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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吉濱鎮」是一座通往南方的大城鎮,正逢歲末,車道上充滿往返辦年貨的車輛。
舉目望去皆是鬧烘烘的人潮,每個人一進入酒館、客棧內,喝上暖酒熱茶,原被霜意染上的眉目都瞬間舒展開來般,舒適快活的享受這片刻的暖意。
每家客棧、酒館、飯館前全是招攬生意的伙計們,好幾名跑堂、伙計們全樓上、樓下跑的招呼著住宿、用餐的客人。
「公子爺,歡迎,打尖或住宿?」一見走進店內的客人,掌櫃馬上遇上。
只見一名英挺男子,面龐俊雅,氣態不俗,橫抱著一名覆著毛裘的女子,女子靠在他頸側,面容被拉高的毛裘遮住,看不真切。
「掌櫃,我的夫人日前染上風寒,腳又不慎弄傷,安排一個安靜的地方,讓我們用餐,再來一間上房。」
「行,敝店二樓的後園小廂,是專給喜愛安靜的客倌。」一見來人出眾的樣貌與談吐,還有一身名貴的毛裘,見慣各路人馬的掌櫃,心知對方必定出身不凡,馬上握手熱切推薦。「雖然要額外付些銀兩,但保證清幽雅靜。」
「就那間小廂。」
「沒問題,公子,等您用完餐後,保證上房就會打點好,房內暖被、暖火地候著,敝店可是『吉濱鎮』上屬一、屬二的大客棧,一切包準讓公子您滿意。」
遇上有身價的貴客,掌櫃馬上吩咐伙計去備好上房,再親自帶路前往用餐的後園小廂。
此時男子懷中的女子動了動身軀,嘟嘍的在他耳畔邊低語。
「既然一切聽我的,就別想著四處走,安靜在房內,有我陪你就夠了。」他朝頸側邊的人低哄又警告。「夫人,別忘了,你現在『虛弱』到連吃飯都得靠我撐著,對你形影不離的照顧是必要的。」話中,有話的提醒她的處境。
男子此話一出,只看到女子的身形一顫,語意不清地似飄出抱怨。
「瞧你臉色慘白成這樣,哪能放你一人,為夫會擔心的。」男子唇角征揚,笑得別具深意。
「公子、夫人,請。」掌櫃領著他們來到後園,一問垂著竹簾的小廂,候在小廂前的伙計馬上奉茶
「聽公子方才的話,尊夫人看起來病得不輕呀!」看男子抱著夫人落座也沒放手,可見虛弱到沒辦法自行飲食,掌櫃熱心地道:「需要代公子請個大夫嗎?咱們這鎮上有位大夫醫術有口碑的,扎個幾針、吃個幾帖藥,保證什麼病都跑了,真是……」
「掌櫃的!」忽來一叱的女子聲,嚇了掌櫃一跳。
只見女子掙扎地似要在男子懷中轉身,男子只是輕拍她的背,淡淡一句:「娘子,妳是病人。」
「呃……」懷中人的躁動瞬間歸於平靜。
「不好意思,掌櫃的,其實我這身體虛弱得……只有眨眼的力氣所以趁有力氣時……得喊大聲點。」靠在男子懷中,背對掌櫃的女子,以像是勉強擠出的聲音道。
「沒關係,沒關係,夫人有力氣是好事。」生意人哪能計較。
「感謝掌櫃你的好意,只是這一路上……已經看過大夫了,大夫說目前這病,扎針、吃藥都不重要,此刻最重要的是……食物。」她好餓,卻還是演著虛弱病婦該有的「模樣」。
「說的是,夫人,大夫說得真是對極了,生病的人,食物很重要,吃得正確、吃得好,對身體才真是有益。」掌櫃馬上熱烈再推薦。「既然夫人身體微恙,畢店有套菜單,專為犯了病邪的客人所安排,清淡、開胃又可口,最適合養病的人吃。」
「清、淡……」又是一聲忽然拔高的尖聲,不待掌櫃回神中氣十足的女聲已直接啪啦一串飆出。「把你們店內的招牌菜,大魚大肉上一桌,辣炒鹵等的口味都不忌,再來兩壺燒刀酒,大夫說,我的病和清淡犯沖,口味越重越養身,聽清楚後,馬上上菜!」她懶得再裝弱。
「是、是、是,馬上來、馬上來!」對這氣都不喘一下的點菜悍勁,掌櫃嚇得幾乎是滾出竹簾,下去命人準備。
待小廂內剩他們兩人時,袁小倪斜眼著始終安靜看戲似的任燦玥。
對扮這種「柔弱病婦」,已讓袁小倪內心快抓狂。這一路上,他們扮成一對身家不差,要回鄉過節的夫妻,妻子病體虛弱又半路遇匪,弄傷了腳以致不便行走,處處得依賴丈夫照料,借此迴避那些要捉跛腳盜藥賊的盤查。
「怎麼樣,想說什麼話就說吧!」
「別喝太醉,我怕你對我酒後亂性。」一說完,任燦玥的衣襟馬上被懷中人揪住!
「老兄,這話該我對你說吧!動不動摧殘我肉體的人是誰呀!」
這一路上,他夜夜逞盡淫威,第二天,他總是容光煥發地上路,她則精神委靡的讓他趕進馬車內昏睡。
她叮嚀他別讓她睡太久,卻每次醒來都已快近傍晚,入夜後再繼續受他慾望摧殘。
這種模式固定上演,袁小倪漸漸懷疑他是故意用這種方法,讓她徹底乖乖待在馬車內。
「我已經……」話還沒說完,他忽啄吻的掠過她的紅唇。
「你、你……」袁小倪捂著唇四處張望,深恐被竹簾外的人瞧見,這小廂可不是很隱密,只用幾片竹廉區隔而已。「不要只是看著我笑不說話,可惡!」
「我正享受著你本性畢露的模樣。」看來只要一被激到,可惡就是她的口頭禪。
看著她一身端莊、安靜的少婦扮相雖有趣,但總少了她活躍的朝氣,更重要的是,不再對他帶著距離和防備。
「警告你,我們不可以太引人注目,就算扮演夫妻,你也不可以……一想到就對我動手動腳。」
他的外表已經夠招人了,如果不是寒冬,眾人都裹著厚厚衣物,趕路幾乎都將臉半遮起御寒,擋住他過於俊雅又獨特氣質的面龐,她可不覺得這一路能這麼順利。
「我們就是夫妻不需要扮演。」任燦玥嚴色糾正。「如果你容易忘記這個身分,為夫不介意隨時用行動提醒。」
她縮了一下。「算了,不和你說了,反正不要再不分場合就把你的嘴和手往我身上來。」
「你要原諒一個在記憶缺憾下,只能憑本能行動的人。」這是他每次犯了之後,必端出的藉口。
「老兄,失憶不影響你的常識,記住,大庭廣眾絕對別亂來!」她懷疑,他根本是在報復她之前常欺他沒記憶,惡意整他的手段。
眼前的人卻只是笑望凝視她,被他望到有些心慌意亂的袁小倪,想離開他膝懷,偏偏他的胸膛和桌子,還有他環來的雙臂,將她困得死死的。
「你剛才已經證明扮演處處得依賴丈夫照料的『病妻』有多失敗,從現在開始,徹底學習這個角色,以免一路上出錯。」
「上菜了……公子、夫人,這些全都是敝店招牌!」
悍然拔起身要對他發作的袁小倪,在竹簾一掀下,瞬間縮回他的懷中成小小一球,乖乖扮演不好見人的傷病妻。
她很喜歡「燦玥哥哥」偶然綻出的笑聲,但此時,她真討厭聽到他忍不住大笑的聲。
「『小皮』,我總覺得失憶的城主比沒失憶的他……狡狷。」
「吉濱鎮」內最大的馬車場,在凜冽的寒冬中,個個裹著一身厚衣,圍遮得幾乎只剩雙眼,團團煙霧在每個人呼吸談話中繚繞。
廣場內一座長長的遮棚,袁小倪站在棚下,看著前方人群中正與人交涉新馬車的任燦玥,她撫著縮在溫暖樓內的小貓道。
在這座遼闊的車場內,彙集了來自各方的馬車,有的停駐在此短暫休息,有的在此進行馬車交易,為避免太固定的馬車樣式被人追蹤上,他們決定在這座城鎮更換馬車。
「不過,失億後的城主比我想像的……能幹,沒那麼不食人間煙火。」
一開始不覺得向來高高在上的他,能打點太多生活瑣事,沒想到他打點得超乎她的預期。
「個性也非想像中那般難鐘,看起來好像泠酷寡言,但只要有理,也非頑固得只會堅持己見之人。」
年幼與「燦玥哥哥」相處的時間太短,小孩子自然喜歡對自己好的人,後來蘭姊姊的事發生了,面對他那已經扭曲的心性,她只能想辦法在這樣殘酷的心性下求生。
「不過,惹到他的禁忌,大概也是什麼『理』都擺一邊,先處置人再說。」這點和「城主」一樣,她始終認為失憶前後的他,性格相似,心性不同。
此時一陣輾輾震響的車隊聲傳來,一片雪寒的碎霜中,清脆的皮鞭伴著沉重的車輪,十多輛馬車浩浩蕩蕩進駐。
當袁小倪看到從馬車內陸續出來的人,全部一式整齊且熟悉的衣物,她瞠目。
「月泉門?!」
更讓袁小倪駭然僵住的是,門人候在一輛被居中保護的馬車前,恭迎一道逸挺的身形步下馬車,一身獨特的俊采已引得四問人側目,正是「月泉門」少門主沈雲希!
袁小倪內心震驚,因為對方一行人正朝這邊的遮棚走來,她一旦走動,殘疾的一足會被發現,只好佯裝逗弄懷中小貓,背對的站在原地。
看著前方廣場內的車陣和人潮,只希望燦玥哥哥千萬不要在這時候回來。
「少門主,剛收到周護院傳來的消息,『小邊鎮』發現盜藥賊的行蹤。」一名趕來會合的門人上前道。
「『小邊鎮』……就在鄰鎮。」沈雲希和一群手下走進遮棚內。
「還有一事,周護院發現此名盜藥賊身邊跟著一名男子,可能是『斜陽古城』城主任燦玥!」屬下低聲稟告。
「人果真在東方地界內。」沈雲希沉思,從江湖謠傳古城城主出事,再加上心層武護數次臨近東方邊界,他就猜測此事。「『三門邪教』氣數已衰,剩下的『門毒』、『門奇』,要小心他們絕地反撲的力道,通知各地的人多加防範。」
「此地地方官詢問,少門主若著急,他們可對盜藥賊用『千蜂彈』,足以重傷盜藥賊而不取其性命。」「千蜂彈」是街門用來對付山賊海盜,也是「月泉門」研發製造後,提供給官府。
沈雲希雙目掠怒,凜聲道:「上文總衙門,我門己說過生擒盜藥賊,不可傷之;任何地方官只要敢對盜藥賊打一顆『千蜂彈』,『月泉門』必用百顆『千蜂彈』打穿出手的人,本門要盜藥賊無傷、無損的擒下。」
此話一傳,總衙門自會行文地方官警告;朝廷倚賴「月泉門」煉藥和機關設計的能力甚深,總衙門對「月泉門」的任何要求不敢不買帳。
「老門主被擒,對老夫人打擊甚大,現在唯有擒到盜藥賊,才可寬慰老夫人的心。」沈雲希強調。
「門奇」雖放出消息,卻行蹤難覓,難以掌握情況,盜藥賊的下落,反而是最清楚的自標。
「跛足、擅使長刀、還有任燦玥……看來盜藥者的身分已明。」對這呼之欲出的答案,沈雲希內心是更多的複雜。讓他不能理解的是,為何人會在「斜陽古城」?這麼多年都不曾有過隻字片語?
幾輛快速奔過遮棚的馬車,地上車輪壓碎的殘霜潛飛起,棚內的人連忙一陣混亂的遮擋!
「『小皮』!」被忽掃來的霜雪嚇得跳出懷中的小貓,袁小倪忙轉身要抓住牠,甫回頭,視線便對上同時望來的沈雲希?!
她慌忙垂首,不敢走動暴露跛足的她,毛斗蓬下的雙手更因緊張而絞緊,縱然氣候嚴寒,冷汗卻快要從她額邊滑落。
「姑娘,這是你的貓嗎?」沈雲希溫和的聲響起,伸出的掌上正是被嚇到緊攀著的貓咪「小皮」。
雲希哥哥!面對幾步之外的他,袁小倪的心跳幾乎停住!
「姑娘?」見眼前的人沒有動靜,沈雲希再喚了一聲。
「是……是的,那是我的貓,謝謝你。」他就站在幾步之外,袁小倪僵直了身軀,雙目低垂,她不能走動,否則一腳殘疾會被發現。
袁小倪很清楚,「月泉門」很早就已經是沈雲希在主事,他的能力和無論任何情況都能冷靜斷事的個性,備受江湖看老「睿深老人」的讚賞;此時,她絕不能露出異狀,否則一個「月泉門」老護院都能拆穿她的身分,更何況是負責領導他們的少門主!
只要一步,她就會被拆穿,更叫她難受的是,她……無法抬頭面對他!面對這令她思思唸唸,從小呵護、疼愛她的兄長!
此時此刻,真正面對這觸手可及的親人,袁小倪生怕只要看上一眼,她便再也沒有任何勇氣撐住自己,她的承諾……還未完成呀!
「姑娘,你沒事吧?」見她垂首,始終不動不抬頭,沈雲希皺眉。
「我……」
沈雲希走向她,對方緩緩抬頭,一雙明亮而堅定的眸子,鎮在一張蒼白、清秀的面容上,僅一瞬的交視,對方馬上低頭,甚至抬手捂唇。
「姑娘!」只見對方身形一晃,沈雲希忙上前,但另一個男子聲傳來,更快的伸臂扶住女子不穩的身形。
「娘子,你的病體還沒好,不能久站。」
被厚裘兜進堅實胸懷的袁小倪,抬頭只看到圍遮得僅露出一雙眼的任燦玥。
「這是內人的小寵物,謝謝援手。」任燦玥接過對方手中的「小皮」,交給懷中的人。
「閣下是生意人?」馬車場內有許多往來的商旅,但對方的氣質看來不像商人。
「是,內人身體不好,剛才失禮了。」任燦玥簡潔而客氣地回應。
面對眼前只露出一雙眼睛的男子,沈雲希蹙眉。天寒地凍,許多人掩得密不透風不奇怪,但男子那雙軒昂的眉目中,露出少見的精芒,這絕不是一般商人的眼神。
「稟少門主,已有教毒展岳的行蹤。」此時門下匆匆來稟。「還有,『門奇』再傳來老門主的消息。」
爹的行蹤!在任燦玥懷中的袁小倪心思一緊。
沈雲希面色一沉,和眼前的人禮貌頷首後,與屬下們匆匆離去。
當一行人離開遮棚,車隊浩蕩的要駛出車場,袁小倪忽從任燦玥懷中掙脫出。
「小倪!」
只見她朝已遠去的「月泉門」車隊奔去,奔沒幾步便又停住,隨即張口欲喊,卻又咬緊了唇,伸出的手,對著那塵煙中的殘影,她不知自己能做什麼,不能碰觸也不能抓住,此時此刻,她什麼都不能做呀!
半空的手被緊緊握住,袁小倪看著眼前的人。
「走吧!這裡不能久待。」
「燦玥哥哥!」她靠在他懷中,任他抱起走向馬車。
任燦玥並不覺得自己瞞過剛才的人,他看得出對方眼中疑慮己生,若非對方另有要事,只怕一戰難免。
離開馬車車場的沈雲希,坐在馬車內,一掌輕握成拳,指背關節輕刮著眉心,雙目斂閉,他對方才那匆匆對視的女子眼神,心頭有一股郁抑與莫名的困惑。
看向馬車的木窗框外,在疾馳中,景色浮掠飛逝、雪花飛潑,他尋思著心中一抹不解的沉鬱,望著遠方霧灑蒼茫,濛濛煙麗,像一層難以掀開的面紗。
霧?!沈雲希雙目頓瞇起,輕握的掌也開始收緊!疾馳的車隊要然停下!
「少門主?」
「掉頭,回剛才的車場。」
在沈雲希一聲喝令中,車隊掉頭轉奔!
「霓霓,再次避開,你到底是為什麼?」想到妹妹已近到自己伸手可及,卻就這麼再次錯身,他扼腕至極。
沈雲希的內心,怒氣與憂心同時交道,不惜動用官府力量封鎖整個東方境內,又深恐她在追捕中受到傷害,為平安尋回她,可說費盡心神。
而令,人就在眼前,竟是她有心的迴避!沈雲希雖怒,卻又擔心,到底什麼事逼得她這麼做?
「你認識剛才的人?」馬車停在野林內,任燦玥看著靠坐木箱前的袁小倪。
她抱著屈起的雙膝,眉目悠藐的抿著唇,有些茫然與失落;這樣的她,任燦玥見過,每當她獨處時,望向遠方定然會有的神態,彷彿正獨飲哀傷。
「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嗎?」他蹲到她眼前,輕撫她的頭。
「他……是『月泉門』少門主,沈雲希。」袁小倪知道他的疑惑,畢竟自己失常的太明顯。「『月泉門』與『斜陽古城』有宿仇,這裡畢竟還是屬於『月泉門』的勢力,我怕你的身分被發現……」
「小倪,我們約定好了,就算不想說的事,也不對我說謊。」他撫著她的面頰,神態關切而認真。
「我……不想騙你,對沈雲希我確實關心,卻絕不是男女之情。」袁小倪深吸口氣,看著他道。
「我相信,你看他和看我的神態很像,但眼神不一樣,我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但我知道,妳很痛苦。」他執起她的手,輕吻她的指。「若是痛苦的事,就別說了,我不想再看到任何沉重刻上你的雙眸,在我心中,任何事都比不上妳重面玄。」
袁小倪動容地抱住他,面容緊緊埋在他心口上,汲取他所帶來的安定與溫暖力量。
「我只喜歡你、只喜歡你……這一生讓我想愛上的只有『你』……」
她愛上這個照顧她、呵護她、會認真看她、真心聽她說話的人;她更愛他被小孩拉著嬉鬧、被小貓跳到身上亂攀,都耐心的包容。雖不苟言笑,卻讓人溫暖得想接近。
縱然,她與他的一切注定短暫,卻已是她這輩子最難以磨滅與忘懷的回憶。
「每當你說這些話時,總是不喚我『城主』也不叫我『燦玥哥哥』,好像你喜歡的只是現在的我,難道回『斜陽古城』,你就不喜歡我了?」
「如果是呢?」袁小倪抬頭,有些俏皮地問:「或許你解了毒後,會發現我愛上的是另一個人。」
在她心中,城主和燦玥哥哥根本是兩個人。
「我不喜歡這種話,更不允許這種事!」他沉皺著眉,對她的玩笑不欣賞。
「無論我是誰,你的心只能是我的,否則……」
他的話未說完,她已主動吻上他,吻斷他那些怒意發狠的話。
「如果我真另有所愛,你要殺了對方,是嗎?.」她撫著他的唇,一副無奈聳肩。「好吧!為了不要讓你造太多殺孽,我盡量只愛你一個就是,這是看在你長得英俊、體格好,我才願意專情一點。」很義氣地拍拍他的肩。
看到她眼中閃動的惡作劇笑意,任燦玥揚眉,撫上她的腰。
「我該用什麼回報你的專情,是吻到你這張小嘴說不出話來,還是撫摸這具折磨人的身軀到不停顫抖。」
「聽起來是你喜歡的,不如聽聽我喜歡的。」她非常期待的,雙手擱上他的雙肩,一臉興致高昂。「今晚讓我剝光你,把你綁起來,讓你沒辦法出手,接著……呵呵呵……」光想就很激動,先擦過嘴邊的垂誕,再一臉詭笑的逼近他,手開始從他頸邊摸起,隨著她的話一路摸下。
「你的外表、身材、體格,真是讓人感歎上天對你的厚待,每次都是你惡整我,我也好想無憂無慮的摧殘……不,賞玩你的身軀,呵呵,我想從你的頸、胸、腰、小腹,還有……你這個最會欺負我的地方!」
小手來到他腰腹,對著他身下那可惡之處,數落的指著道:「我一定要特別整它,故意把它啃到不能用,光想你那一臉折磨的表情……太刺激了!」總之,她一定要把他對她做的,換她全部奉還,她報復地想。
韓水被「一夜七郎」摧殘的表情,她忽然很想在他臉上看到,誰叫他腿間的凶器最近對她行凶過度。但她不敢對他下「一夜七郎」,光看他嚴肅的神情,袁小倪很怕萬一沒下藥成功,她會得到更可怕的下場。
只見任燦玥呼吸微亂起,一臉緊繃。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她雖不是純情小姑娘,更見過江湖世面,但對這些事、這些話的殺傷力,顯然總是狀況外,滿腦只想回敬他。
「幹麼,不習慣光天化日被調戲呀!」也不想想他常對她這麼做,她不過學他四處摸摸。
話未說完,她的唇被猛地摟住,他甚至有些粗暴的撲倒她,大掌狂亂的揉著她的身軀,急切的唇舌熾烈交纏,深深吸取她紅唇中的氣息。
須臾任燦玥抬頭看著她,雙方視線交視,她的雙臂環上他的頸項,四唇轉為濃密的纏吭,直至她在他唇中輕喘。
「好主意,今晚就咬遍你全身上下,讓你每一處都留下我的痕跡。」當任燦玥起身拉起她時,再吻過她楞張的唇,沙啞道。
「不對吧?這明明是我要做的。」見他放開她,自己下馬車,袁小倪不平地大喊。
「我駕車就好,你待在馬車內,乖乖聽話。」任燦玥阻止要跟著下來的袁小倪,他替她繫好圍在身上的厚披風。「別受寒病倒了,否則今晚剝光你,咬遍你全身,你會趁機指責我欺負病人。」
「聽好,我有不可小覷的實力,你還是小心別被我撂倒,換你被咬得全身都是疤,苦求本姑娘放過你。」哼。每個小看她的人,都一定會嘗到苦果,明天一早,看是誰得意吧!
「那真是期待了。」任燦玥拍拍她的頭,要轉身往前方駕車座時,馬車上的袁小倪卻抱住他。
「我不想一個人待在馬車內,我想在你身邊。」
一旦到「雲裡鎮」,「瞬失」之毒盡解,他們之間就結束了,相處的時間不多了,她想盡量與他在一起。
任燦玥神色一柔,一揚厚外壁。「那就乖乖地待在我的外豎內。」
「這一路上,我保證就只待這裡。」她環抱住他的腰,下額抵在他胸口上,笑道。
「你一直這麼聽話就好。」他捏捏她的鼻子。
「向來尊貴、威風的古城城主落難成這副模樣,還有閒情和手下搞在一起,該說你任燦玥真是好興致!」
忽來的聲,打斷濃情中的兩人,只見一旁林中,走出一個望似三十多上下的男子,無瑕邪俊的面容迷人,雙臂各呈不同模樣,一臂潔白修長、另一臂粗糙厚實,粗糙的掌上,其中兩指,指甲像鷹爪般,根根尖銳如鉤。
展岳!袁小倪心中暗驚,隨即四周無數的「門毒」人冒出,個個橫刀架箭,全都鎖定眼前兩人。
「沒想到霜冷風寒的,教毒還這麼有閒情在『月泉門』的勢力上遊走,教毒才真是好雅興呀!」縱知情勢不妙,袁小倪臉上依然一派從容、悠定。
袁小倪拿起車內長刀,躍下馬車,一旁任燦玥要拉住她,她卻先行退了一步斂首,以下屬之態,暗示他眼前形勢。
「城主,對這位暗算你的教毒展岳,由屬下來便行,豈需城主紆尊降貴。」她借此告訴他來者的身分。
展岳一身異毒,舉手言談都可能下毒手,對付此人,除了能力和江湖經驗之外,更要摸透此人的陰殘,她不能讓身中「瞬失」,江湖經驗和記憶都不存的任燦玥,對上展岳。
燦玥哥哥雖恢復了快七成的功力,卻因「瞬失」餘毒未盡除,再加上這段時間不停替她療傷,餘毒已提早反噬,她知道,他的功力開始在倒退。
「該告訴你,沈雲希就在這附近,而且你教毒展岳的行蹤,顯然已在他掌握之中。」
「古城和『月泉門』的世仇、再加上古城城主在此,還有你袁小倪盜了『辟毒丸』,誰的行蹤會讓沈雲希更有興趣。」展岳冷笑。
「聽起來,沈雲希真是賺到了,他想要的獵物全在此,不如引他來,剛好一網打盡!」袁小倪挑眉。
展岳那詭異的指甲尖鉤只是畫著自己的唇,邪俊長眼打量袁小倪。
「年輕朝氣的肉體,這副初生之積不畏虎的眼神,真是讓人一看就興奮到難忘。」上回錯失的精氣讓教毒扼腕。
「讓你難忘,我就難過了!」毒老頭,真噁心!
對那雙在她身上溜轉的眼神,詭邪得像舔在她皮膚上一樣,讓袁小倪覺得渾身不對勁。
「本座的『噬欲食蠱』對你袁小倪一直蠢蠢欲動。」展岳笑得相當淫邪。
「噬欲食蠱」?!袁小倪想到紫眉的死法,全身精氣被吸乾,艷麗美人當場變成枯木乾屍,在她純真的心靈烙下可怕的陰霾,真是光想就背脊發毛,這老頭想對她幹那種事?!
「你袁小倪一身悍勁,絕對讓人銷魂到滋味無窮。」跛足更添那份殘缺的強悍,展岳不掩其欲的舔著唇。
「當刀抹過你脖子,就知道什麼叫滋味難忘!」袁小倪持刀就要上前,昂挺的身形更快擋在她眼前,也阻斷了展岳淫視的目光。
「退下。」任燦玥泠冷地道。
「城主!」
「我說退下!」他嚴聲一叱。
袁小倪雖退開,卻還是擔心的站在他身側,就怕展岳出陰招。
從任燦玥雙眼的蒸騰怒火,她就知道展岳的言行讓他氣瘋了!
「沒讓『瞬失』毒成廢人,你任燦玥命大,就不知今天還有這種運氣嗎?」展岳對他的情況,一副料定的冷笑。
「教毒想領教『紫燄絕鋒』,城主可別讓他失望呀!」袁小倪忽道。
「紫燄絕鋒」是任家「紫燄劍氣」中的高層劍招,袁小倪猜測展岳雖認定任燦玥身上還有「瞬失」餘毒,卻又不能十分確定,否則以展岳向來喜歡獨行出手,拿人命試毒取樂,豈會動用這麼多手下。
「『辟毒丸』解不了『瞬失』之毒,帶著殘毒,記憶、功體受限,用不出高層劍氣。」展岳冷嗤。
「『辟毒丸』雖沒盡解城主的毒,卻不代表我古城內的奇人無藥可解。」此刻她只能下個賭注,希望在有所顧忌下,能逼退展岳。
「牟放子!」果然展岳沉眉。
確實是有消息,牟放子隨著心層武護離開古城,而且和當時保護在任燦玥身邊的韓水有過接觸。
「我就好好領教,有『紫燄絕鋒』在身,還會受困官差和『月泉門』追捕的任家絕學!」展岳忽詭邪笑起,嘲諷道。
袁小倪暗啐一聲,看來日前和官差與「月泉門」的一場追逐,行蹤暴露!
「無論有無『紫燄絕鋒』,你必得死!」這是任燦玥對展岳開口後,唯一說的話。
袁小倪看向燦玥,原想暗示他別跟此人硬拚,趁機脫身為要。但眼前的人,眸瞳閃動的肅殺寒意明顯,顯然不殺展岳,他不會罷手。
此時,四周「門毒」眾人,如扇形般展開陣勢,長刀壓前,硬箭開弓殿後,瞄向前方兩人。
「城主,『三門邪教』中,『門魔』一門差不多已覆滅,今日乾脆也給『門毒』一個滅門痛快吧!」袁小倪甩過手中長刀,一刀悍立入雪地,拉著長刀毅然面對眼前一干「門毒」手下。
她打定主意,今日哪怕暴露自己另一個身分,也定要截了展岳和「門毒」余眾!
「今日教毒你只怕要死於出乎意料!」展岳認定古城城主才有能力與他匹敵,這將是她最大的優勢。
「我就看看一個能力施展不開的古城城主,還有一個殘廢總管,能如何讓『門毒』滅門。」
瞬間,一道銳鋒劃過展岳臉邊,烙下血痕!
「再敢開口羞辱,我必先廢你四肢。」任燦玥手中劍指橫空以應。
展岳陰詭的眼一瞇,尖鉤的指甲畫對著臉邊烙下的血痕,再橫畫一道,勾起自己的血探出藍黑的舌頭品嚐,雙目像盯緊獵物的蛇眼,邪冷扯唇:「給我上!」
持刀的「門毒」人率先要揮刀搶上,緊張一刻,一道忽來的聲,打破此時將歇的戰況情勢。
「城主,您尊貴之軀不需與此毒人動手,讓屬下效勞吧!『毒窟窿』那筆帳,屬下早想找『門毒』清算!」
「韓水!」看到領著二十多名心層武護從林中走出的韓水,袁小倪大喜。
「屬下們見過城主、三總管。」另一頭,郝玖、戴一倍也領著一群武護出現。
「誰來都改變不了,今天是任燦玥絕命之日。」在展岳詭笑中,猛一揚袖,黃白煙霧瞬間瀰漫,濃濃的遮蔽四周!
任燦玥馬上擁住袁小倪,以身體和外氅將她圍得密不透風,怪煙中只聽得展岳囂笑的聲。
「袁小倪,在『噬欲食蠱』吸光你的精氣前,本教毒會先好好拿你的肉體銷魂!」
「是『詭迷煙』……」韓水大喊!「快閉氣!」
「詭迷煙」是以煙霧掩護殺敵,吸入者,內力輕的,會產生幻覺或昏迷,而使用此煙,自己的人也會置身其中,因此算是「門毒」擅使的毒物中,難得只為掩蔽敵人視線,不屬殘戾的毒物。
韓水才喊完,便聽得無數破空聲,竟是外圍鎮壓的長箭開弓,亂箭像雨般紛射,慘嚎聲四起!
雖知展岳向來心狠手辣,但韓水沒想到他殘毒至此,煙霧中難分敵我,死傷的,不只古城人,在長箭亂射中,古城和「門毒」皆有人中箭倒地;在紊亂中,更聽到兵器聲連連交擊!
韓水和心層武護,煙一起,便憑印象鎖定主子位置,一路殺進,來到任燦玥附近保護,任何攻擊與殺招全被擋下,地上更是跌了一地斷箭!
「燦玥哥哥,這煙只是惑敵為重,『詭迷煙』對內力深厚者無用。」被護在懷中的袁小倪道。
任燦玥也察覺到了,確定無害後,這才放開懷中的人。
只見濃濃的煙霧中,可知韓水和心層武護就在四周,但從濃煙中難以看清形勢,只覺肅殺聲逼近,隨即無數的刀鋒劈空劃來……
「『門毒』的人!」一見四、五個毅來的人,袁小倪喊。
這些人不比「月泉門」的追捕,此刻殺至眼前的「門毒」眾人,個個出刀陰狠無比,袁小倪長刀上手,終於有好目標來讓她養傷已久的身體練練,就要出招,卻被更快的身形給擋下。
「待在這裡,別亂動!」任燦玥道。
「我……」待在這,不是吧!
不待她反對,任燦玥眼中掠凜,劍氣揚舞,紫色劍光如劍影連鋒,隨著出招者,遊刃有餘的在這些「門毒」殺手中,連取無數殺手性命,招招紫鋒,銳勢難擋!
立在原地的袁小倪,怎麼站都渾身不對勁,尤其心層武護和韓水就在周遭,如非煙霧大,她還真難解釋,為什麼城主去殺敵拚命,她這個屬下竟站在一旁觀戰!
就在她苦惱時,一聲慘嚎,幾乎就在她三步不到的距離,一具屍體摔落眼前,竟是心層武護!
地上屍體,口鼻淌著青紅血水,胸口皮開肉綻見骨,頰邊連著一耳像被活活扯下,整個像被指鉤劃開,再活生生撕裂般!
「展岳!」一見屍身慘狀,袁小倪馬上回身橫刀,硬生生擋下背後的暗襲!
「以這等反應、身手,你袁小倪屈就古城三總管,未免可惜了!」展岳指鉤銳爪扣在她擋住的長刀上,打量她一身勃發的戰意,真是一個撩人心癢的銷魂獵物。
「不如跟了本座,本教毒保你夜夜快活,地位更高,功力大進。」
展岳笑得淫邪,以這個小女娃的資質,喂「噬欲食蠱」確實可惜了。
「不如你這老毒物跟了本總管,體恤你一把老骨頭,本姑娘會允許你天天跪地膜拜我的腳趾頭,要不要考慮一下。」猛一吐氣,刀光游出勁道,逼退襲來的人。
她袁小倪哪是任人調戲的角色。毒老頭,也不想想自己什麼高齡了,如非練陰功保持外表,根本是臉皺須垂的老頭了。
「牙尖嘴利的小丫頭,更想讓人邊玩你,邊撕爛你這身皮肉……」展岳再出手,長指鉤唰過長刀,濟出火花,隨著跨步身形,粗糙長臂再探爪,長刀反逼袁小倪,卻見一道紫色鋒氣更快飛射擋下他想進犯的身形!
眨眼之隙,袁小倪已被任燦玥拉至身後,昂然面對眼前的教毒展岳!
「一個只有半成功力的古城城主,是對付不了我的。」展岳揮笑,長指銳鉤抖動,對撕開眼前的人,充滿亢奮。
「城主!」
韓水和心層武護己來,擋在任燦玥眼前,迎戰展岳。
「讓屬下們來,請您別親身涉險。」知道任燦玥的情況,韓水道。
看著再開的戰局,韓水領著心層武護圍戰展岳,外圍是那玖、戴一倍領著其他武護對付「門毒」手下,袁小倪已心知不妙!
實力懸殊太大,對付「門毒」嘍囉沒問題,但展岳的能力快逼近末中毒前的城主,韓水和心層武護很快就會再有死傷!
尤其展岳不知打什麼主意,明明能輕取這些人,卻只是守著不反擊,眼中神態卻越來越凶狠,看來像在玩弄形勢,隨時將出重手,這樣下去……太危險了!
一見展岳銳鉤抓過韓水衣物,後者驚險避開,袁小倪數度握緊手中長刀,此時兩名心層武護中招摔出,全身浮出青紅筋脈,痛苦掙扎,展岳指鉤淬毒,其他武護忙點住他們的穴道,以防毒液蔓延!
對展岳,袁小倪有新仇舊恨的切齒,內心想豁出去一搏,理智卻知此時更不宜輕舉妄動,否則太早暴露身分,對她絕非好事。
「燦玥哥哥,展岳身法獨特,舉手投足一身是毒,小心。」一旁的任燦玥不堪手下再傷亡,眉目沉肅,劍指再凝氣,打算親自出手,袁小倪忙擔心的提醒。
此刻如果燦玥哥哥是康復的城主,以他機敏的心思和「紫燄絕鋒」是絕對能勝取展岳。
此時袁小倪腦海忽靈光一閃,似有一種感覺被喚起,趁著混亂,她在任燦玥身邊道:「燦玥哥哥,凝神於心,納氣於掌,用出『紫燄劍氣』的心法,貫全身氣脈……」一股含著無濤劍氣的內勁,從任燦玥身後灌入。
正當展岳決定出極招,一舉取下四周人的性命,卻忽感一股龐大威力,轉頭驚見紫燄浩氣悍掃騰騰煙漫,挾驚天之能,凝絕殺之態,朝他而來……
展岳大驚,才側身,卻還是遲了幾分,不及收手的指鉤長臂當場斷臂,紫燄鋒銳沒入前方巨巖,巖石崩然一響,竟如切瓜般,當場斷裂成兩半!
這等威力,震攝在場全部的人!
連一旁的袁小倪都震住!這就是任家絕學「紫燄絕鋒」?!她的雙眼頓時燃起兩簇烈炬,持刀的手不自覺地握往刀柄,如果她的劍對上「紫燄絕鋒」……
「……一旦劍在你手中,體內的血自會渴求挑戰的力量,因為你有你外公遇劍必想征服的狂傲!」
「教毒……」見到展岳斷臂,手下馬上上前。
展岳怒極猙獰了面孔,看著地上數十年苦練的猿臂陰爪,他憤怒的拿起斷臂咬下上面血紅殘肉,決定用自己血肉化成的劇毒雪恨,詭異青煙從他嘴中逸出!
任燦玥見狀,絕鋒之威再出手,第二道紫鋒銳勢不滅,要取展岳性命,展岳直接提過一旁的屬下,朝那雷霆萬鈞的紫燄鋒銳撞過去……
迎鋒的肉軀,連聲都來不及出,虛空裂解一地殘塊,鋒銳難止其勢,劍氣一路貫穿「門毒」眾人,在接二連三的慘叫聲後,紫鋒沒入盡頭山壁,撼動山壁上頭的巖石與林木,轟然塌下一角,嚇得下方眾人全奔離!
「呃,城主,『紫燄絕鋒』非同小可,無須為此人再動大招。」韓水怕山崩呀!
看來在中毒影響下,城主對此招,顯然不能駕取走勢和勁道。
此時遠方傳來馬群奔踏聲,似有大隊人馬靠近,展岳一聲「退」,「門毒」剩餘的一幹部眾瞬間退離。
危機暫解,任燦玥看向身後的袁小倪,神情有些困惑,他知道那無濤的劍氣內勁為她所助,只是,她也會劍氣?而且與他的「紫燄劍氣」如此融合!
袁小倪看著自己的指,顯然對自己做出的事,也感驚異.,她體內怎麼會有與「紫燄劍氣」如此相近的氣息!
她知道劍術至頂峰,能將護身、護命的劍氣種於他人身內,母親體內就有過外公所種的劍氣,難道她體內也被種了「紫燄劍氣」?!
「妳沒事吧!」見她神色有異,任燦玥關切的撫著她的臉頰問。
「屬下沒事,謝城主關心。」當著眾人的面,她趕忙退開,恭敬斂首。
原以為到「雲裡鎮」與心層武護會面前,她再想辦法瞞住他們兩人這一路的關係,但此時忽來的轉變讓她措手不及,韓水和他的手下便罷,但心層武護個個對城主忠心耿耿,一旦知情,定然會告知解毒後的任燦玥,對她可不妙。
「妳……」她轉變的態度讓任燦玥不悅皺眉,要再伸手,卻被一旁很快伸來的手給用力握住。
韓水一張秀氣娃娃臉馬上放大在眼前,同樣一雙不輸女子的汪汪大眼,盛滿激動的閃閃水亮。
「城主,太好了,半路上出事和你分開,屬下擔心死了!日夜都想著你的安危,幸好您尊貴的身軀,從頭到腳一分不少,三總管真是太盡責了,把你保護得這麼周到。」韓水馬上招呼心層武護。「快、快、快,過來保護城主,千萬不能再出事了!」
「韓堂主……」任燦玥才開口。
「先把城主從頭到腳檢查一次,剛才真是太驚險了。」
把主子團團圍住的心層武護,個個上前,關切的檢視主子頭、手與脈象;任燦玥忍著心頭情緒,讓這些人檢視。
韓水朝一旁的袁小倪拋個眼色,後者一臉鬆口氣的表情。
「稟三總管、韓堂主,前方護守的弟兄傳回消息,『月泉門』的大隊人馬靠近。」一名守在外圍的屬下來報。
「鐵定是『門毒』的『詭迷煙』讓他們找來。」韓水朝屬下道:「背起死傷還有昏倒的弟兄,讓他們先退往兩里外的據點。」
不能留古城武護的屍體在此,以免讓「月泉門」抓把柄,藉機找古城麻煩。
郝久、戴一倍馬上帶著人巡視,將死傷或被「詭迷煙」弄昏的弟兄,讓手下們背起後先行一步。
「你膽子不小,在那種情況下,還敢嗆展岳滅門!」他剛趕到,就聽到這張狂的對峙,不過說真的,那時的小倪妹子看起來,神態、氣勢真是有別於往常。
「那個噁心的陰毒老頭敢垂誕我,不宰他真對不起自己的刀和江湖名號!」她袁小倪怎麼說也是「刀鋒一過,難有寸息」。
「妹子,以你現在的能力,對上展岳,哥是怕你『刀鋒一過,沒了氣息』!」
「沒要你感謝救命恩人就算了,還敢滅我威風,小心妹子我先讓你絕了氣息。」也不想想是誰著了「毒窟窿」一道,又是誰出手解救。
「不過正好扯平而己,就當抵了『一夜七郎』的仇了!」他韓水就是恩怨分明。
「太便宜了吧!」一條命對一瓶減欲藥。「而且你不是對『一夜七郎』不記恨嗎?」
「男子漢的尊嚴跟命一樣,你不知道嗎?哥我在『溯溪村』不記恨,出了『溯溪村』什麼都恨!」韓水壓低聲音再道:「妳不也騙我和城主沒什麼,現在就當扯平了,否則哥不保證你這一路能在心層武護面前安全過關;還有,城主一解毒,這『溯溪村』的事,唉,就怕我不小心夢游中跑去找城主說出口……嗯哼,妳自己知道的。」
袁小倪才要跳起來對他發作,一名武護已來到身邊催促。
「三總管、堂主,不能再留,『月泉門』人馬已到林外一里處。」
「快走了、快走了!」
袁小倪、韓水馬上帶著眾人要退離。
「讓城主坐那輛馬車吧!」她指著和任燦玥原本駕駛的馬車。
「咳,稟城主,『月泉門』的人將至,得離開了。」韓水清清喉嚨,朝前方的人喊。
卻見任燦玥依然一動也不動地,站在死在「紫燄絕鋒」劍氣下的「門毒」殺手屍體旁,心層武護在旁恭喚也沒動靜,韓水和袁小倪對看一眼。
「城主?」袁小倪走過去。
只見任燦玥看著自己發出「紫燄劍氣」的劍指,又看地上「門毒」殺手的屍體,神態恍思而複雜,像正在抓住一抹腦海或心中的困惑。
「劍氣貫穿身軀,傷口燒灼、截筋斷脈……」任燦玥轉頭看袁小倪,神態是震驚而無法置信!
「沒有,不是、不是……」剎那間,意識到他瞭解何事,袁小倪拚命搖頭。
「你的腳……是我所毀?!」任燦玥像瞬間瞭解一切般,眼神痛苦的扭曲起。
「不是……不是你,傷我、毀我的,都不是你!」她抓住他的手,拚命否認。
「難怪你會怕我,難怪你總是避著我,難怪你……不願接受我們之間有任何關係!是我毀了你的一生!」
「不是你……真的不是你……」
他反抓住她的手腕。「你怎麼能要我恢復記憶,怎麼能要我恢復成傷害你的人!我辦不到……我不會恢復記憶的……更不會再回古城!」
「城主!」
任燦玥的話讓一旁的韓水和心層武護們大吃一驚,更緊急的是……馬蹄浩蕩聲越來越近,「月泉門」的人快到了!
「什麼事都先離開再說,要爭執也不在這一時。」危機己迫在眉睫,韓水緩頰,同時以眼神暗示心層武護,如有必要,不惜出手打暈城主帶走。
「城主……你做什麼……」
只見任燦玥忽抓過大喊的袁小倪,縱身高飛,掠過韓水和一行武護們,躍進前方馬車內。
「城主……你要去哪?」
忽來的轉變,讓韓水和心層武護們趕忙追上,卻還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馬車掉頭,朝另一方急速奔馳。
「你們快去帶牟老,跟著我一路留下的記號追來。」韓水吩咐完郝玖、戴一倍後,會同心層武護,沿著馬車車轍一路追下!
他知道眼下只有讓城主盡快解毒,才能結束這一切的紛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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