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3779|回覆: 11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萬如意 -【親愛的老婆】《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24-8-26 00:06:4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萬如意《親愛的老婆

七年了。
打從她進事務所當萬能工讀妹開始,他就一直注視著她;
然而,他卻像追著自己尾巴的貓一樣,明明受她吸引,
怪的是老在繞圈子;
不但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亂七八糟,還把自己的名聲敗壞到一文不值,
甚至把她跟他的距離拉大到十萬八千里。
直到她要離開的那天,他才了悟自己對她有多在乎,
于是急急買了機票追去……
只是,異國重逢,她竟假裝不認識他,並一再拒絕他的告白。
他一向是讓人疼讓人寵著的,從沒想過自己也會有這麼不值的一天。
原來,被心愛的人拒絕是這麼的痛!
痛到……讓他覺醒——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他都要把她追回來……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24-8-26 00:07:3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千篇一律的早晨。

    「老婆起床了!親愛的,快點!快點!快點!我受不了了……」隨著充滿磁性的男聲逐漸放大,趴在床上的女人伸手按住了那個正在跳草裙舞的半luo猛男。

    正想眯眼,她提醒自己︰哦,不,不行,她得起來,這個鬧鐘有防貪睡的功能,再不起來,她會被「它」吵得頭痛欲裂。強迫自己起身,然後將它背後的按鈕拉下。

    柴小今在心里咒罵那個錄了這段鬧鐘聲音的死男人。

    就算她的鬧鐘是他送的,也不能擅自把阿羅哈給洗掉,而且還換成這樣無聊惡心的台詞。再說,這小廢物明明就是他和第二十七號女朋友到夏威夷度假時買的,死家伙還敢老婆、老婆叫個沒完,簡直就是厚顏無恥到了最高點。

    耙耙長發,走進浴室,刷牙、洗臉、沖澡,小今想辦法讓自己清醒一些;然後,穿上衣服,在走進廚房前吸了一口氣,伸手打開位于她隔壁的主臥室--空的。她就知道他又一夜沒有回來。

    看看時鐘,嗯,七點半了。小今拿起電話,想也不想地按了幾個號碼。

    電話那頭傳來動人的待機音樂,正是時下最流行的「方曉露告別演唱會版的IENEVERBEENTOME」。就在她以為將要進入語音信箱時,電話突然接通。

    「……喂……」那是個女人,他的第四十三號女朋友,小今認得她的聲音。也對,都听了三個禮拜了,柔軟的雌性聲音充滿剛起床的慵懶與沙啞,無論哪個女人听了都會掉下一地雞皮疙瘩。「……請問哪位?」

    小今呼了一口氣,沉下音調︰「早安,我找張鍹鎧。」

    「嗄?你找……鍹鎧?」女人迷迷糊糊地應著。「……你……你是誰?」有沒有常識?竟然在早上七點半打電話來?

    這些年來,小今已經很習慣這樣的對話,沒有尖叫,沒有不高興。「我?我是他老婆。」

    「什麼?」

    還什麼!嚇醒了吧?波霸美女。小今加上一句︰「沒錯。麻煩請叫我們家小鎧鎧听電話。」

    不用想也知道,那女人肯定十分不願意,也許還臭著一張臉。但是,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男人的聲音,她可以想像那個畫面--男人在女人的驚呼中醒來,發現她正拿著自己的手機時立即搶過它。

    「喂?」那聲音與她鬧鐘里的聲音一般般,但是明顯充滿惺忪的磁性與性感的低啞。

    「七點半了呢,鎧鎧。」小今刻意表現出抑揚頓挫。「你是不是該醒了?寶貝?」

    張鍹鎧在那一刻笑了出來。「喔!天呀,真的七點半了耶!謝謝你,老婆,我馬上起床。」

    他的嬉笑顯然讓他身畔的女人發火。

    小今知道以他的熱情,應該要花上一點時間來安撫身邊的美人,不得不加上一句︰「老公,早上有重要的會議要開,不能遲到喲。」

    「我不會。」張鍹鎧很清楚,小今已經把他的時間掐得好好的。事實上,她連他和女朋友溫存的時間都算進去了,不然,她絕不會在七點半叫醒他。

    「那好,事務所見。」小今知道他是個守信用的人。是的,這也是他唯一的優點。好色,愛鬧,自以為是,但絕不誤事。

    「事務所見。」

    語竟,她快速地收線,沒讓自己有機會听到那些有的沒的雜音。

    因為她是個記取教訓的人。小今知道晚一秒鐘會有多大的差別。上一次,他和他三十五號女友之間銷魂的吶喊曾經充斥在她的腦海里整整一個禮拜,那種感覺就像是大腦被戰斗機轟炸過一樣,說有多惡就有多惡。她在那一刻發誓,絕不讓那些不堪入耳的聲音有機會擾亂她敏感的神經。

    開了瓦斯爐,做了兩份早餐,回房換衣服、化妝,然後收拾一切,在八點二十分準時出門。

    ***

    她依然是第一個進辦公室的人。理由很簡單,如果你就住在事務所頂樓,實在很難遲到。

    暄凱,這個她待了七年的小小胳公室,是由兩個大學同學一同開設的建築師事務所。

    想當年,小今剛進事務所的時候,這里只有三個人,現在卻已經有了一、二十個人的規模;雖然算不上是業界的龍頭,但也有了點名氣,還得過幾座獎,業績算得上蒸蒸日上。

    老板之一的張鍹鎧,是業界有名的不听話兼太有主見的富N代。長相英俊,體格健美,個性隨和。

    另一個老板章軒剴,則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雖然酷酷的,不愛說話,但是,個性也不差。

    听說,這兩個家伙在大學的時候,因為太酷似的名字而鬧了不少笑話,甚至為了某件可笑至極的事發生爭吵;後來,在打了一架之後成了莫逆。畢業之後,他們一起出國取經,在英國工讀了兩、三年;回國之後,張鍹鎧把這間由某個了不起的親戚那里繼承來的大樓的三樓改成事務所,兩人合伙當起老板。

    這一點,小今當然無法苟同。

    「你不是急著想要表現自己,費盡千辛萬苦才得以脫離家里的富二代?」真是沒種,居然還用家里的錢?

    「我沒有想要脫離家里,我是給家里面的人踢出來的。哈哈哈!」張鍹鎧哈哈大笑,漂亮的臉上一點也沒有羞赧。「再說,誰這麼了不起,赤手空拳光靠自己就能活啊?」

    對啦對啦,有誰會送一棟市中心的大樓當禮物?有誰有辦法一面開事務所,還把其它樓層分租出去當包租公?根本就不怕這個月是不是透支、口袋空空。好啦,知道你是大戶人家的長孫,就算是被踢出家門的那一位,你還是比較會賺,可以了嗎?當她柴小姐沒看過錢嗎?

    沒多久之後,事實證明了張鍹鎧的說法。當然,小今不是有意偷窺,因為在這個三人小公司,她身兼多職,要跑這個,又要跑那個,理所當然地需要管理事務所的帳簿,呵,里頭的數字還真是進得少、出得多。

    媽呀,有幾個案子甚至是貼錢在做--一句話,純粹做功德闖名聲。

    小今曾經為這個事務所的未來擔心過一陣子,畢竟現在是建築業界的十年寒冬;但沒有多久,這個看似花瓶和那個看似木頭的男人居然把暄凱做起來了。

    好吧,也不是沒有多久,他們花了三、四年呢!當然,之後也不是真的一帆風順,跑了好長一陣子的三點半,然後,又經過幾次大風大浪,暄凱之後就真的扶搖直上,一直到現在的規模。哎!真虧得她撐得了這麼久。

    小今抿唇。

    在開了燈、打開落地窗之後,听到有人進門的聲音,她連頭也不必回,便知道那是誰。

    「早啊,小今。」那是她听過最好听的男性聲音;尤其是傷心寂寞的時候,任何女人都會被他的聲音感動。

    「早啊,阿軒。」柴小今抬頭,對著他微笑。

    空氣中充滿了玉米蛋餅的香味--章軒剴,暄凱的另一個老板,又高又大的型男,也是住在二十樓的另一戶鄰居;拿著他的最愛,挑眉看著小今手里的早餐,一會兒就明白友人A又犯了老毛病。「辛苦你了。」

    小今甜笑。「什麼話!都在掌握中啦。」別開頭,不想直視那雙通透的眼,她加了一句︰「放心好了,他已經起床了,會和你一起去參加永盛集團的說明會。」

    章軒剴搖頭。「坦白說,我一點也不擔心這個。」又不是初出茅蘆的小伙子,就算自己一個人去又如何?「你知道我擔心的是什麼。」

    小今繼續甜笑。「阿軒,你不用擔心我。」她直言不諱︰「我很強很強。」

    他看了她一眼,不怎麼相信。「你知道我的肩膀還空著。」

    見鬼的空著。小今呼了一口氣。「別壞了你的行情。」她拍拍他的肩。「上班、上班。」

    章軒剴聳了聳肩膀,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吃早餐。

    小今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她可以听到外頭的聲音,一個接著一個的員工打卡、上班,之後,來來回回的走動。

    她看著鐘,已經八點五十分。拉拉衣角,繼續敲著電腦鍵盤,沒有意外地听見一陣朗笑,接著是一連串打招呼的聲音,然後一個笑嘻嘻的花美男滑進她的辦公室。隨著他的腳步,好像在四周的氛圍中引進一大片晨光,也許,還飄進幾朵薰香的玫瑰。

    「早安,老婆。」

    丙然是今天早上那個無恥的男人。柴小今眯眼,輕易地閃過那張急欲欺來的爛嘴。「少來。」

    第幾百次的失敗了?張鍹鎧沒有急起直追,只是皺眉。「噢,寶貝,一大早就讓我傷心,你真是太過分了。」

    「我听你在胡說八道。」小今將注意力放到螢幕上,試著不去理會身畔那道炫人的光線,還有張鍹鎧身上那套猶然登錄著犯罪過程的昨日服裝。「別發瘋了。」她淡淡地道︰「早餐在桌子上,送洗的西裝已經掛在衣架,記得把換下來的衣服收進塑膠袋里。」

    「知道了,老婆。」張鍹鎧立正站好,舉手敬禮。

    小今瞧也沒瞧他一眼。「現在,滾回你的辦公室。」

    「遵命。」听某嘴大富貴,雖然含著鑽石湯匙出生,他還是乖乖照做。

    利用小隔間的休息室梳洗,換了新的衣服,噴了造型噴霧,左看右看,抓出讓自己看了都忍不住香一個的發型--張鍹鎧在鏡子前給了自己一個飛吻,然後,在九點二十分,舒舒服服地坐在位子上,看著簡報,吃著已經涼透的愛心早餐。

    九點四十分,可憐的合伙人不得不紆尊降貴地來到他的辦公室,就為了一起听偉大全能助理的簡報。

    小今在說了今日的行程之後,還加上注意事項。說完了注意事項,還叮嚀了東吩咐了西,兩個實為老板的男人在滿意之余,只能不住地點頭。

    末了,她問︰「千一集團的新標案,有興趣嗎?」

    「啊?」張鍹鎧發出接近白痴的疑問。

    「就是那個名為綠建築,卻一點也不綠的社區建案。」章軒剴回道。

    「喔,那個。」張鍹鎧點頭。

    「怎麼樣?」小今問。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不要。」

    沒錯,當然絕對不要。就算千一集團財大氣粗,這一次的標案又是上億的工程,但是,這次的標案並不是那麼有趣;況且,現在的暄凱沒有這個案子也撐得下去,又何必給自己找麻煩,壞了自個兒的行情?

    「任性鬼。懶得理你們。」誰不知道他們只想做自己有興趣的事?就算賠錢也覺得OK,要不是有她撐著,這間事務所會有今日的光景嗎?小今冷哼。「對了,今天會有人來事務所面試。」

    「對喔!今天要招考新任助理。」張鍹鎧點頭。「可是我們都不在耶。」嗚嗚,錯過看漂亮妹妹的機會了啦。

    「你在有用嗎?」小今看了他一眼,用眼神砍了他數十刀。「要不要把長相、胸部尺寸開出來?」

    「真的嗎?老婆,我要三十六F--」不知死活的肉醬張正想列出他的賞美標準。

    但章軒剴明智地打斷他。「小今決定就好了。」畢竟她才是這七年里,唯一沒有犯過錯的人。

    張鍹鎧收到友人A給的信號彈,當下見風轉舵︰「說得有道理。家和萬事興,做老公的當然以老婆的意見為意見。」

    小今哼了一聲。這本來就只是知會一聲,她做事,哪要他們批準啊?「快點出門,永盛的張董最討厭人家遲到了。」

    聞言,兩個男人連忙起身。

    就在小今整理東西的當下,張鍹鎧跑了回來,用力地在她的臉頰上啾了一下。

    小今張大眼,愣了。

    「好香好軟。」張鍹鎧故意回味無窮地說著,尤其在瞧見小今的錯愕與憤怒時笑得好甜好甜。呵呵呵,他就知道,努力了這麼久,總有成功的一天。「記得想我哦,老婆。」

    當他逃開,身後發出小今的巨吼︰「張、鍹、鎧!」

    張鍹鎧頑皮地與友人A對看一眼,兩人火速進入電梯。

    他在得意之余明白地瞧見友人A臉上的神色。那是一種遺憾、搖頭,擺明了「閣下真是傻瓜一個」的表情。光看著,他的開心就莫名消了一半。「阿軒,你想說什麼?」

    「你啊,總有一天會後悔。」章軒剴說。

    「什麼事?」他問。

    「很多事。」他說。

    「阿軒,」阿鎧說︰「我什麼時候後悔過?」

    阿軒說︰「什麼都不知道的人,當然不會後悔。」

    「這是最新的頭腦體操?」還挺拗口的呢。阿鎧揚眉。「我已經清醒了。」

    見鬼的清醒。阿軒搖頭。「來談公事吧。」

    ***

    辦公室里的小今撫著臉。

    掌心貼著方才被惡狼吻過的地方。

    還是那麼熱那麼軟,還是那麼……令人討厭。是的,討厭……討厭。

    小今不停地想著,一一把心里想要冒出泡泡的位置貼上「討厭」的標簽。

    沒多久,就連她自己都累了,不得不坐下,賴在自己的位子上,看著這個位于通往兩個老板房門前的小房間,忽然覺得悵然若失。

    七年了呢,什麼時候改成這樣的格局?什麼時候開始,她從他們的伙伴,變成了老板門前的守門員?這整層樓的人、一張一張的標案、一個又一個的建築模型到底是怎麼來的?小今想著,眼前不由得浮現只有三個人共同努力的畫面。

    總是嘻嘻哈哈的阿鎧,總是冷冷酷酷的阿軒,總是把他們當兒子一樣使喚的她……然而,當她伸出手,什麼都消失了。

    說的也是,一切都過去了。她不得不承認,人是戀舊的,很難改變的,但是,有時候你就是得改變。因為走不下去了,因為你再不成長,連自己都覺得討厭。

    微微地揚起嘴角,小今對自己說話--

    走吧,小今,往前走,你不是一個只會待在原地的人。七年前你怎麼走出那里,現在你就可以走出這里。

    ***

    有點累。

    好吧,不是一點點,是很累很累。也對,這些日子,她一直很忙很忙。

    白天,忙著辦公,忙著教新進人員熟悉她的工作;一回到家,又忙著打包,然後,做了一拖拉庫的移交清冊,還有一大堆注意事項、標準作業流程等等的;有那麼一瞬間,小今覺得自己很可笑。

    柴小今,有沒有搞錯,就你一個人了不起嗎?別人也不是傻瓜啦,即使是跑照,也還有順順、小秋……再不然,憑你做的那些資料夾,以前建的那些有的沒有的檔案櫃、電子檔,大家一起翻一翻、找一找過去的檔來參照就好……而且,事務所里還有可可、阿喵他們這些老資格的,總不至于叫老板們自己找東西吧?

    對啦,不要忙了。

    她想,但是停不下來。因為,她就是這樣的人;因為,她真的把暄凱當成了自己的心血;因為……沒有這樣做,她實在放心不下。所以,讓她傻一下吧,就當最後一次的傻瓜吧。沒關系,是最後一次了。

    小今想著。電話忽然響起。她拿起話筒,听見世界上最柔最軟最迷人的聲音。

    「小今。」那是小文,她最最最親愛的名模大姊。

    「大姊,你不是在巴黎嗎?怎麼打電話來了?」小今的唇變得彎彎的。「工作不忙嗎?」

    「還好。現在是空檔。」小文笑笑。「一點了吧?我就知道你還沒睡。東西都弄好了嗎?」

    對于姊姊的問題,小今點頭。「都裝箱了。我已經跟貨運說好,星期二就會來載。」

    「我也跟我大樓的管理員說了,請他們把東西先搬進去。」小文告訴她︰「放心吧,不會有問題的。」

    「我知道了。」小今輕道。「謝謝你,大姊。」

    小文嗯了一聲,末了又加上一句︰「這樣真的好嗎?你一個人耶!為什麼不等我或小新有空的時候再陪你去?」

    「沒關系,」她說︰「我都二十七歲了,我可以的。」

    小文呼了一口氣。「好吧,一切小心。」

    「你也是,一切小心。」

    收了線,小今看著已經空蕩蕩的房間,心里有種陌生的感覺。原來她剛到這里時,就是這樣的……好空曠、好廣大……好像她可以在這里面跑來跑去,做運動。

    腦海里浮現五年前的他--已經做了三天模型的阿鎧,在听見她的閑扯時紅著眼楮開口︰「對哦,你要畢業了。」

    小今瞥了根本沒有抬頭的阿鎧一眼,以為他只是隨口搭話。「嗯,我得開始找房子了。希望離上班的地方不要太遠,希望房租不會太貴,希望房東不要太龜毛……」

    她正在碎念,他竟然接話︰「真不巧,這棟樓都租出去了耶。」

    他指的是這棟大樓嗎?開什麼玩笑,這里是鑽石地段,一樓是銀行,二樓是證券交易所,三樓是建築事務所……十四樓以上雖然是單純的以住家為主,但住的也都是白領的高階主管。兩百多坪的樓層,每層樓都是兩戶到四戶的規格,哪是她負擔得起的小門小戶?

    「你在開玩笑嗎?」小今惡狠狠地白他一眼,彷佛眼中可以射出雷射光,一把將阿鎧不食人間煙火的大腦打穿。

    但阿鎧沒理她,自顧自地把一旁的小樹枝插上。「嗯,阿軒才剛做了庭園造景,那里應該沒有空房間吧?不過,就算他有,個性那麼差,你跟他住會很辛苦。還是跟我住谷較好。」他在說這話時嘴笑得很開,眉眼彎彎的,像是早晨剛烤好的可口吐司,更像是陽光加上蜂蜜。「小今,就這麼辦,別找了,二十樓只有我和阿軒兩戶,我一個人又住不了三間房。再說,我也很少回家,你就搬來跟我一起住。」

    「阿鎧……」小今不得不低下頭,掩去想要咬他一口的沖動。「不要開我玩笑了,我根本付不起房租。」就算把她榨干,她身上的錢也不夠付他一個月的房租和兩個月的保證金。

    「我沒有啊!」阿鎧好認真地說著︰「小今,你真的很不專心,沒有好好听我說話嗎?我一個人也住不了三間房,房間放在那里空著也是空著,就當我這個做老板的給你優待。」他說得懇切,就像她住他那里理所當然似。「你不用付房租,當然不用付。如果你覺得不好意思,有空的時候幫我打掃一下家里什麼的就好。你也知道,我啊,就是太隨性。」

    小今輕易地被他說動,因為當時的她太年輕,因為她真的無處可去,因為她為他當時的笑臉心折;但是當她搬了進來,她發現他的仁慈很令人傷心。

    就如阿鎧所說,他很少回家;但他所有的事物都是自己辦理。他的帳單早就辦理轉帳繳款,她只要幫他收信;他的家每個星期都有清潔公司來打掃,他的衣服每件都送洗,根本就不勞她費心。

    小今不太能夠接受這樣的結果,于是自個兒把他請的清潔公司終止契約,接下了整理家務的工作。她不想欠他太多,也不喜歡自己住的地方有太多別人踫觸的痕跡,那會讓她有種想要再打掃一次的沖動。事實上,在某種程度來說,她擁有讓人不太能夠理解的精神潔癖。

    而且,她知道最大的原因還有一個,她是如此迫切地想要一個--自己的家。

    小今以為她能夠在這里做到。很多時候,她常常忘了這里只是讓她暫住的地方。

    然而,這樣短暫的快樂總會在孤寂的深夜里清醒,尤其是在她一個人的時候,她不得不告訴自己--她只是個房客;不,應該說,她只是個員工,這只是一個好老板送給她的福利。

    所以,就算再怎麼費心、再怎麼積極、再怎麼自以為是的打造這里、布置這里,這里的一切也不會是她的。

    是的,不只是這間屋子,還有跟她一起住在這里的那個人,全部……全部都不是她的。從來就不是。

    然而,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些又是什麼?她瞧著尚未打包的林林總總,心隱隱痛著,唇微微抿著。那些都是阿鎧出游後帶回來給她的禮物,它們的存在總是帶給她過多復雜的聯想。

    小今知道在阿鎧心里她是特別的,因為無論他到哪里,從來沒有一次忘記帶禮物給她,即使他送她的禮物不見得實用;但是,她很清楚,這不是在機場的免稅店隨隨便便買來打發她的。

    然而,就算她在他心里有個角落,不過,她也知道他為何深夜不歸,他跟誰誰誰一起。

    那個誰誰誰里面,沒有一個是自己。

    如此的結論讓她不得不嘆氣。

    這個畫框,那個花瓶,這個字紙簍,那個文具盒……好多好多的東西……一個又一個細心地包著,一個又一個小心翼翼地放好。她知道,也許這輩子她再也不會讓它們有見到陽光的一天,也許,它們應該被留在這里就好。

    不是我的,我不應該要。她想。即使,我一直很想很想。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24-8-26 00:07: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小今提早出門,在坐電梯時按了一樓,並沒有直接進三樓的事務所,反而走到街角的早餐店,她一向是個喜歡自己動手的人,而且她對很多事都超級有想法;事實上,她只有在忙到不行,例如徹夜趕工到完全不想動的時候,才會光顧這家小店,但是胖胖的老板娘依然送上笑臉,「早安。」

    「早安。」小今說。

    「想吃什麼?漢堡、蛋餅、蘿卜糕?鐵板面也很不錯呢!」

    小今搖頭,「老板娘,我要訂早餐。」她從皮包里掏出幾張大鈔。「從星期三開始,每天早上,我們事務所的同事都會過來拿,一份,不,兩份好了。」是的,也幫阿軒訂一份。

    老板娘瞧著她,「稱要出遠門嗎?」住在附近的人都知道,這個漂亮又親切的小女人是樓上那個建築師事務所的老板娘。

    「對啊。」小今點頭,「出去一陣子。」

    「你老公真好福氣,有你這樣的賢內助,連早餐都想好了。」老板娘真不敢相信,「有你這樣的好太太,為什麼還偷吃啊?」整天帶不同的女人進進出出,看了就讓人生氣。

    小今知道她誤會了,但是,她一點也不想解釋,「沒有,那是客戶啦。」

    她的回答讓老板娘識相地閉嘴,小今在離開前又說了一些兩人的喜好,以及將來的付款方式等等︰然後,才坐電梯上樓。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那里頭已經加了兩張桌子,這是她要求的。

    溫文可人的又琳負責龜毛的阿軒,可愛認真的楚楚負責花蝴蝶阿鎧,一人一個,很公平。

    細細地擦過自己的那張桌子和椅子,再一次檢查每一個抽屜,還有她用過的每一個拒子;確定自己的東西真的搬個精光,再也沒有任何遺漏,她才放心地回到二十樓的家,在做早餐前打了手機,給那個夜不歸營的男人。

    這一次接的是他本人,「喂……」他每次都把尾音拉得好長好長,一听就知道這家伙肯定還在酣睡。

    「阿鎧,該起床了。」小今說,「七點二十了。」

    她听見他身畔的四十五號發出不悅的咕噥,也許還發動攻擊,但是,阿鎧只是笑,「噢……美晶,別這樣……」

    小今在心里嘆了一口氣,「阿鎧,不要遲到。」

    「我知道了。」他說。

    她在那一刻掛了電話。

    但,阿鎧卻楞了一下,雖然只是很小的一下。

    王美晶瞧著他若有所思的臉,不高興地用三十八F的豪乳蹭著他,「嗯,鍹鎧……你在想什麼?」

    「我老婆怪怪的。」他自顧自地說,這不是小今,她到底怎麼了?

    王美晶很不高興,「什麼老婆不老婆的,管不住男人的女人算什麼老婆!」

    必你什麼事啊!涪鎧白她一眼,「不說了,我先走了。」說著,他急急地下床,卻被她抱得緊緊。

    「不行,人家還要。」她說,鮮紅欲滴的唇欺來,含住了他的。

    這樣熱情如熾的舌吻,讓阿鎧有了片刻的怔仲,是不錯,他也喜歡,但總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勁,他想了想,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想法。

    是的,這只是單純的yu/望,因為少了什麼,對!少了某樣東西,是的,他當然知道,因為這不是他最棒的經驗。

    但他最棒的那一次,到底在哪里發生,是跟誰產生的,接著又發生了什麼,他卻想都想不起來。

    這樣也算是最棒的經驗嗎?他連女主角都忘了呢。

    有沒有可能這一切只是他的空想?因為他對這樣夜夜笙歌的生活感覺疲累?因為他提早進入四十而不惑的境地?還是……

    他的胡思亂想讓王美晶泄氣,她都已經蹭了那麼久,這男人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鍹鎧!」她愛嬌地喊著他的名字,「我生氣了啦!」哪有人這樣的,她丟下保險套,氣怒地滾到一旁。

    見狀,阿鎧有些不好意思,但他一向就不是會勉強自己附和別人的男人。「抱歉,美晶,晚上再約你。」毫不遲疑地下床,毫不留戀地穿上衣服,就連一個吻、一個擁抱也沒有。

    瞧見他合上門時笑笑的臉,王美晶火大地拿起枕頭扔了過去,但他已經離去。

    可惡的死男人!她咬唇,想到自己還沒有滿足的yu/望,她拿起話筒拔了幾個數字,「喂,當然是我,這麼早你還不用出門吧?立刻過來……現在,人家需要你,快點……」

    阿鎧在八點三十分進了辦公室。

    這不是他會出現的時間,但是,桌上已經放了早餐,衣架上也掛了換洗的西裝。

    這種感覺很好,讓他覺得安心。

    安心嗎?這用法會不會太奇怪?

    他想著,正好瞧見小今端著咖啡壺從茶水間走出來,削肩短洋裝,長發微攏在左肩上,秀麗的小臉上綻著若有所思的表情。

    小今很快就發現他,那雙杏子般的眸子微微地放大,但一會兒就化成微笑,「早安,阿鎧。」

    哎!早知道就不要多事,又下樓泡咖啡。

    他己經好久不曾這樣認真地打量她,她沒有說任何長字,甚至連說「哇,你怎麼這麼早!」都沒有,她是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人?連跟他打鬧都不會了?悶悶地開口,是讓自己都詫異的字句︰「你沒有說再見。」

    「什麼?」

    「早上掛電話的時候,你忘了說事務所見。」阿鎧在說這話時,忽然明白自己為何在見到小今時感到安心,說的也是,畢竟相處了七年,她對他而言,絕對不只是一個同事,她是個好伙伴,事實上,對他而言,她一直是個非常非常特別的存在。

    小今笑了起來,那是個無可奈何的笑,「我能不掛電話嗎?」她說︰「我會听到不該听的。」

    他眨眨眼,「可是……」

    「沒有可是。」小今踮起腳尖,伸手摸摸他的頭,「非禮勿听。」

    「是非禮勿听,還是……你很介意?」他又開口,連自己都覺得驚訝。

    沒有驚跳,也沒有變臉,「也許。」小今還是笑著,「畢竟我當你老婆也當了六、七年了,對吧?」

    這不是真話,阿鎧不知道自己在期望什麼,總覺得心里有份淡淡的失落感,他瞧著她,她也瞧著他。

    好一會兒,他問︰「小今,我可以……抱抱你嗎?」

    他的問句讓她僵了一下下,他是這樣文明的人哦?什麼時候在做之前懂得開口問啊?但她恢復得很快,他應該沒有發現,「不要。」她說。

    「為什麼?」阿鎧就像個討不到糖吃的孩子,有些賴皮,更多的是不講理,「為什麼你只能讓阿軒抱?」他說著,一個勢兒地沖了過來,但她動作更快,非常非常地快,「嘿,小今,這不公平。」

    他又是他了,小今搖頭,「因為味道,」她說︰「你好臭,阿鎧,我一點也不喜歡你身上的味道。」

    她在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好認真;但是,阿鎧不懂,也不贊同,「什麼味道?太過分了啦,我有洗澡,而且,很香的呢。」

    香個鬼,小今在心里翻白眼,不就是香奈兒九號嗎?那些根本就不是他的味道,那是第四十五號留在他身上的「合成記號」,就像發春的公熊與母熊**後散發的體味,怎麼想怎麼惡心。

    「快去換衣服吧。」小今將他推進辦公室,「我要走了,好好上班。」

    阿鎧停下腳步,一雙黝黑的瞳放得好大,「對哦!上個星期五就是最後一天了。」他怎麼忘了她就要離開這里,去完成她多年來的夢想一一周游列國。

    「是呀!明天就走了。」小今笑著,皺皺鼻子,「以後沒有我吵你,要乖乖的。」

    阿鎧傻笑,了然地點頭,「放心好了,我一直都很乖。」小今嗯了一聲,往外頭走去,「加油。」

    他瞧著她的背影漸遠,平靜地吃了早餐,換了衣服。

    苞帶著玉米蛋餅進門的阿軒打了招呼,在新任助理的協助下進行工作;然後,交代阿咪、長腳監工的細節,又到阿軒那里跟他討論新建案,不知不覺過了中午、下午……阿軒在他們到外商事務所開會的時候,居然用筆尖刺了他幾下。

    阿鎧在刺痛中醒來,瞧見他傳來的紙條。

    你很不專心。

    阿鎧楞了,他哪有不專心?他很專心的好不好!他只是……只是有一下下,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好吧,不是一下下,是很大很大一下。

    再這樣下去,我們就來不及參加小今的餞別會了。

    阿鎧在看到「小今」的名字時,忽然醒了。

    他終于知道自己在意什麼,她在走開的時候,依然沒有說再見。

    這代表什麼?阿鎧知道自己就要想出來了,但是阿軒放在桌下的大手已經伸來,狠狠地捏了他的大腿一把。

    阿鎧張大眼,給了友人A一個「你好樣的」眼神。

    阿軒也送給他一個「該醒了吧」的眼神。

    正在台上報告的看到這兩個男人之間不知為何散發出如此凶惡的氛圍,著實有些不寒而栗。

    好不容易輪到他們做簡報,大伙又談了一陣,兩人終于能夠逃到停車場;阿鎧要阿軒先載他到某個地方買禮物,等他們火速趕回事務所,餞別會早就已經開始了。

    阿咪和長腳這兩個活寶,不知道從哪里搬來一套卡拉OK,一會兒就把會議室里的氣氛炒得火熱。

    听著那幾個年輕人震耳欲聾的歡唱,小今忍不住皺眉,她在瞧見他們時微笑,「我以為你們不回采了。」

    「怎麼可能。」阿軒笑著,刻意在阿鎧面前抱了她。「你可是我的心肝寶貝。」他在說這話時,眼光飄過某人。

    小今點頭,「謝謝。」

    阿鎧皺眉又嘟嘴,當他伸手想要如法炮制時,小今卻明快地閃過他;她握著他的大手,輕輕地搖,那不是一雙又細又柔的手,但是那感覺很實在,而且很溫暖。「我也要抱抱。」

    她才不理這個大孩子的要求,「不行,要乖哦。」小今說︰「我己經跟樓下的阿姨說好了,以後他們每天都會給你和阿軒送早餐。」

    「我也有?」阿軒張大眼。

    「是呀。」小今笑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常常隨便亂吃嗎?我要做給你吃,你又不好意思。」

    她轉頭對阿鎧說︰「衣服的話,我也跟洗衣店都講好了,他們會請人來拿,還有,清潔公司我也聯絡了,就用我們大樓這一家的優記,相關的電話、細節,我都記在本子上了。」

    這話,她到底說了幾次?而他到底認真地听過幾次?無論怎麼樣,阿鎧沒有一次比現在更有感覺,「你說得好像要離家出走一樣。」

    小今直視他,「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她笑笑的,永遠都笑笑的。

    阿鎧眨眨眼,不得不承認自己有那麼一點點感覺,雖然很少很少,但是,他心里有種莫名的感覺,微微的,小小的,猜不透的,他一點也不喜歡這樣,「小今,我覺得怪怪的。」

    這就是他,永遠誠實,雖然生長在城府那樣深廣的大家庭里,他,依然是他。

    「有什麼奇怪?是你們太依賴我了啦。」小今說著,非把阿軒也扯進來。

    「那有什麼辦法?你是我老婆耶。」阿鎧說著,連他都覺得可笑,這樣的玩笑玩了快七年,居然如此順口,如此滑溜,如此真切……簡直一一就像真的一樣。

    她是他老婆?當然不是,是的,絕對、絕對不是,這只是某年某月某一天,因為他招惹了某個無法接受被取代的女人(應該是第十號?),她為了幫他一把,不得不站出來說的場面話。

    小今記得很清楚,那一刻,不只阿鎧,就連冷靜的阿軒都愣了。

    「你說什麼?」哭腫明眸的第十號張大眼恐怖程度直逼正要爬出電視的獨眼貞子。

    「我說,我是他老婆。」小今說了第二次,她忽然發現,說謊好像也不是那麼困難,是的,跳過第一次的艱澀,第二次就開始滑溜。

    已經被男主角忘了名字的女人眨眨眼,「我不信!你才不是他老婆,就算張福霖再怎麼開明,也不會讓一個小助理當他的孫媳婦。」

    張家是張老爺爺作主的嗎?小姐,做做功課吧,拜托,柴小今皺眉,「爺爺當然不會讓一個小助理做他的孫媳婦,但是,我不只是小助理,幸田集團的柴正興,听過吧?我是柴正興的女兒。」

    「你是柴正興的女兒?」女人張大眼,那個幸田集團?

    「對。」小今點頭,「既然你對我的身分已經沒有任何的疑惑,我們是不是該來談談妨礙家庭的部分?」

    一听到法律的問題,女人開始口吃︰「我……我哪里妨礙家庭?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已經結婚了……而且……我也是過去式了,是那個爛女人搶走他……」對,她只是不能接受這個結果,所以上門來理論而已。

    「是那個爛女人的錯,還是我身邊這個爛男人的錯?」她的問句讓女人呆愣,小今直嘆氣,「我知道你不甘心,但為了一個過去式把自己弄得又丑又亂,值得嗎?」

    女人抿唇,「可是我很喜歡鍹鎧,我以為他也喜歡我。」不然,他干什麼買那麼多東西給她?「我們……我們……」

    「想辦法活得快樂一點。」小今拍拍她的手,「快回去吧。」

    女人不明白,「你不生氣嗎?他這樣……」

    小今笑笑,「沒辦法,我還脫不了身。」

    女人擰眉,雖然听不懂,還是只能轉身就走。

    她的義行引來阿鎧的景仰、阿軒的不解,厚顏無恥的張先生從那一刻開始,便戲稱她為「老婆」;有時候,當她心情還不錯的時候,也會跟著他玩幾場。

    外頭的人、新進的員工常常搞不清楚狀況,總要明白人提點才知道,這只是他們兩人的胡鬧,是的,就只是這樣而己。

    小今苦笑,看著阿鎧拿出口袋里的東西塞在她的手心,大方地拆開包裝,那是一條銀色小手煉,綴著七彩寶石,猶如滿天星斗。

    「送你的,出去玩的這段時間,不能忘了我。」

    多麼好听的話,雖然無心,「就算我不在,也不能把事務所玩垮哦。」

    阿鎧听了大笑,「那很難說!沒有老婆在身邊,誰管得動我啊?恐怕連上班都會遲到呢。」

    「就只會消費我,」小今嘆氣,「你呀,先設定鬧鐘就好了,手機都有防貪睡裝置,你不會遲到的。」

    「說的也是。」他搔搔頭。

    「還有,一次交一個女朋友就好,不要吃著碗里看著碗外。」

    阿鎧急急搖頭,忙著辯駁︰「我沒有!都是她們來找我的。」

    多無辜的表情啊!小今還是一派地微哂,「人心隔肚皮,終日捕蛇為蛇亡,我可不想看到認識的人出現在社會新聞上。」

    「嘿,小今。」他是那麼衰的人嗎?

    「阿鎧,不要太花心。」小今說︰「再怎麼下去,你會惹上麻煩的。」

    他知道她是為了他好,「說的也是,接下來的一年內,沒有老婆可以罩我,是該小心一點。」

    小今笑眯了眼,被眾人拉去拍照。

    一旁的阿軒看著,不語。

    阿鎧看出他的心思,「怎麼了?」

    阿軒搖頭,「只是擔心,」

    「她都二十七歲了,」阿鎧不以為然,「也該讓她出去玩玩,再說,不過一年嘛。」

    聞言,阿軒白了他一眼。

    「那是什麼表情?」阿鎧明白地表現出他的不解。

    阿軒回道︰「哎!更擔心。」

    暄凱一直是一個快樂的大家庭,所有的員工感情融洽,多得是相處了多年的老班底,小今準備了所有人的禮物,她一個一個地給,一個一個地道別,每個人都覺得窩心。

    袋子里的最後一個禮物,有著與眾不同的包裝,那是他的,只給他的,然而,方才還在屋里高歌的男人卻不見了,當小今找著阿鎧時,他正在茶水間講手機。

    「嗯,不行哦……抱歉……對不起啦……不要這樣,美晶……好啦,不然等一下好了……我會跟小今說,就這樣啦!」花樣男人說著,對著手機啾了一口。「拜。」

    小今知道自己該走開,非禮勿听;但是,她卻站在那里,靜靜地听著他打情罵俏。

    好好听的聲音,好溫柔的聲音,無論是什麼時候,她都不會認錯的聲音,這是最後一次了吧?听他這樣講電話,跟他的第四十五號女朋友,她想著,笑著,眼微微紅了。

    阿鎧在走出茶水間時遇到她,「小今。」

    小今抬頭,換上大大的笑容,「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這里。」

    「沒關系。」一向不知道羞恥為何物的他,從來不在意自己的什麼被攤在陽光下,「你怎麼了?眼楮紅紅的……」

    「哪有?」

    「哪沒有?」阿鎧自以為是地搭話︰「是不是舍不得我?早說嘛!其實我也可以休假陪你去啊。」說的也是,她要去的那些地方,都是他常去的,有他領著,她肯定玩得更開心。

    「又在那里胡說八道。」小今涼笑,「你跟我去?你想把阿軒累死啊?」她又不是不知道,現在的暄鎧有多少大案子。

    「你擔心阿軒累死,就不擔心我會不會傷心死?竟然選在這個時候離開,實在超沒有良心的。」阿鎧一開口就停不了。

    小今笑得很溫柔,小手輕輕地揉著他的發,噴著發膠的發尾粗粗的、硬硬的,她知道自己永遠也不會知道它真實的模樣。

    「我當然也會擔心你,但是,阿鎧,我已經二十七歲了,有些事不趁著現在去做,我會後悔的。」是的,再怎麼放不下,也得放下。

    「小今……」阿鎧看她,忍不住伸手擁抱她。

    小今知道自己有機會推開他,但是,她舍不得,她想著,她靠著,靜靜地听著他的心跳,那麼平穩,那麼真實,此時此刻的他,身上沒有多余的香味,就只有洗衣店的味道、淡淡的古龍水時,這感覺真好。

    她的柔順讓他愣了一秒鐘,他以為他不可能得逞的。

    這些年來,她一直跟他保持著難以跨越的距離,豪爽如他,常常為她和阿軒的親密感到吃味,他一直不能明白為何她只防著他、只避著他,好像他有病,好像他不存在;事實上,很多關于她的事,他總是想不清楚。

    而現在,他最最在意的是自己抱著她的心情。

    這是怎麼回事?他一直以為自己只把她當成姊妹,但她是如此香,如此柔軟,讓他想到太多太多,這樣復雜的元素,有的他認識,有的太陌生,甚至于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想著,困惑,感覺自己心跳加快;當他瞧著她迷蒙的眸子,他甚至想要傾身親吻她的唇。

    但他沒有,應該說,他沒有機會,他的手機在這一刻響起,他松開手,在下意識伸進口袋里拿起它時,察覺到她眸子里的變化。

    小今略合著了然的瞳,唇角在同時上揚。

    阿鎧想也不想地按下電源鍵,但她比他更快,開口︰「開車要小心。」

    她果然听到了,「小今……」

    「記得定鬧鐘。」她說完,轉身就走。

    阿鎧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他想起她說的話。

    開車要小心。

    開車?這麼晚了,他要到哪里去?阿鎧想了很久很久,直到惱人的電話聲響起,終于由對方的聲音想起自己和波霸美女的約會。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達她的住處,也不知道美女說了什麼、對自己做了什麼,腦海里淨是一片又一片的空白。

    他就這樣張大眼任人擺弄。

    「鍹鎧!」王美晶忍不住給他一巴掌,「給我醒一醒!」

    臉頰上傳來的刺痛好真實,阿鎧低頭看著自己身下已然赤luo的美人,意識到他們正在辦人倫大事。

    美晶咬牙切齒,火大到不行,「你到底要不要做?!」這幾天他一直都是這樣,心猿意馬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阿鎧看著已經發浪到不行的佳人,但他的小頭卻一點知覺也沒有,他忽然發現原來自己也能這樣超然,即使看著美女,好動的小弟弟居然能夠無動于衷。

    我是不是瘋了?我到底在想什麼?三十八F的波霸耶,不做白不做!他想著,皺眉,以為不會有答案,但是,他有,就算是兩個小時前的事,他卻依然惦著在自己懷里輕顫的身體,還有那一雙帶著迷蒙的眸子,以及那張總是綻著微笑、卻感覺不到開心的臉,沒有多想,火速下床,拾起衣物。

    「張鍹鎧!」床上的女人氣怒地大叫。

    但阿鎧只是在王美晶錯愕的表情中回以抱歉,「對不起,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忙。」他這樣說。

    再度引來她的枕頭攻擊,但他沒有躲,只是快步離開。

    他的行為讓王美晶知道,她的時代已經逐漸遠離。

    可惡!她不信,才兩個星期!她才不服輸,氣怒地捶床出氣,拿起話筒按了數字鍵,「我知道很晚了,但我想要……什麼?你管我是不是被男人甩了!你就住在隔壁,又不是南台灣,來不來一句話……」

    幣上電話才兩分鐘,王美晶滿意地听見門鈴聲響起,披上晨褸,打開門,迎向赤luo著上半身的男人。

    唔,沒有太象樣的肌肉,也沒有誘人的皮相,但關上燈之後,還不是一樣?微微笑起,任那男人掩上門,將自己壓在床上,又是一個銷魂的夜。

    小今坐在天台上。

    沉默,安靜。

    身後傳來溫柔的男聲︰「我就知道你在這里。」畢竟這不是他頭一次在這里找到她。

    阿軒坐在她的身邊,學著她看著遠方的星子,「風很大。」他說。

    「我知道。」她說︰「但最後一次了。」

    他早知道她這樣想,「小今,這樣好嗎?」

    「別管我,去忙你的。」她微笑。

    他在她別有深意的話里明白,她一直知道他與那人的事,「小今……」

    小今轉頭,瞥見離去的人影,鼓勵他、安撫他︰「阿軒,去做你該做的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不好?」

    想起樓下的人,阿軒不得不點頭,「我就在樓下。」

    「我不會逃走的。」小今提醒他︰「你忘了,我還得拜托你開車送我去機場。」

    阿軒哼了一聲,終于走開,留她一個人望著黑夜,偌大的天空一閃一閃的,然而,誰看得清什麼是自然的星星,什麼又是人造衛星?

    真的怎麼樣?假的又如何?當他們混在一起,誰會知道真假?誰又在意真假?

    風吹拂她的衣角,揚起某些不知名的心緒。

    小今想起很多很多回憶,很多很多很適合在這一刻唱的歌,但是,她卻一個音也發不出來,甚至連開頭都不記得。

    沒有開始,當然也就不會有結束。

    伸出手,將掌心已然發皺的禮物放下,那是她的過往,已經碎裂的心,她一點也不在意,誰將會撿到她的曾經。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24-8-26 00:08:2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阿鎧在第一時間趕回辦公室,事務所早就空無一人。

    才十一點半就結束了?

    也對,要是太吵,鄰居可能會報警來抓吧?

    急急上樓,家里也空著,所以……大家轉到哪里續攤了嗎?阿鎧想著,打了電話,但小今的手機已經停話,章軒剴沒有接;他又打給阿咪,阿咪告訴他,他們在十點二十就結束了,沒有續攤,因為小今還得趕早上五點的飛機。

    早上五點?所以,小今應該還在國內,只是不知道在哪里,是不是這樣?阿鎧想著,跑到隔壁猛按電鈴,但是,無論他按了多久,就是沒有人來開門。

    這代表什麼?宅男阿軒不在家?

    小今不在,阿軒也不在,所以……小今跟阿軒在一起嗎?

    阿鎧想著,莫名其妙地,胸口燒著一把火。

    奇了,他是這麼無聊的人嗎?他又不是不知道小今和阿軒有多要好,他們之間多有話聊,不像她跟他,總是隔著一道隱形的牆一樣。

    阿鎧咬唇,感覺胃里有什麼在翻攪,那滋味非常不好受;他難以自抑地打著合伙人的電話,一次又一次,直到他听見對方的怒吼隔著門扉響起。

    阿軒在家,他居然在!但他不接電話,也不開門。

    現在才一點半,什麼事情讓他這麼忙,忙到沒有辦法接電話也不能開門?

    阿鎧想著,再度按著門鈴,一次又一次,如此無禮的行徑引來那個憤怒而且暴躁的友人A,當門開啟,頭發凌亂,只穿著內褲,渾身滴著水的阿軒讓阿鎧全身血液仿佛被抽干。

    「有事嗎?」

    阿鎧知道,友人A肯定知道打電話來亂的人是他,狂按門鈴的也是他;而且,也知道友人A肯定才辦過那件事一一那件他常常在辦,最恨人家干擾的事,不然,他干嘛洗澡?一想到女主角不知道是哪一位,阿鎧幾乎不能呼吸,但是,他一向不是輕易就打退堂鼓的人;是的,就算真相會要他的命,他寧可選擇斷頭,絕對不要滾回家自行想象。

    「……小……小今呢?」阿鎧結結巴巴地開口。

    阿軒的眸子在這一刻放大,愧疚倏地爬上他的臉,「糟了,我忘了……現在幾點?我要送她去機場的……她還沒回家嗎?是不是還在天台上?」

    友人A的回話讓阿鎧松了一口氣,他不曉得自己是怎麼回事,心情居然如此跌宕起伏;但是,他不得不承認,除去那酸澀的滋味真好,「我上去看一看……對不起,打擾了你的好事。」

    「阿鎧?」那副表情代表什麼?阿軒瞪眼,

    「我去天台找小今。」阿鎧丟下話。

    友人A看著他跑上樓的背影,明白今天不是他的日子。

    走進屋里,他站在其中的一扇門前,一改斯文有禮的態度,強勢而且無情,「不許逃,留在這里等我。」門里的人沒有回應,一直就是這樣,可他再也不能習慣,沉下眼,「听好了,如果你敢再這麼做,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走進房里,他拾起地上的衣物,整理好自己。

    這將是一個無眠的夜。

    阿鎧喘著氣,仰望著這個不太美麗的黑夜,他的心頭空虛。

    天台上,早就空無一人。

    不死心地走到牆邊,他瞧見了某個小小的盒子被放在欄桿上,猶如薄片的盒子包裹著已經捏皺的包裝紙,上頭還寫著名字,他知道這應該是份禮物,要給某人的禮物,卻被另外一個人丟在這里。

    拾起它,放肆地撕開包裝,然後,在打開那個礙事的小盒子後,瞧見一只漂亮的領帶夾,那是一只展翅飛翔的金色飛鳥,眼楮上頭綴著閃閃發亮的銀色水鑽。

    里頭的小卡片上有著秀氣的字跡。

    傍鎧,讓所有美女傷心的老公︰

    謝謝你帶給我面對真實的勇氣,讓我們往未來走。

    小今

    這算什麼?什麼叫做謝謝你帶給我面對真實的勇氣。讓我們往未來走?

    什麼是她所謂的真實?為什麼往未來走的句子上沒有加上「一起」?一起?為什麼得加上「一起」?

    他反問自己。

    小今是他的誰?為什麼他這麼急、這麼擔心?

    他想不出來,只覺得又慌又亂;有那麼一刻,他甚至連自己在想什麼都不是那麼在意。

    是的,他在意的只有一個,他好想見她一面。

    疾步下樓,不死心地又回到家里;然而,當他下意識地開啟那個專屬于她的禁地時,呼吸不覺一凜。

    空的,那里頭居然是空的。

    在小今入住的這些年,他一次也沒踏進她房里,但他至少偷瞄了幾次,知道她將它布置得好溫馨、好迷人;他甚至知道,她會為了心情改變房里的設計與顏色,然而,現在這里面居然是空的,桌上、書櫃、衣櫃……是這樣,就連浴室也清理得一干二淨。

    阿鎧打電話給管理員,詢問那些內容物的去向。

    當他下樓時,發現大大小小的箱子整整齊齊地堆在角落里,管理員跟著咕噥,他說小今早跟他講好,明天一早貨運公司的人會來搬走箱子;要不是她,他對不會讓這麼多東西堆在這里這麼久等等。

    阿鎧一句也听不進去,他看著上面的住址和名字,他知道,那是小今出名的模特兒大姊的家。

    他想起這些日子的林林總總,她叮嚀了很多很多,這個,那個,還有他根本連想也沒有去想過的每件事。

    他終于明白,這不是一趟心靈充電之旅,這是一趟沒有返程的旅行,一開始她就不打算回來,所以才會給他和阿軒各找了一個助理,連早餐、家事都安排得好好的。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他做了什麼讓她生氣的事嗎?為什麼她要不告而別?而且逃得這樣干淨,連再見也不說?

    他以為,就算他們不是兄弟姊妹,也該是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畢竟他們一起工作了七年,他們……他們不應該是一一陌生人。

    有人拍了他的背,讓他停止聯想,阿鎧轉身,已經穿戴整齊的阿軒站在他身後。

    阿鎧知道他瞧見了一切,他說︰「你早知道?」

    阿軒搖頭,畢竟,他以為小今不會連他都防,「我們去機場堵她。」

    除了同意,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有什麼更好的方法。

    他們沒有堵到她。

    就像每出連續劇一樣,命運之神存心讓他們錯過。

    但有時,也許該說是人為的因素,因為太急太慌,他們在下交流道時發生了擦撞,而且還是阿鎧自己開的車,對方是個高頭大馬的猛男,帶著嬌弱美麗的妻子,和一雙咿呀學語、頭頂只長了一點點小毛的雙胞胎。

    「你沒看到babyincare的標語嗎?」看似柔弱的美女怒道。

    阿鎧在第一時間陪笑臉,毫不遲疑掏出幾張大鈔,「對不起,我趕時間。」

    他自以為是的豪氣讓人超級不爽。

    「亭亭……」男人在按住妻子想要揮向對方的拳頭時,明顯地感受到寶貝老婆的爪子反過來抓住自己的手腕,他該慶幸自己皮粗肉厚嗎?因為,超級超級痛的。

    美麗人妻不以為然地道︰「會在這個時間出門,都是要趕飛機的,不只你趕時間,我們也趕時間啊!」

    「對不起,真的真的很對不起。」阿鎧回道,「我是真的有急事,而且,我快要來不及了。」

    「是的,這位太太,他不是故意的。」阿軒幫襯著,平日那麼會喇賽的家伙,現在居然派不上用場,「其實,他和他老婆鬧翻了,現在他老婆要出國,他想要趕去機場留人,他是因為愛妻心切,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聞言,美麗人妻皺眉,「真的?」

    「真的。」兩個男人都點頭。

    她看著阿軒反問︰「她會生氣的理由,該不會是因為你吧?」

    媽呀!兩個男人互看一眼,胸口涌上一股難忍的沖動,「不是!絕對不是。」沒錯,即使袒裎相見的次數很多,但是他們絕對不可能看對眼。

    大方地接過那五千塊,她說︰「好吧,放過你們。」雖然她不怎麼相信。

    承受著對方不相信的目光,他們到達機場時,已經錯過小今登機的時間。

    阿鎧坐在機場,目光渙散。

    阿軒瞧著他,明白友人A肯定明白了什麼,只可惜來得這麼晚。

    他買了兩杯又濃又苦的黑咖啡,將其中一杯遞給阿鎧。

    「你有沒有想過,這幾年來,你交往的那些對象是不是都太相似了一點?」他記得阿鎧在大學的時候,目標一直很多元,尤其是到了英國之後,他交往的女朋友更是什麼人種都有,直逼八國聯軍。

    阿鎧啜著咖啡,沒有開口,就只是听他說。

    「我是說……你難道不會覺得那些女人其買都有某個人的影子?」阿軒大膽地問著,細長的眸子直視友人的漂亮眼楮。

    那些女人?阿鎧忽然發現自己竟然一個也想不起來,他在阿軒的質問中睜大眼,「阿軒,你到底想說什麼?」

    阿軒嘆了一口氣,「真該談談了,對嗎?」

    面對阿軒的詢問,阿鎧將微啟的唇合上,那些他從來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的答案從四面八方跑了出來,難怪阿軒總笑他是傻瓜,原來,他真是呢!

    小今在傍晚時抵達夏威夷。

    這是個熱情又浪漫的島嶼,絕對不適合任何人單獨前往的地方,但是,她一直就想來這里看看。

    她想起她的草裙舞鬧鐘,想起阿鎧每回從這里回到台灣時的快樂模樣,他總是說,某年某月某一天,她也該來這里看看,也許跟幾個姊妹,也許跟他。

    「為什麼我得跟你去?」小今不以為然地大叫,雖然她心里不這樣想。

    「不然呢?你想跟誰來?」

    「當然跟我喜歡的男人啊!」她反駁,暗自慶幸自己不是那種面皮薄又容易害羞的女人。

    阿鎧顯然驚訝,「你也有喜歡的人?」

    「怎麼沒有?我也是人啊,」

    「哈哈哈!」他大笑,「我以為你和阿軒一一」

    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要說,一個會當尼姑,一個會當和尚,小今漂亮地止住他的話尾,「放心好了,我們會帶著兩家子的人一起到醫院探訪得到艾滋病的你。」

    阿鎧張眼大叫︰「什麼話!我很小心的,安全的性行為,OK?騎美女要戴套,我都有做到!」

    連這種話也敢對她說,「好好好,我知道,不過,我得提醒你,愛滋病的潛伏期很長的……」

    「呸呸呸,我才沒有那麼衰!」他嘟起嘴。

    「衰的不是你,是你老婆吧?」小今搖頭,「也不想想看,鐵杵一旦磨成繡花針,那還有什麼幸福可言?」

    阿鎧接著又是一陣笑,「你是擔心我,還是擔心自己?」

    「什麼?」

    「老公的健康,是老婆的福利,我知道你在意,老婆大人,我會非常非常小心。」

    都八百年的玩笑了,還在玩?小今沒好氣,「是呀,給我小心點。」

    「為了你,我當然會小心,因為,我愛你,好愛好愛你。」他說得好順口,她听得好動心,但小今表現得很正常,很平靜,她甚至深情地回了一句︰「我也是,好愛好愛你。」

    小今的話讓阿鎧愣了一下下,但隨即笑開臉,「理所當然的嘛,老婆。」

    她猜想,他肯定沒料到她會這樣答;但,一向花心的他,應該早就習慣跟其他的女人打情罵俏。

    她的心情有些低落,可,她的表情依舊,「是呀是呀,老公。」

    一旁的阿軒听了,額角浮現三條線,「坦白說,這畫面很惡心。」光看就讓他全身起雞皮疙瘩。

    她刻意躲開阿軒探視的目光,繼續和阿鎧玩鬧。

    阿鎧甚至開口跟她承諾︰「等我們有空,我帶你到夏威夷玩。」

    雖然把他的話放在心里,但她也知道那只是他的玩笑話。

    小今看著湛藍的海水,看著天空中稀埂的雲,還有遠方那些不知名的海鳥紛飛。

    服務生用一雙不解的目光看著她,「你一個人嗎?」

    小今笑著,「是呀,一個人。」她才不在意別人的目光。

    怎麼樣?誰說一個人就不能住在貴死人的獨棟式蜜月套房?沒錯,她一直很認真工作,也努力存錢,所以,只要她開心,她高興怎麼住就怎麼住。

    婉拒了服務生該如何游玩的提議,小今笑著告訴他,自己早已經規劃了所有的行程。

    整理好行李,放松地躺在陽台上,看著藍藍的天,白白的雲,她告訴自己,什麼都不要想。

    是的,她是來度假的,什麼都不要想。

    第二天,小今閑適地在長椅上坐了一個早上,用過午飯,本想去海邊走走,卻意外地听到近來傍晚都有陣雨的消息。

    小今不太了解當地人是如何知道,但是,她一向不是鐵齒的人,再說,她是一個人來的,做什麼選擇都好安排。

    走回住的地方,正在考慮要做,自還是游泳,卻接到服務生的電話。

    「有人找我?」小今好驚訝,拜托,她現在在夏威夷,誰會來找她?

    為了安全起見,服務生請她到大廳,她在瞧見那個眉眼都帶著笑的男人時,雙腳像被釘住。

    「想我嗎?老婆!」

    那是中文,只有那個無賴才會用的稱謂和語調,這個男人不只長得像他,就連聲音也一樣,笑容更是絲毫不差;但是,小今眨眨眼,一點也笑不出來。

    「你來這里做什麼?」她才離開一天,他就跟上來了?「阿軒知道嗎?」小今往左右瞧,「你的女伴呢?」還是那個四十五號嗎?魅力也太大了吧?居然讓他這樣反骨。

    阿鎧繼續笑,「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嘍!」

    聞言,小今抿唇,正色道︰「我不欣賞這個玩笑。」

    「柴小姐?」一旁的經理听不懂中文,只知道這兩人談得似乎不怎麼開心,「請問,你認識他嗎?」

    小今搖頭,用力而且明確地說︰「不認識,」她說,聲音抖著,飛快地別開頭,逃離現場。

    她的行為讓張鍹鎧楞了一下下,她那是什麼表情?見到他非但沒有一點開心,沒有一絲興奮,還好像看見害蟲一樣,飛快地逃開,他想要追上去問個清楚,但是服務人員攔住他,「先生!」

    阿鎧氣急敗壞地大叫︰「柴小今!柴小今!你給我站住!」

    「先生,請不要這樣,你再這樣,我們要叫警察了。」經理說。

    阿鎧不得不停口,但他仍然不服氣,他改用英語道︰「我要見她。」他要把話說清楚。

    「可是,柴小姐說她不認識你。」經理說。

    「她不認識我?」張鍹鎧呼了一口大氣,「她是……」他在眾人的目光中轉了音調︰「她是……她是我老婆。」他在說完之後,嚴正地面對大伙的視線,「想也知道吧?誰會一個人來夏威夷?」

    阿鎧的論點讓服務生點頭,「是呀,她住的是蜜月套房耶。」

    經理白了他一眼,「夠了,威利。」他轉頭看著阿鎧,「先生,就算你真的是柴小姐的先生,可是,只要柴小姐不承認,我們就不能讓你進去。」

    阿鎧哼了一聲,「好,那我住房。」

    「抱歉,目前沒有空房。」經理向他致歉,「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幫你詢問附近的飯店是否有空房讓你入住。」

    阿鎧擰眉,氣得轉身,憑他本人的魅力隨便也能找個溫柔鄉,還能夠譜出一夜情,然而,當他看著窗外,明亮的鏡面,卻浮現了方才那張充滿驚慌的臉。這樣的她讓他停下腳步。他問自己,那不是他記憶中的小今,她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他為什麼一直沒有發現?

    再者,小今的做法是讓他生氣,但是,他來這里是干什麼的?

    「不好意思,我改變想法了,我就在大廳等。」阿鎧轉身,走向櫃台,「請幫我安排一下,等貴飯店有空房時,第一個通知我。」

    天空果然降下大雨,稍早時的滿天星空,現在卻被烏雲遮蔽。

    小今面向窗外,一顆心飛到不知名的地方。

    那是他吧?真的是他吧?他帶了誰來?他來干什麼?

    她想了很久很久,她知道不跟他談就不會有答案,但是,她告訴自己一一

    我不要知道,對,我想知道,但是,我不要知道。

    她對他的迷戀已經結束了,早就在二十六歲生日的那天,他為了某個女人放她鴿子的時候就結束了。

    她記得很清楚,那天半夜小文從英國打電話來祝她生日快樂。

    「你怎麼了?你在哭嗎?小今,你還在喜歡那個爛人嗎?」

    她搖頭。連聲說不,但她無法解釋,因為她真的在哭、

    「你記不記得媽臨終前說的話?小今,給我停止,快點停止……」

    停止?停止什麼?小今慌亂地掛了電話,無眠地看著天花板,想了一夜。

    是的,該停了,不只該停,也該走了。

    沒有開始,當然不會有結束,但是她還是給了自己很多理由︰因為她經手的案子才做到一半、因為還有什麼什麼的……所以拉拉雜雜又拖了一年。

    只是,這樣一年又一年下去,何時才能結束?

    不,她不會讓這一切再繼續下去。

    她告訴自己,明天不會再看見他。

    他一向是天之驕子,不可能會為誰留下。

    睡吧,睡吧,她有行程的,想著她為自己設計的行程就好,她的生命將會充滿光彩,再也不會有他。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24-8-26 00:08:4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今天是小今的生日,二十七歲的生日,雖然沒有人知道,沒有人祝福,但是她有自己的慶祝儀式,而且,她不想被打斷。

    她帶了地圖,放下黝黑的長發,穿著棉質的慕慕,秀出漂亮的身材,

    才走進大廳,有人追了上來,與她並肩而行。

    「早安。」那是她以為不會再見到的男人。

    她抿唇,故意不看他;但她知道,他的身邊沒有別人。

    阿鎧說個沒完,「小今,你很沒有禮貌耶!看到人都不打招呼的?」

    小今試著微笑,「很抱歉,我不認識你。」對,不認識,不了解,不想知道。

    阿鎧沉下臉,沒有半秒鐘就改變了方向,他走在她前面,面向她,知道她沒有意思停下,于是他倒著走路,一邊開口︰「沒關系,我先自我介紹,我叫張鍹鎧,來自台灣的建築師,今年三十二歲……」

    小今露出煩悶的表情,「不好意思,我沒有興趣。」

    「可是我對你很有興趣。」他嘻皮笑臉地說著,注意到她手腕上戴著他送的手煉,光是這一眼,就讓他的心情大好,「小今,昨晚睡得好嗎?」他瞧著她眼下淡淡的黑眼圈,「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在大廳里坐了一夜?」

    小今有些驚訝地頓了一秒,「為什麼?你的伴呢?你應該……」察覺到自己的語意,她快速地停下,「那又怎麼樣?」

    「你又忘了,我沒有帶誰來,我是來找你的,小今,你好擔心我,對不對?」他開心直笑,「還說不認識我,你知不知道你讓我好傷心?」

    她不知道他這樣走下去,會不會撞到什麼,但是他就像背後長了眼楮似的,一路流暢,「關我什麼事?我們是陌生人,我怎麼可能讓你傷心。」

    他皺後,想了想,「也許吧,我們的確像陌生人,在一起的這七年,我一點也不了解你,總是讓你傷透了心。」

    他的話讓她白淨的小臉僵住,有那麼一刻,他以為她就要哭出來了,但是,她沒有,反而笑得淡漠,「什麼都不知道的人,在那里胡說八道什麼。」

    「不要那樣笑,小今。」他看著她,一想到她是用什麼樣的心情面對他,他的心就覺得痛極了。

    「我承認我很無知,所以,你是不是應該當面告訴我,你想要我為你做什麼?」

    小今點頭,是的,她的確應該這樣,「那好,我說了,張先生,你擋了我的路了,請你讓開。」

    阿鎧嘆氣,不得不停下來,「小今,我們不能好好談談嗎?」

    「沒有我們。」她說。

    「我為了你追到歐胡島,為了你在大廳坐了一夜,你一點也不感動嗎?」他看著她的背影又問。

    怎麼可能不感動?畢竟他是那麼高高在上、被群芳擁抱的男人,但是,那又怎麼樣?小今很清楚,她要的不是感動,「我沒有拜托你做任何事。」就像過去的她一樣,他也沒有要她做什麼,「再說,我知道你不缺地方住。」

    阿鎧為她的無情愣了一下下,生氣,惱怒,什麼負面情緒都涌了上來,可沒一會兒,他想明白了,又追上來,緊緊地抓住她的手。

    她顯然為他的舉動驚訝,他為什麼不生氣?他為什麼不放棄?她想要甩開他的掌控,但是,他的手勁加大,他臉上浮出的微笑讓她心頭大亂。而且,他的手好暖、好舒服,那只長年工作的手是如厚實有力,如此吸引她。

    「放手。」她說,

    「我不要。」阿鎧說,「小今,我追過來,不是為了結束,是為了開始。」他得承認這一切對他來說不太容易,因為他一直是被追求的那一方,然而,他不在意為她多學這一樣。

    小今的心跳為他的話而加快,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承受更多,她只能直視前方,再也不看他。

    「你知不知道,一廂情願的代名詞就是自作多情?」

    「那又怎麼樣?」阿鎧反問,他的眸子瞧著她復雜的表情,他的手心明白地感覺到她的手汗、她的在乎,「如果我沒有試,怎麼知道我的一廂情願會不會變成情投意合?」

    小今對他的問句發笑,「就算情投意合,又能夠持續多久?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就她了解,他的眾多交往期只有一次超過三個月。

    「現在的我當然不會知道。」他坦白地答,「但我想,凡事總要有個開始。」

    小今得承認,他對她而言,依然有著無比的影響力;但是,什麼叫做凡事總要有個開始?誰要這種無法保證的愛情?明白地挖了坑,讓她跳?

    不,她不要,是的,絕對絕對不要。

    她想著,她走著,他跟著。

    她在生氣,他知道。

    為了什麼,他不難明白,但要他為將來的事做保證,實在不能夠。

    是的,她對他而言是不同的,可是,到底有什麼不一樣?到底他的堅持有多少?他真的不知道。

    因此,與其說些不見得會實現的話好讓她開心,他寧可先讓她生氣,雖然,他的誠實會讓他們之間的關系雪上加霜,但這就是他的真心。

    我不想欺騙你,小今,我不要你再為了我而難過。

    阿鎧依然笑著,依然說著,因為這里是他父母的最愛,他曾經在這里待過好幾個暑假,對于整個歐胡島,了解得很透徹,到哪里該怎麼玩,去哪里又該怎麼吃,還有去那里干什麼,如數家珍。

    他帶著她去逛賣場,小小的走道里,疊著一迭一迭的衣服,平價又漂亮,版型好,質料也好。

    他為她與自己挑了好些衣服,她雖然在心里贊同他的眼光,但是,她不想讓他知道。

    阿鎧不理她的猶豫,兀自拿去結賬,「我來得太匆忙,連衣服都沒有帶。」

    小今當然注意到他的那卡小皮箱,他身上穿的還是昨天的衣服,他不是這樣的人,他愛干淨,好打扮,喜歡洗澡,肯定覺得不舒服……

    小今想著,快速地打斷自己的思緒,為自己的想法惱怒,那是他的事,她知道只要他勾勾手指,隨便都有地方可以睡,何況是洗澡?事實上,一路行來,多少女人向他拋媚眼,又有多少女人對他笑。

    她刻意不去瞧他們之間的互動,她告訴自己,反正她對他來說什麼也不是,她不必在乎。

    然而,就在她生悶氣的當口,阿鎧走到一旁,對某個男人開口︰「請問一下,你在拍她嗎?」

    那個留著小胡子的男人點頭,「是的,因為她很漂亮。」說著,還笑著跟小今揮揮手。

    阿鎧生氣,「不好意思,請你把我老婆的照片刪掉。」

    「先生……」

    「請你刪掉。」他很堅持。

    小胡子嘆氣,不得不把照片刪掉。

    小今走了過來,「怎麼了?」

    「那家伙擅自拍了你的照片。」

    「喔。」那又怎麼樣?

    「我已經讓他刪掉了。」

    「喔。」原來是這樣無聊的小事。

    他白她一眼,為她的不以為然,他伸手,將她別在頭上的扶桑花換了位置。

    「干什麼?」

    「你知道嗎?把扶桑花別在右邊,表示名花有主了。」

    小今抿唇,「我听你在胡說八道。」

    「這是真的。」他早就知道這回事,不過,從前他從來不在意自己的女伴戴在哪一邊;但是,他現在很在意,刻意在她的耳邊喊了一聲︰「老婆。」

    小今從耳根麻到腳底,奇了,就一聲「老婆」,也不知道叫了幾百次了,她為什麼會臉紅呢?

    「你的臉好紅哦!」阿鎧笑笑地說,「太陽太大了,對嗎?我們去吃冰,好不好?」

    他給她買了一盤猶如彩虹般五顏六色的冰,自己拿了一盤又藍又紫的。

    小今以為自己會吃到滿嘴的色素,沒想到入口的感覺意外的天然,充滿了各色水果的香甜。

    「好吃吧?」他問︰「要不要試試我的?」

    她當然不理他遞過來的湯匙,他停頓了一秒,將湯匙里的一大口冰送進嘴里,然後,欺向她。

    小今在感覺到他的親近之後,驚訝地張了嘴,讓他有機會將口里的冰送進她的嘴里。

    阿鎧笑了,開心而且淘氣的,「好冰!但好吃吧?」

    小今楞了一下,很大一下,她一點也不知道,滑進她胃里的香甜是黑醋栗的味道,還是他的味道。

    「我可以吃你的嗎?」他問。

    小今望著那雙期待的眼,她知道自己也在期待,期待讓他知道自己的味道,但是,只要跨過這道細如蠶絲的防線,他與她之間就會什麼都不是了,她轉過臉,直視著那盤漂亮漸融的冰,「夠了,不要再玩我了。」她說。

    阿鎧收起笑臉,「什麼叫玩你?你看不出來,我很認真嗎?」他是那麼努力地想要討好她,她一點也感覺不出來嗎?

    小今沒回答他的話,「不要再跟著我,拜托。」

    她起身,往飯店走。

    他動也不動,只是拿著冰,任它在手里化成一灘水。

    有那麼一瞬間,他有些氣,但一會兒,他又氣不上來。

    是他自己要做的,是他自己要跟上來的,她當然可以不理他、不管他,拍拍**就走。

    但是,他最不明白的就是她對他明明有感覺的,為什麼她卻一點機會也不給?

    為什麼?他想著,想著很多很多年以前初次見看她的模樣,與一般豪門不同的張家,是個擁有新思想、做法前衛的家庭,張奶奶出身名門大戶,從小在國外長大,豪門拘束不了她;而張爺爺一直是個寵老婆的好男人。

    張家人的一夫一妻制在豪門世族里一直是個神話,這是眾人都知道的事,但身為長孫的張鍹鎧卻是在看過柴家的家人之後才明白,自己的家庭有多正常。

    承續著日據時代的光環,成功由大地主轉型為大商賈的柴家在政經界一直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然而,柴家最出名的,不是它在政經界的影響力,而是掩在大宅門里的內斗,小今,不過是掌權者的大兒子柴正興三房的二女兒。

    那時的她還只是個高中生,雖然樣貌出眾,但每每出現,總是站在世界名模的姊姊身邊,直比百花叢中的一朵小花,是那麼不起眼,又那麼安靜,一點也沒有存在感,要不是發生了那樣的事,他絕對記不住她的臉。

    那一天,是張家的家宴,因為某個合作案,讓張家與柴家交好,超會做人的張奶奶特地將柴家的人都請來。

    然而,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小事,柴家的大房與二房當眾吵了起來,兩人差點就在宴會上大打出手,一向溫婉的三房向前勸架,被二房險些抓花臉,身為三房的大女兒,名模柴小文頭一個開罵;身為所有男士目光焦點的她,讓現場所有的人全都安靜下來。

    但二房夫人沒有,早就為柴小文的霸氣而氣惱的她,抓起一旁的酒杯就往柴小文丟;以柴小文的膽識,當然不會躲,但她沒有想到,有個人擋在她面前。

    那是柴小今,三房的二女兒。

    「小今!」柴小文看著滿身紅酒的妹妹,氣得想要上前抓花二媽的臉,但是柴小今按住她的手。

    「夠了。」小今小聲而清楚地說著︰「小文,別讓人家看笑話。」她用眼神安撫了暴躁易怒的姊姊,要姊姊看看身畔已經哭成淚人的母親和正在輕拍母親的妹妹小新,當她轉頭時,紅酒順由她的臉頰滴下,但她連伸手擦一下都沒有,就只是揚起嘴角,溫柔又優雅地恬笑,「大媽,二媽,我們是客人,也該適可而止了吧?」

    大房與二房這才冷哼了一聲,各自走開。

    眾人在那一刻散去,只有他一個人瞧見浮在她臉上的堅強與無奈,在柴家存活肯定很辛苦,那時的他充滿同情地想了;但他不知道,他還會再遇見她。

    那是三、四年後的事。

    擁有綠卡的他,免了兵役,和有著類似背景的友人從英國返鄉,因為不想受家里控制,得不到金援的他們,空有經驗,卻找不到地方開設事務所,然而,在某個意外的巧合之下,兩人在英國合買的樂透彩券居然中了頭獎,他們成了幾千幾百萬之一的幸運兒。

    他們開心了一個禮拜,玩了好幾天,可,幸好他們都是成熟的大人,沒有怎麼過度揮霍,經過一再地思考,他們將大部分的錢拿來買了一棟黃金地段的大樓,當了包租公,也成立了事務所,還買了股票,投資前景看好的上櫃公司。

    眼看手里儲金薄上的數字變少,他們一點也不擔心,面對外面的大風大浪,他們充滿了闖蕩的勇氣與決心,沒錯,就算中了大獎,人生依舊,少了挑戰,活著干什麼?然而,對于當老板,他們著實是生手。

    半年後,不懂企業管理的他們繼續燒錢,手里的幾個零變得越來越少,他們一致同意︰為了維持事務所的決好運作,也為了不動用所剩不多的資金,他們需要請個工讀生,沒錯,無法請正職,只有工讀生。

    然後,在等了幾天之後,柴小今出現了。

    看著卷著衣袖正在做模型的他,她睜大眼。

    阿鎧一眼就認出她,因為她沒有改變多少,依然漂亮,依然冷靜,依然帶著禮貌性的笑臉。

    他也知道,她壓根兒不記得他,說的也是,現在的他跟早先的貴公子簡直是天差地別,哎,即使是一個眼楮帶笑的花美男,在做了三天三夜的模型之後也會因為疲累而變形的。

    阿鎧毫不遲疑地錄用了小今,因為,她是唯一來的那個。

    但她對這份工作不是毫不遲疑。「請問這里只請一個工讀生嗎?」

    非常好的問題,「是呀,只有一個。」

    阿鎧笑得可親,但小今心里發毛,「一個月一萬八?」沒有人會花一萬八請一個工讀生,這薪水太多,然,她也注意到這里並沒有其他的工作人員。

    「是的,一萬八。」阿鎧朗笑,「物超所值」的一萬八,他想。

    他在一個小時後出門洽公,還來不及交代她這個那個該怎麼做,只能告訴她接听電話,記下每個打來的留言。

    小今擰眉,在他殘留的目光中,從一堆有的沒有的東西中撈起話筒。

    好極了,他想,至少她找得到電話,就是不知道她能夠待多久。

    是的,他沒忘記,她可是柴家的X小姐,那些貴氣的小姐都一樣,嬌生慣養,擁有可怕的大脾氣。

    然而,晚上他和阿軒回來的時候,馬上就知道自己錯了,不但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他們在進到辦公室時,退了一大步,然後是第二步、第三步……直到他們回到電梯口,確定這里的確是三樓,而且,門口還掛著他們亮閃閃的招牌。

    「原來我們事務所的招牌用的是這種顏色哦。」才六個月,就己經認不出來了。

    阿軒刻意用手指劃了又劃,「一塵不染耶。」

    「惡小姑。」阿鎧白了友人A一眼。

    阿軒給他一個「我就是」的表情,兩人異口同聲道︰「進去看看。」

    那些在地上、在桌上的東西全部被歸位,擺得亂七八糟的椅子被放進桌子底下,就連他們出門前放在地上的正模也被移到會議室的桌上。

    阿鎧走進自己的辦公室,頭一次沒有踩到任何東西;他注意到自己散落在沙發上的衣物全被掛了起來,角落里還有一包用塑料袋裝著的待洗衣物。

    他坐了下來,看著干淨整齊的桌面,還有那些己經整理妥當的公文。

    阿軒跑了進來,「阿鎧,到廁所來一下。」

    他當然去了。

    天啊!這是樣晶屋嗎?這是他們平日上的那間嗎?她是怎麼刷的?居然比他們當初剛搬進來時還干淨?!

    「人呢?」他問。

    阿軒不知道,他也不知道。

    一會兒,他們從廁所走出來,遇到正在解袖子的小今。

    「嗨,見見另一個老板。」阿鎧笑笑地說。

    面對一個如此了不起的小女人,阿軒當然只能跟著微笑示好,「你好,我是阿軒。」

    小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就在他們以為她要向他們說「謝謝,再也不見」的那一刻開口,「今天打來的十三通電話,我都記在留言板上了。」

    兩個男人點頭。

    「為了整理辦公室,我需要這些東西。」小今拿出口袋里的清單,「這些是我先行代付的單據。」

    他們看著上頭的林林總總,不外乎是一些文具啊,檔案夾啦、浴廁用具什麼的,嗯,果然是他們需要的,兩個人都點了頭,「喔,好。」

    然後,她又開口︰「還有,這個工作真的只給一萬八?」

    他們在她詢問與游移的目光中強忍下點頭的沖動。

    阿軒與他互看一眼,一、二、三、四……阿鎧在心里數著秒數,「兩萬……兩萬二。」是的,以她的干勁,她值這個數目。

    小今擰眉,想了又想,「成交。」

    小今在回家前告訴兩人自己的上班時間;因為工作量過多,她會盡可能地在課余的其它時間出現,他們在感激之余,為她按了無數個贊;而她,也沒有讓他們失望。

    她在大學主修商科,擁有極佳的企管能力,很優的空間概念,對于吃苦耐勞,辦公室的維護,人員的管理,甚至是記賬、監工、跑件、繪圖、做模型都能夠輕易上手。

    沒課的時候就來,有時也陪他們在星期六、日加班,甚至忙到三更半夜,她相當耐操,男人都比不過她。

    兩人在不久的後來才知道,身為柴家X小姐的她,因為母親失足,家用被迫減少,打從高中起就為了學費、生活費一路打工到現在;因此,相對于他們這些菜鳥老板,這個才二十歲的女孩是個擁有五年工作經驗的資深工讀生。

    而且,她非常需要這份工作,「我們三個姊妹都在工讀,我們一定要把媽媽從那個鬼地方接出來。」

    小今說得瀟灑,但阿鎧與阿軒听了都心疼,為了不辜負她的期望,他們更加努力工作,沒錯,現在的他們己經是擁有員工的老板,要是事務所倒閉,可是會牽一脈動全身,怎麼能夠不兢兢業業?

    他們把她當成自己的家人。

    「好姊妹。」

    雖然每次阿軒這樣說的時候,總是讓阿鎧覺得怪怪的,但是又說不出哪里不對勁;不過,阿鎧知道,自己真的想要幫助她。

    一個上進又認真的女孩誰不喜歡?何況他還是這個女孩的老板。

    他在她找房子的時候,想也不想地提供了自己的住處。

    他在她搬家的時候,頭一個舉手幫她打包、搬重物,當然,也看了不少躍動在大學校園里的漂亮妹妹。

    他還在她因為母喪而崩潰的時候,提供她寬闊的肩膀……

    他們一直都很要好,她甚至還為了幫他,幾次假冒他的老婆,騙了不少要死要活的女人。

    在她的身邊,阿鎧覺得很安心、很放心,他以為,她對他和阿軒一直是沒有差別的,一直到那一天,他們為了事務所終于轉虧為盈續攤,唱了整夜的卡啦OK。

    那一夜,他醉得不省人事,等他醒來已經躺在家里,渾身發痛,他在上廁所時,發現自己的右眼有著黑眼圈,脫了衣服,發現自己滿身的傷。

    哇咧!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會有這麼悲慘的一天,他敲了小今的房門,發現她不在家,他在不解中找到阿軒,阿軒用一種不屑的口吻告訴他,他在酒醉之後發瘋鬧事,跟幾個小太保扭打成團,結果就變成這副樣子了。

    這是他會做的事嗎?他是這樣的人哦?再者……「你都沒有幫我嗎?」阿鎧好驚訝,什麼朋友啊!居然讓他被人打到臉,是他的美臉耶!

    阿軒亮出發紅的指關節,「怎麼沒有?手都腫了,你都不知道,昨晚我有多用力K那群呆瓜。」

    噢!瞧他齜牙咧嘴的模樣,看得阿鎧傷口都痛了,「小今呢?」他的姊妹同志哪里去了?

    阿軒眨眼,「她姊姊回國了,我讓她請了一天假。」

    「喔。」阿鎧點頭,「我是不是也應該請一天假?」

    「請個鬼啦!」阿軒提腳踹他。

    「我滿身傷耶!」阿鎧說。

    「強身報國。」友人A推著他進電梯,「上班。」

    到底有沒有交情啊?

    他乖乖地上了一天班,隔天小今來,他開始覺得不對勁,然後,那種感覺越來越明顯,有一度,他也懷疑過小今和阿軒兩人是否正在交往,畢竟他們的關系太親密,光是這樣想,他的心就靜不下來;他知道自己很不高興,也許,更多更多,然而,他也問過自己,小今和阿軒都是好人,好人和好人在一起,有什麼不好?

    然後,他在某一個巧合中得知,阿軒一直有著一個暗戀的對象,雖然對方從來不拿他當一回事,可阿軒非常非常固執。

    「就為了朵小花,放棄整座森林?你是不是瘋了?」阿鎧當然,絕對不能苟同。

    但阿軒只是淡淡地笑,「我當然不會為了一朵小花放棄整座森林,我是為了一根小草。」

    媽的!連花都你不上?「小今知道嗎?」他問。

    阿軒點頭,「什麼都瞞不了她。」

    阿鎧在得知這一切後突然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因為,他已經明白,小今和阿軒之間的情愫只是英雄惜英雄般的情誼,然而,他還是無法解決自己心里那些亂七八糟、理也理不來的頭緒。

    之後,接連的幾個大獎讓他與阿軒出盡鋒頭,連帶的,暄凱做起來了;從小規模變得越來越大,從三個人變成十幾個人。

    他與阿軒不再需要自己做模型、畫圖,但他們還是忙,卻開始擁有自己的時間;他漸漸忘了自己心里的疑惑,漸漸忘了追究那短暫的火花。

    他的女人緣一直很好,就算張家將他除名,但他漂亮的外貌、暄凱蒸蒸日上的業績,依然能夠吸引眾多的女人,而他也樂于過著鶯鶯燕燕陪伴的日子,他讓忙碌充實自己,讓自己不再想很多事,直到現在,直到小今離開,直到阿軒在機場問他一一

    每天早上你最期待的事是什麼?

    最想听到的是誰的聲音?

    苞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在床上打滾,真的那麼讓你快樂嗎?

    阿軒的話撼動了他。

    人果然只在自己的事上盲目,即使是那麼重要的事,卻瞎得看不見自己的真心,他在沉默片刻之後開口︰「阿軒,如果我得離開暄凱一陣子,你會不會生我的氣?」

    他果然還是他,自私自利,但阿軒如釋重負地笑了,「怎麼不氣?但是,如果你什麼都不做,我會更生氣。」

    于是,他來了,連行李都來不及準備,買了機票,等到機位,沒有多想就飛來了;可小今見了他,除了逃,就是躲;她說她不認識他,她不想要他陪著。

    這代表什麼?這里頭怎麼會沒有什麼?有哪個員工會這麼害怕見到她的老板?有哪個房客會這麼害怕見到她的房東?又有哪個女人會這樣害怕見到她的兄弟?

    這一切己經如此清楚了然,然而,倘若她不願意,他要怎麼開始?

    阿鎧想著,想著,無言,又無言。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24-8-26 00:09:0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那是三、四年後的事。

    擁有綠卡的他,免了兵役,和有著類似背景的友人從英國返鄉,因為不想受家里控制,得不到金援的他們,空有經驗,卻找不到地方開設事務所,然而,在某個意外的巧合之下,兩人在英國合買的樂透彩券居然中了頭獎,他們成了幾千幾百萬之一的幸運兒。

    他們開心了一個禮拜,玩了好幾天,可,幸好他們都是成熟的大人,沒有怎麼過度揮霍,經過一再地思考,他們將大部分的錢拿來買了一棟黃金地段的大樓,當了包租公,也成立了事務所,還買了股票,投資前景看好的上櫃公司。

    眼看手里儲金薄上的數字變少,他們一點也不擔心,面對外面的大風大浪,他們充滿了闖蕩的勇氣與決心,沒錯,就算中了大獎,人生依舊,少了挑戰,活著干什麼?然而,對于當老板,他們著實是生手。

    半年後,不懂企業管理的他們繼續燒錢,手里的幾個零變得越來越少,他們一致同意︰為了維持事務所的決好運作,也為了不動用所剩不多的資金,他們需要請個工讀生,沒錯,無法請正職,只有工讀生。

    然後,在等了幾天之後,柴小今出現了。

    看著卷著衣袖正在做模型的他,她睜大眼。

    阿鎧一眼就認出她,因為她沒有改變多少,依然漂亮,依然冷靜,依然帶著禮貌性的笑臉。

    他也知道,她壓根兒不記得他,說的也是,現在的他跟早先的貴公子簡直是天差地別,哎,即使是一個眼楮帶笑的花美男,在做了三天三夜的模型之後也會因為疲累而變形的。

    阿鎧毫不遲疑地錄用了小今,因為,她是唯一來的那個。

    但她對這份工作不是毫不遲疑。「請問這里只請一個工讀生嗎?」

    非常好的問題,「是呀,只有一個。」

    阿鎧笑得可親,但小今心里發毛,「一個月一萬八?」沒有人會花一萬八請一個工讀生,這薪水太多,然,她也注意到這里並沒有其他的工作人員。

    「是的,一萬八。」阿鎧朗笑,「物超所值」的一萬八,他想。

    他在一個小時後出門洽公,還來不及交代她這個那個該怎麼做,只能告訴她接听電話,記下每個打來的留言。

    小今擰眉,在他殘留的目光中,從一堆有的沒有的東西中撈起話筒。

    好極了,他想,至少她找得到電話,就是不知道她能夠待多久。

    是的,他沒忘記,她可是柴家的X小姐,那些貴氣的小姐都一樣,嬌生慣養,擁有可怕的大脾氣。

    然而,晚上他和阿軒回來的時候,馬上就知道自己錯了,不但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他們在進到辦公室時,退了一大步,然後是第二步、第三步……直到他們回到電梯口,確定這里的確是三樓,而且,門口還掛著他們亮閃閃的招牌。

    「原來我們事務所的招牌用的是這種顏色哦。」才六個月,就己經認不出來了。

    阿軒刻意用手指劃了又劃,「一塵不染耶。」

    「惡小姑。」阿鎧白了友人A一眼。

    阿軒給他一個「我就是」的表情,兩人異口同聲道︰「進去看看。」

    那些在地上、在桌上的東西全部被歸位,擺得亂七八糟的椅子被放進桌子底下,就連他們出門前放在地上的正模也被移到會議室的桌上。

    阿鎧走進自己的辦公室,頭一次沒有踩到任何東西;他注意到自己散落在沙發上的衣物全被掛了起來,角落里還有一包用塑料袋裝著的待洗衣物。

    他坐了下來,看著干淨整齊的桌面,還有那些己經整理妥當的公文。

    阿軒跑了進來,「阿鎧,到廁所來一下。」

    他當然去了。

    天啊!這是樣晶屋嗎?這是他們平日上的那間嗎?她是怎麼刷的?居然比他們當初剛搬進來時還干淨?!

    「人呢?」他問。

    阿軒不知道,他也不知道。

    一會兒,他們從廁所走出來,遇到正在解袖子的小今。

    「嗨,見見另一個老板。」阿鎧笑笑地說。

    面對一個如此了不起的小女人,阿軒當然只能跟著微笑示好,「你好,我是阿軒。」

    小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就在他們以為她要向他們說「謝謝,再也不見」的那一刻開口,「今天打來的十三通電話,我都記在留言板上了。」

    兩個男人點頭。

    「為了整理辦公室,我需要這些東西。」小今拿出口袋里的清單,「這些是我先行代付的單據。」

    他們看著上頭的林林總總,不外乎是一些文具啊,檔案夾啦、浴廁用具什麼的,嗯,果然是他們需要的,兩個人都點了頭,「喔,好。」

    然後,她又開口︰「還有,這個工作真的只給一萬八?」

    他們在她詢問與游移的目光中強忍下點頭的沖動。

    阿軒與他互看一眼,一、二、三、四……阿鎧在心里數著秒數,「兩萬……兩萬二。」是的,以她的干勁,她值這個數目。

    小今擰眉,想了又想,「成交。」

    小今在回家前告訴兩人自己的上班時間;因為工作量過多,她會盡可能地在課余的其它時間出現,他們在感激之余,為她按了無數個贊;而她,也沒有讓他們失望。

    她在大學主修商科,擁有極佳的企管能力,很優的空間概念,對于吃苦耐勞,辦公室的維護,人員的管理,甚至是記賬、監工、跑件、繪圖、做模型都能夠輕易上手。

    沒課的時候就來,有時也陪他們在星期六、日加班,甚至忙到三更半夜,她相當耐操,男人都比不過她。

    兩人在不久的後來才知道,身為柴家X小姐的她,因為母親失足,家用被迫減少,打從高中起就為了學費、生活費一路打工到現在;因此,相對于他們這些菜鳥老板,這個才二十歲的女孩是個擁有五年工作經驗的資深工讀生。

    而且,她非常需要這份工作,「我們三個姊妹都在工讀,我們一定要把媽媽從那個鬼地方接出來。」

    小今說得瀟灑,但阿鎧與阿軒听了都心疼,為了不辜負她的期望,他們更加努力工作,沒錯,現在的他們己經是擁有員工的老板,要是事務所倒閉,可是會牽一脈動全身,怎麼能夠不兢兢業業?

    他們把她當成自己的家人。

    「好姊妹。」

    雖然每次阿軒這樣說的時候,總是讓阿鎧覺得怪怪的,但是又說不出哪里不對勁;不過,阿鎧知道,自己真的想要幫助她。

    一個上進又認真的女孩誰不喜歡?何況他還是這個女孩的老板。

    他在她找房子的時候,想也不想地提供了自己的住處。

    他在她搬家的時候,頭一個舉手幫她打包、搬重物,當然,也看了不少躍動在大學校園里的漂亮妹妹。

    他還在她因為母喪而崩潰的時候,提供她寬闊的肩膀……

    他們一直都很要好,她甚至還為了幫他,幾次假冒他的老婆,騙了不少要死要活的女人。

    在她的身邊,阿鎧覺得很安心、很放心,他以為,她對他和阿軒一直是沒有差別的,一直到那一天,他們為了事務所終于轉虧為盈續攤,唱了整夜的卡啦OK。

    那一夜,他醉得不省人事,等他醒來已經躺在家里,渾身發痛,他在上廁所時,發現自己的右眼有著黑眼圈,脫了衣服,發現自己滿身的傷。

    哇咧!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會有這麼悲慘的一天,他敲了小今的房門,發現她不在家,他在不解中找到阿軒,阿軒用一種不屑的口吻告訴他,他在酒醉之後發瘋鬧事,跟幾個小太保扭打成團,結果就變成這副樣子了。

    這是他會做的事嗎?他是這樣的人哦?再者……「你都沒有幫我嗎?」阿鎧好驚訝,什麼朋友啊!居然讓他被人打到臉,是他的美臉耶!

    阿軒亮出發紅的指關節,「怎麼沒有?手都腫了,你都不知道,昨晚我有多用力K那群呆瓜。」

    噢!瞧他齜牙咧嘴的模樣,看得阿鎧傷口都痛了,「小今呢?」他的姊妹同志哪里去了?

    阿軒眨眼,「她姊姊回國了,我讓她請了一天假。」

    「喔。」阿鎧點頭,「我是不是也應該請一天假?」

    「請個鬼啦!」阿軒提腳踹他。

    「我滿身傷耶!」阿鎧說。

    「強身報國。」友人A推著他進電梯,「上班。」

    到底有沒有交情啊?

    他乖乖地上了一天班,隔天小今來,他開始覺得不對勁,然後,那種感覺越來越明顯,有一度,他也懷疑過小今和阿軒兩人是否正在交往,畢竟他們的關系太親密,光是這樣想,他的心就靜不下來;他知道自己很不高興,也許,更多更多,然而,他也問過自己,小今和阿軒都是好人,好人和好人在一起,有什麼不好?

    然後,他在某一個巧合中得知,阿軒一直有著一個暗戀的對象,雖然對方從來不拿他當一回事,可阿軒非常非常固執。

    「就為了朵小花,放棄整座森林?你是不是瘋了?」阿鎧當然,絕對不能苟同。

    但阿軒只是淡淡地笑,「我當然不會為了一朵小花放棄整座森林,我是為了一根小草。」

    媽的!連花都你不上?「小今知道嗎?」他問。

    阿軒點頭,「什麼都瞞不了她。」

    阿鎧在得知這一切後突然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因為,他已經明白,小今和阿軒之間的情愫只是英雄惜英雄般的情誼,然而,他還是無法解決自己心里那些亂七八糟、理也理不來的頭緒。

    之後,接連的幾個大獎讓他與阿軒出盡鋒頭,連帶的,暄凱做起來了;從小規模變得越來越大,從三個人變成十幾個人。

    他與阿軒不再需要自己做模型、畫圖,但他們還是忙,卻開始擁有自己的時間;他漸漸忘了自己心里的疑惑,漸漸忘了追究那短暫的火花。

    他的女人緣一直很好,就算張家將他除名,但他漂亮的外貌、暄凱蒸蒸日上的業績,依然能夠吸引眾多的女人,而他也樂于過著鶯鶯燕燕陪伴的日子,他讓忙碌充實自己,讓自己不再想很多事,直到現在,直到小今離開,直到阿軒在機場問他一一

    每天早上你最期待的事是什麼?

    最想听到的是誰的聲音?

    苞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在床上打滾,真的那麼讓你快樂嗎?

    阿軒的話撼動了他。

    人果然只在自己的事上盲目,即使是那麼重要的事,卻瞎得看不見自己的真心,他在沉默片刻之後開口︰「阿軒,如果我得離開暄凱一陣子,你會不會生我的氣?」

    他果然還是他,自私自利,但阿軒如釋重負地笑了,「怎麼不氣?但是,如果你什麼都不做,我會更生氣。」

    于是,他來了,連行李都來不及準備,買了機票,等到機位,沒有多想就飛來了;可小今見了他,除了逃,就是躲;她說她不認識他,她不想要他陪著。

    這代表什麼?這里頭怎麼會沒有什麼?有哪個員工會這麼害怕見到她的老板?有哪個房客會這麼害怕見到她的房東?又有哪個女人會這樣害怕見到她的兄弟?

    這一切己經如此清楚了然,然而,倘若她不願意,他要怎麼開始?

    阿鎧想著,想著,無言,又無言。

    阿鎧走上岸,當他走過海灘,不少美女都向他微笑,他當然知道身型高大的他有多迷人,在念書的時候,他常常和阿軒到各地的海灘或河流沖浪,各種好玩的刺激的浪頭他都玩過,也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夠奪取大家的目光,但他最最希望的當然是讓小今也瞧見這一點。

    然而,當他瞧見她,心里的盤算卻全部被驚艷取代。

    相處了七年多,他當然知道小今身材不差,但是,他從來不知道她的身材這麼火辣,皮膚這麼漂亮一一穿著三點式泳裝和海難褲的小今,有著一對傲人的雙峰和白淨肌膚,縴細修長的腿,長長的頭發微微攏在腦後,那模樣說有多性感就有多性感。

    他瞪了眼,從眼角余光發現,周遭不少男人都盯著她瞧。

    這種感覺讓他超級不舒服,奇了,他是這樣保守又沒風度的男人嗎?

    餅去,面對眾人對自己女伴的贊賞目光時,他一直覺得與有榮焉的,為什麼現在的他卻有種所有權被侵犯的感覺?阿鎧咬唇,本來就想不透了,瞧著小今與那個白人教練笑嘻嘻地談話,一把火更是燒得他胸口發痛,尤其看到那男人竟然把手放在她的肩膀、腰間,指導她基本動作時,便覺得有一把火沖向自己的腦門,想也不想地走向前,揪住那個無恥的男人。

    「喂!你干什麼?」迪奇轉頭,冷不防挨了阿鎧一個拳頭。

    當他吃痛地跌在地上,阿鎧眸子里燃放的怒火讓他心頭發顫。

    「你想對我老婆做什麼?」這一聲老婆叫得越來越順口,事實上,他發現自己根本就是這樣想,原來以前不覺得生氣,是因為他根本就不在乎。

    看到這樣燃著妒火的男人,迪奇睜大眼,努力地想從地上爬起卻沒有力氣,早先的怒氣早就不見了,他連聲道︰「不不不,你誤會了,我只是她的沖浪教練,我沒有想對她做什麼。」是的,本來是想約她在課後喝個下午茶,但是現在面對這樣一個盛怒的男人,他非但不敢,也不想了。

    「真的?」阿鎧笑得可親,但上前的小今氣得抓狂。

    「你搞什麼?!」她咬牙,「居然打人?」

    迪奇瞧著他們說著他听不懂的語言,男人一副來勢洶洶的模樣,他直覺得認定這是一對麻煩的小夫妻,「算了,我不上了。」沒錯,他還想留著一張帥臉釣妹妹呢。

    「迪奇……等一等……」小今想要追上去,但是阿鎧拉住她的手腕。

    「我付了鐘點費的!」她氣道︰「你拿什麼賠我?」

    阿鎧笑得開心,好像得到了什麼好處,「那有什麼!我教你呀!」

    小今搖頭,「不用了。」

    「為什麼不用?」阿鎧反問,「你應該有看到吧?我是個沖浪好手,再說,為了賺學費,我也當過沖浪教練的,」

    是嗎?他也曾經有過這一段嗎?她從來就沒听他說起過,也是,為了走不同的路,他肯定付出過很多,然而,他的話也許讓她的心有著起伏,但是,她仍然很堅持,「我不要你教我。」

    阿鎧可以瞧見小今眼底的轉折,你在意我的,小今,我早該知道,「你可以讓那個白人教你,卻不讓我教你?你有種族歧視嗎?」他故意這麼說,「你看不起黃種人嗎?」

    「迪奇只是我的教練。」

    「我也可以‘只是’你的教練。」阿鎧說,「听著,小今,我不是第一次當你的老師,你知道我是個好老師,讓我教你,我又不會吃掉你,你怕什麼?」

    怕什麼?這世上,她只怕他一個。

    然而,小今被他纏得沒有辦法,只能讓他教她。

    她得承認,他教得很好,他說的她都听得懂,也做得不錯;但是,她得非常非常專心,對不會被他的聲音催眠、被他的體溫誘惑,尤其是他放在她腰間的大手,如此貼合著她,總會帶給她不少遐想。

    阿鎧注意到她咬緊牙根的舉動,「放松,小今,不要那麼緊張,你要專心,但不要勉強。」

    小今白了他一眼,試著下水,在浪里摔了幾次,阿鎧總是跟在她身後,但她沒有一次讓他有機會拉她一把。

    也許是好勝心使然,幾次之後,小今總算抓到訣竅,終于站了起來,那種逐浪的感覺讓人神清氣爽,什麼都不想了。

    當她在幾秒後掉入海里,阿鎧追上她時,她甚至開心地抱著他大叫,「阿鎧,我成功了!你看到沒有?我成功了!」

    這是他們到夏威夷之後,她頭一次向他表示友善,他看著欣喜若狂的她,心里漫著無法言喻的感動,浸在藍色的海水里,阿鎧傾身吻了小今的唇,在她驚訝的表情中將舌頭探入她的嘴里,她感覺到從他唇上漫來的溫柔,又濕又軟,那是他的味道,她一直好著迷的味道。

    她忘情地閉上眼,任他不住地需索。

    他可以感覺到她的投入與親近,如此的陌生又熟悉,如此的強烈又銷魂,他知道這就是他一直在追尋的感覺……當他吻著別人時,他一直想要獲得的感覺。

    他追著她,吻著她,她也回吻著他,兩人緊緊相擁著,阿鎧喘著氣,困難地說著︰「天啊,小今……我們不能……不能……」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這樣為誰瘋狂。

    「什麼?」小今為他突來的話句掀眉,事實上,她還有些迷迷糊糊的。

    「不能在這里……」他吃力地說著︰「回去,小今,讓我們到床上去。」

    小今睜大眼,一張俏臉瞬間炸成火紅,她使盡力氣推開他,「你在胡說什麼!」

    她游開,但他輕易地追上,他得說,幸好她放得夠快,幸好海水夠涼,不然,等他一上岸,每個人都會對他雄偉的胯下行注目禮。

    「我沒有胡說,小今,你要我,就像我要你一樣。」阿鎧不是那麼容易哄騙的人,他知道她與他都為彼此的撫觸感到瘋狂。

    「我沒有。」小今喘著氣,快步地走上岸,她可以明白地感覺到從身上流下來的海水隨著她的走動落在沙灘上。

    「你有。」阿鎧追上她,抓著她,逼她面對自己。

    「我沒有!」她大叫,扭動,掙扎,但他不理。

    「我可以證明。」他說著,將頭俯低,用他的唇緊緊地貼著她的。

    她的抗爭快速地被他的吮吻淹沒,他探入她的嘴里,一點一滴地舔舐她,當他與她分開的時候,他與她的眸子里充滿了熱烈與急切的yu/望。

    「你要我。」他說。

    小今紅著眼,甩了他一巴掌,那麼響,那麼重,深深地劃著她的胸口,讓她的心頭滴血,「我不要!」她大叫,「張鍹鎧,你已經困了我七年,你還要困我多久?」

    阿鎧的臉發燙,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讓她生氣,但是,他一點也不覺得後悔,這是她的真心,也是他的。

    「我要困你一輩子。」他說,狂放的話想也不想地出口,但一出口,驚訝之余,原本忐忑的心反而變得舒坦起來,沒有試,果然不知道。

    他居然敢這麼說!小今氣得抓狂,「你以為你是誰?我不是你的女佣,也不是你的員工了,我是一一」

    他打斷她的話,「我知道你是誰,你是我老婆。」

    他又在那里說那些無聊的冷笑話,但是今天,她再也沒有陪他玩鬧的心情,小今渾身發抖,「我不是。」

    「你是!」他抓著她不放。

    「我不是!」她繼續扭動掙扎。

    他又吻她,深深的,強勢的,一個接著一個,不在意有沒有別人在場,不在意是不是擋了別人的路。

    小今攤軟在他的懷里,連動都沒有法子動。

    他摟著她,緊緊,緊緊的,「你是我的。」

    「我不是!」小今絕不會同意,她喘著氣開口,「放手,不要讓我瞧不起你。」

    她的重話讓他有些傷心,他氣她的堅決,也氣自己的遲鈍,過去的他到底讓她傷了多久的心?

    「小今,你不能給我一次機會嗎?」

    小今不理會他的問題,她只是嚷著︰「放開我,你弄痛我了!」

    她痛苦的表情,讓他不得不松開手。

    一感覺到他的放松,小今閃得飛快,那副模樣就像他是什麼髒東西一樣,太傷人,「小今……」

    「我不要再見到你!不要再來找我了!」她說。

    他看著她的背影,不死心地叫著︰「小今!你逃不掉的!」都已經知道自己的心了,他再也無法放手。

    她跑著,不住地跑。

    有什麼劃著他的心,讓他疼得想要掉淚,原來被心愛的人拒絕是這樣痛的感覺。

    想不出來自己到底能夠干什麼,他告訴自己,他不知道自己傷害過她多少次,但,他絕對不會再增加任何一次。

    絕對絕對不會。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24-8-26 00:09:2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又是一個雨夜。

    小今合上眼,任自己攤在椅子上,屋外風雨交加,像極了她內心的掙扎,她張開眼,試著注視什麼,但沒有一會兒,她忽然听見電話的聲響。

    這幾年的好習慣,讓她下意識地接了起來。

    「柴小姐,」是樓下的服務生威利,「不好意思打擾了。」

    「有事嗎?」她輕道,這個時候,她最不想跟誰互動。

    「呃……我知道這樣問很沒有禮貌,但是……張先生真的……不是你的先生嗎?」他明明看見他們一起出門,為什麼她卻一個人回來?

    威利的話讓她擰眉,小今知道她該說「不是,我們沒關系」,但她忍不住問︰「怎麼了?」

    「呃……張先生從剛才就一直站在外面,怎麼勸也不肯走,我很擔心他的身體是不是會出問題……那麼大的風雨呢……」

    小今楞了,那個白痴到底在干什麼?

    「柴小姐……」

    小今被多事的服務生喚醒,「等我一下。」她說,顧不得自己穿著睡袍和拖鞋,十分鐘後,她跑到飯店門口。

    外頭的風雨好大,在黑沉的夜幕中猶如起了一陣又深又厚的白霧,小今眨了眨眼,終于瞧清楚路口的人影一一那是白天時她與他分手的地方,他居然還在那里,他的視線看著遠方,像在想什麼。

    「阿鎧!涪鎧!張鍹鎧!」小今嚷著,但雨那麼大,那麼吵,誰也听不見。

    小今沒有多試,沖進雨里,試著推他,「張鍹鎧!」她吼著,聲音被雨聲碎成片片,連她都不解自己說了什麼。

    但那個被雨淋得濕透的男人抬頭,早就麻痹的視線開始透光,他在瞧見那張總是帶著禮貌性微笑的臉變得如此慌亂之後,揚起下巴,傲然地揚起嘴角,「怎麼來了?」她看起來好緊張好緊張,像是誰要死了一樣。

    「不是我怎麼來了,是你怎麼在這里!」

    阿鎧想了想,為什麼?劇烈的疼痛讓他的思路變得清明,從他的口中蹦出一句︰「我想起來了,今天是你的生日耶!生日快樂,小今。」他笑著,快樂且溫柔。

    他的祝福讓小今眼眶發熱,「生日又怎麼樣?你到底在想什麼?」

    「我在想,我好像沒有陪你慶祝過生日。」真是夸張啊,他們都認識七年了,他卻連一次的生日蛋糕都沒有買過,「去年我們明明約好了,我卻放了你鴿子……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居然都想起來了。」

    「那種事有什麼好記的?」她反問。

    但阿鎧卻越想越明白,「難怪你不相信我。」

    「別說了,快進去,你會生病!」小今又氣又急。

    阿鎧聞言,笑得更美更溫柔,「生病了又怎麼樣?你在意嗎?你心疼嗎?你根本不想認識我,連理都不願意理我。」他一向是讓人疼、讓人寵的,他不知道自己也會有這樣不值的一天,然而,荒唐的是,連他都覺得自己挺活該的。

    對啊,她肯定很氣很氣,不然她怎麼什麼話都不說了呢?他想著,在下一秒突然感覺到有人將他抱進懷里,他而在她柔軟的胸口,明白地感覺到她的身體正在發顫。

    為什麼呢?她為什麼還要這麼做呢?阿鎧想著,忘情地倚著她,這麼冷的雨夜呢,那麼狠的自虐,他早應該沒了感覺;可是,就在他失神的當下,他居然感覺到落在自己臉上的遇溫暖,一滴又一滴的,滑過他的臉,竄進他的肌膚,讓他的心好暖好暖。

    他有些沉醉,渾身飄飄原來,為心愛的女人淋一場雨,會得到這樣的獎賞。

    他听到她說︰「阿鎧,你是個無賴!世界上最大最混賬的無賴!」

    無賴又怎麼樣?他呢喃著︰「可是你舍不得呀。」

    是呀,她舍不得,怎麼舍得?小今想著,好氣好氣自己,但她松不了手,也無法松手,他在她懷里昏了過去,她不得不請服務生將他抬進她房里,還請了飯店的醫生來給他看病,在折騰一陣子之後,試著幫他換掉濕衣服。

    一向和善的他在生病之後卻任性異常,才脫了又沉又重的濕衣服,他居然想也不想,直挺挺地倒在那張軟綿綿的大床上。

    「張鍹鎧,你還沒有洗澡耶!」

    小今試著推他,但他只是從趴著變成側躺。

    臉紅心跳地看著他赤luo的身體,她告訴自己別像發情的動物一樣盯著他看;但是,她就是無法移開視線,他的身體很迷人,不是賁起糾結的肌肉,但是,小麥色的肌理結實且健美,擁有讓人想要咬一口的沖動。

    她呼了一口氣,強力抑制自己的遐想,當她走進浴室,換下一身濕淋淋的衣物,卻突然想到她的衣物都放在臥房里。

    幸好架上還有一件浴袍,她將它攬在身上,快步走出浴室,正想從衣櫃里拿出內衣內褲,卻發現床上的男人不知道在何時已經躺成大字形,讓人無可避免地瞧見他的全部,白淨的臉在這一刻變得火紅,她試著爬到床沿,將他身下的被子抽起,借以掩蓋他過度誘人的肉體,卻一個不留神跌到他身上。

    他與她都哎了一聲。

    小今試著從他身上爬起,費力地將他身下的被子抽了出來,在掩上他的同時,她忽然想到放在櫃子里備用的棉被。

    她是怎麼了?一遇到他,就連理智都沒有了嗎?

    床上的男人喊了她的名字,說了她以為她絕對不會听到的話。

    「小今,不要走……小今,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他叫的是她的名字,他想要留下她。

    為什麼呢?他為什麼要出現?他為什麼……為什麼這樣鍥而不舍?為什麼想要挽留她呢?

    她到底欠了他多少?跑了這麼遠,下了這麼大的決心,還是動也動不了?小今苦笑,將被子拉好,從櫃子里拿出衣服。

    雨,好像還會下一陣子。

    他一向就是個健康的人,無病無痛活了三十二年。

    但是,現在的阿鎧覺得頭好痛好痛,而且是很不舒服的那種痛。

    原來生病是這種感覺,原來生病這麼不好受。

    慢著,他生病了嗎?

    對哦,他應該生病了,因為他好像淋了一點雨,之後呢?好像看了醫生,然後呢?

    阿鎧抓抓頭,睜開眼,在視線變得清晰的那一刻瞧見躺在長椅上的女人。

    她的眼睫合著,她的唇輕抿著,細柔的長發散在肩上,恬靜又安詳。

    察覺小今的存在讓他滿足且快樂地揚起嘴角,他的眸子彎成漂亮的弦月,他在這一秒靜了,他的心清明,他的思緒明朗,什麼頭痛什麼不解都成了過去。

    他起身,走向她,輕巧地在她身畔坐下,耐心地等著、守著,一會兒,她的眼睫顫動,緩緩地睜開眼。

    帶著一些些睡意的小今,宛如初生的幼獸,既可愛又動人;他瞧見她下意識地對自己笑,他在她迷茫的眸子里找到自己的影子。

    他仿佛听到自己在問一一

    每天早上你最期待的事是什麼?最想听到的是誰的聲音?

    他還在想,小今已經開口,習慣性地喊︰「早安,阿鎧。」

    他幾乎就要紅了眼,原來如此果然如此……但那不夠,是的,絕對絕對不夠。

    「早安,小今。」他說著,傾身吻了她。

    小今嚇了一跳,連忙往後退。

    但他不許,強勢地將她壓在身下,不理會她的抗拒,不在乎她的掙扎,他抓著她的手,用舌頭撬開她的唇,忘情且深入地品味她的每一時,一次、兩次、三次……更多更多,更深更深,再也停不下來地吻著,她在他的追索之後敗退,不敵他的需索,兩人忘情地糾纏。

    當他們分開的時候,阿鎧舔著她的唇,用著魔幻般的眸子瞧著她。

    「是你……」是的,他終于知道了,事實上,在海里吻她的時候,他就隱約感覺到了,她就是那個人,那個帶給他最甜美最深刻感覺的女人。

    但是那個吻是在哪里發生的?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他想著,眸子倏地發亮,是那個時候吧?他在醉得不省人事的那一次。

    他的晶亮眸子讓她知道他已經發現了,「不許說!」小今大吼。

    那是什麼表情?為什麼她要這樣激動?他開始聯想,「我做了什麼嗎?我是不是……」他想要追問。

    但她急忙制止他,「沒有沒有!你什麼都沒有做!」

    「怎麼會沒有?我吻了你……」這感覺太迷人,他絕對不可能就這樣停下來。

    小今別開頭,「那又怎樣?」

    是吧?他真的吻了她了,他想到她的疏離,還有阿軒莫名其妙的怒氣,他忽然覺得自己很骯髒。

    他將她的頭扶正,要她直視他,「我們做了嗎?我是說……我強暴你了?」

    「你在胡說什麼,你已經好了吧?給我出去!」

    他不肯妥協,「看著我,小今,告訴我!到底有沒有?」

    小今看著他,就快要哭了,「沒有。」

    阿鎧吸了一口氣,「那阿軒為什麼打我?」現在他己經可以確定,他身上的那些傷是他的友人A免費贈送的了。

    小今沉下眼,不得不開口︰「因為……他以為你要強暴我。」

    「那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他以為……如果那不是強暴,那麼那是什麼?

    「就你听到的那樣。」小今用盡力氣想要推開他,但沒有成功。

    「什麼叫做就我听到的那樣?」阿鎧反問,「性行為只有兩種,兩情相悅是**,單方面的意願是強暴,我們是哪一種?」

    小今抿唇,似笑非笑,她在他灼熱的目光中開口,她的回答讓他心痛,「哪有那一種?就是自作多情、酒後亂性的那一種。」

    為什麼喜歡他就只是自作多情?為什麼他跟她之間的吸引只能算是酒後亂性?「你真這樣想?」

    他覺得好傷心。

    「是你讓我這樣想!」小今大吼。

    阿鎧忽然覺得自己很不值,她從來沒有給他任何機會,就只是一直在否定他而已,「既然如此你為何讓我進門?為何讓我躺在你的床上?」

    小今怒視著他,「我沒辦法,這里是夏威夷,你只認識我,你淋了雨,又生病……」說到最後,她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只是這樣?」

    「不然呢?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瞧著她,漂亮的眸子變了顏色,「我沒有想要怎麼樣,我只是不想這樣就結束。」

    「阿鎧……」

    「你一向不是個膽小的人,對吧?小今。」阿鎧低語︰「我要的很簡單……證實或者創造,如此而已。」

    「慢著……你想要……」她在意識到他的想法時全身發顫。

    他替她接了下去︰「讓我追你,小今,讓我愛你。」

    他說了吧?真的說了吧?小今楞了,眼眶含著淚光,連聲音都在顫抖,「不要再說了。」

    「為什麼不?」她那模樣就像他說了什麼傷人的話,阿鎧見了,心痛極了,可是,都已經知道自己的真心,他要如何停下?「小今,你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就只是否定我、看輕我,你知道嗎?你讓我非常傷心……」

    「阿鎧……」

    「你以為我為什麼在這里?」他問,「如果你對我而言只是一個朋友,只是一個員工,我為什麼追到這里來?」

    她不想听他說,卻控制不了自己。

    「為什麼不跟我說再見?為什麼不願意再見到我?我在你心里,就只是這樣的存在嗎?」

    她楞了,沒有想到自己的行為居然也能夠傷害他,「阿鎧,我只是……只是覺得……我們不能一一」

    他在她猶豫的當口打斷她,「小今,不要再這樣對我,不要再輕言放棄我,不要再對我狠心。」

    「我沒有。」她不得不說。

    但他不同意,因為她的表情,因為他已經把她看得明明白白,「你有。你一直狠心地站在旁邊看我尋尋覓覓,卻不肯、也不願伸手拉我一把。」

    明明就是他太濫情,現在卻說是她過度放縱?小今不想搭理他,她別開臉,想要下床,可他鉗得牢牢的,絲毫不放。

    「你想去哪里?」他嘟起嘴,「我們還沒有談清楚。」

    「已經夠清楚了。」她扭著,她可以明白感受到從他們相貼的肌膚上傳來的誘人感受,那感覺太讓人著迷,「放手,阿鎧。」

    「你還是不明白……」阿鎧極其溫柔地笑著,他眼里的眸色變化得如同鬼神一般魔魅,「……我對你的感覺。」是的,一直到現在,他才明白自己心里的牽掛,那種細微到幾乎瞧不見的在意,原來只是冰山一角,現在深不可測的冰塊逐漸融了,而且,已經開始泛濫成災,「小今,你好虧待我,你久我好多好多……」

    她瞧著他,不敢相信這個一向宛如太陽般閃耀的男人,居然也會有如此駭人的一面,「你在說什麼?」

    他眨眨眼,目光如炬,「我說,我好傷心,我好難過,但是……我還是決定原諒你。」他修長的手指撫著她的臉,他的眸子在她的肌膚上游移,他讓她覺得自己就像什麼珍珠寶貝,吸引著他全部的目光。

    「鎧……」

    他的手指扣著她的手指,他伸出舌頭,舔著她的唇,小今著迷了,忍不住伸出舌頭,與他的輕觸;她在他的注視下一點一點地融化,當她退回,她的唇依然張著,她明白地感覺他的侵入,但她一點也不在意,她甚至感覺到欣喜,她的舌頭與他的糾纏,她帶領著他進入她的世界流連。

    他可以從她的吻里知道她要他的,無論是心,還是身體;知道她是如此渴望著自己,這一點讓他稍稍好過些。

    「還我……全部還給我……」他說,「小今,你想給的,不想給的,我全部都要。」

    他的身體緊緊地壓著她,手指抓得好牢好牢,她在這一刻明白地感覺到他的恐懼,這是怎麼回事?這個總是無憂無懼的男人居然為她發愁?她想著,細長的手指輕輕地彎了下來,他微揚的唇淡淡地抿直後,再度揚得好高好高。

    「小今……」

    「無賴。」她說。

    這應該是罵人的話吧?但他好開心好開心。

    我不是毫無勝算,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

    他想,輕嚙著她的耳垂,讓她清楚且明白地听見他的低語,「小今,我愛你,好愛好愛你,我會讓你知道,你是錯的。」他說著,吻著,忘情地擁著她。

    小今沒有拒絕,也沒有伸手,就只是乖乖地待在他的懷里。

    再一下下吧,只待一下下就好,她告訴自己,至少,留個美麗的回憶。

    他們過了和平且快樂的一星期。

    小今不想去看服務生的表情,但她心里很清楚經理和服務生的想法一一這一切果然只是夫妻吵架。

    不過,她也沒有太多時間尷尬,因為,她的時間全被阿鎧佔得滿滿,這家伙自以為是地佔了她的房間、她的時間、她的旅程,幾乎是每一分每一秒,他變成世界上最好的朋友、最浪漫的情人、最值得信賴的伴侶,帶她做盡她根本沒有想過的每件事,踏遍每個他曾經說過的角落。

    他甚至帶她去見他的朋友,還熱心地參與了朋友的朋友的婚禮。

    男女主角都是當地人士,熱愛戶外活動,擁有漂亮的膚色、健美的身軀,雖然沒有白紗嫁衣。但是現場熱鬧得像是嘉年華會。

    「你才幾歲?真的是阿鎧的老婆?」新娘子安塔莉一點也沒有人妻的嬌羞,擁有一口白牙的她朗笑時,猶如朝陽。

    怎麼回事?這是她所不知道的四十五號之外的嗎?小今勉強地牽地嘴角,「我們只是朋友,而且我已經二十七了。」

    聞言,安塔莉皺眉,「你說的是真的嗎?東方人看起來真年輕,不過,你們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阿鎧和你說的不一樣呢?」她不能理解地問。「吵架了嗎?」

    「呃,沒有。」

    安塔莉聳肩,「那就好,小今。」她的英文發音帶著濃濃的腔調,但她的話卻說到小今心坎底。

    「你知道的,我的姊妹們對阿鎧很有興趣,如果你愛他,就抓牢點吧。」

    小今隨著她的視線望去,瞧見一群女人圍著某個男人的畫面;那張總是帶笑的臉,在對上她的目光後轉成燦笑,下一刻,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朝她走來,一雙新人在擁吻後走開,但,小今站在原地,阿鎧也是。

    「心情不好?」

    她搖頭,迎面的海景映著點點星子,帶著微微的咸味。

    「明天去藝術學院,好不好?那里的建築物很有待色,」

    听著他的聲音,小今依然靜默,打從他出現,她的行程表形同虛設,但那不打緊,真的不要緊,她在意的是更重要的東西。

    「還是你想學沖浪?也對,我們才上了一次課耶!」他說,低頭看著她,「可是,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累了?不然,我們休息一天,什麼都不要做。」

    不用回頭,也知道還有人往這邊望,可阿鎧不斷地說著,那張臉依然笑笑的,就連音調都沒有變,然而,她一點也不覺得開心,甚至覺得心疼,「這樣好嗎?」連她都為他可惜。

    他眨眨眼,一會兒才明白她意指為何,她是在為他不舍嗎?也不錯,但,不是他要的,阿鎧開口,問了個似是不相關的問題︰「你第一次在暄凱見到我的時候,有什麼想法?」

    小今擰眉,雖然覺得話題轉得太快,但她卻意外地坦白,「你是說面試的時候哦?」她瞪了眼,趴在欄桿上,「應該是想要逃走吧,那麼亂的事務所,一看就知道沒有制度……」

    實話真令人傷心,阿鎧嘟嘴,學她將手肘放在欄桿上,當他的手掌撐著自己的下巴時,可以明白地瞧見她的表情,「可是你沒有逃走。」

    小今點頭,「我想啊!可是……我在雜物堆里看到有個高大的男人在做模型,全身髒兮兮,滿身是汗地跪在地上,卻笑得好開心……」

    小今沉浸在回憶中的表情好美好美,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自己這樣迷人。

    「我站在那里看了一個小時……我那時想,這男人……」她在意識到他的目光後停口。

    她的轉折讓他心情大好,阿鎧笑笑地問,「怎麼樣?」

    「哪有怎麼樣!」小今急忙出口,「我很快就發現原來你就是傳聞中張家那個沒有出息的小混蛋……」

    阿鎧早知道大家都這樣想,但他從來都不在意別人怎麼解讀他,可她不一樣,「你也這樣想我?」

    他的目光悠悠,她看著他,知道自己的看法對他很重要,「當然沒有。」她說不了謊,「我覺得……你一一很了不起。」

    但阿鎧看起來卻像泄了氣的皮球,「只有這樣?」這回答顯然沒有滿足他,「難道沒有這個男人好帥、笑起來真好看、我好想把他佔為己有之類的想法?」

    「沒有。」小今搖頭,提醒他︰「你忘了嗎?那天冷氣壞了,你全身髒兮兮,而且滿身是汗,頭發都黏在臉上。」

    「你難道不知道,髒了,洗一洗就干淨了?」他不高興地說,「帥哥蒙塵就跟鑽石蒙塵一樣,拿出來洗一洗、擦一擦,就會再度發出閃瞎人的晶光。」

    「我怎麼不知道?」她反問,「我要是不知道,事務所會變得那麼干淨嗎?」

    「那倒是真的。」他同意,不過,這里頭好像有什麼不對勁。

    小今暗暗松了一口氣,趁機轉移話題︰「也不想想看,要不是我,你們恐怕連地板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他點頭,「的確是。」

    她繼續說︰「工作量那麼大,就算時薪一百元好了,應該也不止兩萬二吧?」簡直就是詐欺。

    說得他都不好意思了,「嗯,那時的我們,手頭的確有些拮據……」

    「所以嘍……」

    「慢著。」阿鎧眯眼,突然笑得好開心,「倒回去。」

    「什麼?」

    「倒到前面的前面。」阿鎧精明地道︰「就是‘只有這樣’的前一句。」「啊?」她裝傻,但長長的語音代表自己知道他在說什麼。

    阿鎧正色道︰「那麼髒,那麼亂的事務所……你為什麼留下來?」

    小今不敢看他了,「我需要工作。」

    「你的能力很強,你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你是為我留下來的。」

    這樣的想法讓他感動莫名,阿鎧覺得自己好幸福好快樂,「我知道我長得很漂亮,個性也很好,但是,應該不會有人認為全身髒兮兮、渾身都是汗臭味的我好看吧?」

    遠處的海浪起起伏伏,小今知道是自己多話了。

    「如果那時候的你覺得我OK,為什麼現在的我應該覺得你不好?」

    小今嘆了一口氣,「是誰說過,同情敵人的人真是傻瓜呢?」

    「不知道耶!」阿鎧開始裝無辜,「我只知道我絕對不會是你的敵人。」

    「最好是。」小今喃語。

    阿鎧伸手把玩她的發絲,身後的一聲巨響讓兩人同時抬頭,一個不知名的東西忽地朝小今飛來,幸好阿鎧適時地按下她的頭。

    眼前的一切讓兩人睜大眼,也才幾分鐘的時間吧?為什麼整個會場怎麼會變成這副樣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24-8-26 00:09:4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扭打的人群,紛飛的食物,翻倒的桌椅……這一場混亂在稍後據說起因來自那對新人。

    原來阿羅和安塔莉自小青梅竹馬,雖然分分合合數十次,但是周遭的人都知道他們根本放不下對方,沒想到這對愛吵的情侶竟為了蜜月旅行的地點吵了起來,下一刻甚至大打出手。

    兩人又打又扔的,一不留神便波及到身邊的賓客,幾個好玩的又叫又跳,沒一會兒就成了大混戰。

    男人們少有不青一塊紫一塊的,就連女人們的衣角也沾了食物屑。

    阿鎧將小今摟在懷里,本想要走出混亂的他,硬是被K了幾下,但沒一會兒,眾人停手,瞧著對方,忽然笑了起來。

    「哈哈哈!真是個熱鬧的婚禮。」

    「今年的運勢肯定很旺。」

    沒有人生氣,全部的人都留下來打掃,就連那對新人都笑著、忙著,他們擁吻,心疼著彼此的傷。

    不要打不就好了嗎?小今擰眉,當她將地上的食盤撿起時,瞧見了一枚戒指,沾了白色奶油的鑽石戒指依然閃著炫人的光。

    安塔莉在接過小今遞來的戒指時若有所悟,「下次要開打以前,應該先收起來才對。」

    「那還有下次啊?」小今皺眉,「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就是說了呀!但是說不通嘛!不過,有時候,打一場也挺好的。」安塔莉大笑,「我啊!可以吵架,可以冷戰,但不會輕言放棄。」

    「安塔莉……」

    「眼楮看的,耳朵听的,嘴巴講的,心里想的是一樣的。」二十出頭的年輕女人說的是四、五十歲的智意語錄,「小今,當你真的不要那個位置了,再開口也不遲。」

    小今抿唇,乖乖地閉上嘴。

    滿身髒污地回到飯店,阿鎧脫下花襯衫,小今這才發現,他身上有好幾處傷還滲著血絲,「真亂來。」她喃著,站在離他好近的地方。

    阿鎧的聲音從上頭傳來,「沒有你想的嚴重,洗一洗,擦點藥就好啦。」

    小今搖頭,他身上有好幾處傷都是為了護住她才有的,將衣物塞給他,「快點進浴室去洗澡。」

    阿鎧乖乖進浴室沖澡,然後圍著小缸巾走出浴室,健美的身型綴著讓小今皺眉的新傷。

    看著她拿出醫藥箱的瓶瓶罐罐,寫滿擔憂的後眼微微泛紅,一向惜皮的他忽然覺得傷口不怎麼痛了,換上的是全然的心疼,「嘿,別管了,只是小傷。」

    小今抿唇,加重了擦藥的力道,然而,瞧見他齜牙,就是沒听見他喊痛,「就愛逞英雄。」

    「那也得要美女心疼我啊。」

    看來那張嘴還是好的,小今苦笑,探向他眉間的擦傷,手指不經意地劃過他的發絲,沒有發膠的頭發垂在他的臉上,少了新潮,多了閑適,如此自然又狂野……她不禁要問,有多少女人知道,這個未經整理與修飾的男人是這樣美麗?而她,能夠獨佔他的美麗嗎?她想著,沉下眼,掩著自己心頭的轉折,專心地面對他。「對啦,你要的話,多的是。」

    聞言,他倒是不笑了,「可,除了你,我不會再讓別人這樣為我。」

    這對她來說,是個非常非常大的誘惑,面對這樣強烈的愛,她要如何全身而退?

    那一夜,躺在床上的小今醒了無數次。

    這家伙雖然身強體健,但是才得過一次重感冒,又受了這麼重的傷,會不會有什麼並發癥?光是這樣想,小今的眼就合不上了。

    好幾次睜開眼,往長椅的方向望去,角落的燈沒開,怎麼也瞧不分明。

    小今在床上煎熬幾番,在確認又確認之後,才下床走到他身邊。

    仰臥在長椅上的阿鎧平靜地閉著眼,那麼大的身軀擠在長椅里,連翻身都不能夠;但這家伙卻在這上頭乖乖地躺了七、八天,到底在想什麼?到底想要什麼?

    小今想著,輕巧地靠在他身畔坐下,就算知道這樣可能會吵醒他,她卻無法抑扼地伸手撫了他的發,柔細的發絲纏繞在她的指間,如同他縈繞在她的心頭,怎麼也揮不走。

    怎麼辦才好呢?怎麼辦才好?小今想不出來,也怕自己想出來。

    幾滴晶瑩的淚珠落在阿鎧的臉上,讓他睜開眼楮,顧不得腰酸背痛,急急地起身抱住小今不放,「怎麼哭了?小今!」

    他越是問,小今的眼淚越是急,但她的手緊緊地抓著他不放,于是他拼命地吻她、抱她,即使她弄得他和她全身濕答答。

    待她回神,阿鎧半合的眼依然帶著笑,「好些了嗎?」

    小今點頭,你很難對一個愛笑的男人生氣,尤其對方正好是你的最愛。

    然後,他再度開口,沒有問任何讓人尷尬的理由,就像是在夜深人靜的場合唱一首迷人的情歌。

    「嘿,幸好我在。」

    小今愣了,她的臉肯定紅了,但那麼深的夜,什麼都瞧不見。

    「要不要泡個澡?會比較好睡。」他說,下床,走進浴室,然後,打電話給櫃台,要了一杯熱牛奶。

    小今躺在蓄滿熱水的浴缸里,空氣中飽含著淡淡的燻香。

    外頭無聲無息,時間像是停止運轉一般。

    已經堅持不下去了吧?

    早在一開始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無力抗拒,所以……要開始了嗎?小今想著,這里頭的答案是自己一直想要的,但她沒有忘記他是誰。

    「阿鎧……」她替他開口,「你並不是能夠被困在同一個地方的男人。」是的,就算她為他做的這些傻事讓他感動,但她明白,他是一只生性放浪的大鷹,有一天,當他倦了、厭了,終究又要高飛。

    「我不是。」他從浴室門口走了進來,在小今的驚訝中微笑,「但是,我已經知道,我不能沒有你,所以,我要帶著你一起走,」

    小今啟唇,為他的話紅了眼,為他眸子里的感情沉醉,當他自以為是地坐在浴缸邊,她伸出雙手,將他拉進水里,她的唇貼著他的唇,吮著,舔著,在他驚訝且迷戀的凝視里伸出舌頭探入他的唇里,熱切地探索著他。

    這是她第一次這樣主動,這是她第一次這樣做,她的技巧是那麼生澀且凌亂,卻輕易地取悅了情場老手的他,阿鎧忘情地伸出舌頭與她的糾纏,他的大手極其自然地覆上她胸前的柔軟;它們與他的雙手是如此相合,他愛死了它們在自己手里的模樣。

    充滿了情/yu的她太誘人,讓他不自由主地想要進入她,她肯定也感覺到了他的瘋狂,他在她的注視下坦承︰「噢,小今,我停不下來,我不想停下來……」

    小今媚笑,輕咬他的唇,「我也不想。」

    阿鎧發出呼喊︰「噢!小今,我的寶貝!」他怎麼能夠不愛她!他們是如此相合,而且為彼此瘋狂,「讓我們到床上去。」他說,他知道自己已經找到了這世上最適合的愛侶,他在她的應允之下,與她融成一體……

    那是一個太熱情的夜,當陽光從窗口爬了進來,昏黑的空間逐漸返回光明,筋疲力竭的他依然覆在她的身上,雙手緊緊摟著她,他與她的汗水交雜在一起,小今覺得自己累極了,整個身體都快散了。

    她喘著氣,他也喘著氣,相視的兩人卻都醒著,舍不得離開對方,「喜歡我為你創造的奇跡嗎?」

    小今紅著臉,再也不想躲開他澄澈的目光,她舔著唇,唇角因為瞧見阿鎧彎得像月牙的眼而上揚,「我喜歡。」

    阿鎧笑得開心,他喊著,說著,在她的唇邊留下細碎的吻,「小今,小今,小今……我的,我的,終究還是我的。」

    小今沒有辯駁,只是溫馴地躲在他濕滑的臂彎里,漸漸地合上眼,阿鎧低頭,正好瞧見她沉睡的臉,光是這樣睡著,他的心便暖了。

     七年了。

    打從小今進事務所,他就一直注視著她;然而,他卻像追著自己尾巴的貓一樣,明明受她吸引,卻一直在繞圈子,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亂七八糟,把自己的名聲搞得一文不值,把她跟他的距離拉大到十萬八千里。

    要不是他不死心地追來,她肯定會放棄他吧?

    是的,她就是這樣打算。

    這想法讓他傷心,但他無能為力。

    他是知道她背景的,他甚至知道她母親臨終的遺言,因為他就站在那里,他陪著她,讓她在他懷里哭。

    但他卻散形地沒有發現她對他的情意、自己對她的不舍,他讓他們錯過一次又一次,白白浪費了大好時光。

    虧他自認聰明,虧他自詡是情場老手,卻瞧不出自己的真心,瞧不出她對他的情意。

    現在好了,就算他們離得這麼近,就算她認定了他,可她對這一切的界定恐怕只是一場美好旅程中的短暫回憶,她並不打算把這一切延長為情人對情人的關系。

    阿鎧可以從小今的表現中瞧出來,畢竟,他們相處了七年,他多多少少知道她的思考邏輯,也知道從那種家庭出來的她,對男人本來就有錯誤的印象;而他,剛好就是她不欣賞不認同的那一型。

    他該怎麼辦?他能怎麼辦?除了勇往直前,除了堅持下去,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他只能慶幸自己沒有再拖個七年,沒有再浪費一丁點時間。

    當好男人真不容易,可……愛我吧,小今,我會讓你知道,我值得你堅持。

    小今在阿鎧的擁抱中醒來,光看著他溫柔的睡臉,就足夠讓她熱淚盈眶。

    餅去的幾年,她不是沒有見過他睡著的樣子,當暄凱草創的時候,為了趕圖、做模,好幾次,他窩在公司的椅子上就睡著了;加上後來,她進駐他的小窩,她有更多時間瞧見他放松的樣子。

    只是,過去的她曾經好幾次站在那里看著他,想象自己抱著他、吻著他的模樣,但她從來不以為這個夢想能夠成真。

    她告訴自己,它連夢想都不是,這只是幻想、臆想、胡思亂想。

    可現在,這個幻想、臆想、胡思亂想居然成真了。

    就在昨晚,她在他的懷里,他們接吻,他們傾听,他們的雙手抱著對方,他們赤luo著身子,他們瘋狂且熱烈地感受對方……無論做什麼都在一起,他給了她那麼多她想過的、沒想過的……

    這讓她想了很多很多,小今知道,他們的行為真的太夸張,可是,她一點也不想離開他,這是當然的,她是如此為他神魂傾倒。

    她知道,一向是旁觀者的自己變得有多貪心,變得更加患得患失,變得想要更多更多。她想要佔有他,她一點也不希望這只是她人生中一個甜美而短暫的回憶。

    那他呢?他是怎麼想的?她當然明白沒有人會為了一個員工追到夏威夷來;但是,她也沒有忘記他的善變。是的,他總是勇往直前,想到什麼就做什麼,可,他到底能夠持續多久?他是不是……也能跟她一樣,不只是一時的激情,不只是一時的情不自禁?

    她能夠相信他嗎?她能夠要求他嗎?她到底有沒有這樣的能力?

    小今想著,抿唇,她的嘆息聲喚醒他。

    她的眸子里裝滿了憂郁,阿鎧在第一時間明白始作俑者是自己。

    自從知道她的心事之後,她的表情、她的心情,他總是能夠輕易看透。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紀錄不良,不過,他對她的質疑還是有些受傷,但他試著讓自己往好處想。

    「早安,小今。」他吻了她,他知道再多的言語仍是不夠的,他需要用更多更多的行為來證明自己對她的愛。

    「早安,鎧。」她眯著眼,柔軟的身體依附著他。

    她是如此眷戀著與他的溫存,他想,她是在意他的,她只是有些思想上的偏差,他將她從床上拉起,在她的驚詫中,回以幼獸般的可愛微笑,「你要學沖浪,對吧?」

    她早忘了,紅著臉應了一聲,「嗯。」

    他知道,她舍不得他,自己也有一樣的感覺,「沒關系,反正我更想跟你待在床上。」

    「不要。」小今毫不考慮地拒絕,跳下床走進浴室,尾隨而入的他貼著她的背。

    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背脊與他的胸膛是如何地貼近,他在旋開水龍頭時傾身覆在她的身上,另一只大手輕輕地握著她豐滿的ru/房,下巴輕輕地放在她的肩頭,放肆地聞著自己專屬的芳香。

    這樣的他讓她僅存的一點理智就快消磨光了,她听到自己開口︰「我想自己洗。」

    他咬著她的耳垂,殘留在她耳邊的噫語比蜜香甜,「可我不想。」

    她轉身道︰「你該不會以為經過昨天晚上一一」

    好不容易有了進展,他才不會退回原位,「我沒有以為什麼。」阿鎧連讓她說完的機會都不給,寬厚的大手順著溫熱的水流,輕巧地在她身上游移,這是勾引,也是挑逗,「……小今,什麼都別想,試著感受我,好嗎?」

    她沒有說話,不知道該如何拒絕如此強大的誘惑。

    天堂,或是地獄,原來就在那麼近的地方,但她卻躊躇不前,沒有勇氣,也沒有自信作選擇。

    這不是她,這當然不是她。

    但是有多少的愛,就有多少的痛,她很清楚,自己的懦弱只為他存在。

    等不到她的響應,他收緊了手臂,將她密實地摟著,讓她感覺到自己,也讓自己感覺到她。

    「我知道,這不容易。」面對她的堅持,阿鎧已經很會幫自己找台階下,是的,他不會傻到誤以為她的沉默代表同意,「我會給你時間,我可以證明,我可以等。」

    她紅了眼,哽咽地開口︰「如果結果不是你想要的那樣呢?」她的疑問不只對他,也對自己。

    他靠在她的頭上,「我不這樣想。」兩個相愛的人,總會找到方法在一起,「你有沒有想過,那麼堅強、那麼勇敢的你,為什麼沒有面對我的勇氣?」理由太簡單,他連想都不用想。

    她早知道他發現了,「就算這樣好了,那又能夠持續多久?」

    「你忘了嗎?小今,我很固執。」他提醒她,想想他對建築的熱情,只有她知道好動、愛玩的他在畫圖、做模時有多認真、多投入,「你讓我知道,我對自己心愛的女人會更加地固執。」

    她不得不抬頭,仰望著他的臉;那雙愛笑靈動的眸子,帶著讓她著迷的篤定與堅實,她不知道他在何時成長到這樣的模樣,但是她知道自己更愛他了,「鎧……」

    他親吻著她伸來的指尖,「考驗我,測試我,但不要輕易否定我。」

    她想到他為了求好,一再改圖的模樣;為了領照,在各個承辦人間奔波,他是怎麼樣的人,她怎麼會不知道?他所做的是個徒有光環、卻需要承受太多的工作,但他從來沒有忘記他的熱情;他在面對挑戰時,總是帶著微笑;在面對挫折和刁難時,他總是站得筆直,耐著性子;她忽然覺得自己錯看他許多。

    是的,他跟她的家人是不一樣的,她不應該以偏概全。

    他知適,他的話帶給她新的想法,他喜歡她為他心疼時的溫柔目光。「小今,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他一直是個很和善的人,但是,他也很自傲,她從沒看過他對誰這樣低聲下氣,「讓我想一想。」她不得不軟化。

    這不是他想要的回答,阿鎧明白地表現出他的失落,「原來……我比較愛你。」

    這是一句渾話,她瞪了他一眼,「隨便你。」她推開他,兀自走出浴室,卻被他從身後摟住,她在他的索吻中停駐。

    「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我要一輩子都這樣愛你。」他說著,他吻著她,一次又一次。

    她知道他的想法,因為對他們的一切上癮的不只他一個,但他不知道,幸好他不知道。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24-8-26 00:11:3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他們在稍晚的時間出門,比起上次教她沖浪的時候,阿鎧明顯地積極很多,而且更加熱情。

    不止過度使用了他的肢體,甚至在講述分解動作時,還偷親了她好幾下。

    小今為此抗議,「教練,你很不專心。」

    阿鎧從她身後抱住她,把頭擱在她的肩上,他的唇輕擦著她的臉,「誰叫你這麼香。」

    「胡說。」她哼了一聲,臉都紅了。

    「真的,你好香好香。」他邊說邊笑,心里正想著該怎麼把她騙回床上,身後突然傳來聲響。

    「鍹鎧!」

    「有人叫你。」小今說,但他不想理。

    「我沒听到。」阿鎧蹭著懷里的心肝寶貝,微微地將一雙長臂收緊,在大手花在她的腰際時,刻意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揉她的小腹,弄得她芳心大亂。

    小今的臉都紅了,光滑的背與他更加貼近,就在她被他迷得神魂顫倒時,身後的人又叫了一次,她不得不在張先生色心大發前開口推開他,「真的有人叫你,我听到了。」

    她都這麼說了,而且做出察看的動作,張鍹鎧不得不應付一下,也跟著朝四周東張西望一番,然後,他們發現某個波霸美女正用著期待的表情望著他,好吧,其實是小今發現的,阿鎧根本就沒有用心在看。

    阿鎧猜想這人他應該是認識的,但是,她到底是誰呢?正當他還在想之際,那個美女己經朝兩人直直走來,美人媚笑道︰「好久不見了,鍹鎧,沒想到居然會在這里遇見你。」

    阿鎧禮貌性地跟著她微笑,但一雙長臂卻奇準地勾住正想逃走的心肝寶貝,「嗯,你好。」將自己的大手放在她的縴腰上,他在心里想著︰太沒種啦!柴小今,居然想給我開溜嗎?

    死家伙,小今發現他的遲疑,他連稱謂都沒有給,想也知道早就忘了是哪年哪月哪一號的女朋友,她率先道︰「好久不見了,莎莉小姐,」是的,久違的第三十四號。

    原來她是莎莉,張鍹鎧心想,對嘛,難怪我覺得面熟,不過……到底是哪個莎莉?

    莎莉當然看到了柴小今與張鍹鎧親密的互動,事實上,她已經在一旁看了好一會兒;這一對俊男美女公開在戶外調情的舉動著實吸引了不少目光,「哦,是你啊,我記得沒錯的話,你是鍹鎧的小助理,對嗎?」那個每天早上以老板娘之名,打電話來叫老板起床的小女人。

    小今眯眼,雖然她還是帶著微笑,但這女人實在讓人不爽,是的,她當然記得她,因為莎莉是阿鎧交往過的對象中被她歸于聰明的少數,為了證實她的身分,莎莉還找過偵探調查過她與張鍹鎧的關系。

    然而,輪不到她反擊,阿鎧已經搶著開口︰「莎莉,恐怕你的消息不太正確,小今已經是我老婆了。」他在說話的時候,明白地感覺到懷里的人兒有些僵直,他心里有些不開心,現在到底是怎麼樣?他正在為她正名,沒想到她居然不領情哦?

    莎莉性感的厚唇彎成圓形,「這是怎麼回事?我也才離開了兩年而己……鍹鎧,你是怎麼了?是不是太寂寞了?這樣不起眼的女人你也要?」

    什麼叫做不起眼的女人?他可不覺得他的寶貝小今有哪里比不上眼前的這個莎莉,阿鎧挑眉,將懷里正在扭動的人抱得更緊,直截了當地說︰「夠了,莎莉,不要再說了,也許我們曾經有一段過去,但是,我愛的人是小今,現在我已經打算跟小今結婚了,請你祝福我們,也請你不要再批評我老婆,不然,我真的會生氣哦。」

    莎莉愣了,她何時見過這樣正經的他呢?再者,她何時听見他如此率直地談論婚姻?她抿唇,不敢置信地呆在原地。

    身後傳來叫喚︰「莎莉,快點,陽光正好,我們要開拍了。」

    是工作人員,「我馬上來。」莎莉看著眼前變得不一樣的男人,不得不承認,他對她而言,還是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不好意思,我們約時間吃個飯?」

    阿鎧搖頭,「不行耶,新婚期間恐怕不方便。」為了避免她追加但書,他又說︰「還有,非常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我以前的紀錄不太優,所以,有事找我的話,還是先透過我的寶貝老婆比較好。」

    聞言,莎莉美麗的表情碎成片片,「為什麼?她有那麼好嗎?」她一點也無法相信,「我以為……以為你會一直等我……」

    他這輩子還沒有為誰等待過,況且他現在已經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抱歉,我沒有這樣想。」

    美模紅著眼走開。

    那副美麗又脆弱的模樣就連小今見了都覺得不忍,「你好狠心。」她說。

    她頭殼壞掉了嗎?「我不覺得我狠心。」甚至連不好意思都沒有。

    「為什麼?」小今不明白,「她是名模莎莉,你唯一一個交往超過三個月,不是因為被別的女人介入,而是因為她想要往國際發展、不得不分手的女朋友耶。」

    他才懶得理她到底是誰,他在意的是小今的看法,阿鎧眯著眼問︰「那麼了不起?到底是多久?」

    小今沒讓他等大久,「一百一十三天。」

    她的回答讓阿鎧驚訝,她居然記得這麼清楚。

    「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別的人也是這樣嗎?我是說……其他的人跟我的事,你也……」

    那是不該出口的話,小今想,「那不是你的問題,是我。」誰教她記得這麼清楚、這麼牢?

    「不,是我。」阿鎧搖頭,將小今抱得好緊好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小今……」

    「有什麼好對不起的?」她反問。

    「過去的我一定讓你很傷心吧?」他說。

    小今不想回答這個問題,「誰叫我是你的小助理。」

    他不喜歡她這麼說,他更正︰「你是我老婆。」

    「我才不是。」小今沒好氣,轉身看著他,「我並沒有同意。」

    「可是昨晚在床上的時候,你明明就同意了……」他在她的怒視下收聲,好生好氣地用鼻子蹭著她,漂亮的眸子里充滿懇求的目光,「好嘛……小今,不然,你現在同意嘛。」

    「阿鎧……」

    「求求你,小今。」

    「我為什麼要同意?萬一有一天,你也像對莎莉一樣對我呢?」她搖頭,「阿鎧,我不是傻瓜耶。」那麼血淋淋的例證就在眼前,教她如何不心寒?

    阿鎧抿唇,不得不道︰「我怎麼可能這麼對你?我愛的人是你呀,小今,你知道的,我從不說別人的是非,因為我認為即使分開也還是好朋友。」所以,交往過的歷任女朋友,沒有一個不留戀他的。「但我現在知道,愛情是很脆弱的,如果我不盡力維護它,也許我就要失去一切。」

    「你現在是在說,你會對莎莉這麼絕情,都是我害的?」

    「當然不是。」阿鎧搖頭,「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搞清楚自己想要什麼,是我傷害了所有的人,小今,我不會一錯再錯,求你相信我。」

    他的話讓她好感動,她伸手攬住他的頸項,「好啦,我知道了,回去了啦。」

    「不要。」阿鎧說︰「我們要待在這里。」雖然,他很想跟她回到床上,但是,他不想讓她覺得她是應該走開的那一個。

    「鎧……」

    他說著,眼底充滿了溫柔的光輝,「小今,我知道過去的我很不好,以後,也許我還會讓你遇到更多討厭的事,但是,我跟你保證,那些事會越來越少,請你不要放棄我。」

    小今望著他,拉下他的頭,吻了他的唇,深深的,長長的,久久的,她將自己放在他的雙腿之間,好好地感覺了他,也讓他感覺到自己。

    「小今……」

    小今的唇貼在他的唇邊,聲音充滿了誘惑︰「回去吧,鎧,我好想要你。」

    阿鎧瞧著她,眸子放大,在確認她的語意後,立馬將她抱了起來,他跑得很快很快,一點也不在意是不是有人瞧見他們急促的模樣。

    沖進房門,他轉過身,將她壓在門板上,他的大手火速地拉掉覆在她胸前與私密處的稀少布料,她則拉下他的泳褲,他吻著她的唇、脖子、肩膀、雙峰……細碎地說著︰「小今,我沒辦法忍到床上了。」

    小今在他懷里呻/吟,「我也是……鎧,快一點。」她說著,用自己的雙腿勾纏著他,她是如此積極且熱情地取悅他,他知道自己根本控制不了。

    他吻著她,她也吻著他,兩人瘋狂又迫切地融成一體……

    當他攤軟在她的身上,她听到他說︰「我愛你,小今,我好愛你。」

    早知道他會這麼說,小今揚起嘴角,心滿意足地笑了,那份久藏的心意終于出口,「我也愛你,鎧,好愛好愛你。」

    阿鎧愣了,以為自己听錯了,喘著氣,稍稍拉開他的心肝寶貝,他開口,聲音破碎,結結巴巴︰「小今……你……你說什麼?」

    小今拔開他濕黏的發,額前的汗順著她細致的手臂滑下,她的目光清透明亮,「我說……我愛你,張鍹鎧,我好愛好愛你。」

    阿鎧注視著懷里的女人,在頃刻之間紅了眼,「小今……」

    是誰說眼眶含淚的女人最美?她覺得此時此刻的他更加迷人,「長久以來,我一直有個夢想……我要跟張鍹鎧一起去旅行……讓張鍹鎧對我說︰我愛你……告訴張鍹鎧︰我好愛好愛他……」

    「小今……」那是他曾經對她說過的話,那時的她正逢母喪,脆弱得像一踫就要散掉,而他又慌又亂,心急得不知道該怎麼才好。

    「你都記得。」他說。

    「你也記得。」她說。

    他笑著,眼淚順著臉龐滑下,充滿期待地問︰「接下來的呢?」

    小今聳肩,「不知道,你的第二十三號女朋友正好打電話來。」

    天呀,這一段他倒是忘了,阿鎧點點頭,輕輕柔柔地咬著她的唇,「我不會再有第N號女朋友。」

    小今附和︰「我不會再讓你有其他的女朋友。」一切會在第四十五號終結。

    「小今……」阿鎧喜出望外,「你是說……你願意……」可惡,他在緊要關頭為什麼老是結結巴巴?

    「我什麼都沒有說。」她的指尖輕輕劃過他的胸膛,白淨的小臉擺著捉弄的表情。

    他挑眉,咬唇,不到一秒鐘又笑了,「我會讓你說出來。」他一手捧著她的臀,一手攬著她的腰,直直地往床上走。

    靶覺到他的企圖,小今一面尖叫,一面死命抱著他的肩頭,「等等!我們全身是沙子……」至少先洗個澡吧?

    那有什麼?做完再換掉不就好了?「等一下洗澡的時候,再叫客房服務。」他都想好了。

    為這種事叫客房服務?想也知道他在浴室里也不會太安分,「你不覺得丟臉嗎?」他到底知不知道廉恥啊?

    「你以為蜜月套房里面的人都在干什麼?」他一邊說,一邊將她放到床上。

    他再度舔吻著她,她也吻著他,空氣中充滿了男人與女人的味道……他與她的喘息與呻吟……瘋狂地親吻,激情地**,汗水濕透了被單,之後,汗濕的身軀相擁,視線膠著,他喘著氣,她也喘著,他累極了,她也累極了,但他笑了,她也笑了,他撫著她的臉,一個勁兒地吻。「小今,你讓我變成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她對他的愛讓他覺得自己好珍貴。

    她不以為然,「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他搖頭,「小今,我的幸福只有你能給。」

    她略合著眼,輕嘆,「你永遠都這麼會說話。」

    「這些話,我只對你說。」

    她當然知道,他不是一個浮濫的人,事實上,他從來不給不會實現的承諾;而現在,他在說長久,在說婚姻,在說一輩子,她怎麼能夠無動無衷?

    「小今……嫁給我,好不好?」

    他的表情好認真,他的目光充滿了她的身影,她知道,自己再也無法拒絕這個男人,「一旦結婚,我絕對不會離婚。」

    「我們為什麼要離婚?」他摟著她,真誠地說︰「我要的一直就只有你,就算我喝醉了,不記得我們之間的事,可是我知道,我一直在找你,只有你才能給我這種感覺……想要安定下來的感覺……」

    「你怎麼知道你以後不會再有其他更好的選擇?」她反駁。

    「那你呢?你會有嗎?」他搖頭,額頭靠在她額頭上,「小今,你不會有,對不對?既然你不會有,為什麼我就會有?對我來說,你是無法取代的,我們已經浪費了七年,我不可能、也不會再浪費任何一點的時間。」

    他在宣示忠誠,他為她改變了好多好多,小今瞧著阿鎧的臉,溺在他深情的海里,再也不想脫逃,「我逃不掉了,對嗎?」

    他挑眉,故意裝得很凶很凶,「除非你答應,否則我不會讓你走出這道門。」

    她翻翻白眼,「就算我答應,你也不會讓我出門的。」

    他與她都大笑起來。

    「你果然很了解我。」他說︰「是的,無論是懲罰,還是獎賞,我都樂于執行。」

    「是嗎?那我是不是應該說……」她看著她專屬的男人,媚笑,「……無論是懲罰,還是獎賞,我都樂于承受?」

    他為她的話感到極度興奮,但他還是不死心地問︰「告訴我,你要懲罰還是獎賞?」

    面對這樣的男人,她無法再笑了,她咬唇,「當然是獎賞,不過,我很貪心,而且很饑渴,普通的獎賞無法滿足我……」

    「你想要什麼?」

    她說︰「你的一切,我全部都要。」

    他抱著她大叫︰「天呀!小今,小今,我給!我給!我全部都給!」

    他親著,吻著,再次進入她,給了她許多許多,她期待的、想望的一切……雖然還是有一點不安,但是小今的心里再也沒有任何猶豫、遲疑。

    我想要相信他,我知道他值得。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24-8-26 00:11:5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自從小今答應了阿鎧的求婚,他對她更熱切、更溫柔了。

    不死心的名模莎莉趁著拍攝寫真集的休息時間又來糾纏了幾次;但是,他遵守了他的承諾,一次機會也沒有給,甚至于連跟她見面說話,一定要有小今在場。

    「有必要這樣嗎?」她已經說了,她會相信他。

    「我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誤會。」他說。

    她為他對這份感情的重視感動,她不想象其他的女人那樣,明明在意得要死,還得刻意表現大方,說什麼她對不在乎的傻話,她故意在大庭廣眾吻他,攀著他,與他耳鬢廝磨,在他全身酥軟的當下告訴他一一

    「鍹鎧,怎麼辦?我越來越愛你了。」

    雖然丟人,雖然讓她臉紅心跳,但結果很棒。

    她的男人開心地抱著她猛親,他們當然立馬回到房里,狠狠地做了好幾回愛做的事。

    她知道再這樣玩下去,當他們回國的時候,肯定連小孩都有了。

    但她一點也不在意,反而很享受他給的寵溺,她喜歡在他給的世界中當他的女王,無須指揮,無須親怔,就只要站在那里,為他加油,看著他為她攻城略地。

    他,越來越讓她著迷。

    阿鎧看著懷里的小女人,他的心肝寶貝。

    他可以感覺到,她是真心想要跟他在一起。

    她是如此熱情又快樂,然而,雖然她承認了他,也同意他的求婚,但對于他打算在夏威夷結婚的想法卻很有意見。

    「太趕了。」小今說,「再給我一點時間想想。」沒錯,夏威夷是不錯,但也許下一站的巴黎更好呢?畢竟小文人現在就在巴黎。

    阿鎧不喜歡這樣的說法,總覺得好像還有變量,「你不相信我?」

    她搖頭,「我當然相信你。」

    「那為什麼不是現在?」他問,他不喜歡這種不安定的感覺。

    他的逼婚讓她好有成就感,她壞壞地笑,「你不相信我?」

    他皺眉,抿唇,引來她的吻。

    「我們現在也很好……」她說。

    「不好。」他說︰「我想要馬上結婚。」

    她看著他急切的臉,還來不及將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訴他,己經接到從台灣打來的國際電話。

    「什麼?怎麼會這樣呢?阿軒他要不要緊?我知道了,我會馬上趕回去,先請宜佳來處理吧,要在黃金時間去掉有毒的空氣和廢棄物,不要忘了通知保險公司,還有到社會局申請證明。」

    小今在阿鎧急切的目光與對話中知道公司出事了。

    但他的解釋讓她的眼瞪大,再也合不了嘴,她馬上下了決定︰「我跟你一起回去。」

    他當然不會告訴她,他本來就是這樣想,無論她同意不同意,他都要把她綁回家。

    他們在機場等了半天,終于排到機位,等他們回到台灣,第一時間就前往醫院。

    躺在病床上的阿軒滿身是傷,眼楮上還縛著繃帶。

    小今一見到他,心就擰了,才一陣子不見,為什麼就發生了這麼多事?她緊緊地抱著阿軒,紅了眼楮,「阿軒……」

    阿軒雖然看不見,但一听到聲音就認出她了,他揚起嘴角,「怎麼回來了?」

    「阿咪打電話給我們。」阿鎧替她說,「一听到消息,就馬上訂機票趕回來了,對不起,兄弟,這些日子讓你辛苦了。」

    阿軒笑笑的,他的手指撫著懷里女人的發絲,一點也沒有不悅,「胡說什麼?為了小今,做什麼我都甘心。」

    「阿軒……」小今抓著他的手指,看著他的臉,「你的眼楮到底……」

    「煙醺的,只是輕微的灼傷,放心,我會好起來的。」阿軒拍拍她的手,下意識地轉向阿鎧。

    「倒是你們,該說的,該做的,是不是都妥了?」

    阿鎧點頭,「是的。」他點頭,在這一刻,他再也不會為了小今和阿軒的親昵而吃味,他真心感激這個總是為了他們設想的好朋友。

    「太好了,要好好對待她。」阿軒說,「要是你敢讓小今哭,我可不會放過你。」

    阿鎧開口︰「說什麼渾話!她是我老婆耶!」

    阿軒哼了一聲,轉頭對小今交代︰「記得我的存折和印章在哪里吧?」

    「我記得。」小今回答,就在他房里左邊的第一個抽屜。

    「現在這種時候,現金比較好用。」

    阿鎧連忙道︰「阿軒,那是你的……」

    阿鎧的話讓阿軒不以為然,他很清楚,他們一下飛機就趕到醫院來,肯定不知道事務所的狀況。

    「錢可以再存,暄凱我也有一半。」

    「我知道了。」阿鎧點頭。

    阿軒顯然滿意了,「好啦,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這陣子我好忙好累哦!現在開始,事務所的事就交給你們了,已經出去玩了一個月,輪到我休息了,對不對?」

    阿鎧和小今都知道,這是阿軒為了安慰他們而說的話,但他們沒有反對,是的,沒有任何人會反對。

    他們在稍後回到暄凱。

    這棟知名歷史建築物被燒得焦黑,還沒走進大樓,就遇見了早餐店的老板娘,老板娘告訴他們,三天前的深夜,一場惡火突然從三樓開始一路竄燒上去,這一切正好被阿軒發現,他試著滅火,指揮各樓層的住戶逃離,但火勢如此猛烈,最後離開的他因此受了重傷。

    「他很勇敢,真的很勇敢。」老板娘說︰「要不是因為他,一定會有人死掉的。」

    阿鎧和小今試著想象那樣驚險的畫面,心里又是激動又是難過。

    走進辦公室,放眼盡是一片浸在水里的焦黑,幾個工作人員正在東忙西忙,雖然已經經過處理,那股嗆人的臭味依然讓小今紅了眼。

    正在整理環境的阿咪和長腳抬頭,看到他們時一邊大叫,一邊閃著焦黑的東西跑過來,「大家快來!鐘哥和柴姐回來了!」

    霎時,大伙全聚上來。

    阿鎧點頭,拍拍他們的肩,「辛苦了。」

    「你們去過醫院了?」阿咪問。

    「嗯,我們去看過阿軒了。」小今說,「公司的狀況怎麼樣?消防局和保險公司都來過了嗎?有沒有拍照?」

    「都來過了,我們也拍照存證了。」長腳回答,「三樓、四樓、五樓的狀況不太好;二樓、六樓的外牆有些焦黑,不過,幸好發現得早,而且這棟大樓是很結實的鋼筋混凝土,結構上應該沒有問題,管線都檢查過了,該換的都會換。」

    也是,不然樓下的銀行怎麼可能正常營業?阿鎧點頭,這一切他和阿軒在買下這棟樓之前,就已經仔細地的檢查過了。

    「警方查出起火點和原因了嗎?」四年前樓層改建時明明加裝了相當好的防火設施和建材,實在不可能有延燒三層樓的問題。

    長腳和阿咪互看一眼,「呃……」阿咪低頭,「鎧哥,我想還沒有吧。」

    阿鎧擰眉,他知道,他們沒有說實話,「到底是怎麼樣?」

    「鎧哥,先把行李拿回去放吧。」長腳提出建議,「現在的我們很缺人手。」

    阿鎧不得不同意。

    他們走出暄凱,坐進電梯,電梯里面有著一個似曾相識的男人,配戴著五樓的員工證,雖然他們不認識他,但長相斯文的眼鏡男開口︰「張先生回來了?」

    阿鎧沉著臉,根本不想理,但小今捏了捏他的手,對他微笑。

    「這次的火災好嚴重。」眼鏡男從電梯的鏡子里看到他們之間的親昵,刻意地道︰「希望大家都沒事。」

    阿鎧回答︰「謝謝。」

    眼鏡男點點頭,在五樓走了出去。

    看著焦黑的五樓,阿鎧不由得擰起眉,小今在電梯合上的那一刻從他身後抱住他。

    「不要急,鎧,不要急。」她說,「我們運氣很好,對于這種事,我們可是專家,再說,擎天大樓也保了全額的火險,修復費不是問題,暄凱的所有數據,在電腦公司那里都有備份的,沒有那麼嚴重。」

    「小今……」阿鎧說不出話了,因為她是那麼了解他。

    「待會兒下樓,先把手上的案主和相關的建商都整理一下,一個一個打電話跟他們說清楚暄凱的狀況,一半的人趕進度,一半的人做復原工作……我想,在事務所還沒有整理好之前,先把客廳空出來當辦公室吧。」

    阿鎧轉過頭來,漂亮的臉再也笑不出來了,「小今,沒有你,我該怎麼辦?」跟她的鎮定比起來,他好像小孩子。

    小今搖頭,她又不是不知道暄凱是他與阿軒一輩子的心血,他會心亂,不是沒有理由的,伸出手指,溫柔地撫著阿鎧的臉,「不會有事的,我們會好好的,鎧,不要擔心。」

    阿鎧點頭,試著揚起嘴角,雖然不太容易。

    他們在接下來的時間分頭通知案工和廠商,阿鎧也和熟悉的電腦公司聯系,訂購了工作用的電器用品,因為大量使用現金,才一個下午,訂購的東西幾乎都送來了。

    為了放置那些東西,阿咪和長腳把客廳里的家具先搬到小今房里。

    小今在看到自己房里堆滿了雜物,擰著眉說︰「真慘,我居然得睡在這樣的房間。」她注意到,她先前打包的東西都被他搬回來了。

    阿鎧知道她是故意這麼說的,笑笑地接下她的話,「不是吧?你的房間在隔壁。」

    「什麼隔壁,其它的兩間房都是公共空間耶。」不這麼做,他們那些員工根本就塞不下。

    「不會吧,老板娘當然要和老板睡同一間。」他說著,低頭啾了她一口,而且很確定阿咪和長腳以及搬運裝設的技師們都看見了。

    「喲!柴姐升格成老板娘嘍!」阿咪大叫,「我就說嘛,兩人都一起到夏威夷去了,怎麼可能只是蓋棉被純聊天。」

    「是厚!」長腳也跟著起哄︰「老大,哈很久了,對不對?快點說來听听嘛!」

    阿鎧賊笑,不知羞恥地說︰「對啊對啊,這一個月人家很努力,每天都……」

    小今不得不捂著他不知道節制的爛嘴,「張鍹鎧,給我閉嘴!」她叫著,那雙總是帶著笑的眼終于又彎了,阿鎧順勢舔了她的手心,引來她的驚叫。

    她不得不松開手,任他把自己摟入懷里,「別再鬧了。」

    「我哪有鬧?」他一向很容易進入狀況,而且也樂于把自己的快樂和大家分享,「我是真心的耶!」

    聞言,她紅著臉,嘟著嘴不說話了。

    在大伙面前猶如老僧入定的柴小今,幾時也有小女人的模樣了?原來,她長得這麼漂亮、這麼可愛哦?阿咪和長腳看得眼發直,「鎧哥,你好好哦!每一個女朋友都這麼辣。」

    「是啊,是啊。」長腿附和。

    「拜托一下,衛生紙拿去,把口水擦一擦啦!」阿鎧得意地加上一個「贊」的手勢,「還有,不要再提以前了,我和小今馬上就要結婚了,我現在是顧家守分的好男人。」

    哇咧,鎧哥為了一朵帶刺玫瑰舍叢林?天下奇聞啦!涪咪和長腳都被嚇到了,夏威夷果然厲害。

    「阿咪,我是不是應該也帶阿High告去夏威夷?」長腳忍不住問。

    「你這款的,去北極都嫌熱啦,」阿咪搖頭,「倒是我,下次休假的時候,我才應該到夏威夷看看咧,說不定一一」

    阿鎧打斷他們,「現在不是談這個的時候吧?你們應該開始存錢,準備包紅包給我。」大家都知道,這兩個家伙是有名的月光族。

    「老大……」

    「鎧哥……」

    一旁的技師打斷他們,「啊你們到底要不要裝電腦啊?」說沒兩句就喇起來了,真是!

    阿咪和長腳瞪他一眼,「催什麼催,你不是也听得很爽嗎?啊不然你在笑什麼?」討皮痛的是不是?

    看著這幾個活寶,阿鎧忍不住發笑。

    他摟緊懷里的小今,他知道她的想法,難過也是一天,開心也是一天,雖然發生這樣的事,他們的日子還沒有難過到過不下去的地步。

    「謝謝你,小今。」他在她耳邊說。

    她在回頭對他笑的時候,被他啾了好大一口,「嘿,別鬧了,大家都會看見的。」

    「那有什麼關系!」

    她太了解他囂張的個性,「早知道就不理你了。」

    「你才舍不得。」他笑得好開心。

    她翻翻白眼,「對啦,對啦,都怪我舍不得你,開始工作啦。」

    他點點頭,放開她。

    下午,阿鎧接到警局的電話。

    「關于這次大火的事,我們有幾個疑點想請你說明一下,可以請你到警察局嗎?」

    阿鎧當然同意,婉拒了小今想要隨行的體貼。

    「老婆,我去去就回。」是的,他已經振作起來了,他低頭,在她耳邊道︰「你先洗個澡,脫光衣服,躺在被子里等我吧。」

    色胚!他的話當然惹來她的一陣打。

    晚上,大伙都回去了,阿咪和長腳好心地陪小今又忙了一陣,當他們一邊吃著便當,一邊看電視的時候,阿咪制止了小今轉向新聞台的舉動。

    「我比較想看鳥來伯與十三姨。」阿咪對長腳使了眼色。

    長腳咽下排骨肉,一面噴飯,一面了然地叫道,「對嘛,對嘛,黃西田好好笑哦!」

    「我听你們在胡說八道。」小今不理他們,直接開到新聞台,帶狀的新聞猶如跑馬燈,不住地播報著讓她眸子放大的影像,「這就是你們不讓我和阿鎧知道的事?」

    「柴姐,這不是真的……我們都知道,這不是真的……」阿咪說,都要發抖了。

    小今抿唇,想到他們上下樓時,別人注視他們的詭異目光,難怪……她放下筷子,正想著這一切,忽然听見電視里傳來聲響。

    「記者正在xx警局門口,有人下車了,是這個事件的男主角,也就是暄凱的負責人一一名建築師張鍹鎧。」

    她瞧見萬頭鑽動的景象,這些無聊又無情的記者發動了SNG車,就為了這等「小事」?

    「張先生,請問一下,您對這次的縱火案有什麼看法?」

    這不是他頭一次面對媒體,她看著他自若地說著,「不好意思,請先讓我過去。」

    「有人打電話到電視台爆料,這次的縱火案是您的女朋友因愛生恨而引發的,您對您過去的荒唐情史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阿鎧在眾人的注視中楞了。

    「張先生,听說您的女朋友甚多,對于引發這樣的社會案件,您有悔意嗎?」

    「張先生,听說這次的事件是社交名媛王美晶小姐做的,對于這件事,您有什麼看法?」

    「您也覺得是王美晶小姐做的嗎?」

    「王小姐在事發之後就不見蹤影,請問您還有跟王小姐聯絡嗎?」

    猶如雪花般的犀利言詞不住地涌來,阿鎧無語,表情由呆楞轉為凝重,在片刻之後,跟著維持秩序的警察走入警察局。

    小今試著轉了頻道,每一個新聞台播報都是這一次的火警,暄凱從過去到現在的建案、阿鎧從過去到現在的歷任女友,以及他刻意低調、不為人知的顯赫家世都讓他們用表格一一列了出來,甚至于還被拿來跟幾個不知檢點的富家小開做比較。

    他哪有那麼不堪?哪有那麼差勁?打從念建築、留學英國到開設事務所,他靠的一直都是自己……現在卻因為這個事故,被批評得一無是處。

    小今難過又心疼,當然失了胃口;阿咪和長腳在安慰她不成後只得摸摸鼻子回家。

    懷著不安的心,小今試著打手機給阿鎧,一通又一通,一聲又一聲,但他都沒有接。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煩亂的小今試著上網,查到警局的電話,但是警察告訴她,阿鎧在八點的時候就離開了。

    她不得不在他的手機留言、傳簡訊……接著又打了無數次的電話。

    就在她急得快要抓狂的時候,終于听到門鎖轉動。

    小今快速地將門開啟,那個一去就不知道回頭的男人站在門口,一張臉死白,她從來沒有看過他這樣無精打采。

    小今劈頭就問︰「張鍹鎧,已經十一點了,你跑到哪里去了?」

    阿鎧抿唇,欲言又止,想要給她一個微笑,但是,卻連這樣做的力氣都沒有,「我……我在外頭逛了一下下,後來一直待在天台上。」是的,雖然不完全是真話,但是,有七成是真的。

    十一月的夜風那麼涼,「你在那里干什麼?」小今抓著他冰涼的手,想要拉他進門,但他只是搖頭。

    「我想了好多好多事。」阿鎧說,他曾經在那里發現了她的真心,現在,他也在那里知道自己對她的真心。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

    「我知道,我有听到你的留言,也看了你的簡訊。」

    她說︰「鎧,回家,快一點回家。」

    她寫一一鎧,不要讓我擔心,快一點回來。

    他在听到她的聲音後崩潰,他怎麼會不想回家?但他該怎麼面對她?

    阿鎧想著,看著小今一個又一個的簡訊,還有手機里的一百多通未接來電,他知道,她很著急;而他,從沒有任何一刻比現在更懊悔自己過去荒唐的行徑。

    小今抿唇,了然地笑著,但他仍然不想進門,于是她說︰「你胡想了,對吧?」

    阿鎧搖頭,那怎麼會是胡想?「你看到新聞了?」

    小今點頭。

    「每一段新聞都看了嗎?」小今又點頭。

    「你有什麼想法?我是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糟糕?你會不會覺得……對我很失望?」他問,他在這一刻終于知道,自己最害怕的不是失去一切,而是失去她。

    小今為阿鎧想了很多很多,她以為他會把工作事業上的損失、事務所的信譽擺第一位,現在她才知道,他擔心的只有她的想法,她不得不為這個男人的在乎感動,「你覺得呢?」

    他不語,無法開口。

    小今咧開嘴,路起腳尖,仰起下巴,拉下他的頭,輕輕柔柔地蹭著、咬著、吮著他的唇……將她唇上的、身上的溫暖一點一點傳送給他。阿鎧顫著身體,接受了她的親吻,讓她將自己引進門。

    他听見門合上的聲音,她將自己靠在他的懷里,發出軟語呢喃。

    「鎧……我不是今天才認識你,你也不是今天才認識我。」

    「小今……」他瞧著那雙澄淨溫柔的眸子,不安與懊悔獲得了救贖,但他仍然要問︰「我那麼不好,你真的……真的還希望我回家嗎?」

    她說︰「我是你老婆,當然希望你回家。」

    她的話讓他紅了眼,「小今……」

    「累了吧?」她說著,將他領進浴室,站在原地將他那一身冰涼脫下。

    她在他的注視下,跟著脫了衣服,卸除了身上所有的遮蔽,露出完整的她。

    她是那麼美,猶如女神般美麗的身軀讓他無法移開視線,有一陣子,他什麼也不去想,只是放空,感覺著溫熱的水花從頭頂上灑了下來,落在他與她的身上,然後,靜靜地看著她關上水,仔細地為他洗淨身軀。

    他听到她的聲音,「我好累了,很想洗個洗澡,但你知道,我喜歡跟你一起洗。」

    阿鎧听著,淚水浮在眼眶,抿直的唇不住地顫著。

    「弄髒了,洗一洗就好了。」小今輕聲說著,她的手指溫柔地滑過他每寸肌膚,「放心吧,鎧,我比誰都清楚你原來的模樣。」

    熱熱的淚水再也無法忍住,順著他的臉滑下。她吻著他的淚、他的唇,任溫熱的水花再次灑在他們的身上。

    他在她為他擦拭身體的時候,低頭吮吻她,擦拭身軀的毛巾落在地上,他撫著她的身體,她也撫著他的,他們糾纏著,磨蹭著,她讓他將自己抱到他的大床上。

    餅去,這個充斥男人味道的房間是她常常光臨的地方,但她每次來都是為了清潔工作,就連坐在他床上一下下的想法都不敢有。

    而他,為了她著想,從沒有一次帶別的女人回到他的地方。

    她知道,她是這個空間的唯一,現在,過去,未來,都是。

    他覆在她的身上,床鋪因為他們的重量而凹陷。

    「我好想你。」他說,強壯的身軀磨擦著她柔軟的身體,引發她的輕顫。

    他好熱,與她一般的熱,小今輕喃︰「我也是,我也好想你。」

    他吻著她的唇,輕輕地,柔柔地,慢慢地。

    她撫著他的發、他的背脊;她知道,他正借由感覺她來平復心里的不安,因此,她靜靜地,溫柔地,好好地感受著他,他可以由她澄淨的目光中知道,自己在她眼中的樣子非但沒有變過,甚至對他更加的迷戀。

    他稍稍地放下心,加重了他的吻,一路往下移;她知道他想要干什麼,就在他忘情地舔舐著她時,忽然傳來電鈴聲。

    小今在進入意亂情迷的當口察覺,「呢……鎧,有人。」

    「不要理他們。」他說著,但那聲音沒有停止,房里甚至響起一陣電話聲。

    「鎧……呃……先去看看……」小今的雙手抓起被子,難以忍受的情潮讓她的身子發顫。

    「我不要。」他說著。

    「鎧……啊……快點停下來啦……」理智與xing/yu的拔河讓小今慍怒,但他知道,她同他的yu/望一樣強烈,強勢地起身,阿鎧進入她,狂熾地放縱自己與她的親密,跟著她一起為兩人的交/歡吶喊,狂亂的情/yu與火花將他們緊實地隔絕在只有兩人的世界里。

    原始,銷/魂,猛烈……

    他們的身體是如此饑渴,他們的性事是如此猛烈……有那麼一刻,阿鎧以為他們還在夏威夷,那個充滿愛與熱情的島嶼……他與小今依然躺在蜜月套房里,靠著客房服務過活;然而,他很快就發現……不,不是這樣的……當然不是……

    阿鎧想著,心滿意足地倒在小今的懷里,她在他為她解放的那一刻緊緊地抱住他……

    「天呀。」她喘著氣,著迷的喊著︰「噢……鎧……」

    他微笑,溫柔吻著她,空氣中漫著男女交/合後的銷/魂體香,誰也記不清這是他們的第幾次;但是,他們卻緊緊地依偎著,甚至更加迷戀對方,注視著彼此的目光讓他們的嘴角浮出了然的燦笑。

    「果然……」阿鎧的眉眼彎彎,「不是因為夏威夷,是因為你。」他早知道是這樣。

    小今伸出雙手撫了這個可愛的男人,「不,是因為我們。」

    「是的,是因為我們。」阿鎧眉眼的笑意加深,當他試著想要再度引燃愛火,然而,那惱人的電鈴聲、電話聲卻讓他們不得不從他們的世界回歸。

    阿鎧知道他們躲不了這個既無禮又極度有耐心的訪客,拉起一旁的薄夠,將小今美麗的身體掩上,「我去一下。」他說,套上褲子走到客廳,透過窺孔,看到外頭的一大群人。

    那些人正是他幾個小時前在市警局看過的。

    他對著通話器開口︰「現在很晚了。」

    有個聲音道︰「王美晶死了。」

    阿鎧不得不開門,「你說什麼?」

    為首的男人冷著一張臉,看著阿鎧猶有汗滴的強健身軀,「你果然在家。」等了一個小時果然是對的。

    阿鎧一點也不在意對方的不屑表情,反正他一向自我感覺良好,才不在意有誰看到他的**,「這到底怎麼回事?」

    中年男人說︰「王美晶小姐被人發現全身赤luo地陳尸在自家的公寓里,初步判定,己經排除了自殺,根據管理員表示,你曾經在稍早到過她的住處,我們想請你走一趟警察局。」

    「為什麼?我離開的時候,她明明好好的……」阿鎧張大眼,突然了解他們的來意,「我沒有殺人。」

    「一切到了警察局再談。」中年男人說︰「你有保持沉默的權利。」

    「先讓我換一下衣服。」他咬牙,在回到臥房的那一刻,瞧見站在房門口的小今,她一直站在那里嗎?她都听到了吧?她不解的目光讓他覺得心痛,「小今……我真的沒有殺人……」

    小今抿唇,不發一語地看著他,那目光太冷,冷得教他害怕。

    「小今……我真的沒有……」阿鎧說著,緊緊地抱住她。

    但是,她不說話,也不伸手,就只是站在那里。

    她在想什麼?阿鎧強迫自己腦筋轉得飛快,然後,他想清楚了,開始試著解釋︰「小今,我知道你一定很生氣我私下跑去找美晶……」是的,他的小女人肯定是在為他的輕率發火,因為他違背了對她的承諾,「可是,我只是想要知道真相……我並沒有跟她怎麼樣……真的,我絕對不會做讓你傷心的事,小今,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小今連動一下也沒有,他還想說,但門口已經傳來敲門聲,「張先生,請你動作快一點。」

    他知道這些人民保母才不會在意他們的行為是不是會破壞他寶貴的愛情,無可奈何地穿上衣物,他丟下話︰「小今,我很快就回來,等我。」

    她沒有開口,連看他一眼都沒有。

    他垂下肩膀,無力地跟著警察離去。

    小今听著門合上的聲音,懊惱地看著凌亂的床鋪,唇,咬得又痛又緊。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11-29 13:11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