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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的鎖心情人 2
關上心門
沒有喜,當然悲也無處生
這樣,心才不會被惹得七上八下……
第四章
雲想依等於是被軟禁在勁風閣。
她每天的工作其實挺簡單,除了伺候鐵徵梳洗,就是打掃整個院落,每日的膳食自有人送進來。
鐵徵一向到前廳與鐵柔用餐,平時也都在外操兵,偌大的院落冷冷清清的只有她一人,倒是落得清靜。
雖然鐵徵待她如無物,這倒稱了雲想依的心,寂寥平靜正是她最好的伴侶。 忙於公務的鐵徵通常很晚才回到勁風閣,打點好一切的雲想依便獨坐在寢房門口的欄桿上仰望一輪明月。
又是月圓時分,她也記不得來此多久,甚至這是哪兒都沒在意過。只是這兒的月圓特別清晰明亮。
雲想依下意識地伸出雙手,似要奔向那觸手可及、溫暖有如母親懷抱的明月,一雙明眸朦朧得幾近癡迷。
鐵徵回到勁風閣,便見到這幅月下嫦娥的嬌美姿態。
他捨不得打擾這幅優美的畫面,只是站在一旁默默看得出神。當時見到的她,就像現在這樣,有如月下仙子般清靈動人。
只可惜,這樣的女人卻是專門魅惑男人的女妖……
鐵徵撇著嘴角,從鼻間輕哼出的氣息雖然微弱,卻引起雲想依的注意。她轉頭望向聲音來處,發現立於暗處的鐵徵,即刻轉身躍下欄桿,腳踝卻被絆了一下,整個身子眼看就要撲倒在地……
鐵徵一個箭步將她攬在懷裡。「就不能小心點嗎?!我沒辦法每次都救得了你。」
口氣帶著責備,但這是最近他對她所說過最長的一句話。
雲想依任由鐵徵抱著,由他身上傳來的汗味夾雜著風的清新氣息,她的心跳不自覺加快,甚至湧上一絲絲奇妙的暈眩感。
感覺他的鼻息愈來愈近,雲想依下意識閉上雙眼,但湊上來的不是記憶中溫熱的唇,而是漠然的指令。
「還不進來幫我更衣?」
當她再次睜開眼眸,鐵徵早已轉身入房,陪伴她的只剩一輪孤月。
*********************
「月姊姊,對不起,是我害你被大哥關在這兒……」一進勁風閣見到雲想依,鐵柔臉上滿是愧疚之情。
在房裡休息了大半個月,好不容易大夫準她下床,鐵柔第一件事就是來找雲想依。
聽說她現在是大哥的貼身丫鬟,而且被規定不可離開勁風閣半步,她直覺想到一定是因為當初月姊姊說了那句不該說的話惹惱大哥,一切都歸咎自己太多事。
大哥是出了名的嚴厲,以前他也有過幾名貼身丫鬟,每個伺候他的人莫不戰戰兢兢,將之視為苦差事。因為他向來對女人不假辭色,嫌她們不夠機靈或太笨,最後乾脆不讓丫鬟伺候。
不過,這次他破例將月姊姊收入房,鐵柔實在不懂這是種懲罰還是有其他含意。以那天大哥不假他之手抱著月姊姊回房的態勢看來,他並不那麼討厭她。
每次鐵柔向大哥討月姊姊來服侍她,他總是淡淡說句:「你還是少和她親近,她不是你想像中那種人。」
今天恰巧段衍剛沒有隨大哥出門,由他守在勁風閣,她軟硬兼施,苦苦哀求才破例得以進入。
「大哥也真奇怪,你只不過說出真話,犯不著將你軟禁在這裡嘛!」鐵柔見著雲想依又回覆疏離有禮的模樣,忍不住抱怨。
好懷念有月姊姊陪伴的那幾天,她真的好希望有個姊姊能說說體己話。
「奴婢在這兒很好,小姐別掛心。」雲想依淺淺一笑。
她發現自己很難對鐵柔的熱情無動於衷,尤其她的天真直率竟讓她有幾分欣羨。
「好什麼?瞧你又更纖瘦了,風一吹就飄走了,哪像我……」鐵柔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身軀自我解嘲,「醒來後被大哥逼得吞下一堆補品,現在圓得像顆球……」
雲想依再次被鐵柔誇張的神情逗得掩嘴而笑,慶幸著自己當初有出手救她。
瞧她現在的氣色紅潤得像是敷上一層胭脂水粉,調侃自個兒的模樣十分逗趣可愛,雲想依不禁想到這兩兄妹的性格和相貌真是南轅北轍。
鐵徵那威嚴剛強的臉孔瞬間闖入雲想依腦中,同時凝結了她的笑容。
她是怎麼啦?怎會在這個時候想到他?
「哎唷,月姊姊,你幹嘛又繃著臉?你不知道你笑起來有多美嗎?」鐵柔的抗議聲將雲想依自迷惘中喚回,「你的笑容實在是賞心悅目,你應該多笑,這樣我大哥鐵定對你兇不起來……」
鐵柔決心傳授對付兄長的秘招,讓月姊姊往後的日子好過一點。
「我大哥雖然看來威嚴,一副很兇的模樣,但他內心其實也有柔軟的一面,對我這個妹妹可說呵護備至。」她努力在雲想依面前推銷自己的兄長,私心希望她能改變對大哥的觀感。
雲想依當然知道鐵徵有多在乎妹子,否則也不會冒著與靖王爺作對的風險將自己擄來。
瞧鐵柔提到哥哥的神情,那應該就是被寵愛呵護的幸福吧……
這一生會有人這麼在乎她嗎?
想到孑然一身的自己,雲想依不禁羨慕起鐵柔。「將軍真的很在乎小姐。」
「月姊姊,我發覺大哥其實也挺在乎你的喔……」見雲想依態度軟化,鐵柔乘勝追擊,「我從未見他抱過任何一個女人,你是第一個耶……」
今眾人瞠目結舌的那一幕,大家如今依舊津津樂道。
她和奶娘私下臆測兩人的關係不下數百次,只是月姊姊像個悶葫蘆似的,又遇上大哥這個一板一眼的呆頭鵝,兩張臭臉終日相對,怎麼激得起火花?
當然這也是她今日前來的主要目的 敲邊鼓,她不敢對大哥提這些事,所以只好從月姊姊這邊下手。
雲想依不禁佩服鐵柔的想像力。她和鐵徵?怎麼可能?如果鐵柔知道她的身分還會這麼想嗎?還會依舊對她熱絡嗎?
當然不可能!
雲想依無奈地搖頭。「奴婢的職責就是伺候好將軍,別無他想。」看來她真的必須和鐵柔保持距離,以免她又做出一些異想天開的事。「將軍隨時會回府,奴婢該做些準備了。」
鐵柔挫敗地嘆口氣,「欸,如果能一直待在月姊姊身邊多好……」看來月姊姊和大哥的事,真的必須靠她加把勁了!
「好啦,我先回去了,改明兒個再來看你,月姊姊你多保重。」
「小姐慢走。」雲想依目送鐵柔離去,只覺得心頭有些事兒悶得難過。
她發覺自己開始關不緊那口名為「情緒」的箱子了!
*********************
日落西山之際,雲想依正忙著為勁風閣點燈,忽見一名小丫鬟抱著一樣包裡,說是將軍找來給她的。
那是一把古琴,但鐵徵給她這把古琴有何用意?
許久沒有撫琴,雲想依順手調了音,發現琴音優美不輸她在採春閣的那把。
任纖長的手指在弦上撥弄,腦海中的曲調如潮水般湧現。雲想依一首接著一首彈奏美妙樂音,渾然忘記身處何處,似要找回往日撫琴時的平靜。
鐵徵尚未走進勁風閣,就聽到裡頭傳來的悠揚琴音。不只是他,靠近勁風閣的周圍已站著一些奴僕,大家好像被琴音吸住靈魂般靜止不動,其中包括他的妹妹鐵柔。
「大家是不用做事了嗎?」鐵徵冷冷一句話,眾人像是被解開魔咒回過神來,見到嚴肅的將軍一且即一哄而散。
將軍府向來紀律分明,奴僕們居然貪賞琴音放下手邊工作,莫怪鐵徵不高興。
鐵柔根本不理會兄長的臉色,兀自沉溺在天籟樂音之中。
「大哥,你聽這音調,真如古人所言『此曲只應天上有』呀!」這下她更對雲想依的身分感到好奇,「你不是說月姊姊只是個奴僕,一個丫鬟怎會彈出如此動聽的樂音?」
鐵徵開始有些後悔派人送琴過來,但他只是不想她每晚對著明月發呆,好像隨時都會飛向無盡穹蒼之中。她是他握在手裡的小白蝶,這輩子都別想飛出他的掌心!
鐵徵不想去深究為何要禁錮雲想依一輩子,他為自己找的理由是 免得她再去勾引靖王爺,甚或別人的夫婿。
「你別管這麼多,一個女孩子這麼晚了還不回房,賴在這兒幹嘛?」鐵徵不理會妹妹的疑惑,「以後不准再進勁風閣,不然我就將你鎖在房裡。」
知道事蹟敗露,鐵柔俏皮地吐著舌頭。「人家好無聊,想找月姊姊聊聊嘛……」她知道大哥只是虛張聲勢,他不會真正對她生氣或處罰她。
「如果無聊,就開始為自己繡些鴛鴦枕或繡帳,等下次回京我打算請求皇上賜婚,早點辦完你和靖王爺的婚事,我也了了一樁心願。」
鐵柔瞬間垮下臉色。「可是靖王爺愛的是那個雲想依,他又不喜歡我,我幹嘛嫁給他?」
「這是爹早已訂下的親事,況且雲想依已經失蹤,靖王爺對她的迷戀應該不會持續太久……」
「大哥,你怎麼知道雲想依失蹤?」她都不知道這些事兒。
雲想依失蹤,京城現在必然謠言漫天飛舞,還好她已經遠離那個是非之地,否則那些所謂手帕交又要來她跟前嚼舌根,看她笑話。
「從京城傳來的消息……」鐵徵回答得避重就輕,「總之你別想太多,只要等著嫁入靖王府。」
鐵柔倒不這麼認為。「即使雲想依不在,靖王爺也不會看上我的,嫁給一個不喜歡自己的男人會有幸福嗎?」
經過這番波折,她其實有些想通了,正如月姊姊所說,要讓愛她的人來疼她,也不要一廂情願地愛一個不在乎她的人。
「別想大多,你先回房休息。」鐵徵以為妹妹只是自我安慰,認定她心裡仍十分喜愛單慶餘,只不過是對自己沒信心。
「那……大哥,我先回房了。」琴音在夜色繚繞,鐵柔其實很想留下來,但礙於大哥的命令,只好低著頭不甘願地回房。
望著妹妹垂頭喪氣的身影,鐵徵卻以為她的頹喪來自剛剛的對話。
**********************
「不愧是採春閣第一花魁,不但擅長以色事人,還懂得用琴音迷惑男人。」
鐵徵走進勁風閣的花園,琴音方歇,雲想依正緊閉雙眼,顯然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直到一番冷嘲熱諷將她喚回現實。
好久未聽聞他以這般口吻說話,怎麼今日聽來如此刺耳,心頭甚至有些微微刺痛?
收拾波動的思緒,她如往常微微屈身,面無表情地道了聲:「將軍。」
「看來你的琴藝已經恢復往常的熟練,不枉我送來這把古琴……只是不知道明晚那些大老粗是否懂得欣賞第一花魁的琴聲?」
鐵徵不願承認贈琴的初衷,剛剛與鐵柔對談之後,他驚覺自己不該這麼善待一個俘虜。
明晚他特別邀集異族首領們商討維護邊關和平事宜,酒酣耳熱之際不免需要歌姬助興。其實歌姬的事早已安排妥當,但此刻心虛作祟,他決定讓雲想依與會奏琴娛樂嘉賓。
「明天我會派人送來衣飾,我要你好好打扮,在我的賓客面前撫琴助興,看看京城第一花魁是否一樣能風靡邊關這些粗人。」命令的口吻,顯然只是將她當作一個賣笑的風塵女子看待。
撫琴助興?
雲想依抬頭望著鐵徵,心頭泛起的落寞和苦澀是她所陌生的。本為他的贈琴暗自欣喜,沒料到卻是羞辱她的另一個花招。
她向來只在湘雲水榭撫琴,能進到裡頭聆聽她琴音的男人都是經過情姑娘精挑細選,大多是風度翩翩的文人雅士,上等清茶伴著琴音,一場純粹的心靈交流。
如今,鐵徵要她在眾人之前撫琴助興,她可以想像喝醉的男人會做出什麼事。
從什麼時候她開始顧慮到這些?以前的她從不在乎的……
欸!本該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怎麼?只有出得起上萬銀兩的皇親貴冑才有幸聽到第一花魁的琴音嗎?」鐵徵察覺雲想依臉上的細微變化,她……好像不似以前那麼無動於衷。
他該為這樣的結果感到高興,但為何他卻心虛得像是個將良家婦女推入火坑的人口販子?
「奴婢遵命。」雲想依垂下眉睫不再望他。
她的命運向來不是掌握在自己手裡,她早該認分……
*********************
第二天丫鬟送來一套衣裳,只能以華麗眩目、衣不蔽體來形容
整套衣服完全以薄紗縫製,只在胸乳和臀部周圍圈以小小的遮蔽衣料,玲瓏曲線若隱若現。幫忙梳妝的丫鬟還特地在雲想依眼睛周圍畫上濃厚的黑色線條,說這是當地舞娘標準的裝扮。
雲想依像個木偶任由丫鬟幫她打扮,眼簾始終低垂著。
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像極了廉價妓女,他正是這麼看待她的。讓她穿成這樣只尢在眾人面前貶低她,讓她毫無尊嚴地任人狎玩。
想著想著,心頭竟泛起莫名的悲傷。
「老天爺!月姊姊,你怎麼穿成這樣?」鐵柔的驚忽聲如一陣風飄入勁風閣。
她剛剛才聽聞大哥今晚要宴請那些胡人,而且居然要雲想依撫琴助興,急得她二話不說衝了過來,連段衍剛都擋不住。
「這……這衣服簡直跟沒穿一樣嘛!」鐵柔難以置信地瞪著雲想依,原本就紅潤的臉頰瞬間像火燒起來一樣漲紅。
接著她轉身將跟進來的段衍剛推出門。「剛哥哥,你不准看!快出去……」
天吶,真難想像月姊姊穿這身衣裳到宴客廳會引起怎樣的騷動。聽說邊關這些蠻子個個都是粗鄙野夫,月姊姊一出場必然屍骨無存……
儘管鐵柔怎麼推,段衍剛仍不動如山,只是正直地盯著雲想依的臉,說出主子交代的事。「可是,將軍吩咐月兒姑娘這時候該到宴客廳。」
「不成,不能讓月姊姊穿這樣出去!」鐵柔攔在雲想依身前想阻止,「她只是個奴婢,又不是舞妓,為何要穿這樣出去娛樂那些賓客?」
她真是不懂大哥為何這麼做,先前還以為他對月姊姊有著特殊感覺,真把她搞胡塗了!
見鐵柔這麼護著自己,雲想依有些感動。「小姐,別為難段護衛,他只是奉命行事。」在這個狀況下還會有人在乎她,這樣就夠了。
鐵徵會這麼羞辱她,應該早在意料之中,是她不該心存妄念,以為被禁錮在勁風閣只是他唯一的報復手段,以為他前陣子不再羞辱她是他的態度軟化,以為他抱著她時,眼神中流露絲絲情愫……
「可是……」鐵柔也無計可施,只要是大哥下的命令,連她都不敢不從。她無奈地嘆口氣,只好解下身上的披風,墊著腳尖將它按在比她稍高的雲想依肩上。「月姊姊,你小心點。」
「嗯!」雲想依用披肩包覆著裸露的身軀,對鐵柔露出感激的微笑,然後隨著段衍剛走出勁風閣。
**********************
酒過三巡,宴客廳已一片狼籍。
歌妓們還來不及表演完準備的舞曲,已被座上高壯粗獷的胡人擁在懷裡調笑嬉戲,熊般的大爪甚至探入輕薄的衣襟內大肆揉捏,眼看一場活春官就要上演。
坐在主位的鐵徵懷裡攬著一名歌妓,臉上的笑容卻顯得有些勉強。
他已經後悔讓雲想依來此表演助興,現下這群醉漢個個都是衣冠禽獸,她必然像只誤入狼群的羊兒,一下子就被生吞活剝!
不行,他得去阻止她!
鐵徵甩開歌妓攀附的手臂豁然起身,大廳此刻忽然鴉雀無聲,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望向入口處,個個張大了嘴巴,還有人流著口水。
喧鬧之中,雲想依杵在門口好一會兒,不知何處是她的座位,直到自己成為目光焦點,她拉緊披在身上的斗篷,屋內傳來的酒肉之氣令她眉頭一皺。
望向屋子盡頭一角擺放著古琴,她旁若無人地步下台階,沿著宴客廳中央走道緩緩前行,直走到琴桌前就要坐定。
「慢著!」賓客之中有人最先回過神,「既然找來貌如天仙的美女操琴助興,包得密不通風多掃興,鐵大將軍,你這是吊大伙兒的胃口嗎?」
「是呀!是呀!」其他人應聲鼓譟,閃爍慾望的眼睛色迷迷地直盯著雲想依。
鐵徵騎虎難下,眼前卻無台階可下。「聽到大爺們所說的話沒?還不脫下披風!」他第一次體會到自作自受的無奈。
雲想依雙眼直盯著鐵徵,彷彿無言地問著:你真要我在眾人面前袒胸露肚嗎?
從他無情的命令得到答案,她死心了!
以最緩慢的速度解下脖子上的繫帶,眾人開始鼓譟。接著,包覆玲瓏曲線的披風輕輕飄落,男人們紛紛推開懷抱中的歌妓,帶著貪婪色相走近雲想依,直到包圍琴桌,只差沒伸手扯爛她身上的薄紗。
空氣中濃布著慾望的氣味,鐵徵見事態不妙,先一步地擋在琴桌前。
面對一群獸性大發的男人,雲想依臉上卻無慌張之色。只見她不慌不亂地坐下來,纖纖玉指開始撥弄出和諧的樂音,緩慢卻悠揚。
說也奇怪,當琴聲如小船緩緩滑過平靜的湖面,濃烈的鼻息漸漸緩和下來,男人們的表情開始有了轉變,原本猙獰的表情慢慢鬆懈,呼吸也由急而徐,然後幾近無聲。
於是,有人開始席地而坐,其他人也跟進,一群粗獷的大男人如被琴聲降服的猛虎,閉起雙眼沉浸在莊嚴靜謐的樂音中。
琴韻接著出現轉折,行雲流水般的曲調漸漸湧現出萬馬奔騰的氣勢,眾人情緒也隨之高亢起來,這些身經百戰的大漠男兒腦海中不禁浮現征戰沙場的豪情壯志,有人甚至操起彎刀隨著樂音起舞。
最後,樂音趨於平緩,似大漠吹起的寒風,蕭瑟得令人感傷,卻隱隱透露著些許溫暖。有人懷想到孕育他們的大漠母親,眼角不禁掛著感動的淚滴。
待雲想依彈出最後一個音符,現場一片靜寂,只傳來週邊的歌妓們因感動而啜泣的聲音。
隔了好久,才有人爆出一句:「好!」接著掌聲如雷四起。
這些平時殺人如毛、將女人視為無物的大漠男子紛紛走向雲想依,對她豎起大拇指,平和欣喜的臉上絲毫不見慾望的影子。
「來自天神的聲音……」
「你是天神的女兒……」
此刻,歌妓打扮的雲想依在他們心目中有如傳說中的天女,神聖不可侵犯。
鐵徵鬆了一口氣之餘,以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雲想依。
和這些異族首領打交道多時,從未見過他們對任何人流露崇敬的眼神,她卻只藉由琴音就能輕易安撫這些乖戾不羈的蠻族,難道她身上具有什麼神力?
他來不及找到答案,便急著拾起一旁的披風罩在雲想依身上,並繫好衣帶。
忽然,他發現古琴上滿是斑斑血痕,他急著抓起藏在披風中的一雙纖手,發現兩邊指頭都被琴弦割得慘不忍睹,還不時滲出血來。
鐵徵毫不猶豫地含住滲血的手指,想為雲想依止血,不尋常的行徑讓眾人看呆了,連雲想依也反應不過來。
隨著舌頭舔弄傷口,濕滑的觸感暫時止住了疼痛,卻由背脊傳來一道熱氣,直衝腦門。
雲想依生平第一次臉紅,整個臉頰灼熱不已,也忘了將手伸回來,只是怔怔地呆望著鐵徵專注為她止血的神情,表情竟有些羞澀。
圍觀的眾人紛紛對鐵徵提出抗議。「鐵將軍,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天女?」
鐵徵見手指的出血已止,以披風將雲想依裡得密不通風,將她一把抱起。「她不是天女,她是我的女人!諸位請便了。」
他的女人?
雲想依再次為鐵徵佔有的語氣感到訝異,不知他話裡的含意,她只能靜靜窩在熟悉的懷抱中,任由他帶她遠離這場混亂。
*********************
回到勁風閣,鐵徵將雲想依放在自己床上,然後轉身從一旁的櫃子中取出刀傷藥,顯然打算親自替她敷藥。
「將軍!我自己來就好。」雲想依伸出手想接下藥粉,一開口才驚覺自己的緊張。
她是怎麼了?單獨面對他第一次感到尷尬,連說話都有些不好意思……
「別動。」鐵徵沒有看她,逕自在傷口上灑刀創藥,動作輕柔無比。
房裡一陣沉默,雲想依一雙手任由鐵徵握著,眼睛卻不知要看何處,最後不自覺地飄向低下頭為她療傷的專注臉孔。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細看他。
晶黑的眼眸被濃密的眼睫覆蓋著,她發現他的眼睛甚至比女人還漂亮;還有那挺直的鼻樑,圓潤的鼻頭顯示出他的剛直性格,緊抿卻厚實的嘴唇看來相當柔軟……
老天!她真不該這麼不知羞恥地打量著男人,尤其還是綁架她的人……
雲想依努力拉回理智,卻發現愈來愈吃力。
「這段時間你好好休息,不准碰水,我會派丫鬟來伺候你。」鐵徵為雲想依包紮好傷口,卻不小心瞥到露在披風外頭的嬌軀,包覆在一小片衣料中的豐乳呼之欲出,看得他一陣口乾舌燥。
他不能繼續留在這兒,否則後果非他所能控制。
剛剛順口稱她為「他的女人」,純粹為了讓那些男人無話可說。事實上,她早已是別人的女人。
這個認知令他莫名地懊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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