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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四方宇 -【相思絕(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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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23 00:10:06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小倪,你這幾天吃到油膩老犯嘔,吃得太少了,乾脆多喝點粥吧!」朱嬸又端著熱粥進來。「這粥我熬得久,很入口。」

  「我等會兒喝,城主他們……出發了嗎?」今夜,大佛開眼,她武功不能恢復就只能另想他法。

  「已經離開了。」朱嬸將粥放到一旁,開始收拾屋內。「我說這城主也真是,幹麼離開前還把你改移到這屋子?」

  相較原本偌大、廣闊的府邸,此處是座小莊院,卻相當典雅別緻,是古城的另一處產業;而屋子內外,皆有喬裝的心層武護守護著。

  「他怕前腳離開,後腳有人跟著作亂。」

  「誰吃熊心豹子膽,在城主眼皮下作亂!」朱嬸可不認為有人敢。「韓堂主、程堂主想來看你,城主一拒絕,這兩人也還真不再詢問;連這兩個從小就管不住的傢伙都沒敢造次,還有誰敢作亂呀!」

  「這兩人要造次是不會明著來,更何況城主防的不是這兩人。」雲希哥哥、楚千夢,才是他真正擔心的。「朱嬸,我有事想請你幫忙……呃,你拿這麼漂亮的衣服出來做什麼?」

  只見朱嬸整理著一套華美的紅綢鍛衣飾,連相襯的飾品都打點好了。

  「城主命人買了好多適合你穿的衣物,我瞧這套貴氣又漂亮,乾脆穿這套。粥涼了,快喝吧!」朱嬸邊整理著飾品邊說道。

  「又不是什麼大喜節慶的日子,穿得這麼艷,不要吧!」穿久了粗布素衣,這段時間,還真不習慣這麼光鮮亮麗的衣服。

  「穿得喜氣才能招喜事、轉好運,反正成天悶在這屋子也沒事,這些漂亮的衣服每件都給它穿穿。」

  「一定要這樣嗎?」她吹了吹還熱燙的粥。

  「當然要,城主個性起伏不定,誰知道什麼時候脾氣又起來,趁這時全給它穿過,才不吃虧。」

  「我根本不在乎吃不吃虧,只在乎……」正舀起粥的袁小倪,忽閉了閉眼,繼而長歎一聲道:「我記得當年蘭姊姊死時,也是穿得一身華服、珠飾戴齊,像為自己的選擇準備好一樣。」

  「……是呀!蘭小姐自己選擇了自己最喜歡的衣服,那孩子從小就漂亮,養在深閨不解世事,遇上那樣的事,對她而言,痛苦又可怕得想死。」一旁的朱嬸已停下了手中的忙碌,回想著當時的情境,幽幽地道。

  「我聽娘說過,未進古城前,朱嬸曾是『門毒』手下,脫離『門毒』被追殺時,谷樓主救了你,還將你帶進古莊內,於是你成了蘭姊姊的奶媽。」

  朱嬸背對的身形只是默默地聽著。

  「後來為了讓你擺脫『門毒』的追蹤,谷樓主便安排你進古城,這些只有死去的老城主,還有當年與『七門樓主』極有交情的娘親知道。」古城幾乎與外界隔絕,一入古城,行蹤難追。

  「以當時蘭姊姊的情況,她必然只能求助你這位奶媽了。」當年正是朱嬸把粥拿給她,要她拿給谷蕙蘭。

  「蘭小姐溫柔又善良,就算知道我的來歷,也從不曾嫌棄我,把我當另一個母親一樣的尊敬,這孩子是我的命,她要什麼,我都會幫她辦到,哪怕她哭著跟我要求想死,只要能解決她的痛苦,老婆子我再不捨……也只能接受。」朱嬸抹了抹老淚。

  「我本打算在那孩子死後跟著去,但蘭小姐要我照顧你,她說你是個可愛的孩子,她放不下你,要我把疼愛她的心意轉為照顧你,這樣她才能走得安心。我從沒想過,城主竟會對年幼的你這麼過分,更沒想過,你會走上跟蘭小姐一樣的遭遇。」

  「是不是我喝了,朱嬸也打算跟著一起走?」見她啜泣起的背影,袁小倪又是長歎。「我不否認,當我答應娘要完成她的心願時,小小年紀的我,沒想到自己答應了什麼!但是,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後果與痛苦,怨尤不得,就算陷入深淵,能靠的也只有我自己爬出來。」

  她看著朱嬸的背影,平靜地道:「朱嬸,遠方還有等著我的人,更有我渴望的夢,這碗粥我不會喝的,該說,我一輩子都不會喝下,我不是蘭姊姊。」

  「蘭小姐說過,你是相當堅強的孩子,這幾年看著你,確實是堅強到讓人心痛。」朱嬸轉身,朝她跪下。

  「朱嬸!」袁小倪忙過去要制止她,朱嬸已朝她深深磕頭。

  「至今,無論城主如何威迫、刁難你,你都不曾供出我,更不曾供出我是『門毒』手下的身分,也不質問我為何毒殺蘭小姐,老婆子我對不起你太多了。」

  「那些是朱嬸的過去,你一心脫離『門毒』不為惡,我怎麼可能再對城主說這些。」袁小倪扶起她。「更何況,蘭姊姊的死,你能成功,定然也是在谷樓主接受下才敢進行。」

  谷樓主很清楚自己女兒的性格,再下去,谷蕙蘭可能會心智崩潰發狂,不忍再見女兒這麼痛苦下去,所以,默許了女兒提出的要求。

  朱嬸看著她,心疼地撫著她的臉道:「你們母女倆受了太多誤解的痛苦,卻始終顧全情分;明明是老夫人懇求丈夫將谷蕙蘭嫁給大公子,袁灩娘不過是代罪羔羊。」

  當年老夫人聽聞大兒子不想繼承古城,而且想與名妓於雪菱私奔,她知道大兒子心中也仰慕谷蕙蘭,只是因為二兒子和谷蕙蘭更談得來,所以大兒子成全弟弟。

  老夫人卻擅作主張,將谷蕙蘭嫁給大兒子,古城由二兒子繼承,她認為這樣是公平的,卻低估了兩位兒子內心的感受,造成了嚴重的後果!

  「其實,蘭小姐對他們兄弟倆都只有手足之情,她只是誰都不想傷害,結果誰都傷害了,連自……。都走上了絕路。」

  「我相信城主心中早已清楚,蘭姊姊並沒有愛過他們兄弟任何一個人,對他們始終像家人般的親情居多。」再提往事,袁小倪始終無奈。「再說,娘會扛起這些事,只是不想當時的二少爺和老夫人之間的母子親情更加絕裂。」老城主和老夫人都對她們母女倆有恩,母親不悔扛下這些罪名。

  在古城,朱嬸與那幫老僕人,都被認定是老夫人的人馬,若揭穿朱嬸,以任燦玥當年的極端,定然也要與自己的母親對上!

  「朱嬸,我知道你有武功,請替我盜來隨身佩刀,我就能自行衝破體內『紫燄劍氣』的封鎖,請助我這一臂之力。」

  刀中長劍,她能借劍音共鳴,以「雲濤劍仙」獨特的內功心法,自行衝破「紫燄劍氣」的封鎖。

     ***

  「恆沙古剃」位於群峰環繞中,因一尊倚山壁峭崖雕鑿的大佛,因而成了南方最負盛名與傳奇的古寺。

  大佛源於數百年前,幾名看破世情想退隱的江湖高手,在一名擁有精湛雕功,與當時建築功法一絕的老師傅帶領下,花了數十年功夫,才完成了這尊震古礫今的大佛.,而建築在臨峰山邊的古剃,也是一座不凡的獨特建築。

  群峰中最高的主峰是大佛座落處,倚千仞峭壁,佛肩之上高入雲端,佛座矗臨深谷,磅礡雄偉,兩旁較為突出的側峰,各延伸出一段峭崖相連,環在主峰大佛前,遠觀如供佛聖台;此處聖台,一年只開放兩次,大佛開眼便是其中一次。

  今夜的「恆沙古剃」聖台上氣氛肅凝,任燦玥領著言常陸、游笙樺和心層武護,與住持和其他古剎僧人,看著眾僧人為大佛開眼所舉行的儀式。

  附近山峰與山下,除了遙拜的信徒,還有許多覬覦寶物的各路江湖人馬,在只有一條山路可上聖台,輕功、身手又不足以翻越群峰下,只能暗中窺探。

  「為著和平,敝寺暫時代管了這江湖紛爭之源,望任城主取回後,好生處理。」住持白須過胸,拉著禪杖,雙眼深睿地看著任燦玥。

  「恆沙古剎」住持和江湖人稱「無事不通、無事不曉」的博通耆宿睿深老人,年歲相同,皆為當世高齡智者,都為江湖人所敬重。

  「住持慧言,定當領受,古城遺世獨立,往後這紛爭之源將不再流入江湖。」縱是狂傲的任燦玥,對這位當世高僧也尊敬斂首。

  當臨峰的古剎,大鐘敲響,迴盪群峰時,在場眾僧恭敬拜首,迎著住持與三位武修禪師。

  大佛莊嚴,佛眼縱然開啟,也非一般人可上佛身取物,唯有住持與三位武修禪師可進行。

  「有勞住持和幾位大師了。」任燦玥抱拳。

  平時皆是住持一人在一位武修禪僧隨護下上佛眼,但這幾年,年歲已大的住持需靠兩位禪師護持照應,才能登上如天高的佛眼。

  當兩人護著住持一同躍身高空,之中借力佛臂躍上更高虛空,很快沒入佛肩之上,朦朧雲霧撩繞,已難再看到上頭情況,下方眾人只得靜心等待。

  聖台上,無數僧人和心層武護,個個火把高舉,光影幽映中,細細的雨絲忽飄下,隨後又是淡淡薄霧偶落。

  「城主?」言常陵見任燦玥抬首皺眉,隨即忽縱身而上,以佛身借力躍上最高空!

  眾人一見這情況全楞住,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

  當上空傳來破空的對掌聲時,忽見數道身形從空而下,任燦玥左右手各護著住持和一名武修禪師從上空落地;而半空中,另一名武修禪師和戴著鐵鑄鬼面的黑衣人纏鬥。

  「『夜風離魅』!」一見上方戴著鐵鬼面的勁裝黑衣人,身後縛著一柄白色長劍,眾人驚喊!

  「住持!武修師父!」「恆沙古剎」的僧人們忙上前探看。

  「『夜風離魅』早候在上頭,住持與他對了一掌,我被點中穴道,幸好任城主即時來到,否則寶物就要被搶走了。」解開封穴後的武修禪師講著情況。

  「住持沒大礙,調息一下便行。」言常陵診視老住持脈象後說道。

  「照顧住持和其他幾位師父!」任燦玥一交代完,朝對戰中的兩人而去。

  「任城主!」武修禪師看著來到身邊的任燦玥。

  「大師,今夜因古城托管之物而起,此戰交由我。」任燦玥取過他背上裝著寶物的長木盒,讓武修禪師先退開。

  「請任城主小心,此人身形和劍術都相當獨特。」

  「本城主今日就一會『雲濤劍仙』傳人,一討當年先人敗於劍仙劍下的尊嚴!」任燦玥將裝著寶物的長木盒負於背上,冷冷地道:「要寶物,唯有敗我。」

  聖台上,兩道人影,各立一高一低的左右佛臂上,無聲對視中,殺意肅凝,古城城主,對上當前江湖最神秘的劍客!

  「大總管,山下的武護傳來消息,附近見到『月泉門』和『門奇』的人馬。」

  游笙樺走到言常陵身邊道。「倒是目前還沒見到沈雲希和易蒼玄的行蹤。」

  「沈雲希有名門大派的磊落,不至於在『恆沙古創』有過火的動作。」言常陵不擔心。「倒是易蒼玄,到底想做什麼?」

  從各種跡象看來,對方的目的不像是要搶奪「雲濤劍仙」的寶物。

  「有展岳的消息嗎?」隱於暗處的教毒展岳才是言常陵所擔心的。

  「三門邪教」從「門魔」死、東鋸島出事、展岳再被重創,己名存實亡,只剩「門奇」一門得己生存。但短短幾天,展岳帶著殘存的手下,搶奪、姦淫、放毒肆虐,無惡不為,凶殘的手段在南方已是搞得人心惶惶,使得官府和各大派門聯手欲擒。

  「目前沒有。」游笙樺看著虛空上的戰況,驚歎道:「沒想到『夜風離魅』劍術如此高!」

  夜空中,白色劍影一揮灑便可見白濃氣霧,舞劃夜空;對上紫色劍氣,一刺一劃的進退中,紫、白雙銳氣流在黑夜長空,交織出無數炫麗。

  「此人無論是否真為劍仙傳人,能用出『雲濤劍仙』的劍法,本身就非泛泛之輩。」言常陵對這位「夜風離魅」來歷也非常好奇。

  一記交擊,紫白雙浩迸閃出天地一線般的刺眼昊光,各自分開的兩道身形,再立佛身兩端。

  「『靈穹劍舞』!」言常陵看到站於低處的「夜風離魅」,白色長劍脫手,劍身卻立於虛空不墜,是謠傳中,「雲濤劍仙」的成名劍法!

  「夜風離魅」雙手平張,身似片羽,輕靈迎風滑退數丈,再次立足佛臂上,半空長劍,劍尖下方漫揚起濛濛霧流,聖台上眾人明顯感覺到四周氣流迴旋匯至。

  站在高處佛胸上的任燦玥,攏指再成鋒,紫燄騰動於劍指上,夜空下,紫燄燦氣破長空,像一道有形的紫色長劍徒升數丈,破雲穿霄,霎時高空雲霧竄湧,威攝震人!

  當白色長劍下的霧流滾滾浩蕩時,隨著佛臂上「夜風離魅」的雙手猛然劃下,劍刃飛轉朝天,長劍像離弦箭失,帶起一道長長白霧氣旋,直衝天際!

  「『紫燄絕鋒』對上『靈穹劍舞』」……

  浩翰無濤的威力,使得在場眾人皆目瞪口呆!

  真氣取劍,揚動駭人威勢,就在此時,「夜風離魅」忽感腹中絆扯,內息一窒,強自定息,這一瞬,雙鋒再次交擊,紫、白浩芒勁掃聖台,隨即一聲狂爆貫穿天地般,引動風回氣流震盪四周群峰!

  任燦玥退了一步,「夜風離魅」也退了一步,各自穩住立定的身形,但三、四道紫燄氣流余鋒,分別劃過「夜風離魅」身上衣物,更見血痕綻露,高下立判!「看來這『夜風離魅』也是個有心者。」言常陵說道。

  「有心者?」游笙樺不解大總管的意思。

  「城主出手顧及『恆沙古剎』還有老住持,畢竟大佛是萬人心中信仰;但看這位『夜風離魅』也有同樣的情況,他與城主的出手,氣勁撼搖震山,卻獨獨聖台和大佛不受損傷,可見兩人出手都有衡量。只是……」

  「大總管還發現了什麼?」

  「沒什麼,這『夜風離魅』的輕功、身形一絕,據傳每次出現必定在雨霧中,身影讓人看不真切。今夜再看他劍法,納氣成雲化水,以水再成霧,真是……特別。」言常陵看著前方地上,短短一段,「夜風離魅」落地過招時,所踩過的腳步,不同於城主雙足所踩的,此人踩出了一足明顯,另一足像拖劃過般的痕跡。

  此時,雙方各自拔身再起,「夜風離魅」白色長劍凌厲出招,任燦玥才感劍芒如寒冰錯身,竟是一記虛招,劍芒藏迸氣連鋒,第二道分流劍鋒劃斷任燦玥肩上所背的長木卡帶子,眼前鬼鐵面的身形己不見!

  任燦玥猛一回身,果見那迅風掠影的身形來至身後,他抓住被削斷的長木卡帶,揚空高拋,雙方蓄滿內力再出招,猛地對上一掌!

  轟然一響,兩道身形終於落地,各自抬頭見到上空將落下的長木盒!

  白色長劍應聲再出,此時劍身挑出白光氣霧,像一條白色較龍攀在劍身上,隨著劍者極招出手!

  任燦玥劍指橫空,紫燄氣華,再次展現攝人震撼,雙方絕招再交手……

  氣勁爆發,四周眾人連忙退身,聖台上,掀起數丈霜雪,頓時風迴盪蕩,見證雙方不凡能為!

  雙方絕招連連交擊,狂風驚濤捲掃,掀起「夜風離魅」被劍氣劃破的衣物,任燦玥驚見來者一方殘衣掀飛下的肩頭,三顆小紅痣和咬痕?!

  一道要往對方眉心劃下的「紫燄絕鋒」硬生生地收回劍勢,只是殘餘鋒銳依然劃下鐵鬼面!

  「城主……」

  一旁眾人驚駭大叫,只見城主忽然收招,攀在「夜風離魅」白色長劍上的蛟龍氣霧竄向任燦玥,氣霧才沒入右胸膛,他頓感胸口一寒,接著白色長劍猛一吐鋒,竟是紫色劍芒,如焰熾烈,一劍刺進他的胸膛!

  「妳……」任燦玥大掌握上「夜風離魅」那被掀飛衣物的一肩!

  卻見眼前鐵鬼面忽抬頭一望,隨即沉聲一喝,劍鋒再吐芒,紫色長鋒貫穿過他的胸膛,不曾停下的身形與速度,疾逼任燦玥連退數步,直至白色長劍沒至劍柄時,在屬下駭喊中,就見貫穿的長劍連同任燦玥釘上身後大樹!

  「城主……」

  「夜風離魅」伸手接住長空掉下的布包裡,被余威劍氣劈中的鐵鬼面同時裂開,一張熟悉的臉龐展露在任燦玥眼前!

  「真是……妳……」

  眼前面容淺淺揚唇,平聲道:「三總管,袁小倪,感謝古城十年栽培。」

  「小倪……」她的眼好冷、她的眉宇更冰,大掌顫抖地想撫上這張他此時熟悉叉陌生的面容,卻在一陣銳痛中抽息!

  「兩年前的『斜陽西峰』,你在我體內埋下一道保護的『紫燄劍氣』,如今,我還你!」

  就見袁小倪長劍抽出,淡然看著眼前的任燦玥頹然倒下,四周古城眾人驚喊地怒對袁小倪,卻恐她再傷害城主而不敢上前!

  「你、你記……」

  「我什麼都沒記起。」袁小倪冷冷地打斷他的顫問。「只知我體內有一道『紫焰劍氣』,定然為你所埋。」

  「袁小倪,城主真死在你劍下,對你不會有利!古城勢力遍及天下,不管你到哪都擺脫不掉,就算你有『月泉門』的勢力,也只是造成雙方更大的仇殺,相信這不是你樂見的情況。」言常陵朝她道。「如果你的目的是『雲濤劍仙』的寶物,那妳己得手;如果是為著復仇,我相信此刻你也得到了。」

  「不愧是言大總管,任何時候永遠冷靜過人,鎮住場面。」她驀然回身,對著眼前的言常陵道:「放心吧,今夜的目的不在殺他。」

  袁小倪抱過長木盒,轉身就走,言常陵制止游笙樺和其他要衝過去的心層武護。

  「連城主都沒得手,你們又能做什麼?快看城主。」

  一干人趕緊衝過去探看自家主子。

  「不准……走,我不會讓你逃出我的掌握……」拚著重傷,任燦玥硬提內勁,想再以「紫燄絕鋒」擋住她,奈何再出手的劍鋒威勁已失,他吐血,單膝一跪!

  「城主!」手下忙上前扶住他。

  走沒幾步的袁小倪閉了閉眸,轉身看著他。

  「你想握住誰?你任燦玥這輩子注定失去,無論你是『燦玥哥哥』或『城主』。」她忽拿出成對的「夫妻木花鈴」,握在手中,絕決地看著他。「你說得對,是我自己的心在執著,我不該再有迷惑。」

  「住……住手,不要這麼做!」知道她的意圖,任燦玥痛苦地喊著!

  「什麼情、什麼愛,都不可能絆住我的腳步,這些……還給你任燦玥吧!」她一吐勁,手中緊握的「木花鈴」頓然殘碎,在他瞠目中,灑下一地碎木。

  「我也有想完成的夢,也有想再去圓起的緣分,如今承諾已完,誰再擋在我面前,我只能解決它!我的未來、我的路,在我的決定,不在你任燦玥的掌控。」

  「袁小倪,妳太……」

  「過分嗎?!」她打斷言常陵的話。「大總管,十年的青春、一足的代價,或許你該告訴你的主子,握得太緊,所能得到的,便是這一地碎塵。」

  就在她再次轉身離開時,被游笙樺和心層武護扶著的任燦玥忽狂獰大笑了。

  「曾經你不屈不撓的韌性,堅強面對一切的教力令我痛恨,如今……哈哈哈……我為一件事,扭曲了自己的心靈,而你不在乎自己的模樣變得如何,也要達成目的,殘缺的腳只證明了你身心都扭曲!」

  「任城主似乎忘了,此殘缺是誰所為?」袁小倪沉著雙目,淡聲道。

  「是我廢了你的腳,但你改變不了嗎?你沒有選擇嗎?」

  「想縛在『朝嵐古洲』就用這模樣留下!若不想,要牟老馬上為你接脈醫治,恢復多少不知道,至少,可以走,應該吧!」

  「請……請城主……讓小倪留下,我……沒有……親人了。」

  當年的事隨著他的話重重敲上她的心,袁小倪握緊身側的拳,低聲道:「城主,今夜一別,請多珍重。」

  始終不曾回頭的身形,再次邁開堅定的步伐,隨即縱身飛離聖台!

  「不……小倪……」看著那絕然消失的身形,任燦玥猛地掙脫左右,踉蹌要追上!

  「城主!」言常陵忙衝過去攔住激動的主子。

  「常陵……我失去她了嗎?」任燦玥抓緊眼前最得力的左右手,也是生平至友!「我失去她了……是嗎?怎麼可以,她懷著我的孩子呀!我這一輩子真的注定失去……我看不到自己的孩子嗎?」

  「不,事情不到絕境,只要你先養好傷,待傷勢一好,沒有人能阻擋得了你想做的事!」言常陵握住好友的肩,以堅定的聲道。

  以前的谷蕙蘭讓他失控,但袁小倪卻讓他像失去一切的小孩,恐懼、無措、驚慌得不知如何是好,甚至瀕臨崩潰般的泣吼!

  「我一定會追到她的行蹤,什麼時候有我對你說出卻辦不到的事,相信我!」他環住已快倒下的任燦玥。

  「恆沙古剎」的兩名武修禪師也連忙過來,點住任燦玥幾個大穴,輸功助他先穩住傷勢。

  言常陵難得的以嚴厲的聲對游笙樺道:「傳令在外的堂主們趕至南方,告訴他們,城主被袁小倪重傷;命令韓水、程喵在其他堂主趕來前,不計一切手段、方法,阻止袁小倪離開南方,合力擒下她!」要抓袁小倪唯有「七門樓主」的兒女們最有用。

  這群從小一起長大的同伴,彼此瞭解甚深,論智、論計與狡猾,程喵足堪設局抓人。

  「只怕,我不會讓你這麼做,言大總管!」

  一個熟悉的聲,隨著一群人從側峰延伸出的峭崖林木後走來。

  「沈雲希、楚千夢?!」

  竟是沈雲希和楚千夢各自帶著身邊的手下而來,隨著言常陵的沉喊,游笙樺和心層武護橫刀相對。

  「沒想到小倪竟會是『夜風離魅』!」在暗林內,看盡一切的楚千夢,至今仍無法相信,想來她一身與「雲濤劍仙」有關的劍術,定然是牟老所傳授。

  「斜陽古城」的牟放子,楚家莊老莊主一直懷疑他是當年「雲濤劍仙」三個徒弟中的三師弟……武原!

  「我不想在此大動干戈,此次是赴約而來。」沈雲希抬手制止身邊門下,不准動兵器。

  「赴誰之約?」

  「是老衲請少門主來。」住持大師調息後,在兩位武修禪師攙扶下走來。「易施主,你可將人帶出來了。」

  住持朝另一頭的側峰峭崖山林高喚,數十名穿著藏青色衣物的男子,隨著「月泉門」老門主和「楚家莊」老莊主一同走出。

  「爹!」沈雲希和楚千夢同時迎上。

  「易施主呢?」

  「住持,教奇追袁小倪去了!」「門奇」左、右副手同時抱拳朝眼前老住持道。

  「什麼?!」任燦玥、沈雲希、楚千夢聞言同時訝喊。

  「希兒,易蒼玄不會傷害雲霓的。」老門主忙喚住想轉身衝去救人的兒子。

  「易蒼玄不是教毒、教魔,別擔心。」楚老莊主也安慰兒子楚千夢。

  「任施主,請安心,教奇非但不會傷害袁施主,如有必要,以命相護,他也會辦到。」老住持也對任燦玥道。

  「住持……似乎對教奇熟識。」任燦玥忍著胸口傷勢問。

  「老柄與教奇是多年至交,教奇雖處『三門邪教』,卻不同於另外二門的為非作惡,他暗中幫助了不少差點被『門魔』、『門毒』所殺害的人,因此……」

  「住持?!」只見住持忽一皺眉,接著猛地口吐黑血,在旁眾人全嚇住!

  「住持中毒了?!」隨侍左右的武修禪師才驚呼,隨即跟著吐出黑血!

  一見住持和兩位武修禪師全一同倒下,眉心浮著青黑筋脈,其他僧人和「門奇」的兩位副手,也忙檢視情況。沈雲希拿出「辟毒丸」讓三人服下,如非三人內功極高,只怕當場橫死!

  「是教毒的『蝕元散筋』!」

  「這種毒,只有教毒才有!」一旁「門奇」的左、右副手道。「毒一入體,初時無所覺,視每個人的修為而定,等到吐出黑血,毒大多已入髒肺,半個時辰內,不穩定毒患,便要毒發身亡!」

  「大佛開眼,難道佛眼被下毒了?! 」這三人唯一共同做的,便是上了佛眼,一旁的言常陵道。

  「這麼說,那三總管也中毒了!」游笙樺忽喊。

  化成「夜風離魅」的袁小倪定然也碰到佛眼了!

  這一喊,讓在場的人全都面色一變,楚千夢轉身就要奔出聖台,卻被說雲希拉住!

  「別衝動,既然是展岳..」沈雲希一斂面色道。

  「就不可能只有如此。」任燦玥也沉著回應。「還沒感覺到嗎?大家的內息應該都提不上。」

  「『蝕元散筋』無色無味,看來……今夜的風,只怕大有問題。」「門奇」的左副手道。「聖台上的人全都無可倖免了。」

  任燦玥和沈雲希對看一眼,知道情況不好了!

  就算有「辟毒丸」暫解七成毒性壓制,依然是中毒不能再提內勁,否則餘毒也將侵蝕,照樣毒發,拖後時間而已;更何況沈雲希身邊沒這麼多「辟毒丸」。

  聖台上,眾人甫意識到眼前情況,詭那的笑聲己回震雪夜當空!

  「今夜,你們全等死吧!」展岳的身形出現在佛臂上。

  他藏身佛頭後頭已久,趁著風勢再下毒,沒想到竟會連沈雲希都出現,這下可真一舉擒住多個宿敵!

  「我的手下去逮袁小倪,把那個一樣中毒的丫頭抓回來,等拿到寶物,我會在你們面前好好享受那丫頭的滋味。」

  「你敢!」任燦琪、沈雲希同時怒目厲吼。

  「袁小倪一身悍勁,終於要到手了,以她那身硬骨,玩起來絕對讓人……啊……」

  才說到一半的展岳,猛然一陣淒叫,下方眾人只見他的身形一震,仰拱著身,胸腔開始裂開,心臟彈出,慘嚎聲未停,接著無數內臟開始從他破膛的體內脫出,不一會兒,他身體被活生生裂解,隨即一陣血紅揚空,灑落一地聖台!

  這駭人驚棟的一幕,饒是下方見過大風大浪的眾人也都感不寒而慄!神聖的聖台染血,眾僧人們全合掌默念「罪過、罪過」!

  幾乎每個人都感覺到,一股獨特的氣息緩緩悄臨,當細細的清脆珠撞聲,伴隨著夜空風回,輕揚著獨特的圓珠脆響時,驟見濃濃白霧像從天灌下,又像瀑水礡然般傾瀉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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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23 00:10:3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曠野外,一身勁裝疾行的袁小倪,忽感胸口一陣窒悶,隨即吐出血來!

  看著手上鮮紅,她踉蹌地扶著一旁的大樹,咬牙硬撐住內傷爆發,在對上「紫焰絕鋒」,內息一窒時,硬接此招,就被此招震傷。

  近來她常感內息紊亂,腹中常有絆扯的氣窒,看來,其要找個大夫好好診視,查查她的身體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牟老如果在就好了,她的武功和內息調運,醫術幾乎通神的牟老最清楚。

  袁小倪靠著一旁大樹仰首歇息,想到聖台上的一切和以後再見牟老的難處,她心中悵然。

  今日大佛前的聖台一戰,她隱藏身分和傷害城主,那些「童年至交」,只怕未來都要成為敵人了!

  此時,四周草叢傳來暗伏窸窣的聲音,她皺眉,聽出大概有十多個人正接近她。

  當草叢四周冒出無數人影時,袁小倪手中長劍未及出手,更快的,數道劍鋒飛射劃過數名埋伏者的頸子,隨即一道極快的人影隨著再至的劍鋒,解決其餘埋伏者。

  「是你!」一見來人,袁小倪憎怒。「你也想搶『雲濤劍仙』的寶物,是嗎?」

  「爹對那些沒有興趣,小倪……你傷得很重,讓爹……」易蒼玄心疼地想扶她,卻被她橫指來的劍給逼在原地。

  「不要叫我的名字、不要自稱是我爹,我的父親是『月泉門』老門主,不是你……」她激動地喊。

  「好、好,你不喜歡我叫你的名字,爹、不,是我、我就不喊,但是……妳受傷了,讓……讓我幫你。」易蒼玄面對親身女兒,慌亂又無措地道。

  「我不用你幫!」她撐著難受的身軀繼續往前走。

  「多年來,我一直尋找你們母女,用盡方法卻始終沒有你們的消息。」易蒼玄在她身後小心翼翼地跟著。

  袁小倪冷笑不想回應。

  「我知道你不能諒解我離開你的母親,但是當年,我的師尊身受奇毒糾纏多年,又再遭逢暗殺,生命垂危,急召我回去,我帶著『彩霓八天龍』回去,終究還不及。」他努力對女兒解釋著這多年前的事。

  當晚「彩霓八天龍」被叛變的「門毒」手下盜出「東鋸島」,在追捕過程中,八天龍失散,就此開敢動盪江湖的奪寶爭奪戰。

  「師尊臨終前,要我娶……他的女兒,也是我的師妹,同時接掌『門奇』一門,他老人家對我恩同再造,在當下,我無法讓他抱憾的……死不瞋目,所以我答應了他。」

  「好徒弟呀!男人總是有用不完的高貴藉口,說不盡的無可奈何。」袁小倪冷嗤,對他拋妻棄女,害得生母從此在人生的路上是一連串的折磨,她永遠無法原諒。

  「當年,我若不接掌『門奇』、不娶師妹,他們的遭遇難測,不是被另外兩門給併吞了就是被殺害,未來不過是增多了助約為虐的人。」易蒼玄道。

  「我怎麼說都是他們的師兄,必須扛起保護門下的責任,再說我與師妹是有名無實的夫妻,因為師妹與我並無男女之情,『結婚』不過是煙霧,主要是保護『門奇』一門也保護她。三年後,她藉口看破世情想遁入空門,從此脫離『三門邪教』。」

  「有這種正義情操,為何當年母親去找你,你卻坐視展岳姦污她!」

  「你說什麼?!」此言讓易蒼玄震驚莫名,完全無法接受女兒的指責,激動地道:「我拚了性命不要,也不可能坐視晴思被展岳侮辱!」

  「或許,她正在你眼前被侮辱,你還不自覺!」袁小倪停下身,回頭譏諷。

  「還想不起來嗎?在你接掌教奇、娶了自己師妹不久,離開『東鋸島』時。」

  易蒼玄不敢置信有過這樣的事,拚命回想著。當年他接教奇之位後,離開「東鋸島」想找晴思母女倆的下落,落腳「東鋸島」的據點時,雖知展岳也在此據點,但他與展岳向來不對盤,再加上師尊中毒的疑點,因此與教毒早已形同陌路,他沒去打招呼。

  半夜,在園子散步時,他聽到怪聲,無意闖進一間房內,竟看到展岳壓在一個雙手高綁,蒙住臉的女子身上狂逞獸慾。女子幾近赤裸,渾身髒污血痕,手腳像被刀劃出數道傷口,雙腿間被侵犯到血污凝塊,四肢不停地痛苦抽搐!

  展岳不因他闖進而停止,任由女子痛不欲生地發出淒嚎哭聲,邊興奮、逞欲地與他對話。

  女子的嘴被塞住東西,一聽見他的聲音,拚命朝他發出嘶叫聲,似要向他求救。但礙於「三門邪教」的教規,各教之事,他人無權插手,更何況「門毒」向來做盡姦淫擄掠,他只能選擇無視,轉身離開,但這淫穢暴行的一幕令他作嘔難忘!

  「門奇」一門也在之後,深隱「東鋸島」內,不再參與太多共同行動,與另外兩門漸行漸遠。

  「難道……那名女子就是晴思?!」易蒼玄震退著身。「她……是晴思!」

  那惡夢的一幕,遭受淫穢暴行的女子,竟是他的妻子!

  「怎麼,當年沒能發揮那麼高貴的正義心,阻止自己的同伴為惡,如今,何必吃驚!既然決定留在『三門邪教』,就該知道那是個什麼喪盡天良的地方,殺你們這種人最痛快,完全不用手下留情。」

  生母糾纏一輩子的痛苦,在她從福姥姥那裡知道一切時,袁小倪就告訴自己,將來三個承諾完成,第一個殺展岳、第二個必殺易蒼玄!

  「展岳……我殺了你……」

  易蒼玄叱吼,失控地轉身要去殺人,卻聽到女兒再次吐血的聲!

  「小倪!」他衝到跪倒在地的女兒身邊。

  「不要你管!」袁小倪推開他伸來的手,她認定內傷再復發,卻猛地吐出黑血。「毒?!」

  袁小倪不敢置信自己竟中毒,何時?當黑血再次吐出時,牽動體內沉重的傷勢,眼前跟著一黑,易蒼玄忙接住她!

  「『蝕元散筋』!」一看到她眉心浮出的青黑筋脈,易蒼玄憤怒。「又是展岳這廝幹的!」

  「把她交給我吧!」身後傳來另一個男子聲。

  「誰?」易蒼玄轉頭見到一名髮色灰白的老者。

  「在下牟放子,晴思師妹提過你,我知道你與小倪的關係。」

  「晴思師妹?」他聽過古城有位深居的高人牟放子,隨即意識到眼前之人的身分。「你難道是晴思的三師兄,武原。」

  他聽晴思提過三位師兄弟的事,其中第三個師兄,熱愛鑽研奇特的武學和醫術。

  「我就在前方小屋,她的情況並不大好,得快些治療。」牟放子沒正面回應,只是接過袁小倪,卻無疑是默認。

  「教奇。」一名身穿藏青色衣物的人遠遠發現主子,急忙跑來。

  「聖台的情況結束了嗎?」

  從見到女兒,知道妻子已死,他便想要放了沈志騫、楚南復,但他對「雲濤劍仙」的生死之謎也想瞭解,因此等到大佛開眼當天才決定放人。

  大佛開眼,「雲濤劍仙」若還活著,定會出現拿回寶物,結果沒想到竟是「夜風離魅」出現,而且這個江湖神秘劍客,竟還是小倪所化裝的!

  「稟教奇,上頭情況有變。」手下慌張地道。「教毒早就藏身在大佛上頭,出手放毒,老住持和武修禪師們都中毒,左副手一見情況不對,趕緊派人出聖台要回傳消息,沒想到這個人走到山下,話才講完,就毒發死了。」

  「聖台上其他人呢?」以展岳的狠毒,絕不可能只幹這些事。

  「屬下急著趕來找教奇,還不知聖台上其他人如何?」

  「袁小倪有我照顧,你快去處理這些事。」牟放子拿給他一瓶藥。「這些藥的功能和『月泉門』的『辟毒丸』差不多,為防萬一,請你帶上聖台。」

  磅然唰下的大霧如濤翻湧,聖台上聽來的異象變化,震驚眾人!

  四周雲濤霧氣開始奔騰般迴旋飛繞,數道勁風掃滅每個人手上所舉的火把,此時每個人身上的劍刃開始擺動、顫鳴,隨著風回,交織一片劍音蕩鳴。

  「這種能力,只有師父他老人家,他果真還在世上……」「月泉門」老門主沈志騫,「楚家莊」老莊主楚南復,對眼前情況同聲驚喜地道。

  忽地,一道黃光在雲霧中竄迸般,隨即騰翔飛出,眾人驚見一道手臂長的龍形黃光!

  「黃天龍?!」

  只見一道玉雕黃龍,透出黃色浩光,氣霧似的燦華,迤邐過夜空,見過「彩霓八天龍」的任燦玥和言常陵,對「彩霓八天龍」竟能栩栩如生般飛翔,且發出如此光華而吃驚不已。

  金黃燦華在眾目下,落在山壁前大佛托掌的掌心上,眾人這才見到,三個白衣飄袂的少年負手而立,雲霧淡繞中,難窺面容,但那一身修長、逸雅出眾的英挺,透出沉淵嶽立般的氣態。

  同時,掩蔽上空的雲海霎時雲消霧散,月光如華照耀大地,劍鳴聲也猛地停止,眾人只見此時的雲霧又聚攏,像浩瀚大海般瀰漫四周,聖台彷彿海中小島,一失足將是萬丈懸崖!

  恍如聖台被拔高百丈,直衝雲霄,但山壁大佛可證,他們依然身在大佛前,因此聖台上眾人對來者竟能將氣流、風回與雲霧掌控自如皆感震驚莫名!

  這等修為已非一般江湖高人,若沒源源不絕的內力,想操縱風向,匯湧浩瀚雲濤是不可能的,更遑論眼前的人竟是個少年!

  「師父!」只見沈志騫、楚南復對著出現的人跪地磕頭。

  「這個人……就是『雲濤劍仙』袁牧飛?!」

  謠傳百年的江湖神話,活著已夠讓人吃驚,竟還是如此年歲外貌,任燦玥、沈雲希、楚千夢、言常陵等人,也全都愕然至極。

  「『雲濤劍仙』……」中毒的老住持,也勉強睜著老邁的眼。「真的是……袁施主!」

  八十多年前常見的人,當時對方名震江湖,而今,竟一如當年模樣,老住持也震驚極了!

  剎那間,風起雲揚,三道氣霧從霧海中飛出,朝沈志騫、楚南復、老住持三人而去,氣霧旋繞三人。

  「爹!」

  「住持!」

  只感一道快過眨眼之速的輕風,掠拂過身邊,下一刻,就見這三人全在大佛托掌的掌心上,卻像失去意識般躺著,而「雲濤劍仙」的蹤影已不見。

  沈雲希、楚千夢和古制眾僧人要衝過去,卻感到一股壓迫的氣息驟降,恍如擠壓所在的空間,頓時,個個僵定當場,動彈不得!

  「塵世縱避,總歎世人癡貪依舊,百年身,再回首,豈知雲深處,難再見,燈火伊人相候。」忽來的幽幽沉吟,歎息這世間變化。

  眾人這才見到「雲濤劍仙」已飄立聖台另一端高巖,身背七弦琴,如仙逸立,年少的面容有著禪定的深沉。

  「雲濤劍仙」袁牧飛,俊美至極的臉龐,讓親睹的眾人無不瞠目,也知道這則「江湖傳說」,容姿外貌被稱頌得並非誇大。

  冷俊邪魅,眉宇又似透一份剛正,睥睨的眼神,說盡對這世間一切的嘲諷,複雜交織的犀銳正是他引人之處。

  只見他灑然一坐高巖,撫過置於膝上的七弦琴,淡淡的聲,隨著悠悠琴音揚送。

  「袁晴思、『彩霓八天龍』、『還珠舞情』、『流光雙極』,一曲過後,今夜不得答案,你們的血將是這聖台最好的祭品。」

  研磨的聲音與淡淡的藥味,以前在牟老的屋子,搗藥的聲音與充斥空氣中的藥草味,是袁小倪所熟悉的。

  「牟老!」袁小倪緩緩睜開眼,看到坐在一邊搗藥的牟放子。「你怎麼會在這?你不是被城主下令禁出古城嗎?」游笙樺是這麼說的。

  「大佛開眼,再加上你落入城主手中的消息傳回古城,我不放心,在老夫人安排下,讓我順利離開古城,來南方找你。」

  「我記得在曠野遇上易蒼玄,怎麼會在這?」她想撐起身,卻一動就頭暈目眩得想吐,甚至全身筋脈都像抽搐般難受。

  「我想去『恆沙古剎』找你,結果見到你昏倒在易蒼玄手中。別亂動,你的情況不是開玩笑的。」牟放子制止想下床的她,嚴肅地道:「幸好妳的武功和身子骨底子好,否則照你這段時間的行動,早出大事了。」

  「我……我怎麼了?」

  「你中毒又被『紫燄絕鋒』震傷,還有……」牟放子話略一停,再道:「你懷孕了,內息、吐勁暫不宜再做過大的出手。」

  袁小倪震驚得瞠目。「懷孕?!」

  牟老忙扶住身軀一軟,差點跌下床的她。

  「我……我有孩子了!」袁小倪喃喃念著,隨即激動起來,哪怕孱弱的中毒之身再吐出鮮血,她也催動內勁揚手!

  「你要做什麼?」牟放子抓住她想重擊往肚子的掌。

  「我不要有孩子……我不能有孩子……」

  「所以你要殺了肚子裡的小生命?路邊野貓、野狗,孤苦無依的老弱婦孺,妳都可以收留,卻容不下自己的親骨肉?」

  「我……」面對牟放子的厲問,袁小倪哽著顫然的聲。「我只是想回家……想回爹娘的身邊,承歡膝下,再感受到那份溫暖,為什麼到最後……是這樣的結果……」

  懷著「斜陽古城」城主的孩子,要她如何面對爹娘與兄長,要她如何告訴自己此身與古城再無牽掛,更要她如何欺騙自己與任燦玥再無瓜葛!

  「我有夢……想完成的夢,想再圓起的緣分……」她緩緩放下掌,幽幽的聲,睜著恍然失焦的眼,淚,潸然滾落。「我不要當個高手、不要神功、不要寶物,我可以什麼都不要我只要是爹娘的女兒,只要是哥哥疼愛的妹妹,我只想回到以前……」

  袁小倪痛苦地閉上眼,成串的淚珠如斷線珍珠般難止。

  「為什麼、為什麼……在我終於完成承諾時,竟是這樣的結局,面對這樣的事!」她終於像個無助的孩子,抓緊這個從小像爹一樣照護她的牟放子崩潰痛哭。

  「牟老、牟老……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牟放子老邁的掌拍撫她,對懷中悲鳴、他一手帶大的孩子,老眼也不禁跟著紅了。

  「小時候,被挑斷腳筋時,我只記得很痛,可是能站起來走後,那痛的記憶又模糊了,因為只要完成娘的承諾就能回去。我只記得這件事,只要能回家,我從不在乎一腳殘缺,直到看到娘、哥哥,他們看我的模樣,是那麼震驚和痛苦,我才知道……我再一次重重地傷害了他們!」

  從沒想過自己落得這副模樣,她不再痛、不在乎的傷口,卻是深深刺入親人心頭上的刀!

  「十年來,我沒想過……對親人而言,自己的模樣是不對的……」袁小倪痛喊,哽咽難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把自己弄成什麼模樣……害親人為我痛苦成什麼樣子……

  「任燦玥說得沒錯,我一心朝著目標,不惜代價,原來我不是勇敢、不是堅強,我只是身心扭曲到自己不自覺……」幾乎癱軟在這雙始終默默關心她的老者懷中。

  這十年來,面對生離死別、面對殘疾、面對冷嘲熱諷,她都只是堅定地朝心中的方向前行。

  因為練好武功,快點完成對生母的承諾,她就可以姓沈,可以回到爹娘和哥哥身邊,比起這些渴望,被挑斷腳筋的痛苦不重要,她沒有在乎過自己的跛行,她只想回家去。

  「我已讓娘哀傷痛苦,她盼著我能回去,我怎麼能再帶著這樣的遭遇回去,我怎麼能讓娘為我再次心碎我不能的,牟老……」

  「妳能,也一定要!受盡這些折磨,為的是什麼?孩子,你可曾想過,他們只要你活著,活著回到他們身邊,比起見不到你、比起死亡,有什麼比你活著還重要!肉體的傷可以愈合,心靈的傷、記憶的痛,時間、親情會治癒你。」牟放子安慰漸漸安靜下來的身軀。

  「你不能再辜負沈家雙親,聽牟老的話,好好靜養,『紫燄絕鋒』所造成的內傷原就棘手,如今中毒還懷著孩子,至少也要休養半個月,才能穩下身子。」

  「我的孩子……沒事嗎?」袁小倪手撫上肚子,輕聲問。

  「你這肚子裡的小生命,跟母親一樣頑強,除非你軟弱下來,否則阻止不了他的出世。」牟放子半認真半玩笑地道。

  「從另一個方向來說,牟老也算是他的爺爺。」

  「那老頭子我等著看未來的小孫子。」牟放子難得順應她的話。「乖乖躺下吧!」牟放子扶她躺下。

  「牟老,你醫術這麼厲害,有沒有什麼在大口酒肉下,有助輕鬆生小孩的密招?」

  袁小倪終於知道,為什麼之前楚千夢聽從大夫的話要她禁酒;還有日前,任燦明也忽然禁止她再喝酒,原來他們都知道她有身孕了。

  「沒有,倒是老頭子我有下兩針,保證從此遠離大口酒肉的密招,要試試嗎?」他抽出超長的兩根銀針。

  「呃……我突然想睡了。」她清著喉嚨翻過身,決定乖乖休息。「那是……娘和福姥姥的骨灰甕,為何拿到這兒來?」

  她見到房內另一面矮櫃上,有兩個熟悉的罈子。

  「今天一早我往『普印禪寺』請了出來,我希望你完成承諾回沈家時,將她們改安置在東方,未來祭拜、照料會較方便。」牟放子替她拉好被子。

  「也是,我今夜幹下這樣的事,難保任燦玥未來不會追出母親和福姥姥的骨灰甕的落腳處。」

  「安心睡吧!你的身心都太累了,有什麼事,都先睡醒再說。」慈祥的大掌撫著她的額。

  「請問,牟放子老前輩在此嗎?」此時,門外傳來詢喚的敲門聲。

  牟放子皺眉,能知道他行蹤的人有限,他出去開門,只見門口站著一名身穿藏青色衣物的男子,和一名古城武護。

  「牟老,您真的在這!」古城武護如見救星。「抓到這個『門奇』人,聽他講時,我還不相信呢!」

  「牟老前輩!」一見到牟放子,身穿藏青衣物的「門奇」人,也如見救星般地喊。

  「你是教奇門下。」這個方才來找易蒼玄稟告事情的人,牟放子有印象。「發生什麼事了,你們怎麼會一起找來?」

  「『恆沙古剎』附近的群峰都發生怪事,整座主峰被雲霧罩住,唯獨附近群峰一片清朗不見半絲雲霧!」「門奇」人形容著那古怪的濃霧。「好像附近的雲霧都被吸過去主峰,濃濃大霧像海濤,把全部的路與視線都蓋掉,誰一靠近,霧就竄湧得更厲害,好像有生命一樣。」

  「山下的古剎僧人想憑著印象上聖台看情況,也都找不到路,聖台好像忽然不見了。」古城武護也道。

  「教奇看到以後,臉色很怪異,他要我來找牟老前輩轉達說……江湖傳說出現了。」

  牟放子神色一變!「教奇呢?」

  「霧中傳來琴音似的聲,教奇循著琴聲,闖進濃霧內。」

  「我們守在下方,看情況不對,又找不到路上聖台去支援,正好遇到這『門奇』人,逮住他問情況,後來就一起來找牟老了。」

  原本該敵對的兩名門下,此刻因能下令的主子都被困在上頭,兩邊皆群龍無首,眾人一片心焦,決定先合作。

  「江湖傳說?」門內傳出了女子的疑問聲。「海濤一樣的大霧!」

  「三總管,你也在這?太好了!」顧守山下的武護,還不知山上所發生的事,更不知袁小倪化身「夜風離魅」傷害城主的事,只知見到能作主的人,驚喜極了。

  聖台上,一曲畢,眾多高手卻無一人有能力出招,連出聲都困難,整個空間像被一種氣給擠壓住,讓他們連呼吸都感沉重。

  「答案?」

  「袁晴思是誰,我們不知道,但三樣寶物,已經……」

  「住口!」任燦玥、沈雲希、楚千夢同時一此,不約而同地吼斷任笙樺想說的話。

  任燦玥、楚千夢就怕眼前狂人找上袁小倪麻煩;沈雲希則比在場眾人更清楚一切事情的原由,更知道對方與妹妹的關係,而他怕這位「雲濤劍仙」帶走袁小倪,屆時母親將徹底悲傷心碎。

  「雲濤劍仙」袁牧飛雙目一瞇,頓時,三道氣霧化成的鋒銳,驀然逼向任燦明、沈雲希和楚千夢!

  任燦玥、沈雲希、楚千夢三人同時猛地提氣,突破空間壓制,「紫燄劍氣」、「水風刃」和強悍掌風,各自凝招,擋下逼來的銳利!

  「『紫燄劍氣』!你是任逸的後人,當今古城城主!」「雲濤劍仙」忽感興趣般,下一刻他的身形已消失在巖石上。

  而任燦玥只感輕風錯身,沈雲希和楚千夢也感風回掠過,那眨眼之速的白衣身形又再次出現在高巖上,七弦琴依然在他膝上,彷彿他從不的日離開過高巖,但任燦明三人知道,他以極快的身形來過他們身邊。

  「好個令人驚艷的武骨,古城城主,你勝過你曾爺爺太多了。」袁牧飛淺淺淡笑。「倒是你身中自家絕學『紫燄劍氣』,看來我慢了一步的大佛開眼,該是錯過一場盛會了。」

  接著,任燦玥忽倒抽一口氣,兩道白、紅雙霧氣繞上他的左足,接著雙霧融進腳內,他右膝跪倒,以手臂撐著地讓身軀不倒下;而他的左足筋脈瞬間像被冷意凍住,接著焚灼般的熱在肌肉裡燒開。

  「重傷又在空間壓制下,還能撐住這種冷熱交加的錯筋法,在這個江湖,武功能勝過你的人只怕不多,莫怪你能任由極端的心性失控,目空一切,這是懲罰你有取氣化劍之能,卻挑斷稚女一腳成殘。」

  一旁的言常陵和游笙樺等手下,焦急在心,卻因氣流壓制,無法上前關心。

  言常陵對眼前的「雲濤劍仙」內心納悶,對方言下之意,似為袁小倪出手,他見過袁小倪?袁小倪化身「夜風離魅」四處奪三件寶物,又能用劍仙劍法,難道這兩人有關係?

  「你們的父親各承老夫的劍法與掌法,但,顯然後輩更青出於藍。」他端詳沈雲希和楚千夢,神態有著思念與一絲複雜。「這兩個徒弟當年離開時,也差不多是你們這年紀,一晃眼,竟已過了四十年。」

  「老前輩,今夜就算聖台屍橫遍野,您要的答案也無人能給。」沈雲希道。

  「民間送神,大佛開眼,此事早已傳遍武林,各方覬覦,寶物已不在聖台上。」

  「當今武林,任何人的武功看在前輩眼中,或許都如腳下塵沙,但是寶物既不在聖台上,前輩又何必讓這佛門聖地再染血腥。」楚千夢也回應著。

  「那就告訴我,誰奪走了三件寶物?」

  「外域高手!」

  「『門毒』的人!」

  沈雲希、楚千夢各自說完,互看對方一眼,心知不好。

  「任何高手要在古城城主手下奪寶,已是難如登天,更遑論你們兩人也在場,三件寶物還會失去,你們想保護奪走寶物的人?」

  沈雲希、楚千夢面色一變;而任燦玥在傷勢與氣流壓制下,冷汗直淌的臉色也更為沉重。

  「或許問他,會更清楚是誰奪走寶物吧!」劍仙看向游笙樺,後者臉色一白。

  「三件寶物是被敝城三總管袁小倪所奪,她化身『夜風離魅』,能使出劍仙的劍法。」言常陵直接地道,不理一旁面色皆變的眾人。「她也是我古城未來的城主夫人,肚內已有……」

  「常陵,住口!」任燦玥強撐著身軀和沉重的氣息,怒喝。「不准……再說下去!」

  袁牧飛眉目一挑,倒是有興趣了。「從小被你挑斷腳筋的女子,如今是你喜歡的人?」

  任燦玥對自己此刻的無能為力切齒不己。「三件寶物長久在我『斜陽古城』今夜……我不過是要取來送給未來妻子,袁小倪沒有奪走,你要血洗聖台,取我一人的命便可,無關他人!」

  「城主!」古城眾人全憂急地大喊著。

  「三件寶物贈予未來妻子……」「雲濤劍仙」面色忽轉為悠道,低頭信手拂過琴弦。「百年身,再回首,豈知雲深處,難再見,燈火伊人相候。」

  慨然的低語,似是遙想記憶中的佳人。旁人可以感受到,江湖傳言中的「雲濤劍仙」,愛成癡的那份思念。

  須興,忽見劍仙那俊美的面龐透出一抹銳利,他望向聖台下方,漫漫雲海中,像有引起他興趣的事物。

  「能給答案的人,倒是來了。」

  幽幽一語,旁人未解,四周雲霧卻一陣竄湧,隨即易蒼玄摔進聖台上。

  「劍仙前輩?!」易蒼玄訝望巖上少年。

  雖和二十年前,所見的老者年歲、形貌殊異,但那雙透華如光的眸瞳,絕無他人能相同!

  「當年你帶走晴思,如今,擒我兩名徒弟意圖威脅,你的行為,令我厭惡!」

  袁牧飛冷冷地蔑視眼前的人。「吾徒再不才,哪怕是要他們的命,都只有身為師父的我才能動手,誰敢出手傷害,我絕不輕饒!」

  話落,強烈的勁風頓起,高巖上的人束起的黑髮倏揚時,十多名身穿藏青色衣物的人惶喊,個個被悍掃到大佛身上,釘上大佛,稍一不慎便是掉落萬丈深淵。

  易蒼玄對坐於高巖上的人,雙膝跪倒在地,懇求著:「前輩要將我碎屍萬段,晚輩絕無怨言,但我的手下無辜,請您放過他們。」

  「讓你進聖台,還能跪在老夫眼前,只為了一事,晴思的下落?」

  易蒼玄怕講出真相,在他盛怒下,手下性命全不保!

  「晴思如今身在何方,晚輩……也不知。」

  「你從老夫身邊拐走她,如今不知她在哪?」袁牧飛雙目一怒。

  「當年晚輩為保師門另娶師妹,晴思就此失蹤,十多年來音訊全無,所以……」

  下一刻,易蒼玄整個人被抓往半空中!

  「另娶師妹!你辜負晴思對你一片真心!」袁牧飛眨眼中來到,扣緊他的頸子,單手將他高舉,怒目至極。「思兒對你死心塌地,你卻這麼回報她……易蒼玄……你罪該萬死……」

  易蒼玄閉目,毫不掙扎也不辯駁,早有領死之心,就在此時,一道熟悉劍光衝破雲霧劃入聖台上,原被掩蓋掉的聖台通道再現。

  重重霧海形同封界,而這世上能破這霧海的劍鋒,唯有最上「流光雙極」的「還珠舞情」!

  「請您住手,您要的一切答案都在我身上。」輕幽的聲,從排湧開來的雲海中傳來。

  袁牧飛放下手中的人,面對霧中緩緩走出來的人。

  「小倪!」任燦玥、沈雲希、楚千夢,三個人憂喚。

  再次步上聖台的袁小倪,身背長木盒,拿著布裡的東西,手中之劍正是最了

  「流光雙極」的「環珠舞情」。

  「小姑娘,環屏山道一別,你令老夫印象深刻。」袁牧飛並不訝異她的出現,甚至像等待已久般,俊逸的臉龐上有著笑容。「老夫一見那舊時小友,他告訴了我非常多有趣的事,更從他口中知道一塊沾上你血跡的黃天龍,透出了什麼樣的秘密,如今再見你施展出『還珠舞情』的招式,就更證明了這舊時小友的說法。」

  面對十多步外的逸挺身形,袁小倪緩緩跪下,低頭喚道:「外公。」

  這驚天一喚,除了沈雲希、易蒼玄外,無不震攝在場眾人!

  「你願意承認了?老夫若不這麼做,你打算何時才願意承認自己是我『雲濤劍仙』的外孫女?」袁牧飛俊美逸絕的面龐看著她,嚴肅、威厲的雙目已斂,改透一抹愉快的柔色。

  「是孫女的錯,有太多的原因,以致面對您,孫女一時惶恐,說謊了,請外公別生氣。」

  「你的性格像極了你外婆,一看到你,外公什麼氣都沒了。」袁牧飛難掩見到外孫女的興奮。「快起來,過來外公這,讓外公仔細看看你。」

  「我外公,這是『彩霓八天龍』、『流光雙極』和『還珠舞情』,孫女答應娘,要把它們拿回來交給您。」袁小倪沒起身,只是拿下背上長木盒,連同嵌了「流光雙極」的「環珠舞情」道。「這是你給外婆的訂情信物,是您看重的寶貝,孫女終於找回它們了。」

  「思兒要你拿回這些,是在彌補她當年的錯嗎?這個傻丫頭,難道是為這件事,遲遲不願見自己的爹。」袁牧飛一笑搖頭。「一場閉關的代償讓老夫失去女兒二十年,沒想到她帶走這三件寶物,成了唯一找人的線索。只是任何寶物都比不過我的女兒重要,你娘呢?」

  「娘……她……」

  「記住,千萬不要告訴外公,娘死了,不要告訴他,這一輩子都不要告訴他,好嗎?」

  「她……她在……」袁小倪捏緊手中布包的骨灰罈。

  「娘對不起你外公太多、太多了,娘從你外公身邊,拿走太多讓他痛心的事物,不能再讓他承受心愛的女兒死了,就讓你外公認為……他的思兒跟人走後,活在這世上的一個角落,還不懂事的……繼續與他嘔氣,不願見他,這樣……就好……」

  一旁,聽到袁牧飛詢問的易蒼玄忍不住落淚,而任燦玥、沈雲希、言常陵等人已看懂一切,也不禁黯然。

  「莫不成,她還是不願意見我?唉,思兒,你真這麼恨爹,到現在都不願相見。」絕代高人,江湖神話,面對女兒的遲遲不露面,也不禁難掩為人父者受到打擊的失落。

  袁小倪唇瓣微顫,隨即毅然下了決定。

  「外公,請您收下這『三件寶物』,因為這是娘的……遺言。」袁小倪解開手中布裡的骨灰罈。「十年前,娘已身亡,她要我一定要拿回這三件寶物,找到外公交給您,娘……在這。」

  「遺言……」

  袁牧飛一震,看著她手上的骨灰罈,無法相信那是自己的女兒,隨即淒然地仰天狂笑,面龐是悲難自抑的哀慟。

  「思兒,爹的溺愛,縱容了你這一輩子的任性,在你……失蹤二十年後,竟換來一罈骨灰嗎?」袁牧飛腳步微微踉蹌地走過去,接過外孫女手中的骨灰罈。

  「娘這二十年掛心最重的就是外公,她對你自責很深……這二十年並不好過,請外公原諒娘的不孝。」袁小倪代母重重地磕下頭,哽咽地道。

  「女兒,既然在外面受到委屈,為什麼不回來爹身邊,傻孩子,為了讓你活下來,爹連命都可以不要,你難道不明白,不論你做什麼,爹都會原諒你,爹從來都不怪你……」捧住那雪色瓷罈,饒是縱橫江湖的「傳奇」也顫抖地撫著。「思兒……你怎麼忍心要為父過了百歲竟嘗這種哀慟……」

  為了愛妻,隱世數十年,妻死的慟,只存愛女是他的支撐,功至關頭走火入魔,分筋錯骨的痛,支撐他下來的信念,便是再見愛女,如今,愛女已成一體冰冷骨罈。

  袁小倪見此心痛至極,二十年,對一般人是何等漫長的歲月,但對眼前的人,月前才真正「清醒」,對愛女的感受猶在昨日,如今卻天人永隔!

  「哈、哈、哈、哈……」袁牧飛忽然再次淒楚大笑,看著手中骨灰罈搖頭。

  「不,這不是我的女兒、它不可能是我的思兒……它不是……」

  「外公……」見他憤然高舉,擲出骨灰罈,袁小倪震駭,才起身要接,一道更快的身形己先飛出抱下骨灰罈!

  這一激動讓袁小倪牽動傷勢,差點要再吐出血來,忙強力壓下內傷。

  「您若不要,求求您給我,讓我……陪著晴思,我總算再見到她,晚輩願用下半輩子陪著她……」易蒼玄抱緊骨灰罈,痛苦地道。

  「沒用的廢物,當年負她,讓妻女受盡痛苦,什麼都保不了,如今才來說要用下半輩陪罪嗎?」袁牧飛怒一拂袖,連道勁風掃過易蒼玄,令他飛撞山壁與樹幹,口吐鮮紅!

  易蒼玄以身護住懷中的骨灰罈,無論如何碰撞受創,他拚了命地抱緊,深恐袁牧飛再拿走毀掉!

  「……爹。」見到那最後蜷縮在大樹下,雙手依然緊緊地護住骨灰罈的身軀,袁小倪心中酸楚,血緣天性終究令她不忍,想走過去,卻被袁牧飛握住手腕。

  「你內傷沉重又中奇毒,而且……」袁牧飛診視她的脈象,他眉目嚴凝地看著外孫女。「妳有身孕了?!」

  小倪有身孕!沈雲希聞言,怒看任燦玥,而後者目光堅定地對上他,像在告訴他……早對你說過,她是我任燦玥的人。

  「身受重傷又中奇毒,你還妄動內力,是誰給你藥力支撐,讓你冒險上聖台?」

  「是我自己的選擇,外公不要再問了。」

  「硬以藥物支撐,要用內力劃開師父所下的雲濤屏障,以你現在的身軀,這個方法付出的代價,極可能讓你功體盡廢。」牟放於憂心地看著整裝的她。

  「這一身武學為母親而來,如今能完成承諾,卸去這一身武學,我無眷戀。」袁小倪撫著肚子。「只要不影響到肚子裡的寶寶,我無怨。」

  「你化身『夜風離魅』,使用我的劍法,定是你娘留給你的秘笈;而能教你這套劍法又精通藥理,難道……是武原。」他最小的徒弟。

  「外公,請您原諒他們當年的意氣用事,讓他們能再見您,喚您師父。」袁小倪代這三位老人家求情。

  「聲音濤劍仙」袁牧飛忽看著山壁上的大佛,深沉長歎:「佛渡這塵世中的苦,吾心之苦何渡?吾心之怒何解?我可原諒佛掌上的生命,聖台上,卻定要有人付出代價!」

  「外公!」佛掌上的人是他的徒弟和老住持,袁小倪心驚。

  「乖孫女,看在你的面上,我只殺一人,告訴外公,誰傷你最重?」

  「我……」

  「是廢你腳的男人?沒盡護你之責,讓你們母女倆受盡折磨的廢物父親?或是,爭相要保讓你,卻還是讓你受盡這一身傷與毒的人?」

  袁牧飛的指責,一一掃過聖台上的任燦玥、易蒼玄、沈雲希和楚千夢!

  不願見她被苦苦相逼,他們想出聲,卻發現被壓迫的氣霧困縛得更緊,將他們重重箝制在地,連聲音都被氣霧鎖住!

  袁小倪搖著頭。「我沒辦法選!」

  「那讓外公幫你決定吧!」袁牧飛揚掌,氣流爆發漩渦。「我要全部的人付出傷害你的代價……」

  天上的月光被匯湧來的雲海再次遮住,聖台上又是一片漆暗罩下,隨即雷鳴轟隆震響,青、虹雷光劈下四周雲海,強烈旋風開始捲掃,彷彿暴風雨將吞沒此處!

  「住手!如果你這麼做,我便毀了你『雲濤劍仙』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袁小倪走到聖台邊緣,下方萬丈深淵,就算輕功過人,此刻的她已難再施展。

  小倪?!被氣流箝制的任燦玥等人駭然,知道她不是說著玩的!

  「乖孫女,你在威脅外公嗎?這個天下,沒有人可以威脅我『雲濤劍仙』。」

  「外公,沒有任何人傷害我,他們都只是太愛我,傷我最重的,其實是我自己,請您原諒孫女的選擇!」

  這一切她累了,不知如何再面對,更無法承受誰因她而死,眾目睽睽中,聖台邊的人已然躍下……

  「不……」盡管內傷沉重,任燦玥卻不惜一切地拚著胸口鮮血迸揚,衝出慟喊!

  一旁的「雲濤劍仙」袁牧飛,悠悠長喟,面龐卻不再見任何肅殺氣息,身形消失在聖台上。

  袁小倪下墜的身軀,看著往上飄浮的雲海,雙掌覆上肚子。

  「寶寶,對不起,讓你來不及見到這個世界,你跟娘一起走吧!」

  朦朧中,她似乎見到八道彩光騰翔般飛來,像是「彩霓八天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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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23 00:10:55 |只看該作者
終曲

  寧靜、祥和的琴音在耳畔悠繞,袁小倪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置身一處高峰亭台內,亭外山峰覆著一片白雪瞪喔,嚴冬的高山卻不覺得寒冷,只見亭內放著三顆火紅的珠子,像有熱度般溫暖著整座小亭。

  「我怎麼會……」她從長臥倚內支起身,卻感到力氣虛弱。

  「你多天未進食,先別急著起來。」悠坐石桌邊撫琴的袁牧飛道。「這裡是『斜陽古城』的北峰。」

  「古城北峰……」北峰是古城最高的山峰。「我在『斜陽古城』內?那聖台……」

  「大家都沒事,從大佛開眼至今,你一路昏睡,明天已是小年夜。」

  「這麼多天了?!」袁小倪吃驚,隨即發現身上的內傷和毒傷幾近痊癒。「我……的傷,沒事了?」牟老說過,她身上的傷需要靜養至少半個月才能穩下。

  「『彩霓八天龍』解了你的毒,『紫燄絕鋒』的內傷,還難不倒我。」他起身,坐到她身畔,遞給她一直湯食。

  「我知道,『雲濤劍仙』不只武學、醫術、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是天縱的絕世奇才,我從小聽到大。」袁小倪接過湯食,身軀一復原,肚子就開始餓了。

  「你不以為然?」袁牧飛興味地看著自己的外孫女。

  「以前沒感覺,就算知道是自己的……外公,現在實際看到……外公以後,就很有感覺、很驕傲了。」每講到「外公」,她就忽然別開頭,喊完再回頭繼續道。

  「看著我講話,很困難嗎?」

  「也不是你的模樣和年紀,大白天坐這麼近,要叫『外公』是真的有難度。」袁小倪為難地道。「如果你要享受當『外公』的感覺,不如晚上吧!往十步之外站,看不清楚,我就叫得很順口了。」聖台上就是這樣。

  看著眼前那張俊美絕逸的臉龐,一雙眼英氣炯炯,近在咫尺,就算知道他是外公,一對上,依然讓她臉紅心跳。更重要的是,看起來和她差不多的年紀,她真的喊不出外公呀!

  袁牧飛不禁面露微笑,揉揉她的頭。「在環屏山道對著我,你這小姑娘囂張得不像會有這種困擾。」還敢警告他,不准有非分之想。

  「環屏山道又不用看著你叫外公。」袁小倪嘟嚷,也從沒想過要對著一個俊美少年叫外公。

  「快喝吧!這道湯食內的東西,對你的身體恢復和對我的曾外孫們好。」

  「曾外孫們?」

  「你懷著龍鳳胎。」袁牧飛直截了當地道。

  「龍鳳胎,哇!那未來肚子不就會很大、很大了。」雖然才初期,但是知道她即將有一對兒女,袁小倪心頭不禁漾著一抹難言的悸動。

  「身為母親的你,如果不夠健康,曾外孫們可能會乾瘦、贏弱,大概連打個噴嚏都比人家小聲。」

  這怎麼行!聽到這句話,袁小倪馬上仰頭咕嚕、咕嚕地灌掉湯血內的東西。

  「那個……咳……」忽想到一事,無法看著袁牧飛叫外公,她只好低頭清清喉帶過。「為什麼要帶我回『斜陽古城』的北峰?」

  「北峰的氣流對你的傷勢比較好。」

  「那沈家的爹娘和哥哥……」

  「他們都從南方跟著來到古城,為了你,再多的宿恨都可放下。」袁牧飛已從三個徒弟口中知道全部的事情原由。「眾人現在都住在古城內,等著你的清醒。」

  「養父、養母和古城的老夫人,我相信沒問題;但是,雲希哥哥和城主兩人,應該……不會這麼快妥協。」這兩人的性格,不是那種可以對前仇舊恨兩手一攤的「圍家歡樂型」的人。

  「人生能有棋逢的敵手也是一種快樂。」袁牧飛對這兩個年輕人,倒是頗為欣賞。「世事無常,珍惜身邊的一切,哪怕是敵手,也勝過獨佇高峰。」

  這深長的感歎,讓袁小倪楞了楞。

  「外公……聖台上,對不起。」她正色地喚,知道自己當著他的面,做出了多大的傷害。

  「你的性格,強烈起來和你外婆一樣。當年她氣自己的父親,沒辦法反抗我的提親,在出嫁當天,以一身大紅嫁衣,當著我的面跳崖!」

  「外婆做過這樣的事?」袁小倪詫異至極,她第一次聽聞。

  江湖傳說,「雲濤劍仙」的妻子,貌美傾城,有江湖「第一美人」之稱,據傳性格善良、溫婉。娘說她性格像外婆時,袁小倪一直搞不懂娘是說認真的嗎?

  「當時的我救之不及,因此萬丈懸崖下,我瘋狂搜尋了好多天。」袁牧飛想起當年,既是思念又是搖頭。「我對你外婆一見鐘情,熱烈追求,她卻以計百般阻擾,三件寶物因此而來,那是你外婆設下的一道道關卡,她沒想到我能辦到。」

  「聽起來和江湖傳說不大一樣呀!」

  「任何傳說,超過十年,都叫『失真的謠言』,不足的部分,編造、臆測,等人退隱或死了,五十年後就是一則淒美、動人的江湖故事了。」袁牧飛輕描淡寫地道。

  「不是吧!」袁小倪想到她裝扮的「夜風離魅」,以後會被怎麼傳頌?

  「我真的以為她死了,懊悔自己不該強逼硬娶,結果,三個月後,在南方見到她。她化裝成一名少年,和一群江湖朋友賞花游湖,我暗中觀察,再過幾日,她則打扮成叫化子,混在一群乞丐中,以她的聰明,四處協助人佔地盤。」

  「呃……外婆是這種性格嗎?!」

  「她的知書達禮、楚楚可憐是表面,實際上性格開朗、不拘小節,與三教九流、奇人異士都有交情,個個串通好,玩了一套障眼法,想要的就是騙倒名滿江湖的『雲濤劍仙』,他們確實成功了。」

  「牧飛,你年紀輕輕,成就已前無古人,但是,娶了我女兒,你會後悔的。」

  當時的岳父看了看四周,壓他聲道:「老實跟你說吧!她不是江湖盛傳的那種性格,老夫打算把她嫁給仇人,讓她去整死仇人。你救過我,是我的恩人,我不能害你!」

  岳父當年試圖告訴他情況,但袁牧飛認定,岳父若不是在開玩笑,就是幫女兒拖延他的提親。

  「我想當年,你的外曾祖父最想告訴我的是,他的女兒美貌傾絕江湖,狡狷、耍無賴、惡整人的性格也冠絕江湖。」

  「外曾祖父聽來,性格也是一個寶!」哪個父親會這麼形容女兒的。

  「那外公發現後怎麼做?」

  「妳想知道?」袁牧飛正色地看著她。

  「呃,還是算了。」年輕的「雲濤劍仙」亦邪亦正,殘暴、善良同時兼具,性格一絕,惹到他,一定很可怕。

  「我今次再入江湖,除了知道妳娘的事,另一件,便是要尋找你外婆的轉世。」

  「外婆的轉世?」

  「北巖聖山的長老測算出,你外婆已轉世在北方。」

  「尋找轉世的妻子,聽起來好動人……」袁小倪感動著,無論江湖有多少失真的謠言,「雲濤劍仙」深愛妻子是真的。

  「你外婆目前是個剛滿週歲的小女嬰。」

  「剛滿週歲的小女嬰?!」袁小倪拔高了聲。「你、你找到人後,想做什麼?」

  「搶回來照顧吧!」袁牧飛一副理所當然地道,不忘對眼前的外孫女發出身為「老人家」的感歎:「孫女連叫聲『外公』都要摸黑才肯叫,看來更不會陪著老人家,人生一過百歲,總得找點事情做做。」

  「這位少年公子,你要不要照照鏡子,能看著你叫出『外公』,很厲害了!還有,不要仗著武功高,隨便抱走人家小孩,不但犯法,她父母會悲傷死的!」最重要的是,她沒辦法對著一個小女嬰叫「外婆」!搞什麼呀!

  袁牧飛大笑,捏捏她的鼻子。「充滿正義感,跟你外婆也很像。騙你的,你外婆的轉世,目前是個十七歲的少女。」

  「是、是嗎?」年齡比她小了快兩歲,倒是她若叫一個年輕少女「外婆」,應該是對方會抓狂吧!

  「聽完外公的事,該說你自己的事了。」袁牧飛盯著她那雙和自己相似的眸子。「你和古城城主任燦玥的事,我聽武原,也就是你喊的牟老說過,你記不起與他共有的過去?」

  「我……」

  「就算記不起,但你愛他的,是嗎?」

  「或許吧!我只是遺忘了對他的愛,面對他,我既想投入他懷中,又想推開他,我的心對他總有一個地方帶著缺口,卻想不起這段缺口的記憶。」

  「已發生的事,印在心中的過往,是不會失去的,只有自己不願想起。」袁牧飛掌心按上她的頭頂,綿柔的氣注入。

  「你背負著太多的沉重,你對黑白雖然沒有二分,卻對事情二分。堅定的事,哪怕自己受傷也不容他人改變,任何會改變你想進行的事,你的心會自動選擇封鎖。如今,任何背負與承諾都不再需要了,小倪,好好想起被你封鎖在心中的事。」

  源源不絕的氣,從頭頂的熱一路緩緩蔓延下,閉上眼的袁小倪,只感記憶中有層霧紗被掀開,隨著袁牧飛輕柔的聲,一一喚醒……

  「我不要……我不要忘記你……」她嘶聲哭喊,緊緊抱住他。「解完毒……什麼都會忘掉的。」

  「小倪……別哭,只是忘掉這段時間而巴,你還是在我身邊,我也不准你離開!」

  「我不要、我不要……」

  「不解『瞬失』殘毒,你會被毒反噬成廢人甚至死亡。」任燦玥吻著她的額,低哄:「聽話,別任性。」

  「我會忘記你的……你不在乎嗎?」

  「我會等你想起來。」

  「我不要……我好怕想起來,好怕想起來……」相較於他的冷靜,她氣惱地在他懷中,掙扭大喊:「記懷好可怕,我每次要努力回想,心頭就像喘不過氣,壓得我好難受、好難受,哭不出來,喊不出來,不可以哭、不可以喊,好像全身都被縛住,燦玥哥哥,我寧願一片空白,什麼記憶都不要,我害怕那捆縛到我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小倪,不會的,不一樣了,你恢復記憶後,我們之間和以前不一樣了,我不會再……總之,你聽話……」

  「你根本不懂我內心的害怕……」終於掙脫的推開他,怒喊:「我不會讓你抹煞掉現在的我,我不會……」

  「我恨不得時間能永遠留在此時,永遠留住現在的你。」任燦玥捧住她的臉頰,沉重地道:「以前的你為我所傷,現在的你讓我知道,如何再愛。小倪,我愛妳,無論你如何生氣,都不要懷疑這一點。」

  她強烈的個性,認定一事,便執意到底;沉思時,似將自己困在沉默中,靜靜的不說話;不服輸的個性,更帶著一般傲氣,偶爾體內竄流著超乎他想像的真氣,莫怪牟老說她是奇才,她的天賦極佳。

  失憶前的她,用多大的意志掩藏自己,寧願委屈求全,立身古城,究竟為何?

  初時,她幾乎磨去他的耐性,生平第一次,他知道對一個人沒轍是什麼感受,卻又只能牙癢得切磨。但只要看見她含嬌帶怒地嗔他,無不敲動他的心,他只能學著哄、學著呵護。

  當她破涕為笑地在他懷中,像貓一樣偎膩、撒嬌時,他發現自己對這一切是甘之如飴。

  「我不相信你、我不相信你……」袁小倪大喊著,忽又環住他的頭項,吻上他,帶著激烈與哭泣,拚命吸吮他的唇,攫取他的熱息,如他常對她傲的,如今,她要從這每天的動作中求得安心。

  任燦玥擁緊她,任她哭喊、任她用粗暴似的吻發洩不安。

  「小倪,我贈你一道守護的『紫燄劍氣』,授你任家『紫燄絕鋒』,這是只有任家傳人才可學習的武學。」當懷中的人哭倒在他懷中時,他埋在她發中道:「未來,你恢復一切記憶,只要你決定要我付出當年傷害你的代價,無論你想廢我四肢或取我性命,一旦你用出『紫燄劍氣』,我便知道你的決定,我……欣然接受。」

  「幾天了,還不見北峰有任何消息,袁牧飛到底有沒有能力將人治好。」

  古城內,一座最為威嚴、雄偉的樓宇,太陽一下山,燈火早已點上,書房內的任燦玥正發洩這幾日來的焦躁與怒意。

  「『雲濤劍仙』若治不好,世上也沒人能治好了。」一旁的言常陵語氣平平地道。

  這幾日任燦玥在城內和北峰之間,一天來回數趟,都快走穿了地,卻偏偏無法擅闖北峰;袁牧飛已警告,有個驚動,對袁小倪不好。

  「為什麼牟老和『雲濤劍仙』治療小倪都喜歡對我下警告,要我別這樣、要我別那樣!都說我會影響他們的治療,真不知是真是假。」他在書房內,背手煩躁地走著,火大地一拳捶過牆壁。

  看到他的行為,言常陵決定對這句話不回應。

  「還有,娘一下子就和沈家人那麼熱絡,連『七門樓主』也好像沒什麼前仇舊恨似的,馬上對他們熟稔起來,成天邀他們到山下的古莊作客,搞到『月泉門』那群人要在古城內過年,說怕小倪剛痊癒不宜奔波,所以一起在這陪伴,真是夠了!」任燦玥沒好氣。「小倪哪需要奔波,她一好,就立刻舉行婚禮,成為我『斜陽古城』的城主夫人,她不會離開古城的。」

  「沈家人,有你未來的岳父、岳母,他們要在這過年,你該好好表現。」言常陵平靜地道。

  「我不討厭沈家兩老。」任燦玥坐回椅子上。

  「那就是討厭大舅子,沈雲希了。」言常陵替他斟杯酒。

  「他至今還反對小倪嫁給我,說什麼小倪就算懷孕,沈家也可以照顧她一輩子,等小倪一好,就要帶她離開。開什麼玩笑!小倪是我任燦玥的妻子,肚子裡還有我的孩子,別想帶走人!」

  「他今天一早已先趕回東方,畢竟『月泉門』不能老門主、少門主都不在,需要有人回去坐鎮處理事務。」言常陵翻著手中文案,慢條斯理地道。

  「太好了!我對那小子怎麼看怎麼不順眼,這是什麼酒?」任燦玥喝了一口他倒的酒,皺眉問。

  「之前城主喝過的,三總管的好友,向憐憐所贈,『品饌軒』的女兒紅。」

  「但今天這酒味……好奇怪!」

  「可能是化功散慘著迷藥,讓味道有變。」言常陵面不改色地繼續看著手中公事,淡淡地說。

  「化功散……迷藥?!常陵……你……」任燦玥才抬手想說話,下一刻已昏倒在桌案上。

  朦朦朧朧中,很多的聲音在任燦玥耳畔來去,他的身體卻沉重得無法有動作,連眼睛也睜不開。

  有人正解開他身上的衣服,好多熟悉的聲音此起彼落,聽起來是「七門樓主」的兒女們,這群連他都頭痛的傢伙們,每至年底必定全都趕回古城。

  「喂,大總管不是說解開外袍就好了?」幹麼連內裳、單衣都要解?一個疑問的聲,看著動手的同伴。

  「脫外袍就好了嗎?不好意思,聽錯了。」正在脫任燦玥身上衣服的人,口說歉意,手卻沒停下。

  「哎呀!你們聽話都不仔細聽,真是的!」程喵的聲音加入,卻是一同幫忙剝城主的衣服。

  三人互相數落,六隻手卻毫不客氣地剝光任燦玥身上的衣服。

  「哇!城主的長相是有目共睹的,但這體格也真不是浪得虛名。」

  「真的嗎?」

  第一聲驚呼後,一票人馬上全擠到床邊,不論男女,一人一把地摸;平時的城主過人的豐采都只是冷冷地高高在上,好不容易有這麼平易近人的機會,當然要把握。

  「喂、喂,身為未來的城主夫人,也出聲制止一下吧!太不像樣了吧?!」韓水對這些童年玩伴的德性搖頭,推推一旁的袁小倪。

  「你們玩歸玩,別留下證據,我很難解釋的。還有,脫到褲子,我就要收錢了。」袁小倪象徵性地對著床邊這群傢伙喊一喊。

  「就這樣?」韓水龍問。

  「不然呢?男子漢被摸一把又不會怎樣,何況他身為城主,是該大方一點。」

  袁小倪只是逗著膝上的「小皮」,前兩天朱嬸把它搓洗一番,再拎到火爐前烤乾,偎在臉邊真香又溫暖。

  「是……是嗎?我看你這個身為妻子的也太大方了。」韓水看著前方一群餓男色女,把床圍得密不透風,城主如果有意識,知道自己被非禮成這樣,不知會比較氣哪一邊。

  是大方的妻子?還是沒大沒小的部下?

  「嘿,小倪若沒辦法擺平,我不介意改拿城主來開葷。」

  「城主若被你程喵開葷成功,他清醒後,會拿我們這一輩開殺!」

  「你一堆美男、美妾供你取樂,還不夠嗎?」

  「這麼下流、刻板的想法,完全把你有限的智能展露無遣,喵少爺,我喜歡看春宮,不隨便演春宮。」

  「你們確定那條鏈子沒問題,大總管下的藥力夠強?城主的內力和體力是很驚人的!」袁小倪終於也擠過來,聲音忐忑地問,因為她可是身受其害過的。

  「你怕什麼?」

  「要面對清醒的城主又不是你!」還只有她一個人,光想袁小倪就開始緊張。

  「應該沒問題吧?!真有什麼事,大不了你再慘烈捐軀。」

  「什麼童年玩伴,個個都這麼不負責任!」

  「未來的城主夫人踹人了!」有人吃痛地搗腳驚呼!

  大伙兒吵鬧成一團!

  「『斜陽西峰』是避暑聖地,這麼搞,不會出狀況吧?!」

  「外公給的五顆『烈陽珠』,放在小屋各處,絕對溫暖。」這一點,袁小倪不擔心。

  「你外公的寶物真多,缺不缺外孫女?」

  「各位堂主們,那是你們的城主,意淫夠了,該滿足放手了。」言常陵斥退這群鬧起來就瘋過頭的傢伙們。

  待眾人都退下後,他拿出一個小木盒放到枕下,對著迷藥漸退,已有幾分意識的任燦玥道:「城主,枕下的木盒內是你能扳回一城的東西。」

  高懸的月色下,大雪又飄落,「斜陽西峰」上的「蘆湖」已凍上一層霜,湖邊的小屋內,五顆置於各處的「烈陽珠」,讓小屋內溫暖如春。

  任燦玥緩緩地睜開眼,意識尚未清晰,便見到床邊站著讓他朝思暮想的人兒。

  「小倪?!」

  袁小倪梳綰著簡單的發唇,一身美麗、雅緻的衣裙,清秀脫俗,撫著臂上的「小皮」,一臉愉快、興昧地看著他。

  「你沒事了嗎?」任燦玥驚喜地要起身衝向她,卻發現自己的雙腕和一腳被三條銀色長煉鎖住,煉長只夠他起身坐到床邊。「這是什麼?」

  他憤然一扯,桂在床柱邊的鏈子堅硬不動,想提氣,卻發現自己無法運勁!

  「不要白費力氣,千年寒鐵打造的鏈子,你扯不斷的;更何況你還喝下化功散。」袁小倪好心勸告。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任燦玥怒問,這才發現,自己身上只有一件敞開的單衣,胸膛上有被指捏的印子和被解開、半松的褲頭。

  「哇,明明說不要留下證據,還交代不可以解褲子,誰偷做了?!」她扼腕。「該收錢的,可惡!」

  貪眼福的程喵、豪邁的江姊,或者超愛惡作劇的小唐都有可能。

  「妳……任由這些人對我上下其手,卻只在乎錢?」

  「當然!『斜陽古城』的城主多有身價,不趁你能賣的時候撈一筆,難道等你年過半百,皮松肉垂的時候嗎?」這兩年,她那座小莊院能維持下去,就是靠能賣的、能搜刮的都不放過。

  「要錢,我多得是錢能給你,不准再拿我去賣!」任燦玥的話幾乎從牙關迸出。

  「不要,我喜歡自己賺的錢。」她很有骨氣似地揚著頭道。

  「妳這叫自己賺的錢?」他賣皮肉,她收錢。

  「你是我的呀!」袁小倪理所當然地道。「你說喜歡我、愛我,那就是我袁小倪的人,拿自己的人去賺錢有什麼不對?」

  「妳……」他不知道該對她的話哭還是笑,倒是她現在任性起來的驕傲模樣,和兩年前「斜陽西峰」上的她很像。

  「我原本想叫大總管取出『鍛冰鐵』,找擅於鑄鐵的程樓主,打條手指粗的長煉,把此煉扣在你的腳上,任你武功再高也無法掙斷『鍛冰鐵』。但是時間太短來不及,幸好外公手上就是寶物多。」

  這不是他對言常陵講過的話嗎?.

  「越壓制的處境,越激起不服輸的性格!」袁小倪撫著臂上的貓味,笑得一臉燦爛。「與其用在我身上,用在你身上,也很適合呢!」

  「妳用什麼威脅了常陵?」若不是威脅,以常陵對他的忠心,絕不可能這麼做!

  「我只是告訴言大總管,我肚子裡懷著龍鳳胎,是貴城城主的,想留住未來的一對小主人,就什麼都聽我的,否則,我就走人了。」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掙扎,言常陵馬上輸誠。

  「龍鳳胎!我們有一對兒女!」

  「還不是我們,你如果不能乖乖地聽我的話,我馬上跟外公走。」她打斷他的興奮。

  「妳敢帶走我任燦玥的孩子……天涯海角我都會抓到妳……妳最好保證『雲濤劍仙』能隨時隨地在妳身邊……」他扯動鏈子,一臉獰怒。

  袁小倪歎口氣,放下手中的「小皮」,讓牠在房內跑著玩。

  「聽好,從此刻起,我沒答應的事,不准你對我做,我要你怎麼做,你就得怎麼做,不准命令我、不准瞪我、不准凶我,否則我和一對寶寶都會在你眼前『消、失』。」最後兩字她特別加重。

  「妳敢……」

  「你瞪我又凶我,看來我們之間沒救了。」袁小倪轉身就要往外房走。

  「給我站住!」

  「哼!」聽到這種命令聲,她喚著「小皮」,決定帶走牠。

  「小倪……一切都聽妳的。」任燦玥深吸一口氣後,咬牙道。

  才跨到外房的人,馬上停住身形,回頭看著他,再次綻露笑容。

  「你被困鎖又切齒,這副不甘屈服的模樣真是迷人。」她改朝他走來,決定趁懷著身孕,籌碼在手,多玩他幾下。

  「妳想報復我,何不乾脆一劍殺了我?!」她的一切行為,分明是衝著他曾對她所做過的一切而來。

  「你是要我用『紫燄劍氣』還是『紫燄絕鋒』?」

  「妳記起了……」任燦玥看著站到眼前的她,驚喜地問。

  「當然了!不過誰要用『紫燄劍氣』廢你四肢,取你性命,搞清楚,我叫袁小倪,不叫任燦玥。」她,袁小倪的手段是把人折磨到瘋狂。

  小年夜的前一晚,年節的歡樂氣氛更濃,「斜陽古城」處處亮如白畫,「斜陽西峰」上的小屋也一樣,燭火熾亮。

  「燦玥哥哥,我見你老掛念著『斜陽西峰』的事,我乾脆讓人把你移來西峰,可惜現在是寒冬,我又懷著身孕,不能重演不穿衣這種事,就由你來了。」袁小倪坐他膝上,環著他的頸項,撒嬌地道。

  坐在床邊的任燦玥,全身己徹底赤裸,單衣和長褲早已解下,剛猛、精實的身軀,任由袁小倪倚著。

  「西峰上的事,我還有要跟你求證的呢!當時我還沒恢復身體,你就常常欺負我了,是不是?」她貼在他耳畔邊問。

  任燦玥閉緊眼別開頭,氣息急促起來,沒回應。

  「你騙我不能穿衣服,成天讓你抱著,摸遍我的身軀,還喜歡啃吮我,你最愛在我全身上下留下屬於你的印子,我有沒有記錯?」

  任燦玥扯動鏈子,握緊雙手,她的氣息是如此強烈誘人,但他只能忍住,忍住她故意用話的撩撥。

  「燦玥哥哥,我要你睜開眼,看著我說話。」袁小倪捧過他的臉頰,不悅地道。「你說會聽我的話。」

  任燦玥只好睜開眼,看到眼前的景象,他低吟地咬牙,嚥著發乾的喉嚨.,因為她半拉開的衣襟,故意不穿兜胸,雙峰幾要蹦出,粉色乳首明顯可見。

  他只能雙手握到青筋綻浮,因為沒她答應,雙手不能放到她身上。

  「燦玥哥哥,你喜歡我身上哪個地方,頸子、胸部,還是……在西峰時,你告訴我,你要每天欺負、品嚐的地方。」她忽改為跨坐到他膝上,再環上他的頸項。

  「我要你回答這個問題,你到底喜歡我身上的哪?」

  「妳……」任燦玥震驚,她的裙下,竟沒穿任何衣褲,熟悉的柔軟觸感,抵上了那逐漸碩挺的慾望。

  「怎麼了?外公的『烈陽珠』也沒讓這小屋內有這麼熱,看你連汗都流下了。」袁小倪撫上他繃緊的臉龐。這個碰觸,讓她感覺到雙腿下那抵磨的慾望更加硬挺、熾熱。

  「小倪……我……」任燦玥嘶啞地喚著,雙手忍不住撫上她的腰想擁緊她,卻見眼前的嬌軀忽抽身,跳離他膝上。

  「哇,不玩了,我該去拿我們的晚餐了。」她拉整上下身的衣物。

  「妳……袁小倪……」他咬牙,青筋快暴浮到讓他像怪物了。

  她在整他,用美色和肉體故意折磨他!

  「說好不可以瞪我、凶我,就算我不吃,寶寶也不能不吃呀!」拿過厚披風,她一溜煙地跑掉。

  房內,怒砸枕被叉慾火焚身的任燦玥,忽看到一個小木盒從枕下滾出,裡面一顆藥丸和鑰匙掉出。

  「城主,木盒內,是你能扳回一城的東西。」

  「美味的湯和菜,可惜不能喝酒。」袁小倪將隔了好幾層的長木盒放在外房的桌上。

  西峰的小屋內,僕人不能靠近,困此都會將飯菜煮好,將盛菜的長木盒放在西峰外側的石亭內。

  「過年一定更大魚大肉……」她邊解下披風往內房走,卻驚見內房沒人!

  一見空蕩的床和被解開的長煉,袁小倪倒抽一口氣,知道不好了。她嚇得轉身要朝門口奔去,一堵精猛的赤裸身軀已立在眼前,任燦玥一頭散撒的黑髮,迫力十足地朝她走來。

  「我、我警告你,我懷孕了,你不可以亂來。」從他的氣息和步伐,她知道化功散已失去功用,袁小倪慌得繞過桌子,隔著桌子道。

  「妳若不先對我亂來,我又怎麼會對妳亂來。」那渾身透出欲焰渴求的身軀,走向她道:「我喜歡全部的妳,無論是妳的頸子、妳的胸,還有,我想每天品嚐的地方,只要能抱妳在懷,看妳對我笑、對我說話,全心的依賴在我懷中,我就覺得,我已得到全天下,因為妳就是我的天下。」

  「燦玥哥哥……」袁小倪愣住。

  「從兩年前開始,我的眼就只看著妳,一切的感受都只因妳而起伏,妳若不喜歡,連只寵物,我都不會讓牠們靠上,因為我的懷抱是妳專屬,妳要我做的,我做到了,告訴我,妳的答案?」

  「你喜歡我、愛我?」

  「妳呢?」

  「那從現在趣,你的眼只能看著我,你的感受也只能自我而起伏,你的懷抱是我專屬,沒有我的允許,哪怕是只寵物,你也不能抱在懷中。」她捧緊他的臉頰,正對著他的眼,鼻尖對上他,強硬宣告。「做到了,我才告訴你,我愛不愛你?」

  「我以為我已經夠霸道了,沒想到遇上妳,我甘拜下風。」

  「你……」她看著來到眼前,卻還是將雙手緊握在身側的他,袁小倪心中一動,臉蛋主動埋入他胸懷內,道:「抱我,讓我體內只有你的溫度,讓我的身軀只感覺到你,讓我連思考都沒有,我就告訴你答案。」

  話一落,激烈的吻已覆上她,彼此緊緊交權的唇舌、氣息,渴嘗著這份兩心互許的甜蜜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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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23 00:11:17 |只看該作者
後記

  「相思絕」這一系列已結束,有興趣的讀者,可從「癡情枉種」一書開始看,應該可以更瞭解前因後果。

  略講解一下有讀者看「癡情枉種」一書,曾來信的疑問,還有這一系列的設定內容。

  書中對「三門邪教」的設定,是每一門都有兩名副手。

  老城主若沒出手救袁灩娘母女,應該還能視事十五年,因此袁灩娘以十五年作為承諾之期。

  袁小倪,化身大盜,沒人看出瘸腿?基本上書看到夠通透,一定能自己找到答案。「夜風離魅」每一次出現,大多為黑夜、露氣掩身,或以輕功讓身形快速掠過,所以不會有人發現她殘跛一腳。(袁小倪的武功能化雨霧,也常以此掩身。)

  至於袁小倪的腳最後有沒有治癒?交給看倌猜了!她想恢復有她的外公,她不恢復就是留給任燦玥警示囉。

  袁灩娘是「雲濤劍仙」妻子的本名,劍仙的三名徒弟是不知道的,所以袁晴思以此化名,沒人知道。

  然後第一次寫(上+下),速度雖拉得久,總算也努力完成了。(歡呼!)

  有興趣購買官網存書和「月4」消息的讀者,請再留意「消息公告」那篇了。

  消息公告

  七月底,「夏之印」要開始陸續舖進市面上,以每兩個月一書進行,大家會看到「夏之印」海報。

  而官網版的存書,則在8/19(星期日)至8/12日(星期二),共計3天,釋出下列的書……

  一、「夏之印1-4」+「夏之印」周邊書套卡(內含3D書卡、書籤,以前這套書套卡要額外加購)+「夏之印」人物小特典+亞亞卡片……1000元。

  二、「星月海」(存量有限了,要收藏的讀者再把握)……160元。

  三、「月夜櫻飛3」!……260元。

  以上的書並無簽名,官網版本的書不打折,但皆有官網出版的印記(官印作者印,)和周邊贈品。

  單本「星月海」是薄冊,燕蓉小姐的繪圖,想收藏單本「星月海」的讀者,可把握此次機會,因為以後的「星月海」將解進「月1」後面,舖進市面上,不再有單本。

  八月這波釋出後,官網版本就全部絕版,任何剩書都會銷毀不再販售,若想收藏官納版本的讀者,可趁此次機會。

  若有不便上網的讀者,想購官網版本的書,再請於8/10日之前,自費3.5元回郵信封索取購書訊息,寄到……台中郵政65-306號信箱四方境界收。(購書訊息內容和DM一樣,只是以簡單的黑白印製。)

  再接下,會進行預購簽名書的,是「月4」完成時,因此若不便上網的讀者,要索取購書巴巴,一樣自費3.5元回郵信封索取購書訊息,寄到……台中郵政65-306號信箱四方境界收。(PS:回郵信封請記得註明:要索取八月份官網存書販售,還是「月4」。)

  「月4」規劃中,現在都不再做預期何時會出書的公告,因此回郵信封上的地址請務必留「一年半」都不會變動的為宜,同時請不要用「掛號」寄,因為信箱可能一個月統一開一次,而掛號十五天沒人取件便會被退回,因此能上網的讀者,還是請多多留意官網的消息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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