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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可樂 -【無敵老公追不追(NG情人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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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樂 - 無敵老公追不追(NG情人之四)

第一次和同學來到「黑輪.無敵」這家店
她就對有著爽朗笑容的老闆一見鍾情
可能是因爲他對待食物的專注神情
也可能是他總不經意流泄在眼眉間的憂鬱
總之她就是無法克製的被他吸引聽說他大她十幾歲,
還有一段不爲人知的滄桑過去
再看他手臂上的刺青以及幾乎繞著手腕一圈的疤痕
她猜想他應該有著不讓人窺探、或許不甚光彩的秘密
不過這些都不影響她暗戀他的心情
因爲他是將她從絕望深淵中拯救出來的無敵英雄
而她能回報的,就是獻上自己純潔的身心……
她只怕,人生閱曆豐富的他只把她當成小妹妹
因此在學成歸國後,她厚著臉皮要求和他住在一起
打算來個「日久生情」,最好還能造成「既定事實」
雖然他可能是把她當成前女友的替代品
只要他願意給予關注與疼愛,她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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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2 01:33:3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夜晚十點半,位在臨近學校附近公園的巷子裏一片漆黑。

女孩走在其間,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這條巷子她每天都會走,但最近幾天路燈壞了,卻不知爲什麼一直沒派人來修理,天一暗下,巷子便陷入一片黑黝黝。

即便是熟到不能再熟的路,怕黑的她在沒有路燈的指引下,幾乎是用跑的往遠處某一點光亮的方向前進。

終于,她來到那間位在公園對面,名叫「黑輪.無敵」的關東煮店,熟悉的藍底白字布簾映入眼底,她才松了口氣。

緊張的情緒不再,空氣裏那有著味噌香的關東煮湯頭倏地竄進呼吸裏,未品嘗,已讓她感到全身溫暖。

掀開簾子,店裏是滿座的狀況。

當老板中氣十足、陽剛十足的「歡迎光臨」落入耳中,女孩隨即對上老板關正梧的俊朗笑顔。

對上他的目光,她的心蓦然一顫,朝他露出了個甜甜怯怯的笑容。

見客人們吃得正開心,關正梧對她說:「跟我來。」

女孩叫于澄郁,今年剛升大一,與其他a大學生一樣,常與同學在下課後到店裏吃黑輪,是他店裏的常客。

她有一張白皙的鵝蛋臉,像小動物一樣的黑溜溜圓眸,粉唇薄薄的,笑起來嘴邊會出現一個小梨窩,模樣十分可愛。

可能是因爲聲音細細軟軟的,對著他笑時怯怯羞羞的,讓她比一般女生多了一點惹人憐惜的感覺。

平常她與同學來吃東西若遇上他正忙,偶爾也會幫一下忙,久而久之兩人變得熟稔。

聽到關正梧的呼喚,于澄郁不加思索跟了上去。

來到廚房,關正梧問:「剛下班?」

小店裏的用餐吧臺是他接收各組客人聊天內容的最佳地點,他在吧臺後忙著時,總是被迫的默默傾聽。

關于她在課後晚上打工到十點,也是這樣聽來的。

聽說于澄郁家境不好,是推甄上a大的。某一晚她在打工後繞來他這邊吃黑輪當晚餐後,他便會私心多關照她一點。

這個時間吃消夜的人不少,今天她來得比往常晚,若要等其他客人吃完離開,時間會拖得更晚。

又被關正梧帶到廚房一角的餐桌,于澄郁有些不自在。「關哥……這樣麻煩你,真的很不好意思。」

店裏大部分的客人都喊他「梧桑」,也有不少學生喊他關哥,他都很隨興地任著他們喊。

唯獨于澄郁用甜甜怯怯的聲嗓喊他關哥時,再加上那抹腼覥的笑,總會讓他想要更加憐惜、關照她一點。

再看她身型纖瘦,這樣的想法便更加理所當然了。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坐。桌上那壺是無糖麥茶,想喝就自己倒。」交代完,他轉身走了出去。

于澄郁目光追隨著他高大的身影一直到看不見,嘴角才無法控製的、緩緩的揚起一抹笑弧。

第一次和同學來到「黑輪.無敵」後,她就對這個有著爽朗笑容的老板一見锺情。

可能是因爲他對待食物的專注神情,也可能是他總不經意流泄在眼眉間的憂郁,總之她就是無法克製的被他吸引了。

聽說關正梧大她十幾二十歲,還有一段不爲人知的滄桑過去,卻不影響她暗戀他的心情。

她打量著這個廚房,想像著關正梧在廚房裏忙碌的背影,心跳無端又加快了幾許。

她不禁好奇起關正梧的感情世界。

雖然她在店裏沒看過其他女人,但並不代表他沒有女朋友……

「不夠再跟我說。」

蓦地,男人低沈的嗓音在耳畔響起,于澄郁怕自己的想法會泄露心情,嚇了好大一跳,往後撞上端著食物過來的關正梧。

關正梧的反應很快,被她不經意撞了一下、僅是往後退了一步,手中的盤子仍拿得穩穩的。

于澄郁這頭卻沒他那麼幸運,桌上的麥茶被她打翻了,茶水沿著桌面弄濕了身上的牛仔褲,還有一些噴到她的衣服。

她卻渾然沒注意到這一點,只是緊張不已地拿出手帕擦桌子。「對不起……」

關正梧迅速將盤子暫放在身後的流理臺,拿了抹布,見她居然拿出手帕擦桌子,想也沒想地抓住她的手腕。「有抹布。」

于澄郁感覺到他的手心貼在手腕上,一顆心失控地噗通噗通跳著,小臉燥熱發紅。

見她想掙開,關正梧這才發現自己正握著她的手。她臉紅了,白皙的皮膚透著一層薄暈,將原本稚嫩的容顔添上一分豔色。

她這模樣讓關正梧一時恍了神,意識到,大女孩其實也是個女人。

他松開手,目光落在她的衣服下擺以及濕了一大片的牛仔褲上,于是問:「要不要上去換一條褲子?」

「啊?」于澄郁一臉不解,表情微訝。

「我樓上有一疊准備回收的衣物以及幾條抽繩棉褲,是乾淨的,你若不嫌棄,去換衣褲再下來吃東西。」

舊t恤是合身版型,穿在她身上應該不會大得太離譜,抽繩褲就把褲頭拉緊一些,應該也不成問題。

身上的狼狽是讓她不太舒服,但想到可以進入他的私人領域、還要穿他的舊衣褲,于澄郁微微紅了臉地問:「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你?」

濃眉一揚,關正梧像對待小妹妹似的,伸出手摸摸她的發頂,笑說:「如果覺得麻煩,我就不會主動提了。」

關正梧這出乎意料的舉動又讓于澄郁的心顫了顫,竟緊張得腦中一片空白。

「那堆舊衣物就放在二樓玄關的櫃子上,走廊盡頭有間更衣室,你可以到裏面去換。」

聽到他的聲音,于澄郁回過神,驚覺自己竟然就這麼接受了他的好意。

這……會不會太隨便了?

見她又露出惶恐的表情,關正梧微笑道:「我們又不是不認識,你把我當哥哥,不用這麼拘謹。」

她才沒辦法把他當哥哥呢!于澄郁暗暗的想,卻點點頭應了聲,「那就麻煩你了。」

關正梧點點頭,聽到外頭有人喊他,催促她趕快去換衣服後,回到前頭繼續忙碌。

于澄郁懷抱著忐忑的心情進入關正梧的私人空間。

一上二樓,她立即在玄關處看到關正梧說的那一疊准備回收的舊衣物,隨手抽了一條棉長褲,她往腰間比了比。

關正梧身材高大,卻是屬于精瘦修長型,怎麼朝她的腰一比,還是大那麼多?

不過幸好是抽繩褲,拉緊些、褲管卷一下,可以將就一下;印著「黑輪.無敵」幾個熱血草書的黑色合身t恤褪了色,套在她身上是寬松了點,但還不至于太難看。

只是,想到這是關正梧穿過的衣褲,她的芳心不由得又是一顫。

穿在身上的是他的衣褲,貼近她的是布料,卻感覺好像被他貼近一樣的親密……于澄郁的臉又不爭氣地悄悄紅了。

想什麼呢!她暗斥自己,拍了拍燙紅的臉頰,匆匆下了樓後,看到廚房的桌上擺著一碟關東煮。

淺碟中擺得琳琅滿目、秀色可餐的食物全是她平常會點的東西,野菜豆腐揚、燒竹輪、大根、番茄煮、高麗菜卷,以及吸滿鮮美湯汁的油豆腐。

雖然因爲擺了段時間已經有點冷了,但適時撫慰了她的心,帶走了她的疲憊。

關正梧撥空再進廚房,看于澄郁彷佛吃著什麼山珍海味,臉上的表情心滿意足,于是問:「夠吃嗎?」

于澄郁一怔,吞下口中的食物才紅著臉看他。「夠了。」他幫她夾的這些,已經多過她平常會點的量。

幾乎是每一次見面兩人身邊都有人,這樣的獨處讓她很不自在,時不時便是臉紅、緊張的模樣。

相較于之前面對過的人,于澄郁是單純到把心情寫在臉上,讓關正梧對她無所防備地關切道:「夠吃嗎?需不需要再加點什麼?」

迎向他眼眉間難掩的關懷,于澄郁擺了擺手,接著說:「關哥,你的衣服和褲子,我洗好再還你。」

關正梧揚起嘴角,「我說了,那是要送去回收的。不用還我。」

聽他這麼說,于澄郁知道,她會留下他的衣褲,因爲那是她暗戀的男人曾經穿過的……

想到這一點,她不知怎麼的,心虛極了。

她這樣的行爲是不是有點傻氣,甚至……有點變態?

想是這麼想,她還是下意識緊緊抓著此刻穿著的抽繩舊褲不放手。

她知道關正梧把她當妹妹一樣關心,往後她應該也沒機會再拿到屬于他的東西,這是她唯一可以擁有曾經屬于他的東西,她想留下……

午夜十二點,冷風飕飕,懸在店前的幾只燈籠隨風晃曳,在暗夜中透著暖意的光線被打散成細碎光影。

關正梧取下燈籠,看著冷冷清清的街道,將店前的主燈關上。

他的生意通常不錯,食材大約都會在十一、二點賣完,打烊的時間則會依當天生意的好壞來決定。

今晚大約十一點就可以打烊了,他卻遲遲未關上門,只在門口抽菸,爲的便是每晚都會固定光臨的于澄郁。

以前她每天打工完都會固定來他這裏吃關東煮,沒課時也可以看到她出現。

距離她上一次來已經過了五天,他有些擔心,也有些想念她對著他笑時,那羞澀而腼覥的笑容。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關正梧若有所思,不經意看到自己倒映在玻璃窗上的臉。

那張眉頭深鎖、有著濃濃擔憂的臉是他的嗎?

他定定地望著倒映在玻璃窗上的臉,強抑著維持平靜的心湖瞬間起了波瀾。

在很多年前,他深愛的那個女人離他而去後,他已經很久、很久沒爲誰出現這樣的情緒。

此刻……他竟然爲了個小女生挂心?

他不是一直把她當妹妹嗎?

這樣的情緒是對妹妹的憐惜吧!

關正梧思緒混亂地給了自己答案,正准備撚熄菸頭、拉下店面鐵門時,遠遠一抹走在幽微街燈中的身影讓他頓住手中的動作。

于澄郁拖著疲憊的腳步往前,在經過「黑輪.無敵」時,習慣性的停下腳步,看著已經熄燈的店面時,不經意發現了關正梧的身影。

心蓦地一凜,她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有些氣自己的僥幸心態。

她知道「黑輪.無敵」大約在十一點就會打烊,除非那天生意差到東西沒賣完,才會開到更晚。

這幾天她刻意躲著關正梧,卻又忍不住想要在回家前經過他的店面,就算沒見到他、沒吃到他的關東煮,也能稍稍撫慰她的心。

因爲這樣,她才會在打工結束後磨蹭到「黑輪.無敵」打烊的時間才回家,再特意經過店面,讓自己得到一種精神上的慰藉。

但她沒想到,今天居然會正好碰到關正梧要打烊。

于澄郁下意識摸了摸仍浮腫的左頰,感覺一股說不出的心酸苦痛湧上心頭。她不要讓她喜歡的男人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

這個念頭一閃過,她下意識轉身就跑。

關正梧看到于澄郁,以爲她會上前來向他打招呼,卻沒想到她竟是在兩人目光交會的那一瞬間,轉身跑開。

爲什麼要跑?

于澄郁心虛的反應讓他不自覺扯開腳步追了上去。

當關正梧抓住她的手,還來不及說話時,于澄郁心一凜,呼吸差一點就停止了。

「關哥,我……我要回家了,bye-bye.」她連看他也不敢,用力想掙開被他拉住的手。

她的反應太奇怪,讓關正梧心生懷疑。「怎麼了?你明明要從我的店經過,爲什麼一看到我就往回走?」

于澄郁不會說謊,又怕讓關正梧看到她的臉,心虛地支支吾吾。「沒、沒有呀!」

發現她從剛剛一直沒回過頭看他,甚至有拚命要躲他的感覺,關正梧繞到她面前,彎身打量她,隨即變了臉色。

他終于知道于澄郁反應如此奇怪的原因了。

「你怎麼了?」忘了兩人只是一般的朋友關系,他扳住她小巧的下巴,強迫她面對自己。

于澄郁自然無法抵抗他的力量,只能哀傷的、絕望的任自己那張仍慘不忍睹的臉映入他的眼底。

當關正梧看到她那張傷臉時,心揪了一下。

她的左半邊臉有很嚴重的紅腫淤青,嘴角甚至破了皮。他皺眉問:「你的臉怎麼回事?」

關于她臉上的傷,見過的人沒有不問的,于澄郁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撞到電線杆。」

她的理由很蹩腳,而那傷怎麼看都不像是自己撞的。

就算真的是不小心撞上的,也不可能讓她清雅的半張臉紅腫淤青成這樣。

除非她喝得很茫……但她看起來就是個乖乖牌,不太像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關正梧出于直覺地問:「誰打你?」

他的敏銳讓于澄郁感到驚慌。「沒有,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才會撞上門……」

她的驚慌讓她露了餡,而他的推斷無誤。

想到真的有人對她施以暴力,造成她臉部受傷,關正梧沈郁著臉,冷聲提醒,「你剛剛說的是撞上電線杆。」

這是于澄郁第一次看到開朗溫柔的關正梧,臉上出現這樣隂沈難以親近的神情。

她心一促,急聲解釋,「關哥,可能是因爲我比較白,看起來才會很嚴重的樣子,真的沒事啦!」

爲了臉上的傷,她痛了好幾天——是[ròu]體的痛,也是心痛。

她根本不願再去回想,那讓自己再次陷入難以掙脫的絕望困境的現況。

「是誰?」關正梧很堅持,不容她閃躲。

于澄郁蹙著眉、緊咬唇,猶豫思忖該不該把自己受傷的原因告訴他。

見她一副難以啓齒的爲難模樣,關正梧摸摸她的發頂。「要不要進來,我這邊有不錯的葯可以抹。」

于澄郁有些迷惘、不確定地看著他,覺得眼前隂沈著臉的男人頭上有光輝,像天使……拯救她的天使。

關正梧見她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揣測不出她現在的想法,只能以自己此刻的想法去做——

他二話不說地拉著她的手走回店裏。

這是關正梧第二次拉她的手,大大的手帶給她溫暖與安全感,驅走她內心的不安,讓她想抛下身爲女孩子的矜持,想靠近、想尋求安慰。

但這終究只是她內心奔騰的想法,她的個性太軟,不適合順心而爲,況且能得到關正梧待她如妹妹般的關懷,她該感恩,不應該貪心。

這麼想著,于澄郁因他而起的躁動心情平靜了許多,跟著他進了店後的小廚房,柔順地坐了下來,等著他拿出醫葯箱。

幾分鍾後,于澄郁看著關正梧拉了張板凳坐在她面前,手中有一罐橢圓形盒裝的葯膏。

突然間與他面對面,她清楚地將關正梧的模樣映入眼底。

聽學長姊說,他是中日混血兒。

他有一張白皙且俊秀,如同大衛雕像般棱角分明的完美臉龐。他在工作時頭上總是綁著深藍色的頭巾,露出了濃黑的劍眉、挺鼻,以及一雙炯然有神的單眼皮深眸。

每當他露出開朗親切的笑容,柔軟了透著精銳眸光的雙眼,牽動堅毅唇形帶來充滿陽光的笑意時,很自然便融化周遭人的心,跟著用笑回應他。

只是她覺得,其實關正梧的臉部線條太過淩厲,尤其是當他擰著濃眉、微抿唇時,無形中會透著股狠厲之氣。

他手臂上的刺青以及幾乎繞著手腕一圈的疤痕,讓她猜想他應該有著不讓人窺探、或許不甚光彩的秘密……

但這只是她的猜想。況且,就算他真的是如她所以爲的那樣,也不影響她暗戀著他、偷偷喜歡著他的心情。

當他就這麼坐在她面前,抹著葯膏的長指溫柔的抹過臉上紅腫之處,她輕抽了一口氣。

「忍忍。」

她輕抽的那一口氣不僅僅是葯膏裏的成分刺激著傷口,還有他專注凝著她的溫柔神情,她覺得自己緊繃得快要爆炸了。

「我……我自己抹就可以了。」她想拿走他手上的葯膏。

關正梧卻堅定不已地握住,徐聲道:「這種葯需要揉推才會發揮葯效。」

抹著葯膏的長指隨著他的話在頰邊緩緩移動,她覺得整張臉又麻又痛又熱,搞不清楚這是葯膏的葯效,還是他過分靠近帶來的影響。

「這款葯膏是我學醫的朋友特地調配給我的,有很好的行血散淤消腫的效用。」在他左腕差一點與手掌完全分離的傷癒後,傷處還是時不時會傳來微微酸麻抽痛的感覺,多虧了這罐葯舒緩了那份難受的感覺。

于澄郁輕應一聲,注意力不自覺落在專注爲她推揉的關正梧眼眉之間,反而忘了臉上的痛意。

關正梧替她抹完葯,才又開口:「手機給我。」

于澄郁愣了愣,雖然不明白關正梧拿她的手機做什麼,還是順從地將手機交給他。

「我把我的手機號碼給你,需要幫忙你就打給我。」

看著關正梧俐落地按下手機號碼,于澄郁屏著呼吸,心像被誰掐住似的,跟著一揪一揪的悸動著。

這輩子還沒有誰對她這麼好、這麼關心她。「關哥……」

關正梧輸入了自己的手機號碼,擡頭迎向她像是要哭出來的模樣,愛憐地摸摸她的發頂。「有我在,沒事的。」他不想逼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能爲她做的就是在此刻給予她一個可以盡情宣泄的懷抱。

他的語調帶著前所未有的柔軟,低低的、啞啞的,如一道暖流,緩緩的流進于澄郁的心口,讓她無意識地流下了眼淚。

似乎不訝異會見到她的眼淚,關正梧輕輕的將她壓進自己懷裏,大手輕拍著她的背。

于澄郁靠在他溫暖寬闊的懷抱裏,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適安穩,積壓在心中的沈重與恐懼、所有的武裝與堅強,都在瞬間被融化成淚水,一滴一滴弄濕了他身上的t恤。

她幽幽的想,如果能一直這樣偎在他的懷裏,讓他爲她擋去所有她不想承受的一切,那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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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隨著匡啷一聲巨響,于澄郁由床上驚跳了起來。

她直覺看了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兩點半……是爸爸回來了?

她急忙起床走出房間,無意外的看到父親的身影,還來不及開口,他便撲向她抓著她問:「小郁,你有沒有二十萬?」

二十萬?

于澄郁心一凜,「我怎麼會有那麼多錢!」

于正輝臉一白,隨即慌聲問:「你最近不是兼了好幾份差,不至于沒有錢吧?」

「我把錢拿去繳欠房東的半年房租……」

不等女兒將話說完,于正輝急推著女兒出門。「那你快出門,看是要去同學家還是——」

于正輝的話才到嘴邊,家裏的鐵門便被踹得發出驚人聲響。「于老頭!你以爲躲回家就沒事了?給老子滾出來!」

凶神惡煞的話語方落,又是一陣叫囂與什麼東西擊著鐵門發出的聲響。若不是因爲他們住的地方較偏僻,旁邊沒什麼鄰居,否則鄰居一定會嚇得報警。

強忍著因爲恐懼而狂奔的心跳,于澄郁肅著嗓問:「爸,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父親好賭,欠債惹得人上門討債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上一次,她被嚇得手足無措,還來不及報警,便被闖進家裏的人打了。

這一次,她決定問清楚狀況就報警。

于正輝心有不甘地嘟囔,「還不是運氣背了些。」

于澄郁不意外會聽到這樣的答案,身心俱疲地問:「這次你又欠了人家多少錢?」

她覺得父親像黏在她身上的吸血蟲,沒把她身上的血吸乾絕不罷休。偏偏她太軟弱,明明爲父親的不負責任痛苦著,卻狠不下心不管他。

于正輝臉色一僵,因爲愧對女兒,說不出話來。

于澄郁堅定地說:「那就報警。要討債也要循合法管道來討。」

聽到女兒要報警,于正輝的臉色忽青忽白。

撇開他本身有毒瘾不說,債的的確確是他欠下的,人家上門來討,他沒錢還,被「爲難」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若如此不上道的報了警,他以後還有地方可以消遣嗎?

「你瘋了!」

于澄郁望著父親,悻悻地哽聲道:「爸,我不是提款機。我好累,沒辦法再替你扛這些債了。」

一筆接著一筆,那無止盡的循環讓她覺得自己像陷在萬惡地獄,沒有解脫的一天。

她想和其他同學一樣,就算利用下課時間打工,賺來的錢也是用來花在自己身上,而不是原封不動的填入父親挖掘的無底深淵裏。

她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

她知道,唯有狠下心,讓父親得到教訓,或許他還有痛改前非的機會。

于正輝看著女兒眼眉間濃濃的倦意,有一瞬間感到心疼,還來不及說什麼,卻聽到門被撬開的聲音,急促的腳步聲跟著響起。

「小郁你快走!他們說這次要不到錢,會抓你抵債!」

父親的話讓于澄郁驚出一身冷汗,再看到有好幾個人影由客廳的門沖了進來,她想起上次恐怖的經驗,急沖回房鎖上門。

她將自己關在房裏,卻沒有辦法將恐懼阻隔。

她聽到父親的哀叫,聽到有人踹著她的房門,腦子一片空白。

她該報警……空白的腦子不斷浮現這個念頭,卻怎麼也沒辦法支使發顫的雙手去實行。

在木板門被球棒敲擊出一個洞時,她驚懼的滾下眼淚,猛地驚醒。

她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她不知道那些人會對她做什麼。

跟著父親活在社會邊緣,她早已明白,就算在講求民主法治的現代社會裏,那種古早時期目無王法的事還是可能發生。

她在瞬間掙脫了恐懼,將房裏的木頭矮櫃推擋在門前,接著打了電話。

她一雙眼死死盯著房門,直到聽見對方的聲音那一瞬間,這才驚覺,她打的不是報案電話,而是關正梧的手機。

聽到他有著濃濃睡意的嗓音,她有想要結束通話的沖動。

他雖把手機號碼留給了她,要她有麻煩時找他,但她真的可以這麼麻煩他嗎?

她應該報警的……

在心思起伏間,砰的一聲,矮櫃被震移了一下,她心口一縮,驚得發出一聲尖叫。

被手機鈴聲吵醒的關正梧聽到彼端的尖叫,睡意頓失,看了看來電顯示,開口問:「怎麼了?你還好嗎?」

當關正梧柔軟低厚的聲音落入耳底,內心百感交集的于澄郁喉頭一哽,差點哭出來。

她好想念……好想念他在她身邊的感覺……

「澄郁?」

在他第二聲關切著急的探問落下的瞬間,她擠出聲音,卻有些辭不達意。「關哥……你……可不可以過來……幫我報警……」

她話還沒說完,外頭的人又是一陣叫囂敲打,將擋在門內的矮櫃震移了一下。

關正梧不是很明白她發生了什麼事,卻由她那端聽到不尋常的砰砰聲響,加上她說要報警,以及她聲音裏挾帶著難掩的恐懼,他知道她此刻需要他的幫忙。

「給我你家的住址,我馬上趕過去。」關正梧邊說邊下床穿衣服准備出門。

他的承諾讓于澄郁稍稍感到安心,卻也不免擔心,她真的有辦法撐到他來嗎?

抄下于澄郁給的住址,關正梧才知道,她家離「黑輪.無敵」不到十分鍾的路程。

那是位在公園社區後方的舊建築,原本被建商買下准備蓋房子,已經遷得剩不到幾戶。

後來聽說建商倒閉,建案就此停擺,幾棟建築物拆得七零八落,宛如藏在城市中的廢墟。

他以爲這裏早已經沒有住人,就算有人經過也會加快腳步離開,沒想到像一朵純淨小雛菊的于澄郁竟然是住在這種地方。

他報了警,來到于澄郁家,卻仍不見警察出現。

四周一片沈寂,讓屋裏的叫罵夾雜著柔弱的啜泣聲更加清晰。

心緊緊一揪,他不禁猜想,于澄郁到底出生在什麼樣的家庭、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嚇得她不得不報警?

他邊想邊加快腳步,走近大門,斑駁的鐵製大門已經不知被什麼撞得凹凸不平,可憐兮兮的呈現要掉不掉的狀況。

他蹙眉進了屋子,立刻看到有個男人被打趴在地上,雙手無力的晃動,口中[shēnyín]不斷。

另一頭,幾個男人圍著個驚慌失措的女孩,拉扯著、嘻笑地欣賞著她的恐懼與抗拒。

見到那情景,關正梧感覺胸口像是有一團久未在體內沸騰的火焰瘋狂地燃燒著。

他連做了幾個深呼吸,抑下那團火,一個箭步上前,伸長手拽住其中一個男人的衣領,直接往後拉甩。

被他拉住的男人弄不清楚狀況,順著那個力勁往後撞上家俱,發出砰然聲響,引來其他人注意。

圍著女孩的幾個人同時噤聲望去,見到一名高大挺拔的男人,叫囂道:「誰呀?沒看到老子在辦事嗎?滾開!」

無視幾個男人凶神惡煞的模樣,關正梧邁開腳步,直往那被圍住的女孩走去。

他的腳步堅定,氣勢沈穩,沈肅英俊的臉龐透著冷峻剛戾的氣場,無由來的震懾住在場的幾個混混。

于澄郁模模糊糊的聽到關正梧的聲音傳進耳裏,仰起頭果然見他氣勢昂揚地朝她走來。他沈默著,一雙黑眸定定的望著她。

不知道爲什麼,她覺得眼前的關正梧和她認識的關正梧有一點不一樣,卻瞬間安定了她慌亂無助的心。

在兩人視線相接的眼神交流間,關正梧走到她面前,彎身溫柔地將她抱起。

于澄郁瞬間被他的體溫包裹,當他強壯的手臂將她緊緊環住,她心口蓦地緊揪,溢出委屈酸澀,忍不住想哭的情緒。

她知道,只要有他在,她就安全,不用再害怕了。

只要有他在……

外號鐵蛋的混混見男人囂張的當他們不存在,怒抄起地上球棒,喊道:「搞什麼!」怒嗓才揚起,手中的球棒跟著揮下。

關正梧凜銳的眸子斜睨他一眼,隨即俐落地舉臂朝他的手腕向上一擊。

鐵蛋根本來不及反應,手一陣劇痛,球棒跟著落地砸到自己的腳,痛得他直哀號。

「老大!」

「還不給我上!」鐵蛋痛得龇牙咧嘴地叫囂,旁邊的小混混立刻拿起手中的棍棒群起而上。

于澄郁見狀,嚇得身子一縮,一雙手緊緊抓著關正梧寬肩上的布料,顫聲喊,「關哥……」

對關正梧來說,這點陣仗他根本不看在眼裏。

「怕就別看也別聽。」關正梧的手在她的後腦微一施力,讓她將臉埋在自己的頸窩處。

于澄郁不知道他要怎麼解決眼前的狀況,卻因爲他熟悉而低沈的嗓音溫柔回蕩在耳邊,她覺得自己被催眠了。

她的雙耳好像真的只能聽到、只能感受到他頸間的脈動,以及他撫在發頂的沈穩呼吸。

即使他的身體很晃,她卻感覺自己無比安全。

不知過了多久,警車的鳴笛聲響起,她才猛地睜開雙眼,看見警察將一個個身上帶傷的混混給帶走。

「需要去醫院嗎?」見關正梧搖頭,員警接著問被關正梧抱在懷裏的于澄郁,「那小姐可以做筆錄嗎?」

于澄郁這才意識到關正梧仍抱著自己,她掀了掀唇輕聲說:「關哥,我沒事。你可以放我下來了。」

關正梧聞言松開她,待她站穩才開口,「你父親被送進醫院了。你若可以去警局做筆錄,我陪你去。」

于澄郁微愕,訝異她好像只在他懷裏躲了幾分鍾,那些令她恐懼的事就全解決了。

她對員警點點頭。「我可以。麻煩你們了。」

員警離開前又交代了一些與做筆錄相關的事,關正梧便帶著于澄郁一同去警局。

淩晨四點,天際仍黑黝黝的,空氣中透著微涼的寒意。

于澄郁做完筆錄,坐上關正梧的車不到幾分鍾便抵不住濃濃的疲憊,沈沈地睡去。

將車開到自家後院,關正梧停妥車,看著在副駕駛座睡得深沈、毫無防備的于澄郁,心頭柔情滿溢。

在收到她求援的訊息後,那想將她攬至羽翼下保護的強烈念頭,讓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把她當女人,還是當妹妹。

于澄郁沒有初戀情人阿紫那令人驚豔的美貌,她的氣質清新,模樣像極了無害的小兔子,也像鄰家的小妹妹。

可能是她腼腆的笑容,也或者是他多夾一塊蒴箬給她時,她臉上顯而易見的驚喜,都帶著一種可愛的感染力,他才會在不自覺中對她多了一分關注。

接著是她可憐的家庭背景,讓他對她産生憐惜,一再打破他再也不與任何女人産生牽扯的決心。

他今年三十三歲,與于澄郁相差了十四歲,若他早一點結婚,她都可以當他的女兒了……分析下來,他把她當成小輩守護的成分居多。

理清了思緒,關正梧稍稍安了心。

見她睡得深沈,清秀眉宇之間卻有著揮不去的淡淡哀愁,他舍不得喊醒她,打開車門走到副駕駛座,打算抱她回房睡。

因爲長期的恐懼,于澄郁被他打開車門的細微聲響驚醒,見到是關正梧,隨即軟軟的喊,「關哥……」

看她搧了搧長長的眼睫,睜開仍蒙胧的睡眼喊著他,關正梧的心軟得一塌胡塗。「我抱你上樓,你睡一下。」

去警局做筆錄時,于澄郁才發現自己的腳扭傷了。雖然不是很嚴重,卻也已經影響到走路。

但就算是這樣,危險遠離,她怎麼還能讓關正梧抱著?

「不……不用了……」她拒絕。

但關正梧比她更堅持,彎下腰便輕輕松松地將她抱起,徑自往屋內走。

他身上帶著淡淡煙草香味的陽剛氣息,令她怦然心動,醺然的感覺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不似她的局促,關正梧平靜地開口,「你睡客房,不過客房沒有浴室,你如果想洗澡就到我的房裏,好了再叫我。」

「噢。」于澄郁被他抱著,連視線都不知該往哪兒擺才好。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亂瞟的目光掃到他手臂上有傷。「關哥,你受傷了!」

他的手臂上清楚可見一條條淤痕,應該是剛剛跟那群混混打架時受的傷。

關正梧滿不在乎地瞥了手臂一眼。「沒事。」

以前還在那個地方時,身上有傷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他已練就一身銅皮鐵膚,根本沒把這點小淤傷看在眼裏。

倒是太久沒有活動筋骨,牽扯到手腕上的舊傷,隱隱的痛意讓他感到不舒服。

有時他想不明白,再大的傷口所帶來的[ròu]體痛楚他都能忍受,唯獨手腕上這微乎其微的感覺,讓他無法忍耐。

而他把這歸咎于阿紫。

因爲當年手腕上的傷是爲阿紫受的,所以即便事過境遷,對她未忘情的心仍因此牽扯著……

「你上次的葯膏還在嗎?」在關正梧抱著她坐在客房的床上後,于澄郁見他轉身就要走,伸手抓了抓他的衣角說。

知道她擔心他手上的傷,關正梧微笑地揉揉她的發頂。「不用擔心我。你想洗澡嗎?」

于澄郁點了點頭,馬上又搖搖頭,表情有些困擾。

關正梧一臉疑惑地看著她,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我出來時什麼都沒帶……」

他露出恍然大悟的微笑。「不嫌棄的話,我的那堆舊衣服還在。」

「當然不嫌棄!」于澄郁眸底光芒閃動,水嫩的紅唇朝他扯出一抹甜美至極的笑。

她萬分樂意接收他的所有東西,不管新舊!

關正梧看著她甜美的模樣,莞爾輕笑。

現在的女孩子很少像她這麼容易知足,穿他的舊衣物竟然可以開心成這思及這一點,他的語氣更加溫柔。「那我下樓去忙,有問題再喊我。」

于澄郁直覺問:「忙什麼?」

「准備開店用的食材。」這一折騰都五點多了,不快點准備,今天就做不了生意了。

「關哥,對不起……也謝謝你。」于澄郁愧疚地咬了咬唇,臉上原本甜美愉悅的神情被說不出的惆怅取代。

在關正梧面前,她不想去想父親的事,更不想今晚發生的事,只想專心感受他對她的好。

「不客氣。」

知道他一定會這麼說,于澄郁努力抑下內心沈重的情緒,強顔歡笑地問:「真的不擦葯嗎?要我幫忙嗎?」

「真的不用。這點傷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幫不上忙她有些失落,隨即想到在警局看到那些混混被打得鼻青臉腫,她抑不住好奇地問:「關哥,你學過功夫嗎?」

關正梧臉上閃過隂鸷的神情,但隨即被嘴角的笑掩去。「是學過一點。你好好睡一覺,起來我有事和你商量。」

聽他避重就輕帶過,于澄郁沒再追問,卻因爲他語末的那一句好奇地問:「商量什麼?」

見她忐忑不安的模樣,關正梧後悔沒等她好好休息後再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

既然她問了,他索性也開口,「你父親是不是有毒瘾?」

不爭氣的父親一直是于澄郁人生裏最晦暗的部分,她根本不敢跟人提起。

今天,她向關正梧求援,不管覺得有多丟臉,勢必得將這一切,血淋淋的呈現。

她清亮的眼神微微黯淡,嘴角扯開的笑因此顯得特別苦澀。「對。還有賭瘾。」

她答得簡扼,語氣裏的沈重卻壓得他喘不過氣。

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身旁這纖柔單純的女孩把所有重擔都扛在自己的肩上。

傻哪!

沈默了一會兒,關正梧問:「你還想念書嗎?」

他天外飛來一筆的問題讓她一愣。

「出國去。聽說你的成績很好,如果在適當的環境,融入當地的生活,對你的學習會有幫助。」

她念的是外文系,對于學校的交換學生甄選或暑期遊學課程都十分有興趣,但她知道,依她的家庭環境來說,這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

況且,就算得到全額補助的交換學生機會,她也不會去,因爲父親還在這裏。

無論他怎麼壞、怎麼混帳,那還是她的父親,她不可能丟下他不管。

「我……」

彷佛看出了她的擔憂,關正梧徐聲說出心裏的想法。「爲了你父親好,等他身上的傷好了,就進勒戒所去。你盡管去爭取交換學生或遊學的機會,錢不用煩惱,我幫你出。」

關正梧的話讓于澄郁的心激蕩不已。

她……這是在作夢嗎?

關正梧看她一臉驚愕,淡淡的說:「我有閑錢,你有能力,那就放心去闖,好好的學習,去享受屬于你這個年紀該有的青春。」

知道她的處境後,他就無法坐視不理,不希望這朵單純無瑕的小雛菊夭折在現實的黑暗殘酷中。

她善良而美好且努力上進,他真心想要給予她一點幫助。

于澄郁曾經算過到國外念書的費用,知道那不是一筆小錢。雖然他說得風淡雲輕,但他沒有必要爲她這麼做。「關哥……」

像是知道她會說什麼,關正梧堅定地打斷她的話。「你只要告訴我,要或不要。」

見她沈默地咬著唇,關正梧接著說:「你父親只要進了勒戒所,也不需要你擔心,我在這裏會幫你看著。」

于澄郁凝視著他,說不出此時的感受。

他都幫她想好了,連她所擔心的都爲她解決了。

他不止是解救她的英雄,還是她的長腿叔叔……她簡直不敢相信,這麼好的事竟然會降臨在自己身上。

在他鼓勵的眼神下,她點點頭,心裏暗暗決定,絕對不會辜負關正梧的心意,她會好好的回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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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關正梧下了樓,天色已微亮,廚房灑入一點天光。

依照平日的行程,他開始准備食材,將大量采買凍在冷凍櫃的大骨拿出洗淨、氽燙去除血水及部分油脂後,才加入昆布炖煮。

待他忙完,左腕又隱隱痛了起來。

那痛猶如每日的行程,他已經習慣,直覺的倒了威士忌,連灌幾杯後才上樓准備小歇片刻。

依他平時的酒量,兩杯威士忌就夠了,今天因爲于澄郁的事,勾起了他那不堪回首的往日記憶,他不小心多喝了幾杯。

整夜沒睡又空腹喝酒,那超量的威士忌比平常更迅速地麻痹了他的神經和心痛,也讓他感覺比平常更醉。

關正梧顛踬著腳步上了二樓,竟然在不知走過幾回的最後一階樓梯踩了個空。

身子一晃,他雙膝跪地,發出驚人的沈悶碰撞聲。

于澄郁簡單沖了澡,正猶豫要不要打電話給父親,聽到房外的動靜,心一促,急沖出房門。

當她看到關正梧跌坐在地上,不加思索便上前去扶。「關哥,你沒事吧?」

她一靠近,立刻聞到關正梧身上的酒味,不由得蹙起眉,不懂他爲什麼突然喝酒。

關正梧因爲她的靠近,她身上的沐浴[rǔ]香味撲鼻而來,讓他的心微微悸動著。

好香……是栀子花淡雅香甜的味道,阿紫最喜歡的香味。

即便分開那麼多年,對她的形影淡了,聞到那香味,他還是會想起她。

因爲舍不得忘,他買了一罐有著栀子花香味的沐浴[rǔ]放在浴室,不是用來洗澡,而是偶爾拿來洗手,藉由那香味緬懷她……

他擡起眼,看著眼前清雅美麗的小女人,掀了掀唇柔聲地喊著:「澄郁……」

「很痛嗎?」

關正梧恍若未聞地搖搖頭,一雙揉著痛苦與濃濃深情的眼定定地瞅著她。

他明明知道眼前的女人是誰,但在鼻間揮之不去的香味卻蠱惑了他因酒精而迷醉的理智。

她是阿紫……

「阿紫……」

于澄郁被他那眼神看得臉紅心跳,才想開口,關正梧卻伸出手捧住她的臉,茫然地輕喃,然後吻上她。

突然被他吻住,于澄郁錯愕地瞪大眼。

阿紫……是誰?

她還來不及問出心裏的疑惑,關正梧有力的舌強勢地喂入她口中,與她親密地糾纏。

于澄郁被他炙熱的唇吻得昏昏沈沈,漸漸迷茫的思緒裏僅存的念頭是——

她暗戀著、愛著的男人正吻著她。

他獨特又迷人的氣息隨著唇舌,毫不留情地將她的理智摧毀殆盡,從未體驗過的滋味讓她彷佛飄浮在雲端,感覺極不真切。

于澄郁難以控製地逸出輕吟,她的心跳不斷加速,原來被所愛的男人吻著的感覺是如此美妙……

被動地感受著男人唇舌的挑撥,任由他品嘗”舔舐、輕咬,他像要嘗盡她口中每一寸的滋味般,深深吻著她。

愈是親密接觸,隱藏深埋的愛意愈是無法克製地從心裏湧出。

她真的好愛、好愛、好愛他……

……

*本書內容略有刪減,請諒解*

這場歡愛耗盡了彼此的體力,他們還維持著親密的姿勢,但實在都沒有力氣回到房間。

于澄郁伏在男人的身上,聽著他心音平穩地跳動著,感覺他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著她因輕喘而起伏的背。

那安全又溫暖的感覺讓她思緒漸漸放松,在陷入沈睡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是不管將來會如何,她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夜,永遠會記得他是如何地愛著她,一輩子都會牢牢地記住……

關正梧從床上醒來,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沒想到自己竟會睡到這個時候,心裏想著再不起床就來不及開店了。

雖然這麼想著,他的身體卻沒有半點行動地躺在床上,思緒有一瞬間的迷茫。

他感覺怪怪的,身體有一種酸軟的感覺,尤其是腰臀之間,那是精力盡情發泄後産生的感覺。

但自從離開阿紫後,他再也沒有接近過其它女人。

他努力地回想喝醉後發生的事,只記得自己作了春夢,夢見阿紫回來了,而他要了她好幾回……

想到這裏,他不自覺露出苦笑。難道他真的禁慾太久了,才會作如此真實的春夢。

突地,于澄郁清秀的臉容閃入腦海,他也憶起昨晚他留她在店裏過夜的事,心猛地一震。

難道……

他動作迅速地起身,在房間捜尋一遍後又沿著走廊來到她暫住的房間,他敲了敲房門,等了好一會都沒有人響應,才輕輕開門進去。

于澄郁已經不在房內,床上收拾得幹淨整齊,他借她的舊衣服和被子都整齊地折好放在床上,床邊的櫃子上則壓了一張紙條。

關正梧看著她清秀的字迹寫著——

關哥,我今天早上有課,先去上課了。昨天晚上真的很謝謝你的

幫忙。

澄郁

他擰眉思索了會,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難道真的是他想太多?

聽到時鍾發出整點樂音,他回過神又看了看時間,再不開店就真的來不及了。

等晚上見到于澄郁,再看看她的反應,他就知道自己的猜測對不對了。

打定主意後,他開始每天例行的工作,很快就忙得忘了一直困擾著他的問題。

直到三天後,他才又見到于澄郁。

今天客人很多,關正梧正忙得不可開交,于澄郁到了店裏一見這情況,二話不說挽起袖子幫他的忙。

待送走了幾個客人,他們才松了一口氣。

關正梧拉著于澄郁到店後的廚房,讓她坐在老位子上,送上滿滿一碗她愛吃的好料後才問:「這幾天你在忙什麼?打電話給你也不接。」

見他態度依舊親和,心虛的于澄郁才悄悄放下一顆心。

發生那件事後,她實在沒有辦法馬上面對他。再加上這一陣子期末考,她就名正言順地躲著他。「這幾天期末考,所以有點忙。」

嘴上這麼說著,可被這麼一質問,當天的事倏地回籠,爲了掩飾不自在,她只能假裝努力吃著面前那碗關東煮。

看她吃得又急又快一副很餓的樣子,關正梧唇角揚起一抹笑。「今天這麼餓呀?」

他這麼一說,于澄郁才發覺自己狼吞虎咽的吃相,紅著臉放慢了吃東西的速度。

關正梧盯著她,總覺得她今天看起來怪怪的,好像總不自覺地躲著他的目光。

仔細打量她,他才發覺她向來顯得蒼白的雙唇上有一道傷口,雖不明顯,但可能因爲喝了熱湯而顯得有點紅腫,也因此才引起他的注意。

「你的嘴唇怎麼了?」他盯著她問。

聞言,于澄郁心一凜,不自覺壓得更低的頭不斷地閃躲著關正梧的目光。

那傷口是那晚被他擁抱時,爲了不喊出聲音而自己咬傷的。她抹了葯,但每次吃東西時就會把葯弄掉,以至于過了幾天還沒好。

于澄郁當然不可能把真正的原因告訴他,卻因爲憶起那晚,雙頰不爭氣地湧上熱氣。

她躲躲藏藏的態度讓關正梧直覺聯想,她是不是又被那些流氓騒擾了,怒氣不由得湧上心頭。

「那些人又來打你了?」他捏住她的下巴,不讓她閃躲。

「關哥,不是啦!那些人沒有再來騒擾我了。」于澄郁連忙否認,表情羞澀地抿了抿唇。

關正梧看著她那羞赧的表情和忸怩的動作,還有嫣紅的雙頰,靈光一閃。

這個在嘴唇上的傷怎麼看都是被咬的……難道這小妮子也談戀愛交男朋友了?

他愈想愈覺得有可能,遂放心的了然一笑,放開她小巧的下巴,改曲指敲了她的腦袋一記。「丫頭,交男朋友了也不帶來讓關哥看看。」

男朋友……

于澄郁一瞬間怔住,好一會兒才理解到關正梧誤會了什麼。

她唇上的傷確實是某個急切的男人造成的,但不是那個他以爲的男朋友呀!

她的臉熱得都快冒出煙來,連忙抗議,「關哥,我沒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關正梧又揉了揉她的頭發,語氣充滿寵溺,「好了好了,我不說了。別害羞呀,你也是大女孩了,有男朋友也很正常。」

于澄郁又羞又惱,偏偏她如啞吧吃黃連,怎麼都辯駁不得,不敢讓他知道真正的原因。

同時,她心裏漫過一陣酸澀。看來那晚的事,關哥一點都沒有發覺……

那天她不小心在他懷裏睡著了,幸好醒來時,他還熟睡著。

她拖著酸軟的身軀清理好彼此和現場,然後費盡全身的力氣將他半拖半扛到他的房間。

還好平時爸爸喝得爛醉時都是她在照顧,應付喝醉的男人她還是有經驗的。

她這麼做是不希望讓關哥發現,沒想到他真的不記得那晚的事時,她竟會這麼心痛難過。

關正梧沒有發覺她的異樣,徑自開口:「國外的學校已經幫你找好了,你等這學期結束就趕緊把手續辦一辦。」

「好。」于澄郁心情低落地輕輕點頭。

關正梧此刻才發覺她異常的沈靜,打趣地說:「怎麼了?可別跟關哥說你舍不得男朋友喔!」

于澄郁勉強地揚唇一笑。「沒有啦!只是想到要離開臺灣,有點……舍不得。」

「別想那麼多,到了國外好好念書、好好生活。更何況你放假時都能回來呀!」關正梧笑看著她多愁善感的一面,柔聲安慰。

其實他能理解她的心情。想當初他離開日本時,心裏也是有很多放不下的情緒。

但至少于澄郁比他幸運,她學成歸國就能展開新的人生,他的人生卻是永遠都回不去了。

敏銳地察覺到關正梧突然低落的情緒,于澄郁以爲是自己影響了他,趕緊振了振精神說:「關哥,我沒事。」

看到她清甜的笑容,關正梧將負面的情緒壓下,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才說:「出國前需要采買什麼再跟我說,我開車帶你去。」

「好。謝謝關哥。」于澄郁甜甜地回道。

這時前頭傳來客人要結帳的聲音,關正梧應了聲就到前頭忙去了。

于澄郁看著他高大的背影,眼裏濃濃的愛意這才敢傾泄而出。

她真的不該再貪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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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五年後桃園機場入境大廳

熙來攘往的機場,一名年輕的外國男子揚聲喊著杵在原地不動的修長身影,「emilia,走了!」

于澄郁回過神,用力眨了眨因爲淚水而模糊的視線,趕緊拉著行李箱跟在外國男子身後。

一踏出機場,一陣夾帶著濕意的寒風襲面而來,她不自覺拉了拉身上單薄的外套,打了個寒顫。

「你不是在臺灣長大的嗎?」

于澄郁斜睨剛才喊她的外國男子羅傑一眼。「是呀!但你不覺得很冷嗎?」

「涼涼的,挺舒服的。」

見他身上還穿著短t恤,露出壯壯的兩條手臂,于澄郁有些心虛地強調,「臺灣是濕冷,比較冷!」

羅傑咧嘴下了結論,「奧少年。」

聞言,于澄郁忍不住槌了他厚實的胸口一記。「不要用我教你的中文來調侃我!」

羅傑與她是在紐約的大學認識的,是銜著金湯匙出生的富家大少爺,嘴巴有點賤但其實是她最好的朋友,兩人十分契合。

她剛到紐約時,念了一年的語言學校,才正式展開在國外的大學生活。

之後她透過羅傑找到一份兼職的口譯秘書工作,她的雇主也就是羅傑的叔叔。

羅傑的叔叔蓋文先生做的是進出口貿易,因爲脾氣大,身邊的秘書很少可以做超過一個月的。

羅傑本身也十分優秀,精通歐系語言,課余時就充當叔叔的炮灰……呃,是秘書,爲他處理公務雜事。

認識她後,知道她需要工作,他便毫不「吝啬」地與她一起擔任叔叔的秘書。

今年,蓋文叔叔的生意准備發展東北亞線,第一站便是來臺灣見見未來將合作生意的夥伴,她與羅傑理所當然同行,回到臺灣。

羅傑挨了于澄郁一記,用很欠揍的揶揄口吻說出蓋文叔叔對她的評價,「嗯哼,中英文流利兼耐操有凍頭eq又高……」


「怎麼樣?我的秘書工作雖然只是課余兼職,但我的確做得比你好,也比你好用。蓋文叔叔說的!」不知爲什麼,遇上羅傑她的年齡就會自動下降,成爲五歲娃兒,幼稚得不得了。

「因爲蓋文叔叔不捧著你就沒秘書可以用了!」羅傑咧嘴說完還不忘補一串欠扁的笑聲。

被他這一調侃,于澄郁剛踏上這片土地時的惆怅全都飛了,她凶巴巴的揚高語調。「羅——」

「給你們兩秒鍾,不上車就自己想辦法。」

倏地,一道肅嗓打斷了于澄郁,她這才驚覺自己又不自覺被羅傑鬧得像愛生氣的小跳豆。

她瞪了羅傑一眼才對蓋文說:「boss,我自己叫出租車回家就可以了,你們先去飯店吧!」

在國外這些年,她除了簽證問題回過臺灣,與關正梧都是以伊媚兒聯系,關于父親的一切,也是透過關正梧得知。

會這麼做,是因爲與父親見面,她怕自己心軟,撼動父親戒毒的決心;而不與關正梧見面,是怕自己無法克製對他的愛戀,舍不得離開。

所以即便再思念,她也狠著心不去想,把心思放在課業上。

而事實證明,她的決定是對的。

關正梧在信裏說,父親幾年前出了勒戒所,在夜市開了「黑輪.無敵」的分店,交了個老相好,現在生活過得十分穩定踏實。

對于關正梧,她除了愛戀還有濃濃的感激,在國外的每一天,她都在等待學成歸國這天的到來。

回到臺灣,她第一個想見的人就是他!

蓋文聞言才想起,于澄郁臨行前跟他請了幾天假,說想去見見父親以及她的長腿叔叔。

于澄郁雖是兼職秘書,但一直表現得十分優異,幾乎隨傳隨到,他沒有理由不讓她休假。

「這兩天有羅傑在,你放心休假。但不要忘記想想我之前跟你提的事。」

他早就決定在她畢業後將她轉爲正職秘書,正式成爲他的員工,可惜于澄郁說要考慮。

他自認給她的待遇極優渥,不明白一向積極認真的于澄郁爲何沒有馬上接受。

「我會好好想想的。」

于澄郁話才說完,羅傑就急嚷嚷,「叔叔,不能給我半天假嗎?我想去吃黑輪!」

于澄郁告訴過他,她生命中很重要的男人在臺灣賣黑輪,他對她的長腿叔叔很好奇,對黑輪這種食物也十分好奇。

「我們晚一點有飯局。」蓋文冷冷地拒絕。

見羅傑臉上失落的表情,于澄郁緊接著說:「飯局後你的肚皮若還有空間,再打電話給我。」

羅傑露出欣喜神色。「emilia,你是天使!」

話落,他想在她頰邊落下熱情一吻,她卻一掌擋住他的臉。「我說過我不習慣。」

羅傑被推了一把,這才想到于澄郁的習慣,聳聳肩。「自己小心點。再聯絡。」

于澄郁點點頭,向兩人道別後才自己從機場回家。

隨著路上風景的變換,于澄郁感覺自己全身緊繃,胃甚至因爲過度緊張而隱隱抽痛著。

于澄郁苦笑了下,知道這一切全是因爲關正梧。

在他錯把她當成別人,要了她的第一次後,他便深深的烙在她心頭,無法忘懷。

這些年來,她強忍著對他的思念,就算回臺灣也不去見他,爲的就是要變成足以吸引他目光的女人。

因爲懷抱著這樣的想法,在決定要回臺灣後,她沒有一天不緊張忐忑,不斷幻想關正梧見到她時會有什麼反應。

思緒兀自紛亂轉了好久,于澄郁終于來到還在臺灣時,那條每天都會經過的路。

她知道,只要再走幾百公尺,「黑輪.無敵」那隨風飄揚的藍色布旗就會出現在眼前,而讓她日夜懸念的男人,就在那裏。

想到這一點,她的心跳不自覺加快了速度,像是會隨時跳出胸口似的。

她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穩住了心跳,才緩緩移動著腳步向前——

在「黑輪.無敵」的藍色布旗映入眼底的刹那,她感覺鼻頭酸酸的、眼眶熱燙燙的。

出國前,這裏是她最喜歡的地方。

這裏有關正梧、有氤氲著暖意的熱湯與美食,這些美好總是能將她由心到身徹底滋養,撫去她一身的疲憊與傷痛。

她像被下了魔咒似的,一動也不能動地定在原地,回憶著當年在這裏發生的一切。

不知過了多久,位在附近的學校響起下課鍾聲,打斷她緊纏著過往的思緒。

于澄郁回過神,知道這個時間關正梧很有可能正在做開店前的准備,于是她熟門熟路地由店旁的小巷繞到後院。

後院的小門是她有幾次被關正梧請到廚房吃完東西離開時,所走的路徑。

她知道關正梧有時也會從這個小門進出,而爲了方便,他並不會時時將小門上鎖。

她曾經提醒過他這件事,要他注意門戶安全。

關正梧卻不是太在意,總是揚著笑意說沒有人有膽進他的地盤。

現在,她果然如預期的發現後院的門沒鎖,于是徑自推門走了進去,緩緩走進他的地盤。

她不是大膽,而是仗恃著他依舊疼寵她,不會介意她就這樣無聲無息的闖進來。

她還沒走到廚房,便由面後院的窗戶看到有個人站在洗碗槽前,倒了一杯什麼准備喝。

根本無需思考,她一眼就認出那高大的身影是關正梧。

當這三個字撞入腦中,于澄郁感覺自己爲他所壓抑的情感像在瞬間被啓動,流傾出濃濃愛戀與緊張羞怯。

她感覺雙腿發軟,心髒在胸口怦跳得更厲害,在回國前塞滿腦中的話一股腦湧上,亂了她的思緒。

見到他的第一句,她該說什麼?

他看到她,會跟她見到他一樣開心嗎?

在他眼中,她是不是由小女孩變成小女人了?

想到這點,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一下飛機就急著來見他,卻忘了自己才剛經曆過長途飛行。

她現在一定是臉油發亂!還有,她應該換一套衣服的……

無數個懊悔的念頭一股腦湧進,她突然聽到廚房後門打開的聲音。

「誰在那裏?」

聽到關正梧那久違的沈嗓,于澄郁的心一凜,不加思索地轉身跑掉。

她早就想好要美美的出現在他面前,不該是這麼狼狽、糟糕的!

關正梧聽到後院有動靜,推門便看到一道急著跑開的纖影,直覺伸手抓住。

「啊!」于澄郁驚呼出聲,乖乖的說:「關哥,是我啦!」

她知道關正梧的身手,若他將她誤認爲小偷,恐怕會被他施力一拽就飛出去。

聽到那久違的、喊著「關哥」的甜嗓,關正梧松開手,驚詫而不確定地問:「澄郁?」

女人一直沒回過頭,但由他的方向看去,可以清楚看見她窈窕的身型曲線。

她穿著長版白色毛衣、緊身牛仔褲及長靴,雖然包得緊緊的,卻不難看出,經過了幾年時光,大女孩已經蛻變成小女人,透著美好柔軟的橋媚氣質。

關正梧來不及贊揚她的轉變,只被她奇怪的行爲弄得一頭霧水。「爲什麼要跑?」

自從她出國後,兩人的聯系沒斷過,只是全以信件聯絡,還沒有真正見過面。

他們這麼久沒見,感覺她是特地過來找他,他不懂爲何見到了面,她卻反而轉身就跑?

于澄郁硬著頭皮轉過頭看他,喊了聲,「關哥,我回來了。」

關正梧看她紅著臉,不自在地笑,喊著他的嗓音卻甜得像能沁入心口,有種時間彷佛不曾在兩人間流逝的錯覺。

提醒他的是,眼前的女人年輕亮麗,而不是當年那個腼腆的小女孩,她略施淡妝的臉龐,散發著讓人無法移視的耀眼光芒。

關正梧暗暗凝定因此微微悸動的心,勾起薄唇,微笑著打量她問:「怎麼有空想到過來看我?」

眼前的男人沒有絲毫曆經幾年時光洗禮的老態,一如她記憶中英俊迷人,依舊讓她心頭小鹿亂撞,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于澄郁咬著紅嫩的唇瓣,猶豫了許久才說:「飛機餐好難吃,我想念關哥的關東煮。」

可能是因爲他的「黑輪.無敵」開在學校附近,關正梧遇過不少已經畢業的學生在畢業後仍會再訪「黑輪_無敵」。

大夥兒見到他,開口便是這一句話。

如今聽到于澄郁說出這句話,他的感觸更深,過往對她的憐憫與疼愛自有意識地湧現。

他一如多年來的習慣,伸手摸摸她的發頂,莞爾地說:「你可能得再等一下。湯底還在熬呢!」

關正梧一如往昔的動作與溫柔的語調,讓于澄郁爲他顫悸的心整個溫暖了起來。

她仰起頭,對著他露出腼腆的微笑。「沒關系。反正我沒有餓到雙腿發軟的地步,我可以等。」

關正梧點點頭。「這次會留幾天?去看過你爸爸了嗎?」

「關哥,我已經完成學業,回來就不會再離開了。」

關正梧愣了愣。「這麼快……」

于澄郁卻忍不住脫口道:「對我來說卻是十分漫長啊!」

聞言,關正梧敏銳地問:「在那邊過得不好?」他記得她在信中寫的全是她的學習生活有多充實愉快,唯有過年過節時,才會在字裏行間透出淡淡的惆怅。

現在聽到她親口說出來,關正梧不禁一陣心疼,離鄉背井、孤苦無依的愁苦,他比誰都清楚。

難道她是爲了讓他安心,所以選擇性地不說,不想讓他爲她擔心?

于澄郁搖搖頭,不敢說她覺得漫長是因爲想他。

蓦地,一陣冷風襲來,帶起她飛揚的長發,也一並將他身上的氣息送入她的鼻息。

她突然想到,剛剛看到關正梧倒了什麼東西在喝……

抛開久未見面的局促不自在,她擔心地蹙起眉問:「關哥,你是不是喝酒了?」

沒料到話題會突然轉了岔,關正梧一愣,隨即回道:「嗯,只喝了一點。」

知道他真的喝了酒,于澄郁的思緒不由主的回到他發生關系的那一個清晨。

記得那一次,他也是喝了酒……她永遠不會忘記,晨曦灑在她身上,以及他壓覆在她身上,忘情挺進的感覺。

那狹隘純潔的嬌嫩被男人的壯碩撐開挺進,隨著他的動作,纖瘦的背抵在冰涼堅硬的磨石子地反複磨蹭……她整個人又燙又痛。

她永遠不會忘記,卻也不止一次想過,那日他爲什麼要喝酒?

當日一直沒問出的疑惑,如今因爲他同樣的舉動,讓她有了問出的理由。

「關哥,你爲什麼要喝酒?」

「麻痹。」

「麻痹?」

關正梧伸直臂,讓她看清楚腕上那一圈傷疤,淡淡的說:「這道疤不定時會酸麻,挺不舒服的,喝點酒可以麻痹那感覺,好過些。」

「不是有葯可以抹?」她記得那時她被那些討債的混混打了,是關正梧幫她抹了葯,還說那葯膏是他學醫的朋友特地調配給他用的,有非常好的行血散淤消腫的效果。

關正梧笑而不語。

有些沈病舊疾傷在心頭,是葯膏抹不到的……

于澄郁有些生氣,氣他竟然用酒精來麻痹[ròu]體的傷痛。忘了面對他時的羞怯,她伸手去拉他的手。

關正梧沒料到她會拉他的手,有些反應不過來地任她拉著進了廚房,坐在餐桌旁。

見于澄郁拿出了手帕,他忍不住好奇地問:「做什麼?」

幸好關正梧的廚房擺設沒變,于澄郁拿了個馬克杯倒了熱開水後,把自己的手帕浸了進去。

「幫你熱敷。」惱瞋他一眼,她來到他身邊。「不要爲喝酒找借口。喝酒不好。」她邊說邊將折疊成長方形的熱手帕圈住他的手腕。

關正梧定定看著她輕蹙著眉碎念著,感覺一陣熱氣透過布料竄進毛細孔、滲入筋骨,舒緩了手腕不適的感覺。

這同時,她柔若無骨的小手壓著熱手帕輕輕揉著,他感覺到一股說不出的溫暖,不可思議的順著血脈沖進心窩……

自從帶著傷由日本回到臺灣,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戴著熱情陽光的假面具生活,讓顧客的熱情溫暖平撫他傷痕累累的晦暗。

但他知道,那股暖意來得容易也去得快,一旦獨處,進入自己的世界,其實他內心世界是冰冷的、孤單的。

這是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感覺暖意源源不絕地將他包圍,讓他忍不住放松……毫無戒備的。

于澄郁邊觀察著他臉上的神情邊按揉著他的手腕,軟聲說:「關哥都這麼大的人了,還不懂得照顧自己嗎?」

關正梧聳聳寬肩,不以爲意地扯唇,「那舊傷痛起來也不是真的有多不舒服,只是習慣用最方便的方式去麻痹它……」

于澄郁不喜歡他滿不在乎的口吻,好像沒有誰在乎,他自己也不在乎,那讓她聽得心口揪疼啊……

沈默了片刻,她忍不住問:「關哥……沒有女朋友嗎?」

關正梧也不知道爲什麼,她不過出國幾年,由十九歲少女成爲二十四歲的小女人,但許多話似乎已經可以對她說了。

「我負擔不起另一個女人的情緒。我也不是個好情人,應該沒有女人會想和我在一起。」他說得十分坦白。

證實他身邊沒有女人,于澄郁的心因爲喜悅而翻騰,也有足夠的勇氣說出多年來在心底謀畫的決定。

她狀似不經意地開口,「關哥,我可以暫時住在你這邊嗎?」

「沒打算和爸爸一起住?」

「爸爸有阿姨,我不想打擾他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生活。」

于澄郁向來是貼心而善良的,再加上過往與父親相依爲命那一段灰暗的日子,他可以理解她不想與父親同住。

見他沈默,于澄郁急著說:「我會先找工作,再找合適的地方,找到了會馬上搬走。我也會付你租金……」

明明他半句話都沒有說,她卻急得像是他拒絕了她,讓他不覺莞爾。

「傻瓜,你跟我客氣什麼。如果你不介意我的地方太小,要住多久都可以。還給租金咧!」

她在國外這些年,會定期彙兩筆錢進他的賬戶,一筆是分期還他當初代墊的出國所有費用,另一筆則是她給父親的生活費。

對她這樣單純又認真的女孩,他沒想過要與她計較那麼多。

如願聽到想要的答案,于澄郁既驚又喜,「真的可以嗎?」

見她一雙水眸閃著興奮的光彩,好像他剛剛答應了多麼重大的事,關正梧忍不住失笑。「可以。」

「如果關哥不收我租金,我下班後可以幫忙顧店。」

「如果我收租金,你就不會幫忙了?」

怕他誤會,她急忙解釋,「當然不是。不管關哥收不收我租金,我有空都可以幫忙。關哥不用客氣,盡管使喚我。」

他當然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只是見她一副受他多大恩惠的模樣,才忍不住逗逗她。

「這麼多年來我都是一個人,應付得過去的。你剛回臺灣,可能不知道國內近幾年景氣不好,你先把重心放在找工作上。」嘴角滲出溫柔笑意,他像個長輩,殷切地叮咛。

「我知道。」話雖這麼說,于澄郁還是暗暗決定,不管未來工作多忙,她都會幫他!

感覺手腕上的手帕變冷了,關正梧輕按住她持續揉壓的手背。「這樣就行了。」

于澄郁拿起手帕,擔心地問:「要不要再抹葯?」

「不用。已經不酸麻了。」話落,他好奇地問:「你什麼時候要去看你爸爸?」

「我跟爸爸通過電話,約好了假日會過去找他,順便和阿姨一起吃飯。」

關正梧點點頭。「那要不要先去我的房間休息?我先准備開店,晚點再幫你把你要住的那間房打掃一下。」

于澄郁聞言,心再次因爲他的話充斥著暖意。

他就是對她這麼好,好到讓她的心義無反顧的淪陷,心甘情願放棄大好前程,只想留在他身邊。

「沒關系,我精神很好,可以自己打掃。如果店裏真的忙不過來,關哥再喊我下去幫忙。」雖然對他的提議超心動,但她哪裏舍得讓他忙完店務再忙她的事。

見她堅持,關正梧也由著她。「好吧!你進我房間拿新的床單,其它東西找不到再問我。」

「好!」于澄郁用力點頭,朝他扯出一個燦爛無比的甜美笑容。

關正梧定定地看著她臉上的燦笑,不自覺也扯唇微笑。

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在他把于澄郁當妹妹般疼愛時,她已經在他的心間悄悄的紮了根,烙了印。

有她在身旁,他好像才有活著的感覺。

這是對妹妹該有的感覺嗎?

當這個念頭一浮現,關正梧內心深處某個被自己強抑下的想法猛地被勾挑起。

他記得在于澄郁向他求救的那個夜晚,他把她帶回家,沒多久,他竟作了一場與她有關的春夢。

夢裏任他盡情釋放情慾的女主角像是阿紫卻又像是她,真實得讓他醒來後無法確定,那究竟是不是一場夢。

即便懷疑,理智告訴他,那只是一場夢,否則之後與于澄郁見面,她不可能看起來那麼態度自然。

所以他告訴自己,那只是一場夢。

卻沒想到,當時那被他強抑下的想法無由來被勾挑起,他不得不撐額歎了口氣。

他恐怕沒有把于澄郁當妹妹,否則不會讓她成爲他春夢裏的女主角……還是,因爲禁慾過度,才會對她産生不該有的情感?

爲此,他感到羞愧。

于澄郁總說他是她的長腿叔叔,既然身爲長輩,怎麼可以對于澄郁抱有異樣的想法,亵渎了她對他的敬愛?

無論如何,這是不該發生的!

關正梧深吸口氣,暗暗提醒自己,收斂不該放縱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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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2 01:34:5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午夜時分,關正梧在營業時間結束後關上鐵門,緩緩踏回二樓時,看到客房發出的燈光,愣了愣。

片刻他便想起,于澄郁念完書回來了,她說想暫時住在他這邊。

他沒拒絕,因爲幾年前他就把于澄郁當妹妹般疼愛;只是今天他因爲突如其來的想法,思緒變得有些混亂。

他甩了甩頭,強逼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

隨著腳步靠近客房,他發現房門半掩,直覺推門而入。

沒想到他才推開門,映入眼底的卻是于澄郁[一]絲
挂背對著他的窈窕躶身。

他應該移開目光馬上離開,但看著她粉嫩雪白的肌膚、飽滿的胸形與纖細的腰線,腦中自有意識地上演那日夢中的情境……

于澄郁終于將房間打掃完畢,沖完澡換了衣服,卻又覺得穿著內衣太拘束很不舒服,臨時決定換件寬松的衣服。

還來不及將衣服穿上,她便聽到腳步聲;心一促,她看了看時間,猜想應該是關正梧打烊後回房休息前,想過來看看她。

突然,一個瘋狂的念頭湧上心頭,她想知道關正梧是怎麼看她的。

是把她當妹妹,還是把她當女人看待?

于是,她放緩了穿上衣服的動作,聽到他頓下腳步及推門的聲音,知道他來了,此刻就站在她身後,看著她[一]絲
挂的背影。

明明她與關正梧並沒有眼神的接觸,她卻可以感覺到他目光的熾熱。

他沒出聲,依舊站在原地,而不是尴尬的轉身離開,是不是代表他看她的眼神已經不一樣?

他會對她的身體産生遐想嗎?

于澄郁緊張兮兮地揣想著,裝做不知道他已站在身後,緩緩的拿起放在床邊寬松的衣物套上。

當她轉過身子,鼓足勇氣想去看關正梧的表情,這才發現他早就不見人影。

難道……剛剛只是她的幻覺?

還是她的身材不夠好,關正梧根本就看不上眼?

于澄郁懊惱地蹙起眉,不服氣地抓了抓自己的胸部,心想,她的胸部不夠豐滿嗎?

不可能呀……與他發生關系那一次,她記得他的手掌可以將她整個[rǔ][fáng]包覆,而這些年也不知是不是國外夥食的影響,她的胸部又大了個罩杯,如果以他的手掌爲標准,應該已經包覆不住了吧!

所以應該不是胸部的問題。

難道是腰太粗?還是屁股太大?腿太壯?

于澄郁懊惱地站在穿衣鏡前,不斷用手東掐西捏自己的身體,卻在轉身的他應該移開目光馬上離開,但看著她粉嫩雪白的肌膚、飽滿的胸形與纖細的腰線,腦中自有意識地上演那日夢中的情境……

于澄郁終于將房間打掃完畢,沖完澡換了衣服,卻又覺得穿著內衣太拘束很不舒服,臨時決定換件寬松的衣服。

還來不及將衣服穿上,她便聽到腳步聲;心一促,她看了看時間,猜想應該是關正梧打烊後回房休息前,想過來看看她。

突然,一個瘋狂的念頭湧上心頭,她想知道關正梧是怎麼看她的。

是把她當妹妹,還是把她當女人看待?

于是,她放緩了穿上衣服的動作,聽到他頓下腳步及推門的聲音,知道他來了,此刻就站在她身後,看著她[一]絲
挂的背影。

明明她與關正梧並沒有眼神的接觸,她卻可以感覺到他目光的熾熱。

他沒出聲,依舊站在原地,而不是尴尬的轉身離開,是不是代表他看她的眼神已經不一樣?

他會對她的身體産生遐想嗎?

于澄郁緊張兮兮地揣想著,裝做不知道他已站在身後,緩緩的拿起放在床邊寬松的衣物套上。

當她轉過身子,鼓足勇氣想去看關正梧的表情,這才發現他早就不見人影。

難道……剛剛只是她的幻覺?

還是她的身材不夠好,關正梧根本就看不上眼?

「澄郁懊惱地蹙起眉,不服氣地抓了抓自己的胸部,心想,她的胸部不夠滿嗎?

不可能呀……與他發生關系那一次,她記得他的手掌可以將她整個[rǔ][fáng]包覆,而這些年也不知是不是國外夥食的影響,她的胸部又大了個罩杯,如果以他的手掌爲標准,應該已經包覆不住了吧!

所以應該不是胸部的問題。

難道是腰太粗?還是屁股太大?腿太壯?

于澄郁懊惱地站在穿衣鏡前,不斷用手東掐西捏自己的身體,卻在轉身的那一刻看到關正梧手裏拿著床單正站在門口,俊臉微赧地看著她。

「以後……換衣服記得關上房門。」

剛剛他好不容易才逼自己移開幾乎定在她身上的視線,去找了件床單過來,沒想到見到的竟是她一下子揉自己的胸部、一下子撩開睡衣露出修長白嫩的大腿擡高看著,讓他體內好不容易平息的悸動又沸騰起來。

這丫頭是不知道男人經不起一丁點的挑逗嗎?

他是鐵铮铮的正常男人,美味可口的青春[ròu]體就在眼前,豈有不沖動的可能!

他覺得鼻血都快噴出來了。

于澄郁聽他這一說,赫然明白自己剛剛的感覺不是錯覺。

剛剛……他真的看到了。

明明是她想要的結果,但一想到他真的用讓她都感覺得到的火辣辣眼神看著自己,她竟羞得想挖個地洞把自己給埋了。

縱使心裏已經爲他的話攪成一團,但她表現出來的模樣卻是十分平靜地審視自己的儀容,應了聲好。

她看起來很鎮定,但粉頰透出的紅暈泄露了她的心情……關正梧心裏又興起一股麻癢的騒動。

他清了清喉嚨,沒去戳破她故作鎮定的窘樣,柔聲問:「都打掃完了吧?」

「嗯。就剩鋪床單。」

「我來幫你。」

「謝謝關哥。」

兩人如常的對話,因爲剛剛小小的揷曲,讓兩人間的氣氛多了一股說不出的暧昧。

關正梧試著忽略腦中一再將于澄郁視爲女人的生理反應,平著嗓說:「床單的樣式比較男性化,若有需要,過幾天我陪你去買你喜歡的款式。」

她樂得與他一起買東西,但還是改不掉使用他的舊物,在那殘存著他氣息的物品上尋找能讓她安心依賴的感覺。

「沒關系,幹淨就好,別花那個錢。」

知道她與一般女孩子不同,不貪新厭舊,不奢侈浪費,讓關正梧不自覺想要多疼她一點。

「我這裏不算舒適,也給不了你女孩子的房間該有的風格,只能買套新床單,讓這房間添一點柔軟的氣息,讓你住得舒服些。」

其實他願意讓她住下,她已經十分開心;但既然他有心,她也不好意思再推卻。「謝謝關哥。」

關正梧微微笑著,將枕頭暫放在梳妝椅上,稍微挪開抵著牆面的床墊,攤開床單讓她幫忙抓著。

于澄郁穩穩抓著床單一角,等他將床單甩開攤平,才各自將四邊包進床墊。

因爲是兩人共同合作,原本就不難的工作更是輕松解決。

能與關正梧一起做這麼居家的事,于澄郁的心情極好,迫不及待便將枕頭放回床上,再由行李箱拿出一只半人高的拼布熊擺在一旁。

關正梧看著她的動作,再看著那坐在床邊的拼布熊,眼尖地發現,拼布熊的布料……好像是他的舊t恤。

「這只熊不是用我的舊衣物做的吧?」

「黑輪.無敵」開業後,他請人印了不少寫著「黑輪.無敵」幾個熱血草書的t恤,t恤的顔色非黑即白,辨識度極高。

再看那只拼布熊的肚皮就有黑布與白布裁縫在一起的「黑輪.無敵」四個字,他想認不出來也很難。

沒想到關正梧會一眼看出,于澄郁整個人由喜悅中驚醒。

她忘了,她的「黑輪.無敵」拼布熊可以出現在任何人面前,就是不能出現在關正梧面前。

而如今,他看到了且問出口了,她只能硬著頭皮回道:「嗯……是呀!」

「你也太節儉了吧!」當初那幾件被他淘汰的「黑輪.無敵」的黑t恤都褪色了,白t恤則是泛黃,抽繩綿褲也到了該丟掉的狀況,她卻拿來做拼布熊?

于澄郁不自在地扯了扯唇,不敢說出真正的原因。

在國外這些年,她無助、難過、寂寞時,都是抱著他的舊衣物度過的。

有一次室友看她抱著一堆舊衣物蜷在床上睡著了,用奇怪的眼神看她,她不知怎麼解釋,最後便將舊衣物剪成一塊塊布,做了一只拼布熊,抱著也光明正大多了。

關正梧不知拼布熊對她的意義,仔細打量。「其實滿適合成爲店裏的吉祥物……」

于澄郁急急的把拼布熊抱在懷裏。「這是我的!」

關正梧見她把拼布熊緊緊抱在懷裏,一副像怕被誰搶走似的珍視模樣,心莫名的興起騒動。

他暗斥自己發神經!雖是他的舊衣物,但已經轉送給她幾年了,不算他的……

她縱使蛻變成女人,也還是小妹妹,他不應該對她有其它想法的!

關正梧轉了轉思緒,摸摸她的發頂溫柔地說:「你搭了那麼久的飛機,如果整理好了就早一點休息。」

當他溫柔的笑著、摸著她的發頂,于澄郁心頭那一絲可能的小小期望在瞬間幻滅。

剛剛她故意讓關正梧看她的躶身,激起的或許只是正常男人會有的生理反應,其實對他來說,她還是小妹妹吧!

她能成功得到他的心嗎?

這突如其來的想法讓她心一沈,一整天的好情緒瞬間蕩了下來。

關正梧敏銳地察覺到她臉上無法掩飾的失落,擔心地問:「怎麼了?」

于澄郁趕緊扯出笑容,胡亂編了個理由。「只是有點擔心會找不到工作。」

天知道,蓋文叔叔早就幫她留好職缺,等她點頭成爲正式員工。

她很心動,但想到要離開臺灣離開關正梧,她輕易便做了割舍。

「別胡思亂想。如果真的找不到,就暫時留在店裏幫忙。不用急,慢慢來。」

見關正梧一如往昔的當她的守護天使,于澄郁幸福的笑了,不自覺緊緊抱著拼布熊,像光明正大的偎在他懷裏,汲取他的溫暖……

轉眼一個星期過去了,天氣愈來愈冷,「黑輪.無敵」附近小區公園裏的樹木在寒風凜凜下掉了滿地的落葉,帶來頗具北國風情的蕭瑟感。

灰蒙蒙的天空正下著雨,于澄郁撐著傘踩過滿是落葉的人行道,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地拉緊了身上的外套。

雖然紐約的冬天氣溫比臺灣低上許多,但可能因爲剛回來沒多久,臺灣的濕冷讓她覺得身上就算穿再多衣服也沒辦法溫暖起來。

再加上她的生理期剛到,她下腹痛得舉步維艱,真懷疑自己是不是有辦法走回「黑輪.無敵」。

好不容易撐過那漫長的步行,她拿出鑰匙,直接走向因爲她入住而開始落鎖的廚房後門。

她才把鑰匙[chā]進鎖孔,門便喀啦一聲打開,映入眼簾的是關正梧關切的俊顔。

「吃過了嗎?」他在店前看她拖著蹒跚的腳步經過,擔心的抽空到後頭來看看她。

于澄郁強忍著身體的不適,扯了扯唇。「已經在外面吃過了。」

打開紗門,他側身讓她進來。「那快上去洗個澡休息。」

聽她說這幾天丟出去的履曆有響應,所以她天天外出面試,但每天回來後她露出的疲憊神態總讓他不舍。

有好幾次他都想脫口說要她別出去找工作,留在店裏打打雜,他可以養她……

這樣的想法卻總在浮現後又被他狠狠的抑下。

她不是他的女人也不是他的女兒,更不是被他囚在籠裏的金絲雀,他憑什麼養她?

再說她還年輕,是該到外頭的世界闖闖,擴大她的世界、眼界,讓她的生活過得更精采,他沒道理因爲自己的想法局限了她的發展。

關正梧的關心讓她溫暖,于澄郁仰望著他柔聲開口:「店裏需要我幫忙嗎?」雖然她已經痛得連話都不想說,但若他開口,她也會咬牙幫忙。

關正梧只是用無限溫柔的口氣說:「不用,有我就夠了。去休息吧!」

「好。」

聽到她回答,他摸了摸她的發頂,才轉身到店裏去忙。

于澄郁情不自禁的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發現與他相處的時間愈長,她喜歡他的感覺就愈強。

她不知道,當她對他的感覺漲滿了心口,再也裝不下更多的愛戀時,會不會失控的宣泄?

他若知道她的心情,會是什麼反應呢?

他會用什麼眼光看她?

于澄郁恍惚地想著,回到自己房間後連燈也沒開,一把抱住拼布小熊蜷在床上,模模糊糊地睡著了。

夜已深,店裏熱絡喧嘩的氛圍散去,四周恢複靜谧。

關正梧做完清潔工作准備回房,腳步卻還是忍不住往于澄郁的房間移動。

上一次不小心看到她換衣服後,他曾告訴過于澄郁,教她要養成關門的習慣。

她的年紀雖小他許多,但畢竟也是個女人,當男人遇上女人,有突發狀況就很容易發生讓彼此都尴尬的事。

于澄郁口頭上應好,但也不知是忘記,還是沒打算養成關門的習慣,他只要比她晚睡,一定可以發現她房中的小夜燈透過半合的門,流泄出柔軟溫暖的光線。

每每看著那柔軟的光線,他總忍不住像個擔心女兒忘了蓋被子的老爸,情不自禁地走進房,看她有沒有蓋好被子。

今晚,他的腳步自有意識的往她房間移動,才到房門口,他卻聽到一連串奇怪的低吟。

那聲音細細微微的,像是忍受著什麼痛楚。

一開始他以爲自己聽錯了,仔細捕捉聲音的來源,他才驚覺那聲音是于澄郁發出來的。

難道是身體不舒服?

關正梧走進房,看見她像只貓兒蜷在床上,懷裏抱著她的拼布熊,而他不確定她是醒著,還是睡著無意識發出聲音。

他輕拍了拍她的肩,輕聲喊道:「澄郁?」

于澄郁蜷在床上不知多久,痛意讓她睡得並不熟,聽到關正梧溫柔的聲音,她緩緩轉過頭,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喊,「關哥……」

她沒哭,但眼眶、小巧的鼻都染上粉紅色的暈澤,像是隨時會哭出來,搞得他整個人緊張起來。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看著他緊張的模樣,于澄郁像受了莫大的委屈,忍不住向他撒嬌。「關哥,我好痛……」

聽她用快要哭出來的嗓音說痛,關正梧心口一縮,緊張兮兮地慌聲問:「哪裏痛?是受傷了嗎?」

話落,他正准備幫她檢查傷口,于澄郁的眼淚已經忍不住滾了下來,抽抽噎噎地說:「不……不是受傷。」

他一愣。「不是受傷?那……」

她咬了咬蒼白的唇,許久才說:「我……那個來,生理痛。」

聞言,關正梧怔愣得更徹底。

他遇過各種痛、見過各種傷口,但沒遇過女人生理痛,不知道生理痛可以痛成這樣。

「那怎麼辦?有葯可以吃嗎?要送你去醫院嗎?」她蒼白的臉色讓他愈發緊張焦急。

于澄郁痛得幾乎沒辦法思考,但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驚慌失措的神情,說出那麼誇張的話,她勉爲其難扯了扯唇。「這時間去醫院要挂急診,說是生理痛會被笑啦!」

關正梧露出不解的神情,還來不及開口,便聽到于澄郁啞聲說:「今天是第一天,熬過就沒那麼痛了。」

「那要吃止痛葯嗎?」

「沒效。」

「那怎麼做才可以讓你舒服一點?」

于澄郁有氣無力地答,「熱敷會好一點。」

她應該要去買個保溫袋,卻一直忘了。想到大冷天要拖著不舒服的身體去裝熱水拿毛巾熱敷,她就沒力。

關正梧聞言起身,于澄郁倏地伸手拉住他。「關哥,真的不要這麼麻煩啦!」

就算他沒說,她也知道他這時候離開是要做什麼。

「如果熱敷能讓你舒服一點,那就幫你熱敷一下。」

于澄郁愧疚的咬了咬唇瓣。「不要啦,很晚了,你去休息啦!」

「看你痛成這樣,你讓我怎麼睡得著!」不理會她無謂的堅持,關正梧拉開她的手,將她壓回床上躺好。「等等我,你乖乖躺好。」

見他的態度比她還堅持,于澄郁悶悶的躺回床上,想到他明天還要早起忙店務,有些後悔向他撒嬌喊痛。

但莫名的,在愧疚的心情下,她竟感覺一股說不出的甜味跟著湧上,漫溢了心口。

或許她就是知道關正梧會心疼她,才會看著他出現就不自覺的向他撒嬌。

這幾乎都快成爲習慣了啊!

她不由得想,這樣過分的仰賴著他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如果有一天,他對她的關愛消失了,她該怎麼辦?

她五味雜陳地感受著小腹不間斷傳來的隱隱痛意,心情憂郁。

幾分鍾後,關正梧回到房間。

「這種天氣用毛巾熱敷散熱得很快,效果不好。貼這個試試好不好?」他拿了在日本買的貼布問。

「那是什麼?」

「我在日本買的頸肩熱敷貼布,貼上會産生熱氣,效果應該和「生理貼」、暖暖包差不多。」

雖然熱氣持續有一定的時間,但總比讓他一直幫她擰熱毛巾熱敷來得方便。

于澄郁衷心道:「謝謝。」

關正梧微微笑,拍拍她的肩。「躺平,我幫你貼。」

「呃……」她呆住了。

關正梧由她驚訝的反應意識到自己的行爲好像不太合適,窘迫的扯了扯唇。「還是你自己貼比較好。」他撕開外包裝以及貼布背面的貼紙,才將貼布遞給她,接著轉過身去。

于澄郁接過貼布,看著他的背影,這才發現自己的臉因爲他說要幫她貼貼布而隱隱發燙。

雖然兩人連最親密的事都已經做過,她也抛開矜持偷偷勾引過他,但她還是沒辦法在他面前露出肚皮。

幸好,關正梧並沒有堅持。

她迅速將貼布貼在小腹上,沒多久就感覺一股溫暖透過肚皮滲進[zǐgōng],驅走了疼痛帶來的寒意。

等了好半晌聽不到動靜,關正梧開口問:「好了嗎?」

「好了、好了!」她答著,急忙拉下衣服蓋住肚皮。

「有熱熱的感覺嗎?」

她點點頭。「嗯,熱熱的,好舒服。」

關正梧緊繃的神經因爲她的話稍稍舒緩。「它的熱度可以持續好幾個小時,若真的痛得受不了再喊我。」

「關哥,謝謝。」

他微微笑,帶著繭的大手溫柔地撫過她的臉。「那晚安了。」

「晚安。」

不知是因爲熱熱貼的效果太好,還是心理作用,或者根本是關正梧溫暖了她的身與心,她在說完晚安後,累得閉上眼。

關正梧看著她那張被小夜燈的柔軟燈光映襯得如蜜桃的粉顔,思緒紛亂不已。

或許……或許他已經走出失去阿紫的隂霾,可以接受其它的女人了。

那個女人該是她嗎?

他不懂,爲什麼在他刻意壓抑下,自己會變得愈來愈在意她,腦中甚至不斷浮現想對她做些什麼龌龊事的念頭。

他愈來愈喜歡她,卻也極度厭惡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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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2 01:35:1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深夜十點,「黑輪.無敵」呈現前所未有的忙碌。

可能是因爲天氣冷呼呼,餓得快,店裏的客人除了常客,還有特地出來吃消夜的客人。

人潮將小小的店面擠得水泄不通,有些客人久久候不到位,索性端著碗,杵在店外享用美食。

于澄郁今天沒出門,一來是因爲生理痛的狀況沒舒緩太多,二來是因爲有人一大早就傳line吵醒了她。

原本她想事先告訴關正梧,她在國外的同學兼好朋友兼前同事會過來吃東西,但一忙就什麼都忘得一幹二淨。

「親愛的!」

于澄郁掀開藍色布簾正准備走到外頭,聽到羅傑那足以讓她掉滿地疙瘩的熱情聲嗓,還來不及反應,人已經被抱滿懷。

她嚇了一跳尖叫了聲,關正梧聞聲,以爲她被酒醉的客人騒擾,急沖到外頭,看到一個高大的外國男子抱著她,只覺怒火在瞬間狂燒。

他怒聲喝道:「放開她!」

羅傑被那一聲怒喝喝得一怔,擡起頭看見頭戴綁巾的英俊男人朝他奔來。

見羅傑還傻傻的處在狀況外,于澄郁掙紮著,「羅傑,快放開我啦!」

羅傑在男人沖到他面前的那瞬間松開手,立即聽到于澄郁拉著男人的手柔聲說:「關哥,沒事,他是我在國外的同學。」

羅傑第一次看到在他面前開朗的于澄郁有如此嬌聲嬌氣的小女人姿態,又聽她喊了對方一聲「關哥」,海藍色雙眼瞬間發亮。

原來他就是于澄郁的「長腿叔叔」啊!

他和于澄郁無話不談,感情像兄妹,每每聽著她向他傾訴對「關哥」的思念,他就希望有一天可以見到讓她如此挂念的男人。

如今宿願已償,他在關正梧的腳步定在他面前那一瞬間,熱情地張臂抱住他。「噢,關哥,我終于見到你了!」

于澄郁看到羅傑的舉動,驚得差一點暈倒。

這家夥的耳朵真硬,都已經跟他說過上百遍,臺灣人雖熱情,但感情的表現卻是內斂含蓄的,他就是改不過來。

現在……現在居然還抱了關正梧?

衆目睽睽下,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看到的人會不會嚇一跳?

關正梧沒料到會被個外國大男孩抱滿懷,僵著身體愣了幾秒後,略施巧勁地將對方拉開,瞥向于澄郁說:「把他帶走。」

原來不只她沒辦法適應羅傑的熱情,向來對客人熱情的關哥居然也會出現不自然的神色,讓她有些莞爾。

怕關正梧太不自在,于澄郁趕緊問:「關哥,他是來吃黑輪的,我可以帶他去廚房吃嗎?」

聽于澄郁說這個外國男孩是她的朋友,關正梧平靜的心情起了波動。

朋友……是哪一種朋友?

是普通朋友還是男女朋友?

他們兩人年紀相當,又一起念書,成爲男女朋友並不意外。

他不應該介意的,思緒卻自有意識的繞在這一點上打轉……

見那個臭小子進了他的廚房,坐在他只允許于澄郁坐的位子,他的心不斷冒出苦澀難忍的情緒。

那感覺……像是眼睜睜看著他看中的玩具將要被買走,無奈的是他沒錢,沒辦法搶先一步買下玩具。

懷抱著這樣矛盾的心情,他破天荒的在客人面前出了幾次神,弄掉了幾塊剛舀起的高麗菜卷,差一點燙到自己的腳後,他轉身走到廚房。

腳步未定,他便聽到于澄郁那銀鈴般的喜悅笑聲落入耳底。

「唉呦,你真的很誇張耶!蓋文叔叔一定氣瘋了吧?」聽羅傑說著她不在這段期間,他們叔侄在臺灣發生的事情,于澄郁時而脫口笑出,時而發出驚訝的抽氣聲,最後忍不住問。

羅傑斂住笑意,難得正經地說:「emilia,說真的,回來吧!我們真的不能沒有你。」

蓋文叔叔早知道他再也找不到像emilia這樣稱職的秘書,在他吵著要來吃黑輪時,就交給他說服于澄郁繼續留任的重責大任。

其實不只叔叔需要她,他也非常需要她。沒有emilia在他與叔叔之間當潤滑劑,他就快要被機車龜毛的叔叔搞瘋了。

聞言,于澄郁笑開的粉唇倏地垮了下來。

蓋文叔叔的秘書工作她已經十分上手,若轉爲正職,她應該會更得心應手。

而蓋文叔叔的事業遍布全球各地,跟著他,她有機會四處趴趴走,增廣見聞,是不可多得的工作。

但如此一來,她勢必就不能待在臺灣了。

見她一副爲難的模樣,羅傑大概也猜得出令她爲難的點在哪。

「都過了好幾天,你都沒好好想這件事嗎?」略頓,他神神秘秘地壓低嗓音問:「你跟他說了嗎?」

回臺灣前,她告訴羅傑,她要倒追關正梧,要跟他表白,要永遠與他在一起,要用自己的身體報恩。

想起自己在去年聖誕節微醺時對羅傑說出的壯志豪語,于澄郁窘得羞紅了臉,瞋了他一眼才說:「還沒。」

羅傑露出吃驚的表情。「爲什麼?」

那還用說嗎?當然是不敢啊!

都說臺灣人對情感的表達比較內斂,不要說是自己的親人,現在她要面對的是她喜歡的男人耶!矜持與顧慮當然更多。

「沒有……適當的時機。」

「什麼才是適當的時機?」

于澄郁與羅傑大眼瞪小眼,許久才擠出一句話。「就……天時地利人和……還要一點點……勇氣吧!」

羅傑用難以理解的目光看著她。「不懂。」

愛就大聲說出來,有這麼難嗎?

還要什麼天什麼地?

跟天和地到底有什麼關系?

「唉喲,這本來就很難解釋。你話很多耶,到底要不要吃黑輪呀?」被他問得煩了,于澄郁拿了支黑輪堵住他的嘴,中止這個讓她頭也很痛的話題。

羅傑倒是十分配合的張開嘴,一口咬掉她送來的黑輪,糊聲問:「那你到底要拖到什麼時候?」

這個男人是花栗鼠嗎?腮幫子都因爲黑輪塞得鼓鼓的,居然還可以說話?

于澄郁又塞一顆手工牛肉丸子給他,惹得他抗議的哇哇叫。

關正梧見兩人玩鬧著,悄悄的退了出去,心情卻因爲剛剛聽到的對話攪得更混亂。

那個臭洋小子是于澄郁的男朋友,他說不能沒有她……

還有,他所謂的跟他說……指的是他嗎?

于澄郁要跟他說什麼?

要離開嗎?

無數個揣想塞滿了腦袋,一個個可能讓他陷入極度的不安。

他從沒想過于澄郁會離開他。

這一段時間相處下來,他並沒有感覺到于澄郁想要離開,她反而不斷在房間裏塞滿屬于她的東西,製造歸屬感。

所以她不是要離開吧?

得不到答案,關正梧的心情更加郁悶,面對客人的笑容卻更加燦爛。

如果于澄郁離開了,他是不是又要跌入孤獨,任寂寞冷清侵蝕他早已晦暗不堪的心?

天氣隂隂的,厚重的雲層將天空壓得低低的,下了一整天的綿綿雨絲好像沒有停歇的打算,讓冷呼呼的天氣多了幾分徹骨的濕冷。

因爲天氣不太好,以及一直想著要不要跟蓋文叔叔回紐約,接下當他秘書的工作,于澄郁的心煩躁不已。

在無法做決定的當下,她好想鼓起勇氣問問關正梧,他到底喜不喜歡她?

她可不可以當他的女人?

或許關系確定了,她便可以應了蓋文叔叔,在紐約與臺灣之間往返,與他談遠距離的戀愛。

也或許他會希望她留在他身邊,哪裏都不要去,他可以養她,一起守著這間小小的關東煮店,過著平凡卻幸福的日子。

當然,這些都只是她的想法。

且她發現,心情不好的好像不只她,連關正梧最近也怪怪的。

人前,他依舊是那個熱情開朗的「梧桑」;但打烊後,便時不時看到他落寞的坐在後院抽著煙。

看著氤氲白霧將他籠罩,他的背影變得極不真切,透出的郁郁寡歡氛圍緊緊揪住她的心。

她想問他爲何心情低落,卻鼓不起勇氣;又想詢問他的意見,問她到底要不要離開他……

猶豫遲疑間,她想起櫥櫃裏有關正梧的酒。

人家說喝酒壯膽,她是不是該喝一點酒來壯壯膽?否則再這麼猶豫下去,時間都白白浪費掉了。

心思一定,她轉身去拿放在櫥櫃的威士忌,拿了酒杯,卻無法確定到底要倒多少才夠壯膽。

兀自懊惱了一下,她倒了半杯酒,一口氣灌下,被滑入口中的嗆辣液體嗆得直咳嗽。

關正梧聽到廚房裏的動靜,回神轉身,見她紅著一張臉,皺眉問:「怎麼了?咳得這麼厲害。」

于澄郁尴尬地揚了揚唇,心虛的把酒杯藏在身後。「沒、沒事,喝東西不小心嗆著了。」

看著她藏不住情緒的臉,再瞥見擺在她身旁的那瓶威士忌,關正梧兩道俊眉揪蹙得快打結了。「你喝酒做什麼?」

印象裏她酒量不太好,也不太碰酒,他不明白她此時爲什麼拿他的威士忌出來喝。

遲早得面對這情況,于澄郁定定望著他,小心翼翼地開口。「關哥……我有話想告訴你。」

她的語氣太小心翼翼,彷佛還帶著幾分試探,讓關正梧立即聯想到幾天前,那個叫羅傑的外國男孩與她的對話。

她是已經准備好要告訴他,那纏在心頭,讓他心情低落的事了嗎?

出于直覺,他轉身背對她,暗暗深吸口氣。「你……說吧!」

他不想看她臉上的表情,也不想讓她看見自己臉上哀傷、像是被遺棄的表情。

見關正梧突然轉身,一閃而過的憂郁映入眼底,于澄郁心頭湧上濃濃的不舍。

雖然不知道他最近到底怎麼了,但只要一想到她若接受了蓋文叔叔的工作,未來便再也看不到他的情緒起伏,一股勇氣油然而生,她從背後擁住了他。

關正梧感覺到她的擁抱,柔軟的身軀貼在他後背,身子微微一僵,想回過身推開她,卻發現于澄郁圈住他腰身的力道驚人。

「澄郁……」

他不解地喊,卻聽到她用可憐兮兮的語氣截斷他的話。「關哥……我可不可以一直留在你身邊?」

關正梧揣測著她話裏的意思,呼吸變得小心翼翼。「什麼意思?我有說要趕你走嗎?」

「不、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

怕勇氣會消失,于澄郁一鼓作氣說出了心裏話。「我喜歡你,一直一直很喜歡你。」

于澄郁突如其來的表白,讓關正梧的心髒狠狠被撞了一下地僵震在原地。

他……聽錯了嗎?

于澄郁說……喜歡他?

他緩緩回過身,不確定地開口確認他其實聽得萬分清楚的表白。「你剛剛說……你……喜歡我?」

或許是那喝得太急且完全過量的半杯酒在體內起了作用,于澄郁用力點頭。「嗯,很喜歡、很喜歡。關哥,你可不可以也喜歡我?這樣蓋文就不用擔心了,我也不用擔心你會被搶走。」

關正梧不確定她喝了幾杯酒,但肯定的是小丫頭醉了,一股腦把心裏話說了出來,卻讓他有些聽不懂。

他皺起眉,把不該任她環著他的腰,兩人不該如此親密的顧忌全抛諸腦後,惱聲問:「蓋文又是誰?」一個羅傑已經夠讓他不爽快了,現在居然又多了一個蓋文……他遲早會被心頭湧上的妒意給淹沒。

于澄郁傻傻的笑。「蓋文是羅傑的叔叔啊!也是我的老板。他好喜歡我,說我把秘書的工作做得很好,沒有人比得上我,要我跟他回紐約,繼續當他的秘書。可是……可是我舍不得你,我不想離開你,怕你會被別的女人搶走。那我……我會很傷心的……」她圈在他腰間的手將他勒得更緊,因爲酒意而暈紅的小臉貼在他厚實的胸口。

她想要占有他的一切,讓他屬于她……

關正梧默默消化著她帶來的震驚,感覺有一股說不出的甜味在胸口蕩漾。

「這就是羅傑那天來要你說的話?」

于澄郁點了點頭。

關正梧悶了幾日的沈郁心情在瞬間豁然開朗。

他沒想到于澄郁竟然對他産生了愛情……他對她那刻意壓抑的情感,好像有了合理響應的借口。

他無比歡喜,卻忍不住想:她醉了,思緒真的清楚嗎?確定自己在說什麼嗎?

她對他的愛會不會只是孺慕依賴之情?

定定思索了一會兒,他柔聲道:「關于你要不要留下來或跟蓋文走,我們等你酒醒後再談,好不好?」他才能確認她對他的感情,他又是不是能放縱內心的情感,把她當女人,把兩人對彼此的需要當作愛戀的牽絆。

于澄郁不服氣地皺眉,仰頭看他。「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爲什麼要等酒醒後再談?」

她是有醺然的感覺,但沒有醉到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做什麼。若真等到酒退了再談,她還有勇氣面對他嗎?

關正梧凝著她因爲朦胧醉眼而顯得更加柔媚的容顔,語重心長地說:「我要確定你百分百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做什麼,知道你對我的感情是男女之情,還是只是對一個長輩的感激……」

于澄郁微醺的思緒只在他那一大串話裏捕捉到「長輩」兩個字,惱聲說:「長輩?你是有多老?」

面對她的惱聲質問,他苦笑。「我大你很多很多歲……」

她理直氣壯地回,「人家吳奇隆大三時,劉詩詩都還沒上幼兒園小班呢!」

關正梧並不是很注意娛樂新聞,但多少會聽到學生客人們的談話。她提出的這一對演藝圈金童玉女,聽說相差十七歲,兩人的相戀引起大衆的討論。

他與于澄郁相差十四歲,與那對金童玉女相差的歲數差不了多少;不過依現代的戀愛觀來說,年紀似乎真的不是問題。


他不是老古板,不會介意年齡問題。他在意的是,這一切若只是因爲于澄郁酒醉而說出的醉話,或錯估對他的感情,那他會把對她的喜愛全數壓抑收進心底,永遠珍藏。

她青春美好,不適合他這個曾在江湖中打滾的男人。

于澄郁有些生氣地強調,「我當然分辨得清楚對你是什麼樣的感情!」

「澄——」

他溫和低沈的安撫被她突然湊上的唇打斷了。

她軟軟熱熱的呼吸像突然歇在唇上的蝴蝶,帶來酥酥癢癢的感覺,讓他除了感覺到她的存在,其余是一片空白。

「關哥,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她抵著他的唇,苦澀輕喃出不斷積累心頭的愛意。

她的表白讓他的心加速躍動,那柔軟豐盈的胸部緊貼他的胸膛,讓體內那一股屬于男人的獸性幾乎要奔騰而出。

「關哥……」她可憐兮兮地喊,抓住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胸口。「你知不知道,我忍得心好痛……你可不可以也愛我?」

關正梧看著她紅紅的眼睛以及小巧鼻尖,心頭憐意大增。「澄郁……」

見他眸光幽沈地望著她,微擰著濃眉若有所思的樣子,于澄郁多怕會聽到他的拒絕。

她心慌的再次吻住他,用多年前他曾吻她的方式,笨拙而青澀地吻著,冀盼能得到他的響應。

關正梧是個正常男人,感覺她的柔軟美好,再也沒辦法壓抑地伸出舌頭去舔自己的唇,也碰到她的唇。

他輕輕的一個動作遠比她亂無章法的吻來得驚人,她顫了顫,主動張開小嘴迎接他的寵愛。

關正梧自有意識地將溫暖充滿侵略性的舌喂進她口中,盡情品嘗著她的甜蜜。

于澄郁雖然與他已經發生過關系,但在男女的經驗上還是十分生嫩,連唇都只讓他一個人吻過。

她感覺全身的力氣像被抽幹似地,軟綿綿的倒靠在他身上,任他的體溫、他的氣息將她緊緊包圍,挑起彼此體內的慾火。

被吻得昏昏沈沈的朦胧間,她感覺他的吻離開唇,往下落在耳垂、肩上,大手在她的後背腰臀上流連。

她戰栗著,發出醉人的嘤咛,知道再這麼下去會發生什麼事。

憶起那段過往,想起身體躺在冰冷石地板承受他的挺進,澀澀的摩得既熱又疼,她忍不住開口,「關哥……這一次我們回房間好不好?」

雖然不確定他是不是愛她,但她想要讓他再抱她一次……只要一次就好。

聽到她嬌羞不已說出的那句話,關正梧猛地抓回理智,回過神問:「這一次?什麼意思?」

于澄郁的思緒還深受他的吻影響,無意識地輕喃,「上一次在地上,很冷、很痛……」

這下關正梧是徹底清醒了。「上一次是哪一次?」

「我第一次在你家過夜……」

那一夜,他成爲她的天使;那一夜,她把第一次給了他。

這一切深深的烙在她心頭,永遠不可能忘懷。

關正梧的心猛然一凜。原來那一次不是夢……

他竟然對她做了這麼……這麼令人難以原諒的事,而她竟然從來沒告訴過他?

「你爲什麼一直都沒說?」

「我喜歡你,關哥。很喜歡很喜歡……我很開心可以把第一次給你。」她是真心誠意這麼想。

關正梧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對她只有滿滿滿滿的憐惜。

「澄郁……你怎麼這麼傻哪!」

她擡起頭,用滿是情意的眸子深深凝著他。「只要關哥愛我,我可以一直傻下去,沒關系。」見他的臉色沈郁,她踮高腳尖,捧住他的臉。「那是我的選擇,與關哥無關。我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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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2 01:35:4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關正梧迎向她全心全意看著他的眼神,心悸動得像是要跳出胸口。

直到這一刻他才強烈的感覺到,于澄郁對他的愛有多強烈,有多渴望得到他的愛。

他凝著她清麗的小臉染上的暈紅,內心湧出難以言喻的柔情,坦承內心壓抑已久的情意。

「澄澄,或許我早就愛上你了……只是我一直不敢承認罷了。」

聽他回在耳畔的輕聲呢喃,于澄郁呆震住了。

她真的醉得這麼厲害嗎?居然出現幻聽了?

于澄郁不知道自己不自覺說出了心裏所想,只是聽到關正梧低笑出聲,修長的手指輕撫她發燙的臉蛋問:「你覺得你醉了嗎?」

她搖頭。

那茫然紅著臉的可愛模樣讓關正梧情難自禁地再次俯首吻住她水嫩粉唇。

這個吻很重,重到讓兩人都可以感覺唇齒相碾壓激蕩出的情火。

兩人都沒料到,彼此敞開了心胸的吻會比因爲慾望而産生的吻更甜美,更令人悸動。

關正梧不再壓抑情感,著迷的品嘗。

唇舌交纏的美好感受讓于澄郁瞬間感到全身火熱,她放開了矜持,熱情地回應。

……

*本書內容略有刪減,請諒解*

清晨,淡淡晨光透過窗戶灑進屋裏,驅走了黑暗。

被窩暖暖的,于澄郁怕冷,自有意識地往最溫暖處蹭去,卻聽到一聲粗嗄的低咒聲。

于澄郁睡意頓失地驚醒,直覺往聲音來源處望去,關正梧冒出胡髭的英俊容顔映入眼底。

四目凝視,于澄郁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錯愕地眨了眨眼後愣住。

是夢嗎?

她與關哥在同一張床上?

關正梧靜靜的與她對視一會兒,用晨起時略低啞的嗓音苦笑出聲,「不要告訴我,你把昨晚的事忘得一幹二淨。」她的表情讓他不得不這麼懷疑。

若真是如此,他就會徹徹底底成了趁醉侵犯她的大野狼。

昨晚……于澄郁努力回想,想起自己灌了大半杯威士忌後發生的事。

她似醉非醉,卻又清楚記得自己是怎麼壯著膽子向關哥告白,而且還主動吻了他……

當細節一一撞入腦中,于澄郁只覺一股羞赧直沖頭頂。

見她粉嫩的嬌顔瞬間染上紅暈,關正梧嘴角揚起淺淺笑意,知道她應該是想起了昨晚的事。

再看著關正梧對她溫柔的微笑,她臉頰熱度飙升,羞得不知該把視線擺在哪裏才好。

關正梧沒有爲難她,揉了揉她的發頂問:「要再睡一會兒嗎?」

昨晚,彼此內心壓抑的情感像一座爆發的火山,差一點讓床單著了火。

關正梧迎向她全心全意看著他的眼神,心悸動得像是要跳出胸口。

直到這一刻他才強烈的感覺到,于澄郁對他的愛有多強烈,有多渴望得到他的愛。

他凝著她清麗的小臉染上的暈紅,內心湧出難以言喻的柔情,坦承內心壓抑已久的情意。

「澄澄,或許我早就愛上你了……只是我一直不敢承認罷了。」

聽他回在耳畔的輕聲呢喃,于澄郁呆震住了。

她真的醉得這麼厲害嗎?居然出現幻聽了?

于澄郁不知道自己不自覺說出了心裏所想,只是聽到關正梧低笑出聲,修長的手指輕撫她發燙的臉蛋問:「你覺得你醉了嗎?」

她搖頭。

那茫然紅著臉的可愛模樣讓關正梧情難自禁地再次俯首吻住她水嫩粉唇。

這個吻很重,重到讓兩人都可以感覺唇齒相碾壓激蕩出的情火。

兩人都沒料到,彼此敞開了心胸的吻會比因爲慾望而産生的吻更甜美,更令人悸動。

關正梧不再壓抑情感,著迷的品嘗。

唇舌交纏的美好感受讓于澄郁瞬間感到全身火熱,她放開了矜持,熱情地回應。

……

*本書內容略有刪減,請諒解*

清晨,淡淡晨光透過窗戶灑進屋裏,驅走了黑暗。

被窩暖暖的,于澄郁怕冷,自有意識地往最溫暖處蹭去,卻聽到一聲粗嗄的低咒聲。

于澄郁睡意頓失地驚醒,直覺往聲音來源處望去,關正梧冒出胡髭的英俊容顔映入眼底。

四目凝視,于澄郁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錯愕地眨了眨眼後愣住。

是夢嗎?

她與關哥在同一張床上?

關正梧靜靜的與她對視一會兒,用晨起時略低啞的嗓音苦笑出聲,「不要告訴我,你把昨晚的事忘得一幹二淨。」她的表情讓他不得不這麼懷疑。

若真是如此,他就會徹徹底底成了趁醉侵犯她的大野狼。

昨晚……于澄郁努力回想,想起自己灌了大半杯威士忌後發生的事。

她似醉非醉,卻又清楚記得自己是怎麼壯著膽子向關哥告白,而且還主動吻了他……

當細節一一撞入腦中,于澄郁只覺一股羞赧直沖頭頂。

見她粉嫩的嬌顔瞬間染上紅暈,關正梧嘴角揚起淺淺笑意,知道她應該是想起了昨晚的事。

再看著關正梧對她溫柔的微笑,她臉頰熱度飙升,羞得不知該把視線擺在哪裏才好。

關正梧沒有爲難她,揉了揉她的發頂問:「要再睡一會兒嗎?」

昨晚,彼此內心壓抑的情感像一座爆發的火山,差一點讓床單著了火。

一次激情纏綿後,他還有體力再戰,身旁的小女人卻已經累得靠在他懷裏睡著了。

看著她恬靜容顔懸著心滿意足的甜笑,他哪還舍得再折騰她。

「那要再靠過來嗎?」跟她睡在同一張床上,他才知道她有多怕冷。難怪她每天得抱著拼布熊才能入睡。

「啊?」他的提議讓于澄郁不自在地愣著。

他溫暖的懷抱是多大的誘惑,但……她真的可以抛開矜持靠過去嗎?

心突突地跳著,于澄郁猶豫不已。

關正梧像是看穿她的心情,主動伸出手,將她攬進懷裏。

她措手不及地發出驚呼,臉頰撞上他躶胸的瞬間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們沒穿衣服……她忍不住窘紅了臉。

不過想想,昨晚經曆過一切後她就累得一覺到天亮,現在光著身體似乎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

他的懷抱很溫暖,卻不免讓她感到尴尬,猶豫自己是不是該下床穿好衣服,結束這令她害羞又甜蜜的時刻。

關正梧半垂眸看著側身靠在他懷裏的女人根本沒睡,雙頰染暈,忍不住問:「不睡了嗎?」

突然聽到他的聲音,于澄郁打住思緒,咬唇遲疑了好久才扭捏地說:「我……我還是回房睡好了。」

原來她是感到不自在了。

關正梧泰然開口,「你這麼怕冷,兩個人一起睡不是比較溫暖嗎?」

是這樣沒錯,但……兩人就這樣光著身子抱在一起,會不會一個不小心又撩起情火,用熱情把床單給燒了?

由她愈發赧紅的臉看穿她的想法,關正梧笑道:「放心吧!就只是睡覺,不會再拉著你做一回的。」

原本藏在心裏不好意思說出的話竟被他這麼輕輕松松說出,于澄郁窘得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了。

感覺她羞得將整張臉埋進他的肩窩,關正梧這才想到,于澄郁畢竟只是個小女人,對于男女之間的事不及他老練,害羞是理所當然的。

他沒再逗耍她,只是將手落在她的後腰輕輕一推,讓她貼靠得自己更近。

于澄郁被心愛的男人緊擁圈護在懷裏,身體竟不自覺産生一絲絲喜悅的顫抖。

她是他的女人,自此他的溫柔都屬于她的。

想到這一點,她暈陶陶的合上眼睛,幸福的感覺讓身體不知不覺放松,沒多久便沈沈的睡去。

關正梧聽著她輕淺規律的呼吸聲撫在耳畔,心頭同樣被恬靜而幸福的情緒充滿。

他是中日混血兒,很小就失去父母,被父親視如兄弟的好友收養,一直到成年。

那些年,他幫著明是企業家、暗是黑道大哥的叔叔做了許多見不得光的事,還愛上了他的女兒,再被迫分開。

他帶著滿心的傷離開日本,以爲自己這輩子再也沒辦法愛上其它女人,再也得不到幸福。

來到臺灣開了「黑輪.無敵」後,他因爲接觸客人漸漸打開了心房,卻始終無法抹去心頭那沈痾舊疾。

店打烊後獨自一人,他是沈郁灰暗的,但于澄郁的出現爲他的心注入一股新的活力。

他想保護她,寵愛她,想要握住她帶給他如此平和恬靜的美好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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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日本的新年是陽曆的一月一日,但對離家、久居臺灣多年的關正梧來說,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忘了這個對日本人來說最重要的日子,過起了臺灣的農曆年。

在十二月三十一日這一天,店裏比往常熱鬧,外出跨年的人變多,生意也跟著搶搶滾。

直到忙到收攤,他發現于澄郁還沒上樓休息,還不知由哪兒搬出了一袋東西。

見狀,他好奇地問:「做什麼?」

她朝他甜甜地笑,語氣興奮,「我們先布置完再吃年夜面。」

聽到年夜面,關正梧那塵封的記憶再度被喚起。

他的父親是日本人,母親是臺灣人,所以記憶裏會過兩次新年——日本的正月新年以及臺灣的農曆年。

中日新年的習俗不同,但相同的是,每一回一家三口團聚一起過節的美好氛圍。

原本以爲藏在腦中的記憶已經很淡、很淡,如今憶起,卻在瞬間漲滿他的心頭。

斂住思緒,他笑了笑問:「怎麼突然想陪我吃年夜面?而且你要布置什麼?」

「我買了門松要放置在門口作爲迎神的標志,還買了短竹竿、草繩、白紙、果子,准備挂在柱子上驅邪。」

關正梧有一半血統是日本人,而且原本就帶著日式風格的「黑輪.無敵」很適合做這些布置。

爲了給他驚喜,她上網查過,日本人在除夕這一天會把住家裏外打掃得幹幹淨淨,以虔敬的心迎接新的一年。

其用意與臺灣的大掃除是一樣的,但所需的東西可就差很多。

她托了朋友從日本買了些臺灣買不到的物品,爲的就是在這一天給關哥驚喜,陪他過個有濃濃日味的新年。

關正梧聽著她的細述,心微微一揪。

自從兩人的關系確定後,他時不時可以感受到小女人的愛意,今天這一切卻完完全全出乎他的意料。

于澄郁興奮說完,見他俊臉微繃、遲遲沒搭腔回應,高亢的心情暗暗地沈蕩下來。

原以爲會看到他露出驚喜的神情,但他現在微抿的唇看起來像是在生氣。

她這才驚覺,自己是不是太一相情願了?

她是知道他在日本時似乎有一段不願回首的過往,但他已經來臺灣這麼多年,不是已經忘懷了嗎?

她這麼做是不是讓他觸景傷情,想起那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

于澄郁想到自己忽略了關正梧的想法,懊惱地蹙起眉。

她這是好心做壞事嗎?

該怎麼圓這尴尬的場面?

見她原本散發著喜悅光彩的小臉瞬間蒙上明顯的失落,關正梧問:「怎麼不說了?」

「關哥……你不想過日本的新年嗎?」他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情緒,于澄郁小心翼翼地開口。

知道她誤會自己的意思,關正梧揉揉她的發頂,跟著將她攬進懷裏。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于澄郁的心撲通”撲通響跳,還來不及開口便聽到關正梧說:「澄澄,晚一點我們上山去看日出。」

他沒頭沒腦突然迸出這句話,讓于澄郁充滿疑惑。

「日本人有在一月一日登高看日出的習慣,大家堅信,面對初升的曙光朝拜,便可祈求到一整年的幸福。」

于澄郁瞪大了雙眼,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她的表情讓他莞爾。「傻瓜,我有說不想過日本的新年嗎?」

他的回答讓于澄郁原本失落的小臉亮了起來。「可是你看起來……我以爲你不想過日本的新年。」

關正梧看著她可愛的模樣,忍不住低下頭,用微笑的唇輕啄她的唇瓣。

「我只是已經很久沒過日本的新年了,因而有一點難過、孤單的情緒。」

所以……她剛剛是誤會他喽?

再聽到他說難過,于澄郁圈住他的腰,驚慌又焦急地強調,「我會在你身邊,不會讓你感覺孤單,真的!」

關正梧垂眸看著她急切的小臉,只覺得充塞胸口的感情幾乎要滿溢而出。

他扯唇微笑,「我知道。」就算她不說,他也感覺得到她的心意。

于澄郁稍稍松了口氣,圈住他腰的手緩緩上移捧住他的臉。「那就不要露出難過的表情,我會心疼。」

她話才說完,便感覺男人垂下頭,溫柔憐惜的吻住她的唇。

成爲男女朋友後,兩人接吻的次數已經多到數不清,她卻依舊爲他濕潤且火燙的吻感到頭暈目眩。

藉由他熱烈似火的深吻,她可以感覺得到兩人的情感是並進的,他們深愛著彼此,爲彼此著迷。

她微張小嘴,將他微燙的男性氣息全部吸進心肺,與她激動沸騰的血液攪和在一塊兒。

當關正梧退開、結束這個吻,她全身的力氣彷佛被抽幹,軟綿綿地倒在他上。

他以唇摩挲著她的唇瓣,低啞地說:「你不是要煮年夜面給我吃?我們先吃,吃完再布置,再上山去看日出。」

于澄郁不敢置信地問:「通宵?那明天怎麼辦?」

「就休息一天。」回到臺灣開了「黑輪.無敵」後,他除了生病外,幾乎全年無休。與她談戀愛後,他其實覺得愧對她。

他不像一般男朋友,都沒帶她去看電影、逛街,或到外頭餐廳吃飯。

雖然她從沒提,但只要是女孩子,應該多少都會希望男朋友陪做這些再平常不過的事吧?

與她在一起的第一個元旦,他想帶她迎接第一道曙光,祈求幸福。

但他不知道于澄郁向來都是以他爲考慮,她開口便問:「有說要登多高嗎?」

「怎麼這麼問?」

「你忙了一天,又要開夜車上山,多累。我們就搬兩張椅子上頂樓等日出,好不好?」

她說得興高采烈,半點都看不出有什麼不願意,關正梧卻還是忍不住問:「不委屈?」

于澄郁略微一愣,不解地眨了眨眼。「委屈什麼?」

「這應該是我們第一次出遊,不去不覺得可惜嗎?」

于澄郁羞羞的、甜甜的說:「只要有關哥,在什麼地方都不重要。只是如果傳統習俗是要真正登高,那我們等吃完面、布置好就出發。」

關正梧嘴角忍不住浮現笑意,心窩暖暖的。「很多傳統習俗不過是個形式,我去不去都沒關系,所以讓你決定。」

「啊……」聽到決定權落到她手上,于澄郁像面臨人生重大抉擇似地皺苦了小臉,最後求助地喊,「關哥,不要讓我決定啦!」

她那模樣實在太可愛,但關正梧硬著心腸不讓自己心軟。「你去煮年夜面,我到店外把門松擺好。這段時間應該足夠讓你做好決定。」

他希望她可以享有這個年紀的女人該有的小小任性與喜好,不需事事以他爲主。

于澄郁當然想去看日出,卻又無法任性地無視關正梧忙了一整天的疲憊,所以決定權落在她手上,讓她爲難不已。

「關哥……」她撒嬌地喊。

關正梧語重心長,「澄澄,我不要你爲了和我在一起,放棄了自己想要的。你有對我撒嬌、耍任性的權力,知道嗎?」

「萬一我被你寵得超任性,你就會後悔說過這句話。」

她嘟起嘴碎念的哀怨口吻惹得關正梧朗聲笑出,半晌,他揉揉她的發,接著說:「好好想想。我們各自忙吧!」不等她反應,他走出廚房。

呼吸到店外清冷寂靜的空氣,關正梧正准備抽根煙時,聽到前方傳來高跟鞋擊地以及拉拖行李箱的聲響。

他一愣,心想不知是哪個晚歸的旅人經過,但大半夜的,聽到這樣的聲音,也讓人腦中不自覺浮現鬼故事。

他自嘲的低笑了聲,卻在聽到一聲熟悉的呼喚後,全身血液像在瞬間凍結般僵在原地——

「梧。」

這世上只有一個人會這麼喊他!

關正梧勉強定住思緒,屏著氣息緩緩擡頭,映入眼中的是望月紫那令他魂牽夢萦多年的冷豔臉龐。

心,在瞬間像瘋了似的瘋狂怦動,刻意淡忘的過往因爲她的出現變得鮮明而立體。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還會有見到她的一天……

察覺到他的神情轉變,望月紫抛下行李箱,沖上前抱住他。「對不起……我來遲了!」

「你……怎麼……」

關正梧在父母驟逝、被望月森收養那年,認識他唯一的寶貝女兒,長大後兩個年輕人也順理成章地談起戀愛。

他們的戀情雖不被望月森認同,但在一次次的施壓下,兩人的感情卻愈發堅定。

他左手腕的傷便是爲了向望月森宣誓他愛望月紫的決心而留下的。

那之後,他們如願在一起,卻只有短短半年的時光。

半年後,望月紫被派到望月企業在歐洲的分公司,他則被望月森的闇月組織驅離。

自此,兩人分開,他再也沒有望月紫的半點消息,最後他心灰意冷地回到母親的故鄉臺灣。

乍見望月紫出現,關正梧幾乎以爲自己是在作夢;但聞著她身上熟悉的香味,他有美夢成真的錯覺……

望月紫微微分開兩人的距離,雙手卻仍留在關正梧的腰間,帶著對他的濃濃思念,哽聲問:「你還在等我嗎?」

關正梧內心有著無限感慨。他們已分開五年的時間,他還在等她嗎?

若她早一年或兩年出現,答案是肯定的。

但她卻在他敞開心房、接受另一個深愛著他的小女人後出現,他的答案早就變了。

如今正視望月紫,再細想那段讓他一直放不下的愛情,以及爲望月森做事的不堪過往,他赫然明白,望月紫只是存在于過往的一抹美麗身影。

無關辜不辜負她的問題,而是強烈的愛恨已隨著時間的流逝,硬生生的被現實抹去。

他甚至明白,即便他的答案是肯定的,一直橫亘在他們之間的,也不是不夠勇敢堅定的望月紫可以面對的。

只要望月森還在人世,身分低微的他永遠沒辦法攀折下望月紫這一朵嬌花。

他……竟在這短短的時間裏解開了桎梏多年的結。

關正梧沒回答望月紫的問題,表情凝重地開口,「阿紫,叔叔知道你來臺灣找我嗎?」

想到父親,望月紫美麗的臉龐一沈,讪讪地回道:「我都這麼大了,難道還不能決定自己的事嗎?」

她說話的語氣如昔,帶著幾分任性的嬌橫點亮了她如夜空星子般燦爛的眸,很美。

如今看來,眼前的風情依舊很美,卻再也撼動不了他的心。

關正梧語重心長地問:「那你一直在等我嗎?」

望月紫一愣,臉上閃過稍縱即逝的慌亂,僅是瞬間,她揚起風情萬種的笑答,「當然。要不我怎麼會來找你!」

關正梧不是傻子,怎麼會看不出她已經變了。

她在久違多年後出現在他面前,要的恐怕不是回應他的真心。

暗暗轉著思緒,關正梧還想再問,卻聽到于澄郁愉快甜美的聲嗓在身後響起。

「關哥,可以吃——」

于澄郁來到店門口,看到關正梧抱著個氣質冷豔、身材高挑的美女,吞下了未盡的話。

關正梧暗在心頭叫慘。

望月紫的出現帶給他太大的震撼,他都忘了于澄郁在廚房煮面,隨時會出來找他。

他想拉開望月紫擱在腰間的手,望月紫卻堅持不松手,冷冷地問:「那個女人是誰?」

關正梧因爲她占有性的力道微微擰眉。「女朋友。」

話落,他加重幾分力道,拉開望月紫的手,走向既震驚又像隨時會哭出來的小女人面前,拉住她的手問:「面煮好了?」

感覺著他握住手的堅定力道,于澄郁仰頭凝視著他,茫然地點點頭,想問剛剛抱著他的美女是誰,卻一句話也問不出口。

她可憐兮兮,明明介意得要死卻一句話都沒有問的模樣惹得關正梧愈發憐惜。

他這時候若不解釋,她會自己一個人躲起來傷心吧。

「她是望月紫,我——」

望月紫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著關正梧對另一個女人露出溫柔深情的模樣,心頭醋海翻騰。

她當初是不夠勇敢做錯了選擇辜負了他,但他怎麼可以變心,跟這樣平凡的小女生在一起?

不服輸的性格促使她上前,巧笑倩兮地截斷他的話。「我是望月紫,梧以前的愛人。你現在和梧在一起?」

她的坦率反而讓于澄郁感到錯愕。

她叫望月紫……她是關正梧深愛的女人。

在他們第一次發生親密關系時,他口中喊的「阿紫」是她吧?

于澄郁無法克製這些念頭不斷鑽進腦中影響她的情緒,但深愛關正梧的心卻不允許她退縮。

望月紫都說了,她是關哥以前的愛人,既是用上「以前」,代表過去式,現在與關哥在一起的,是她!

她暗暗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開口,「你好,我叫——」

向來高高在上的望月紫根本不把于澄郁放在眼裏,連她的名字都不想知道地打斷她的話。

「我可以在你家借住幾天吧?」她轉向關正梧問。

多年沒見,望月紫的大小姐氣派卻一點都沒變。關正梧安慰地暗暗輕掐于澄郁的手心,迎向望月紫問:「你要留下來?」

望月紫讪讪地答,「都專程飛來找你了,當然要留下來。」

以前關正梧把她捧在掌心呵護,如今卻跟一般朋友無異的態度讓她心裏很不舒服。

「想留幾天?」

望月紫聳肩。「不知道。再看看吧!」

「那我幫你訂飯店,臺北有幾家五星級飯店——」

「我不要!」

大概明白望月紫心裏打著什麼主意,關正梧淡淡戳破她的打算。「我這裏沒地方讓你住,你要留下就去住飯店。」

望月紫恨恨地看著關正梧對她的冷淡,理所當然地說:「有她的房間吧?我跟她一起睡就可以了。」

于澄郁第一次遇到像望月紫這樣的女人,差一點就要脫口說出「我不要」三個字。

但轉念一想,若關哥同意,她……會勉強同意啦!

她的關哥並沒有因爲舊情人出現而棄她于不顧,她感動不已,不安的情緒稍稍被平撫。

爲了他,這一點小小的委屈她可以接受。

關正梧暗惱地看著任性跋扈的望月紫又看了看時間,勉爲其難退了一步。

「就今晚。你若想留下,我會幫你訂飯店。還有,澄澄只習慣和我睡,她的房間借你一晚。」

于澄郁聽到關正梧的話,感動得差一點流下眼淚。

她的關哥是真心疼愛著她,她還有什麼好害怕的?

另一端,望月紫卻因爲關正梧的話氣得變了臉,她冷哼一聲,以著女王般高傲的姿態走進屋子裏。「房間在哪?我累了,想休息!」

「我帶你上去。」關正梧了解望月紫的個性,隨手將她一直擺在門外的行李拿進屋裏才對于澄郁說:「你先回房間休息。」

于澄郁忍不住小小聲說:「那面……」唉,枉費她努力要煮出一碗好面討個好兆頭,卻被破壞了。

「你先端回房,等我回房再一起吃。」

于澄郁勉強扯扯嘴角,掩不住低落地牽強一笑。「還是別吃了。放那麼久,冷了、爛了,不好吃。」

「你煮的面有濃濃的愛在裏面,會不好吃?」

聞言,于澄郁羞紅了小臉,難過的心情一下子就被滿滿的甜意取代。

是的,只要彼此的心在一起,什麼都不重要,冷面、爛面也會成爲世上最好吃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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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9-12 01:36:3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原本美好的計劃因爲望月紫的出現徹底被破壞。

關正梧正在當望月紫的「傭人」,幫她大小姐准備另一套寢具。

于澄郁進了關正梧的房間,躺在床上卻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

雖然關正梧立場堅定,把望月紫當朋友般對待,但她可以看得出,那個望月紫不是簡單的女人。

失去聯絡那麼多年卻突然出現,望月紫的目的讓她無法不忐忑。

如果望月紫打算搶回關正梧,那……她有幾分勝算?

關哥會不會拿兩人做比較,最後發現,他其實難忘舊愛?

想到這個可能,于澄郁像一下子墜入伸手不見五指的暗黑深谷,陷入前所未有的慌懼。

心情實在太郁悶,她翻了好久才模模糊糊睡著。

恍恍惚惚間,她感覺身後有一股溫暖襲來,跟著身子被拉進一個寬闊的懷抱裏。

她不自覺地發出一聲舒服的歎息,緩緩轉身抱住剛爬上床抱住她的男人。

「還沒睡?」

「幾點了?」

「快三點了。」

于澄郁咬了咬唇,遲疑了許久才幽幽地啞聲開口問:「她……已經睡了嗎?」

她多怕他與望月紫獨處,會觸動挑起過往的舊情,不再回到她身邊。

幸好,他還是回到她身邊了。

感覺她的不安,關正梧的大手在她後背上下輕撫,在她耳邊低語,「再睡一會兒,時間到我喊你。」

「嗯。」雖然他人就在她身邊,但于澄郁還是感到不安,忍不住擡起眸定定看著他,想把他的模樣深深的烙進心底。

見她情緒消沈彷佛沒有睡意,關正梧問:「還是你想起來和我一起吃爛了的冷面?」

「你還想吃嗎?」

關正梧扯唇微笑,露出一臉可惜的表情。「本來想上床抱你一下再一個人吃掉所有的面的,沒想到你竟然還沒睡著。」

「我才不會讓你一個人吃爛了的冷面呢!」

于澄郁坐起身,准備下床拿擱在窗邊茶幾的保溫碗,關正梧卻搶先一步下了床,把碗端回床上。

他打開保溫碗的蓋子,徑自吃了一大口後,才夾了口面湊到她嘴邊准備喂她。

于澄郁第一次被喂食,羞紅了臉拒絕。「關哥不要啦!這樣會把床單弄髒。」

「髒了再洗就好。啊——」他像哄孩子,要她開口吃面。

面都到嘴邊了,于澄郁不得不張開嘴,吃下面後,驚訝的說出心裏想法,「面是爛了點,但沒想象中難吃耶!」

關正梧挑眉瞅著她,沒好氣地笑說:「保溫不就是身爲一只保溫碗該有的責任嗎?」

于澄郁失笑應和,「嗯……說得也是。」

話落,兩人一人一口,很快就把面吃得精光。

在關正梧准備把碗拿到廚房清洗時,于澄郁伸手拉住他,認真地問:「關哥……上一次我問你身上的疤痕是從哪裏來的,但你做了別的事轉移我的注意力。那道疤痕……是不是來得不光彩?」

關于這件事,上一次他沒有給她答案,她雖沒再追問,卻一直想知道。

尤其望月紫出現了,更是讓她想知道關于他的一切。

不管那段過往是好是壞,至少能讓她擁有完完整整的他。

關正梧知道,望月紫出現了,今天就算于澄郁不問,他也該原原本本把關于他與望月紫的故事告訴她。

「你想知道?」

「我……可以知道嗎?」

「當然。」略頓,他仔細凝睇她臉上的表情,徐聲開口,「但知道我的那一段過去後,你可能會對我失望……」

「我不會!絕對不會!」以前她由同學口中聽過關哥的事,大家因爲他身上的刺青,對他的猜測很多,也有不少人當面問過他,可他都是含糊帶過。

有同學說,關哥的事只有前幾屆的卓學長知道,但似乎也沒人能探出半點蛛絲馬迹。

就這樣,關哥的事成了秘密。

與他在一起後,她忍不住問過,但感覺他的回避後,她便沒再問。

一直以來,他在她心中是可以保護她的無敵天使,就算他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忘,也不會影響她對他的愛。

關正梧不用問也知道于澄郁不會介意他那一段黑暗的過往,而她既然再問起,他也沒有理由隱瞞。

于是,關正梧緩緩對于澄郁說出自己那一段過往。

終于得到答案,于澄郁並不意外。

在他第一次救她,面對那些凶神惡煞的流氓時散發的氣場,便讓她覺得,他過分冷靜。

事實證明,以他見過的場面,的確不會把那幾個流氓混混放在眼裏。

于澄郁靜靜回想著過往,半晌才打住思緒,伸手抱住他。「那些都是過去的事……無論你曾經做過什麼,你還是我心目中最喜歡的男人,這點永遠都不會變。」

認識于澄郁以來,關正梧覺得自己心裏最黑暗孤寂的那一塊,被她無止盡的愛給撫平、溫暖,教他如何能不用愛回報她……

「謝謝。」

于澄郁腼腆地露出微笑,跟著說:「那我下次能不能數數看,你身上到底有多少個刺青、幾道疤?」

關正梧沒好氣地問:「重要嗎?」

于澄郁占有性的抱著他。「當然。只要是與你有關的一切,不管好的壞的,都是我的。」

「傻瓜……」被嬌軟的她雙手環抱,關正梧發出滿足的輕歎,卻因爲她抱他的方式,讓他無由來的想起她的拼布熊。

在還沒表明彼此的心意時,他有幾次看她睡覺時把拼布熊抱得很緊,就像現在她抱著他這樣……

「澄澄……那只拼布熊不是我的替代品吧?」

于澄郁一愣,隨即扯出腼腆的笑,坦承道:「是呀!它就是你。無論在臺灣或國外,它都陪我度過好多難過的夜晚。這次回來,我就想,如果你不愛我,我就一輩子不結婚,讓拼布熊代替你,陪我一輩子。」

她話音軟軟的落入耳底,關正梧的心因爲她對他堅定的愛意,強烈悸動著。

「傻瓜,我愛你,一輩子都會呵護你、守護著你。」他捧著她的臉,深情而溫柔的吻著她的眼眉,說出承諾。

于澄郁因他溫柔的吻露出幸福的微笑。

望月紫出現後,她怅然失落,以爲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會被破壞,可能看不到元旦的第一道曙光,祈求幸福。

但此刻,曙光還沒落下,她已經得到幸福的允諾。

有他的愛,她幸福得只想掉眼淚!

元旦這一天,關正梧與于澄郁一覺睡到中午,醒來後給仍在睡的望月紫留了紙條以及簡單的飯菜在桌上便出門了。

小兩口甜甜蜜蜜地去看了場電影,回程時關正梧卻接到食材供貨廠商緊急開會的通知。

最近臺灣籠罩在食安隂霾裏,關正梧對于食材來源十分重視,在本該放假的時間接到電話,逼得他不得不取消到山上吃飯看夜景的計劃。

「真的不跟我去嗎?」

看著關正梧因爲計劃生變而懊惱的側臉,于澄郁反過來安慰他,「你就去忙吧,我趁這個空檔回家看看我爸。」

她回國後與關正梧住在一起,之後跟著他忙著店裏的生意,加上不想打擾父親跟阿姨的生活,她回家的次數少到自己都覺得心虛。

聽到她要回家,關正梧兩道眉皺得更緊地問:「那你會留在家裏過夜

嗎?」

他漸漸發現,自己已習慣她時刻在身邊,沒看見她,彷佛往日的孤冷寂寞便會侵襲他似的,讓他十分抗拒。

難得見他顯露出占有慾,于澄郁的心甜蜜蜜。「不會,可能陪爸爸和阿姨吃個飯就回家了。」

聞言,關正梧皺緊的眉頭才稍稍放松。「如果太晚就打電話給我,我過去接你。」

「不用啦!現在捷運很方便——」見他好不容易放松的眉又要打結,于澄郁趕緊改口,「好,我會再打給你。」

關正梧這才滿意地松開眉頭,專心開車。

于澄郁暗暗打量著他臉上的神情,悄悄抿嘴偷笑。

最近她發現,她溫柔又剛強的無敵天使,骨子裏其實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男人。

而她愛死他的大男人了!

因爲關正梧與廠商開會的地點與于澄郁要去的地方是反方向,在他送她到附近的捷運站後,她依依不舍的下了車,目送他離開。

看著關正梧的車漸漸消失在視線中,于澄郁突地感覺心頭有種說不出的惆怅低落。

她爲自己莫名其妙的心情暗斥了聲。

他去開會也不過是幾個小時,又不是見不到面了,她在發什麼神經呀!

于澄郁甩甩頭,不讓自己陷在那來得詭異又莫名的情緒裏,拿出手機打給父親。

冬日的傍晚,天色暗得比較快,于澄郁回到家和父親及阿姨喝過下午茶後便急著要走。

雖然關正梧會還沒開完,但她想回去先幫他准備晚餐,若來不及吃,至少可以當消夜。

兩老見她心心念念,也沒爲難她。于正輝只是萬分感慨,女兒還沒嫁人,就像潑出去的水,讓他們留也留不住。

于澄郁被兩老逗得又羞又赧,回家的路上,腦中卻忍不住勾勒著屬于她和關正梧的未來。

她想著,嘴角的笑擴散成幸福的笑弧,點亮了她清秀的臉。

她回到「黑輪.無敵」,習慣性的往後院走去時,眼底蓦地映入望月紫坐在院中涼椅抽煙的身影。

于澄郁的幸福心情因爲想起望月紫還在,唇角的笑意斂去,心情悶悶地跌蕩下來。

察覺院外站著人,望月紫探頭一瞥,發現是于澄郁,扯開笑朝著她說:「這棵是櫻花樹呢!」

來者是客,即便那個客很不受歡迎,是男友的前女友,于澄郁還是沒辦法做到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她點點頭,淡淡地應,「對呀!」

今年比較冷,院中櫻花樹的葉子已經掉光,枝桠已經萌出大大小小的花苞,可以想見開花時會有多麼壯觀。

「我的!」

于澄郁因爲望月紫突如其來的話,瞥頭望了她一眼。

望月紫得意地綻開笑,語氣平淡地說:「這家店、這棵櫻花樹以及梧,都是屬于我的!」

望月紫理所當然的口吻挑動了于澄郁的火氣,她忍不住問:「事實就擺在眼前,爲什麼你就不能死心?」

「死心?死什麼心?」

「關哥已經不愛你了。如果你早個幾年,或許還有可能得到他的心,但你錯過了、放棄了,便要承受這樣的結果。」

訝異像朵小雛菊的女孩也會有這般氣勢,膽敢這麼跟她說話,望月紫的語氣尖銳,一雙漂亮的眼狠狠瞪著她。「小妹妹,就算梧把我們的事都告訴你了,但你又懂什麼?」

多待在這裏一分鍾,她愈發能體會自己與梧的那段過往有多深刻,也愈發明白,自己說什麼都不能再放手。

說起來諷刺,她把時間浪費在另一個男人身上這麼多年,才想通,原來她最愛的還是梧。

或許晚了,但至少還不遲!

「小妹妹」三個字落入耳底好刺耳,于澄郁冷著嗓說:「或許我什麼都不懂,但至少我比你懂得怎麼愛人。如果你真的愛關哥,你不會一聲不響跑去歐洲。如果你真的愛關哥,不會不明白他有多愛你。如果你真的愛關哥,不會這麼多年來對他不聞不問,再突然冒出來,破壞他好不容易平靜的生活!」

那夜聽完關哥所說的過往,她便無法喜歡望月紫,無法原諒她曾經這麼對待關哥,將他對她的付出視爲糞土。

望月紫爲她質問的言詞氣得渾身顫抖。

她咬著牙擠出話,「你憑什麼這麼和我說話?我是看你年紀小,不想和你計較,你倒是得寸進尺了!」

望月紫頤指氣使的語氣讓于澄郁的好心情被破壞殆盡。

她要回房上網去找飯店,等關哥回來後馬上請望月紫離開!

心思一定,于澄郁二話不說推開後院的門直接進屋,望月紫卻一把扯住她。「我話還沒說完,你上哪兒去?」

于澄郁用力扯開她的手。「我有權不聽你說!」

望月紫強勢慣了,哪管她要聽不聽。

「小妹妹,你還認不清事實是嗎?」她極爲不屑地嗤笑了聲,態度十分不以爲然。「你知道我喜歡什麼嗎?我最喜歡櫻花。我告訴過梧,我們結婚時,一定是要在春天櫻花開滿的時候。不浪漫的他覺得在櫻花樹下拍婚紗愚蠢至極,但他答應了。我喜歡吃關東煮,說等得到我爸的同意後,要與他當一對平凡的夫妻,開一間關東煮店。「黑輪.無敵」的店名還是我起的!

「你說他已經不愛我了?若不愛,爲什麼還要留下我們當初的承諾與約定?你真當自己是他的真愛?難道從來就沒想過,你可能只是我的替代品!」

于澄郁不想聽,但望月紫的話卻自有意識的不斷撞入耳底,震得她的耳膜發痛。

她知道關哥不喜歡吃關東煮,難得店裏賣剩的他也不吃,而是送給附近幾戶貧苦人家。

至于櫻花……她從沒想過,那棵讓經過的路人贊歎的櫻花樹,竟然也是爲了望月紫。

難怪望月紫會如此笃定的說,這家店、這棵櫻花樹以及關正梧,都是屬于她的!

于澄郁愣在原地,被望月紫這一番話的威懾力撼動了堅定愛著關正梧的心。

她……真的只是望月紫的替代品?

望月紫由于澄郁倏然刷白的神色明白,她的話達到目的了。

她狠狠地再補了一句,「就算是這樣,你也還堅信著,梧是愛你的嗎?」

于澄郁胸口浮現一種說不出的揪痛以及說不出的妒羨。

她不能否認關哥與望月紫曾經愛得轟轟烈烈的事實。

雖然關哥告訴過她,他與望月紫的愛已經隨著時間流逝無情的消失,都過去了。

但真的都過去了嗎?

曾經在心間留下的烙印,會因爲時間的流逝而消失嗎?

她沒有答案……

但她應該因爲望月紫的一番話就否定關哥對她付出的一切嗎?

她不是對自己說過,爲了回報關哥的愛,就算前方的路滿布荊棘,她也會毫無畏懼地勇往直前,堅定的愛著他嗎?

于澄郁緩緩擡起逐漸染滿淚霧的雙眼,堅定的說:「我不確定。但只要他親口對我說,我是你的替代品,他並不愛我,那我會放棄。」

她說得平靜,其實心就像碎了一樣,揪疼得讓她連呼吸都感覺痛苦。

沒料到會聽到她這麼說,望月紫慌了。

她說的這些過往是事實,但她背棄這些誓言在前,她根本沒有把握,梧開了關東煮店、種櫻花樹是對她未忘情的證明。

就這麼放棄嗎?

不!她不會放棄!

可只要于澄郁還在,她就沒十足把握能贏回梧的心。

望月紫暗暗地思忖、盤算,想著該用什麼方法才能讓于澄郁主動離開關正梧。

思緒飛快流轉,很快的,有個想法緩緩在腦中成形。

于澄郁看起來就是死心眼單純的女人,要逼她離開關正梧,其實並不是太難的事。

思緒略定,她問:「你就是不肯死心嗎?」

于澄郁諷刺地微勾唇角,「我說過,只要關哥親口告訴我,我會死心,不會死纏著他。」

「很好。我得不到,你也別想到!」

于澄郁一愣。「什麼意思?」

「既然梧把我們的事告訴你,你就不會不知道我爸的能力。如果你堅持留在梧身邊,那我會選擇動用我爸的勢力,處理他。」

處……處理他?

那……那是什麼意思?

于澄郁力持鎮定地掩飾心中被掀起的巨大波濤。「你……你要對他做什麼?」

望月紫聳肩,淡淡地說:「我愛他,而他不愛我、愛別的女人,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對他比較好?」

她這反問反而讓于澄郁的內心更加不安。

她由關哥口中得知望月紫的父親不是簡單的人物,那樣的人是她招惹不起的。

如果她堅持和關哥在一起,他會有什麼下場?

他會爲了她受傷嗎?

不用望月紫再多說什麼,于澄郁腦中便自動蹦出許許多多讓她膽戰心驚的可能。

光想到那些,她的心便無法克製地不斷顫抖。

她希望關哥好好的,就算沒辦法與她在一起也沒關系。只要他好好的,她……可以退出。

又或許,關哥真的如望月紫所說,對她從未忘情,她退出,能讓他無所顧忌真正面對自己的心……

靜靜深思許久後,于澄郁做了痛心的決定。

「我可以退出,但你要向我保證,往後會真心真意對待關哥,讓他得到幸福。」

沒想到于澄郁這麼輕易便妥協,望月紫冷嗤了聲。「這點不用你提醒!和我在一起,他會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于澄郁僵硬地扯了扯唇,「希望你記住今天對我說的話。」

「這也不用你提醒。」

于澄郁擠出話,做了此生最傷心的決定。「好……我退出!」

望月紫露出滿意的微笑。「那就麻煩你趕快收拾東西離開。有你在,我真的很不自在。」

于澄郁怔忡片刻。

是了,她若決定退出,就再也沒有理由住在這裏了。

就算望月紫不說,她也不應該再留下。她沒有堅強到可以看著心愛的男人抱著另一個女人……

「好。」

望月紫看著于澄郁甜美可人的清純臉蛋因爲沮喪顯得分外蒼白,心頭湧上一股難言的快意。

她望月紫想要的東西,向來沒有要不到的。

再說,梧原本就是她的男人,要回他、奪回正牌女友的身分,她要得理所當然,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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