,偏偏盛錦帝就是不點頭。

閣老們一個個勸他以大局為重,盛錦帝大怒,說什麼也不應,最後還是鄔皇後出面與盛錦帝長談了一宿,這件事才得以解決。

華晴南如願入了宮,除此之外,鄔皇後還替盛錦帝另外納了三個妃子,告訴他事已至此,倒不如早日讓這些妃子生下子嗣。

眾臣罵了鄔皇後十多年,唯獨這一回對她贊揚不已,直夸她是個賢良淑德的好皇後,卻不知道這一次的逼迫,卻造就了之後帝後雙雙離京的下場。

寒幽听完這陳年的秘辛,忍不住問︰「所以,那一夜皇上到底有沒有踫華貴妃?」

莫青夜搖頭。「華貴妃在那一夜還是完璧之身,與她共赴雲雨之人並非皇上,皇上從頭到尾都沒踫過華貴妃。」

他要找的人名為余仲,是南揚護國將軍余鎧的兒子,年紀輕輕便被選為禁衛軍統帥,是與華晴南一塊長大的青梅竹馬,那年便是他護送華晴南至離路國,也是他奪了華晴南的處子之身。

「這麼說,太子根本就不是皇帝的兒子?」這劇情實在是太狗血了,要是這時代有爆米花,她肯定來上一袋。

莫青夜頷首。「親眼撞見兩人共處一室,鄔皇後傷心欲絕,認定他違背了兩人之間的諾言,最後心灰意冷的逼迫皇上與其他妃子同房,生下子嗣,以免她又被百姓辱罵是妖後,若是如此她寧可死……」

一句妖後讓盛錦帝臉色慘白,他只想獨寵一個女人,偏偏他生為帝王,而他寵愛的女人又無法為他孕育子嗣,他一直知道妻子要承受的壓力有多大,為他承受了多少罵名,如今見她面如死灰,彷佛心已死,他慌了,只好照著她所言去做。

「這就奇怪了,皇上明明知道離皓不是他的兒子,為何要立他當太子?」寒幽有些搞不明白。

「皇上也是這幾年才知曉,他派我來魏城,便是要找出余仲。」

當年就連盛錦帝不曉得自己究竟有沒有踫過華晴南,但華晴南的落紅就在眼前,他找來穩婆驗身,也證明她的確是昨晚被破了身。

盛錦帝這下可以說是百口莫辯,甚至連他自己都認為真是他喝多了酒,睡了華晴南,萬萬沒想到華晴南膽大包天,竟是玩了一手偷龍轉鳳,若非盛錦帝這些年鍥而不舍的追查,離路國恐怕早已成了南揚國的天下。

這些年,華晴南的人脈早已遍布朝廷,要除掉她不是件易事,除非是揭發離皓的身世,給華晴南致命一擊。

要扳倒華晴南,揭發南揚的陰謀,余仲便是關鍵人物,只有找到他才能證實離皓不是盛錦帝的兒子,他也才能取得鄔皇後的原諒。

听完一切,寒幽不禁感嘆。「都說帝王無情,沒想到皇帝還是個痴情之人,這麼多年了還一直想得到鄔皇後的原諒,能遇上這樣的男人也算值得了。」

莫青夜挑起眉。「幽幽,你這是在羨慕?」

不知為何,她那向往的神情讓他看了很不舒服。

寒幽沒回答,而是學他挑起柳眉回望他,眼底寫著︰難道不應該?

他捏了捏她的巧鼻,認真地說︰「你不必羨慕,因為我這輩子都不會讓人算計,也不必花十幾年的時間求得你的原諒,簡單一句,這都是皇上自找的,就是皇後娘娘離他而去也是應該,你才是該讓人羨慕的人,知道嗎?」

「噗!」見他那不痛快的表情,她輕笑出聲。「你這是在吃哪門子的干醋?」

她的男人真是太可愛了!

莫青夜被點破心事,俊臉微紅,忍不住攬過她,堵住那她滿是笑意的唇,直到吻得她喘不過氣,他才靠在她肩頭啞聲道︰「下回要再敢笑話我,看我怎麼收拾你……我記得,再過幾日你便及笄了吧,嗯?」

感覺到他胯下的堅挺,寒幽不敢笑了,紅著小臉將他推開,清了清嗓子道︰「你被困了這麼久,南揚恐怕早已出兵了,我們得趕緊出去才是。」

她深怕她這個小紅帽還未成年便被大野狼吃了!

提到正事,莫青夜這才斂起面容。「在這之前,我得先找到余仲。」只要找到余仲,南揚這場仗便打不下去。

「他在哪?」

「我接到消息,他就被藏在這座山里,但確切的位置並不確定,然而我剛進山便遇到埋伏,如今也不能確定這消息的來源到底正不正確。」

「你怎麼知道余仲沒死?」通常棋子的下場都是死路一條,南揚既然設了這麼大一個局,又怎麼可能放過余仲?

「這是華貴妃的要求。華貴妃當初因為長相出眾被挑為和親的人選,華貴妃也是剛烈,寧死不屈,南揚皇帝便用余仲和華家上百余口的性命要脅她,最後她妥協了,唯一的要求便是她的身子只給余仲,且事成之後得留著他的性命,否則她即便是拼著自己一條命,也要將一切揭發。」

這是盛錦帝花費數年時間才查到的消息,所以才會派他來找人。

「所以那個余仲就在這座山里,只是不知道他人在哪?」寒幽擰起眉,接著便從身旁那一塊符圖里翻找。

莫青夜好奇的看著她手上那一張張像不要錢似的符圖。「你在找什麼?」

「尋蹤符圖,我記得那個符圖是用來找人的……」她翻了一會兒,才找到那張尋蹤符圖,可等她把古籍找來細瞧時,卻只能干瞪眼,有些失望地說︰「不行,這符圖需要余仲的貼身之物。」

莫青夜看著一張張散落的符圖,其中有一張散著盈盈的幽光,讓他不由自主的將它拿走。「這張是什麼符圖?」

寒幽接過來一看,驀地雙眸一亮。「這是幸運符圖!說不定這張符圖能有用處也不一定。」

幸運符圖的用處她是實踐過的,她記得那次她搞丟了一根很喜愛的發簪,怎麼找都找不到,最後將幸運符圖帶在身上,不到一刻鐘便找到了,不僅找到了發簪,甚至還找到之前搞丟的珍珠耳環。

「那我們現在就出去?」莫青夜心急戰事。

「好!」寒幽將用得到的物品全數帶在身上,這才帶著他離開空間。

南揚,皇宮。

「咳……咳咳咳……」南揚皇帝喬陽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好半天才順過氣,嘶啞的問︰「還是沒有找到人?」

南揚太子喬劍羽點頭,咬牙道︰「山崖下是有幾具骸骨,但都已經腐朽數年,並不是新鮮的屍骨,因此不能確定莫青夜是不是真的死了。」

喬陽聞言,咳得更厲害了。

「父皇,您別激動。」喬劍羽忙上前替他順氣。

喬陽的臉色十分蒼白,那模樣很明顯命不久矣。「你們不是說他被逼得跳下山崖嗎?那山崖有萬丈深,他難不成會飛天還是能遁地?」

「父皇,說不定他是被附近的野獸咬走了,如今我國戰事大好,就算莫青夜沒死又能如何?」喬劍羽不信莫青夜從這麼高的地方掉下去還能活著,最重要的是他不明白,父皇為何這麼在意莫青夜。

喬陽其實也不相信莫青夜還活著,但他還是眉頭深鎖。「你不要小看莫家,莫長卿當年帶著莫家軍二十萬大軍大勝三國聯軍四十萬大軍,那一戰震驚了整個雲楠大陸,正因如此,我們南揚才一直不敢輕舉妄動,與離路國保持友好,直到莫長卿死了才敢有所動作……莫青夜是莫長卿一手教出來的接班人,他的能力肯定不差,沒看到他的屍體我不放心。」

他這幾天總有些心神不寧,彷佛有什麼事要發生,讓他很是不安。

喬劍羽卻不以為然,興奮的說︰「等他出現,我們早已攻進離路國的皇都,到時再與華晴南里應外合,離路國還不手到擒來?」

喬劍羽是個有野心的人,相較于喬陽埋了華晴南這條十多年的線,他更喜歡直接開戰,掠奪才是他的本性,從他被立為太子那一年便發下誓言,定要擴展南揚的版圖,進而稱霸整個雲楠大陸,而離路國便是第一步。

兒子那誓在必得的神情,讓喬陽不安的心稍定,他也有野心,但個性謹慎,在位三十多年一直遵守祖訓,若沒有極大的優勢,便不能打破與離路國之間的友好。

如今他老了,莫長卿死了,莫青夜更是被他們逼下山崖,生死不明,當初布下的棋子也是時候用到了,就像喬劍羽所言,只要里應外合,離路國還能不落在他南揚手中?

喬陽點點頭,這才睜著那雙晦黃雙眼,問︰「那個人可有被發現?」

提到那個人,喬劍羽臉色有些難看。「父皇,為何不能殺了他?那個人的存在始終是個隱憂……」

若非莫青夜大意,那人恐怕早已被劫走了,這麼一個活生生的把柄,要是他早就把人給殺了,豈會留下活口?

提到余仲,喬陽臉上極快的閃過一絲愧意,沉聲說︰「不能殺!要是殺了他,華晴南不會善罷甘休,到時恐怕會壞了我們的大事。」

余鎧當年在他還是太子時,為了救他受了極重的傷,這輩子除了余仲外再不能有孩子,若不是當年他的父皇挑中了華晴南,他也不會讓余仲成為棋子之一。

沒人知道除了華晴南的要求之外,他也曾答應余鎧,留下余仲一條命。

「要留他到什麼時候?」喬劍羽顯然很不樂意。

喬陽又是重重的咳了幾聲,這才道︰「待拿下離路國後,就讓華晴南母子與他一塊離開吧。」這樣也算是給了余鎧一個交代。

「就怕離皓不願離開。」喬劍羽挑眉道。

離皓並不曉得他的身世,還以為他真是盛錦帝的兒子,事實上他蠢得跟頭豬似的,竟真將莫青夜派至魏城,若不是他知道莫青夜會來魏城是盛錦帝的安排,他恐怕會笑掉大牙。

對他而言,就算離皓真是離路國的太子,也根本不配被他當成對手,因為太蠢了!

「這點你不必擔心,我自有安排。」今日喬陽說了太多話,已超過身體的負荷,他疲累的閉上雙眼歇息一會兒,卻听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那熟悉的腳步聲讓他張開眼,看向那服侍他近三十年的老太監趙公公,擰眉道︰「什麼事?為何走得這麼急?」

趙公公一向懂分寸,若非真有急事,不會如此逾矩。

趙公公神色凝重的行完禮後,才低聲道︰「稟皇上,余公子……余公子不見了……」

余仲不見了?喬陽臉色一變。「說清楚,怎麼回事?」

趙公公忙細聲道︰「奴才剛接到消息,牢頭今日去送早膳時,余公子還在牢房內,和往常一樣看書練字,沒有任何異樣,然而待他中午再去送飯時,余公子人就不見了,牢房外的鎖頭沒有半點被破壞的痕跡,周圍也沒有任何洞口,余公子就像憑空消失一般……」

「憑空消失?」喬劍羽大怒。「余仲不過是一個廢人!你們也可以把人給看不見?」

為了避免余仲逃跑,當年喬陽命人廢了他的武功,沒有武功他如何能逃出重兵看守的地牢?肯定是牢頭怠忽職守!

趙公公見太子大怒,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喬陽的臉色十分難看。「人絕不可能憑空消失,找!就是把整座夏芒山翻過來也要把人給找出來!」

趙公公忙應聲離去。

喬陽心頭那股不安再次浮起。

莫青夜跳下山崖後失蹤,現在連被他關在夏芒山里的余仲也不見了,他總覺這兩件事肯定有關聯。

喬陽把自己的不安告訴兒子,喬劍羽卻是嗤之以鼻。「父皇,您太多心了,這不過是個巧合罷了。」

寒幽雙眸亮得嚇人,看著眼前黃澄澄的金山,興奮的拉著莫青夜直喊。「我的幸運符圖真是太厲害了!」

饒是見多識廣的莫青夜也忍不住雙眼發亮。

她沖到那座金山前,一手一錠金元寶,寶貝似的攬在懷中,要不是用牙齒咬一咬的動作太粗俗,她早做了。

稍早他們從空間里出來,拿著她從空間拿出來的油燈,試著尋找出路,她本想著要是真的出不去,大不了回京城,她離開前特意留了千里符圖在房里,就是怕莫青夜被人抓了,困在某個地方出不去。

至于回到京城之後的事,她還沒空去想,但也知道肯定不好解釋,沒想到兩人沿著山洞亂繞,最後竟讓他們找到余仲被藏身之地。

當時她便覺得手上的幸運符圖實在太厲害了,瞎走都能找到人,這還不算幸運?

趁余仲不注意,她一個閃身將他送進了空間,在空間里她就是主宰,只要她不讓余仲醒來,他就永遠醒不來。

兩人正興奮著事情如此順利,卻沒想到遇見一個更大的驚喜。

「這里可能是南揚國的藏寶之地。」莫青夜看著眼前大量的金銀,猜測道。

每個國家都會有私庫,那是歷代帝王留下的傳承之寶,若不幸被滅國,這一批寶藏就會是他們復國的基礎,是絕對不能讓人發現的地方,卻被他和寒幽誤打誤撞的找到了。

「你說南揚國的祖先是不是傻呀,這麼一大批的寶藏,竟然連個看守的人都沒派。」她記得他們是一路暢行無阻的走進來。

「這麼重要的地方,肯定不會讓人看守。」莫青夜雙眸一閃。

自古以來,帝國的藏寶之地只有帝王才會知道,為保藏寶之地不外泄,那些建造寶庫與運送寶藏之人,通常不是直接賜死便是被毒聾毒啞斬掉雙手,只有如此才能保障寶藏的安全。

雖說寶庫沒有人看守,但機關肯定不會少,且定是招招致死,險象環生,莫青夜也很好奇,為何他倆可以安然無恙的走進來,難不成真與寒幽身上的幸運符圖有關系?

寒幽才不管這些事,只雙眼發亮的看著莫青夜,興奮的問︰「我可以全拿走嗎?」

她的節操還沒高尚到有這麼一大筆財富在眼前還能裝清高,她就是個俗人,且嗜錢如命。

莫青夜就愛她這小財迷的模樣。「你想拿便拿,只要你的空間裝得下。」

見識過她空間的神奇,他一點也不意外她能將眼前小山般那麼高的稀世珍寶全收進去。

「肯定能!」連連點頭後,她便興奮的忙活去了。

莫青夜見她所到之處,眼前瞬間變得空蕩蕩,眼角微抽的同時,也再一次感嘆青符的神奇。

要花上幾個日夜才能搬完的金銀,在眨眼間就消失殆盡,確定沒有一丟丟的遺露,寒幽這才心滿意足的回到莫青夜身邊。

「阿夜,你說南揚皇帝要是知道不只余仲不見了,就連他們的私庫也一並被搬空,他會怎麼樣?」

寒幽是真心佩服南揚的皇帝,竟然膽子大到將余仲和國家寶庫放在同一座山里,也不知道是蠢還是太自信。

莫青夜笑了笑。「肯定會被活活氣死!」

據說喬陽得了重病,就不知會不會剛好一命嗚呼?

兩人對視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了好一會兒,莫青夜才道︰「幽幽,我得趕回戰場,你有沒有辦法將余仲帶回京城?」他得盡快趕回去穩定軍心。

寒幽點頭。「我在房間留了千里符圖,回去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她刻意省略了用符圖時的那股不舒適感,不想讓他擔心。

「那好。」他念了串地址,並告訴她。「回到京城後,幫我把余仲送到皇上那,皇上自有定奪。」

他再一次慶幸他的小丫頭不是溫室里的花朵,而是能與他並肩作戰、替他分憂解勞的妙人兒。

听見那地址,寒幽莫名覺得有些耳熟,卻沒多問,「你放心,我定會把人帶到。」

說完正事,莫青夜便捧起她的小臉,狠狠在她唇上印上一吻,嘶啞地道︰「幽幽,等這事都處理好,我們就成親,我忍不住了。」

這幾日兩人在空間里朝夕相處,好幾次差點親出事來,每每到了忍耐不住的時候,他就得跳入溪流里冷靜,這樣的日子著實不好受。

寒幽聞言紅了雙頰。「你自己小心點。」

余仲被劫走,這消息肯定很快會被回報給南揚皇帝,到時夏芒山的戒備定會更加森嚴,要是可以,她很想直接用千里符圖將他送到戰場,偏偏她沒去過魏城,沒辦法放置千里符圖。

「放心,上回是我太大意,這一次他們想抓我根本不可能。」他閃動著黑眸道。

先不說寒幽給他的護身符圖,就說他吃下黃金果實之後身體的異樣就好,身子輕盈、五感敏銳,能看得比之前還要遠、躍得比之前還要高,他知道他功力不僅更上一層樓,而是幾乎到了巔峰。

雖說沒有試過,但他知道,南揚沒有一個人能成為他的對手,要避開他們的搜索回到魏城簡直是易如反掌。

寒幽知道黃金果實的功用,這幾日也清楚知道他的體能有多強,雖說依舊不放心,卻還是點頭。「好,那我們就分頭行事。」

只有盡快把南揚的戰事解決了,他才能早日回京。

「你說什麼?」離皓原本的好心情突地消失殆盡,雙眸陰沉的看著眼前的探子。「再說一次?」

探子低著頭,將收到的消息重復一次。「魏城來報,莫將軍兩日前出現在敵營,燒了南揚的糧草,獨自一人一路殺回魏城,並斬殺南揚的領軍將軍。」

離皓確定自己沒听錯後,才深吸口氣,道︰「孤知道了,所有人都退下。」

直到御書房內沒有半個人後,他強忍的怒火這才爆出。「該死的莫青夜居然還活著?該死!該死!」

他大發雷霆,把案桌上的筆墨全數掃至地上,卻依舊不解氣,走到多寶旁,拿起一只百年前的青瓷花瓶便要砸。

「你這是在做什麼?」一名穿著宮裝,容貌艷麗的女子擰眉走來,看著一地的混亂,忍不住斥道︰「你的脾氣究竟什麼時候才會改?是不是明日上朝再被那些不留情面的御史們罵你才會甘願?」

離路國言官的地位極高,就是指著皇帝的鼻頭罵,只要立場是對的,就是皇帝也不能砍他們的頭。

「母後……」離皓一見華晴南凌厲的臉色,臉上的神色一僵,不情願的改了口。「母妃,你怎麼來了?」

他很想喚華晴南母後,在他的認知里,這座皇宮本就是他們母子的天下,他愛怎麼喚就怎麼喚,偏偏華晴南不允,時時刻刻提醒他不能壞了規矩,以免被那些言官抓到小辮子。

每每這個時候,他就恨不得能早日登基,這才不必如此憋屈。

華晴南見他強壓著怒氣的模樣,眉頭擰得更緊。「你貴為太子,將來更會登基為帝,到現在依舊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你這樣子要如何馭下?」

一不高興便摔東西,和女人沒兩樣,她不是這樣的性子,他父親更不是,她就不明白了,自己怎麼會生了個這麼沉不住氣的東西。

離皓很不耐煩她的說教,卻不敢反駁。「母妃教訓的是,但兒臣剛接到一個消息,實在是壓不住氣……」他將莫青夜還活著,並大勝南揚的事告知她。

華晴南听完,臉色卻是好了不少。「這麼說,南揚敗了?」

離皓點頭。「南揚領兵的錢將軍被斬後,便暫時退兵。」

若是有人在此,定會覺得離皓的表現有些怪異,打了勝仗明明是件大好之事,偏偏他一臉的不甘,彷佛打了場敗仗似的。

華晴南見他如此,忍不住暗自嘆了口氣。「皓兒,這是好事,你不要因小失大,待你登基之後,想怎麼拿捏莫青夜都行,何必急于一時?」

「兒子明白,可兒子就是氣不過……」離皓怎麼都壓不下心里的焦躁。

喬陽與喬劍羽以為離皓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事實上自他懂事時,華晴南便將一切都告訴了他,甚至同他說的十分明白,他們母子不過是南揚的棋子,待南揚並吞了離路,就是他們母子的死期,如果不想死,那就得拿下離路。

他十歲那一年,頭一次看到莫青夜,那時他以為莫青夜是女扮男裝的小姑娘,當下便對他一見鐘情,事後知道他是貨真價實的男兒身時,他大受打擊,又羞又怒,從那之後便不停的找他麻煩。

莫青夜的臉孔長得比女人還美,脾氣卻正正相反,暴躁的很,可他听從莫長卿的訓誡,即便一再受到挑釁都忍下了。

直到有一回,看著那張讓他動心的臉龐,離皓忍不住伸手想挑起莫青夜的下巴,最後被忍到極限的莫青夜給打得躺在床上整整一個月下不了榻,那次之後,兩人便結下了仇。

眾人都以為他是因為與莫青夜的舊仇才會將他派到魏城,事實上他的確恨不得莫青夜死,卻又不得不承認他的能耐,他會派莫青夜到魏城,自然是希望能阻止南揚的進攻,畢竟這以後是他的國家,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南揚攻下離路?

莫青夜大勝南揚只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救出他的生父,而第三步,便是除去所有知道他身世的人。

華晴南知道他的脾氣,只得溫聲道︰「皓兒,現下最重要的不是你的私仇,而是救出你的父親,喬陽已命不久矣,只要找到你的父親,那麼下一個便是喬劍羽了。」

她艷麗的臉龐閃過一抹狠意,喬陽生生拆散她與余仲,還妄想她會死心塌地的幫他?

喬陽以為只要挾持住華家,她就會乖乖听話,卻不知道早在華家將她當成交換權力的棋子那刻起,她對華家便再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她唯一在乎的就只有余仲。

若不是這些年來一直探不出余仲究竟被關在哪兒,她怎麼可能會听從喬陽的命令?

如今計劃已成功了一步,接下來便是趁南揚大亂之時,讓她潛藏在南揚皇宮的探子找出余仲的下落,將其救回,她再讓人殺了喬劍羽,到時南揚大亂,她的兒子繼承大統,不只是離路,就是南揚也都將會是他們母子的……

她想得正美,卻突然听見外頭傳來一聲通報。

「皇上駕到——  」

盛錦帝怎麼會突然回宮?

兩人臉色倏變,心中驚疑不定,還來不及有所反應,一道高大的身影便從御書房外走了進來,擰眉看著一地的混亂。

離皓見他那銳利的眼神,心頭一顫,忙躬子行禮。「兒臣拜見父皇!父皇您怎麼回來了?」

盛錦帝已有多年未歸,最近一封書信便是讓他準了寒幽當縣主一事,這也是快兩年多前的事了,之後再沒消息,如今怎會說回來就回來?

「這是朕的皇宮,朕何時回來還需要向你報告?」盛錦帝淡淡的看向他,龍顏不怒而威。

「兒臣、兒臣不是那個意思。」離皓強壓下心頭的慌亂,恭聲道︰「兒臣以為,父皇離京多年,如今歸來這麼大的事,兒臣理當前去迎接才是。」

他尚不知盛錦帝並非他的生父時,對他一直有著孺慕之情,然而盛錦帝對他卻很冷淡,不僅從未抱過他,甚至連正眼都不曾看過他,只將他丟給太傅,讓他學習太子該學習的事務。

不僅如此,盛錦帝還十分厭惡母妃,雖說不曾少了她的吃喝用度,甚至整個後宮都讓她給管著,卻從不曾踏足母妃的寢宮,他本以為盛錦帝天生冷情,偏偏他對鄔皇後卻是疼寵有加、用情至深。

年幼的他不懂事,將盛錦帝對他們母子的冷落全怪在鄔皇後頭上,有一回偷偷抓了數十只蟲,藏身在鄔皇後常經過的樹上,在她路過時一把將那些蟲扔下,體弱的鄔皇後當場便嚇暈了過去,樂得他哈哈大笑,得意的不得了。

這事被盛錦帝知曉後,盛錦帝不顧母妃的苦苦哀求,將他關進了一個小黑屋,他雖然害怕,但比起被打板子,這樣的處罰還算是輕了。

可後來,他才知道是他想的太天真了,他一進到那黑屋里,便听見四周有著沙沙聲,一開始他並不清楚聲音從哪來,直到他覺得有東西爬上他的腳,且渾身發癢,他才知道那是蟲,滿滿的蟲!

他嚇傻了,不停的叫喊、求饒,盛錦帝卻絲毫沒有心軟,他被整整關了一夜,隔天被放出來時,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全身都是被蟲子咬過的腫包。

從那次之後他便不敢再招惹鄔皇後,對盛錦帝更是下意識感到畏懼,即使經過了這麼多年,那股深入骨子里的恐懼依舊存在。

盛錦帝沒理會他,而是看向那打從他進殿便一直垂著首的華晴南。「華貴妃,朕的御書房何時能讓妃子進出了?」

華晴南臉色微變,柔聲道︰「是臣妾的錯,還請皇上責罰。」

若她知道盛錦帝會突然回宮,她也不會來御書房。她納悶的是,她的眼線明明布滿了整個京城,盛錦帝回京這麼大的事,她為何沒有收到消息?

盛錦帝冷笑一聲,回頭扶著與他一同前來的鄔嫻沁,溫聲道︰「累了嗎?要不要先坐著歇一歇?」

兩邊的態度是相了十萬八千里,華晴南對此早已麻木。

鄔嫻沁搖頭,一雙溫柔似水的雙眸不停的望著殿外。「外頭熱,你還不快讓人喚她進來?」

聞言,盛錦帝有些吃味。「朕早說了,你對那丫頭比對朕還上心,朕這一頭的汗,怎就沒見你心疼?」

鄔嫻沁無奈的瞪了他一眼。「你和女兒爭風吃醋?要不要臉?」

華晴南與離皓吃驚地對視一眼,女兒?鄔皇後能生了?

盛錦帝見不得妻子心急,這才讓人通傳。

華晴南與離皓拉長脖子看著,本以為進來的會是個小嬰孩,沒料到竟會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最重要的是這個小姑娘還很眼熟……

看了半晌,離皓突地瞪大雙眸。「你是莫青夜的未婚妻,寒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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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20 02:38:46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諸事皆落定

「阿幽,來這里。」鄔嫻沁朝她招著手。

寒幽听話的來到她身旁,低聲便要喚。「綿——  」

「嗯?」盛錦帝一挑眉。

被他目光一掃,寒幽到嘴的話硬生生改了口。「母後……父皇……」

這聲叫喚讓盛錦帝與鄔嫻沁笑彎了眼,卻讓華晴南與離皓雙眼一瞠。

「她、她怎麼……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莫青夜的未婚妻為什麼會成了父皇和母後的女兒?」

寒幽也很想問問為什麼,她與莫青夜分開後便回到京城,之後照著莫青夜給她的地址,將余仲帶了過去,這一去她才知道之前那股熟悉感從何而來……那地方是黎圖與阿綿的宅子!

聰明如她,如何還能不知是怎麼回事,她神情復雜的將余仲交給了黎圖後轉身便想走,誰知黎圖卻不讓。

「丫頭,你說你和莫青夜知道了朕的丑事,朕該如何處罰你們?」

寒幽聞言變了臉色,不是怕,而是氣的,一扭頭便是一陣罵。「黎大叔,做人不能這麼不厚道!虧你還是皇帝,居然還想用殺人滅口這一招,你身為帝王的風範呢?你身為君主的大度呢?你知不知道阿夜為了替你找到余仲,差點連命都沒了,你居然還想殺他?」

見她氣鼓了雙頰,黎圖……不,盛錦帝離圖卻是哈哈大笑。「誰說我要殺你們了?」

「不殺?」寒幽挑起眉反問︰「那你說說,你想怎麼『處罰』有功之臣?」她加重了處罰二字,她倒要看看他想怎麼做。

離圖這輩子還是頭一次這麼被人質問,不怒反笑,饒有興致的反問她。「丫頭,你似乎很不高興?」

寒幽一副看傻子般的看著他。

「哈哈哈!」他開懷大笑。「莫家那小子能定下你這媳婦是他的福氣,這都還沒過門呢!就開始維護起未來夫婿了。」

一旁的鄔嫻沁也是面露微笑,樂呵呵地道︰「好了,別鬧她了。」阿綿是她的小名。

妻子一發話,離圖自然听命,沉著聲道︰「有道說家丑不可外揚,只要你成了我們的女兒,莫青夜自然就是我們的女婿,這事就是被你們給知道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說是不是?」

寒幽無語,敢情這對夫妻是早就打算好趕鴨子上架?

她其實一點也不排斥認鄔嫻沁當義母,畢竟她與她前世的母親長得一模一樣,且對她也是真心的疼愛,她遲遲不肯點頭,只是覺得他們對她有所隱瞞,讓她有些顧慮,沒想到他們竟是離路國的皇帝與皇後,能認下這麼一對父母,她可以說是賺大發了,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于是她便成了兩人的義女,擇日冊封為公主。

離圖顯然因寒幽那一聲父皇心情愉悅,破天荒的給了離皓解釋。「阿幽是朕剛認下的義女,也是離路國的大公主。」

離皓听見這話,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卻還是擠出了笑容。「兒臣恭喜父皇、恭喜母後喜獲女兒。」接著轉身對著寒幽說︰「這麼說來,我們就是兄妹了,以後你可得喊我一聲皇兄。」

雖說現下還不能除去莫青夜,但惡心惡心他也不錯。

寒幽看著他那言不由衷的表情,忍不住搓了搓雙臂。「別!先別說我們倆沒有半點關系,你也不是我父皇親生的,這句皇兄你還是留給別人吧。」

這話一出,離皓一愣,還未反應過來,華晴南已厲聲斥道︰「放肆!你在胡說什麼?」

意識到她方才的話,離皓的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對著離圖道︰「父皇!兒臣釋出善意,可您听听,她竟如此污蔑兒臣,還請父皇替兒臣主持公道!」

「主持公道?」離圖勾起一抹冷笑,看向華晴南。「華貴妃,你倒是說說看,這是不是污蔑?」

看著他似笑非笑的眼神,華晴南的臉色極差,勉強穩住心神道︰「皇上,皓兒是離路國的太子,也是您第一個孩子,是入了宗室上了玉牒的,寒幽卻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不是污蔑會是何意?」

當年隨著她一塊來到離路國的人除了余仲之外,都已經成了死人,這秘密盛錦帝不可能會知道。

見她一臉鎮靜,離圖也懶得與她多費口舌,沉聲喚道︰「將人帶進來!」

華晴南微擰眉,不明白他又帶了誰回來,然而當她看見那被壓進御書房的男人時,臉色倏地大變。

「這人是誰?」離皓看著眼前瘦弱的男子,擰眉問。

眼前的男子給他一股熟悉感,但他確定自己從未見過這個人。

那男人察覺到他的視線,抬頭一看,眼底頓時流露出一抹光芒,熱切且渴望的直盯著他。

離皓眉頭微擰,覺得那人的目光讓他有些不自在,怒斥,「你在看什麼?知不知道孤是什麼人嗎?」

男人被他這一斥,連忙垂下頭。

華晴南見狀,張了張口,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離圖將他們三人的表情看在眼底,一抹惡趣味從眼中閃過,沉聲道︰「這人罪大惡極,膽敢行刺朕,離皓你說說該如何處罰?」

離皓正因寒幽方才的話忐忑不安,听見這話,自然得好好表現。「這人竟敢刺殺父皇,理當殺頭,不,應該將他處以極刑,千刀萬剮,才得以彌補他犯下的罪過。」

「極刑?」離圖嘴角笑容更深,大方的允下。「成!這事便交給你去辦。」

離皓可是頭一次見離圖對他如此和顏悅色,大喜之下急聲道︰「父皇放心,此事便交予兒——  」

「不行!」

突如其來的尖喊讓眾人一頓,看向華晴南那蒼白的臉。

「母妃?」離皓有些不解。

雖說父皇不會听信寒幽的鬼話,但在這樣的情況下,討好父皇是必要之舉,母妃應該明白,怎會這般失態?

華晴南臉色蒼白,動了動唇,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那男人听見她的聲音,望了過去,眼底的柔情滿溢,朝她極輕的搖首。

他本以為這輩子再無法見她一面,如今能再見,他已心滿意足,就是死也甘願,只要能保全他們兩母子的性命。

華晴南在看清他眼底的決然時,淚水險些落下,她作夢都想著兩人重新見面的那一刻,卻沒想到竟會是這樣的狀況下……

這是第二次了,他為她付出了一切,他的武功、他的人生,如今連命都要賠上,而她呢?她為他付出過什麼?

「華貴妃倒是說說看,為何不行?」離圖冷冷的看著她。

華晴南想開口,但男人著急的眼神卻直直的看著她,讓她硬生生咽下到嘴邊的話,啞聲道︰「臣妾認為,這等亂臣賊子一刀斬了便是,若處以極刑,又讓太子監刑,恐怕會給太子留下一個殘暴的名聲。」

她這個理由很牽強,但她無法見他被處以極刑,她辦不到……

「母妃多慮了,此人膽敢刺殺父皇,定要在他身上劃下一萬刀,直到他氣絕,最後將屍首掛在城門外,以殺雞儆猴!」離皓道。

離圖再次贊許的看他一眼,「很好。」

離皓精神一振,忙道︰「父皇放心,兒臣定會把這事辦妥。來人!將人押至刑部!」他要親自監刑。

華晴南不可置信的看著離皓,她想制止,卻不知該如何阻止,一雙眼急得發紅,就在男人要被押走那一刻,她再也忍不住沖上前抱住他。

「不行!我不許你再扔下我!」

離皓僵硬的看著哭得梨花帶淚的華晴南,在這一瞬間他似乎明白了什麼,雙目猩紅的看著在他眼前相擁痛哭的兩人,僵聲道︰「來人!華貴妃娘娘身子不適,快將娘娘送回若華宮。」

他的母妃瘋了,她忘了之前與他商討的大計嗎?

「不!我不走!」華晴南在沖出來的那一刻便已豁出去了,她淚眼婆娑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伸出手顫抖的撫著他的臉頰。「你瘦了……」

以往那意氣風發、神采俊朗的臉龐,如今只剩下滄桑與憔悴,歲月沒能在她身上留下太大的痕跡,卻對他極為殘忍,本是三十多歲、正值壯年,卻似五十多歲的老頭,花白的發、滿是皺紋的臉……讓華晴南心痛如絞。

「晴兒,你不該這麼做……」余仲開了口,他的聲音十分好听,溫和醇厚,一如以往。

華晴南哭著搖頭。「若這一次我再讓你走,那我還是人嗎?」

十多年前,兩人做了一夜夫妻,待她醒來之後,余仲便已不在,她照著喬陽的話做,就是盼著能再見他一面,誰知喬陽竟如此狠心,連道別的機會都不給他們,甚至還派人廢了他的武功,將他軟禁起來,以此要脅她……

想到喬陽的所做所為,她是恨不得剝他的皮、抽他的筋,只是讓他重病而亡實在是太便宜他了。

余仲嘆了口氣,看向離圖。「你想怎麼處置我都沒關系,能不能放了他們?」

離圖挑眉,顯然沒料到華晴南隱忍多年,竟會在這一刻破了功,正要開口,離皓已沖上前,一把將華晴南拉開。

「母妃!您這是做什麼?」他咬牙切齒的瞪著她。

他不甘心,眼看一切唾手可得,卻被這突然冒出來的男人毀了。

華晴南含著淚水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搖頭。「皓兒,一切都毀了,都毀了……」

她一直不是個有野心的女人,若是可以,她也想嫁給自己心愛之人,相夫教子、安安穩穩的過一生,偏偏造化弄人。

因為權勢,她被迫與相愛之人分離,因為權勢,她得離鄉背井,戰戰兢兢的奉承一個她不愛的男人,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沒權沒勢。

她被逼著成長,從一個單純的女孩成了現在權傾後宮的華貴妃,這些年她的確嘗到權力的滋味,但她的心卻一直有著一抹牽掛。

為了余仲,她甘願背負罵名,她甘願成為背叛家國的壞女人,只要能救出他、只要他們能夠一家團聚,她不惜謀劃一切,只有得到更大的權力才能保護她想保護的人,可現在一切都完了……

她不愛離圖,但這些年為了討好他,對他這個人有著一定的了解,他這人從不做沒把握的事,她花了十多年的時間找尋余仲未果,離圖卻如此輕而易舉的將人帶到她眼前,這說明什麼?說明他早已知曉了一切,她就是再辯解又有何用?

最重要的是,她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余仲為了保全她而赴死,與其如此,她寧可與他共赴黃泉,至少這麼他們便不用再分離了。

她心平氣和的接受她的結局,離皓卻不,見她眼里只有余仲,完全不顧他的死活,他又慌又怒,一抬腳便要往余仲身上踹。

「你是什麼東西?膽敢誘拐母妃,孤踹死你——  」

「皓兒!」華晴南大驚失色,便要護在余仲身前。

離圖看著這一場鬧劇,總算開了口。「夠了!」

離皓這才驚覺到離圖陰沉的臉色,顫著聲喚道︰「父、父皇……」

「你的父親在那,別亂認親。」離圖冷聲道。

聞言,離皓頓時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他從父皇眼中看見殺意,這一刻,他才驚覺不論他做什麼都挽回不了了。

離圖沒理會他,而是看向鄔嫻沁,柔聲問︰「阿綿,現在你可信我了?」

鄔嫻沁神情復雜的看著相擁的余仲與華晴南。

她該恨華晴南,因為她害得她誤會離圖,夫妻倆感情幾乎決裂,她傷心欲絕,甚至將離圖給狠狠推開,強迫他接納其他女子,然而在得知他們的處境、看見他們相擁落淚的模樣,她發現……她沒辦法恨他們。

鄔嫻沁嘆了口氣,對他道︰「阿圖,你打算怎麼處置他們?」

這等丑事若是公諸于世,他們三人便非死不可,再者也會讓全國百姓看皇室的笑話……

離圖知道她心軟,但他卻恰恰相反,「他們害得我們夫妻倆險些生離死別,朕豈會輕易放過?方才余皓不是說要處以極刑?生生割下一萬刀的肉?朕就讓他們品嘗這股滋味!」

余皓,也就是曾經的離皓當場便跪了下來,「父……不,皇上!求您饒了我,我什麼都不知道,真的!都是她,都是她搞的鬼!要殺就殺他們,不關我的事……」

他那貪生怕死的模樣,實在是讓人倒足了胃口。

「皓兒,你……」華晴南不可置信的看著余皓。這就是她費盡心思、替他謀劃一切的兒子?他怎能如此對她?

余皓深怕她多說,忙看向她,語帶懇求,「母妃!您快告訴皇上,我什麼都不知道!您快說呀!」

他那模樣讓華晴南的心跌落谷底,然而這是她與余仲唯一的兒子,她就是再心寒也會保全他。

咬著唇,華晴南啞聲道︰「是……他完全不知情,這一切都是南揚皇帝的主意,皓兒是無辜的,還請皇上放過他。」

離圖冷冷的看著被嚇得臉色發白的余皓,諷刺道︰「你們倆怎麼會生出這麼個貪生怕死的家伙?」

余仲與華晴南默不作聲。

離圖也懶得和他們羅嗦。「來人!把人帶去刑部。」

余皓見他如此狠心,完全沒有放過他的意思,眼一翻,當場暈了過去。

華晴南見狀十分擔心,但她也自身難保,就在他們三人即將被拖下去時,一直沒說話的寒幽開口了。

「好了,願賭服輸,嚇唬人也改變不了你輸的事實。」

听見這話,一直繃著臉的離圖瞪了她一眼。「你什麼你?叫父皇!」

寒幽笑嘻嘻的說︰「叫父皇也一樣,親兄弟都得明算帳,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事,別忘了。」

離圖听了,頓時氣得挑起眉。「你這丫頭,就這麼恨嫁?多留在你母後身旁陪她幾年有這麼難?」

「不難。」她搖首,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楮眨呀眨的,無辜的說︰「是讓我晚兩年才嫁很難。」

莫青夜都二十多歲了,再讓他等下去,她怕他會憋壞。

「你這丫頭——  」他無言了,就沒看過這麼不懂矜持的女孩。

鄔嫻沁見他們兩父女斗嘴,笑得眼都彎了。「好了,你們的事待會再處理,先把華貴妃的事處理好才是要緊之事。」

華晴南和余仲有些懵,不明白現下是什麼情況。

見他們一臉困惑,寒幽好心的告訴華晴南,「不必擔心,在你沖出去護著余仲那一刻,你們一家三口的命就保住了。」

答應當義女時,離圖便提出讓她晚幾年再成親,她自然是不肯,她與莫青夜分隔兩地這麼久,成了親才能夫唱婦隨,就算他之後要去石寨溝也好、去魏城也行,不論他去哪,她都跟定了,而妻子自然比未婚妻來得名正言順。

然而離圖就是不放人,兩人爭了半天,最後竟拿余仲與華晴南當賭約,賭看看華晴南最終是會選擇權力還是愛情。

離圖身為帝王,自然明白權力有多誘人,他賭華晴南會選擇權力放棄余仲。

寒幽恰恰相反,她認為華晴南這十多年來甘願當喬陽的棋子,且從不放棄找尋余仲,肯定對他有極深的感情,所以她賭華晴南會選擇與余仲一塊赴死。

她的選擇讓離圖嗤之以鼻,認為這世上不可能有人比他還要深情,就是莫青夜也比不上,所以他不信。

寒幽見狀,眼珠子一轉,干脆拿余仲三人的性命一塊賭。

她是個感性之人,將余仲帶回京城的那幾日,她能感覺到余仲是個重情之人,在听完他與華晴南的故事後,更是佩服他能為了一個女人如此犧牲,所以她願意給他們一個機會,反正她也沒什麼損失,頂多就是晚幾年嫁人罷了。

好在華晴南不是忘恩負義之人,在余仲要被拖走的那刻跳了出來,證明了她對余仲的感情,也證明了當年他們兩人分開的確是被逼迫,正因為她這一個決定,救下了他們三人的性命。

「這……」听完這一切,華晴南有些傻了。

她可是犯了欺君之罪呀!還讓離圖戴了頂綠油油的帽子,雖說兩人沒有夫妻之實,可名義上她就是他的女人,更別說通敵賣國……這些罪名不論是哪一樣,都足以將她千刀萬剮,可他們竟將這等事拿來當賭約?

她真不是在作夢?

余仲一家最後被送到了西北,離圖雖答應饒他們一命,卻派了人監視他們,即便如此,余仲與華晴南也十分感激,只要他們一家三口能夠在一起便足矣。

這是他們倆的想法,不是余皓的,但他的想法卻沒有人在乎,畢竟現在的他已不是一國的太子,而是個罪人。

一個月後,離路國與南揚國的戰爭結束。

離路國大勝,南揚派了使臣前來談和,條約寫著願割讓兩座城池,並送上黃金萬兩以保兩國和平,卻被離圖狠狠打臉,他拿出華晴南與余仲的告罪書,將南揚皇帝的所做所為公諸于世。

罪書一公布,全場一片譁然。

原來華貴妃是南揚皇帝派來的間諜?

原來離皓竟不是皇上的兒子?

這事不到一日便傳遍整個離路國,而離圖卻絲毫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鄔皇後,只要能向她證明自己的清白便足矣。

最後,南揚一共割讓了六座城池,付了十萬兩的黃金,才得以苟延殘喘。

可就在喬陽打算開皇家私庫取黃金時,竟發現里頭竟什麼也沒有,別說金子了,連只蟲都看不到,喬陽見狀當下便吐了血,一命嗚呼。

自此之後,南揚國便從淪落為雲楠大陸的末等國家。

打完仗,莫青夜也回京了,接下來要操心的便是他們兩人的婚事了。

「阿幽,你說爹和娘真的能……真的能坐主位嗎?」蕭雙雙一臉不安的問著女兒。

在得知阿綿的真實身分後,蕭雙雙差點嚇暈過去。

她居然和當今皇後互稱姊妹,還一塊做餃子、 面皮,甚至皇帝和皇後還認了她的女兒當義女?

蕭雙雙覺得這幾日自己宛如在夢境,太不真實了。

「是啊!阿幽,這主位理當讓皇上與皇後娘娘坐,我們怎麼可以……」寒遠也是一臉不安。

「你們難道不是我爹娘?」寒幽瞪著眼,看著眼前惶惶不安的父母。

「我們當然是!」兩人異口同聲道︰「可是我們怎麼比得上皇上與皇後娘娘?」

越過皇帝和皇後做主婚人,卻讓他們當賓客,這樣真的好嗎?

「沒有可是。」她無奈的嘆口氣,最後只能搬出離圖。「這是父皇的意思,他說你們生我養我,如今我要出嫁了,你們身為父母,怎麼可以不當主婚人?所以這事就別再提了,免得父皇不高興。」

事實上離圖還真的在不高興,不是因為誰主婚,而是氣她不肯從皇宮出嫁,偏偏要從寒府出嫁。

遇到這麼個幼稚的父皇,寒幽也很頭疼,她只是他們的義女,偏偏離圖與鄔嫻沁卻將她當親生女兒般疼愛,愣是要給她一個高規格的婚禮。

當初收了莫青夜那二十多萬的聘禮時,她還發愁到時嫁妝該怎麼湊,沒想到離圖大手一揮,竟給了她滿滿當當一百二十抬的嫁妝,生生是聘禮的數倍。

給她十里紅妝也就罷了,還賜給她一座宅子,那宅子就在皇宮旁邊,不用幾步路就能進宮,方便的不得了。

她不肯收,他還發脾氣,吹胡子瞪眼的道︰「朕的女兒,怎能嫁得如些寒酸?」

事實上寒幽的私房也不比他給的少,光是在南揚搜括的那一座金山,就能買下半個離路了,更別提她手上的事業,她的私房可以說是豐厚得不得了,但他硬要給,她也只能收下。

婚禮辦得十分盛大,小小的寒府幾乎快要裝不下前來祝賀的賓客,紅色雙喜貼滿整個府邸,大紅燈籠高高掛起,嗩吶喇叭聲響震耳欲聾。

「阿幽……」看著拜別父母上了花轎的女兒,蕭雙雙再也忍不住落下淚來。

寒幽也很感傷,卻沒有落淚,畢竟兩家離得這麼近,且莫青夜壓根兒就不會限制她的自由,她就是要回寒府小住幾日也無妨,所以她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倒是對這盛大的婚禮頗有意見。

古代的婚禮繁瑣得要命,再加上又是皇家御賜的婚禮,那就更是繁瑣到近乎于沉重。

御賜的鳳冠霞帔套在身上,壓得寒幽搖搖欲墜、柳眉深鎖,手里握著吉祥如意,坐著八抬大轎將她從寒府被接到鎮國公府內。

迎親的隊伍在皇城街道上繞了一圈,那陣勢比百輛凱迪拉克還要壯觀,加上轎子後頭那滿滿的一百二十抬嫁妝,可以說這是這幾年來最盛大的婚禮,就是當年長公主出嫁,都沒她來得有面子。

就在寒幽被晃得昏昏欲睡時,轎子總算是停下了,她眨了眨惺忪的雙眼,被莫青夜扶下了喜轎。

「累嗎?」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

她小聲回道︰「當然,你知不知道這鳳冠有多重?」

滿滿的珠寶加上純金制成,足足有十來斤重,要不是她身強體壯,早被壓垮了。

紅蓋頭外傳來莫青夜低沉的笑聲,「忍著點,等等進了新房,你便先摘下。」他可舍不得她受罪。

就算他沒說,寒幽也打算這麼做,太折騰人了!

喜娘本想從莫青夜手上接過寒幽,但他卻不讓,帶著她邁過火盆,甚至替她拉著裙擺,好避開火舌,兩人一路甜甜蜜蜜、旁若無人的來到廳堂,在團團轉著行完禮後,終于等到送入洞房這一句話。

直到坐在喜榻上,寒幽才有活過來的感覺。

「餓死我了……」她不顧喜娘的阻止,拉下紅蓋頭和鳳冠,將所有人都趕出去後,立馬朝桌上的菜肴進攻,看看有什麼可以填肚子。

古代的婚禮真是累人,天沒亮便開始梳妝打扮,沒有飯吃沒有水喝,像個木頭女圭女圭似的任人擺布。

寒幽從不虐待自己,直到吃了個半飽,她才心滿意足的放下筷子。「不知道阿夜何時回來……」

直到這時候,她才有新娘子該有的嬌羞與忐忑,畢竟這婚禮是她兩輩子加起來的頭一次,當然,洞房花燭也是第一次。

她頻頻望向房門,直到天色暗下,她才支持不住睡了過去,等她再次醒來,就見床榻旁一雙過分熾熱的視線,正直勾勾的凝著她看。

「怎麼不叫我起來?」她俏臉緋紅,看著一身酒氣的莫青夜。

「舍不得。」他知道她天未亮便起了,哪里舍得將她喚醒,「幽幽,你真美……」他伸手模著那晶瑩如玉的臉龐。

寒幽被他一踫,身子一顫,突地有些緊張。「你、你餓不餓?要不要讓人傳膳?」桌上的菜肴被她吃了大半,且也冷了。

「不必。」他搖首,雙眸更加火熱的凝著她。「我現在比較想吃你……」

他俯身吻住她那櫻紅的唇,紗帳輕掩、燭光朦朧,大掌輕輕捧起她小小的臉蛋,極具耐心地撬開她緊閉的檀口,滾燙的舌尖緩緩探進,掠過她柔女敕的唇瓣,席卷她口中的香津,那雙深沉溫柔的黑眸始終眨也不眨的凝視著身下縴細嬌弱的少女,大手悄悄往下,扯開了她腰間的大紅色綢帶,繁復的嫁衣頓時散了開來,露出里頭雪白的中衣。

「阿夜……」寒幽下意識揪住自己的衣襟,卻被他溫柔的拉開。

「別怕,一切有我。」

說這話的同時,他的手已解開了她的中衣,露出了里衣,他愛憐的吸吮著她嘴里細女敕紅潤的小舌,一點一點將寒幽的身子摟進懷里,修長有力的手掌順著里衣的下擺模了進去。

感受到那滿手的細膩香滑,他眸里的火光更甚,唰地一聲,里衣被他扯了開來,露出她那細致漂亮的鎖骨和大紅色肚兜,從他的角度望下,隱隱能看見肚兜上繡著初綻的艷麗桃花,他再也忍耐不住,將那薄薄的肚兜一拉。

寒幽正沉浸在他唇齒的挑逗,胸前卻驀地一涼,讓她從迷醉的吻中清醒過來,定楮一看,才發現自己身上竟然已被剝得一干二淨。

她倒抽了口氣,便要伸手遮,卻發現她的雙手竟被他反握在手中,而她的新婚夫婿正雙眼發著幽光,直盯著她的胸口。

寒幽這個現代人突然慫了,語帶乞求的說道︰「阿夜,我、我們要不要先聊聊天?」

莫青夜聞言,低低的笑了。「幽幽,在我的認知里,你似乎不是這麼膽小的姑娘,嗯?」

他的丫頭勇敢且堅毅、美麗又聰明,不論遇到任何事都是一臉從容不迫,如今竟一臉緊張的乞求他?

這可是她第一次開口求他,他該答應嗎?

答案自然是不。

寒幽從他眼底看出了答案,又羞又氣的咬牙道︰「莫、青、夜!你不是答應過什麼事都听我的嗎?這才成親第一日,你便食言!」

莫青夜挑起眉。「我沒食言,不論什麼事我都能听你的,就是夫妻之事不能,幽幽,我都忍這麼多年了,你忍心?」

他一邊說著,一邊快速將自己身上的衣物褪去,露出那泛著古銅色的精壯身子。

半晌,床帳里的喘息聲才漸漸平息下來。

莫青夜攬著身旁的妻子,柔聲道︰「幽幽!我的妻,這輩子我定會好好疼寵你。」

被折騰了半宿的寒幽本要睡著,听見這話,不滿的嘟囔。「只一輩子?」

莫青夜失笑,立馬道︰「不止,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我要永遠與你做夫妻。」

听見這話,她才彎起唇角。「這還差不多……」

「睡吧!若是不累,我不介意再來一回,我還沒飽呢!」撫著她烏黑的發,他在她耳畔低聲道。

要不是顧慮到她的身子,三次怎麼可能夠?

這話讓寒幽臉色一變,扶著泛酸的腰肢,忙閉上眼,「我累了,又累又困,我睡覺了,你別吵我!」說著便翻過身子,離他遠遠的,深怕他又化身為狼。

莫青夜看她那模樣,險些笑出聲。

他的丫頭啊……這輩子能遇到她,真好。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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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20 02:39:04 |只看該作者
番外 幸福一家人

「我不要……哇嗚嗚嗚!我要去、我要去、我也要去——  」

震耳欲聾的哭聲響遍整棟宅子,路過的僕人紛紛低著頭快速通過,直到遠離魔音穿腦之地才松了口氣。

「將軍和夫人又把小姐扔下了?」僕婦一號小聲的問。

僕婦二號揉了揉泛疼的耳朵,點點頭。「一早就帶著小少爺回寒府去了,說小姐昨兒個欺侮小少爺,所以不讓她跟。」

僕婦一號嘆了口氣。「不曉得將軍和夫人何時回來,若是晚上才回來,咱們這耳朵……」光是想像,就陣陣發疼。

僕婦二號也是心有余悸。「夫人每回回娘家看帳,都要待上半日,我看要早回來有點難度,現在也只能指望老爺能把小姐哄好了。」要不她們的耳朵又得聾上一整日了。

此時受到眾人期待的莫鈞正捂著耳朵,好聲好氣的哄著眼前剛滿四歲的小女娃。「蓳兒乖,你爹娘很快就回來了,你別哭了……」

莫如蓳哭聲不減,依舊哭得驚天動地。「我要爹!我要娘!我最討厭弟弟了!我就不要他!嗚哇哇——  」

听見這話,莫鈞有些頭疼,卻還是耐著性子哄著。「蓳兒,那是你的弟弟,怎麼可以不要他呢?你乖,要是你別老是欺侮弟弟,你爹娘也不會罰你一個人待在家。」

莫如蓳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都是那個討厭鬼!爹娘以前最疼我了,現在就只疼天宇,還會為了他罰我、罵我,嗚……我最討厭天宇了……」

听見這話,莫鈞是又心疼又無奈。

在莫天宇還未出生前,莫如蓳可說是所有人的掌上明珠,說是集三千寵愛于一身也不為過,有什麼好吃的、有什麼好玩的,頭一個便是想到她,尤其是離圖和鄔嫻沁,簡直把她給疼到了骨子里,恨不得她天天住在皇宮里,又是利誘又是要脅的,可惜寒幽死活不松口,任憑離圖氣得吹胡子瞪眼,她就是不肯。

離圖無可奈何,最後想出一計,當初為了不讓寒幽與莫青夜一塊去蜀地,他特地將莫青夜調回京城,可就在莫如蓳兩歲那年,莫青夜卻被離圖以訓練新兵為由,派至石寨溝。

這一去就得一年,寒幽怎麼肯與丈夫分離,自然是夫唱婦隨,並打定主意連女兒也一塊帶去,誰知離圖卻不準他們將年幼的莫如蓳帶去,非要讓她留在皇宮。

夫妻倆自然不肯,但莫如蓳的確太小,而當時的寒幽肚子又剛懷上一個,若真要將她帶去,恐怕沒那個心力照料她,最後離圖的計謀得逞,他們將女兒留下。

誰知一年多後兩人回京,卻發現自己乖巧听話的女兒完全變了一個樣,雖不至于到驕縱任性的地步,個性卻和以往大不相同,原因正是那寵孫女兒寵得無法無天的帝後。

個性還是其一,最離譜的是,不過近兩年未見,莫如蓳竟從一個嬌小可愛的小女娃長成了一顆圓滾滾的小皮球!

真的就是一顆球,若不是她相貌生得極好,就是胖成球也可愛得緊,寒幽還擔心她以後不知得貼多少嫁妝才能將女兒銷出去。

未雨綢繆的寒幽當機立斷地戒了女兒的零食加宵夜。

莫如蓳十分早慧,兩歲多便能記事,母親回來了,她欣喜的不得了,頻頻追問他們會不會再把她一個人扔在京城,黏她黏得緊。

誰知寒幽竟一回來便要她戒零食,這對莫如蓳而言簡直是青天霹靂,加上寒幽回來時帶回了才滿一歲的莫天宇,多了個孩子,不只莫青夜與寒幽的疼愛被分去了一半,就連她皇祖父、皇祖母、外祖父、外祖母以及祖父的疼愛都是如此,以往只給她的東西,現在她都得分一半給莫天宇,這讓她非常的不高興,然而她每回抗議,就只會換來一句——

「蓳兒!你是姊姊了,姊姊就是要照顧弟弟,知道嗎?」

莫如蓳再早慧也是個孩子,不僅听不進去,甚至時常私下欺侮莫天宇,一旦被寒幽發現,少不得一陣責備及責罰,這也讓她愈來愈討厭這個與她爭寵的弟弟。

「蓳兒,你听祖父的話,只要你不要一直欺侮宇兒,你爹和你娘就會疼你了。」莫鈞繼續哄著。

「騙人!」莫蓳兒真心覺得自己委屈。「上回你也是這麼說,可是娘還是把本來買給我的九連環給了天宇!」

那九連環明明是她的,可莫天宇一伸手要拿,母親就讓她分給他玩……

「你娘的意思是要你們姊弟一塊玩。」

「她還不讓我吃糕點,卻讓天宇吃!」她繼續控訴。

母親做的甜品非常好吃,光是聞到味道她便流口水,但母親總是只給她一小塊,卻把一大盤全給了莫天宇。

「那是……蓳兒,你娘是為你好,過胖對你身子不好。」雖說他也覺得胖點福氣,但在听完寒幽說了一大堆孩童過胖的隱憂後,他嚇得臉都白了,再不敢買零食給她。

「我不管!我不管!總之娘就是不疼我,只疼莫天宇!嗚哇哇……」她就是覺得大家都偏愛莫天宇,都不疼她了。

驚天動地的哭聲再次響透雲霄,莫鈞被震得頭昏腦脹,正想著該怎麼哄時,廳堂外突然傳一陣中氣十足的叫聲。

「是誰欺侮朕的寶貝孫女兒?」

離圖一進門就看見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莫如蓳,一雙利眸瞬間掃向莫鈞。

莫鈞沒好氣的道︰「不干我的事,是你女兒又把蓳兒扔下了。」

要說之前,莫鈞身為臣子,對離圖存在著對帝王的敬畏,可隨著兩人當了親家、為了搶孫女兒過招無數次之後,他實在很難將離圖當成高高在上的帝王那般尊敬。

你看過皇帝為了騙孫女兒去皇宮,刻意給她祖父升官位,忙得差點連家都回不得,更沒空顧孫女兒?

你見過皇帝為了討孫女兒歡心,硬是要和他這個當臣子的比誰說的故事精采,與他比誰當馬兒跑得快?

你見過皇帝為了哄孫女兒不哭,想方設法逼他去攔住媳婦兒,就為了讓孫女兒能偷偷吃上一串糖葫蘆?

諸如此類的事情不勝枚舉,他連說都懶得說了。

再說了,離圖自個兒也發了話,只要在鎮國公府和寒府,他就是莫如蓳的外祖父,不必將他當皇帝看待,既然如此,他還客氣什麼?

「阿幽去哪了?」見他們倆又和斗雞似的一人一邊的圍在莫如蓳身旁,跟在離圖身後的鄔嫻沁柔聲問。

相較于離圖,莫鈞對鄔嫻沁便客氣了許多。「阿幽回寒府對帳去了,只帶了宇兒,沒帶蓳兒,她正發著脾氣呢!」

寒幽這幾年鋪子愈開愈多,幾乎遍布整個雲楠大陸,可以說整個大陸的經濟命脈都掌握在她手上,而寒遠與蕭雙雙也徹底鍛鏈出來了,夫妻倆替寒幽打理產業打理得不亦樂乎。

有父母的幫忙以及她訓練出的數十名管事協助,寒幽現在只有在做重要決定時才需要出面,其余時間便是核對帳目罷了,今兒個就是她半年一次的對帳日。

鄔嫻沁見兩個大男人左哄一聲右哄一句的,不禁搖頭,走到哭個不停的莫如蓳身前,彎身將她抱起。

「蓳兒,告訴皇祖母,你母親為何把你一個人留在府中?」

莫如蓳看著眼前溫柔的鄔嫻沁,抽抽搭搭地道︰「因為、因為蓳兒不乖,昨兒個趁母親不注意,把天宇的頭砸了一個大包……」

就像寒幽所說,莫如蓳給帝後帶了近兩年,個性整個大改變,卻不至于到驕縱任性的地步,她的條理很清楚,知道自己做了錯事,也知道母親為何罰她,只是她畢竟還是個孩子,感情上沒法子接受,這才會又哭又鬧。

鄔嫻沁聞言點頭。「那就是了,我們蓳兒做錯事,你母親才會罰你不能和她出門,要是你母親回來發現你沒有好好反省,反而鬧著脾氣,是不是會更生氣?」

提到寒幽,莫如蓳忍不住縮了縮頸子。

所有人都疼她,包括總是在她入眠後才回府的爹爹也會抱著她,笑著說她長得和母親很像,都是他的心肝寶貝,唯獨寒幽。

人家都說嚴父慈母,在莫家卻是恰恰相反。

寒幽對莫如蓳的管教非常嚴格,疼自然也是疼,但只要她做錯事,該罰就會罰,不論她怎麼撒嬌哭鬧都沒用,所以莫如蓳可以說是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寒幽。

見她垂著首不說話,鄔嫻沁柔聲又道︰「宇兒是你的弟弟,與你爹娘一樣,都是你至親之人,皇祖母知道你一時間不能接受多了一個弟弟與你分享爹娘的寵愛,但是蓳兒,我們不會因為宇兒就不疼你了。你與天宇都是我們的寶貝,沒有分誰比較疼、誰比較不疼,你娘會生氣,是因為宇兒還小,也很喜歡你,老愛黏在你身旁,你做什麼他都要跟,你生氣打他,他很容易就受傷了,就像你說的,你把他的頭砸了一個大包,你這麼做開心嗎?」

莫如蓳的頭垂得更低了。

她雖然口口聲聲說她討厭莫天宇,可一想到昨兒個弟弟被她砸紅了額頭,嚎啕大哭的模樣,她並不開心。

鄔嫻沁見狀,模了模她的頭。「我們蓳兒是個善良的好姑娘,皇祖母相信我說的話你應該都听進去了,是不是?」

莫如蓳這才輕輕的點頭。「皇祖母,我錯了,我不該哭鬧,對不起……」

她知道爹娘罰她並沒有錯,只是她想外祖父、外祖母了,她也很想一起回寒家,這才會哭鬧不休。

「你知錯便好。」

一道清亮的嗓音從廳堂外傳來,眾人轉頭一看,正是莫青夜與寒幽回來了。

莫如蓳看見母親,下意識瑟縮了下。

就在這時,被莫青夜抱在懷中的莫天宇掙扎著下來,揚著大大的笑容,搖搖晃晃的走到她面前,笑著喊。「姊姊姊姊,宇兒給你帶糖回來了,給!」說著將手上那串包妥的糖葫蘆遞給她。

莫如蓳看著那串糖葫蘆,雙眼倏地發亮。「謝謝!」

拿過糖葫蘆後,看著莫天宇額上那腫包以及他臉上欣喜的笑容,她眼中的光亮微黯,啞聲說︰「天宇,對不起,姊姊打了你……」

她不是故意要打他的,只是當下太過生氣了。

寒幽聞言,看了莫青夜一眼。

「我早說了,蓳兒不是是非不分的孩子。」莫青夜朝她眨眼,小聲道。

離圖雖然寵愛孩子,但該教的事卻是一分不少,更何況還有鄔嫻沁在,怎麼也不可能把孩子教壞。

直到這刻,寒幽才真正松了口氣。

她比莫如蓳還小的時候,父母便不在了,所以她並不懂得怎麼教孩子,她會的就只有爺爺管教她的方式,但她知道這並不正確,所以大多時候她都是與莫青夜討論過,才來教導莫如蓳。

可就算如此,寒幽仍然害怕自己教不好女兒,如今看來,莫青夜幼時的處境雖與她相似,卻比她會教導及了解孩子。

「來娘這。」寒幽朝莫如蓳朝手。

莫如蓳乖乖的從鄔嫻沁身上下來,來到她身邊。「娘,我再也不會欺負弟弟了,你們不要再扔下我了好不好?」

寒幽見她一臉不安,胸口驀地一疼,她知道莫如蓳是害怕他們再次把她丟下,一丟就是一、兩年。

寒幽將她攬入懷中。「這是你說的,以後就是再生氣也得好好跟娘說,不能再打弟弟出氣了,知道嗎?」

莫如蓳重重的點頭,這才露出燦爛的笑容。

「蓳兒放心,以後皇祖父專疼你一個,要是你娘敢再罰你,你盡管來和皇祖父說,皇祖父給你撐腰!」

馬後炮盛錦帝出場!

寒幽翻了個白眼,忍不住道︰「父皇,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

孩子都哄停了,他才在馬後炮,怪不得莫如蓳才在皇宮住沒兩年,就被寵得無法無天。

「朕說錯了?」離圖彎身將莫如蓳給抱起,揚起眉道︰「蓳兒是朕的乖孫女兒,朕不疼她要疼誰?」

這時,莫天宇眼巴巴的看著被離圖抱得高高的姊姊,也伸出手。「皇祖父,宇兒也要抱高高……」

離圖揚起笑,下意識要將莫如蓳放下,去抱莫天宇,便听見莫如蓳軟軟的嗓音。「皇祖父不是說只疼蓳兒?」

離圖臉上的笑一僵,立馬站直身子。「對!皇祖父只疼蓳兒。」

莫天宇見離圖不抱他,倒也沒哭鬧,只是小臉上滿是失望。

「皇祖父不抱,爹爹抱你好不好?」莫青夜將小小的莫天宇抱起來。

失望的莫天宇再次露出笑容。「好!宇兒給爹爹抱。」

看似圓滿的畫面,卻讓寒幽很不滿。「父皇,你確定你要這麼教孩子?」就是有他這種任性的祖父,她的乖女兒才會被養壞。

「我怎麼了?我寵孫女有什麼不對?」離圖理直氣壯的回她。

寒幽點點頭,沒回話,而是看向鄔嫻沁。「母後,那件事你還沒和父皇說嗎?」

鄔嫻沁一愣,旋即俏臉一紅。「還、還沒……」

「什麼事?」離圖看著妻子嬌紅的臉,忙問。

鄔嫻沁沒開口,這麼羞人的事,她當真說不出口……

寒幽見他那緊張勁兒,又看了鄔嫻沁一眼,見她沒反對,這才揚起笑問︰「父皇,你要當爹了。」

離圖一愣,隨即大笑,「阿幽,這玩笑不好笑。」

他笑了半晌,發現並沒有人同他一起笑,而是視線一致地看著一臉嬌羞的鄔嫻沁,他這才止住笑,顫著聲問︰「阿綿,你、你真的有孕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鄔嫻沁的身子一直不好,長年受病痛所苦,太醫曾說過,她的體質極難受孕,就是有孕了也很難留下,甚至會危害到她的性命……

可如今,寒幽竟說她有孕了?

鄔嫻沁見相公那副模樣,羞澀地輕點了下頭。「嗯,已經兩個多月了。」

她本想等滿三個月再告訴他,誰知寒幽竟先說了出來。

離圖第一個反應不是高興,而是驚嚇,他急忙將懷中的莫如蓳扔給身旁的莫鈞,沖到她跟前,嚇得臉都白了。「這怎麼可以!太醫不是說過你難有身孕?就算不小心懷上了也極難保住,甚至還會危及你的、你的……」他連那兩個字都不敢說出口。

「放心。」寒幽知道他的擔憂,輕聲說︰「母後的身子已和以往大不相同,她長年服用我的藥水,如今的身子可以說是比尋常女子都要健壯許多,別說是生一個孩子了,就是生一打的孩子都不會有事,這事太醫院里的太醫們可以作證,你要不信,可以回宮一一詢問。」

她的空間經過這些年的休養,早已恢復如初,等級也提升不少,要改善鄔嫻沁的體質根本小事一椿。

「你說真的?」自從寒幽治好鄔嫻沁的怪病後,離圖對她的話就深信不疑。

「我何時騙過你?」

離圖這才相信,雙眼頓時有些發紅,感動之余就是緊張了。「不行!阿綿你方才還抱過蓳兒,你有沒有哪不舒服?快!咱們回宮給太醫把把脈,不然我不放心。」

離圖攔腰將鄔嫻沁抱起,小心翼翼的帶著她離開。

眾人看著像陣風似的消失不見的帝後兩人,頓時無語。

他的乖孫女兒呢?不要了?

敏感的莫如蓳扁了扁小嘴,雙眼泛紅,「皇祖父不要蓳兒了?」

莫鈞一個激靈,當機立斷將懷中的小人兒扔給寒幽,輕咳了聲。「爹還有事,蓳兒交給你了。」說完便一溜煙地跑了,他可不再讓耳朵再受一次罪。

莫如蓳被扔回母親懷中,本欲哭喊的聲音頓時卡住,一臉委屈的看著寒幽。

寒幽見狀,好笑的捏了捏她的俏鼻,「你皇祖父本就最心疼你皇祖母,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皇祖父剛剛明明才和蓳兒說過,他之後要專疼我一個的……」莫如蓳感覺自己被欺騙了。

莫青夜見不得女兒失望,將莫天宇給了寒幽,抱過她。「皇祖父有你皇祖母要疼,以後還有你皇祖母肚子里的小寶寶要疼,咱們蓳兒呢,有爹和娘疼。」

莫如蓳最怕的是寒幽,可最愛的就是莫青夜了,听見爹爹這麼說,小臉頓時雨過天晴,一臉認真地說︰「爹爹,你得多疼蓳兒一點,這樣蓳兒才不會欺侮弟弟。」

寒幽聞言,眼角一挑,「是誰剛才答應過不會欺負弟弟的?」

莫如蓳頓時縮了縮脖子。「我、我就是說說嘛……」

看見女兒那副鬼靈精的模樣,寒幽失笑的揉了揉她的小臉,「走吧,吃飯去,沒吃完飯不許吃糖葫蘆。」

莫如蓳有氣無力的應道︰「是……」

莫天宇見姊姊這樣,忙湊在她耳邊說︰「姊姊不怕,宇兒幫你吃完。」

「真的?」莫如蓳很感動。

莫天宇重重的點頭。「嗯!你要是飯飯沒吃完,宇兒就幫姊姊吃完糖葫蘆,你不用怕會生蟲蟲!」

莫如蓳,「……」

怎麼辦,她想食言了!

莫青夜與寒幽倆听見兩姊弟的童言童語,頓時失笑。

一家四口的身影在夕陽的照耀下拉得老長,那模樣十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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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20 02:39:23 |只看該作者
後記 另類百寶袋

這本《農門出貴妻》和以往有些不同,一樣有空間,女主卻多了一個特殊的技能,那就是畫符!

說到符,大家是不是想到小時候要是生病,家里的阿公阿嬤就會把不知道從哪兒求來的符化在水里給我們洗澡,甚至燒在水里喝掉的都有呢?

好在書里的符圖不需要土方法就能使用,只要配戴在身上,什麼事都能解決,是不是有點像哆拉A夢的百寶袋?

當然這世上不可能真的有個百寶袋,就是那有著妙用的符圖都找不到,不過想像一下,要是有,大家會想要什麼功效的符圖呢?

不用說,我一定要幸運符圖,只要戴著它去買大樂透,鐵定能發財,到時候要多少荔枝就有多少荔枝,想做多少次醫美就做多少次醫美,你們說是不是?

說著說著又在作白日夢了,希望大家能喜歡這本書寶寶,你們的鼓勵就是我最大的動力,能讓我寫出更多好看的故事。期待我們下次見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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