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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花馨 -【王爺的心肝兒】《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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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6 00:04:4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刺客!刺客!」

突如其來的陌生男子嚷嚷聲,嚇了裴憶憶一大跳,她忙不迭抬起頭,想瞧瞧究竟是誰在大叫,卻忘了自己此刻正鑽到桌子下尋找又失蹤的綉針,於是砰的一聲,她的後腦勺結結實實的撞上桌子。

「誰?是誰在那裏?」那個陌生的男子聲音又響起。

「唉!好痛!」裴憶憶邊撫著作疼的後腦勺,邊小心翼翼的自桌下退出。「誰在那兒亂嚷嚷什麼刺客的?真是!」

「妳是誰?」

「咦?你又是誰?」王府里還有人問她是誰?這可奇了。裴憶憶抬眼望去。

這男子怎麼看起來有點眼熟?她好象在哪兒見過似的。

正苦思著答案時,她的目光突然瞥見那男子手裏拿着一根細細的東西,不正是她在桌下找了大半天的綉針?

「啊!」裴憶憶驚喜的大叫,「我的綉針!我終於找到了!」

「這是妳的綉針?」男子神情古怪的問。

「是啊!」裴憶憶渾然不覺他的古怪,兀自一臉無辜的回答,「我可是找了好久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每次我綉著綉著,綉針就會突然從我手中消失,害我都得找上大半天。」

搞半天,根本就不是什麼刺客,不過是個迷糊女子遺失了她的綉針罷了。

特意前來探看皇弟中意且由他賜婚的女子究竟是何長相的皇帝,怎麼也沒想到見到的竟是一個迷糊到不行的女子。

「哈哈哈!」

一旁突然傳來大笑聲,兩人往笑聲看去。

「哈哈哈!皇兒,這回你可真是糗了!」太後娘娘毫不客氣的嘲笑,「我早說了,別老是這麼緊張兮兮的,走到哪裏都覺得有人要害你。還說什麼刺客呢!哈哈哈!」

「母后!」皇帝被這番嘲笑惹惱了,「兒臣可不是過度緊張,這綉針隨意插在坐墊上,要不是兒臣反應快,早被針刺進……屁股了!」

一直有點困惑這兩人出現的裴憶憶,這下可是聽懂了,臉色立刻一白。

「你被針刺到了?」她開始猛力鞠躬,「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刻意的!我真的不是刻意的!對不起!」

「唉!沒關係啦!」太後娘娘大手一揮,不當一回事的牽起裴憶憶的手。「反正他的皮厚,被那麼根小針扎幾下,不會有事的。」

「母后!」

「可是……」裴憶憶不安的看看那依然一臉怒容的男子。

這下她想起來在哪見過這個男子了。

他就是那天相公帶她到皇宮內院偷偷瞧見的皇上!而這個他稱呼為母后的女子自然就是皇太后了。

皇上,皇上耶!而她的綉針竟然……竟然刺到皇上的……屁股……

「老天……」裴憶憶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吟。

怪不得小玉說她不適合入宮,現在她竟然連不入宮都能刺到皇上,這下她真的闖大禍了!

「沒事,沒事!」太後娘娘聽到她的低吟,立刻拍拍她的手安慰她,「我都說了,他的皮厚,那麼小一根針,傷害不了他的。是吧!皇兒?」

「是。」聽懂了太後娘娘語氣里的威脅,皇上再不甘願也只能同意。

「好了,咱們來聊聊女人的體己話吧!順便讓哀家瞧瞧妳的綉件,聽說妳刺繡的功夫不錯呢!」

皇上悻悻然的看着兩個女人離去的背影,心裏百思不解。

皇弟怎麼會看上這麼一個迷糊的女子?

???

「母后!皇兄!你們怎麼來了?」

耿擎甫回到王府,立刻聽見下人說皇太后與皇上來了,他立刻急急忙忙的到大廳。

「擎兒,你回來了?」母后笑嘻嘻的看着他。「做什麼一臉焦急?難不成你還怕我們會吃了你的小媳婦?」

「母后說笑了。」耿擎不著痕迹的瞧了瞧母後身旁的裴憶憶,見她面帶笑容,才放下心來。「兒臣只是有點驚訝,母后與皇兄怎麼不先通知兒臣,好讓兒臣留在家裏迎接您們?」

「哎,先通知你就看不到好戲了。」

「好戲?」耿擎疑惑的看着其他三人。「什麼好戲?」

「就是一根針的好戲啊……」皇太後有些壞心的瞧了瞧一臉僵硬的皇上。

「針?!」不……會吧?耿擎心一驚,飛快望向裴憶憶。

只見她一臉歉疚,低下頭避開了他的目光。

耿擎再望向皇上,卻見皇上一臉怒意未消回瞪自己,隱隱約約還可看見咬牙切齒的模樣。

這下……可糟了!

耿擎正在腦海里思索著要用什麼理由讓皇兄息怒,卻聽見母后說道。

「沒事,沒事!別擔心。這小丫頭的迷糊可愛得緊,我喜歡得很。」

「是嗎?」耿擎頓時放下心中大石。「兒臣也覺得憶兒這迷糊性子可愛得很,連新婚之夜啊!兒臣也被她的針給刺到了呢!」

「相公!」裴憶憶忍不住抗議。她已經夠尷尬了,相公怎麼還把那件事給說出來?

「新婚之夜?」皇上這下可感興趣了,臉上的怒氣被幸災樂禍給取代了。「怎麼?你對弟妹不好,所以她拿針刺你?」

「我又不是故意的!」裴憶憶抗議。

「可不是嗎……」耿擎刻意誇張的嘆口氣。他故意把自己說得可憐一點,好讓皇兄忘了被針刺到的事,不再生憶兒的氣。

「哈哈哈!刺得好!刺得好!」皇太后大笑,「這下子你這小子總算有人可治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裴憶憶再次抗議。

只不過,再一次的,她虛弱的抗議聲全然沒人理會,消失在一陣又一陣的笑聲中。

???

「憶兒,快醒醒!」

「哪來的蒼蠅,吵死人了!」裴憶憶半夢半醒的嘟囔,伸出小手胡亂揮了揮,趕走了想像中的蒼蠅,轉過身去又睡了。

「蒼蠅?」耿擎哭笑不得的搖搖頭。

堂堂一個王爺竟然成了她嘴裏一隻吵死人的蒼蠅?

「憶兒,醒醒!」耿擎又試了一次,但裴憶憶依舊只是翻個身繼續再睡。

「不管了,既然叫不醒,就這麼上路吧!」

耿擎將她緊緊抱住的棉被一翻,把她整個人裹住,再打橫一抱,就這麼抱着一團棉被和她上了大門前準備好的馬車裏。

經過了昨日的一場虛驚,耿擎決定帶裴憶憶到王府的別院去住幾天,免得留在王府里,內受小玉的干擾,外還要擔心皇太后和皇上不請自來。

「對了,憶兒這一路上也需要有丫鬟照顧。」

耿擎自馬車裏探出頭來,正巧瞧見一個丫鬟直直望着馬車,便隨手指了指她。「妳,上車。」

「我?」柳依依雙眼倏地一亮。

「就是妳!快點上車!」耿擎不耐的說完,徑自回到馬車內。

王爺要她跟他們一起去別院?

她作夢也沒想到王爺竟然會親自開口叫她一同前去,想到這麼一來,她可以擺脫王府里那個老愛使喚她做事的老管事,輕鬆出外遊玩,就算得服侍那個愛拿迷糊當可愛的討厭鬼也無妨了!

柳依依心頭狂喜,腳下絲毫不敢怠慢,立刻上了馬車,隨即馬車便往位於城郊四十裏外的別院去了。

「小姐!小姐!」

聽到消息趕來的小玉,只來得及瞧見馬車遠去的背影以及一堆塵土,不禁惱怒的跺腳。

可惡!他最好不要欺負小姐,哼!

???

規律搖晃的感覺喚醒了沉睡中的裴憶憶,她嚶嚀一聲,張開還有些愛睏的雙眼。

映入眼帘的是馬車內漆上紅漆的車頂以及柳依依那張陌生的臉。

「咦?」她納悶的起身。「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裏?相公呢?」一陣心慌的感覺襲來,她不安極了。

「不就在前頭嗎?叫那麼大聲做什麼?」柳依依低聲嘀咕。

她就是看這個新夫人不順眼,也不過是個商賈人家之女,竟然能蒙皇上賜婚,成為王妃,而且還得到王爺的萬般寵愛。

反觀自己,怎麼說可也是個秀才的女兒,卻落得當這個女人的丫鬟,哼!

「相公……相公……」

「憶兒,妳醒了?」聽見呼喚聲,本來坐在馬車前頭的耿擎移身到馬車裏頭來,笑嘻嘻的望着她。

「相公!」裴憶憶一把沖入他的懷中。

「怎麼了?」

「我不是在王府里睡覺嗎?怎麼會在馬車裏?」

「叫了妳好久都叫不醒,所以我就抱妳上馬車了。小睡豬,睡著了就叫不醒,嗯?」耿擎取笑她。

「我以為……我以為……」她語帶哽咽。

「以為什麼?」耿擎不解。

「以為王府的一切都是作夢,連相公也是……」她胡亂抹去淚水,「我好怕啊!」

假惺惺!柳依依暗暗冷哼一聲,表面上可是一臉微笑。

一會兒裝迷糊,一會兒扮柔弱,但是就有人吃這一套!

「傻丫頭。」耿擎心疼極了,「怎麼會是作夢呢?瞧瞧,我不是活生生的在妳面前?」

「我……我……」裴憶憶將頭埋進他懷裏。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是剛剛一想到他不在身邊,就覺得心裏頭好慌好慌。

「沒事了,傻丫頭。」

耿擎溫柔的安撫她,將她自懷裏輕輕推開,再抬起她的下顎,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輕輕的一吻卻透露了許多情感,有珍惜、有愛憐,還有更多更多的濃烈情感,深深撫慰著裴憶憶的心,抹去了先前的慌亂,讓她的心踏踏實實的回歸肉體,帶來一身暖意。

耿擎依依不捨的離開她的唇,右手拇指還流連的撫搓那因親吻而略顯紅腫的唇瓣。

「餓了吧?」

不用她回答,她肚子裏響起的咕嚕聲早就替她回答了。

「客棧很快就到了,待會我們先在裏頭歇會兒吃點東西吧!」

「嗯!」裴憶憶突然想起好象還少了一個人,「咦,小玉呢?」

「她沒來,我另外找了個丫鬟來伺候妳。」耿擎指了指柳依依。

「夫人好。」柳依依乖巧的喚著,眼裏卻閃過一絲厭惡。

「沒來?」裴憶憶不由得皺起眉,「怎麼會沒來呢?」

耿擎聳聳肩,沒說是自己故意不讓她來的。

「只要我出門,她一定會跟來的呀!就連這次成親,她也自己偷偷跑來了,怎麼這次會沒來呢?唉!好不習慣。」

「有我在妳身邊。」耿擎輕點她的小鼻子,「有什麼好不習慣的?」

「說的也是。」裴憶憶羞赧的一笑,「有相公在,我還有什麼好不習慣的呢?」

「王爺,到了!」外頭突然響起叫喚。

含着笑意,耿擎先下了馬車,再轉身將一臉紅潮的裴憶憶抱下來,連同柳依依三人一起進入客棧。

???

用過了略嫌晚的早膳后,聽說今日正是這兒最熱鬧的市集日,耿擎便帶着裴憶憶前去看看,柳依依也跟在後頭。

裴憶憶蹦蹦跳跳的走在耿擎身邊,好生興奮,突然想到一件事,立刻停下腳步。

說起來,這還是她和相公第一次兩人單獨出遊呢!嘻嘻!真叫人不好意思。

「妳怎麼了?」耿擎也停下腳步,瞧着她臉上的笑意。

「沒什麼,沒什麼。」裴憶憶擺擺手,連忙又邁開腳步。「相公,你瞧瞧,人好多喔!」

「這個村子不大,一個月就這麼一次市集,自然所有人都出門了。」

「啊!」柳依依被人猛力一撞,痛得倒退三步才停住。

她抬起頭看着前方王爺伸手為夫人擋掉撞過來的一個男子身軀,隨即將她擁在懷裏,以雙手替她隔開擁擠的人群,心裏頭突然湧起一股好濃好濃的羨慕。

如果方才也有人這麼為她擋去人群,她也不會被人撞到了吧……

從未在大庭廣眾之下與男人如此親密,縱使明知眼前這人是自己相公,裴憶憶還是羞紅了臉,一顆心跳得既快且急。

「那……」

「嗯?」耿擎低下頭看她。

粗重的男子氣息撲到她臉上,她的心又是一陣狂跳,連胃都緊縮了。

「相……相公,我們去看看那個小販賣的東西吧!」裴憶憶緊張的說,「好象……挺有趣的。」

耿擎笑笑,領着她來到小販面前。

「哇!好可愛的小娃娃。」裴憶憶拿起攤子上一尊木雕的小娃娃,愛不釋手。「相公,你瞧瞧,這娃娃雕得好精緻啊!眼睛活靈活現的,好象在對我笑呢!真是可愛極了。」

「是很可愛。」耿擎轉向小販,「這小娃娃怎麼賣?」

「一兩銀子。」小販見有利可圖,乘機獅子大開口。

耿擎立刻遞出一兩銀子給他,小販喜出望外的雙手將小娃娃奉上。

「相公,太貴了。」裴憶憶扯扯他的衣袖,「不要買了啦!」

「妳喜歡不是嗎?」

「我是喜歡沒錯,但……」

「妳喜歡就好。」耿擎將小娃娃放到她手裏,「這一點小錢算不了什麼。」

「但……」

「憶兒。」耿擎停下腳步,板起一張臉,「妳忘了妳是我的娘子嗎?」

「沒有啊!」裴憶憶眨眨雙眼,不明白他為何突出此言。

「沒有就好。」耿擎擁着她再度往前走,「那我說了就算,況且王府多的是錢,不怕妳花,只怕妳花不完。」

「暴發戶。」裴憶憶低聲嗔道,但心裏頭卻漾起一絲甜蜜的感覺。

「還有啊!」耿擎突然將嘴湊到她耳邊低聲說,「買個小娃娃雕像,看娘子能不能早日也生個小娃娃來給我抱抱。」

小娃娃……會像相公,還是她呢?

正遐想着,裴憶憶眼光突然接觸到耿擎含笑的眸子,頓時漲紅了臉,不依的跺腳,「不來了,你欺負我!」

「哈哈!」

耿擎笑着將她更擁向自己,還放肆的在她漲紅的臉頰上印上一吻。

只見裴憶憶臉色更加火紅了。

刻意落後他們一段距離的柳依依,望着裴憶憶手中的小娃娃雕像,再瞧瞧兩人之間的甜蜜,心頭方才浮現的羨慕又湧起,還夾雜着強烈的嫉妒。

為什麼?為什麼那做作的女人就有人疼愛?為什麼她不費吹灰之力就能享有榮華富貴,以及得到一個疼愛她,又有權有勢的相公?

為什麼自己卻得當丫鬢,任人使喚?只能在後頭羨慕她?為什麼?

她不甘心!她真的好不甘心啊……

???

由於沿途遊玩,所以耿擎一行人花了三天的時間才到達別院。

柳依依先跳下馬車,接着耿擎也下了車,轉身扶裴憶憶下車。

「這就是別院?」裴憶憶望着眼前這滿滿一片的梅樹林,一臉驚艷,嘴兒也張得老大。

耿擎含笑望着她,眼裏儘是溫柔的寵溺。

「好漂亮喔!」裴憶憶轉過身來,巧笑倩兮,「我從來沒看過這麼多,這麼一大片的梅樹耶!真是太漂亮了。」

「你知道嗎?我啊!最喜歡家裏頭那棵梅樹了,開的花漂亮,結的果實也很好吃。」

她伸手接着一片落下的梅花瓣,俏皮的吐吐舌頭。

「不過我老是等不到它們成熟就偷偷摘來吃,雖然有時候滿酸的,但是我還是忍不住。」

「妳很喜歡吃梅子?」

「是啊!」裴憶憶熱切的點頭。「我在家裏常常抱着一桶梅子就這樣吃,也不管酸不酸,還常常被我爹罵呢!不過罵歸罵,只要一有梅子,爹還是會讓人送到我房裏給我。」

耿擎含笑向一旁僕人使個眼色,那人立刻躬身退了下去。

喲!要梅子就有梅子啦!

站在一旁的柳依依同樣明白王爺的意思,心裏又是一陣嫉妒。

「我也很喜歡在梅樹下刺繡,雖然風吹來挺冷的,但是啊!一陣陣撲鼻的梅花香味老叫我捨不得離開呢!」

裴憶憶嬌笑着,張開雙臂旋轉着身子,承接着那隨着冷風不住落下的繽紛花瓣。

「我常常想,如果梅花不要在這麼冷的時節開花就好了,那樣的話,我一定一整天都待在梅樹底下。」

耿擎看着她這副純真無邪的模樣,一時看得痴了,直到一陣冷風襲來,裴憶憶不小心打個噴嚏,他才回過神。

「來,快把這披風披上。」

雖是愛看她這副嬌俏女孩模樣,但怕她受凍,耿擎還是上前摟住她,順道將僕人遞上前來的披風披上她肩頭。

同樣衣着單薄的柳依依也打了個噴嚏,卻只能用自己的雙手緊緊環住自己,尋求一點點溫暖。

什麼時候?什麼時候才有一雙男人的手來給她溫暖?

「哇!好暖和。」裴憶憶攬緊披風,偎進他懷裏。

「來,嘴張開。」

「做什麼?」裴憶憶好奇的問著,卻還是毫不猶豫的張開嘴。

一顆小小圓圓的果實滾入她嘴裏,還夾雜着酸酸甜甜的香味。

「哇!梅子耶!」裴憶憶笑開了嘴,卻酸得眯緊了眼,「唔!好酸。」

她也酸。眼前這一幕幕恩愛景象看得她牙齦泛酸!柳依依咬咬牙,不發一語的離開了。

「這是廚娘去年腌制的梅子,留下來做菜肴的。」耿擎笑看着她皺成一團的小臉,「不好吃?」

「不,好吃,好吃極了。」裴憶憶急忙吞下口中的梅子,張手向他要,「我還要。」

「再吃一顆就好了,待會兒就要用膳了,等吃完飯,我再叫人拿其他口味的梅子來給妳吃。」

「還有其他口味?」裴憶憶瞪大雙眼,興奮得很,「真的嗎?那現在就吃,好不好?」

「不行。」耿擎點了下她皺起的小鼻子。「吃過飯再吃。」

「小氣。」裴憶憶嘀咕一聲。

「來,拿着。」耿擎聽見了,卻不做任何回答,只將手上的東西塞到她手裏。

「什麼……」裴憶憶低頭一看,「繡花針線?」要做什麼?

「來,坐下。」

耿擎讓她在梅樹下僕人準備好的椅子上坐下,隨後自己退了兩尺遠,架起了畫架,立刻就畫了起來。

「畫像?」裴憶憶一愕,「我們才踏進這門沒多久耶!你就想畫像?」

原來她的相公除了是個王爺外,還是個畫痴。

「這不是和我有得比了?」她訝然失笑,「一個畫痴,一個刺繡痴,難怪他成親那天被針刺到一點也不生氣。」

他們兩個簡直就是一個模樣嘛!

裴憶憶忍不住吃吃一笑。

「憶兒,妳在笑什麼?」

「沒有,沒有。」裴憶憶暗暗吐舌頭。「刺繡,刺繡。」

綉什麼好呢?

眼光一轉,她看着眼前專註作畫的相公。

依舊是炯炯發亮的眼神,依舊是目不轉睛的注視。

那目光還是和以前一樣,瞧得她渾身發熱,但這次她不再覺得不自在,反倒覺得心裏頭暖烘烘的,希望相公就這麼一直注視着她,也好想好想做點什麼留住相公此刻的眼光。

「嗯……怎麼做好呢?」她沉吟著,眼光突然落在綉布上。

對了!就綉他好了。

???

「啊!」一個尖銳的驚呼響起,「你受傷了?」

吳光泰咬牙壓下令人昏眩的疼痛,抽出長劍,用沒受傷的手將劍抵住來人的脖子。

前些日子被那個王爺一劍刺傷的舊傷未愈,今天他出外又不小心被人砍到同一處地方,傷口加重,血流不止,勉強拖着受傷的身子走到這裏躲藏,沒想到竟然有人來。

「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求你……」柳依依抖著聲音求饒。

因為看不順眼王爺與夫人的親密,她獨自一人出了別院散步,沒想到竟會遇見這個一身是血的男子。

吳光泰張開口想說些什麼,但眼前突然一黑,隨即倒在地上。

瞧見他昏倒,柳依依鬆了一口氣,往原路的方向逃了幾步,但又突然慢下步伐,猶疑的回頭。

當年爹爹他們也是這樣一身是血的躺在她眼前,她想救卻救不了,如今這個男子……

遲疑片刻,她緩緩走了回來,站在他面前。

又遲疑片刻,她一咬牙,彎下腰去,使盡全身力氣,將他半拖半抬的拖走了。

漫漫黃土上徒留一道清晰可見的血痕,見證著發生過的事情,也暗暗預言著未來可能有的無盡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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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6 00:05:0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你醒了?」

吳光泰眼睛一張開,便瞧見一張女子的臉孔,立刻警覺的坐起身。

「啊……痛!」右手狠狠作痛,令他不由得又倒回床上。

「別亂動!」柳依依急忙上前扶他躺好。「大夫說你的右手傷得很重,暫時不能使力,也最好不要下床走動。」

「妳是誰?為什麼要救我?」吳光泰筆直望進她眼裏。「難道妳不怕我是壞人?」

「你是嗎?」柳依依淡淡反問,坦然回視他的雙眸閃閃發亮。

見到他的第一眼,她其實嚇壞了,但帶他回來后,看着受傷的他在床上呻吟,令她不斷的聯想起當年爹爹他們臨死前的痛苦,於是心裏不再害怕,反倒覺得心疼不舍。

她決定要將他當成自己的家人照顧,直到他傷好為止,就算他可能是壞人,她也認了!

吳光泰避開她的視線,沉默不語。

奇怪了!面對這女子如此坦然的目光,他竟然覺得有點心虛,壓根無法起壞念頭……見鬼了!他可是鼎鼎有名的採花大盜,女人見了都害怕的!

一定是血流太多,太虛弱了!

「來!」柳依依端起葯,「快把這碗葯喝了吧!」

吳光泰默然注視她片刻,才困難的起身,接過葯碗。也罷!現在他虛弱得哪兒也去不了,既然這女子不怕他,那他就留在這裏好好養傷吧!

柳依依靜靜注視着他把葯喝完后,扶他躺好,見他睡着,又靜靜的站在床邊注視他良久,才轉身離開房間。

???

「夫人,用膳了!」

柳依依端著托盤跨進房門,將托盤放在桌上后,退了幾步。

「咦?」裴憶憶自桌下探出頭來,「又要用膳了?不是才吃過早膳嗎?」

「夫人,」柳依依不耐的回答,「現在已經中午了。」有人伺候就有這個好處,隨時都有人準備好一切,就算忘了也沒關係,哪像她這個做丫鬟的!哼!

「哦!中午了。」裴憶憶這才從桌下出來,順順微亂的裙襬。「那王爺呢?妳有看見他嗎?」

「奴婢不知。」他又不是我相公,我哪管得着?

「是嗎?」裴憶憶難掩失望,隨即改口,「那妳吃過了嗎?」

「啊?」柳依依微楞,「夫人還未用膳,奴婢怎敢先吃。」

「那好,」裴憶憶笑着對她招手,「那妳也坐下來陪我一起吃吧!一個人吃飯好無趣啊!」

「這……」

「來嘛!坐啊!」

裴憶憶起身將柳依依拉過來,見她仍站着,便用雙手按住她的肩,要她坐下。

「啊!好痛!」柳依依才碰到椅墊,立刻一聲慘叫。

「怎麼了?怎麼了?」裴憶憶嚇了一跳。

「好痛!」柳依依忙不迭起身,雙手在身後搜尋了好一陣子后,舉起一根細小的針。「綉針?」

「啊!我的綉針!」裴憶憶趕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方才找了好久都沒找到,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叫做沒想到?」柳依依破口大罵,「妳都多大了?還每天玩這種整人的小把戲,不嫌煩啊?妳以為我們這些當丫鬟的就該天生被妳捉弄,讓妳當墊子扎針啊?」

「我……我沒有那個意思……」

「沒有那個意思?」柳依依舉起手上的針逼近她,「那妳是什麼意思?啊?」

「我……」裴憶憶頗感委屈,「我只是不小心……」

「不小心?」柳依依冷哼一聲,「妳的不小心都快讓王府的人人頭落地了,不小心!哼!」

「人頭落地?」裴憶憶大為吃驚,「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那天妳不是扎了皇上好幾下……」

「但是……」裴憶憶急急為自己辯解,「皇上並沒有生氣啊……」

「沒有嗎?」柳依依瞪她一眼,「妳是白痴啊妳!如果皇上沒有生氣,那王爺做什麼一大清早帶妳到別院來躲?」

「我……」裴憶憶無言以對,頹然坐下,斗大的淚水開始在眼眶裏打轉。

真的是這樣嗎?

她真的惹惱皇上,真的害王府的人快要人頭落地了……

「奴婢告退!」見她一臉痛苦,柳依依滿意的揚唇,走人了。

哼!看妳還能得意多久?

???

「憶兒,妳怎麼了?」

耿擎跨入房門時,見到的便是裴憶憶獨自一人坐在椅子上落淚,嚇得他趕忙趨前抱起她,察看究竟。

「是不是哪兒不舒服?」他焦急的問,「我立刻派人去請大夫!」

「沒有……」裴憶憶搖著頭,斗大的淚水隨着這動作不斷落在耿擎身上,讓他又心疼又不舍。

「那妳為什麼哭?」耿擎抬起她的下顎,雙唇細細吻去她臉上的淚珠。

「我……」裴憶憶稍稍推開他,直直望進他眼裏。「相公,你告訴我,王府里的人是不是會死?」

「王府?」耿擎一愣。

「是吧?」將他的呆楞視為默認,裴憶憶小臉一垮,淚珠又紛紛落下。「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

「等等,等等!」耿擎忍不住伸手捂住她的嘴。「妳到底在說什麼?王府的人為什麼會死?又為什麼都是妳的錯?」

「唔……唔……」裴憶憶眨了眨眼。

「啊!對。」耿擎趕忙放開手,「妳從頭開始說,說清楚些。」

「柳依依說,因為我那天不小心得罪皇上,所以相公才趕忙帶我到別院來避難……」說着說着,她又想哭了。

「柳依依?是誰?」耿擎疑惑的問。

「我的丫鬟。」

「丫鬟?嗯!沒印象。」耿擎趨前以頭抵住她的頭,眼對眼,十分慎重的說:「我告訴過妳,皇上沒有生氣,不是嗎?」

「但是……但是柳依依……」

「妳相信她,還是相信我?嗯?」耿擎不悅的抿唇。

「當……當然是相公你啊!」

「那就對了,我說皇上沒有生氣就是沒有生氣。」耿擎啄了下她的紅唇。「別再胡思亂想了,知道嗎?」

「但是……」

「還但是?」

「那我們為什麼要到別院來?」裴憶憶還是堅持要將心中疑問全問清楚。

「因為……」耿擎臉上突然浮現可疑的紅雲。

「因為什麼?」裴憶憶追問。

瞧她一臉不打破砂鍋問到底絕不罷休的表情,耿擎無奈的嘆口氣。

「因為我想和娘子妳單獨相處幾天,不想讓那些不相干的人士打擾。」

單獨相處……

裴憶憶心頭一甜,望着耿擎臉上的紅雲,自己的臉頰也緋紅了。

???

「該吃飯了!」

吳光泰張開眼,看着端了一大盤食物的柳依依笑意盈盈的進門來,不由得挑挑眉。「妳很開心?」

「是啊!」柳依依將食物放在桌上,轉過身來扶他坐起。「終於給一個我一直看不順眼的人一點顏色,我開心得很呢!」

「妳也有看不順眼的人?」吳光泰奇道。連他這般凶神惡煞她都肯照顧了,這世上還會有她看不順眼的人?

「當然有。」柳依依咯咯笑了。「你說這什麼話?我也是人啊!當然也會有看不順眼的人。」

「是什麼樣的人?」

「很討人厭的人。」柳依依一言帶過,「好了,別提她了,還是快趁熱吃吧!」

「妳要待在這裏看我吃?」

「對啊!怎麼了?這幾天我不都是待在這裏嗎?」

「就是這樣才奇怪,」吳光泰吃一口稀飯,「妳不是這裏的丫鬟嗎?怎麼不用去伺候主人?」

「哼!她有手有腳,哪需要人伺候?要我去看她的臉色,我還寧可待在你身邊。」

柳依依望進他眼裏,笑意盈盈的臉上充滿了某種吳光泰說不出來的情愫,讓他心頭頓時一驚。

這女子……不會吧?

「這麼多天沒近女色了,我心癢得很。」吳光泰故意露出個淫邪笑容,「既然妳不怕我,那麼就由妳來安慰我好了。」

「我……」柳依依一愣。

「就是妳!」吳光泰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自己身下,再次露出淫笑。「發抖了?怎麼,瞧妳這個模樣,肯定沒有過男人吧?」

「沒……」柳依依咬咬唇,沉吟片刻,突然對他露出略帶羞澀的笑容。「如果是你,我……願意……」

「妳……妳願意……」吳光泰差點咬到自己舌頭。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啊?

「嗯!」柳依依嬌羞卻肯定的點頭。

「見鬼了!」吳光泰忍着疼痛,硬是翻身下床,氣急敗壞的罵,「妳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妳一個女人家的清白難道就這麼輕易給人嗎?」

喔!瞧瞧自己說這什麼話?他一個鼎鼎有名的採花大盜,竟然在勸人守住清白?真是笑話!

「我知道。」柳依依語氣依舊堅定。

「見鬼了!」吳光泰火冒三丈了。「妳這女人是怎麼回事?妳爹娘是怎麼教妳的?」本來是想嚇嚇這個女子,沒想到竟然是他被嚇到了!

「他們死了……」柳依依低下頭,「我已經沒有親人了……」

「妳……」吳光泰一楞,頓時手足無措,「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很想有個親人。」柳依依抬眼望向他,水汪汪的大眼盈滿渴求。「真的,我好想有個親人……」

「妳……」吳光泰重重嘆口氣,撥開她的身子,徑自往床上一躺。「我累了,我要睡了。」

「我……」柳依依望着床上已然閉起雙眼的吳光泰半晌,明白他已經不打算理會自己了,只有幽幽嘆口氣。「我出去了。」

聽見房門闔上的聲音,吳光泰才緩緩張開眼睛,望着房門。

傻女人!指望他做什麼?他可是個惡貫滿盈的採花大盜啊!

???

「看來這隻手是廢了。」

吳光泰試着動動右手,卻發現右手完全不聽使喚,胸口不禁湧起一股濃濃的恨意。

都是那個該死的擎親王!這個仇,他非報不可!

躺在床上好些天了,他決定下床走走。

「看來這裏是個大戶人家。」邊打量四周景物,心裏邊暗暗盤算著今後該如何。

穿過一條長廊,面前出現一大片梅樹林,他對這完全沒興趣,哼了聲正想轉往別處,突然,他瞥見梅樹下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

是他?!

那個該死的擎親王!那個廢了他一隻右手的混蛋!

「怎麼會?」吳光泰微愕的低喃,「難道說這裏是王府的宅院?」

好死不死的,那個笨女人竟然將他帶到了仇人身邊。

他眼光飄到梅樹下另一個身影,心下頓時有了主意,不由得冷冷一笑。

擎親王,很快,你就會為砍斷我的右手付出代價!

???

「傻女人。」

「什麼事?」正在一針一針仔細縫製吳光泰的衣裳的柳依依抬起頭來。

自那天她表示願意委身於他后,他便這樣叫她,柳依依也不反對這樣的叫法,她覺得這樣叫聽起來就像以前爹娘喊她傻丫頭一樣,很有親切感。

「我要走了,傻女人。」吳光泰見她突然一白的臉,心頭竟有些不舍。

「走?」柳依依忙丟下手中的東西,扯住他的衣服。「為什麼要走?你的傷還沒好呢!大夫說你還得多休養一陣子啊……」

「我得走了,沒時間休養了。」吳光泰輕輕扳開她的手。「妳還是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吧!別跟任何人提起妳救過我這麼一個人,知不知道?」

既然打算找擎親王報仇,他就不能再留在這裏,免得到時拖累了她。

「不知道!」柳依依負氣回答。

「算了,隨便妳。」吳光泰嘆口氣,「我走了。」

「不要!」柳依依急急捉住他的手臂,卻只扯到一截袖子。「那我跟你一起走!我跟你一起走!」

吳光泰望着她熱切的雙眸片刻,緩緩搖頭,手一甩一抽,右腳往地一踮,人立刻穿窗而出。

「不!不要走!你不要走!不要啊……」

柳依依衝到窗邊哭喊著,卻已看不見他的人影,只能緊緊捏著方才扯下的一截袖子,頹然坐倒在地,嚶嚶哭泣。

為什麼?為什麼連你也要走……

為什麼就沒有人願意留下來……沒有人願意愛她……

???

書房裏,王勇正伺候着耿擎沐浴更衣,邊提起他這一趟來的目的。

「王爺,派去追查吳光泰那惡徒下落的人,終於有了回報。」

「哦?」耿擎自浴盆里起身,換上王勇遞來的衣服。「怎麼說?」

「這幾日京城附近的藥房或是大夫,都沒人見過一個手受傷的男子,本來以為那傢伙可能逃到其他地方去了,不過昨日有個大夫說他在前幾天醫過一個右手重傷的男子,但是因為他身旁有個看似他妻子的女子,所以大夫以為他不是我們要追查的對象,因此才沒有說。」

「女子?」耿擎挑眉。

「是啊!大夫還說是那女子上門求醫的,還叫了輛馬車載他,但因為馬車直接駛進大戶人家的後院,所以大夫也不太清楚是哪一家,只知道是在這附近。」

「這附近大戶人家不多……」耿擎沉吟道。

「王爺,聽那大夫說那傢伙受的傷不輕,右手有可能廢了。」王勇繼續說着,「如此一來,王爺,那傢伙很有可能會想辦法找你報斷手之仇,王爺不可不小心。」

就因為如此,他才會在一得到消息之後,立刻馬不停蹄的趕來別院通知王爺,順便保護王爺。

「就怕他不來。」耿擎黑眸轉冷。

「王爺,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還是小心為上,況且還有夫人在,她的安危也得小心啊!」

提到裴憶憶,耿擎臉色柔和了起來。

「你說的也對,憶兒的安危是要小心。」他頓了下,「王勇,以後你就跟在憶兒身邊保護她。」

「是,王爺!」

「還有,找幾個人去查查這附近的幾戶大戶人家,看看有沒有那傢伙的下落。」

「是。」

「餓了吧?」吩咐完后,耿擎突然問道。

「呃……是有點。」

「走吧!我們一起到我房裏用膳,憶兒想必也等得很餓了。」

說完,耿擎立刻推開書房門,往自己房裏走去,王勇也立刻跟上。

???

「你要幹什麼?」柳依依一臉愕然。

方才看見吳光泰跳進房裏后,她心頭立刻一喜,以為他回來找她了,沒想到他竟拿刀架在夫人脖子上,讓她完全不知如何反應。

「快點放開夫人,放開她!」

尚未走到房間門口,耿擎與王勇便聽到房裏傳來一串女子驚叫聲,兩人心頭同時竄過不好的預感,相互交換個眼神后,皆屏住氣息,使出輕功縱身至窗下。

耿擎先悄悄抬頭向房裏望,一見房內情景,立刻又驚又怒的跳了出去。

該死的萬惡淫賊吳光泰竟然在他房裏,還用刀架在他的憶兒脖子上!

「王爺……」王勇出聲制止,還試圖伸手去拉,但已經來不及了。

「放開她!」耿擎怒喝。

可恨的惡徒!如果他敢傷了憶兒一根寒毛,不將他碎屍萬段誓不為人!

房裏對峙的三人統統嚇了一跳。

吳光泰率先回過神來,不慣使刀的左手緊了緊,刀鋒陷進裴憶憶細嫩的肌膚里,立刻引來她一聲呻吟。

「放開她!」耿擎咬牙切齒、青筋畢露,恨不得立刻上前一刀解決他。

「你消息倒是靈通,我都還沒派人去通知你呢!你就自個兒出現了,也好,省得我費事。」

「你怎麼進來的?」

「這王府別院也不是什麼龍潭虎穴,要進來有什麼難的?」吳光泰邪邪的笑着,刻意不去提柳依依,也不看她。

終於明白一切的柳依依淚流滿面,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些日子以來,她早察覺到吳光泰有仇人,且十分積極想報仇,但她一直刻意不去想,沒料到他的仇人竟然會是王爺……

「放開她!」耿擎再次斥喝。

「我怎麼可能放開她?瞧瞧這肌膚,白凈似雪,嘗起來一定很可口,」吳光泰淫穢的以手畫過裴憶憶的臉頰。「我可是好些日子沒碰女人了,這麼難得的機會,怎麼可以放過?」

「你……」耿擎臉色驟變,冷冽眼中閃現噬人的寒光,抬起手就想與他一較生死。

「王爺……」此時隱身窗外的王勇低喚一聲,示意他冷靜以對。

「說吧!你究竟想怎樣?」耿擎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怒火,緩慢而艱難的放下手,冷言道。

「很簡單。」吳光泰得意的笑笑。「我要你也廢了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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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廢了右手?!

「不!」裴憶憶驚呼,急切的搖頭,「相公,你千萬不能答應他,不要管我,快走!」

「不!」柳依依忍不住哭喊了出來,「不要……不要……」

他知不知道這麼一來,就算今天他逃得了,王爺也會派人一直追查他的下落,直到他死啊……

「擎親王,」吳光泰不理她們,徑自對耿擎說,「你怎麼說?一隻右手換你心愛的人一條命,夠值得了。」說完,一把匕首丟到耿擎身前。

「不,相公,不要,不要……」裴憶憶哭紅了眼,掙扎着想脫困。

她不能讓相公廢了自己的右手,不能,不能!

「妳給我安靜!」吳光泰甩了她一巴掌,「眼睛張大點,看戲!」

「不准你傷她!」耿擎怒喝,避開裴憶憶淚漣漣的臉蛋,二話不說的拿起匕首,就往自己的右手砍去。

這一刀下的力道夠重,深可見骨,鮮血立刻汩汩流出,耿擎咬着牙,連哼一聲都沒有。

「放開我妻子!」

「很好,有膽識。」吳光泰眼中充滿嗜血的恨意,笑得更張狂了,但一會卻突然沉下臉來。「不過還不夠,你的手還在。」

言下之意,就是要他繼續砍,直到右手整個砍斷為止。

不夠?!

裴憶憶猛抽一口冷氣,望着相公鮮血淋漓的右手,心口一陣又一陣的作疼。

她好恨自己!為什麼不會武功?為什麼會被這個惡人捉住要脅相公?

若不是她被抓,相公根本不用挨上這一刀!

都是她的錯,她的錯……

耿擎不吭聲,匕首一揚,又要往右手落下。

「不,相公!」裴憶憶哭喊著,突然一咬牙將自己的脖子往前送。

她死了,相公就沒事了!

只要她死了,相公就不用再受這個惡人控制,她要相公活着,不要再看見相公流血了!

「憶兒!不!」

瞥見她的動作,耿擎嚇得心魂險些離體。

趁此混亂,一直隱身窗外注意房裏動靜的王勇飛快起身,射出兩支飛鏢,分別打中吳光泰的左右手,吳光泰立刻捧著右手倒地哀嚎。

「光泰!」柳依依情急之下喊出他的名字,但在這一團混亂中,除了吳光泰之外,沒人聽見她的呼喊。

吳光泰的反應是轉過身去,避開她的視線。他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過了,所以絕對不能連累柳依依,就當是還她救命恩情吧!

「光泰……」柳依依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忍不住想上前,正好這時王勇上前將吳光泰擒住,她甫伸出的腳又退了回來,眼淚止不住傾流。

「憶兒!」耿擎立刻拋掉匕首,抱住裴憶憶。

「相公!」裴憶憶在他懷裏哭成了淚人兒。

「妳嚇死我了……」耿擎收攏雙臂,恨不得和她融為一體,嗓音無法抑制的顫抖著。

他不敢想像,方才王勇的飛鏢要是慢一步射出,現在他懷裏的憶兒會是什麼樣子……

該死的,她竟敢、竟敢拿自己的生命冒險?

「老天!」耿擎將她抱得更緊,瘠啞的低求,「不準妳再這樣嚇我了,永遠不準,聽到沒有?」

「不會了,不會了……」裴憶憶低聲安慰他,反過來要求,「你也不準嚇我,聽到沒有?」

看到他手起刀落,鮮血直流,她只覺得心頭好痛、好痛,彷彿那一刀砍的不是他的手,而是她的心,讓她幾乎無法承受。

她再也不要看到那種場面了,再也不要了!

「呃……王爺……」王勇實在不想打擾他們,不過這個惡徒需要處置,而且王爺手上的傷也需要治療。

耿擎稍稍鬆開裴憶憶,望向王勇。

「王爺,這傢伙要怎麼處置?」以刀子架在吳光泰脖子上,王勇故意狠狠踢向他再度滲血的傷手,痛得他又是一陣低呼。

柳依依忍不住也一陣瑟縮,淚水再度決堤。

「把他送到官府,告訴他們,我要親眼見到他人頭落地!」

這麼一來,小紅的仇報了,他對奶娘也算有了交代。

人頭落地?!柳依依不禁一聲驚喘,立刻引來眾人目光。

「怎麼了?」耿擎挑眉。

沒事!吳光泰瞪着她,嘴裏無聲說着,好好活下去!

「沒……沒事……」柳依依低下頭,顫巍巍的轉身離開房間,在經過吳光泰身邊時,目光也不曾落在他身上。

天知道她的心有多痛!她多想就這樣撲到吳光泰身上,與他一同受罪!

但她不行……她還有事要做……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王爺,您手上的傷該處理一下。」王勇道。

「是啊!相公,快點找大夫來吧!」

「不……妳的傷……」

耿擎還想逞強,一陣黑暗卻襲向他,接下來他只聽到一聲驚呼,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相公!」

???

自黑暗中悠悠醒來,耿擎一張開眼,看見的便是裴憶憶放大了好幾倍的盈盈笑臉。

「相公,你醒了?」裴憶憶鬆了口氣,抬起手用布拭去他額頭上泌出的汗水。「你都昏迷了一天一夜了,我好怕啊!」

「我昏迷了一天一夜?」

「是啊!大夫說你的手流血過多,再加上精神過度緊張,所以一鬆懈下來,才會昏迷得比較久。」

「手傷?」耿擎抬起自己的右手瞧了瞧。

「沒事的,別擔心,大夫說雖然這傷幾乎傷到骨頭了,但是幸好是傷在離筋脈一寸的地方,所以等傷好了,右手還是可以像以前一樣,不過因為幾乎傷到骨頭,所以復元的時間要久一點。」

耿擎放下手,眼光繞回裴憶憶身上。

「妳沒事吧?妳脖子上的傷……」他眼光停在她脖子上,神情突然極為不悅。「怎麼沒給大夫瞧瞧?」

「傷?」裴憶憶抬手摸脖子,不安的笑了笑,「你不提,我都忘了有這麼個傷呢!」

這一天一夜她只專心照顧相公,哪有心思去想到自己身上的傷?

「忘了?」耿擎眼一瞇,「妳不會這一天一夜都在這裏照顧我,沒吃也沒睡吧?」

「呃……我不餓,也不困。」

「還嘴硬!」耿擎伸出手,將她拉上床。「瞧瞧妳的眼睛,都黑成這樣了,還說不困?人都瘦成這樣了,還說什麼不餓?」

「我……」裴憶憶扁扁嘴,「人家擔心你嘛!」還凶她?

「我也擔心妳。」耿擎嘆口氣。「憶兒,妳不能老是不懂得照顧自己,這樣我看了很心疼的,妳知道嗎?」

「我……」

「像那天,」耿擎徑自說着,不給她開口的機會,「那惡徒拿刀架在妳脖子上的時候,妳知道我心裏頭多焦急,多害怕?」

「我知道……」

「知道?」耿擎瞪她一眼。「知道妳還故意拿自己的生命冒險?還拿脖子去抹劍?」

「我知道……可是你拿刀砍自己,你又知不知道我心裏有多害怕,有多痛?」裴憶憶哭了,「我不要啊!如果為了我,你要拿刀砍自己,那還不如我拿刀砍自己算了!」

「憶兒!」耿擎低喝,又感動又無奈的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我不要啊……」

「憶兒,」耿擎柔和了嗓音,「妳聽我說,我要妳記得,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妳都要以自己的生命安全為重,好不好?」

「我……」

「答應我,」耿擎捧起她滿是淚痕的臉蛋,直直望進她眼裏,「答應我,好不好?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要妳安全的活着。」

「可是……」裴憶憶吸吸鼻子。「我也要你安全的活着。」

「好,」耿擎笑了。「那我們兩個都安全的活着,這樣好不好?」

「好。」裴憶憶毫不遲疑的點頭,破涕為笑了。

「還有……」耿擎神情嚴肅的看着她。

「還有什麼?」裴憶憶疑惑的反問。

「現在這個淫賊抓到了,也算是安慰妳那童年玩伴在天之靈了,我不希望以後再看見妳作噩夢,或是想起她就哭。」

「你……你怎麼知道我作噩夢?」裴憶憶驚訝不已。打她嫁入王府後,就不曾再作過噩夢,他是怎麼知道她作噩夢的事?

「我當然知道。」耿擎抱緊她,「有天夜裏我潛入妳家,正巧撞見妳作噩夢,哭喊着她的名字,害我心疼不已。」

「所以你才這麼積極追捕這個淫賊?」裴憶憶恍然大悟。關於追捕淫賊的過程,護衛王勇已經全部告訴她了,原來這一切是為了她……

「相公!」裴憶憶感動的吻上他的唇。「我愛你!」

「我愛妳!」耿擎毫不遲疑的回吻她。

不過關於追捕吳光泰有一部分是為了奶娘這回事,還是不要說了吧!

???

「王爺,夫人,用膳了。」

柳依依將手中托盤放到桌上,一陣濃濃的藥材香味立刻充滿房間。

「夫人,依依特別到藥房買了些補血活氣的藥材,煮成這些葯膳,大夫說吃了能補血補氣,對身體很好的。」

「是嗎?真是辛苦妳了。」裴憶憶微微一笑。「相公,用膳吧!」

「我不餓。」耿擎搖頭。「妳先吃吧!」

「喔!」裴憶憶真的餓了,也就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柳依依雙眼一瞬也不瞬的注視着裴憶憶的一舉一動,眼中得意的光芒越來越盛,最後猛然大笑起來。

「妳笑什麼?」笑聲中的惡意頓時讓耿擎為之一驚。

「我笑什麼?」柳依依陰毒的看他一眼,隨即往裴憶憶一指,「你何不問問她?」

「憶兒……」耿擎心驚膽跳的望着裴憶憶突然扭曲的臉龐。

「相公……」裴憶憶手中筷子落地,人也往後倒。

「憶兒!」顧不得自己手傷,耿擎飛快撲去抱住她,一臉惶恐的看着她痛苦模樣。

「妳在菜里下了毒?」耿擎惡狠狠的瞪着一臉得意的柳依依。

「沒錯!」柳依依陰森的笑着,「每一道菜我都下了毒,這樣絕對萬無一失,哈哈!」

「為什麼?」耿擎質問,「為什麼妳要下毒?」

「為什麼?」柳依依仰頭又是一陣大笑,隨後陰沉的看着他,「因為我嫉妒!我嫉妒她不過是個商人的女兒,卻能擁有眾人疼愛,還有一個有權有勢的相公……」

「妳……」

「為什麼?」柳依依不給他說話的時間,「因為吳光泰!」

「吳光泰?」耿擎一陣錯愕。

「沒錯!吳光泰!」柳依依露出一個邪惡的笑,「既然你讓我失去愛人,我也要讓你嘗嘗失去愛人的痛苦!」

當聽見吳光泰將要人頭落地時,她的心淌血,痛得令她瞬間明白,就這麼短短几天,她照顧着他,也將對家人的愛轉到他身上。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愛的人,此後卻再也沒有機會看到他了……

一想到這,她的心就充滿了恨,她要報仇!

「愛人……」耿擎恍然大悟。難怪吳光泰可以那麼輕易的進入別院。

「哈哈哈……」柳依依快意的轉圈大笑。

「拿解藥來!」耿擎猛然掐住她的脖子,惡狠狠的命令。

「沒……有……解……葯……」柳依依痛苦的低語,眼神卻充滿快慰。

「拿出來!」耿擎喝道,手下力道加重幾分。「不拿出來,我立刻掐死妳!」

「沒有……解藥……」柳依依笑了。

「妳……」她在這種時候還笑得出來?耿擎一愕。

趁這機會,柳依依牙齒狠狠咬上自己的舌頭,鮮血立刻湧出。

「妳!」耿擎大驚失色,立刻鬆開手。

柳依依雙眼一閉,人倒在地,嘴角卻噙著心滿意足的笑容。一命抵一命,夠了……光泰,我替你報仇了……

「該死的!解藥!」耿擎扯起她的身子,猛力搖晃。「解藥!」

「相公……」裴憶憶虛弱的喚著。

「憶兒!」耿擎立刻丟下柳依依,回身小心翼翼的抱起裴憶憶。

「相公……」裴憶憶軟弱的抬起手輕撫他的臉。「我不行了……」

「不!」耿擎猛搖頭,「不會的!我立刻找人救妳,妳不會有事的!不會的!」

「相公……」裴憶憶捂住他的嘴,「吻我……」

耿擎立刻低下頭,小心的吻上她發白的雙唇,感受到唇下的冰冷,強忍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滴在她同樣慘白的臉龐。

「你哭了……」裴憶憶抬手想抹去耿擎臉上的淚水,才到一半,纖纖小手就無力的落下,雙眼也闔上了。

「不!」耿擎發出一聲凄厲的呼喊。

「憶兒!憶兒,妳醒醒!妳醒醒!別丟下我一個人……」

一陣又一陣椎心痛楚,似要奪去他的呼吸,卻又殘忍的只給他半口氣,讓他喘不過氣來,只能怔怔看着手中雙眼緊閉的妻子。

「憶兒……」他低低喚著,突然有了動作,先慢慢的將她放在地上,還不舍的低頭親吻她發白的雙唇后,一轉身,拿起掛在牆上的長劍便往自己身上刺。

既然無法同生,那就共死!

「王爺!」王勇聽到動靜前來察看時,看見的就是這驚心動魄的一幕,立刻上前攔下。

「放開我!」耿擎勃然大怒。「憶兒中毒死了,我不願獨活,放開我!」

「什麼?!」夫人死了?

王勇往地上的裴憶憶看去,卻看見她的睫毛在微微抖動。

「放開我!」

「王爺,夫人沒死!」王勇急急嚷着,「真的!你快看,夫人沒死!」

「憶兒!」耿擎連忙抱起她,果然感覺到她微微的氣息。

「王爺,上次皇上不是賜給你一株天山雪蓮,說是可以解百毒嗎?」王勇提醒著。

天山雪蓮!

耿擎立刻抱起裴憶憶往外跑。

???

兩個月後。

「妳懷孕了!」

帶着滿腔喜悅,耿擎興匆匆的衝進房間,告訴因害喜而卧床的妻子,本以為她會像自己一樣高興,沒想到她的反應竟是皺眉尖叫。

「我懷孕了?」裴憶憶不敢相信的怒吼,「怎麼可能?」

「憶兒,相公我每天如此努力,妳還懷疑?」耿擎擠眉弄眼,還誇張的大大嘆口氣。

「你……」裴憶憶白他一眼,「我不要懷孕!」

「為什麼?」不要懷孕?她不想要有他們的小孩?

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耿擎不由得拉高音量。

「我……你凶我!」裴憶憶臉一垮,淚水立刻滾滾而下。

「我……」他什麼時候凶她了?

「我沒有凶妳,我只是不敢相信,妳竟然不要我們的小孩?」耿擎無奈的在她身旁坐下,軟下聲調。

「誰說我不要我們的小孩?」裴憶憶猛然抬起頭惡狠狠的凶他。「你敢不要我們的小孩?」

「我……」又是他的錯?耿擎哭笑不得。

明明是她自己說不要懷孕的,怎麼這會兒又成了他的錯?

「我只是說我不要懷孕,又沒說不要小孩。」裴憶憶強詞奪理。

這兩種說法有什麼差別?

「憶兒……」耿擎臉上表情更加無奈,「不懷孕哪來的小孩?」

「我……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不要懷孕!我不要!不要!」裴憶憶鬧了起來,兩泡眼淚又在眼眶裏打滾,隨時威脅著要落下來。

「好,好,不懷孕。」哭泣的人最大。耿擎忍下到口的一聲嘆息,雙手抱着她。「那妳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不想懷孕嗎?」

「你……你會納妾!」裴憶憶咬牙切齒的說,那模樣好象耿擎真的已經納妾了似的。

「納妾?」耿擎一楞,「誰說的?」

「男人都是這樣!」裴憶憶一口咬定。「當初我爹爹也是在我娘懷孕的時候,立刻迫不及待的納妾。」

「我不是妳爹,我也不會納妾。」耿擎義正辭嚴的宣示。

「真的?」

「真的。」

「好,」裴憶憶突然推開他跳下床,在梳妝台上翻找了好一陣子,突然一聲尖叫,「找到了!相公,你真的不會納妾,也不會另外娶妻?」

「不會。」

「好,這個給你。」裴憶憶笑着遞出手中的東西,「如果你每天帶着這個,我就相信你。」

「這是什麼?水壺袋?」

耿擎一臉疑惑的接過那個看似水壺袋的物品,長方形的袋身上還用綉線綉上幾個大字「裴憶憶專屬用品」。

「才不是。」

「這到底是什麼?」耿擎仔細打量那東西,越看越覺奇怪。明明長得像水壺袋,甚至旁邊還有兩條細長的帶子可以隨身配戴,怎麼說不是水壺袋?

「子孫袋。」裴憶憶笑眯眯的回答。

「子……」耿擎差點讓自己的口水給噎到,「子……子孫袋?」

「對啊!你每天穿着這個,其他女人都不能接近,那我就放心了。」

「穿……這個?」耿擎臉色一白。

老天!要他每天穿上這個,饒了他吧!

「你不願意?」裴憶憶瞧瞧他慘白的臉色,立刻垮下臉,眼中再度盈滿水光。

「我……」當然不願意!

要他一個堂堂的王爺戴上這個什麼鬼子孫袋,豈不貽笑大方?開什麼玩笑!

「我就知道,」豆大的淚珠一顆又一顆的滾落,裴憶憶哽咽道,「男人都是一個樣兒,說什麼不會納妾,卻連這個都不願戴,我就知道你是騙我的。」

「我……」耿擎望着她哭泣的臉蛋,一咬牙,「我穿,我穿!」

「真的?」裴憶憶立刻破涕為笑。

「妳……」耿擎瞪着她笑得太過燦爛的臉,突然有種上當的感覺。

「我就知道相公最好了,一定會答應的!」裴憶憶笑咪咪的誇讚他。

果然!他上當了!

耿擎猛然抬眼對天,忍下一聲挫敗的嘆氣,接着看向她問,「這招誰教妳的?」

「啊?什麼?」裴憶憶一臉無辜的回他。

「別裝了,」耿擎不買她的帳,「誰教妳的?」

「呃……嘿嘿……小玉。」

「我就知道!」只有她才會教憶兒這些個鬼點子,可惡!

「我一定要找機會快點把她嫁出去!」耿擎咬牙切齒的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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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一年後。

「原來這就是皇宮啊!」

裴憶憶獨自一人站在皇宮大殿,望着富麗堂皇的擺設,原先是有些好奇的雀躍不已,但時間一久,便開始感到無聊了。

她才生完小孩幾個月,本來應該在王府里好好照顧孩子的,但是因為太后想看看期待已久的小孫子,於是下了一道懿旨,要擎親王帶着妻子與兒子入宮晉見。

沒想到一入宮后,太后見到孩子可愛,完全忘了其他人存在,抱着小孩就往後宮走,還不准他們跟去,說是想好好獨佔孫子一段時間。

而她的相公──擎親王呢!也被皇上叫到御書房,說是要討論有關最近邊疆的情勢。

於是哪兒都不能去的裴憶憶,只好一個人獃獃的站在皇宮大殿。

「幸好我帶了針和綉布來,嘻嘻!」

裴憶憶暗自竊喜,望了望大殿,最後決定最前方那個綉滿了龍的椅子看起來似乎滿舒適的,坐那裏刺繡應該不錯,於是便拿着針和綉布坐了下來專心刺繡。

就這麼過了大半天,好不容易太后累了,決定放小孫子回家,而皇上和耿擎討論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了。

裴憶憶一家人終於可以打道回府了。

但他們離開皇宮不過一刻,皇宮大殿突然傳來氣急敗壞的吼聲──

「天殺的!是誰在朕的龍椅上插針的?!」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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