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14-11-14
- 最後登錄
- 2024-11-25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7499
- 閱讀權限
- 130
- 文章
- 48959
- 相冊
- 0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第九章
送靖剛到機場,兩人在通關處吻別後,高娃暮獨自一人在車上看著起飛的飛機久久久久,才驅車離去。
劉大和的秘密地窖已經確定是在做販賣兒童的黑心交易,背後涉案的政府高層也已查出名單,陳處長是主要執行者,難怪劉大和既不賣地也不接受土地更新,那貧瘠的土地養得活誰?靠回憶吃飯?只有善良的靖剛才相信!
靖剛做的是珠寶生意,本不該與之有所牽扯,是陳處長利用了他的善良耿直和背後嚴子衛公司跟政商界的良好關系,希望透過靖剛的幫忙,少點麻煩。
他唯一沒計算到的是她與靖剛的淵源,以及靖剛無法想象的豐富閱人經歷。
他從來不是傻子,只是寧可相信世間的美好而已。
要將這一掛人一網打盡不是沒有辦法,只是需要有你死我活的決心。
這一陣子,她把她的公司秘密做了處理,也順便藉此收買足以信任的人來做事。有錢能使鬼推磨,她正好錢多到足以買下整個鬼島來處理這幾只惡鬼。
而且,她並不打算拿回籌碼,所以,哼,等著被報應吧!
斑娃暮揚起冷笑,按下戴在耳上的藍牙,撥了電話。「事情辦得如何?」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但是……」
「但是什麼?」
「我們發現似乎有另一組人馬也在進行陳處長他們的罪證搜集,目前是敵是友,尚且不清楚。」
「不要緊,只要我們動作比他們快就行了。」
那組人馬不用猜,也知道是靖剛派去的。就說了他只是善良,不是傻。
「是。」對方領命,掛上電話。
前線已經攻入敵方,接下來就換她親自上陣了。
當靖剛一下飛機,到飯店做了Check in後,雖然換算一下時間,台灣現在已經是深夜三點多,他仍然開了手機,準備撥出電話。
只是電話才開機,鈴聲就響了,正是他心心念念的人。「還沒睡?」
「嗯,還沒,在飯店了嗎?」
「對,剛進飯店,今天很忙嗎?你聲音听起來好累。」
是很累,因為她跑了很多個地方,安頓了很多事情。
「听到你的聲音,就不累了。」這是真的。
靖剛會心一笑,還好她沒像前天那樣,哭哭啼啼的。
接下來,他把飯店的地址和電話都報給了高娃暮,特別叮囑,「如果台灣的事情不忙,就來陪我吧!我從這兒幫你訂機票,你只管飛過來,我安排人去接機,我想你。」
電話那端傳來銀鈴般的笑聲。「從這麼遠的地方叫小姐過去,荷包會不會太傷了?」
「怎麼會,我是在叫愛人,不是在叫小姐,而且我打算盡快能夠叫她一聲『老婆』。」
呵,好動听的話語啊!近來被他弄得淚腺太發達,她吸了吸鼻子。「放心,我會想你,而且我很好,不用太擔心,專心處理你的公事,好嗎?」
靖剛嘆了口氣,「我求婚了兩次,你好像都沒正面回答我。」
電話那頭沉默了下,「等你回來,就回答你。」她是捂著嘴,強忍住哽咽後才說出口。
但靖剛沒听出來,因為已經心花怒放。
「好吧,早點休息,工作狂,別太累了。」他叮嚀完,對著電話給了她一吻。
幣上電話,高娃暮離開自己的臥房,走進了靖剛的房間。她在他的床上靜靜地躺下,閉上眼楮,回憶著從以前到現在與他的點點滴滴。
因為她已經存在了很久很久,所以真的得花一些時間回想。
每一世他都沒有多大的變化,還有每一世他們被詛咒兜在一起的事。
三周。
他雖然一個半月後才會回來,但她只給自己三周的時間,免得他半路跑了回來,或是中間發生什麼意外,又或者駔咒在她行動前起了作用,使她沒辦法做個了結。
每一世,她要的一定都要得到。這七萬多年下來,她只輸給詆咒,但這一世,她會贏回來。
不是贏回自己,是將他的命運,贏回來!
沒有多少人車往來的貧瘠農地,那從地窖里發出的哀嚎和求救,彷佛與世隔絕般,沒人听聞,只有被命令守在外頭的李之勤,也就是之前被高娃暮當場要求開除放生的李主任,難忍地捂住雙耳。
里頭都是不滿十歲的孩童啊!他們怎麼狠得下心?
不,那他自己呢?在這兒給人當看門狗,心就不狠嗎?
但,又能怎麼辦?誰叫那個姓高的女人沒留半條後路給他,從林口工地離開後,他去哪都踫壁,鐵定是被她找碴。他不甘心,決定來北投這塊她公司尚在商談的土地搞破壞,非得要她上個頭條新聞不可。
意外地,被他撞見了這些不法情事。
原來那位看起來慈眉善目的建管處陳處長,居然是個衣冠禽獸!
而那位外表看起來像個可憐無助的老人家劉大和,居然是里頭正在對孩童施虐的變態!
被抓到的當下,他為了保命便說出自己的目的,甚至吹捧自己熟知極力要買下這塊地的高娃暮的個性,可以提供具參考價值的數據,這才保住性命,卻也成了共犯。
「不要不要!篙托!不要再打了!」
里頭稚嫩的哭喊聲沒有停過,間歇還夾雜劉大和享受這過程的笑聲,李之勤不由得全身發毛。雖然心中有愧,卻還是選擇保命,這是人之常情,不是嗎?
又忍受了一陣子,直到劉大和結束,打開地窖的門,才拍了一下他的頭。
「捂什麼啊!膽子那麼小!要不要換你進去試試?」
那張在靖剛面前總是和藹慈祥又苦楚無助的老臉,現在居然露出邪穢的表情,看得李之勤頭皮一陣發麻。
「不不不,我……我先走好了。」再待下去,他怕會吐。
劉大和不屑地對他擺擺手。「去去去!沒用的家伙!記得,後天有一批要送,你謹慎點!」
陳處長指示,一定要將李之勤拉下水,否則,就不要留他活口。
「明白明白,那……我先走了。」
匆匆忙忙離去之後,劉大和回到地窖,在木桌旁喝著啤酒,稍做休息,準備等下再繼續娛樂娛樂自己。
那些孩童的求饒聲,總讓他有股生殺大權操之在手的快感,無法自拔。
正當他喝得盡興,地窖的秘密通道忽然被撬開,在他還來不及反應時,高娃暮已經大搖大擺地走下來。
「你是誰!」劉大和邊大聲斥喝邊拿出手機,準備通知人。
斑娃暮將手里的一顆小石子用力彈向他的手,劉大和痛得松手,手中的手機馬上應聲落地,另一只手握住夠石子彈出傷口的手皺眉叫痛。
「這樣就痛?剛剛不是很享受?」高娃暮冷冷嘲諷。
她在外頭等了許久,那些李之勤听不下去的哭嚎聲,對她來說沒有太大感覺,她遇過太多比這件事有過之而無不及的事,不管是發生在她身上的,還是別人身上的。
雖然沒什麼感覺,但她也不是一個任邪念或欲望控制自己心靈的人。
那些不管做了多大惡事的人都沒意識到,其實他們比任何人都弱,才會任由惡魔般的思想主宰自己,從不抵抗,然後還以為這麼做,所有人都該怕他。
她絕對不是善人,那是靖剛才會做的事。但她也絕對不是一個可以被邪惡控制的人。她,就只是她自己,高娃暮。
「你到底是誰!」劉大和正忙著找就近可攻擊的武器。
可惜還沒來得及拿起木制椅子砸向她,高娃暮已不知何時移步到他身後,捉住他受傷那只手的三根指頭很干脆地折斷。
「人老就是要保養,這骨頭也太脆弱了吧!難怪只能挑小孩下手,大人你也玩不起啊!」在他的尖叫聲中,她還這樣嘲弄。
「你……你……」
「好了,不要再你了,搞了半天還沒自我介紹,是我失禮。」高娃暮挪來他剛來不及拿起的椅子坐下,還順便喝了口啤酒解渴,然後才慢條斯理地說︰「我就是那個姓李的說一直派人來鬧的高慕集團總裁,高娃暮。」
劉大和睜大眼,不敢相信地瞪視著她。
總裁?她才幾歲?而她,現在居然單槍匹馬闖進來?
「你……你怎麼知道這里?」
斑娃暮像在參觀飯店房間一樣,環視了下四周。
「這種地方,花點錢,花點時間,調查調查就知道了。」她不懷好意地看向劉大和。「我還知道做這骯髒生意的有哪些人呢!」
「那那那……那你還敢……」憑她一個弱女子?
斑娃暮嗤笑一聲,「哪有什麼不敢,我是生意人,哪里有賺頭就往哪兒鑽,這是本能啊!」
劉大和听了,開始疑惑。「所以你的意思是?」
斑娃暮從他眼里讀出撈到大魚的興奮神采。
這老人家可不是之前騙靖剛說什麼念舊情不舍賣地,瞧,即便他現在三根手指痛的要死,還不是照樣見錢眼開。
斑娃暮鄙視的白他一眼,擺了擺手。「別誤會,我可不想蹚這渾水。只是對于這塊地三番兩次的交涉未果心有不甘,所以想要點『精神賠償』。」
她的眼神變得貪婪且邪惡,「告訴陳處長,明天同個時間,帶上空白支票到你家,我們談談,否則,以我的實力,要這件事見報不是太難。叫陳處長多多考慮一下他維持了那麼久的形象,我手上可以毀掉他一切的證據,多到我都不知道該選哪一些來舉發了。」
劉大和听得一愣一愣的,卻不敢不把她的話當一回事。
因為,沒有人獨自一人闖進狼窟就為了開玩笑。
而且她的樣子,似乎對于應付這樣的狀況游刃有余,連李之勤在外面听那些孩子的哭聲都听不下去,她一個女人家居然等在外面這麼久都可以不為所動?
她鐵定不是一般人!是說……
「你是怎麼知道我們……」不確定她到底知道多少,劉大和斟酌用語問。
斑娃暮直接幫他說完,「誘拐孩童、人口販賣,甚至器官買賣這些見不得人的事?」而且主謀之一的老婆,還常參加關懷孤兒的各種活動,真是令人惡心。
「呵,你們應該要知道的啊!這種事沒有里應外合怎麼能成?看你們之中誰比較可疑嘍!你們干這種勾當這麼久,應該要敏感一些才對呀!」講完話,高娃暮起身拍了拍手,轉身離開。
離開地窖前,她故意回過頭多點暗示,省得他們繼續猜。
「你們該不會真的相信,被我高慕集團弄掉的人,我會放任他來搞死我另一筆生意吧?明天記得也把他帶著,完好如初的還給我,那人還有利用價值,別弄壞了我的資產,不然,咱們的生意就談不成了。」
呵呵,人性最禁不起考驗,只要話中帶話,輕易就能離間一段關系,不用費太多力氣。
「副總,要不要幫你買晚餐?」秘書送靖剛到飯店門口後,問道。
「不用,我叫客房服務就好,你吃完也早點休息,明天一早還有會議呢!」靖剛說完,便自行下車。
今天帶著三紙簽訂好的合約回到飯店,一身疲憊的他,卻沒辦法忽視這兩天不明所以的焦慮感。
前天高娃暮傳了簡訊給他,說南部工程出了點意外,她得南下處理,可能暫時沒空聯絡。
這也不意外,她一忙起來就會廢寢忘食,一兩天不聯絡不會太奇怪。
但不知怎麼,他槌了槌胸口,就是有一股悶氣。
忍不住,他還是拿起手機撥了電話,但跟今天稍早撥的結果一樣,直接進入語音信箱。打開Line,看到昨晚傳給她的訊息還未讀取,真的有這麼忙嗎?
算了,一定是自己太想她,才胡思亂想。她能發生什麼事?每一次等他轉世再相遇的時間,她都是自己一個人處理所有事情。
靖剛抓抓頭,決定把注意力放在今天簽下的合約上,重新再看幾次。
歐洲不會常來,所以談成的事要格外謹慎,就先把專注力放在工作上吧!
于是他刻意忽略心頭涌上的不安,叫了客房服務,一邊吃著食不知味的晚餐,一邊工作。
當他打開筆記型計算機,馬上看到蔡總的人馬傳來的一些資料。
他們暗中搜集到的一些事實,令人不忍卒睹,還好他先支開了高娃暮,否則,她為了想搞定這塊地,不知道會被牽扯到什麼樣的事情里。
簡單回了幾封信,要對方持續搜證,而他也準備透過聯絡一些可信任的人脈,打算一回國,就將這群人渣送進牢里!
想到高娃暮因此擺脫掉了可能會沾惹上的麻煩,靖剛總算安心了些。
就讓她好好忙南部的事吧!待忙完後,等著接收這塊北投的地吧!
能夠為她做這件事,將麻煩帶離她的身邊,讓他覺得很滿足。
暫時,他沒那麼煩惱了。暫時而已……
在說好的時間點,劉大和那破爛的屋子大門被敲了兩下。
邊用的右手因為斷指而被繃帶包扎著,劉大和緊張兮兮地只能用左手開門。
斑娃暮面帶微笑地進入屋里,一臉只是來喝茶做客的樣子,但說出口的話卻令在場其它人神情一凜。
「陳處長,久仰大名,平時在媒體上看你一臉謙和良善的樣子,今天倒是讓我瞧見了你真實的樣貌,我說啊,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經驗我也很豐富,但陳處長絕對是佔前幾名呢!」
斑娃暮不請自坐,直接坐在一臉陰晴不定的陳處長對面,還為他豎起了大拇指,比了個贊。
「說!究竟是朱靖剛那小子出賣我的,還是旁邊這個姓李的?」一點都不想廢話的陳處長,指著站在客廳角落的李之勤問。
斑娃暮先是轉身瞥了眼在角落抖個不停,看她的眼神卻隱含殺意的李之勤,滿意地點點頭。很好很好,有在狀態上,等下一切都會按照她要的劇情走下去。
「陳處長,是劉大和傳達的語意不清楚嗎?我以為我講得很明白了。」她一臉無辜地回話。
「你胡說!」在角落抖著的李之勤忽然大聲反駁。「我看過她和那個什麼剛的男人在一起,那男人還說他們是住同個飯店,他們才是一伙的,不是我!」
命在旦夕,李之勤大聲喊冤,他不過是想給這女人一個教訓,不是想要來這丟小命的呀!
斑娃暮趕忙對著李之勤比出噤聲的手勢。「噓,所以你千萬別讓我的男人知道我來過這兒,他最討厭我賺這種不義之財。不過這時代,要賺大錢,不走些旁門左道,哪有可能?」
她笑著對李之勤眨眨眼,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紙。「就像你也是呀!當初答應幫我來這兒當內賊,提供一些消息,好讓我能夠順利買下地,我才給你好處的嘛!喏,說好要給你的股份轉讓書我都帶來了,上面還有你的簽字呢!」
雖然拿去鑒定便會馬上露出破綻,但現在這種狀況下,便足以達到她要的效果。
她將偽造李之勤的簽名契約大方攤在桌上,陳處長的雙眼立刻掃向李之勤。
「不是我、不是我!」李之勤慌張地不停搖著手辯駁。「我沒簽過什麼契約,那不是我的簽名!」
「哎嚇,小李,你不用害怕的,我已經請劉先生告訴過陳處長,只要他願意給錢,一切好辦,你還是能完好如初的回來我這兒,你的辦事效率實在太好了,雖然買不成地,但這筆『遮口費』肯定很可觀。」
她安慰完李之勤,轉而向陳處長火上加油笑道︰「是不是呀,陳處長?你的形象應該值不少錢吧?」
「你要多少?」陳處長咬著牙問。
雖然他很想直接斃了這個女的,但他不敢輕忽她是高慕集團總裁的事實。
的確,以她的實力和條件,要弄死他,不是太難的事。這樣的對象,如果要與之為敵,他需要謹慎處理。
斑娃暮揚了揚嘴角。「談價碼之前,我必須先確認一下,我到底背著良心幫忙隱瞞的事情有多少價值,不要壞了市場行情才好啊!」
陳處長用力拍了桌子。這女人太無法無天!
斑娃暮不在乎陳處長的臉色有多難看,繼續開口,「我確認一下,我要幫忙隱瞞的,除了是陳處長你暗中做了人口販賣、誘拐兒童,還有器官買賣等事之外,你的長官、刑事局的副組長、北投區分隊的小隊長,還有移民處的處長等,都是其中幫忙穿針引線,還有疏通交易管道的重要人物對吧?」
「胡說!你……」
「唉,先別急著否認。你該知道,我既然講得出來,就代表我手上握有證據。你如果要我拿出證明給你看,不是不行,但一拿出來,我怕就不是你一個人看到而已……」她好笑地看到對面的人,臉部變得扭曲了。
「另外,劉大和的妻兒早在十年前就被他殺了吧。為了償還大筆賭債,他接受了你的援助,不惜手刃發妻親兒,在那暗無天日的地窖里幫你處理誘拐來的孩童,嘖嘖,果真是物以類聚啊!」
「你說完了沒?開價!」陳處長拿出支票。
「呀!這是說我剛講的那些都是事實,對嗎?」她一副中頭獎的樣子。
被逼到絕境的陳處長煩躁地點頭,準備等下開完支票,就要拿角落那個叛徒開刀!反正錢都給了,跟他們一樣心狠手辣的女人才不會介意失去一顆小螺絲釘。
「沒錯,你說的都沒錯!所以,支票拿了就走,要是往後有任何一丁點風聲走漏,我要你好看!」
斑娃暮一臉好心情的笑看著陳處長放狠話。
這表情她見多了,沒有一個是有好下場的。她轉身向角落的李之勤使了眼色。
「小李,開價你也給個意見,這事你功不可沒,來來來!」她向他招招手,要他過來。
李之勤搖著頭,又不敢不從。他緩步挪移到高娃暮的身旁,看著陳處長時害怕,看著高娃暮時卻一副想將她千刀萬剮的樣子。
這女人陷害他!
斑娃暮沒錯過他的表情,等他移到她身邊時,她站起身,左手搭在他肩上,右手伸進左邊外套內側口袋,看似要拿筆出來讓陳處長在支票上填數字,但卻掉出了一把做工精巧、樣式特別的匕首。
「呀!這匕首只是防身用而已,殺不了人,大家別緊張。」她故意這麼說。
丙然,匕首立刻被身邊的人搶去,抵在她的脖子上。
這場景,讓她想到了第二世,她身後的官員拿著劍要暗算她的情景。
只是當時靖剛替她擋下了那一劍。從今以後,靖剛不會再替她擋下任何一劍,因為,她不允許!
當刀鋒踫觸到她頸部的皮膚時,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不是因為怕,也不是因為痛,而是因為真的得跟靖剛說再見了。
戲還沒演完,她忍住情緒。
「你快告訴他們,那紙契約不是我的簽名!我跟你不是一伙!是你陷害我!」
斑娃暮深吸了一口氣。
「是不是陷害你的都無所謂了。」她不理李之勤,僅對著陳處長笑了笑,翻開了自己的外套,讓他看清楚夾在她外套內里的小巧竊听器。「剛剛你所承認的事,都已經聯機給外頭的媒體單位和刑事單位,連總統府也有一份。至于我手上的那些證據,早交出去了,未免官官相護的事情發生,所有數據我都copy給了報社,你若在監獄里想回味往事,報紙上都有,很方便的。」
接著,不管陳處長和劉大和一臉的驚懼和恐慌,她兩手握住鉤後拿匕首抵住她頸子的李之勤的手,冷笑道︰「至于你,則不是你以為的這事,而是——」
忽然,她握著他的手,用力往自己頸子上一按一抹——
鮮血自高娃暮的頸項狂噴而出,她在意識漸漸模糊之際,滿意地看到李之勤不敢相信自己殺了人的模樣。
直到這一刻,她仍然不改本性,有仇必報。
她知道若到時這批人被逮,李之勤最後一定會說是被威脅之下才成為共犯,罪責不會太重。但現在,就算等下她尸骨無存,可因為所有人手上持有的數據,都是經過她給出去的,而她人就在他的刀下不見,即使不會被判死刑,也必定要被關個五年十年……關久一點,省得到時去找靖剛的麻煩。
她沒有感覺到自己倒下踫撞到地板的疼痛,可能是身體開始慢慢消逝的關系吧!感覺好輕盈。
外頭的警笛聲和屋內竄逃的吵雜聲都離她愈來愈遠,她依稀看到了銀鳳,于是不忘交代她,「要靖剛好好的……」
在一片混亂中,沒人注意本該倒臥在血泊之中的尸體,竟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煙消雲散。
清晨,還沒六點,忽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穿透夢境而來,讓靖剛從床上驚醒。
門敲得很用力又很急,他簡直是從床上跳起來,連拖鞋都來不及穿,就急急忙忙去應門。一打開門——
「大哥?!」
嚴子衛臉色異常凝重,看來是一路風塵僕僕趕過來的,還在喘氣。
「是公司發生什麼事嗎?你居然親自過來!」
靖剛一邊問,一邊回想著是不是自己漏看了什麼訊息或是漏接了電話,導致嚴子衛居然放著可能這幾天就要生產的老婆,親自跑這一趟!
嚴子衛深吸口氣,話還沒來得及好好講,先從口袋拿出一張機票遞給他。
「快!我幫你買好了,現在……現在趕快去機場,趕回……趕回台灣……這里後續……我、我來處理……」嚴子衛喘著說完,就急匆匆地催靖剛動作。
靖剛不敢怠慢,馬上開始梳洗打理,但一邊問︰「怎麼了嗎?發生什麼事?我行李還要收一下……」
「行李不用收了!錢和護照帶著,趕快回去!不是公司的事!是高娃小姐出事了!」
正在打領帶的手一頓,靖剛轉頭瞪著嚴子衛。「你說什麼?」
嚴子衛拿出手機,聯機上網,直接打開網絡影片給他看。
影片是昨天晚上的新聞報導,他在台灣看到後,直接訂了機票趕過來,也幫靖剛買好了回程機票。他選擇直接過來而不先打電話,就是怕他心慌意亂又不知所措。這樣的心情,從現在開始,至少要撐個十四個小時飛抵台灣後,才能搞清楚狀況。
影片中,新聞報導著陳處長和劉大和以及一些政府高層涉及人口販賣和兒童誘拐等重大刑案,而各大媒體手上握有的證據數據全來自于高慕集團。
「看來,不是只有你在調查劉老爹的地,高娃小姐說不定比你更早意識到。」嚴子衛說。
靖剛沒有說話,忙拿起自己的手機,但撥著號碼的手指卻在顫抖。
對,一定是她,但他卻蠢到居然沒想過她早就有所警覺!
回想那時勸她先不要去跟劉老爹交涉,她還答應了他,那絕對是早有計劃。
撥出去的號碼兩次都轉入語音信箱。
嚴子衛握住他不停發顫的手,說︰「我來的同時已派人去找高娃小姐,不只找不到,還發現她旗下所有的企業和股份已秘密轉讓給其它人,或是做了捐贈……」
講到這,不意外,靖剛臉色已經慘白。
但他要講的是,「靖剛,你先冷靜,你需要冷靜地回到台灣,再看要怎麼處理。我跟你說,銀鳳在我到達機場時找過我。」
靖剛瞪大眼,心中涌上不祥預感。「她說什麼?」
「她說,她等你回台後,高娃小姐有話要她轉達給你。」
轉達?什麼意思?什麼事情她無法親自講要銀鳳轉達的?
彷佛意識到什麼,他搖著頭。「不!不!不不不!」
嚴子衛雙手捧住靖剛的臉,看著他的眼楮。
「我知道你現在心很亂,但不管如何,你要先平安地回到台灣,才能想辦法。
所以,先不要慌,忍住所有的情緒,現在先去機場,我已命人在台灣那邊接你,看你到台灣之後要先趕去哪里,就直接去吧!」
放開他的臉,嚴子衛替靖剛把錢包、護照,還有機票塞進他的西裝外套,然後幫忙他將外套穿上。
「現在,快去!」
沒辦法對嚴子衛多做感謝,靖剛現在滿腦子只想趕快飛回台灣,證實他的猜想是錯的。
來歐洲第二十天,靖剛提前回台。
在飛機上靖剛坐立難安,什麼茶點紅酒和料理,他一概不要,只拿了報紙,妄想在滿是英文詞匯的報紙堆中找到一些關于台灣那件事情的報導。
而一下飛機,上了車,他二話不說地就是直接回家。
他不斷在心里祈禱著︰她在家、她在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篙托!
當然,手機也是撥了又撥、撥了又撥,只是,仍然沓無音訊。
他催著司機開快點,一抵達家門,他等不及電梯,直接三步並作兩步地沖上樓梯,來到家門口。
打開大門,以為可能是一室的冷清,但沒有,銀鳳意外地待在客廳。
靖剛一見是銀鳳,大步沖上前,兩手用力握在她的肩上,大聲問道︰「高娃暮呢?高娃暮呢?」
銀鳳眼眶泛紅,望著他。「你……沒看看你背後那塊惡魔的印記嗎?」
銀鳳的話道出了他的猜測。他不是沒想過,但不敢看,他還抱著一絲希望。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銀鳳望著不語的他,不斷道歉。
她把那天靖剛離開去買宵夜後,高娃暮找她要回匕首的事娓娓道來。
靖剛屏息听銀鳳述說,愈說,他握在她肩上的手就愈用力。
「她說……她說要你一定要好好地過這一輩子,以後不用再帶著任何回憶,可以重新享受每一個人生……」銀鳳掉著眼淚帶著愧疚和抱歉說完。
靖剛早已泣不成聲。傻瓜傻瓜傻瓜傻瓜傻瓜!
「我已經跟她說了,我會想辦法,她為什麼不听!」
他抓著自己的頭發,後悔沒細心察覺到她的異樣,最後還一個人出國,讓她有機會結束自己的生命!
「我有跟她說,我和你會想辦法,時間還有很多,不用急于一時,但是……但是她說,她不要你跟她的感情里,有一絲絲是因為同情她解咒後的結果,所以才退而求其次愛上她……她也不要你帶著一點點的憐憫愛她。成為你的咒語不是她能選擇的,但要不要利用自己的處境綁住你的愛,她可以決定。」一字一句,銀鳳背得滾瓜爛熟,務必完成高娃暮最後的交代。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靖剛無法接受地大吼。「她就沒有想過我愛她,是純粹的愛她嗎?就沒有想過,萬一我真的是單純地愛她,那留我一人怎麼辦……我怎麼辦?」
彬坐在地上,靖剛捂住心口,難忍痛楚地嚎啕大哭。
男人不是有淚不輕彈,而是怕愛他的人會擔心難過。
但現在,沒有了!他會在意的那個人,不在了!
銀鳳不忍靖剛如此,伸手要將他扶起,但靖剛大力地揮開她。
「都是你!都是你!就算她執意要跟你要回匕首,你不給,她能拿你怎麼辦?說到底,你就是個自私鬼!貪圖解咒方便,所以把匕首給了她!你到現在才來裝什麼可憐?走開!你滾!」
銀鳳被推倒在地,連連道歉。「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
「閉嘴!你閉嘴!現在咒解開了,你高興了嗎?為了你當初被拋棄,後來又後悔想要再見一面的金梟,你眼睜睜地看著她用匕首結束自己的生命,你滿意了吧!
她不再存在在這個世間了,我連她的尸骨都沒有!都沒有!你懂什麼叫『都沒有』嗎?你滾!你滾!」
她至少還有一個與金梟再見一面的盼望,但是,他什麼都沒有了!
銀鳳從沒見過這樣的三皇子,他七萬多年不停地輪回轉世,只恨過一個人,從來沒對其他人發怒過,現在真的是痛徹心扉,而害他變成這樣子的,正是自己!
梟,現在除了你恨我之外,又多了一個人,我還可以怎麼彌補呢?
銀鳳緩緩地從地上爬起,輕聲地再道了聲歉,便從這個空間消失。
屋里除了靖剛,不再有其它人,而那天就連在巷口,都能听到某個男子哀戚的哭聲,久久不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