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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君卉 -【後備冤家】《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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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卉 - 後備冤家

啧!夜店果然不是她這種乖乖女能随便去的地方
害她醉得“六親不認”只能任人擺布不說
醒來竟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男人的房間裏
還恰恰好被那家夥的女朋友“捉奸在床”!
搞了半天原來是僅有一面之緣的房東善心大發
收留她這個酒後只知拳打腳踢加鬼吼鬼叫的房客
可是他也未免好心過了頭,怕她睡沙發會着涼
居然願意“委屈”自己跟她同床共枕
沒想到他真的是誰也沒得比的超級好人一個
把她這個剛認識的同居房客當親人般對待
等到察覺時,他們的感情已經跨越了朋友的界線……
只是她正是因為氣憤男友太花心而去夜店買醉
他的身旁也早有個美麗動人的女朋友
這難解的“四角習題”,還真不知該如何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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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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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安琳,你聽我說。」

公寓裏,右邊套房的房門突然被打開,裏頭走出一個身材高挑且舉止優雅的女人。她才正走出房門,就被身後的男人拉個正著,止住步伐。

「你還想要說什麼?」安琳氣憤地甩開他的手,有股想呼巴掌的衝動。

眼前這個男人是她的男友,他生得十分俊俏,卻也因為這樣美好的皮相惹來一堆蜜蜂蝴蝶,偏偏他又是個濫好人,對每個人都好,包括女人,這教身為女友的她怎麼能不吃醋?

「我只是送她回家。」王梓喻一臉無辜,希望這樣無辜的表情能博得女友的信任。

「送她回家需要在街上擁吻?」這傢伙還敢裝無辜!而且說的這是什麼話,她能信嗎?

「那是。」這一點他就真的很冤枉,他哪知道對方會藉酒裝瘋啊。「你不能全然相信玉珊的話,她說話老愛加油添醋。」被吃豆腐已經夠倒霉了,沒想到還被女友的好朋友撞見,他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

「玉珊的話我不能信,那你要我相信誰?你嗎?」安琳火冒三丈地道。

「我。」王梓喻知道此時絕不能再多話了,女人找語病最厲害,話越多破綻越多。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你能不能跟別的女人保持距離?跟你在一起讓我覺得很累,你知道嗎?」她已經快受不了。

唉,真是無妄之災啊!「我答應你,盡量和她們保持距。」

「不是盡量,而是一定。」這男人的「盡量」兩個字根本不能保證什麼。

這是不強人所難嗎?「我不可能跟生活周遭的女人都畫清界線。」

「那就算了!」她也不強求。

話才落,安琳便氣憤的轉身想離去。

不管怎麼吵、怎麼談,結果永遠一樣!

「安琳。」王梓喻試圖阻止她離去,再次低聲下氣地喚著。

這時,另一間套房的門在此時也被打開,一名清靈的女子氣憤的走出來,身後一樣有個男人跟着。

「小璇,別生氣了好嗎?」董於章輕扯住女友的手臂。

「我不想再聽解釋了,出去!」楊璇璇指著大門,示意他滾蛋。

他還是低聲下氣,「我跟玥如真的沒什麼,你別。」

沒什麼?她心裏頭的火燒得更旺了,「沒什麼?那為什麼你和她會在你公司樓下的騎樓牽手?」這還不夠明顯嗎?

「這。」很顯然,他無法辯解,「是她主動示好,我只是。」

「你只是不想拒絕?」楊璇璇望着交往近兩年的男友。當初她不願跟着父母離開台灣的原因一半是因為他,沒想到他今天竟然公然和她的好朋友曖昧牽手,這算什麼?

她知道好友對她的男友有着曖昧的情愫,但她也天真的以為他們絕對不會做出對不起她的事情來,她一直相信他們啊!沒想到竟發生這樣的情況。

「那是因為你這陣子忙着音樂班招生的事,我公司里的事情也多,我們已經有兩個禮拜沒見面了,久得讓我覺得寂寞,那天玥如特地來公司找我一塊吃飯,所以我就。」

寂寞的男人與主動的女人很容易就順理成章地做出一些曖昧的舉動,何況他整日埋首於公事,看來起忙碌,卻十分孤單,女朋友又沒時間陪他,正巧她的好朋友李玥如在他公司附近上班,又撥空來找他吃飯,所以。

但他可以發誓,這真的只是一時情不自禁。

楊璇璇聽不下去了,「那你的意思是說,我也可以因為寂寞隨便找個男人出去吃飯、逛街、牽手了?」這算什麼理由?

「唉!我對玥如真的沒有感覺,她對我而言只是你的朋友,我不會對她有什麼非份之想,你放心。」

聽了,楊璇璇更是一肚子氣,「沒有非份之想就能牽手,那如果有非份之想呢?」總之背叛就是背叛,無話好說!

「小璇,事情沒有那麼嚴重好嗎?」女人的想像力真是不容小覷。「如果你以後多空出一點時間來陪我。」

「對!是我的錯,是我忙到沒有時間陪你,你會和別的女人亂來都是我造成的,行了嗎?」難道忙得沒有時間陪情人的只有她一個嗎?楊璇璇心裏一把火越燒越旺,「出去!」

見她如此,董於章的耐心也已用盡,「你就是這樣,不懂得溫柔和軟言細語,為了小事就大發雷霆,一點女人味也沒有。」

「我。」天,她快氣瘋了,說到最後竟然全成了她的錯,他的話太會不會過分了點?「你給我滾出去!」

「出去就出去!」以為他希罕嗎?

董於章和楊璇璇兩人激烈的爭吵著,反倒是那對原本爭吵不休的情侶這時卻像看戲般的注視着他們。

直到楊璇璇將董於章趕出門,安琳才轉頭對一旁的王梓喻怒瞪一眼。

「男人都是一個樣的!」就像狗改不了吃屎。

王梓喻覺得更無辜了,別人吵架關他什麼事?「我。」真是有苦說不出,有口難言啊!

安琳怒氣未消,一個轉身便開門離去。

董於章跟着走出未合上的門,也氣呼呼的離開。

王梓喻原本要追出去,門卻被楊璇璇氣極地砰一聲甩上。

「可惡!把我當什麼了?」

她一轉頭,便看見欲開門卻被她的身子擋住的王梓喻。

他們大致上都已猜出對方是誰,除了共處一室卻從沒見過面的室友,也沒別人了。

兩人對看一眼,王梓喻輕輕地揚起唇角,對她尷尬的一笑。

楊璇璇卻是送雙衛生眼給他,「怎麼,你還想追出去嗎?沒有用的,早知道要這麼軟言安撫,當初就別出軌!」

方才那女人臨走前那句「男人都是一個樣的」,已經讓她明白他們之間發生什麼事了。

「嘿,你懂什麼?」那是他和安琳之間的事,與她何干?

然而楊璇璇此刻仍在氣頭上,正愁找不到發泄管道。「那你又懂什麼?」她這句話幾乎用吼的。「既然選擇在一起,就該對彼此負責,你們男人不知道什麼叫潔身自愛嗎?」

這女人真是潑辣啊。「喂,你們吵架是你們的事,別把氣出到我身上來。」王梓喻蹙起眉頭。

楊璇璇沒有理會他的話,逕自說下去,「個個長得人模人樣,卻都是空有一副臭皮囊,好看的皮相全拿來招搖撞騙、傷女人們的心!長得越好看的男人腦容量越少,荷爾蒙卻分泌旺盛,根本是一種只用下半身思考的低等生物!」

這算是她的心得,跟長得越英俊的男人交往就越容易傷心。

哇!真厲害,罵人完全不帶髒字。王梓喻搖搖頭。不過,就算不跟她計較,他也不該平白無故被罵吧?

「看在你正在氣頭上,我不跟你一般見識,不過我倒要奉勸你,就算是用下半身思考的低等生物,在面對一點女人味也沒有的女人時,他們還願意靠近就不錯了,真佩服你男朋友,他真是罕見的生物,好好珍惜喔!」

「你。」她睜大雙眸,惡狠狠的瞪着他,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回應。

「算了,氣頭上的女人總是歇斯底里,我不會跟你計較的,就這樣,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說完,他便邁步走回自己房裏。

可惡!楊璇璇朝着他即將關上的房門怒喊:「有種報上名來,我們梁子結大了!」

「王梓喻。」他從房裏丟出了三個字。

呵。日子可能會越來越有趣了!

陽光從窗外投射進來,照亮了室內的一切。

剛才發生男女大戰的場地,是一間頂級豪華的公寓,面積約八十坪,格局相當簡單,只有兩間二十餘坪的套房加上一個十五坪左右的客廳,還有一間簡潔但廚具用品卻應有盡有的廚房。

客廳的設計風格十分簡約,主要是一組沙發和搭配着環繞音響的家庭劇院組,角落則有架純白的鋼琴。從大片的落地窗外投射進來的光線充足地照亮每個角落。打開落地窗,外頭是寬闊的陽台,夜晚時可以看到城市美麗繁華的夜景。

房子裏的兩間套房門對着門,隔着寬闊的長廊對望,白色的房門前垂掛着鑲金邊的蕾絲門簾,上頭串著的水珠造型白水晶因客廳那片落地窗外照進的光線而益發透亮,散發出晶瑩的光芒。

右邊的套房裏住的是屋主的兒子王梓喻。王家因為男主人將事業重心放在國外的關係,長年旅居海外,當王梓喻三個月前突然隻身回台灣定居,這間房子便順理成章成了他的窩。

左邊的套房裏住的是房客楊璇璇。一年多前,楊家決定移居加拿大,但她捨不得離開熟悉的台灣,經過多次與父母溝通,雙親終於答應讓她留下來。因為移民國外,她父母將房產全數變賣,之後,她父親便替她租下這間套房作為棲身之所,就這樣,日子過了一年。

王梓喻知道父母將家裏其中一間房租給一個女房客,楊璇璇也知道房東的兒子在三個月前住進了另一間房裏。

但三個月來,他們因為作息時間不同,也因為總愛待在屬於自己的私人空間里,很少出現在客廳和廚房,所以他們雖知道彼此的存在,卻從未正式打過照面。

他們也沒有想到,當了三個月的室友,第一次見面竟然是這樣的情景。

「哈哈哈。」茶坊的隔間雅座里傳出壓抑不住的大笑聲。

「子蔚,你收斂一點好嗎?」楊璇璇真想將好友的嘴塞住,她這麼笑,整間茶坊的人都聽見了。

何子蔚困難地收起笑聲,因為忍着笑而肚子發疼,「沒辦法,真是太好笑了。」

無奈的看着她,楊璇璇只能以手托著頰邊嘆了口氣,「如果你是我,恐怕就笑不出來了。」

董於章已經三天沒給她電話,再這麼下去,他們遲早要面臨分手。一肚子的苦悶無處發泄,想找好友出來吐吐心事,沒想到好友聽進去的不是她要說的重點,比較感興趣的反而是那個惡質室友的事。

「那個什麼玉的真的很有趣,很好笑啊!」何子蔚仍忍不住臉上的笑意。

「王紫玉。」楊璇璇重複了一遍那天她聽到的名字,「怎麼一個大男人取這種娘兒們的名字?」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還滿有意思的。」光聽敘述,就讓何子蔚很想看看這個人的廬山真面目。

「別把話題兜在他身上好嗎?一個路人甲不值得我們花時間討論。」楊璇璇關注的重點是男朋友。

「我倒覺得董於章才不值得我們討論,那麼花心的男人,你幹嘛一副跟定他的樣子?」笑容一收,何子蔚面無表情地喝了口花茶。

「我都已經跟他交往快兩年了,再說,他花心也是大家說的,我並沒有親眼看見他做了什麼過分而逾越常理的事。」最過分也只有和她的朋友牽手,並沒有再更進一步,如果那真的是她帶給他的寂寞惹的禍,那麼以後她願意多抽空陪他。

「他都已經三天沒打電話給你了,還叫沒逾越常理?」何子蔚真的很受不了眼前這個女人,真是敗給她了。

「這也不能怪他,那天吵架,是我沒給他下台階的。」楊璇璇輕嘆口氣,心底十分空洞。

撫著發疼的額頭,何子蔚對好友的愛情觀不予置評。「算了,說了一年多,能聽進去你早聽進去了。」

她深知好友是不會背叛情人的,除非董於章親口提分手。

看何子蔚的反應,楊璇璇只能輕垂眼瞼,「我沒有離開他的理由,這些日子來他對我很好,開始交往時,我就知道他忙,也承諾會空出時間來陪他,但我沒做到,說來說去,不對的人是我。」既然選擇相愛,就不該輕易別離。

她真的想認真愛一個人,卻愛上從來不肯認真愛的人,那苦澀的滋味只有體會過的人才懂吧?

「算了,別提不愉快的事了,今晚我帶你去夜店走走,陪你喝兩杯。」何子蔚豪邁的起身,看到她動也不動的坐在原位,於是拉起她的手,「走吧!」

「可是。」楊璇璇搖搖頭,「還是不要好了,於章不喜歡我去那種地方。」

「拜託,他都三天沒打電話給你了,你還管他喜不喜歡。」真是受不了。

「我。」

「走,不去的話就別當朋友了。」反正她非把小璇拉去不可。

楊璇璇只得聽話的被好友帶離,無法再拒絕。

半夜,一部計程車停在一幢豪華的公寓式大樓前,一會兒后,兩個人影從車上來下。

「小璇,你還好吧?」何子蔚率先下車扶著楊璇璇,「沒想到你的酒量這麼差,早知道就別讓你喝那麼多了。」

楊璇璇高舉起手揮了揮,「沒事。」接着步履蹣跚地往前行。

「還說沒事,連路都不會走了。」何子蔚將她扶到大門前。

原本只是要帶她去找點樂子,看看心情會不會比較好,沒想到她竟然把酒當飲料喝,這對不常喝酒的人來說不醉才怪。

「我家。到了。」看到眼前熟悉的景物,楊璇璇眯著的眼睛突然睜大。

夜班的警衛發現外頭的人,連忙探出頭來。

「是楊小姐,怎麼喝醉了?」警衛連忙替她們開門,並好心的出來幫忙扶著楊璇璇。

「李伯。」何子蔚朝警衛點了下頭。她常來找楊璇璇,所以大樓警衛和她並不陌生,彼此也認識。「她心情不太好,我真不該慫恿她去喝酒。」

「小蔚,再。喝一。杯。」楊璇璇仍醉言醉語。

警衛皺起眉頭,扶過楊璇璇,對何子蔚道:「夜深了,你也趕快回家去,我扶她上去就好。」兩個年輕女孩這麼晚了還在外頭,很危險的。

何子蔚點點頭,「那麻煩您了。」

「你自己回家也小心點,知道嗎?」

「嗯,謝謝李伯。」何子蔚看着警衛將楊璇璇扶進大樓里后,才坐上計程車離去。

「叮咚!叮咚!」

門鈴聲一直響着,直到房裏的王梓喻受不了,一頭亂髮地打開房門走出來。

「誰啊?」三更半夜,是哪個瘋子跑來這裏玩門鈴,擾人清夢,吵死人了!

他從門上的小孔望出去,是樓下的警衛,於是立即打開門。

「李伯,什麼事。」話未說完,他便發現警衛扶著的人。「她怎麼了?一身酒味,喝醉了?」

「她好像忘了帶鑰匙。王先生,這麼晚把你吵起來,真是抱歉。」警衛知道他們倆只是室友,並不是家人,而且聽楊小姐說,他們雖然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卻幾乎沒見過面。

「我來吧。謝謝你了,李伯。」王梓喻伸手將楊璇璇接過來。

誰教她是房客,他這個少房東也該盡點責任。

這時候,楊璇璇已逕自跨進門,然後搖搖晃晃地往沙發走去,王梓喻只好跟在後頭扶着她。

「不客氣,那我先下去了。」警衛替他們關上門,回自己的工作崗位。

門才關上不久,楊璇璇又站起身往酒櫃走去。

看着她的動作,王梓喻迅速地擋在她身前,「你還想喝啊?」她還嫌自己喝得不夠醉嗎?

「你。你陪我喝。」眼前的人影怎麼變得重疊且模糊啊?

沒想到她是個酒鬼。「你,給我坐到這裏來。」說完,他便將她拉回去,丟回沙發上。

這麼一震蕩,楊璇璇覺得更加不舒服,就這麼趴在沙發上。

王梓喻也發現自己的力道太大了,「你還好吧?」他在一旁蹲下,推了推她,卻發現她的肩膀有些顫抖。

她哭了。

他吐了口氣,在地上坐了下來,輕輕拍着她的背。「別哭了。」

聽到他溫柔的聲音,楊璇璇緩緩起身,「他真的。不理我了。」她再也忍不住,三天來憋在心底的難受藉着酒意爆發出來。

王梓喻知道她在說什麼,應該是三天前她和她男友吵架到現在還沒和好。

「你別想那麼多,情侶吵架本來就該給對方一點喘息和透氣的時間和空間,說不定明天他就打電話給你。」濫好人的性格又出現了,他只知道眼前這個女人需要安慰。

只是沒想到,接下來楊璇璇竟然撲進他懷裏。

「你。再陪。我喝酒。好嗎?」

她好想再喝喔!人家不是說喝醉就不會有煩惱了,她現在的心情還是很煩,是不是因為喝得不夠多?

懷中忽然多了個渾身酒味的女人,王梓喻不好意思推開,只好任她在他身上啜泣,又因為怕她滑落,他不得不伸手圈住她。

「不行,你已經喝醉了。」

但楊璇璇卻成了一個要不到糖吃不肯罷休的孩子,哭聲更大,「你們都這樣,都這樣……」

王梓喻拿她沒轍,只好拍拍她的背,輕言安撫,「你不能再喝了,會傷身的,不然這樣吧,我先扶你去休息,改天再陪你喝好嗎?」

「不要!」她說得篤定。

他不理會她的反對,「你房門的鑰匙呢?我幫你開門。」他望了下四周,她身上除了衣物外,好像沒有別的東西,他只好起身欲找尋她的手提包。

他一動,她卻將他抱得更緊,「你又要。丟下我了,不可以。」

「好,我不丟下你,那你告訴我,鑰匙呢?」這個女人怎麼這麼沒有安全感,而且比小孩還難哄。

「不知道。」楊璇璇搖搖頭,卻發現頭越搖越昏,胃也跟着翻騰得厲害,終於,她忍不住了。「嘔……」

接着,王梓喻的臉幾乎黑了,「你。」天呀!果然不能當什麼好人,早知道就把她丟在客廳里,他睡他的,關他什麼事啊?

「嘔……」她這麼一吐便很難停止,「我們再喝。嘔……」

「還想喝?」這下子,他再也不客氣了,手一使勁,將她推得老遠,讓她倒在一旁的地上繼續吐。「老媽怎麼會把房子租給這麼差勁的房客?」這麼一想,他的眉頭又皺緊。

不過,也不能就將她丟在這裏。忍住嘔吐物的酸味,王梓喻還是靠近她,將她扶起,丟到沙發上。

看看窗外,天色已漸漸泛白,再望着那個醉死的女人,他只能不住地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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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9 02:47:0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一早,何子蔚拿着昨晚楊璇璇丟在計程車上的皮包來到她的住處,才走出電梯,就發現有個漂亮的女人站在門口。

安琳也看到了她,見她朝這裏走來,不禁開口問:「你是?」

「我是小璇的朋友,拿東西來給她的。」何子蔚露出友善的笑意。

「小璇?」安琳想了想,「喔,就是住在這裏的房客。」前幾天她和王梓喻吵架時曾見過一面。

何子蔚點點頭,「嗯。那你是?」

「我是梓喻的女朋友。」

紫玉?她記起來了,是楊璇璇的室友。「那你怎麼不按電鈴呢?」難道站在外頭就能和男友心電感應?

安琳搖搖頭,「我按了很久,他可能不在家吧?」她已經在外頭按了好久的電鈴,但沒人出來應門。

他明明要她一早來找他的。

不在家?就算那個王紫玉不在,小璇也該在呀。「啊,我有鑰匙,昨天小璇忘了帶回家的,我們開門看看吧。」何子蔚從楊璇璇的皮包內拿出一串鑰匙。

「嗯。」安琳點頭,如今也只有這麼做了。

隨後,她們倆開了門,一同走進去。整個客廳瀰漫着一股酒味和酸臭味,讓兩個人一同捂住鼻子。

「怎麼回事?」安琳臉色很難看,「梓喻很少喝酒的。」

何子蔚尷尬地笑了笑,「應該是小璇,她最近和男友吵架,心情不太好。」

安琳這才放心的點點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接着往王梓喻的房門走去,然後敲了敲門,「梓喻。」

裏頭沒有回應。

何子蔚也走到楊璇璇房門前,「小璇。」然後忽然想到,「咦,她的鑰匙在我這裏,那她是怎麼進房間的?」難道她有備份鑰匙?

「梓喻。」安琳再次敲門,並伸手朝門鎖一轉,「咦?」房門沒鎖。

打開房門后,她順手往裏推,一看見床上的人影,她不禁睜大了眼,表情難看至極。

「怎麼了?」何子蔚見她神色不對,也轉頭往那間房裏望去,這一看可不得了,「小璇……」

她怎麼會跑到人家的房裏去睡呢?而且。而且他們還抱在一起。

這算不算捉姦在床啊?

「王梓喻!」安琳臉色鐵青,氣憤又難堪。

這時床上的人終於有反應,王梓喻勉強睜開疲憊的眼皮動了動身子,這才發現有個女人像八爪章魚一般緊抱着他。

完全反應過來時,他便看見女友就站在房門前緊盯着這一幕。

天!這下子教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連忙將身邊的人推開,「安琳,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這樣。」

楊璇璇被他這麼一堆,也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瞧了瞧四周。咦,這不是她的房間啊?頓時她雙眼張大,連忙坐起身。

隨後,她發現自己身上只套著一件寬大的襯衫,襯衫里只有內衣褲,頭一轉,她又看見同樣也衣衫不整的王梓喻。

「你醒了,很好,快向我女朋友解釋。」他立即催促道。

「B!」然而他話還沒說完,一個巴掌便往他臉上甩去,巴掌的主人正是楊璇璇。

「你。你昨晚趁我喝醉時做了什麼?」

這個巴掌讓王梓喻頓時一愣,終於明白何謂好心沒好報。

「你也知道自己昨晚喝醉了?怎麼不問問你自己做了什麼?」

「那你們到底做了什麼?」何子蔚望着在場的眾人。唔,好像在看連續劇喔,真精采。

只是她一發問,便引來三對白眼,她只好識相的閉上嘴。

「王梓喻,你很行嘛,只要是身邊的女人,你都能沾上邊,我受夠了,今天是分定了!」安琳再也受不了,除了分手,她想不出還有什麼辦法收拾這樣的殘局。

「你聽我說,事情不是這樣,昨晚我只是看她喝醉酒,好心扶她進屋,卻找不到她房門的鑰匙。」他急於辯解。

一旁的楊璇璇聽了也火了,「所以你就把我帶進你的房裏?你根本和禽獸沒兩樣!」

「我。」他真想拿東西塞住這女人的嘴。「安琳,你別聽她胡說。」他急得站起身,走到女友身前。

「B!」另一個巴掌對準他的臉頰,狠狠揮了下去。

喔!他到底招誰惹誰了?

「要我聽你解釋?」看着衣衫不整的男友,哪還有心情聽他說什麼,「先把你的褲子穿上吧!」說完,安琳便氣憤地離開。

王梓喻追了出去,卻礙於自己身上只穿着一條四角褲,不宜出門「趴趴走」,最後只能望着被甩上的大門嘆氣。

唉!他好不容易才平息前幾天的戰火,沒想到才沒多久,他又要聚精會神地打一仗了。

說到底都是那個女人惹的禍!

也不知道他昨晚是吃錯什麼葯,竟然會想到把一半的床借給她睡一晚,現在好了,沒錯也變成有錯。

這時楊璇璇已回到自己的房間,換了套衣服后,她便帶着興師問罪的神情來到客廳瞪着王梓喻。

「你昨晚到底。」

「對,我昨晚瘋了,才會讓一個喝醉的女人纏着我,倒在我懷裏哭,然後吐了我一身,最後我還得拉下臉皮請隔壁正要出門晨跑的陳媽媽來幫她換衣服,還熱心過剩地把一半的床讓給那個不知道把房門鑰匙丟哪兒去的女人睡,就因為怕她睡客廳會感冒,然後惹得一身腥,一大早就被轟了兩巴掌,其中一巴掌還是那個不知感恩的女人賞的,我真愚蠢啊我!」王梓喻的音量極大,把滿腹委屈一次吼了出來。

「真可憐。」何子蔚幾乎為他掬一把同情之淚。

她一開口,又惹來兩對白眼。

「如果真的是那樣,你剛才可以解釋清楚的啊。」自知理虧,楊璇璇的聲音小了許多。

「解釋?」他無奈地瞪她一眼,「剛才那樣的情況,容得了我解釋嗎?」

「我。」楊璇璇有點惱羞成怒,「我昨晚喝醉了,一大早醒來發現自己和一個男人睡在他的床上,還能有什麼反應?難道要我溫柔的說﹃嗨,早安﹄嗎?」

他不想和她辯下去了,逕自回到自己的房間。房門要關上的剎那,他探出頭道:「有種報上名來,我們梁子結大了!」

「啊?」好熟悉的對白喔。

「她叫楊璇璇。」見好友發愣,何子蔚很「好心」的幫她回答。

「小蔚!」竟然出賣她!

砰一聲,房門甩上了,裏頭的人卻隱隱發噱,「楊璇璇,呵呵。」

咦,他現在還在想些什麼?他應該想的是怎麼跟安琳解釋吧?

傍晚,楊璇璇下班后回到住處,一進門就聽見陽台那兒有聲音,因此她好奇的走近。

「我都解釋得這麼清楚了,你還是堅持要分手?」

她才靠近,對方的音量也突然加大。

「她只是我見過兩次面的房客。不是我把房子租給她的,是我媽。安琳,你別掛電話,你。」

王梓喻放下被掛斷的手機,心底低嘆一聲。

他一轉身,便發現一個人影站在他身後,以帶着歉意的目光望着他,像小動物乞求同情一般。

「你幹嘛無聲無息的站在這裏,我的心臟不是很好,萬一被你嚇出毛病,看你怎麼賠?」他語氣不佳地道。

「你女朋友還是不相信你?」楊璇璇的聲音細如蚊鳴。

今天她出門時遇到隔壁的陳媽媽,這下子終於證明她真的冤枉好人了。

王梓喻搖頭。這豈是他嘴上說說,女友就會相信的事嗎?

「沒辦法,誰教我栽了個大跟頭,和某人結下樑子,才會有這樣的報應。」

「我道歉。」楊璇璇誠懇地道。這一次真的是她的錯,酒醉惹的禍。

「算了,反正像我這種只用下半身思考的低等生物,被甩是應該的,不是嗎?」王梓喻繞過她,走到沙發上坐下來。

「你是男人耶,怎麼這麼愛記仇啊?」她小聲咕噥。

「這就是道歉該有的態度?」他二郎腿一蹺,輕哼道。

「是你不釋出善意,要我的態度好到哪去?」她能低聲下氣地跟他這麼說,已經對得起天上的神明了。

「釋出善意?你這麼沒有誠意,那乾脆別道歉了。」王梓喻一肚子悶氣,正好有人讓他發泄。

這傢伙很難搞耶。楊璇璇噘起嘴。

「我去跟你女朋友解釋好了,畢竟事情是我惹出來的,我有必要幫忙收拾善後。」這應該是個解決的好方法,不然每次與他見面,她都覺得欠了他什麼,感覺很不好。

「收拾善後?你要怎麼收拾善後?事情別越搞越複雜就好。」

「我去跟她解釋啊,兩個女人聊聊,誤會應該就能化解了。」

王梓喻狐疑地望了她一眼。也罷,目前也只剩這個方法了。「好,明天是安琳的生日,晚上她會在飯店舉辦生日會,你和我一塊出席,跟她把事情說清楚。」

「好,我明天下班會早點趕回來。」

「記住,別把事情弄得更難收拾。」

「知道啦!」真羅唆。

隔天晚上,楊璇璇和王梓喻一塊出席安琳的生日會。

她向何子蔚借了一套黑色的小禮服,典雅的剪裁配上系在腰間,銀緞編織的同心結,穿在她身上顯得高雅大方。

車上,王梓喻瞄了眼身旁的女人,「看不出來你是塊璞玉,稍微打扮一下還能讓人眼睛為之一亮。」

楊璇璇聽不懂這是褒還是貶,「我會把你的話當成讚美的。」這樣才不會想與他吵架。

今晚可不適合吵架,辦正事要緊。

「你的妝是不是太淡了?」他眉心一皺。

她只在唇上抹了點淡色的唇膏,也因此臉色顯得蒼白,不健康。

「今晚的主角又不是我,我只是去說幾句話,幹嘛濃妝艷抹?」她平時不常上妝,除非必要。

「女為悅己者容,想必你也不常在男友面前好好打扮、打扮。」當女人就該勤勞點才對。

「我相信他重視的是我的內在,而不是臉上的色彩。」

哼,沙豬男人,他也知道女為悅己者容啊,但現在在場的不是「悅己者」,只有「結冤者」,她還「容」個什麼勁?

「我只是給你一點建議。」他可是好心耶。

「謝謝你中肯的建議,但不是每個女人都喜歡把臉當成調色盤的。」

「你的脾氣一定固執得像牛。」雖然才認識她沒多久,但他猜得絕不會錯。

雖然王梓喻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但楊璇璇聽起來就是不舒服。「我屬牛的,行嗎?」她隨口胡謅。

「行,我哪有權利說不行呢?牛妹。」哈哈。

「你叫我什麼?」她沒聽錯吧?

「牛妹。」王梓喻再重複一次,「怎樣,這綽號還不錯吧?」

「你才是豬哥呢!」牛妹?鬼才覺得好聽。

豬哥?呵呵,虧她反應快。

「好,別吵了,已經到了,下車吧,牛妹。」

「你膽敢再叫一聲試試看!」氣死人了!

「牛妹……」他還故意拉長尾音。

「你。」

為了避開眾多賓客,王梓喻和楊璇璇提早到安琳的生日會場,畢竟這種事不好宣揚。

進了飯店,安琳果然已經在那裏了。

「安琳。」王梓喻一看見她的身影,便朝她走過去,楊璇璇則緩步跟在後頭。

「你們來做什麼?」安琳一看見他們,臉上很明顯的不悅。

感覺出安琳的怒氣,他連忙靠近安撫,指著身後的楊璇璇,「我把罪魁禍首帶來跟你解釋了。」

罪魁禍首?雖然覺得刺耳,楊璇璇也不好發作,仍朝安琳點頭示好。

「安小姐,你好。」

「我怎麼可能好?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們還相偕來向我示威。」安琳轉頭瞪了王梓喻一眼,「不是說好了要分手嗎?你還來做什麼?」

「我可沒答應要分手。」他們都交往了兩年多,為了這種誤會而分手,豈不是太莫名其妙?「就算你不聽我的解釋,也該聽她的吧?」

「誰知道你又用什麼甜言蜜語說服人家,才讓她委曲求全來當說客?」長得太好看的男人就是有這種本領,安琳此時已很難再相信他了,眼見為憑啊!

「我?」王梓喻真想大聲喊冤,「你跟我認識這麼久,也交往兩年多了,我是怎樣的人你會不知道?我才不是那種爛男人。」腳踏兩條船就算了,還欺壓其中一方來成全他對感情的忠貞,他才不屑當那種人呢!

楊璇璇眼看他們戰火又起,只好推了他一把,「這件事我跟安小姐說就好了,你走開。」他在這裏反而礙事。

「我。」走開?他要走去哪?

「如果你怕閑得慌,去幫服務生端菜好了。」楊璇璇揚唇一笑,拉着安琳往一旁走去。

直到被拉到角落處后,安琳才甩下她的手,「好了,現在他已經不在場,你就實話實說吧,我從來不是個放不開的人,會腳踏兩條船的男友,我也不想要。」索性成全他們。

「真的不要?」楊璇璇狐疑地望着她。

「你。」安琳氣憤的臉龐浮現一絲無奈,「我又能怎樣?你們都已經在一起了。」

「我們沒有在一起。」恐怕真的要費一番唇舌好好解釋了。「我和他不過是很少見面的房東和房客,前天晚上真的是意外。」楊璇璇很誠懇的解釋。

「他已經解釋過了,但我不相信會有這麼離譜的意外。」這說出去誰會相信?

楊璇璇跟着點頭,「如果不是發生在我身上,我也不會相信,但事情就是發生了,我只好硬著頭皮來解釋一件連自己也不會相信的事。」

安琳沒想到她會這麼說,眼神往她臉上一瞟,「既然這樣,你又何必浪費時間?」

「我只是覺得心裏過意不去,所以就來了,如果你還是不相信,至少我能安慰自己已經努力過了,至於你,是你要放棄自己的男友,覺得他不值得你信任,這是你們之間的問題,說真的,我也無能為力。」楊璇璇聳聳肩。

「這麼說,你是把這個錯誤歸到我身上來?」安琳真不敢相信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哎呀!」被捉到語病了,「你明明知道這只是個錯誤,幹嘛為難自己也為難他?」

「我。」安琳一時無言,「哪個女人看見男友和別的女人衣衫不整的睡在同一張床上不會生氣?」

「是沒錯,每個女人都會生氣。」這一點她不反對,「但不是每個男人都願意低聲下氣的向女友解釋,他這麼做,不就代表他在乎你嗎?」

安琳聽了,眉心一糾,不明白楊璇璇為何會有這樣的感觸。

楊璇璇則朝她苦笑,「我的男友至今還未給我一通電話,我們已經冷戰了好幾天。每次吵架,不管對錯,總是要我先低頭,有時候想想,真的會懷疑他到底愛不愛我,當我看到王梓喻為了跟你解釋而煞費心神時,我真的很羨慕你,所以羅,不跟你解釋清楚,我真的會覺得罪過。」

聽完,安琳的心不由得軟化。「也許我是真的反應過頭了。」

「才沒有,如果是我的話,早就將他過肩摔加飛踢了,你才賞他一巴掌,很便宜呢!」楊璇璇笑着說。

「你來,不是幫他解釋的嗎?怎麼。」好像他們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一樣。

「一碼歸一碼,我是女人,當然得站在女人這邊,雖然我和他之間是誤會,不過他也真的是處理不當啊。」畢竟是陌生的房客,他怎麼就這麼輕易把一半的床讓給她睡?

安琳忍不住笑出聲,「他就是這樣,濫好人一個,也不懂得拒絕,所以周圍都是爛桃花,為了幫他擋這些桃花,我頭髮都白了好幾根。」

「男人就是這麼粗心大意,偏偏女人對感情卻是細心又小氣,唉!」永遠找不到平衡點。

「嗯!」安琳直點頭附和,「和你聊一聊,我的心情好多了。」終於不再那麼介懷了。

「我叫楊璇璇。」她自我紹介紹,「以後他若再犯這種白目的錯誤,你可以找我幫忙,我一定幫你修理他。」

安琳聽了,笑着點頭。

「呼!終於把事情解釋清楚了。」楊璇璇心中的大石總算落下。

「嗯,我不會放在心上了。」

「不過,這件事請你一定要原諒他,我們都不是故意的,而且我發誓,以後絕對不再碰酒,所以絕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件。」

「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和他計較。」

不遠處,看到兩個女人之間的氣氛已經緩和且說說笑笑,王梓喻才朝她們走去。

「安琳。」他輕聲喚道。

安琳一見他走過來,雖已不見適才的怒火,但她仍沒好氣地道:「我的生日會已經開始了,沒時間和你算帳,下次再找時間和你算清楚,現在你得陪我跳第一支舞,沒問題吧?」

聽完,王梓喻露齒一笑,「那當然。」

楊璇璇則是看服務生已經把餐點擺上桌了,於是撫著肚皮朝安琳笑問:「我的肚子在抗議了,你不介意今晚多一個客人吧?」

「當然不會。」她很歡迎呢。

「謝謝你啦,牛妹。」王梓喻朝楊璇璇點頭示意。

一道尖利的目光朝他射去。還叫她牛妹,這男人真不懂感恩。

「牛妹?」安琳輕笑,「你的小名嗎?」真可愛。

楊璇璇氣憤的又瞪他一眼,「算了,先不跟你計較!」下次再找機會算帳。

王梓喻則是轉頭對着安琳,邊隨着她走進舞池邊道:「不是小名,是她脾氣硬,又說自己屬牛。」

只聽見兩人的說笑聲不斷傳來,被丟下的楊璇璇只能孤單地站在原地。

事情解決了,而她,也該退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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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9 02:47:2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楊璇璇第一次感覺到孤單讓人這麼難受。

她單獨一人走在安琳的生日會場里,雖然有美食相伴,但看見所人有都是雙雙對對,自己卻形單影隻,不免讓她想起董於章。

這麼多天不曾聯絡,不知道他最近過得怎樣?

唉!已經打定主意不再先低頭,卻讓自己這麼無助,想着,她只能把淚吞進肚子裏。

看着王梓喻和安琳正在會場中央的舞池裏相擁著跳舞,她知道自己今天來這裏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此刻肚子也已被那一道道的美食填飽,既然如此,她也沒有再留下的理由,乾脆離開吧,早點回去休息算了。

楊璇璇離去的背影被正和安琳一塊走出舞池的王梓喻看見。

他放開安琳的手,「我是不是該送她回去?」他指了指正要離開的楊璇璇。「畢竟人家是為了我們才到這裏來,現在讓她一人隻身回去,好像說不過去。」

不知為何,他能察覺楊璇璇的孤獨,也為此心疼。

「嗯,那你先送她回去吧。」雖然不想,但安琳還是點頭答應,這是該有的氣度。

王梓喻在她額頭上輕吻,「生日快樂。」然後拿出懷中已準備好的禮物遞給她。

安琳打開禮盒,是一支女用鑽表,她的表情突然充滿失望,「我還以為是。」

「你的表情也讓我跟着失望。」王梓喻拿出鑽表替她戴上,「這可是我千挑萬選才選中的耶。」她竟然沒有一點欣喜的表情。

「可是。」她要的不是這個。

「我先送楊璇璇回去,下禮拜二我帶你出海夜釣、賞星空,你不是一直吵著要去?」這件事他也拖延了很久,就找個時間陪陪她吧。

「嗯。」安琳點點頭,沒再多說。

「晚一點我打電話給你。」說完,王梓喻又在她臉上落下輕吻。

「好。」

「今晚和朋友們好好玩。」說完,他轉身跟着楊璇璇的步伐離去。

望着他遠去的身影,安琳心底浮現一絲不安。她不該再懷疑男友和楊璇璇會有曖昧的關係,但心頭還是像壓了塊大石一般,有點沉重。

楊璇璇才走出飯店沒幾步,就被人從身後拉住而停下步伐。

她嚇了一跳,轉身一看,是王梓喻。咦,他幹嘛追來?

王梓喻輕喘了口氣,「怎麼,才剛填飽肚子就想走了?」她是專門來吃東西的啊?

「你不陪安琳,跑出來做什麼?」她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我是來送你回去的。」

另外,其實他也不是很喜歡那種聚會,被安琳那堆朋友包圍,讓人評頭論足,他就覺得全身不對勁。

一聽,楊璇璇心頭有一股異樣的感動奔竄著,「我這麼大的人了,不會自己回去呀?」

「你為了我和安琳特別跑這一趟,我就讓你一個人回去也太沒良心了。」他輕拉起她的手腕,「走吧。」

「喂!你別拉拉扯扯的。」她可不想再解釋第二回了。

王梓喻輕笑,「OK!那你小心走,別跌倒了。」放開手后,他便領着她走在前頭。

「說真的,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去陪安琳吧,你們才剛和好,多花點時間相處。」女人總是需要人陪的,他這個時候離開實在不太好。

王梓喻回頭看着她,「至少她現在有許多朋友陪着她過生日,你呢?」她現在是孤單一人,比較需要人陪吧?

「朋友再多,也希望情人陪在身邊啊。」她也是女人,這一點她深知。

聽着,他淡淡的笑了,「果然屬牛,很固執己見。」

「我才不屬牛,之前是隨口應答的,你幹嘛記得這麼清楚。」還牛妹、牛妹的一直叫。

「走吧,再吵下去就天亮了。」說完,他忍不住又伸手拉她的手腕。

「我會自己走,你放手啦!」楊璇璇不能否認心底流過一道暖流,頓時溫暖了她整顆心。

他竟然會在意她是否孤單。

「那就快走吧,別連走個路都像牛喔,牛妹。」王梓喻又乘機取笑。

「別再叫我牛妹了!」她討厭極了這個綽號!

上了車后,王梓喻並沒有直接將楊璇璇送回家,他帶她來到一處位於郊區的咖啡館。

「不是要回去嗎?來這裏做什麼?」她隨他下車,望了四周一眼后問道。

「陪你這個失落的傷心人喝杯咖啡。」他還是走在前頭,領着她朝咖啡館走去。

「失落的傷心人?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失落傷心了?」雖這麼說,楊璇璇還是跟着他走。反正回去也沒事,有人陪她聊聊天也好。

「剛才跳舞時安琳告訴我,你男朋友從那天吵架到現在一直不肯跟你聯絡,你們兩個沒人先低頭,當然只能繼續冷戰了。」

聽了,楊璇璇撇開頭不看他,「你該不會是想勸我跟他低頭吧?我又沒有錯。」

「又沒說你有錯。」走進咖啡館后,王梓喻領着她,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來。

她與他面對面而坐,喝了口侍者送來的白開水后才說:「算了,我不想聊那些。」她總覺得情侶之間吵架是自己的事,不足為外人道。

待兩人點了咖啡,王梓喻又點了幾樣點心,待侍者離去后,他接着道:「面對感情,別使出你的硬脾氣,硬碰硬是得不到平衡的。」

楊璇璇抬起頭,「你是當情感顧問大師的啊?」說得頭頭是道的樣子。

「我只是為了感謝你願意替我向安琳解釋清楚,想教你兩招擄獲男人心的招數。」

「不用了,如果兩人真的不合適,就算再多招數也沒有用的。」她搖搖頭。

「我是男人,懂得男人需要些什麼。」她的反應反倒引燃王梓喻的鬥志,反正他是幫定了,「除非你真的不想跟他和好。」

都在一起那麼久了,她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放得下,「好吧,那我聽聽看。」

「這種事哪是用聽的就會,放心吧,等遇上了,我再一招招的教你。」王梓喻胸有成竹,一定要讓她男朋友對她死心塌地。

「還賣關子呢。」聞言,楊璇璇輕笑出聲,「想想一個小時前你都還自顧不暇,現在竟然興緻大發想幫我。」

聽了,王梓喻臉一沉,「你還說,事情會鬧成這樣是因為誰?」他可是無辜的受害者。

「但我已經幫你解釋清楚了啊,還那麼計較。總之兩個人能在一起是得來不易的緣分,你要好好珍惜。」她忍不住多念他兩句。

「你放心,只要你以後喝醉了就自己乖乖回房睡覺,基本上我和安琳是不會再有這種誤會的。」

「咦,怎麼這麼說,我也沒有要你雞婆啊。」她從頭到尾可都沒要他幫忙。

「哈哈。又要吵了,我們還真是印證了一句話,﹃不是冤家不聚頭﹄,只要一聚頭,馬上結梁子。」這也算是種奇妙的緣分吧?

「誰教你像條鬥魚,不跟人家吵好像很難受。」楊璇璇沒好氣地道。

「呵,我像鬥魚,你像鬥牛,難怪見了面除了吵,也沒別的事做。」

「你可不可以別三、兩句話就把我和牛扯在一塊啊?」又說她是牛,真是氣人!

「噓……」王梓喻意示她放低音量,「這裏可不是戰場,不管是要鬥魚還是鬥牛,都不適合吧?」他可不想成為眾人丟白眼的標靶。

聞言,她只能悶在心裏,「早知道就不該跟你來。」害她丟人現眼。

「其實我們可以和平相處的啊。」像剛才他們不也聊得很愉快,「只要你別像顆噴火的辣椒。」

「噴火的辣椒?」喔!她更火了,怎麼他替她冠上的凈是這些難聽的詞?

這樣下去,他們怎麼可能和平相處,沒捉刀廝殺就不錯了吧?

就在楊璇璇差點忍不住怒氣,正好侍者端上咖啡和點心,打斷了她欲出口的話,不然她真的會大吼出聲。

他還真是有本事,每次都能惹毛她!

看她的表情,王梓喻倒是笑得很樂,「好啦,彆氣、彆氣,我只是開個玩笑。」無傷大雅嘛,她反應這麼大幹嘛?

「這叫開玩笑?我剛才真的是發了神經才相信你會想幫我。」看,現在馬上看清他一點誠意也沒有了。

「我是真的想幫你啊。」這一點他可不是開玩笑的。

「算了,憑你?別讓我們吵得更凶就謝天謝地了。」楊璇璇一點也不敢奢求。

「不然我們打賭,三個月,我包準他跟你求婚。」

怎麼可能,她認識董於章這麼久,他想安定下來還久呢!若真要賭,那她根本贏定了。

「賭什麼?」

「輸的人給贏的人當十天菲佣,讓對方呼來喝去都不能有異議,被罵到變豬頭也不能回嘴。」王梓喻隨口道。

「好!」她也不管這樣的賭注幼稚得可以,決定拚了。

「那這段期間你要配合我,否則不算數。」他是贏定了。

「當然。」她也不是那種搞心機的小人。

假日,楊璇璇百般無奈的讓何子蔚拉出門逛街。

艷陽高照的日子,也是她難得的休假日,為什麼不讓她在家裏吹冷氣然後抱着西瓜猛啃,清涼又消暑,多愜意啊!

才想着,她便被何子蔚一把拉往一間知名的珠寶精品店。

「這一家是我朋友介紹我來看看的,聽說裏頭全是知名珠寶設計師的得意之作。」

楊璇璇跟着她走進去。光是店內高雅的裝潢,就看得出這家店的一流品味。「這裏的首飾不便宜吧?」這一點可想而知。

「我這個月加薪,想好好犒賞自己一下。」買珠寶可說是女人犒賞自己最好的方式。

店員看見顧客上門,馬上領着她們在一旁的桌邊坐下來,然後依何子蔚的敘述,拿出一款款適合她的首飾。

看何子蔚興奮地挑選著,楊璇璇對此並沒有太大的興趣,便無聊地站起身在店裏走動觀看。

原本她只是隨意瞧瞧,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定在一條項鏈上頭。

她走近,想瞧得更仔細一點。

那是一條白金項鏈,吸引她目光是那個有着荷蘭氣息的風車造型墜子。一眼望去,那風車像真的在轉動一般,嵌在風車上的小碎鑽在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襯得那座風車更加璀璨耀眼。

有位店員走過去招呼她,「小姐,你真是好眼光,這個荷蘭風車系列首飾是英國珠寶龍頭葵聖斯旗下的知名設計師羅門的得獎作品,全球限量一百款,每款造型都不同,但都以風車為主,台灣只進十款,你現在看到的是本店唯一僅剩的一組,不過很可惜,這一組已經在剛剛被訂走了。」

被訂走了?「只剩這一組了?」她越看越喜歡。

店員無奈地點頭,「不然這樣吧,我再為你介紹其他的。」

楊璇璇帶笑着搖搖頭,「不用麻煩了,我也只是看看,你忙你的吧,不用招呼我了。」既然喜歡的已被訂走,她也沒有心思再看別的了。

店員笑了笑,「小姐,你別失望,如果你喜歡羅門大師的設計風格,可以留下資料,他三個月後將會有新作品問市,到時候我們會優先通知你。」

這時,何子蔚朝楊璇璇走過來。「怎麼了?」

「沒什麼。」楊璇璇搖頭,再朝店員點頭道謝,「謝謝你,真的不用麻煩了。」

「嗯。」店員沒再說什麼,轉身招呼別的客人。

「你看上哪一款了?」何子蔚好奇的問。

楊璇璇往前方的玻璃櫃一指。

「哇,你的眼光真犀利耶,隨便一挑就是店裏數一數二的知名商品。」相對的,價錢也高得嚇人,「羅門的設計,隨便一款就要我一整年的薪水。」

「你也知道這位設計師啊?」聽她提到設計師的名字,跟剛才那個店員說的一樣。

「當然,要進這家店之前,我已經先溫習了店裏陳列的各家品牌,其中葵聖斯是最知名、最大一家,它旗下的設計師都是國際知名的,羅門是其中一個最近幾年才竄起的一匹黑馬,他的設計風格與時下華麗的貴族風迥然不同,有一種簡約的率性,很吸引人。」何子蔚把雜誌上的報導一古腦的說出口,「像這一系列以風車為主題的首飾大受好評,讓他站穩了葵聖斯十大設計師之一的地位呢。」

楊璇璇聽了后笑道:「既然你已經做了那麼多功課,為什麼還挑那麼久?」

這就說到她的傷心處了。何子蔚嘆口氣,「小女子我薪水微薄,省吃儉用了一段日子,還是達不到在這家店消費的標準,唉!我還是放棄好了,把錢留下來當將來買房子的頭期款。」然後她又想了想,「反正我後天要出國度假,這也算對自己小小的犒賞。」

「對喔,你上個禮拜跟我說過。」楊璇璇差點忘了,「別忘了替我帶禮物回來。」這是重點。

「才不會忘記你呢!」何子蔚學着廣告台詞,逗得楊璇璇發笑。

「那現在。」

「走吧,我請你吃芒果冰,謝謝你在太熱天還願意陪我出來逛街曬太陽。」說着,何子蔚便拉着她走出珠寶店。

臨走前,楊璇璇再回頭望了玻璃櫃里那條已被人家訂走的風車墜鏈。

唉!真可惜。

那個王梓喻真是個大忙人,從安琳生日到現在又過了好幾天,連人影都沒看見。

楊璇璇從房裏出來,走到客廳里那架白色鋼琴前坐了下來,滿腹的愁悶全寫在她的眉宇之間。

今天是她的生日,這個每個人在一年之中最期待的一天,她卻得孤孤單單的度過。之前還有父母親陪她一塊過生日,去年,董於章也捧著一大束玫瑰花與她共進燭光晚餐,而今年卻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室寂寞。

連何子蔚都去度假了,還有誰能陪她過生日呢?

望着窗外,太陽已西下,室內緩緩地蒙上一層灰暗,突然,她孤獨得好想哭。

王梓喻從外頭回來,才開門從玄關走入客廳,就看見她落寞的身影,「怎麼不開燈?」

聽見他的聲音,楊璇璇連忙轉頭,「天又還沒全黑。」還是可以清楚的看見他的身影。

不知道為何,此時看見他回來,她竟然有種開心的感覺。

王梓喻伸手打開燈,「用不着省電省成這個樣子吧?」說完后,他走進自己的房裏,將手邊的東西放下,然後又拿着一串鑰匙走出來。

看樣子,他好像又要出門。「你要出去啊?」

王梓喻點頭,「今天晚上和安琳約好要陪她出海夜釣、賞星空。」

聽了,楊璇璇忽地感到失落,「喔。」看來她今天還是得一個人度過。

他聽出她的聲音不太對勁,「你怎麼了?」他朝她走過去,望見她臉上落寞的表情。

「沒有啊,哪有怎麼了?」楊璇璇勉強自己露出笑容,「我很好。」

「真的?」他狐疑地再問一次。她看起來真的不怎麼好。

為了不讓他再問下去,她立即換上兇巴巴的表情,「當然是真的,我的話有必要質疑嗎?」

「我沒有質疑你的話,而是質疑你的神色。」

「你意見很多耶,就算我心情不好,又關你什麼事了?」

「我只是關心你罷了,有必要這麼凶嗎?」真是好心沒好報,「算了,我趕時間,既然你不想說,我也沒空理你。」

「趕時間還那麼多廢話幹嘛?要出去就快點,你不是要帶安琳出海嗎?別讓人家等太久。」楊璇璇頭一撇,嫌煩地道。

好吧,她都這麼說了,那他也不雞婆了。「再見。」說完,王梓喻便轉身走出門。

望着大門關上,她竟然有股想將他留下來陪伴她的衝動,但那只是衝動,不能付諸行動。

寂寞是她的事,又與他何干?

想着,楊璇璇再也忍不住,淚水終於不爭氣地掉下來,肩膀也因為忍了太久而更加使力地抽動着。

再次開門進來,王梓喻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

他走過去,將手帕遞給她,「還說沒事。」

聽見這道聲音,楊璇璇還以為是錯覺,抬頭一望,看見王梓喻正微傾著身子站在她面前,她連忙接過他的手帕拭去眼淚,「你怎麼又跑回來了?」

這也是王梓喻想問自己的問題。

本來他是應該迅速趕去赴安琳的約才對,但想到楊璇璇不對勁的神情,他一顆心就是無法安穩,最後他打了通電話跟安琳改約別天,安撫了女友后,他便連忙回頭,沒想到真讓他料中了,楊璇璇果然有心事。

「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可是很好的聽眾,如果必要,也能充當一下心理輔導師。」他猜想,應該還是跟她的男朋友有關吧?

「你不是和安琳約好了。」楊璇璇擦乾眼淚道。

沒想到自己這麼丟臉的一面竟然被他看見,早知道就該躲進房裏哭才對。

「是我先問的,禮貌上你是不是應該先回答?」

「我沒事不能訓練一下淚腺?」她倔強地不鬆口。

哎,這個倔脾氣,他幹嘛想不開,留下來受罪呢?「為了你男朋友?」既然她不說,他只好猜。

「不是。」雖然這佔了一部分原因。

「大小姐,你能不能直接說答案,要我一樣一樣猜,真的有點累耶。」

「我又沒要你。」

「算我雞婆好嗎?求你讓我關心一下,可不可以?」他只好放低身段。

看他委曲求全的樣子,她不禁失笑,「我沒事,只是覺得有點孤單,今天是我生日,我從來沒有一個人過生日,所以有點想哭。」總之就是寂寞惹的禍。

「生日?」王梓喻拉了張椅子在鋼琴旁坐下來,「沒有人陪你,你不會跟我說一聲啊?」他能充當陪客呀。

「你不是要陪安琳?」既然他都要陪女朋友了,她怎麼好意思要他留下來陪她。

他搖頭,「安琳臨時跟我改約別天。」這是善意的謊言。

「這麼巧?難怪你會突然回來。」

王梓喻站起身,「你等我一下。」說完,他走進自己的房裏,一會兒后又回到她身邊,然後拉起她的手,「走吧。」

楊璇璇抬頭望着他,雙瞳中充滿疑問,「你要帶我去哪?」

「把你帶去賣掉!」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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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王梓喻將楊璇璇帶上車,沿路他幾次停下車買東西,最後將車停在空曠寧靜的河堤旁。

下車后,他們在草坪上隨興地坐下,接着,他將剛才所買的蛋糕打開擺好,然後點上蠟燭。

「如果你早點告訴我今天是你生日,我就不會這麼草率的幫你過生日了。」王梓喻邊點蠟燭邊道。

「你是個大忙人,一天到晚都見不到人影,我哪有機會說。」況且哪有人會厚臉皮的跟一個認識沒多久的人說自己的生日是什麼時候,要人家早早做準備?

「那今天我出現得可真是時候。」他開玩笑道。

楊璇璇卻認真的點頭,「是啊,真是時候。」不然她真的不知道怎麼面對孤獨的生日,那種被孤單籠罩的感覺真的很難過。

「聽我媽說,你是因為父母都移居加拿大,所以才諄錕子住?」

「嗯。」她點頭,「我在台灣住慣了,不能適應國外的生活,況且朋友們也都在台灣。」

她話才說完,王梓喻正好將蛋糕上的蠟燭全點燃,「好了。」他將蛋糕捧高,「許願吧。」

她輕笑,雙手交握放在胸前,然後閉上眼在心底默默許下願望。

「謝謝你。」當她再度張開眼睛,便看見王梓喻那溫和帶笑且俊逸的臉龐,一時之間,她看得有點傻了。

「你忘了吹蠟燭了。」他催促道。

她才沒忘,只是想先謝謝他而已。提了口氣,她將蠟燭全數吹熄。

見蠟燭已吹熄,王梓喻才笑道:「終於可以吃蛋糕了,我肚子快餓扁了。」他還沒吃晚餐呢。

「原來你催得這麼急,就是因為想吃蛋糕啊。」說完,她也跟着他笑開來。

以行動回應她的話,他連忙將切蛋糕的刀子拿過來,切了兩塊蛋糕放在小盤子上,將其中一盤遞給她后,他便立即吃了一口。

「嗯!第一次覺得蛋糕這麼可口。」

看他天真如孩子般的動作,楊璇璇開懷的笑了,也吃了口蛋糕,「嗯,真的很好吃。」

看她心情好多了,王梓喻也下放心來。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條手鏈送給她。「生日禮物。」

聞言,她停下動作,望着那條手鏈,「你從哪裏變出來的?」臨時出門,他哪還有時間替她準備禮物?

「剛才從天上掉下來的。」他不打算回答她的笨問題。

「我不能收。」他能陪她過生日,已經算是送給她一個大禮了。

王梓喻卻拉過她的手腕,「來,我替你戴上。」

「不。」

「這是送你的生日禮物,你不能不收。」

看他堅定的神情,楊璇璇只好點頭。「謝謝。」

隨後,她收回手,就著月光看了那條手鏈一眼。

手鏈上的墜飾很眼熟,是一座風車。

咦,那風車。跟她上次在珠寶精品店看到的那條項鏈上的墜飾是同一款的。

「這不是葵聖斯的設計師羅門設計的風車首飾嗎?」

王梓喻再塞了塊蛋糕入口,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原來你對這個有研究啊。」

楊璇璇連忙想將手鏈解下來,「不行,我絕不能收。」聽何子蔚說過,羅門設計的珠寶,隨便一樣都要花上她一整年的薪水,這麼算下來,最便宜的也要幾十萬。

何況這條手鏈比她上次在珠寶精品店裏看到的那條項鏈更精緻,扣環甚至做成鬱金香的造型,想當然耳,價格一定更高了,非親非故的,她怎能收下這樣的禮物?

王梓喻伸手阻止她的動作,「你做什麼?」

「把手鏈還你啊,這條手鏈價值不菲,這麼貴重的東西我不能收。」

原來是這樣。他笑着道:「你反應過頭了。」

「啊?」

「你以為我那麼凱啊,隨便送就是價值幾十萬的珠寶?」昏暗的月光掩飾着他臉上不自然的笑意,「那是仿的,只是仿得很像罷了。」

「仿的?」她舉起手再看手鏈一眼。

為求真實,王梓喻使力地點點頭,「台灣人很厲害,把贗品仿得和真品一模一樣根本不是難事,而且這個款式這麼好賣,贗品當然不少,既然我買不起真的,那就買個贗品充數,你不會怪我沒誠意吧?」

一聽,楊璇璇這才鬆了口氣,「不,還好不是真品,不然我還真的不能收。」這贗品做得還真是跟真的沒兩樣,她都被騙了。

看見她的反應,王梓喻在心底為她那顆不虛榮的心稱讚了聲。

他突地一笑,「呵呵!沒想到我們也能和平相處。」這麼久都還沒吵上半句,真是破紀錄了。

有誰在生日吵架的啊?她端起蛋糕,塞了一口進嘴裏。「看你陪我過生日,又送我生日禮物的份上,我勉強收兵。」

「有件事雖然不該提,但我還是想問。」王梓喻的神情突然顯得嚴肅,「你男朋友不知道你的生日嗎?」就算吵架、冷戰,也不該把女朋友丟下,讓她一個人孤單過生日吧?

聽了,楊璇璇的神色變得黯然,「也許是忘了吧。」也或許他還在氣頭上。

「你是不是該仔細想想這段感情是否值得你留戀了?」看來她的男友並沒有把她放在心上。

聽見他這麼說,她抬起頭看向他。「我們已經交往快兩年了,哪能說分手就分手?他在我最難過的時候陪着我、關心我,我一個人留在台灣,也是他照顧我。」

「看來你還是很愛他。」王梓喻點點頭。

每個人的情感,只有自己最清楚,不是外人能了解的,只是不知道為何,他心裏竟然感到一絲酸澀。

愛?楊璇璇輕笑,「或許吧。」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走,我們去逛老街,然後到海邊放煙火。」今晚不該談這些令人沮喪的話題,比較適合做一些開心的事。

聞言,她眼睛一亮,「好啊,先去填飽肚子再放煙火。」

打定主意后,他們將東西收拾好,準備上車。

離開前,楊璇璇的手機突然響起,她拿出來一看,是董於章打來的。一時之間她愣住了,不知道該以什麼心情接這通電話。

「怎麼不接?」看她表情怪異,王梓喻忍不住瞄了手機螢幕一眼,當他看到來電顯示的人名時,也猜到了是誰,心突然一沉。「你男朋友?」

她點點頭后,才緩緩接起電話。

「小璇,你去哪了?」電話那頭傳來董於章的聲音。他按了她家的電鈴許久,都沒有人應門。

楊璇璇看了看身旁的人,「我只是出門買個東西。」

「我現在在你家附近的餐廳等你,準備幫你過生日。」他的聲音溫柔了許多。

「我。」可是她已經和王梓喻說好了要去放煙火。

「怎麼了?」董於章發覺她有些不對勁,「你還在生氣嗎?」

說到這個,楊璇璇的聲音跟着充滿委屈,「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吧?」他這麼多天沒有來電,想也知道是在生氣。

「我這幾天到日本出差,為了趕回來幫你過生日,所以急着把事情忙完。」他解釋道。

「忙到沒有時間打電話給我?」

「當然不是。」董於章笑着說:「我怕你還在生我的氣。」

「難道我不該生氣嗎?」害她難過這麼久。

「別這樣,我現在不是打電話道歉了嗎?」他輕哄著,「先過來再說吧,我在這裏等你,老地方,你知道的。」

「好吧,你等我一下,我馬上過去。」她轉頭望了王梓喻一眼,眼裏有着抱歉。

聽她講完電話,王梓喻已經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我送你過去吧。」只能如此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於章會來。」楊璇璇低聲道,充滿歉意的臉龐也垂得低低的。

「他本來就應該來。」女友生日,男友再不出現,那也太過分了。「還記得我們打賭的事嗎?」

她點頭,「記得。」輸的人還要給贏的人當菲佣呢。

「到時候聽我的,知道嗎?」王梓喻揚唇一笑,「我等不及要有菲佣使喚了。」

如果這是她選擇的幸福,那麼他就幫她一把吧。

「你最好這麼有把握。」連身為女友的她都沒有把握董於章會向她求婚了,他這個旁觀者竟然有這個自信。

「那當然。」他從不做沒把握的事,「走吧,他不是在等你嗎?我趕緊送你過去。」

「那我們下次再去逛老街、放煙火。」她心裏還是覺得很對不起他。

「只能這樣了。」王梓喻替她打開車門,然後在她上車前凝望她一眼,最後不由自主地在她臉頰上輕吻,「生日快樂。」

沒料到王梓喻會有這樣的舉動,楊璇璇整個人震住了。

「你那是什麼表情?」看着她,他微笑着說:「這一點都不像平常的牛妹呢。」

其實,對於自己那個不由自主的輕吻,他也嚇到了,難道他對她。

聽到那討厭的稱呼,楊璇璇的表情馬上變得難看,「你一定要破壞我們和諧的氣氛嗎?」

呵,她果然有了他預期的反應。「快上車吧,不然浪費的可是你約會的時間喔。」

瞪視他一眼后,她乖乖地坐進車內,在他幫她關上車門后,她伸手撫了剛才他在她臉上親吻的地方,心底有種異樣的感覺流竄過。

怎麼回事?那不過是朋友間的輕吻,她的心跳為何會突然加快呢?

來到和董於章相約的餐廳,楊璇璇在不遠處下車,和王梓喻揮手道別,之後便往餐廳走去。

董於章已經在餐廳里等了她許久,見她來到,連忙向她揮揮手。

她緩步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來。

「讓你久等了。」她輕聲抱歉。

他搖頭,「不久。」接着,他便招來服務生點菜。

點完菜后,楊璇璇撥了撥垂到臉頰上的劉海。「我還以為你不會來陪我過生日了。」她狀似抱怨地道。

董於章眼一瞄,正好看到她手腕上那條閃閃發亮的手鏈。「好別緻的手鏈。」他開口贊道,卻盯着她臉上的表情。

一聽,她連忙將手放至桌下,「呃,這是。」她頓了頓,「這是朋友送我的生日禮物。」

「男的朋友?」他立即追問。

楊璇璇輕點了下頭后,迅速轉開話題,「你這幾天都在忙什麼?」

她轉移話題的技巧真差。董於章心底出現了警訊。

「之前在電話里我已經提過了,這幾天我到日本出差。」可見那時她根本沒有注意聽。

「啊?」她大眼一睜,「喔,對,你提過了,我差點忘記。」

「小璇,我知道和玥如之間有親密舉動是我的錯,但你要相信我,這些日子我沒跟她聯絡過。」

「這些日子,你也沒跟我聯絡。」她的聲音柔緩,感覺很委屈。

這他剛才也解釋過了,「我是怕你還在生氣,所以。」

「哎!我們別聊這些不愉快的事。」楊璇璇打斷他的話,「今天是我生日,你打算給我什麼驚喜?」

聽見她再次轉移話題,董於章心裏的疑問更加大了。「我花了很多時間親自替你挑了對。」

話還沒說完,一陣手機鈴聲便響起。

「你等等,我先接電話。」說完,楊璇璇拿起手機,望了螢幕上的來電顯示一眼,才接聽電話,「喂?」

「現在照我說的做,保證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對方是王梓喻。

「嗯。」楊璇璇應了聲,接着便照着他教的話說一遍,「對,我現在和朋友在外面吃飯。等一下?不行啦,我可能晚一點才能回家,明天好嗎?」

王梓喻繼續教她道:「現在你故意把頭轉開些,假裝怕他聽到我們說話。」

她照他的話做,偏過頭,還用手擋住話筒,一副怕坐在對面的董於章聽到他們講話的樣子。

「喔。好啦,明天你來接我。嗯,放心,我會乖乖在家裏等你,你別忘了時間就好。好,就這樣說定了,拜拜。」

她一掛斷電話,便看到董於章鐵青的臉色。

「你在跟誰講電話?」他刻意壓抑不悅的情緒。

「朋友。」她喝了口水,好整以暇的把手機收進皮包里。

「男的?」他繼續問。

聽見他的問題,楊璇璇抬頭看着他,「只是一個朋友想幫我過生日,就這樣。」

「你怎麼有那麼多朋友想幫你過生日?」董於章懷疑地問。

「請你解釋話里的意思。」她立即道。王梓喻真厲害,董於章的反應全讓他猜到了,還好她在車上已和他沙盤演練過,不然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董於章的問話呢。

「我只是不希望你和一些無所謂的朋友有太多來往罷了。」董於章忍住脾氣道。

很好,他也會吃醋嘛!「你就能大方的和玥如牽手,而我竟然連讓朋友幫我過生日都不行?」

「我已經解釋很多次了,我對玥如沒有非分之想,你怎麼不信呢?」他不禁微慍。

「那我也跟你解釋,剛才那通電話只是一個普通朋友想幫我過生日,你又信了嗎?」楊璇璇反駁他的話。

「我。」董於章無言。

「你真的想在我的生日再跟我吵上一架嗎?我之前認識的那個溫柔又處處體貼關心的董於章呢?」她撇開臉不看他。

「對不起,是我醋勁過大,但這也是因為在乎你啊,你別生氣了。」董於章出言安撫,然後拿出一隻絨布盒,打開后,一對水藍色的寶石耳環躺在盒裏,閃爍著柔和的藍色光芒。「這是我特別替你挑的,喜歡嗎?」

楊璇璇點頭,揚起笑容,「很漂亮,我很喜歡。」

見她笑了,他跟着笑開來,只是心頭仍覺得梗著硬物,有些不舒服。「來,我幫你戴上。」他起身走到她身邊。

讓董於章替她戴上耳環后,她拉了他的手臂,以溫柔甜美的語氣道:「於章,對不起,剛才是我說話太沖了,你別生氣。」

他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我不生氣,你也別想太多了。」

「你真好!」她笑得燦爛。

「那當然。」他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因為是你啊,我不對你好,要對誰好呢?」

楊璇璇的笑容更甜美了,只是笑容里藏着另一個想法……那個王梓喻真是太神了!

回到住處,楊璇璇才打開門,就聽見一陣胡亂彈奏鋼琴的嘈雜聲響。

「這麼晚了,你不怕吵醒鄰居嗎?」她連忙走向鋼琴,對坐在琴鍵前的人喊著。

嘈雜的琴聲立即停了下來,「放心,這裏的隔音很好。」王梓喻轉過頭對她道。這可是豪華住宅,怎麼可能連基本的隔音設備都沒有?

「你心情不好啊?」聽剛才的琴聲雜亂難聽,好像抒發着煩躁的情緒。

他沒有正面回答她,「這架鋼琴是你的吧?」他們家裏的人沒一個會彈琴,應該不會有人買架鋼琴回來擺着好看。

「嗯。」楊璇璇點頭,「怎麼了嗎?如果你嫌它占空間的話,我可以把它搬進我房裏。」畢竟客廳是共用空間,她就這樣佔用的確不太好。

「你會彈琴?」王梓喻又問。

「當然羅。」不然她買鋼琴幹嘛?

他點點頭,然後換了個話題,「怎樣,他的反應都在我預料之中吧?」

他揚唇微微一笑,像春風拂過般溫柔,使得楊璇璇一時之間只能注視着他。

察覺自己有些失態,她連忙轉移注意力。「說到這個,你還真神耶。」

她是怎麼了,為何會覺得眼前的男人越看越順眼,一顆心還隨着他的表情而狂跳不已?

楊璇璇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

「我也是男人啊,他能有什麼反應,我當然能猜個幾成。」這一點不是用來自豪的。

「嗯。從你掛斷電話到他送我回來,我能感覺到他比平常溫柔,甚至小心翼翼,不敢再惹我生氣。」

「男人都是這樣,一定要感覺受到威脅,才會全神貫注的呵護一段感情。」這好像是每個男人的劣根性。

聽王梓喻這麼一說,她終於懂了,「你是故意讓他吃醋啊?」這招夠狠。

「不過,他有這個反應也是好事,代表他真的在乎你,確實把你放在心上。」這樣的結果也是好的。

「哇,你可以去當兩性諮詢專家了。」楊璇璇笑着說。

看見她的笑容,王梓喻的心突然變得更沉悶,但他仍隱藏起紛亂的思緒與她說笑,「如果我以後失業了,可能會考慮、考慮。」

「說到工作,你是做什麼的啊?」她突然想知道。

「你呢?」問別人之前,是不是該先說說自己?

什麼啊!是她先問的耶,「我只是一間音樂教室的鋼琴老師,沒什麼特別,但我很喜歡棧鏍工作。換你回答了吧?」

「我是珠寶設計師。」王梓喻隨口帶過。

珠寶設計師啊?她眼睛亮了亮,「好厲害。」這可不是一般人做得來的工作。

看見她的表情,他忍不住發笑。「幹嘛用那副崇拜的表情看着我?我只是﹃小咖﹄的設計師,用不着這麼崇拜。」

聽他這麼說,楊璇璇皺起眉頭,「說你厲害也不行喔?」真是個怪人。

「呵,你真的不僅個性固執得像牛,連心思也和小牛一樣單純可愛。」天真樸實,不做作,是個很有趣的女孩,就像他心底深處思念的那個女人,一樣天真迷糊,卻凡事不肯認輸。

聽他又提到牛,楊璇璇的臉色更難看了。

可惡!他這根本不是誇獎她吧?

「改天我設計一款牛鈴造型的首飾讓你戴上,相信會更有一番風味。」說完,王梓喻誇張的大笑。

楊璇璇氣得頭頂已幾乎冒煙,「你還是設計一條狗鏈自己戴吧!」

說完,她提起皮包便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聽完她的話,他的笑聲反而更大。「你度量很小耶,牛妹。」這樣就生氣。

「整天讓人牛妹、牛妹的叫,誰不生氣啊?」她就是覺得這個綽號很討厭、很難聽。

走進房裏后,楊璇璇使力地甩上門。

門關上的剎那,王梓喻的笑聲便停止了,換上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愁容。

他感覺得到這樣難受的心情從送她到餐廳和董於章見面后便不斷蔓延,他一個人回到家裏,坐在鋼琴前,思緒紛亂至極。

他喜歡上楊璇璇了嗎?

只是幾次鬥嘴、相處,他竟然為了她與董於章約會而難受?

他究竟怎麼了?怎麼變得這麼不灑脫?

這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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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這天傍晚,王梓喻替自己煮了杯咖啡后,便坐在窗前眺望遠處。

這就是住在高樓層的好處,七樓的高度,視線剛好,能望見遠處橙紅色的晚霞,他總是以這種方式讓心情沉澱,才能重新思考。

只是,這一次他忽然被一陣手機鈴聲打斷。

拿過手機,他本來是要直接關機的,卻在看到來電顯示后馬上按下通話鍵,「怎麼了?」

「我。」打來的人是楊璇璇,她的聲音微帶哽咽,「我剛剛在回家路上出了點小車禍。」她打電話找董於章,但聯絡不到他,於是,她打了第二通電話找王梓喻。

「你現在在哪裏?」聽了,王梓喻的心情跟着緊張起來。

「我在醫院。」她告訴他醫院的名稱和大概的地址。

「我馬上過去,你等我一下。」說完,他抓起外套便馬上出門。

王梓喻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連忙找到楊璇璇。

「你還好吧?」一看到她,只見她右腳的腳踝上扎了一層厚厚的繃帶。

她搖搖頭,眼眶裏的淚水不住打轉,「很痛。」一點都不好。

他眉心一皺,「醫生怎麼說?」他蹲下身檢視她受傷的腳踝。

「扭傷,可能這兩、三個禮拜都要靠柺杖走路了。」楊璇璇臉色蒼白,不只是腳上受創,還受到很大的驚嚇。

王梓喻輕聲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看她痛苦的表情,他的心也跟着難受。

「回家的路上,我在過馬路時遇到酒醉駕車又闖紅燈的駕駛。」她被擦撞,還好對方車速不快,不然她受的傷可能更嚴重。

「怎麼有這種拿別人的生命開玩笑的駕駛!他人呢?」聽了,王梓喻的火氣整個往上冒。

「警察已經先帶他回警局做筆錄,等一會兒我也要上警局一趟。」楊璇璇從來沒遇過這種事,所以有點慌。

王梓喻看得出她的無助,於是在她身邊坐下,輕輕搭上她的肩膀,溫柔的安撫,「放心吧,有我在,等一下我陪你到警局去。」

聽了,她眼中閃爍著感激的光芒,「謝謝你,如果你沒趕過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可能連回家都是個問題吧?有他在總讓她心安。

「走吧,我們還得先去警局,晚一點我再帶你去吃點東西。」遇上這種事,她應該還沒吃晚飯吧?

楊璇璇點頭,隨即想到自己受傷的腳踝,她現在隨便一動都覺得痛,怎麼走啊?

他看出來了,「我背你吧。」他起身蹲到她身前。

「啊?我。這不好吧。」她不想這麼麻煩他。

「快上來吧,我肚子也餓了,快點把事情處理完,我們可以早點去吃飯。」他找了個藉口。

「那。麻煩你了。」她傾身趴上他的肩背。

王梓喻使力一舉,站起身,忍不住道:「你該多吃點了。」這麼輕,一定沒幾兩肉。

他背上的楊璇璇臉頰染上一抹嫣紅,「你怎麼老愛嫌東嫌西。」

她把頭輕靠在他肩上,那結實的觸感讓她臉紅心跳,他身上好聞的氣息更讓她迷醉,忘了腳上的疼痛,此刻的她,倒像是個飽嚐甜蜜的小女人。

她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儘管她和董於章已交往近兩年,他們之間卻只像一對能隨時陪伴的朋友,沒有轟轟烈烈、令人昏頭轉向的愛戀,她一直以為這樣的平淡才能細水長流,但如今,她卻突然渴望那種能隨時心跳加速、溫暖甜蜜的感覺。

偏偏這種感覺卻是在認識不久的王梓喻身上找的。

B一聲,楊璇璇拍了下自己的臉頰。

她到底在胡亂想些什麼呀?

王梓喻可是她最不能碰的男人,別說他已經有個美麗的女朋友了,她更不能背叛董於章的感情。

對,她絕不當感情的背叛者,絕不!

王梓喻聽見了那細微的巴掌聲,好奇的發問:「你在做什麼?幹嘛突然打自己?」

「我打蚊子。」她隨口答道。

「打蚊子?我看你是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吧?」然後賞自己一巴掌,好讓自己清醒些。

「我能想些什麼?」奇怪,他怎麼隨便都能猜中她心裏的事?

王梓喻笑了,「怎麼樣,我的背靠起來很結實、舒服吧?」

本來只是他的一句完笑話,楊璇璇一聽卻如遭雷擊,讓她整個人發燙,臉蛋通紅,還好他看不見她現在的糗態。

「呵,我現在倒覺得你才像牛,因為我現在的感覺像坐在牛背上。」她立即將他一軍。

誰知他卻一笑,「牛妹配牛哥,不正好一對?」

又來了,因為他的話,紅暈又染遍了她的耳根。「你。你在胡說些什麼?誰跟你配一對。」

「我又沒說誰,你別對號入座就好了,難道你承認自己是牛妹?」雖是開玩笑,他臉上的神情卻帶着些苦澀,幸好她看不見。

「你。」楊璇璇忍不住輕捶了下他的後腦勺。

「喂,你這樣偷襲很不君子喔!」他現在背着她,不能還手,她不感恩就算了,還扁他。

「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得意地笑出聲后,她又再捶他一下。

聽見她的笑聲,王梓喻終於放心多了,這表示她已經脫離剛才的緊張與不安。

「好吧,那我就拿出我專門對付女子與小人的方法。」說完,他便朝不遠處的大垃圾桶走去。

楊璇璇望着他走近的目標,「你要幹嘛?」

「當然是把我背上忘恩負義的女子丟掉。」說完,不等她反應,他旋身一甩,作勢要將她甩進垃圾桶里。

「啊……」她嚇得發出尖叫,緊勒住他的頸子。

王梓喻使力一收,讓她完好無缺地固定回他的背上,「小姐,我快被你勒死了,咳咳。」

回過神后,她才鬆開手,「活該,誰教你嚇我。」她還真的以為自己會跌進垃圾桶里呢。

「哈哈哈。」他揚聲一笑,「我本來是打算把你丟進去的,但我發現那是資源回收的垃圾桶,你又不能回收,不適用。」

那他的意思是她不僅是個垃圾,還是不能資源回收的垃圾?可惡!

楊璇璇發狠地捶他的肩,「你才是垃圾啦!」

說完,兩人一同笑開,直到眾人的目光全落在他們身上。

「喂,很多人在看我們耶。」她發現了,覺得好丟人。

她一說,他也發現了,「快走、快走,真丟臉。」他連忙背着她,迅走地走出醫院。

一離開醫院,兩個人終於放聲大笑,將剛才強忍的笑意傾泄而出。

「謝謝你!」楊璇璇邊笑着邊道。

跟他在一起真的好開心,他總是能讓她忘記煩惱和憂愁。

「不客氣。好,現在要去辦正事了,我們得先去警局一趟。」

她點頭,沒忘記要辦的事。

他的聲音極為溫柔,「有我在,我會幫你處理的,別擔心。」

「嗯。」她再次點頭。

有他在,她真的好心安、好放心。

楊璇璇發現,她這陣子出門都得先翻黃曆了。

王梓喻背着她,同樣望着貼上「故障」兩字的電梯發愣。之前他出門時不是還好好的嗎?

「怎麼辦?」她問道。

「放心吧,我會把你安全送到家的。」只好硬著頭皮爬樓梯了。

他的意思是要背她上去?「不,不要,這樣太辛苦了。」她光是想像就知道那會有多累。

「不然呢?把你丟在這裏嗎?」讓她一階一階的跳上去?

她皺了皺眉,「我打電話給於章看看。」說不定他會接電話,那麼她就暫時去他那裏過夜。

聞言,王梓喻從心底竄起一把無名火,「他若要接電話早就接了。」真是的,她幹嘛多此一舉?

楊璇璇的眉頭皺得更緊,「你生什麼氣啊?」她不懂,該生氣的人不是她才對嗎?

這一問,問得他啞口無言,是啊,他有什麼立場生氣?

「總之我現在就背你上樓,這是最快的解決之道。」說完,他便朝樓梯走去。

「我是怕你太辛苦,你幹嘛對我發火?」真是莫名其妙。

「我都已經一路背着你回來了,不差這七層樓的樓梯,我是男人,別隨便質疑我的能力。」

「我是怕你一個不小心,讓我從樓梯上滾下去,到時候我不死也只剩半條命了。」

他突然發火,害得她也不開心,所以不能怪她不知感恩,她是很感激他今晚陪她處理那些麻煩事,不過這不代表他可以隨便發脾氣呀,憑着一點小恩小惠就要她當出氣筒,哼,辦不到。

王梓喻一步步踩上階梯,「你放一百個心,只要我背上的母牛別亂動,我會很安全的到達七樓的。」

「喂,什麼母牛?我可沒惹你,別不高興就往我身上出氣。」她可沒求他一定要背她上樓。

誰說的,明明惹他發火的人就是她。「好,我改改,是我背上的美女,這樣行了嗎?」

「這還差不多。你到底在生什麼氣啊?」楊璇璇被他的怒火噴得莫名其妙。

「再問,我就真的把你丟下去。」王梓喻緩緩地道。

唉,他管不住自己的脾氣,剛才一聽到她要打電話給董於章,他心裏那把無名火便燒得更旺,這樣莫名的情緒他懂,那就是他對這個女人有感覺,才會吃醋。

天!他一世英名恐怕得毀在這個對感情天真、單純得幾近無知,卻又可愛得讓人保護欲大增的女人身上。

「幹嘛這麼凶,害我對你僅存的一點感激和感動全都蒸發了。」真是奇怪的男人。

「我沒有要你感激或感動。」他才不是小心眼的人,為了這種小事就要人痛哭流涕。

「是嗎?」她原本還想在腳傷康復之後要請他吃一頓大餐呢。「那你想要什麼?」

「我要你把我放在心上。」他語調淡然卻溫柔。

「啊?」她沒聽錯吧?「你在跟我開玩笑嗎?」那她是不是應該笑一笑來回應他的話?

因為他一句玩笑話,她突然覺得心頭怦怦地狂跳。

王梓喻點下頭,「對,我是跟你開玩笑,想看看你會有什麼反應,沒想到你的反應這麼冷淡,呿!真沒新鮮感。」就讓她當作是玩笑吧,反正他們之間也不可能。

真的是玩笑嗎?怎麼她心頭的震蕩會那麼的難以平復?

「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差點讓她的思緒出軌。

「我常想,為什麼我不們早點認識呢?」這樣一來,對於感情他們都能大大方方,「你沒想過嗎?」

「我。」他在暗示什麼嗎?這些都已經是空談了。「沒有。」楊璇璇決定撒謊,選擇背叛自己的心意,也不背叛感情。

聞言,王梓喻的胸口像被揍了一拳,「算了,是我想太多,你別當一回事。」

「你已經滿頭大汗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她則選擇轉移話題。

「喂,我說過了,別質疑男人的能力,在我沒有喊累之前,別隨便提議。」他也跟着她轉移話題。

「這是逞強吧?」楊璇璇嘆了口氣。

「這是實力,我可是有練過的。」要不是時機不對,不然他就秀一下他的肌肉讓她看看。

「連背人爬樓梯都練?」她懷疑地問。

「我是說體格,我哪想得到會有背人爬樓梯上七樓的一天?」這丫頭還真是頭笨牛耶!

「不過你肺活量真的不錯,都爬了五層樓還能邊聊邊爬,大氣都不喘一下。」厲害。

「哈哈。這就是我最逞強的地方。」不累才怪,他快累死了。

聽他這麼說,楊璇璇也隨之笑開來。

是啊,如果他們早點相遇會是怎樣呢?

他們會被對方吸引而深深相愛嗎?

進門后,王梓喻將楊璇璇放到沙發上,然後倒了兩杯溫水,遞了一杯給她,接着在她身旁坐下。

「還痛嗎?」他望了她受傷的腳踝一眼。

「嗯。」她點頭,並不隱瞞,「我今天真的是走霉運,才會遇到這麼多倒霉的事。」

王梓喻輕輕地一笑,「看來我們去逛老街和放煙火的日子又要延一延了,得等你的腳好了才行。」

經他一提,她才記起,「你還記得這件事喔?」

「那當然。」

她慚愧地點頭,「呵,我都忘了,不過現在就算沒忘,也去不了。」

「所以我才說要延期,你不會想爽約吧?」這可是他們約定好的,她果然忘了,他心裏有點失望。

「不會。」他都提了,她怎麼可能爽約。楊璇璇舉起水杯喝了口水,手腕上的手鏈像是提醒她一樣,閃閃發亮,「等我的腳傷一好,我們就去。」

「希望你別當黃牛。」他仰頭,咕嚕地把水一口飲盡。

又是牛?他怎麼老是把所有關於牛的詞全冠到她身上來?「你放心吧,我這個人很守信用,到時候說不定是你失約呢。」

「好,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王梓喻笑容燦爛,放下水杯,指指自己的肩膀,「剛才背你上來,我整個肩膀都好酸痛,幫我捶捶吧。」他爭取應得的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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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這天晚上,楊璇璇和董於章坐在餐廳里。

「你又要去日本?」她喝了口果汁,隨後問道。

董於章點頭,「嗯,三天後出發,這一次可能待一個禮拜。」說完,他拿起刀叉,享用桌上的餐點。

她沉默了,不再說話。

「我知道這陣子為了工作冷落了你,但是,日本那方面的案子通過了,我才能升上協理,這可是我期盼很久的,你能諒解吧?」男人為了事業打拚,這是很理所當然的。

「嗯。」她只能點頭,不然又能如何?「反正前陣子我也因為音樂教室招生的事情冷落過你一次,咱們算扯平。」她微笑輕輕帶過,心裏頭卻開始覺得孤寂。

「等我升職之後,你就把工作辭了吧,我養得起你。」說到她的工作,她那份工作的薪水又沒多少,她也不缺錢用,搞得兩個人時常見不著面,何必?

「為什麼?」她喜歡目前的工作,為何要平白無故辭職呢?

「這樣下去,我忙你也忙,那豈不是天天見不著面?」

「那為什麼不是你辭職呢?」自私的傢伙,不能天天見面的錯一定是她造成的嗎?

他抬頭望了她一眼,有點不悅,「我的事業是以後要用來養家活口的。」

「算了,我不想討論這個,反正我不會輕易辭掉現在的工作。」她知道那只是他的藉口,他根本不懂她要的是什麼,那麼她又何必多說?

雖然不願這麼想,但有時候楊璇璇真的覺得反而是認識不久的王梓喻比董於章更了解她。

「隨便你。」董於章也不想多說了。

這時,兩人不悅的氣氛突然被一道呼喚聲打斷。

「楊璇璇?」

她轉頭一看,「安琳?好巧,在這裏遇到你。」

安琳走了過來。她和朋友來這裏用餐,沒想到會遇見楊璇璇。

「這位是你男朋友?」她笑問。之前兩人曾在楊璇璇和王梓喻住的住處碰過面,但那時候因為彼此都正和情人吵架,並沒有留下深刻的印象。

「嗯,他叫董於章。」接着楊璇璇轉頭對他道:「她是安琳,是我剛認識不久的朋友。」

兩人相互點頭致意。

「聽梓喻說你出了車禍,沒事吧?」安琳關心地問。

楊璇璇搖頭,「沒什麼,只是腳踝扭傷,行動有點不方便,過幾天就會康復了,你放心吧。」她指了自己還纏着厚紗布的腳踝。

「沒事就好。」安琳放心地道。

「你也喜歡來這裏吃飯?」楊璇璇拉過她的手,示意她在一旁的位子坐下,手腕上的手鏈閃閃發亮,十分引人注目。

安琳沒有回應,只是盯着她的手鏈。「你這條手鏈好漂亮。」說話時,她的心頭不禁酸酸的。

「呃,是啊。」楊璇璇心虛地收回手,簡單幾個字帶過。

她不敢說出送她這條手鏈的人是王梓喻,怕引來不必要的誤會。

看見她不自在的反應,安琳的心更沉重了。「送你這條手鏈的人真有眼光。」

那是王梓喻最得意的作品,她怎麼會不知道呢?

她跟王梓喻要了很久,他卻怎麼也不肯割愛,如今卻出現在楊璇璇的手腕上,這代表什麼?

「呵呵,是啊。」楊璇璇的表情更不自然了。

「你們慢用,我朋友還在等我,不能和你們多聊了。」安琳雖然保持着笑容,眼底卻透露著哀傷。

「嗯!」楊璇璇點頭,「那下次見了。」

目送安琳離開后,她回過頭來,卻見董於章一臉狐疑的神色。

「送你這條手鏈的人到底是誰?」他忍不住問。

越看這條手鏈,董於章便倍感威脅,看她幾乎天天戴着,捨不得拿下來,他心底更加不安,難道。

「就一個朋友,你又不認識。」楊璇璇刻意隨口帶過。

「我送你的耳環就沒見你戴幾次,倒是這條手鏈,你連拔下都來都捨不得。」說真的,他心裏很不是滋味。

「你吃醋了?」

「沒有。」他當然不會承認。

「明明就有。」楊璇璇試圖轉移話題,也試着轉開內心在意的焦點。

是呀,為什麼呢?

是因為手鏈的主人動搖了她的心嗎?

楊璇璇坐在陽台的涼椅上。

今天,她送董於章上飛機后,那煩躁的心緒便一直揮之不去,抬手望着手腕上的手鏈,她甩手把玩着它。

她曾經設想過和董於章的未來,與他組一個家庭,生兩個小孩,然後相夫教子,以前覺得這樣的日子一定很幸福,但近來,她卻覺得這個想法越來越可笑,也越來越乏味。

她好討厭這樣的自己,精神上開始背叛,心靈上覺得愧對,但卻又阻止不了自己胡思亂想,阻止不了自己滿腦子都裝滿王梓喻的身影。

他們是最不該的一對,彼此都知道的,不是嗎?

當她發愣、嘆息時,一道身影正立在落地窗邊,望着她發獃的模樣。

看着、看着,王梓喻不禁失笑。

直到聽到笑聲,她才轉頭,「你。你回來了啊?」一時間,她不知該有什麼反應。

「我根本沒有出門。」他一整逃詡待在房裏和設計圖奮戰,卻擠不出半點靈感。

「那你幹嘛一直站在那裏不出聲?」當背後靈嗎?

「我本來要出門的,聽見你的嘆氣聲,又看你坐在這裏發獃,才走過來看看。」他只是關心她罷了。

「我又沒事,只是有點心煩。」這一次她不會偷哭了。

那就好。「我得出門了。」不能再陪她多聊。

「你要去哪裏啊?」楊璇璇知道自己無權過問,卻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安琳約我見面,說有事要和我談談。」他也不知道安琳發生了什麼事,反正他有空,就陪陪她。

「那你快點出門吧,別讓人家等太久。」女友正等着他,他竟然還有時間在這裏和她閑聊。

王梓喻點頭,「嗯,那我出門了,需要幫你帶消夜回來嗎?」

「我在減肥。」她沒什麼胃口。

聞言,他望了望她那沒幾兩肉的身材,「你還有肉能減嗎?」真不懂女人的心裏在想什麼。

「別廢話了,快出去吧。」都知道安琳在等他了,他還浪費時間?

被她一罵,王梓喻有些哭笑不得,「好,我現在馬上去。」

她就這麼希望他陪在安琳身邊嗎?難道她察覺不出彼此的感覺已經變調了嗎?

「你有時間就多陪陪安琳,女人是很怕寂寞的。」不管是什麼樣的女人,總是希望身邊有人陪伴。

「嗯。我走了。」王梓喻點頭,轉身準備出門,心裏卻想,兩人之間淡漠的相處模式真的能迴避什麼嗎?

「再見。」她朝他揮揮手。

「拜。」他回頭對她輕笑,然後走出門。

聽見關門聲,楊璇璇的心也沉落谷底。

為什麼他們此刻才相遇呢?

明明彼此期待,卻身不由己。

安琳約王梓喻在一間咖啡館見面。

他一進門就看見坐在角落裏神色落寞的安琳。

「怎麼了?臉色不太好。」他一坐下便問道。

見他來到,她才露出一抹笑容,搖搖頭。「沒什麼。」

「你心情不好?那我待會兒陪你去看電影,還是你想逛街?」他儘力地當個好情人。

「你不累嗎?」安琳突然問道。

王梓喻不明白她的意思,「累?」

「如果紫汝姊還在的話,她也不會希望你為了她的一句話而陷入兩難吧?」她望着他,有點沮喪,卻也為他心疼。

「你為什麼突然提到紫汝?」

「前幾天,我遇到楊璇璇了。」那時,她便覺得自己該放手了。「她手腕上戴着﹃心之風向﹄,我曾經跟你要過好多次,你總是用盡各種藉口不願給我,但你卻把它送給楊璇璇。」她明白這代表着什麼。

「原來你是為了這個吃醋。」他淡然一笑,「之前她生日,我沒時間準備禮物,所以就把手鏈送給她。」

安琳不相信事情只是這麼簡單。「我知道你是因為紫汝姊臨終前交代你要照顧我一輩子而跟我交往,我也以為日子久了,你會愛上我,但沒有,你一直把我當妹妹,既然這樣,我們都別這麼累了,就當兄妹吧。」

如果不能讓兩個人都快樂,那麼她願意選擇放開。

「安琳。」王梓喻一時無語。

「讓我說完。」她明白地道:「你有選擇愛人的權利,不應該被我束縛,紫汝姊臨終前會對你提出這樣的要求,並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你,她怕從此沒有人與你作伴,她怕唯一牽掛的弟弟孤單,所以把我們湊成一對,只是她沒有想到,屬於你的緣分不在我身上,所以,我也該放手了。」

既然紫汝姊希望弟弟幸福,那麼她更不該做出阻擋他幸福的事。

「安琳,謝謝你。」

他知道她是個善解人意的女孩,也因為這樣,他不想傷她的心,沒想到她會這麼說,這是他始料未及的,不過,也真的讓他鬆了口氣。

「不,你該謝的不是我,是楊璇璇。」安琳淡淡地一笑。

「楊璇璇?」為什麼?

「我在她身上看到了紫汝姊的影子,一顆單純而天真的心,樂天且善良。」和紫汝姊一樣,她們都是迷人的女孩,相處起來完全沒有壓力,「我很喜歡她。」

雖然她和楊璇璇不算深交,但楊璇璇這樣獨特的氣質很容易讓人對她充滿好感。

聞言,王梓喻笑了,「傻瓜,你不也是個善良而且體貼的女孩嗎?」他真的試過把心放在安琳身上,如果不是遇到楊璇璇。

「所以我一定會遇到一個比你更優的男人。」安琳一笑,像放下了千斤重擔,「你不用再為我擔心,好好的為你心底的那個人、那份感情加油吧。」她祝福他們。

聞言,王梓喻只能會心一笑。

心底的那個人?

唉。

深夜,楊璇璇走出房間,想倒杯水喝。

才走向廚房,她便發現陽台的燈沒關,於是走過去打算關上,卻發現王梓喻坐在陽台的涼椅上。

她頭一探,發現他睡著了。

「這樣睡不怕着涼嗎?」她輕步走回房拿了涼被,再回到他身邊,小心翼翼地替他蓋上。

隨後,她看見王梓喻懷中抱着一個相框,她輕輕地把相框拉起來,看了一眼,那是他和一個漂亮女孩的合照。

那個女孩不是安琳,她長得嬌小可愛,那笑容甜得可以將人融化。

不過,那甜美的臉龐竟和王梓喻有些相似。

王梓喻在迷濛中被楊璇璇的動作驚醒,一醒來,他發現自己睡在陽台上。「我怎麼在這裏睡著了?」

他這麼問,她怎麼會知道?「對啊,這樣睡有比較舒服嗎?這裏的蚊子還不少耶。」楊璇璇微笑着說。

他一轉頭,便瞧見她輕柔的笑容,「大半夜了,你不睡?」還出來亂跑。

「我出來喝杯水。」就發現他睡在這兒了。

王梓喻伸了伸懶腰,看見她腳上已經沒裹着紗布,「你的扭傷好了?」

「嗯,今天小蔚陪我去複診,醫生說我的傷復元得差不多,接下來的幾天小心別再扭到,過不久就能和以前一樣跑跑跳跳了。」她也很高興終於不必再拿拐杖了。

「恭喜你了。」

楊璇璇拿過相框,好奇的問:「她是誰呀?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安琳,說你抱着別的女人的照片睡覺。」

聽了,王梓喻在她頭上敲了一記。

「喔!」她伸手揉了揉頭頂,「幹嘛?」動手動腳的,一點也不君子。

他拿回相框,「她是我姊姊。」

「姊姊?難怪看來和你長得很相像。」

「我們是姊弟,還是雙胞胎,當然像了。」他望着照片上的人,溫柔地微笑。

雙胞胎?她睜大了眼,「你有雙胞胎姊姊?」真好。

他點點頭,笑着道:「讓她佔了便宜,只早我五分鐘出生就當了老大。」

楊璇璇看着他的表情,說:「你們的感情一定很好。」

「我們從小到大,不管做什麼事都在一起,一起吃飯、睡覺、上課、玩耍,直到我到別的國家進修才分開。」

「哇!這種感覺真好。」楊璇璇好羨慕,「我是獨生女,沒有兄弟姊妹,不管做什麼都是一個人。」她也好希望有一個能跟她一塊玩耍的姊姊喔。

「我也覺得很幸運。」他有一個疼愛他的姊姊與他一起成長,所以一路走來不曾寂寞。「她跟你一樣,傻得可愛,脾氣硬得像牛,有時天真得讓人傻眼。」

楊璇璇聽着,皺起了眉頭,「你確定這些都是讚美?」

他堅定地點頭,「當然。」

「她聽到你這麼﹃讚美﹄她時,有很興奮、很高興嗎?」應該不會有人這麼笨吧?

「哈哈哈。」他忍不住笑了,「她也跟你一樣,很輕易就能讓大家開心,開懷大笑。」

楊璇璇的眉皺得更緊了。

「如果她還在的話,一定跟你很合得來,說不定你們還能結拜呢!」兩個都是天兵,卻純真得讓人想保護的女孩。

「什麼?她不在了?」意思是。

「她在二十五歲那年過世了。」只留下甜美的笑容,永遠刻印在所有人心中。

「啊?」楊璇璇驚訝地望着他平淡的表情。

「你幹嘛這麼驚訝?」他以笑容飾心裏的悲傷。

「可是。她怎麼會。」那他一定很傷心。

「她的身體本來就不好,那一年,和她相愛至深且已經論及婚嫁的未婚夫因為一場車禍過世,她受不了這個打擊,病倒了,三月個后便跟着她深愛的未婚夫離開。」王梓喻雖說得輕描淡寫,但那段時間確實是他最難熬的時候,看到從小一起長大的姊姊就這麼丟下所有人,跟着心愛的男人離開人世,有時候他真的很恨,恨她為何愛得那麼深。

楊璇璇注視着他。他明明很難過,幹嘛故意裝作沒事?

她拉拉他的袖子,「我不好奇,也不問了,你別再想那些傷心難過的事了,好嗎?」

看着她嚴肅的神情,王梓喻起身往她身旁坐下,兩人坐在地上對望,之後,他忍不住將她抱滿懷。

「你。」楊璇璇有些愣住。他又對她做出親密的舉動了。

「借我抱一會兒吧。」他將她緊緊地鎖在懷裏,「從我姊姊過世之後,我再也沒有這樣緊緊地抱着一個人了。」

「你這是戀姊情結吧?」

「我只是很思念一個親人,想她,卻見不著。」他抬頭望向天上的星星,「不是有人說過,人死後都會變成天上的星星,守護在世間的親人?」

楊璇璇跟着他抬頭望了天上的星辰一眼,「對啊,你姊姊現在一定在天上看着你。」

「你這個傻瓜,人家隨便說,你就真的信了?」真是好騙的傢伙。

這個人怎麼這樣?明明是他自己這麼說的。「不然呢?」有時候,傻傻的相信也是一種彌補式的想念。

「天空離我那麼遠,怎麼守護?你沒聽過遠水救不了近火嗎?」他又笑了,笑她的天真。

「﹃遠水救不了近火﹄是拿來這樣用的嗎?」他到底有沒有讀書啊?

「如果說她會在天上守護我,我不信。」王梓喻深深望了她一眼,「但如果說她派了一個守護天使來人間替她守護我,那我就信了。」而眼前的她,就是那個守護天使。

楊璇璇聽了,只覺得渾身不對勁,「喔!我身上的雞皮疙瘩都掉滿地了。」

「你真的像牛一樣不交鑭情耶。」竟然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

「喂!我好心來替你蓋被子,你還罵我像牛?」聽了真是不痛快。

呵,她就是這樣子,像小牛一般可愛。「蓋被子?這裏蚊子多,露水又重,你不會直接教我進房間睡就好,幹嘛幫我蓋被子?耍什麼浪漫?」

哇咧!她真是好心沒好報,「早知道就讓你凍死算了!」

「你才不會。」這一點王梓喻可是算準了。「因為牛是很善良的,怎麼可能放我在這裏被凍死,對吧,牛妹?」

「放手!」她不借他抱了。

他哀傷地望了她一眼,「你不是想安慰我嗎?」他看得出來。

「安慰?你哪裏需要安慰?我看你調適得很不錯啊。」才沒幾句話,他又開始惹她生氣了。

「你剛才不是還滿臉同情,怎麼現在說翻臉就翻臉?」女人真善變。

什麼?他竟然還敢這麼問!

「明明是你破壞氣氛的,還怪我翻臉?」

「不然,翻臉的人是我嗎?」他從頭到尾都保持着完美的笑容喔。

「我。」氣死了,每次都說不過他!

王梓喻忽然將她抱得更緊,「謝謝你。」

「啊?」楊璇璇又呆住了。他走的是什麼戲路啊,怎麼她一點也看不懂?

「我已經好久沒有跟人談心了,謝謝你願意陪我聊聊。」他的心情頓時好多了。

「別。別這麼說。」她就是樂於助人啊。

原本想要罵人的話全又吞了回去,唉,她一定會消化不良。

而且他到底要抱她抱到什麼時候?她好睏,想回房睡覺耶。

「那你就再陪我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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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9 02:48:4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溫暖和煦的陽光令人舒適,但刺眼的光線就讓熟睡的人很不舒服了。

楊璇璇試圖翻身擋去刺眼的陽光,卻發現這一覺雖然睡得安穩,卻也腰酸背痛。

這麼想着,她張開眼看了看眼前的景物,「這裏不是陽台嗎?」

她昨晚。

想着,她惺忪的眼連忙睜大,隨後緩緩轉頭往身旁看去。

她竟然睡在王梓喻的懷中,他則抱着她,兩人身上蓋着昨晚她從房裏拿出來的涼被。

他的臉龐近在咫尺,近得她可以聽到他的呼吸聲,他依然緊緊地環抱着她,讓她舒服地倚在他胸前。

楊璇璇知道自己應該將他推開,但此時她卻捨不得這麼做,她竟然依戀着他的胸膛,想一輩子待在他的懷抱里。

她到底是怎麼了?明明知道不應該,卻停止不了對他日漸增加的依賴,這一切,她還能推給寂寞嗎?

每當她孤單無助時,他總是陪在她身邊,從打鬧嘻笑中漸漸滋長的情愫已快要將她吞沒了,她喜歡和他在一起的感覺,輕鬆、自然、沒有負擔,在她心裏,他的地位已經漸漸取代董於章了。

怎麼辦?她好討厭這樣的自己,她不想當感情的背叛者,況且,董於章一路陪她走過過去的情傷,她怎麼可以在兩人的感情趨於平淡穩定的同時,宣佈捨棄棧鏍感情呢?

況且王梓喻還有安琳。

怎麼會這樣?她怎麼讓自己陷入這樣進退兩難的窘境呢?

當楊璇璇陷入深思時,王梓喻也醒來了。

「早。」他揚起溫柔的笑容跟她道早安。

一聽見他的聲音,她連忙將他推開,「呃,對不起,昨天竟然在你身上睡著了。」她立即道歉,臉兒微紅。

「怎麼樣?我的胸膛很舒適吧?」只是可憐了他早已麻痹的右肩。

楊璇璇抱着被子站起身,「嗯,我還要趕着上班,不能陪你聊了。」說完,她倉卒地想逃離,躲避這樣的尷尬。

「喂!等等。」王梓喻喚了聲。

聞聲,她停止動作。

「我的右手臂整個麻掉了,你能不能拉我一把?」

「喔。」她點頭,放下涼被,蹲下身試着將他扶起來。

「輕點!」

他不出聲還好,這一聲讓她亂了陣腳,一個不穩,整個人便往他懷裏跌去。

「對不起。」她連忙想爬起身。

王梓喻卻一把將她拉住,不讓她動作。「你在緊張什麼?」

楊璇璇低首,不敢看他的眼睛,「沒有啊。」

看她這可愛的模樣,他輕笑,忍不住湊上自己的唇。

「你幹嘛?」

「吻你。」說完,他立刻佔據她的芳唇。

楊璇璇清楚的知道自己又做不該做的事了,但她就是管不住自己,心亂地回應他的熱吻。

她腦中一片空白,唇上回應着最自然的渴望,她就這樣戀着另一個人,用自己的心,出軌地獻上熱情。

不,她不該讓自己繼續沉淪了,再這麼下去,董於章怎麼辦?

想到董於章,楊璇璇連忙將王梓喻用力推開,「不!」

被推開后,王梓喻注視着她,「為什麼不對自己的感情誠實一點呢?」她明明也有相同的感覺。

「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她逃避的別開頭。

他無力地嘆口氣,「你懂的,只是不願意承認。」

「好,我承認我喜歡你。」楊璇璇轉頭望着他的眼睛,「僅止於朋友間的喜歡,就這樣而已。」絕不能再有別的了。

騙子!她不只是欺騙他,也欺騙她自己。「你剛才的反應真的僅止於朋友嗎?」若只是朋友,可沒有那樣的熱情。

「對。」她心虛地點頭。

她的話不禁讓王梓喻惱怒。「你這種謊言只能騙得了自己,別再對自己說謊了。」說完,他粗魯地將她壓在身下,又擄住她的唇。

楊璇璇試圖推開他,但失敗了。

又一次在他的激吻里敗陣,唇上傳來的酥麻讓她忘了掙扎,她推不開他,也推不開自己的心,只能讓自己一次次地深陷。

他不但熱切地索求她唇上的香甜,他帶來的魅力更讓她臣服於他的懷中,迷戀着他的熱情。

王梓喻的吻充滿男性的渴望,他想要她,迫切地想要。

他的唇漸漸往她頸子上游移,楊璇璇不由自主的陶醉在這銷魂的滋味里,他的熱情就像要燒毀她每一寸肌膚一般,讓她幾乎忘了現實。

最後,是殘存的理智喚醒了她。

「請你停止。」她聲若哀求,緩緩地在彼此的情慾里響起。

她的聲音讓王梓喻的心裏生出罪惡感,他猛然地在她的頸項上抬起頭。

他正在做什麼?像禽獸一樣的想征服身下這個女人嗎?

他竟然失去了一向最引以為傲的理智!

「對不起!」說完,王梓喻立即退離。

楊璇璇搖頭輕喘,慌忙地拉好身上的衣物。「我沒事。」

該道歉的或許是她吧?她真的很想回應他熱烈的情感,卻不能這麼做。

王梓喻深深吐了口氣,站起身,黯然地走進屋內。

「你。你還好吧?」她追在後頭,掙扎著終於把話問出口。

聞言,他停下步伐,深吸口氣,才微笑轉頭,「你不是還要上班,快遲到了喔。」他指指牆上的鐘。

「嗯。」楊璇璇點點頭。

兩人之間就像剛才全然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一樣。

「我要進房運功療傷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心,「這裏有點痛。」說完,他揚唇一笑。

她聽了后皺起眉頭,不知該說些什麼。

「開玩笑的。」王梓喻的笑容沒變,「昨天沒睡好,我要去補眠了。」

說完,他便轉身進房,就這麼撲倒在床上,不斷地深呼吸試圖平撫紊亂的情緒。

她會拒絕他,是他早該想到的,為什麼他還會這麼難受,這麼心痛呢?

一直站在原地的楊璇璇,眼睜睜地看着他關上房門。

拒絕他,是她早就決定的事,為什麼她還會這麼難受,這麼心痛呢?

王梓喻一把推開滿桌的設計圖。他的心好亂,根本理不出頭緒,想不出主題。他心煩地把窗戶打開,讓夜晚的涼風吹拂在他身上。

從那天起,他和楊璇璇便過着避不見面的日子,她刻意避開他,很明顯,讓他深感煩悶。

他知道,那天脫序的演出已經在兩人心裏畫出一條界線,他怎麼會如此失控,把彼此推進這樣進退不得的窘境呢?

那一夜她還陪他談心聊天,才不久的光景,她已刻意保持陌生,將他當陌路人。

不過這樣也好,少見面,才能避免遐想。

這份感情來得太意外了,讓兩個人都無法調適,既然她選擇逃避,那麼他就成全她吧,不再打擾,不再入侵她的世界。

突然的敲門聲打斷了王梓喻的思緒。

這麼晚了,會敲他房門的只有一個人……楊璇璇。

「有事嗎?」他轉過身問道,卻沒開門。

外頭安靜了一會兒。

「牛妹?」他走過去扭開門把,探出頭。

卻看到楊璇璇靠着門,雙手緊抱肚子,神情痛苦。

見狀,他連忙靠過去,「你怎麼了?」看她冷汗直流,他緊張的問。

「我肚子好疼。」她已經痛了一好一會兒,原以為睡著了就不痛,沒想到越來越嚴重,痛到她無法入睡。

她本來是想打電話給董於章,但他人還在日本,打給他又能做什麼呢?而何子蔚睡覺時又沒有開機的習慣,到最後,她真的忍不住痛,只能向王梓喻求救,還好他在。

王梓喻擦拭着她額上的汗水,「我送你去醫院。」說完,他將她橫身抱起,連忙趕往醫院。

楊璇璇感到安心許多,她知道,只要有他在身邊,她就不會有事。

病床上的人幽幽轉醒。

楊璇璇緩緩地睜開眼,一室的白讓她知道自己身處醫院。她輕輕移動,發現有人正握着她的手,她轉頭一看,是王梓喻,他已經累得趴在床沿睡著了。

看見這一幕,她突然想落淚。

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呢?這幾天她的故意迴避與冷落,他難道感覺不出來嗎?她做得這麼絕、這麼過分,他為何還要這麼關心她?

「大傻瓜。」

他常笑她笨,但此時,她覺得笨的人是他,幹嘛對她這麼好?不值得啊。

像是感應到她已經醒來,王梓喻也跟着睜開眼睛。

「你醒了。」他鬆了口氣。幸好她沒事,真是嚇死他了。

「我怎麼了?」是得了什麼絕症嗎?

聽她這麼問,他倒是揚起笑容,很不客氣地笑着,「還好只是腸胃炎,現在應該沒事了。」

「腸胃炎?有這麼好笑嗎?」

王梓喻搖頭,「我只是想活絡一下氣氛。」

「我現在還是病人耶,你又要惹我生氣了嗎?」活絡氣氛?哪有人這樣活絡氣氛的?

他舉高雙手,滿臉無辜,「冤枉啊,我哪敢?」有人敢惹母老虎嗎?

算了,不跟他計較。「你整晚都留在醫院照顧我?」楊璇璇心裏有種說不出口的甜蜜。

他點點頭,「唉!害我一整夜沒睡好,腰酸背痛。」他扭了扭身軀。

「謝謝你。」她誠懇地道。

「別這麼客氣。」他對她眨眨眼,「只要你以後別再這麼嚇我就好了,我心臟不好,禁不住嚇的。」

說真的,那時候看她那麼痛苦,臉色又蒼白得嚇人,他真的擔心得快心臟病發了。

楊璇璇看着他略微蒼白的臉色,「你還好吧?氣色看起來不是很好。」是太累的關係嗎?

「放心吧,我強壯得很,沒事。」他起身替她蓋好被子。「你再休息一會兒,晚一點我再幫你辦出院。」

「謝謝。」她覺得自己欠他越來越多。

「別再道謝了。」她的道謝,他都已經蒐集一籮筐。「現在有沒有發現我這個朋友很好用,上山下海無所不能?」

就當朋友吧!如果這是她想要的相處模式,那就依她,只要她別再躲、別再逃。

聞言,楊璇璇也笑了。

上山下海無所不能的朋友?

她真的只想和他當朋友嗎?她不知道。

何子蔚一聽到楊璇璇住院,便趕到醫院去,這時王梓喻正好替楊璇璇辦好出院手續,於是三個人便一同回到王梓喻和楊璇璇的住處。

何子蔚將楊璇璇扶進房裏躺好。

王梓喻站在房門口,對何子蔚道:「你陪她吧,我去替你們買些吃的。」大家肚子都餓了。

「嗯。」何子蔚點點頭,「謝謝。」

之後,他便抓了鑰匙出門。

何子蔚替楊璇璇蓋好被子,「還好有人跟你一起住,不然看你到哪裏去求救。」真為她捏了把冷汗。

「我可以到樓下找警衛伯伯啊。」她選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好。

「你現在說得倒輕鬆。」剛才聽王梓喻說,她那時候痛得冷汗狂流,把他嚇死了。

楊璇璇一笑,「能幫我倒杯水嗎?」

「當然,你等我一會兒。」說完,何子蔚便前去廚房替她倒水。

她則躺在床上發獃沉思。

一會兒后,何子蔚端了杯溫水回來,遞給她。

楊璇璇接過水杯,喝了幾口,「你今天還特地趕過來,真不好意思。」

「早知道有人照顧你,我就不用趕得這麼急了。」何子蔚曖昧的一笑。

「你幹嘛笑成這樣?」

「說到你這個少房東,還真是越看越順眼。」人帥且心腸好,風度翩翩又舉止溫柔,這種男人不是已經絕種了嗎?

這麼好的男人讓楊璇璇遇上,她竟然不知道要把握,笨死了!

「你別多想了,人家已經有女朋友,死會了。」楊璇璇心虛地笑道。

「死會可以活標啊。」就是有人神經大條,沒察覺異狀,「況且在還沒結婚前,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最好的。」

「話不是這麼說。」楊璇璇不同意,「一份感情是多麼難能可貴,既然要在一起,就別持着玩玩的心態。」

「那是你被那個初戀的爛男友傷透心了,才會這麼想。」

她們是一路走來的好朋友,何子蔚當然清楚楊璇璇之前的感情問題。

初戀男友腳踏兩條船,等到楊璇璇發現時,男友已經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最後,她反而變成了破壞的第三者,因為這樣,才造成她對感情這麼固執的個性吧?

因為嘗過被背叛的痛苦,所以她斷然不會讓別人也受這種苦。

何子蔚一提,楊璇璇果然變了臉色。「別再提到他了。」那段傷心的往事,她不想再回憶。

喔!這女人真的是死腦筋。何子蔚嘆道:「你真的能確定現在的堅持是對的?如果以後後悔了怎麼辦?」

「你不懂。」

「你才不懂!」何子蔚打斷了她的話,「你為什麼就是不懂得把握?我怎麼看都覺得董於章不適合你,為什麼你就是看不清呢?一段感情就是要讓人歡喜大笑、痛快大哭,那才有感覺,但你跟董於章交往了這麼久,我從沒在你身上看見這些,你們的戀情會不會太平淡了?這樣真的能永遠嗎?」會不會日子久了便覺得乏味,然岷筢悔?

董於章要的是一個以後能待在家裏當賢妻良母,乖乖的不過問他的事業和生活的女人,他能給她安全感,但不能給她幸福,她不知道嗎?

「我。」楊璇璇無言以對。

「我就覺得王梓喻很適合你,看他從醫院送你回來,我看得出來,他對你的關心已經超出對朋友的熱忱了,昨晚在醫院裏陪你的不也是他嗎?董於章呢?他人呢?」何子蔚乘勢逼問道。

「於章說過,只要這一次日本方面的案子結束,他會空出時間來陪我。」楊璇璇固執的脾氣又冒出來了。

「小璇,你真的覺得幸福嗎?」

「也許不是現在,但以後會。」

「小璇!」何子蔚真的很想撬開她的腦袋,看看裏頭裝的是什麼,「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董於章不適合你。」

「適不適合,我心裏知道。」

「你真是死心眼,怎麼說都聽不進去。」也許要讓她驚覺失去后才懂後悔,但那時還來得及挽回嗎?「生命是很短暫的,往往無心的錯過就可能成為永遠的遺憾。」

「別說了!如果我今天和王梓喻在一起,那才是錯的。」楊璇璇稍稍撫平激動的情緒,「我有於章,他有安琳,我們兩人如果在一起,傷的會是多少人的心?我不想因為成就我的幸福而背叛兩份感情,我不會當一個感情的背叛者,當然,我也不會接受一個背叛感情的人。」

房門外,站立的人影失落地靠着牆。

感情的背叛者?

呵。

為了不當感情的背叛者,她選擇背叛自己的心,他除了嘆息還能如何?

深深呼吸后,王梓喻又掛上笑容,在門上輕敲,然後轉動門把。

「肚子餓扁了吧?」他高舉手中的食物。「開飯了!」

以後,就交給以後再說了。

何子蔚離開后,王梓喻替楊璇璇倒了杯水,走進她房裏催促她吃藥。

「我剛才跟何小姐聊了一下,她說你很不會照顧自己。」他找了個話題,不讓兩人陷入尷尬的處境,畢竟以後的日子還是要繼續相處下去。

乖乖吞下藥后,楊璇璇抬起頭,「她亂說的。」真是,虧何子蔚還是她最好的朋友,竟然沒幫她說好話。

王梓喻淡然一笑,看着她又出現固執的表情,「你父母還真勇敢,竟然敢把你隻身留在台灣。」她是獨生女,八成是父母手心中的寶。

呿!這是什麼話嘛!不過,看着他的表情。

「很難得看你這麼愁眉苦臉。」

「沒有人天生快樂,開心是有理由的。」當然,愁眉苦臉也不是平空出現的。

聽着,她突然想笑,「你幹嘛說得那麼嚴肅、深奧,還真的很難懂。」

王梓喻看着她的笑容,「像你就適合永遠這麼笑着。」他輕拍她蒼白卻帶笑的臉龐,「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這個肩膀會隨時讓你靠的。」他直指自己的肩。

朋友也能一輩子,當不成情人,他不想要她連見個面都閃躲。

她為他的話心酸。「之前你問過我,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我不們早點認識呢?」她緩緩地道:「其實我想過。」

「喔?」他望着她,等着她說下去。

「我想,如果我們早點相遇,絕對會被對方吸引而深深相愛。」以目前來看,這是一定的,「但我們畢竟相遇得太晚,現在的我們若相愛,會傷害別人,我不想,也不願意見到這樣的情況。」

「我知道。」既然她不願背叛,也許目前相處的情況對他們而言是最好的。「這是你的決定,我尊重你。」

聽着,楊璇璇的眼睛不禁酸酸的。「你的肩膀不是要借我靠嗎?」她忍着想落下的淚水道。為什麼感情的習題這麼難,她怎麼選擇都不對?

王梓喻在床沿坐下,將臂膀往她身邊一靠,「這有什麼問題?」也許這就是他們倆最完美的結局了。

她緩緩地往他肩上靠去,將臉頰埋進他的胸膛里,然後才讓淚水無聲無息的流下。

他伸手抱緊她,輕吻她的額際,讓她在他的懷裏盡情宣洩,直到她累了,沉沉睡去。

他則擁着她,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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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叮咚!叮咚!」一大早就有人猛按電鈴。

王梓喻前去開門,一見來人,他展開笑容,「大哥,你怎麼來了?」

安燿也對他一笑,「你還記得我啊?」算算他們已兩年沒見了,「沒事也不會打個電話聯絡一下感情,這次要不是問安琳,我還真找不到你。」

王梓喻領着安燿入內,在沙發上坐下來。

「你是個大忙人,就連安琳這兩年來都見不到你幾次面,我哪有那個能耐能引起你的關注。」

安燿是安琳的大哥,也是葵聖斯在亞洲的負責人,可想而知他有多忙,連家人想見他一面都難。

「提到安琳,我聽她說,你們分手了?」安燿問道,神色自若,並沒有責怪的意思。

王梓喻點點頭,沒多說什麼。

「放心吧,我們不會怪你的。」安燿早已看出來他們倆不適合,「只是我們安家永遠和你們王家結不成親家,有些遺憾罷了。」

當初他們以為老三安威會和王紫汝有美滿的結果,沒想到安威竟然在結婚前一個月車禍身亡,王紫汝在三個月後也隨他走了,這一直是他們兩家的遺憾,原本他們以為這樣的遺憾可以從王梓喻和安琳身上彌補,沒想到他們倆還是沒有緣分。

「我對安琳也很愧疚。」王梓喻也很希望自己愛的是安琳,那麼今天也不會有那麼多問題,但事與願違,連他都管不住自己的心。

「感情這種事用不着愧疚,勉強在一起,以後也不會幸福,你們的抉擇是對的,我相信紫汝也不想看到你不幸福,況且安琳還有我們五個哥哥疼她,她不會難過太久的。」

王梓喻一笑,然後點頭,「嗯。」

「好了,私事談完,我們來談公事吧。」安燿將話題轉到這次來找他的主要目的上。

「公事?」

安燿點頭道:「葵聖斯下個月要在台灣舉辦珠寶展,我們選了六個計設師參展,你是其中一個。」

「下個月?會不會太趕了?」王梓喻訝異公司會作出這麼匆促的決策。

「這是總部的決定,他們認為葵聖斯已經進駐台灣這麼久,卻從沒有辦過大型活動,光靠媒體宣傳是不夠的,加上對手﹃雲雅﹄已經在台灣深耕多年,我們想要擴大市場佔有率,必須來點噱頭,所以才緊急召集六大設計師參與。」安燿解釋道。

他也是為了這次的活動才回到台灣的。

「時間上太趕了。」王梓喻微蹙起眉頭。

安燿拍拍他的肩,「擔心什麼,你前陣子送回公司的那些設計圖構思都很不錯,只要依原本的走向再推展幾款作品,一個月的時間很足夠了。」

王梓喻卻搖頭,「不,那些設計不是我現下的靈感走向,而且那個主題太鬆散,沒有吸引力。」他心裏隱約有個設計概念,但時間點上不對。

「你的意思是。」

「我會重新設計一個主題。」他堅決地道。

「不行!」安燿反對,「別說時間太短,你體力上和精神上也會吃不消的。」

「大哥,你也想把這次的珠寶設計展辦得完美,對吧?」

「那是在情況允許之下。」

「你放心吧,一個月,我會把作品交出來,不會耽誤的。」他有信心。

安燿還是反對,「如果是別人,我也許放心,但你不同。」

「你放心吧。」王梓喻打斷他的話,「我會趕在時間內完成。」

「你不懂我的意思嗎?我擔心的不是那些。」

「那就好了。」

「你。」

「我已經決定了,別說了。」

算了,說不過他。安燿只好點頭。

「你怎麼了?」董於章坐在楊璇璇的房裏。

從他來到現在,發現她常發獃,有時候根本沒專心聽他說話。

像現在,她又望着房門發獃了。

聽了,楊璇璇趕緊回過頭,「沒有啊,我哪有怎麼了?」

她從門板上收回心神。王梓喻最近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只見他一直把自己關在房裏,鮮少見他出門半步。

雖然已經說明彼此只當朋友,她卻管不住思緒,常常想着他。

「你有什麼心事可以和我談。」看她老是精神恍惚,董於章蹙起眉頭。

「我才沒有什麼心事。」楊璇璇一笑,心虛地否認。

「我已經升職,也沒見你替我高興,你最近到底怎麼了?」他心裏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你想太多了,可能是我最近常失眠吧?」她沒有否認自己精神不佳。

「你是有什麼心煩的事,不然怎麼會失眠呢?」董於章追問道。

「可能是天氣太熱,讓我有點煩躁吧?」她隨便編個藉口,然後轉移話題。「你升職了,我當然很高興,不然你說,你想要怎麼慶祝,我配合你。」

「那就嫁給我吧。」董於章從懷裏拿出一枚鑽戒,試圖製造驚喜。

既然不祥的預感已經出現,那麼他也不能再拖延,否則她會被別的男人搶走。

「啊?」望着突然出現在面前的鑽戒,楊璇璇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兩個月後我們在一起就滿兩年了,不如我們就在那時候訂婚,再找個好日子結婚。」他得早早將她訂下來。

「我。」

怎麼辦?她竟然覺得不知所措。

這枚戒指到底該不該收?

在認識王梓喻之前,她真的每逃詡期盼董於章向她求婚,但現在,兩年來的夢想成真了,卻變成她心靈上的枷鎖。

她該答應嗎?

楊璇璇的反應令董於章更覺可疑,「怎麼,難道你不願意?」以他對她的了解,她一直等着他說這句話,不是嗎?

「不。」楊璇璇連忙搖頭,「我是。」

她腦子裏浮現的滿滿都是王梓喻的身影,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訂婚也許是解決她心猿意馬的根本辦法。

「是什麼?」董於章有些着急,生怕她拒絕。

「好,我答應,我們就先訂婚吧。」楊璇璇立即下了決定。

「太好了。」他高興地握住她的手,將戒指套在她的纖指上,「雖然這樣的求婚很突然,但你要相信我,我會用心照顧你一輩子的。」

她點頭,「我相信。」此時,她除了相信,也不作他想了。

「下個月初,葵聖斯會舉辦一場珠寶展,我們去湊湊熱鬧,也挑幾款喜歡的珠寶首飾為結婚作準備。」董於章提議道。

葵聖斯這次邀請的對象是一些大企業的領導人和高階主管,因此他也在受邀名單中,原本他是興趣缺缺,如今有這個需要就去看看吧。

「嗯!」楊璇璇乖順地點頭。

為什麼她沒有預期中的喜悅呢?

腦海里揮之不去的身影,讓她原本該高興的心顯得沉悶。

但她不斷告訴自己,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然到最後受到傷害的人不只是董於章,還有安琳,這是她最不願見到的結果。

「那我們先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你的父母,然後。」董於章開始計劃訂婚的事,完全沒有注意到她若有所思的神情。

楊璇璇低下頭握著套在手指上的鑽戒,心中反而空虛無奈。

下了班,楊璇璇疲憊的回到家。打開燈后,她往沙發里一坐,抱起抱枕,試圖整理自己的思緒。

最後,她心裏亂一成堆的結仍解不開,反而顯更煩悶。

她望着王梓喻的房門。他們已經好幾天沒見面了,今天,她突然好想見他。

再也忍不住,她起身去敲了敲他的房門,一會兒仍沒見他來開門,心想應該是他不在吧?

之前,每當她難過無助的時候都有他陪在身邊,但今天她可能要失望了。

再敲了一次房門,仍然沒人應答,她只好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你回來了啊?」正當她要走進房裏時,玄關處傳來她此時最想聽到的聲音。

楊璇璇連忙轉頭望向他,難掩心中的波動,「你最近到底在忙什麼?好一陣子沒看見你了。」

王梓喻微笑,朝她眨眨眼,「怎麼,想我啊?」

「你少不正經了。」她頰上不禁微紅。

他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進來。「本來只是想買點東西,結果一到賣場就越買越多,差點提不回家。」誰教冰箱裏已經空空如也,連最後一杯牛奶都喝光了。

見狀,楊璇璇笑了,「這種事不是只會出現在一些婆婆媽媽身上?」她走過去幫他提過一些提袋。

「我是新時代好男人啊。」王梓喻替自己說話。

「哈哈。」這話引來她的笑聲。

「喂,你笑得很不客氣喔。」他把冰箱填滿之後嘉惠誰了?

他們倆將東西提到冰箱旁,一樣樣地擺進去。

「你買這麼多,冰箱都快塞不進去了,吃得完嗎?」什麼水果、零食都有。

他挑眉道:「我總覺得冰箱要塞得滿滿的才有安全感。」

「安全感?我第一次聽人家這麼說。」

「因為我是懶蟲,懶得一天到晚往外頭跑,就為了覓食多浪費時間。」所以索性一次把冰箱塞滿。

楊璇璇從袋子裏拿出一把青菜,「你買這個幹嘛?要下廚?」

王梓喻搖頭,伸手從袋子裏拿了碗泡麵出來,「煮泡麵的時候除了加顆蛋之外,最好還要放點青菜,均衡一下。」他說得煞有其事。

「哈哈。」楊璇璇又很不客氣地笑開來,「都已經吃泡麵,還均衡什麼?」還不是一樣沒營養。

「均衡一下口味。」他仍正色地回應道:「今天放空心菜,明天放高麗菜,這樣才不會覺得老是吃同樣的東西。」

一聽,她的笑聲更大了。

見她笑不可遏,他順手拿了顆番茄往她嘴裏塞進去,「多吃點番茄,聽說對身體不錯。」之後換成他笑了,「而且棧鏗茄很適合你喔,因為它叫牛番茄!」

真是的!連這個也能跟牛扯上關係。楊璇璇有些哭笑不得。

跟他在一起真的好開心,隨時隨地都能放聲大笑,將煩惱拋至九霄雲外,只是,這樣的愉悅相處可能剩沒多少日子了吧?

王梓喻將冰箱關上,轉頭就看見她若有所思的臉龐。

「你又怎麼了?」剛才不是還笑得很開心嗎?女人啊,永遠讓人猜不出她下一秒的心思。

楊璇璇撫了無名指上的戒指,「於章向我求婚了。」她緩緩地道,然後站起身,「我也答應了。」

聽了,王梓用摧佛受到一擊,心底悶悶的。「那很好啊,這不是你想要的?」這也是他預想過的結果,他應該替她高興才對,只是沒想到比他預估的三個月更快。「還是你在煩惱要做我十天傭人的事?」

楊璇璇搖頭,「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點興奮的感覺都沒有。」好像錯過了什麼,又後悔些什麼。

她的猶豫,是因為眼前的男人在她心底佔了一席之地嗎?

王梓喻也不知該說些什麼,鼓勵與反對都是錯。

「你怎麼不說話?」楊璇璇望着他,「你一直像個魔術師,只要我不開心或心煩,你總是有辦法讓我忘卻煩惱,為什麼你現在反而不說話呢?」

無論她的心情有多麼灰暗晦澀,只要有他在,總能變成晴空萬里,他若不是魔術師,那麼是什麼呢?

王梓喻搖頭,「這是你的選擇,我無權過問和左右。」

為什麼他平淡的一句話,能讓她的情緒左右搖擺?

「你已經左右了。」如果沒有遇上他,她現在應該是快樂的待嫁新娘。

但是,她就是遇見他了,在最不應該的時候。

「我。」

王梓喻正想再說些什麼,卻見楊璇璇突然踮起腳尖,吻上他的唇。

就讓她再錯一次吧!

他沒有阻止她,反而反手將她抱緊,讓她在他懷中舒服安心地享受這個熱情的激吻,她熱情地放縱自己陷在他的溫柔里,否定了殘存的理智。

兩唇分開時,她仍然深深地凝視着他。

她不想用背叛成全自己的情感,對他卻又心動且難以割捨,她為什麼變成這麼貪心的女人?連她自己都快看不下去了。

「對不。」她開口道歉。

「噓……」他卻打斷她的話,「面對感情,道歉是最不被允許的。」他還是抱着她,沒有放開,「雖然我常笑你笨,但我知道你很聰明,知道怎樣的抉擇是最好的,不管你的選擇是什麼,都應該被祝福,我真心祝福你。」

他之前和她打賭,董於章會在三個月內向她求婚,如今,他贏了,想要的卻不是傭人,而是愛人,卻也將她逼入兩難。

「梓喻。」這是她第一次喚他的名字,「要我狠心傷害於章,我做不到。」為了她的幸福,去傷害一個陪她走過初戀情傷的男人,她真的辦不到。

「嗯,我知道。」他點點頭,輕輕拍着她的肩安撫道。

這點他深知,才不想破壞她內心的平衡,讓她為難,她那個固執的小腦袋也許真的不適合思考這個難題。

棧鏍情感若不能繼續,就讓它慢慢淡去吧。

但眼前,他們能把握的是這個屬於彼此的空間,「這一刻,你屬於我。」說完,他貪戀的堵上她的唇,吻住了她的人、她的心、她的魂。

最後一次,就讓她放縱自己一次!

楊璇璇熱烈地回應他唇上的邀約,當一個貪心的壞女人。

接下來的日子,王梓喻和楊璇璇又回到最早之前那個王不見王的作息,兩人碰不到面,卻彼此忙碌著,有時,她會看見他房內的燈整夜都沒關,有時也會發現他接連兩、三逃詡不在家。

她一直壓抑心裏的衝動,不去敲他的房門。

這些日子,董於章可能是因為兩人即將要訂婚的關係,對她極為溫柔,並且挪出大量的時間陪伴她。

她真的試圖忘記王梓喻,忘記前些日子放縱的情感,專心地沉浸在董於章刻意的寵愛中,但她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要忘記一個人根本不容易,何況還是一個她動了心的人。

漸漸的,她面對董於章時,開始覺得愧疚,卻也有些後悔,她到底該選擇向他坦承她的心已經不在他身上,還是懷着遺憾與他過一輩子呢?

今晚,楊璇璇跟着董於章出席葵聖斯的珠寶展,許多受邀的企業名人也都出席,她陪着董於章忙着跟那些企業人士打招呼,董於章也一一向眾人表示他們倆即將訂婚,直到珠寶展示秀即將開始,賓客們才紛紛入座。

「走吧。」董於章牽過她的手。

她點點頭,任他握着她的手走向座位。

這次的珠寶設計展是由葵聖斯十大設計師中的六位參展,每位設計師的設計都獨具巧思,待模特兒展示完畢,設計師便牽着其中一位模特兒走上伸展台,然後向台下的觀眾致詞。

「你喜歡哪一款,記得跟我說一聲。」董於章在她耳旁低聲道,緊握著的手猶不放開。

「嗯。」她點點頭。

最後壓軸的是葵聖斯最年輕的新秀羅門的設計。

他這一次的創作,帶着濃濃的鄉村浪漫風格,在看過前面五位設計師的華麗作品后,他的設計讓人耳目一新,有棲息在稻穗上的蝴蝶、雨後的野薑花、柵欄造型圈成的手環、在葉片上展翅的秋蟬、以玉米串排列而成的心型墜鏈、一隻抱着向日葵沉睡的白兔。等,讓全場來賓紛紛交頭接耳的討論著這樣的設計風格和創作品味。

「這位設計師的風格還真是與眾不同,清新自然不做作,感覺很舒服。」董於章不由得贊道。

那種計設給台灣人一種親切感,葵聖斯是英國集團,這次在台灣舉辦珠寶展,相信這個系列必定能擄獲許多台灣人的心。

「是啊,他這樣的設計很樸實,很親切。」她十分喜歡。

最後,設計師羅門在所有人的討論聲中領着模特兒走向伸展台。

楊璇璇定睛一瞧,那不是。「王梓喻?」怎麼會是他?

「你認識?」董於章往台上的設計師一瞧,發現他有點眼熟,「咦,他不就是你那個少房東?」

她點點頭,「沒想到葵聖斯的設計師羅門竟然是他。」

記得之前他說過,他的職業是設計珠寶,還騙她說他只是「小咖」的設計師,不值一提。

那麼,她手腕上的這條手鏈根本不是贗品,而是真的。

安琳是他的女朋友,應該知道他就是羅門,那一天,安琳也看見她這條手鏈了。

天呀,那她必定誤會了。

王梓喻牽着模特兒的手走向伸展台前端,他禮貌地掃視過台下眾人,忽然發人群中的楊璇璇,她正和她的未婚夫手牽着手,望着台上的他。

一時之間,他有些嫉妒那雙能大方握着她的手。

模特兒在他身旁走起台步,讓台下所有人能看見她頸間的項鏈。

那是一條白金項鏈,鏈子本身由幾支玫瑰串連而成,而墜飾本身是個一顆精巧可愛的牛鈴。

楊璇璇看了,心中突然涌滿熱意。

改天我設計一款牛鈴造型的首飾讓你戴上,相信會更有一番風味。

那是他曾對她說過的玩笑話,現在在她心底回蕩,竟讓她有想哭的衝動。

「這款設計,是為了送給一個對感情固執且淳樸天真的朋友。」王梓喻緩緩開口。「牛妹,請記得我們的約定,你要陪我去逛老街、放煙火,還有,你要當我十天的傭人,不能黃牛。」他對着台下道,目光掠過眾賓客,卻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不過,你不守約也沒關係,但請你記得,一定要幸福,那是我僅能給予的祝福。」

他這幾句話贏得台下熱烈的掌聲,所有鎂光燈在他身上閃爍,彷佛他是最耀眼的明星。

但這些話聽在楊璇璇耳中,卻讓她難過得顫抖。

「你怎麼了?」董於章關心地問道,心裏頭卻大感不妙,難道他一直以來的擔心成真了?

她搖搖頭,「沒事,我只是聽得有些感動。」

台下掌聲不斷,甚至還有人大聲地說,這位牛妹真是個幸運的女人。

這一切聽在耳中,楊璇璇原本堅定的心不禁開始動搖。

她就是那個幸運的女人,正是那個猶豫、懦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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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台上的王梓喻再次開口:「牛妹,你說我像個魔術師,只要你不開心或心煩,我總是有辦法讓你忘卻煩惱,其實那是你高估我了,帶給人歡笑的人,一定要讓自己先笑,有你在,我才有笑容,你才是那個帶來快樂、忘卻煩惱的根源,所以,從今而後要讓自己繼續快樂,知道嗎?」

楊璇璇忍住淚水,不讓它奪眶而出,為了他這些話,她的心慢慢地棄守城池,開始後悔。

王梓喻深深地嘆了口氣,「不管未來的日子會變成怎麼樣,你要記得,這是專屬於我的稱謂,牛妹。」他望進她的眼眸,「這款牛鈴墜鏈不是用來套住你的心,而是希望你的幸福能像鈴聲般遠揚,讓我就算在遠方,都能感應到你愉快的笑,都能知道你正幸福的過日子。」

楊璇璇緊咬着唇,忍着淚珠,因為怕淚水決堤,她狠心別開眼眸避免與他對望,若再多看一眼,她的心真的就要動搖了。

該說的話都已說完,也意會到她刻意閃躲的目光,王梓喻心想,這應該是最完美的落幕了,只是這個結局並不是他想要的。

他帥氣地旋身領着模特兒準備退場,為這場珠寶展畫下完美的句點,卻忽然覺得眼前一黑,於是他甩甩頭試圖讓自己清醒,可是身體仍不自覺地搖晃。

可能是這一個月不眠不休地工作導致體力不支,剛才在後台他便感覺有些不適,但他認為自己應該能撐到結束,沒想到。

王梓喻重重地深呼吸,硬撐着想走回後台,哪知身子不由得一軟,整個人癱倒。頓時,他聽見四周有人驚慌地尖叫、呼喊,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跳突然瞬間加快,呼吸也變得急促,眼前的景物更是越來越模糊。

在見到他倒下的剎那,楊璇璇的心跳漏了一拍。「梓喻!」她連忙甩開被董於章緊緊握住的手,沖向伸展台。

王梓喻靠着工作人員的肩,努力地讓自己意識清醒,只是腦袋裏卻像藏着一顆已爆發的炸彈,讓他無力招架。

楊璇璇努地格開圍觀的人群,蹲到他身前,緊張地握住他的手,「梓喻。你怎麼了?」她擔心的望着他蒼白的臉龐。

怎麼會這樣?剛才他不是還好好的嗎?

王梓喻努力地讓自己露出笑容,「我沒事,別。別擔心。」

其實他難受得幾乎快死去了,但為了不讓她擔憂,仍硬是擠出笑容。他是魔術師,怎麼能讓看魔術表演的觀眾失望呢?

「不要嚇我。」她掉下眼淚,害怕極了。

這時,醫護人員已經連忙趕到。

「別哭。」由於能撐到現在已是極限,王梓喻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擠出這兩個字后,便昏了過去。

「梓喻!」楊璇璇嚇得眼淚直流,「我認輸好嗎?我已經喜歡上你、愛上你了,你聽到了沒?你醒醒好嗎?別離開我,千萬別離開我,聽到了沒。」

她終於嚐到極為害怕的感覺。

生命是很短暫的,往往無心錯過就可能成為永遠的遺憾。

此時,何子蔚的話像魔咒一般在她腦海里響起。

不!她不要遺憾,她要他好好的!

她願意向感情妥協,她再也不背叛自己的心意了,就算只有一秒鐘,她也要勇敢愛他!

朦朧中,王梓喻聽到了,確實聽到了楊璇璇的話。

只是,他再也沒有力氣回應,沒有力氣逗她笑,讓她別再哭了。

台下的董於章站在原地,靜靜地望着這一幕。

心頭像有道重拳落下,打得他悶痛卻措手不及,連回拳的力氣都沒有。

他猜中了,楊璇璇真的愛上了別人。

沒想到他一路陪她走過感情的傷害,而她回報的竟是同樣的背叛!

董於章怪自己太遲鈍,發現得太晚。

雙手緊緊地握拳,他狠狠地咬牙,卻也只能看着她為別的男人落淚、驚慌失措。

楊璇璇焦急的站在醫院的長廊上。

王梓喻被送進醫院后,她便跟着趕來,但由於只有他的家人和醫護人員能進入病房,她只好站在不遠處擔心地等待着。

她臉上淚痕未乾,那顆忐忑的心更是無法平靜。

「小璇。」董於章看她連坐也坐不住,不禁走到她身邊,「他已經被送到醫院來,我們可以回去了吧?」

她搖頭,掩不住着急的神色,「不,我一定要確定他沒事。」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就算董於章再裝傻,也改變不了她的心已在別人身上的事實。

「為什麼?」

突然被他這麼一問,她轉頭望向他,想明白他要表達的意思。

「你愛上他了吧。」董於章搖搖頭,「我想知道為什麼。」他不希望自己的感情就這麼消逝得不明不白。

「於章,對不起,但我現在沒有心情向你解釋。」她現在整顆心全系在王梓喻身上。

她終於明白,在情感裏頭,高風亮節是不被需要的,勇往直前別考慮太多,才是愛情的真諦。

她就是因為想太多了,到了最後,會被傷害的人反而傷得更重,而原本不該受傷的人也傷痕纍纍。

對於愛,她太懦弱了!

要是王梓喻有什麼閃失,她恐怕會恨死自己。

她這句對不起已讓董於章明白一切。「我做錯了什麼?」他輸得心有不甘。

「我。」她此時真的沒有心情談這些。

這時,她的眼角餘光看見一名西裝筆挺的男人從病房裏走出來,便連忙朝他奔過去。

她拉住他的衣袖,止住他的步伐。「梓喻怎樣了?他沒事吧?」她現在唯一想聽到的就是他平安無事的消息。

安燿眯起眼審視着這個忽然拉住他的女人,看見她手腕上戴着的「心之風向」手鏈,剎那間他便明白她是誰了。

他聽安琳提過,知道她就是讓王梓喻動心的女人。

「他有沒有事和你相干嗎?你是他的什麼人?」安燿的語氣有點冷,但唇角卻是上揚的。

「我是。」一時之間,楊璇璇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是王梓喻的什麼人呢?她答不出來。

「怎麼了?這個問題很困難嗎?」他乘機逼問。

「我只是一個關心他的人,請你告訴我,他到底怎樣了,好嗎?」她祈求道。

「憑什麼?」安燿仍不願鬆口。

「我。」她無言以對。

這時,病房裏又走出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

他們其中一個開口道:「老大,你就行行好,告訴她吧。」人家都已經這麼可憐了。

「你們能告訴我嗎?」楊璇璇連忙走到那對雙胞胎面前。

「梓喻和他姊姊一樣都遺傳到母親的先天性心臟疾病,所以心臟比一般人脆弱。」安逸開口,語氣充滿嘆息,「再加上他這幾天不眠不休的將作品趕出來,已經超過他的心臟所能負荷了,唉!」

心臟病?天,她不知道,對於王梓喻的一切,她全然無所知。

「怎麼,你不知道嗎?」安傑見她臉色刷白,接着問道。

楊璇璇搖頭,「那他。」她現在只想知道他好不好,有沒有事。

安逸又嘆了一口氣,搖搖頭,「當初紫汝會這麼早走,一半的原因也是因為心臟的問題,沒想到她才過世沒多久,梓喻他。」他望了安燿一眼,神色黯然,「他們是雙胞胎,犯的毛病都一樣。」

聽到這裏,楊璇璇的心已沉到谷底。

「我要進去看看他!」她失控地往病房的方向衝去,卻被那兩個孿生兄弟硬生生拉住。

「喂,小姐,你別這麼激動,醫生還在替梓喻急救,你就這麼衝進去,不怕耽誤他們救人?」

急救?那不就表示情況不妙?

「求求你們讓我進去,我只想見他一面。」此刻淚水已爬滿楊璇璇的臉頰,「我求求你們好嗎?」她只想看看他,別無所求。

「你們在做什麼?」安燿看着眼前的混亂,瞪了兩個弟弟一眼,無奈還是制不住他們,只能任由他們繼續。

「你和梓喻非親非故,不能讓你進去。」安逸接着道。

面對這樣的情況,楊璇璇心中更急了,「我只想知道他現在的狀況,請你們讓我見他!」

她好怕就這麼失去他啊!

「老四,老五,你們在做什麼?」接着走出病房的人是安琳,她一走出來就看見這一幕。

怎麼她這兩個哥哥老是愛整人呢?都這麼大了,他們這種幼稚的行為能不能改改?

一見到親愛的妹妹出來,兩個大男人連忙往一旁站得直挺挺的。

世上誰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親親小妹。

「安琳!」楊璇璇像看見救星一樣。「讓我進去看看梓喻好嗎?」她好怕,整顆心懸在半空中,連心跳也跟着不規律。

安琳點點頭。「他沒。」看她這麼心急,安琳正想說王梓喻沒事,讓她放心,沒想到楊璇璇沒心情聽她說完,便急着往病房裏奔進去。「等一下。喂!」

「這麼猴急?」安逸往安琳身邊走去。

安琳瞪了他一眼,「你們剛才是在做什麼?」真是莫名其妙。

安傑不平地道:「誰教她搶了你的男朋友,我們只是替你出口氣。」這算小小的懲罰。

安燿聽了,也只能嘆氣,接着,他朝安琳身後的人一喊,「安余!」

「在!」一個人影從安琳身後走出來,「大哥,有什麼吩咐?」原本以為沒他的事,他只要好好的待在小妹身後就好,哪知大哥還是注意到他。

「去幫我把車開過來。」安燿命令道,從口袋裏掏出鑰匙。這會兒他懶得開車,索性教么弟來。

「是!」安余立馬點頭,然後必恭必敬地接過車鑰匙。

安琳皺起眉頭,「大哥,別用這種口氣跟六哥說話。」感覺好像是他們家的傭人一樣。

「我們搭便車。」安逸和安傑立即跟着道,與他們一同離開。

安琳看着哥哥們的身影走遠,再看向奔進病房的楊璇璇,接着搖頭一笑。

還好王梓喻沒事,她祝他們幸福。

之後,她轉過頭,這才發現董於章和她一樣,正靜默地望着楊璇璇,但不同的是,他的眼裏絕對沒有「祝福」這兩個字。

楊璇璇急急奔進病房,差點撞上正推著醫療器具出來的護士。

「小心!」護士輕聲避開,避免兩人碰撞。

楊璇璇沒有心思注意那麼多,她趕緊穩住身子,往病床邊靠。見王梓喻沉沉地睡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她看得好心疼,好難過。

「不,你不會有事的。」

剛才那對雙胞胎說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他的姊姊是因為心臟的問題而過世,他們姊弟倆一樣遺傳自母親,那他。

「王梓喻,你是我的魔術師耶,怎麼可以讓我難過落淚?」楊璇璇試着擦乾眼淚,「你千萬別死,我都已經認輸了,承認自己愛你,我答應你,不離開你好嗎?你不能死。」

一想到可能會失去他,她的胸口就痛得不能呼吸,無法想像失去他后她怎麼辦。

護士見狀,輕拍了下她的肩膀,朝她微微一笑,「小姐,你放心,他只是過度勞累才會體力不支,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真的?」聞言,楊璇璇轉頭望向護士,急切地欲確認,「他沒事?」激動得淚水又忍不住滑落。

護士點點頭,「你可以陪陪他,但別吵他,醫生交代要讓他好好休息。」

「謝謝你。」這已經是她聽到最好的消息了。

他沒事,剛才那些人是騙她的。

原本以為激動的情緒會撫平,沒想到安心的感覺仍讓她的心情激蕩。

她沒有失去他,也不會失去他!

護士離開后,楊璇璇在病床旁蹲下身,這個高度正好與躺着的王梓喻平視,可以看見他蒼白的臉龐。

她忍不住伸手輕撫他的臉。

現在,她的心情就像洗過三溫暖一樣,在得知他沒事之後,她鬆了口氣,也清楚地看見自己的心意。

她對他的在乎已經超過自己所估算的了。

原本以為只要不見面,他們之間的曖昧錯覺便能慢慢淡去,她也可以順着原先的期待嫁給董於章,但現在一切都變調了,她的心已不歸她管,放任地背叛自己,輕易地選擇愛上王梓喻。

她不想背叛董於章,卻也不想傷害王梓喻,到最後,她不但背叛了,也傷害了兩個她在乎的男人,到底該怎麼辦,才能讓這一切擁有最完美的結局呢?

心上的壓力越是沉重,讓楊璇璇的淚水越是停止不住。

這時,床上的人睜開眼,朝她笑開來,「牛妹,魔術師也要休息的,你不知道嗎?」他的聲音有點虛弱,卻帶着濃濃的笑意。

剛才她所說的話,王梓喻都聽見了,沒想到這樣的突髮狀況反而讓他們之間產生大逆轉,雖然出乎他預料,卻也讓他樂在心頭。

聽見他開口,楊璇璇忐忑的心是放下了,但淚水卻怎麼也收不住。

「連這種時候你都不放過取笑我的機會。」淚水拚命地流,儘管她努地擦,依然沒有停止的跡象。

王梓喻伸手擦去她的淚水,「好啦,別哭了,很醜。」

她的淚水讓他好心疼。

聞言,楊璇璇往床上的人一瞪,「你以為我愛哭嗎?我哭又是為了誰?自己的身體都照顧不好,我看最笨的人是你了啦!」讓她擔心受怕,一點也不讓她好過。

「來。」王梓喻拉過她的手,示意她在床沿坐下,然後他移動身子,試着坐起身。

「你乖乖躺着,醫生說你要好好休息。」楊璇璇阻止他的動作。

「躺着怎麼抱你?」他堅持坐起身。現在,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好好的抱緊她。「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望着她臉上的淚痕,他心中充滿不舍。

「你知道我嚇死了嗎?」聞言,她撲進他懷裏,那真實的觸覺讓她的情緒徹底崩潰,「嗚。他們騙我,說你會。」說到這裏,她的身子又不禁顫抖。

見狀,王梓喻伸手拍着她的背安撫,並輕聲問道:「他們?」

「就是有一對雙胞胎兄弟,我聽安琳喊他們老四、老五,他們說你有心臟病,會像你姊姊一樣。」楊璇璇邊敘述邊哭。

又是那對唯恐天下不亂的兄弟,他們這是替安琳出氣嗎?王梓喻無奈的搖搖頭。

「我的心臟的確比平常人來得脆弱些。」這一點,他和姊姊紫汝確實是一樣的。

「他們沒騙我?」楊璇璇臉上充滿擔憂的神情。

王梓喻不禁笑了,「你放心,就算我的心臟不比常人強壯,但只要生活調適得宜,一樣可以活到一百二十歲。」

聽他這麼說,她總算稍稍放心了些。「可是你的姊姊。」他姊姊之所以去世,不是因為這個問題嗎?

提到姊姊,王梓喻的神色顯得有些黯然。

「她會這麼早過世,雖然身體不好是原因之一,但最重要的是心靈失去依靠。她和安琳的三哥安威非常相愛,在人人眼中,他們是完美的一對,安威對她也相當疼愛,她以為自己會這麼幸福一輩子,沒想到安威在他們婚前一個月出車禍身亡,她整個人崩潰了,不管旁人怎麼安慰,她都無法接受失去安威的事實,身體狀況出現警訊,最後隨着安威離去。」他將楊璇璇抱在懷裏,淡淡地訴說着。

聽了,楊璇璇原本已經暫停的淚水又像洪水一般湧來。到底是多麼深的愛,讓生離死別也擋不住?

看她哭得厲害,王梓喻反而笑了,「我就知道你聽了後會感動得淚流不止,可愛的牛妹。」

她吸吸鼻子,「對,你什麼都知道,我的心思太簡單了,所以你一下子就全都猜透,才會在珠寶展上故意對我說那些話。」

聞言,他滿臉無辜地道:「我事先可不知道你會出席,原本我還準備了一套冗長又煩悶的演說稿,沒想到在伸展台下看到你之後,一切全變了樣。」

他也曾想過默默祝福她,只是在看見董於章牽着她的手后,所有的想法都變得不一樣,他想留住她的心更強烈了。

說到這個,楊璇璇撫了撫手腕上的手鏈,「沒想到你就是羅門,原來我對你一點都不了解。」反而是他,連她心裏想些什麼都知道。

他還跟她說這條手鏈是贗品,想想她還真是好騙,隨便兩、三句話就唬得她一愣一愣的。

「這條手鏈有個名字,叫﹃心之風向﹄。」他輕握住她的手,「我希望戴着這條手鏈的人,她的心能像風一樣,自由的選擇自己想去的地方。」

自由選擇自己想去的地方?她的心還能自己選擇嗎?她也不知道答案。

「安琳也知道你就是羅門吧?」

王梓喻點點頭,「當然,她大哥還是我的頂頭上司呢。」

「那安琳當時看見我戴着這條手鏈,就已經知道送手鏈給我的人是你了。」她還傻傻的以為只要她不說,安琳就不會知道,原來從頭到尾搞不清楚狀況的人是她。「那安琳怎麼辦?我搶了她的男朋友,她一定很難過。」她覺得自己好罪過。

「我和安琳已經分手了。」他輕聲道。

聞言,楊璇璇望進他的眸子,「你又想騙我了?」他可是曾有不良紀錄。

「安琳是個聰明的女孩,她早就發現我的心不在她身上,一直以來我都只當她是妹妹,要不是姊姊臨終前希望我們在一起,我跟她根本就不可能成為男女朋友。所以,當她察覺我對你動心后,便毅然決然地向我提出分手,並要我放開心追求心裏的真愛。」

安琳真是一個很有魄力的女孩。

「那於章怎麼辦?」楊璇璇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我愛上你,但也不想傷害於章,有沒有什麼辦法讓這一切圓滿?」

今天雖然是虛驚一場,但也讓她知道事世難以掌握,輕易別離很容易成為永別,那是生命短暫的悲哀,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如何,下一秒又會不會後悔。

所以她不再欺騙自己了,她愛上了王梓喻,和他相互吸引,他帶給她的快樂讓她深深上癮而無法自拔,若往後的人生中沒有他,她一定緩筢悔的。

要是她嫁給了董於章,真的能帶着這樣的後悔過一輩子嗎?不可能的。

就在楊璇璇思索著時,董於章推開門走了進來。

「不可能圓滿的。」

見董於章進來,楊璇璇立刻離開王梓喻的懷抱,「於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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