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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林曉筠 -【一夜老公(偷播種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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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26 00:07:2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林曉筠 - 一夜老公(偷播種之一)       

拉斯維加斯──萬惡的淵薮,賭徒的天堂,
有人在此堕落沉淪,有人就此改變人生。而她這趟賭城之旅,
經過一夜,不但中了拉Bar大獎,還順道“贏”了一個老公?!
看著那紙結婚證書,才意識到她不但酒後對個陌生男子吐真心,
連人都交了出去!一向精明過人的她竟做出此等脫序行徑,
二話不說趕緊腳底抹油──溜回臺灣啦!
可這男人真不是普通難甩,居然一路追到臺灣來,
還從她家人好友下手,全變成他的眼線兼麻吉,但她扪心自問,
眼前的他不但名滿洛杉矶僑界,外貌更屬名模之列;
準備小禮物逗她開心,看她身旁蒼蠅亂飛就趕過來宣示主權;
他還說只要陪在他身邊,就是一輩子貴婦,不會讓她吃半點苦。
遇到這樣的男人,要說沒有一點動心,是騙他也騙自己,
只可惜,她寧願當個快樂的小女侍,也不願坐困華籠失去自由,
只因她早就答應“他”,這輩子她只願随心所欲為自己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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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26 00:08:16 |只看該作者
慢活/

本來答應編編星期五要交序與大綱,但是超級寒流來襲,天氣冷得要命,又沒有寫序的情緒,結果星期五那天……曉筠的紙上仍是一片空白。

本該在家努力,但是我和妹妹約了去逛街、吃飯,混了一個下午,我就問妹妹,我是不是變得不敬業了?妹妹回我一句很有意思的話,“你只是開始愛自己了”。

今年一月時,曉筠自費去做全身麻醉的明鏡檢查和月複部超音波,因為明痛好一陣子醫生說,是胃食道逆流與胃炎。

我的個性容易緊張,又追求完美、愛挑剔、難搞,是典型的天秤座朋友常說,我老了可能要一個人住在養老院裏,所以現在的我更要愛自己,并且把身體照顧好醫生還說要戒咖啡、放松心情、放慢腳步唉!對一天要喝三杯咖啡的我來說,我寧可不活那麽久,也要每天喝咖啡。

至于放松心情、放慢腳步……星期六看完溫拿五虎在小巨蛋的演唱會之後,星期日曉筠就在家中乖乖整理大綱、寫序雖然晚了兩、三天,可是……醫生也說了,對自己好一點,善待自己的身體與情緒,不然胃痛會永遠困擾我。

好吧,曉筠要開始“慢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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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26 00:08:36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湯娜娜不是在一種舒服、慵懶、愉悅的氣氛下轉醒,反而是頭痛、口乾舌燥,在一陣想撞牆讓自己再昏睡一次的呻-吟聲中睜開眼睛。

一看到眼前富麗堂皇,像阿拉伯皇宮似的華麗房間,她第一個念頭是──

她在哪裡?她做了什麼?

想試著下床,但是酸痛的肌肉和四肢,還有雙腿之間那令人難以忽略的微刺,灼熱痛感,讓她不要禁懷疑自己「做了什麼好事」。

雖然這張圓形大床上只有她一人,可是凌亂的床單、像是一夜狂亂之後散落的枕頭、被棄置在地上像一團鹹菜的床罩,還有雪白床單上那像五十元硬幣般的鮮紅血漬……

血漬?!

湯娜娜倒抽一口冷氣,頭更痛了。她是做了什麼?她到底做了什麼?她記得自己中了賭場的拉Bar機,贏到十萬美元的大獎,銅板的掉落聲不斷,接著,四周響起人們的恭賀、驚喜聲。

真不知那些人在大驚小怪什麼,這種拉Bar機的中獎機率是可以計算出來的,一點也不難。

然後她記得有個高大、冷傲、儀錶堂堂,像超級男模似的極品男走近……

對了,這裡是賭城的拉斯維加斯,她難得飛到洛杉磯和家人團聚,卻又為了移民美國的問題和家人起了口角,同樣的對白、同樣的口氣,一年都要來上一次,所以她從洛杉磯跑到拉斯維加斯,想要消消自己的怒氣。

然後……

有些片段回到她的腦海,不記得還好,愈想起整個過程,她就愈感到一陣陣肯脊發涼、頭皮發麻。

見房裡似乎沒有其他人的樣子……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一個心急跌了下床,但湯娜娜馬上爬起來,不管宿醉、不管頭痛、不管她落跑後下一秒會不會有可怕的事情發生,先閃人再說。

她得先回一趟洛杉磯,然後她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回到台灣。

卓焰下樓去處理一點事,才離開房間。他的家族入股這家賭場飯店,所以每個月他總要來視察一次,看看帳目,因而碰上了湯娜娜。

一夜狂歡……

這個女人顛覆了他對她的第一印象,雖然後來的事情發展並不在他的預測之中,可是……他沒得抱怨,她是天使和小惡魔的綜合體,是一個男人絕不會置之腦後的女人,他期待再見到她,想要再將她擁入自己的懷中,可是──

一打開房門,房裡沒有之前隨意散置一地的高跟鞋、皮包、牛仔褲、針織衫、貼身衣物……

她走了?!

她就像人間蒸發,沒有留下隻字片語的走了?!他感到憤怒不已。

心中油然升起一股被甩、被利用的不快。一向只有他從女人床上離開,而現在竟然有個女人不告而別,迫不及待的從他身邊消失,彷彿怕他會纏上她似的。

暴怒的他想離開房間去安全室調監視錄影紀錄,卻因踢到某個東西而停下腳步。

他站定,彎下腰撿起那張捲成圓筒狀的紙,回憶迅速湧進他腦中……

唇邊掛上一抹冷酷、充滿玩味的笑,他不需要看紙卷的內容,就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他結婚了,在賭城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結婚小教堂里,他和湯娜娜結婚了。

沒錯,他娶了湯娜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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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26 00:08:5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賭城拉斯維加斯

湯娜娜在長長一整排的拉Bar機前,研究了好一會兒。

她來來回回的走著、看著,只要和數字扯得上關係,就和機率有關,者算得出來贏率或是賠率,不只是二十一點,拉Bar機亦是,只要有耐心、有頭腦,那都不是難事。

於是在算好機率的情形下,已換了一桶硬幣的她,選中一台看起來就要吐出大錢的拉Bar機,帶著一抹自信滿滿的笑,開始拉Bar……

用不到二十個銅板,拉Bar機的熒幕上忽然顯示出連成一線,不多久,十萬元的數字被Show出來,像是開始下起銅板雨般,硬幣傾盆而出,那清脆的聲響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東方美女在賭城並不是稀有動物,但是一個貌似青春少女,有著一頭長發、一對水汪汪大眼、明眸皓齒的湯娜娜,在進入賭場前,還是被驗了一下身份證,因為她看起來實在太年輕了。

四周的讚歎聲、驚呼聲、鼓掌聲不斷,令湯娜娜有些得意,這種飄飄然的感覺令她忘了和家人爭吵的不快,已經二十四歲的她,想要照自己的意思過日子,要走她自己想走的路。

「恭禧。」

一道低沉、悅耳的男性嗓音在她的耳畔響起,或許是因為聽到自己熟悉的語言,還有同是東方臉孔,當湯娜娜回頭看著這個身形搬拔、氣宇軒昂,且第一眼就讓女性充滿好感的男人時,她忍不住驕傲起來。

「這沒什麼,用算就算得出來。」她用字正腔圓的中文回答。

卓焰陡地停下腳步。

本來只是剛好經過,想親口祝賀一下,但是這個女孩的回答挑起他的興趣和敏銳神經。他知道賭場里什麼樣的人都有,特別是老千,只是眼前這個扮相清純,像才剛進大學的年輕女子,會是那種狠角色嗎?

「算得出來?」他跟著復誦一次,投以一臉好奇的神情。

他的家族在這家賭場是有股份的,如果這個女孩是來這家賭場「搶錢」,那她搶的,可是他家的錢。

湯娜娜神秘的點點頭。

「你是說……作弊?」語氣中蘊含一股危險的氣息,只是他小心藏著。

「也不是作弊,就是可以算。」湯娜娜只是挑挑眉,臉上沒有任何作賊心虛的表情。

銅板仍是叮叮咚咚的掉落,桌焰看著這個年輕又充滿魅力的女子,不打算就這麼走開,起碼在他知道她是怎麼算出來之前,他會和她「綁」在一塊。

「十萬獎金……你需要保鏢。」他自我推薦,「我可以陪你把這些銅板兌換成旅行支票。」

「我該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湯娜娜可不是那種一見到帥哥就暈頭轉向的女孩,別的方面她不敢說,但她的腦袋絕對是聽明到教人瞠目結舌的程度,除非她自願被騙,否則別人很難騙倒她。「我有點擔心會引狼入室。」

「你怕我是狼?」他聞言有些笑岔了氣。以他的條件,女人見到他,早就二話不說撲上前來,這輩子還沒從別的女人口中聽到這樣可笑的話。

「我又不認識你。」雖然對方出色到令人難以忽視,說不心動是騙人的,但她來美國並不想發生艷遇。

「我叫卓焰。」說著,他掏出西裝褲口袋裡的皮夾,「要不要看看我的身份證?我是美國公民。」

「不用了。」湯娜娜禮貌性的揮手拒絕。

她想,反正在這人來人往的熱鬧賭場里,多的是安全人員,只要她放聲尖叫,賭場內成堆的保全就會衝上來。再說,眼前這個男人剛硬的雙眉、英氣逼人的目光,和那一身價值不菲的行頭,再看向一旁賭場保全打從一開始就對他畢恭畢敬的態度,就知道他不是平凡的人物。

「我堅持,而且我很樂意證明我是好人。」

「是美國公民,並不代表就是好人吧?」湯娜娜俏皮的回著嘴,開始把由拉Bar機掉出的銅板往自己的桶子里裝。

「我再去多拿幾個桶子。」聽到她在同他說笑,看出她態度軟化,他自告奮勇道。

「這樣太麻煩你……」

「那就請我喝一杯。」他要求不多。

「只喝一杯就夠了嗎?這樣會不會顯得我太小家子氣?」湯娜娜從來不是一個小氣的人,況且她才剛剛中了大獎,樂於和別人分享她的喜悅。

「你以為我想吃紅?」他雙眉一緊。

「不,你不像是那種貪小便宜或想佔人便宜的男人。」她看得出來,一個人的氣度與內涵是無法偽裝的。

從十二歲就開始交女朋友的桌焰,如果要把歷任女友湊在一塊,起碼可以組成一個小型的聯合國組織。但這個女孩,像是盤清淡的沙拉,又像飯後點心,不同於以往他所遇過的女性,總之,他對她充滿了好奇。

一個人的眼神不會唬人、不會作假,這個女孩有著機冷、聰穎的目光,和那種沒腦或是眼神空洞的女性不同。

「卓焰。」他再次向她自我介紹,並且伸出他的大手。不管她為什麼來到拉斯維加斯,他們有緣,而他不想讓這緣分斷了。

「湯娜娜。」不想再拒絕他的友善,所以她伸出自己纖柔的手掌,握了握他的大手。

「觀光?」

「嗯。」

「中了拉Bar機大獎。」他微笑。

「我說了……」她想要糾正他。

「算得出來。」他沒有忘記,然後揚起一抹任何有生命的東西都無法抗拒的迷人笑容,「不論如何,你還是很幸運。」

賭場的酒吧里,昏黃燈光,冷色系的低調奢華,充斥著紙醉金迷的氣氛,有穿著禮服的客人,也有看起來財大氣粗或是玩世不恭的賭徒,人生的縮影好像能在此呈現一般。

把支票小心的收進自己牛仔褲的后口袋,湯娜娜覺得放皮包不安全,這筆錢帶回台灣,可是有很好的用途。

因為每一個酒保桌焰都認識,所以他特別要了一張靠角落的小桌子,不坐吧台。

點了兩杯血腥瑪麗,他愈看湯娜娜,愈覺得她像是一道謎,無法用合理的邏輯解釋的眯。

「打算怎麼用這筆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卓焰隨口問道。既然要聊天,就是要隨性,要兩人都有興趣的話題。

「捐出去。」她理所當然的說。

「捐?」他錯愕了下。

「捐給需要的人。」

「你還沒有沾到酒,應該沒有醉吧?」他存疑。她是在他面前故作祟高嗎?

「我沒那麼容易醉。」說著,她一口氣喝光面前的那杯血腥瑪麗,還一臉意猶未盡的模樣。「我的確是要把這十萬美金捐出去,我不需要這筆橫財,但是很多人用得上。」

卓焰向酒保揚了揚手,要了一整瓶的酒。就是要耗上一整晚,他也一定要摸清楚她的底細。

「你是指慈善機關?」

「嗯,台灣有些機構,像是療養院、育幼院、愛盲協會、聾啞中心,都很需要捐款,尤其是自從金融海嘯后,很多機構都募不到錢,也收不到小額的愛心捐款。」湯娜娜正色說道。

「聽起來……你好像是定期捐款?」

「我是定期每月捐款。」

「所以,你不是要拿這一筆錢採購,去買名牌包、名牌鞋、名牌服飾,也不會跑到卡地亞或是蒂芬尼去買鑽石犒賞自己?」卓焰雖然覺得她可能和一般女性不同,但是……她也太令他吃驚了。

「我為什麼要犒賞自己?」湯娜娜一臉不解,「我說過,我只是會算機率。」

說到機率……

酒保這時又送來一瓶酒和兩個新酒杯,卓焰馬上向她表明態度。

「這瓶酒算我的。」他說。

「我沒那麼小氣。」湯娜娜不甘示弱的表示,「不是早說好我請客嗎?多這一瓶不會害我破產的。」

「好。」卓焰爽快的倒酒,不和她爭。

「你是不是對機率很好奇,想要如法炮製?」有點微醺的她雙頰緋紅,壓低了音量,有點神秘兮兮地問。

「就是好奇,我想……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那麼幸運。」

「對,還要加上一點運氣。」湯娜娜必須承認,「說不定那台拉Bar機已被別人占著,說不定機率就差那麼一點點,畢竟人算不如天算,這天底下哪有穩贏的事,也要老天願意給那最後一點點的好運。」

卓焰被她那帶笑的嘴角,還有眼波流轉間那份慧黠靈巧給迷住了,當然她是一個好看、身材又棒的女孩,不過,她頭皮底下的東西,更吸引他的注意。

「我還在等你的解釋。」他的口吻有點急迫。

「你的數學成績好嗎?」

「還可以。」

「那我說一說你就會懂。」

湯娜娜於是開始解釋著數學公式,然後如何換算在拉Bar機上的機率,或許不是百分之一百,但只要有百分之九十的成功率,那麼她就贏定了。

卓焰非常細心的聽著,畢竟這關係到家族賭場的營收,若連一個年輕女子都可以算出來,那麼那些真正的數學高手或是有心人,豈不是可以把賭場里的拉Bar機當成提款機。

「你的智商多高?」他突然問道。

她聞言愣了一下。這一向是她最不願意回答或是討論的話題,於是她倏地住口,像是一隻安靜的小貓咪。

「難道是機密嗎?」他幽默的追問。

「普通。」她亦玩笑似的回他。

「多普通?」

「比一般人好一點點。」她還是在閃避問題。

「一般人是介於九十到一百一十之間,你呢?」她愈是這種態度,他就前是好奇,愈想要追根宄柢。

「數字並不重要。」湯娜娜免強擠出尷尬的笑容。

「怎麼?是怕我聽了之後會羞愧嗎?」智商超過一百五十的卓焰,是真的想知道湯娜娜的智商有多「驚人」,因為她的閃避和不想表明,表示「不尋常」。

「沒什麼好羞愧的,對我來說那些只是數字。」湯娜娜自動為自己倒了滿滿一杯的酒。

「那就告訴我是什麼神奇數字。」

「你好像很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

「是正常人都有好奇心。」

看他的態度,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說,一定無法滿足對方的好奇心,搞不好他會追問她一個晚上,反正過幾天她就會回台灣了,以後不會再碰上他。

「一百八十五。」她輕聲說。

卓焰不是被嚇到,他只是有些困惑的看著她。

她看起來不像那種智商驚人的老學究,她沒有戴眼鏡、沒有一副飽讀詩書、學富五車的外表,反而如此青春、活力十足。

「你想說測智商的機器有時候會騙人?」湯娜娜嘲弄的說道。是他逼她說的,不然她沒事才不會提起這事。

「不,我相信。」

「沒有倒胃口的感覺?」

「為什麼倒胃口?」

「因為太聰明的女孩……」

「會令人有壓迫感?」卓焰很有默契的接了口,「你是想說這句話?」

湯娜娜無奈的點點頭。

卓焰輕啜著酒。對這個女孩,他忽然全身充斥一股連他自己都無法形容的奇異感受,不管是太聰明的男生或是女生,在學校里或是同儕中,都會被當成怪物或異類來看日子並不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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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26 00:09:0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說這些做什麼?」湯娜娜笑著,馬上換了一種心情,「我們是在慶祝耶!」

「對,慶祝你中了拉Bar大獎。」

「喝多少都我請,不醉不歸!」

帶著微醺的醉意,兩人逛到賭場外。

五光十色的`霓虹招牌,還有各種吸引賭客、遊客的絢麗夜景、噴水表演,七彩的燈光變化,活像是到了一個迷幻、不真實的世界。

湯娜娜勾著卓焰的手臂,腳步不穩,講話有些顛三倒四,而且愈來愈開心。和他暢聊了一夜,她覺得這個談吐穩重且幽默的男人,給她一種說不出的安全感,所以她喝到最後漸漸放下心防,不怕醉的多喝了兩杯。

卓焰是賭城的常客,每個月至少都要來一次,對拉斯維加斯,他是一點都不陌生,但是和湯娜娜一起同游賭城的感覺很不一樣。

美貌,她有;身材,她具備?談吐,言之有物;腦袋,驚人。

這些因素加起來,他不禁對她另眼相看,想要多了解她一些。

大家來賭城幾乎都是呼朋引伴,很少自己單獨一游,所以她的形單影隻,又在他心中打上許多的問號。

「你一個人來賭城?」

湯娜娜點點頭,笑容是那麼的不設防,充滿了熱力與性感。

「你是習慣一個人活動,還是……」

「我是賭氣。」湯娜娜像個小女孩般的向他撒嬌,喝了酒的她,好像是褪去了某種保護色。在他的面前,她似乎可以盡情的做自己,不需要任何偽裝。

「和誰賭氣?」希望不是她的男朋友或是未婚夫,他由衷的希望她是單身的。

「家人。」她抿著唇。

「賭氣的理由呢?」

「老套。」

「什麼老套?」卓焰一向不是個會對女性問東問西的男人,但是碰上了湯娜娜,他好像什麼都想要知道。

他想知道她用的牙膏是什麼品牌,她早餐吃什麼,她的興趣、嗜好,她的世界是什麼模樣……

「老套……就是老生常談,每年都要來上這麼一次。」

「那表示問題沒有解決,依然存在。」

「根本沒有什麼問題──」她不服氣的扯了扯他的手臂,有點使性子。「我說沒有!」

「但實際上有?」

「卓焰……」

她忽然站定,帶著一股醉意,用自己右手的食指,輕輕的壓在他的唇上,不准他再往下說。

「我說了算……」

這突如其來的嬌眉舉動令他心跳漏了一拍,失去了應有的規則、頻率。只是這麼一個小動作,竟然就撩撥了他的心,令他的情緒浮躁、身體發熱,他忍不住用自己的手拉下她的手臂,並且握住她的食指。

「一向你說了算?」他深邃的黑眸有著藏不住的渴望。

「這是我的人生!」她不悅的嘟起小嘴。

「你的家人要你做什麼?」

「你又問?」她露出一個耍賴的表情,「你怎麼那麼多問題?」

「不可以問嗎?」他語氣輕柔。

「那你為什麼也是一個人?」她霸氣的反問,然後由他的手掌中抽出了自己的食指。

「我是來……工作的。」他沒有說謊。

「工作?在賭城?」

「算是出差,我來自洛杉磯。」卓焰坦然以對,並不打算隱瞞任何事,「我是華僑,在洛杉磯土生土長。」

「你去過台灣嗎?」她好奇的問。

「去過幾次。」

「喜歡嗎?」

「還好。」卓焰試圖從她的話中拼湊出一些什麼來。「你來自台灣?」

「我爸媽、我哥哥、我……」湯娜娜聳了聳肩,「我們家也在洛機磯。」

「那太好了!」卓焰不經意的脫口而出,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全身像是通過一股電流般莫名興奮。

「好什麼?」

「距離不遠。」

湯娜娜不解他的意圖,但是她沒有附和。

「等回到洛杉磯……」卓焰不是個會耍浪漫或是會討好女性的男人,一向是女性來倒追他、奉承他、討好他,盡全力贏得他的心,可是碰上了湯娜娜,這個非常特別的女孩,他發現必須調整自己的心態與行事原則。

意識已經不甚清楚的湯娜娜,沒心思去想那麼遠或是回到洛杉磯以後的事,她的視線被一間看起來美麗而且神聖的小教堂給吸引。

「教堂?」她低呼一聲。

「那是可以二十四小時結婚的教堂。」

「走,去看看!」她開心的拖著他的手臂,像是一個吵著要糖吃的小女孩。「說不定有人正在舉行婚禮。」

「沒錯,這裡是隨時都有人結婚。」

「好甜蜜喔,走啦!」她一副非要把他拖進教堂里不可的模樣,「我喜歡看人家結婚!」

「好、好……」他不禁順著她。

出了教堂,卓焰和湯娜娜又去喝酒,好像真的下定決心不醉不歸,當他問她所下榻的飯店時,她只是一徑傻笑,看得出來她完全醉了。

「娜娜……」從教堂出來之後,他已經直接叫她的名字,語氣似愛撫、似調情,又充滿了無限的憐惜。「現在──」

「我跟你回去……」她吐出一口熱呼呼的醉人氣息。

「我想你醉了。」居然對他說出這麼大膽的話,不怕引火上身?

「你沒有嗎?」

他也喝了不少的酒,但還沒有娜娜這麼醉,如果他帶她回去,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用腳趾頭想都可以想出來。

「我只是要你確定。」他不想趁人之危,不想趁她喝醉時占她便宜。

「確定什麼?」她掄起粉拳,不是很用力的捶了他的胸口兩下。「你要我確定什麼?」

「你不會後悔?」

「我才不會後悔!」她大聲的宣布。

卓焰如東再有遲疑,還算是個男人嗎?於是用力扣住她的手腕,另一手則伸出去攔計程車。

回到賭場飯店的路上,湯娜娜像是一隻溫馴、可愛的小貓咪,而卓焰就像是她的主人,溫柔的順著她的毛,聽著她喵喵叫。

一出飯店電梯,當他倆要走向卓焰個人專屬的套房時,湯娜娜的手開始不安分,又拉又扯他的襯衫,想要幫他解開扣子。

「娜娜……」卓焰啞聲喚道。

「我幫你……」她滿口醉言醉語,「我幫你脫……」

「你真的醉了。」而他快要燃燒起來。

「你也可以幫我脫啊。」她天真的說,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做什麼,酒精已經麻痹了她,讓她徹底變了個人似的。

「娜娜……」他要爆發了。

「我好熱……」

「就要到了。」他喉頭灼熱,微喘著氣,房間的鑰匙卡已拿在手上,而他的手竟微微在顫抖。

「你有一張好看、令人難忘的臉……」說著,她捧起了他的臉,踮起腳尖,想要吻他似的。

「娜娜,我不要你忘了我……」

他是真心誠意的這麼希望著,用腳踢開飯店房間的門,他亦伸出手捧著婸娜娜的臉,主動吻她,因為他發現她的動作生澀,似乎不知從何開始……

「卓焰……」她叫著他,全身像是被人通了電一般,「我真的好熱……」

卓焰當然不能再讓她這麼熱下去,他開始幫她褪去衣裳,發現她真的擁有一副好身材。

「謝謝……」湯娜娜是真的醉了,不然她不會因為他脫掉了她的衣服,還謝謝他。

「不客氣。」卓焰用性感的嗓音回道。

她投挑報李,也開始剝去他身上的衣物,她可從來沒做過這樣的事,可是這一刻她因為喝醉了而有無比的勇氣。

「你要教我……」她喃喃的說。

「你不懂?」雖然他隱約感覺得出來她的生澀。

「我知道那是怎麼回事,但是……」她向他坦白,「我還沒親身體驗過。」

「娜娜……」

他的聲音更加沙啞,不一會他們的衣物已散落一地,第一次裸裎相見,可是今天才認識的兩人,完全沒有任何不自在,好像他們早已認定彼此相屬。

「不可以嫌我笨喔……」

「你笨?」他突然一個打橫將她抱起,「娜娜,如果有人覺得你笨,那美國的太空總署NASA可以直接關門了。」

「你人真好……」她摟著他的脖子,甜甜的對他說:「我保證當一個好學生!」

「我會好好教你的。」

他將她輕輕的放到床上,用最熾熱的眼神保證。」

洛杉磯

湯娜娜沒有多加整理,只是將她的東西直接往行李箱中丟去。

她臨時決定提早回台灣,從拉斯維加斯回來后,她就訂好了機位,好像台灣有什麼重要的事在等著她,抑或在美國發生什麼事,把她嚇得非立刻回去不可。

湯世遠看著自己唯一的妹妹,他被父母推出來當說客,因為他們能說的、能罵的大概就是那些,已經詞窮了,而且每年都得來上那麼一次,大家都累了。

「娜娜,你知道我們都愛你吧?」

「我也愛你們。」她手上的動作沒有停。

「那你幹嘛急著回台灣?」

「我……」一言難盡。

「她本來不是預定下個星期才回去嗎?」

「臨時有事。」她隨便搪塞個理由。

「咖啡店終於失火了嗎?」不是湯世遠惡毒、刻薄,而是他這唯一的妹妹浪費大好前途,她明明可以當CEO,可以是女強人,甚至可以去選總統,但是她卻寧願窩在一家小咖啡店裡端咖啡、擦桌子。

「湯世遠!」湯娜娜不悅的說:「請你尊重我的工作,我愛那份工作!」

「你愛接受客人點咖啡、煮咖啡、端咖啡、擦桌子?」湯世遠深深漢了一口氣。

「不行嗎?」

「你甚至沒有擁有那家咖啡店。」

「我為什麼要擁有?」

「依你的能力,你至少該是老闆才對。」

「我才不想當老闆!」

裘震風的事,大家都知道,對於那樣的悲劇,大家都心有戚戚焉。可是不是每個智商高的人都會做出和裘震風一樣的蠢事,只要記取教訓,別患得患失,但是娜娜卻深受影響。

「娜娜,以你的頭腦,在洛杉磯找份工作絕不是問題,我和老爸有些人脈,只要──」湯世遠又重彈老調。

「別說了,你要講的我已經可以倒背如流了。」她不客氣的打斷。

「你還是不考慮?」

「我說了,我喜歡我現在的日子。」她煩躁的繼續收拾她的東西。

「那是浪費生命!」

「就算是浪費好了,」她忽然定定的注視著哥哥,「那也是浪費我的生命!我的人生,由我自己作主,可以嗎?我已經二十四歲,不需要再聽父母之命了。」

「娜娜……」湯世遠知道自己說不贏她,妹妹有著過人的口才,只要她想,沒有人可以說過她。「你這次去賭城,想必又是小贏一筆吧?」

知道哥哥在轉移話題,是為了不想讓兄妹感情決裂,所以她點頭,臉色整個和緩了下來。

「多少?」湯世遠隨口問。

「十萬美金。」

「那不少喔!」

「反正都要捐出去。」

湯世遠除了嘆氣,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他這個怪胎妹妹,不愛名牌、不愛上流生活、不愛世俗的高標準,她只做自己,過她想要過的日子,沒有人可以撼動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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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26 00:09:2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娜娜,你打算一輩子當個平凡人?」明明洛衫磯這裡有舒適的環境,可以讓她過著像公主般的生活,她卻不為所動。

「平凡人有什麼不好?」

「沒有不好!」湯世遠也有些上火了,「因為平凡人佔了全世界總人口數的百分之九十九,但你明明可以是那.一的菁英,只要你換個心態,娜好,你可以成就非凡。」

「又來了。」她沒好氣的甩上行李箱的蓋子,「我說我想當普通人。」

「那麼老天就不該給你高達一百八十五的智商。」看著妹妹堅決的態度,湯世遠知道等會很難向父母交代了。」

「我收好東西了。」湯娜娜表示,一旨他不必再說的表情,她已經夠煩了。

湯世遠也不想再說下去,那只是在浪費口水罷了,他忿忿的看著自己的妹妹,如果K她一頓可以K醒她,那他會好好考慮,忽然間──

妹妹脖子上的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不太像是吃海鮮過敏,那痕迹……

「娜娜,你的脖子怎麼了?」

「我的脖子……」湯娜娜一臉心虛的伸手遮住。

她當然知道脖子上有吻痕,那泛紅又有些青紫的痕迹遮也遮不掉,但如果她在屋子裡圍上絲巾,反而更引人懷疑,沒想到還是被哥哥發現了。

「那不像是過敏……」湯世遠目光銳利,但一想到妹妹並沒有男朋友,「你不是得了什麼皮膚病?要看醫生啊!」

「我一回台灣就去看……」她吁了一口氣,還好哥哥很遲鈍。

「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找我們的家庭醫生──」

「不用小題大作啦!」她又沒病。

她沒有想到卓焰會這麼猛,酒醒之後,她無法騙自己什麼都不記得。

「娜娜,我是關心你。」

「可能是被蚊子或是什麼小蟲咬的……」湯娜娜不敢看哥哥,聲音比蚊子還要小。

「蚊子、小蟲在拉斯維加斯?」

「哥,我要趕經機了。」

「如果你有什麼狀況……」

「台灣也有醫生。」

「湯娜娜,你可以把人活活氣死!」湯世遠拿她沒轍。

「不如眼不見為凈嘍!」

台灣

湯娜娜不讓時差控制她,所以一回到台灣,就回咖啡店上班,當然她不想再冒著被抓包的風險,所以每天脖子上都系著一條花色各異、打法不同的絲巾,她可不想再面對任何的追問。

「美國新流行嗎?」杜愛慧在看了一星期之後才想到要問,因為之前只覺得湯娜娜這樣打扮很好看,現在她也想要跟進。

「什麼?」剛剛擦完桌子,收了空的咖啡杯回來,湯娜娜不知道她的好友是在問什麼。

「絲巾啊!」她指了指湯娜娜的脖子。

因為那些吻痕、啃痕已慢慢淡去,所以湯娜娜不需要再心虛臉紅,所以馬上解下絲巾,隨手放到一邊去。

「不是流行?」杜愛慧不明白她為何解下絲巾。

「我從美國回來,發現抽屜里有一堆絲巾,心想都不曾戴過、不曾讓它們出來Show一下,所以就每天戴一條試試,增加生活的變化嘛!」湯娜娜用非常鎮靜、不經意的口吻解釋。

「所以不是美國今天的流行?」

「你知道我不跟流行的。」

「害我都想要去買一些絲巾來搭我的衣服了。」

「送你。」湯娜娜指了指她隨手放著的絲巾,「你想要幾條我都送。」

「好啊!如果你堅持。」杜愛慧笑開了。她不介意二手絲巾、二手衣服,只要是湯娜娜願意給的,她都樂意接受。「其實絲巾給你增不少的女人味。」

「女人味?」湯娜娜僵了一下。

「你不覺得這次你從美國回來之後,多了一些女性的嫵媚,像個小女人似的。」

「小女人……」她突感覺喉頭乾澀。

「就是……」杜愛慧一個「反正就是那個意思」的表情,「你知道啦!」

湯娜娜天天都有照鏡子,知道自己的外觀上並沒有什麼變化,可是她的眼神、她的舉手投足,都脫離了之前那種女孩的感覺,好像整個人脫胎換骨了。

卓焰……

經過那個男人一夜的調教之後,她想不變成女人都難,他的唇、他的手、他的身體所到之處,好像都在她的身上烙印似的。

那一夜,她大概永生難忘。

「娜娜,你為什麼突然臉紅了?」杜愛慧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叫著,「你很熱嗎?」

「我不熱……」現在是三月天,正是春暖花開、氣候最宜人的時刻,她怎麼會熱?只不過是想到了卓焰、想到了那一夜……

「但是你的臉……」

「我要洗杯子了!」

「好吧,記得咖啡豆也要順便烘焙一下。」娜娜做事一向俐落,又快又好,她並不介意讓娜娜多做一些。

「愛慧,除了動口……」湯娜娜偶爾會酸她兩句,「你好像不愛動手?」

「我不想把咖啡豆烘焦嘛。」

「藉口。」

「你反正閑不下來,就讓你……」

杜愛慧還沒有說完的話就此打住,因為她正對著咖啡店的玻璃門,所以任何人一進來她都可以第一眼見到,而此時進店的男人,令她看得目瞪口呆。

「愛慧,你是見鬼了?」因為背對著玻璃門,所以湯娜娜不了解為何好友一臉呆愣的表情。

「不是鬼……」杜愛慧露出了一副快要流口水,像極了小花痴的表情,「是全世界最帥、最酷、最有男人味的男人!」

「你的標準一向不高。」

「那你自己看!」

「我沒興趣。」湯娜娜只想去烘咖啡豆。

「不看你會後悔的!」

「我才──」

「湯娜娜。」那個杜愛慧口中全世界最帥、最酷、最有男人味的男人說話了。

這聲音……即使湯娜娜患了重聽,此生大概都不會忘掉這聲音的主人。

是他?!全身血液瞬間凝結,一顆心卜通、卜通的,好像要從口中跳出來,她頓感一陣天旋地轉。

「才多久不見,你不會說你已經不記得我這個人了吧?」卓焰繼續說。

湯娜娜驀地覺得腦袋當機,此刻的她反應可能不如三歲小娃。

「娜娜?」杜愛慧當然什麼都不知道,但即使她是個腦袋空空的女孩,這一刻也意識到代志大條了。

湯娜娜緩緩轉身,人都已經追到這裡來了,她想視而不見或置之不理都不可能。但她真的想不到,他竟然從洛杉磯追到台灣來。

她欠了他什麼?

他有追來台灣的好理由嗎?

卓焰看著這個令他咬牙切齒、魂牽夢縈了八、九天的女孩,依然一身樸素的打扮,卻掩不住她的慧黠,任何明眼人隨便一瞧,都看得出她是一顆鑽石,只是她讓自己看起來像是一顆不起眼的石頭。

「不說句『很高興見到你』?」

「嗨!」她只有一個字回他。

「嗨。」卓焰亦回她,想要表現紳士風度,可是他的眼神卻酷冷如冰。

「你……」

「很意外嗎?」

「你為什麼來……台灣?」湯娜娜知道自己的問話有點滑稽,可是他為什麼要來?會不會是她一相情願或是自作多情?他只是來台灣出差,然後又很湊巧的走進她工作的咖啡店……

「你認為我為什麼來?」他反問她。

湯娜娜咬著唇,這是她人生第一次,語塞到說不出任何話來。

「要在這裡解決嗎?」卓焰還站在大門口,整個咖啡店的人都對他們投以好奇的眼光。

「不!」湯娜娜擠出話。

「那勞煩帶路。」他嘴上笑著,卻讓人猜不透他的意圖。

「娜娜……」杜愛慧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顯然這個像天神一般的男人是從國外來的,難道……是這次娜娜在美國的艷遇?這個所有女性心中夢寐以求的男人,和娜娜有一腿?!

「我沒事,我一會就回來!」湯娜娜跟好友交代一聲,趕忙脫下身上的圍裙。

卓焰則出於本能的伸手摟著她的肩,好像在宣示她是他的。

湯娜娜肩膀一抖,想要甩掉他的手,可是他的手臂是那麼的強而有力、那麼的堅決,她只能乖乖就範。

「不習慣只有我的手臂貼上你?」他故意說道。

「卓焰……」

「你沒有忘記那一夜吧?」他給她一個曖昧的眼神。

「夠了!」她喝斥他。

「如果你忘了的話……」他勾起一抹深不可測的笑,「我很總意幫你恢復記憶。」

「你……」她恨得牙痒痒的,卻拿他沒有辦法,畢竟王牌在他手上。

明明自己就在咖啡店上班,但是湯娜娜把卓焰帶到另一家咖啡店,至少這家咖啡屋裡沒有人認識她,也不在乎她和卓焰的對話。

卓焰一向不是個不明是非、不講理的男人,事實上他處事冷靜,絕對避免犯錯,他是家族的事業接班人,是整個集團未來的領導,所以他一向比任何人都清醒,可是面對湯娜娜……

她擾亂了他、困惑了他,她令他再也做不了原先那個卓焰,那個人人會舉起大拇指、會對他唯命是從的男人。

為了找到她,他在洛杉磯動用了所有關係,發揮他所有的人脈,弄得大家人仰馬翻,只為了找出她。

沒想到她卻早就飛回了台灣。

沒有人敢耍他,湯娜娜是第一個。

「你找我的目的是什麼?」這家咖啡店的咖啡真是難喝,她把咖啡杯推到一邊,開門見山的問。

「目的?」他口氣漠然。

「你追來台灣是為了什麼?」

「你忘了你不告而別?」卓焰不介意提醒她。

「你掉了東西嗎?」她微勾起微角。

「這話不好笑。」看著她不示弱的態度,他有些動了氣。

「如果沒有,那麼──」

「那一夜……」卓焰決定按捺下自己的火氣和滿腔暴怒,他知道大動肝火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對你而言算什麼?」

「卓焰,你千里迢迢從洛杉磯飛來台北找我,難道……只是為了問這個問題?你都找到我的人,想必也查出我的聯絡方式,打通越洋電話問我就好了,何必跑這一趟?」湯娜娜一下放心,一下擔憂。

「湯娜娜,給我一個回答,我知道你很聰明,不用講那麼多,簡單回答我就好。」

「那一夜……」她吱吱吾吾。

「那一夜對你言算什麼?」

「那一夜是……」她不太敢看他,但總是要給他一個答案,否則他大概會拷問她到世界末日的那一刻。「一夜情。」

卓焰一聽到這個回答,兩團火焰在他眼中熊熊燃起。

他從西裝上衣的口袋中拿出了一個紙卷,然後扔到她面前──

「這是什麼?」

湯娜娜看著那捲紙。那一晚她醉得太厲害,難道在無意識的情況下籤下了什麼賣身契或是文件,還是她欠了國際地下錢莊的錢?

「你自己看。」卓焰的眼神像是一把利刃,隨時要讓敵伔血似的。

「我那晚喝醉了……」她必須看,說什麼都要了解一下是怎麼回事,哪怕是器官捐贈,她也得笑笑接受,因為是她自己願思簽的……

當她發現這是一張拉斯維加斯發出的英文結婚證書,她整個人像被冰雪凍住了一般。

結婚證書?

她和他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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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發表於 2024-10-26 00:09:4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我們……」湯娜娜捂著自己的胸口,不相信自己會醉到那個地步。

「教堂。」他只說了這個地點。

「可是……」她完全不記得自己嫁給了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那是你的簽名,沒有錯吧?」

湯娜娜再看了一眼。是沒錯,可是,那一晚她到底是醉得多厲害,居然連自己嫁了,她都沒有一點記憶,幸好她不是把自己賣給了人口販子。

「還想不起來?」卓焰語帶責備。

「還是想不起來。」她委屈的承認,「那一晚我喝了太多,根本……」

「我們結婚了。」他正色告訴她這個事實。

「當時你也醉到神智不清嗎?」她很懷疑,說她一個人醉了亂簽名是有可能,難道連他也醉昏頭?可瞧他的模樣,不像是那樣的人。

卓焰沒有。

他當時並沒有醉到神智不清。在拉斯維加斯的教堂里,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當她眨著已經難以聚焦的迷濛雙眼,然後一臉天真爛漫的甜笑,一邊祈求的問他「我們結婚好不好」,他怎能拒絕?

「現在再去訪論是否神智不清……」他迴避她的問題。「是不是晚了一些?」

「所以你是來台灣『處理』這一件事?」湯娜娜偷偷鬆了口氣。如果只是為了要和她解除婚約,那一切好辦。只是為什麼她心裡會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這事在你的眼中是這麼單純的嗎?」卓焰從那一天早上發現她不告而別,到再見她這一刻,他一直滿腹悶氣。

她居然這樣對他?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這樣對他!

「有很複雜嗎?」

「我們上床了。」他不客氣的提醒她。

湯娜娜聞言憋著鈥,不敢呼吸,好一會之後才吐了那口氣。

「你對我們上床有印象吧?」

很輕、很輕的點了下頭,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懦夫,不管事情不多不堪,她都會挺身面對。

「而且你是……處女。」他小心的說著,雖然令他難以置信,但這卻是千真萬確的事。

「已經不是了。」

「而我們之間沒有做任何的避孕措施。」

「嗯……」她在心裡偷偷暗喊一聲「慘」。她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只是事到如今才想這些已經太遲了。

「事情可大可小。」

「只要告訴我……」湯娜娜不願再處於弱勢,她冷靜下來,主動出擊,「如何結束和你的婚姻關係。我不要你一毛錢,不要你負任何的責任,只要可以讓我們彼此儘早恢復自由,我可以完全配和你。」

瞧她豪爽的表態,卓焰覺得很不是滋味。難道那一夜和結婚證書,對她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至於他為什麼來台灣……

一半是心有不甘,咽不下那一口鳥氣;一半則是……對她存有依戀。

他忘不了她的輕吟,她的指甲刮過他背部、那令他又痛又麻又心癢的感覺,更忘不了她的生澀,如何在他的口令下配合著他,照著他所說的方式和姿勢……

雖只有一夜,但她已深值在他腦海中。他本想一笑置之,派一個律師過來就好了,可因為對象是她,他非來這一趟不可。

「你不要那麼兇惡的看著我,我說了我會配合。」湯娜娜放軟姿態,「告訴我該怎麼做。」

「你真的不要這個婚姻?」他眯起墨黑的深邃雙眸,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問。

「我甚至不記得自己結過婚。」

「你也不怕懷孕?」

「應該……沒這麼容易吧,才一夜……」

卓焰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提醒她,那不是一夜或是幾次的問題,只要做了,哪怕只有那麼一次,都有可能懷孕的。

「我不可能一直留在台灣──」

「我當然知道。」她只差沒有跪下來「謝天謝地」。「所以我不會耽誤你,我可以請假配合你,只要把事情快點辦妥就好。」

「你好像希望我快點離開?」他目光冷冽地看她。她明明在拉斯維加斯時是可人又好相處……

「「你是大忙人,害你跑這一趟……」

「我要你老實說,回來台灣這七、八天,你有沒有想過我?」他不讓她再逃避問題。

「我……」她聞言身子一縮。

「對你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你沒有半點留戀?」卓焰按捺不住滿腔怒火。「對你而言,那真的只是一夜情,使用過後就可以丟了?」

湯娜娜漲紅臉,被他這麼一說,好像她有多開放、多浪蕩,但她明明也知道,在和他上床之前,她從沒有過其他男人。

「如果你以為我這一趟飛來只是要你簽字處理這張紙……」卓焰冷眼的瞟了下那一張英文結婚證書,一臉不悅,「你太小看我了。」

「難道不是這樣?」湯娜娜感到忐忑。他不是要來和她一刀兩斷,把關係處理乾淨的嗎?

「你不該惹到我。」

「我沒有!」她直呼冤枉,「那天是你先主動恭賀我──」

「那家賭場,我的家族有股份。」他終於向她揭開眯底。

「那你……」她表情大變。

「我想知道你怎麼算機率。」

「錢我已經捐出去了,你就算想討也討不回來。」她惶恐的表示,先斷他的念頭。

「我不在乎那十萬美元,反正你是做好事。」他沒好氣地說道,她怎麼會誤以為他只是想要那筆錢呢?

「那你就不該再追究,反正……」她偷偷瞄了他一下。「你又沒有什麼損失。」

「你的不告而別,對我而言是一種污辱。」沒錯,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這麼對他,唯有她。

「難道我要在房間里等你回來?」

「你是該等我回來。」

「那只是……一夜情。」雖然她也不想讓人誤以為自己是個隨便的女人,但不知他究竟有什麼意圖,她只希望這句話能停止他的追問。

「有了這張紙……」卓焰刻意將手壓在桌面那張英文結婚證書上。「那絕不是一夜情。」

杜愛慧不是廣播電台,也不是一個包打聽型的女孩,可是當湯娜娜再踏進咖啡屋,而她身邊並沒有那一位挺拔耀眼、萬中選一的男人時,她急忙上前探口風。

像是打了一場硬仗回來的湯娜娜,覺得好累,全身的精力像被抽光一般。她真恨自己多嘴,當時根本不該自誇什麼機率,只要把獎金帶回來就好了,結果畫蛇添足,現在惹火上身了吧!

「娜娜,你還好吧?」杜愛慧是真的擔心她。「要不要我幫你煮一杯咖啡?」

「歐姊有沒有問我去哪?」她知道每天下午老闆都會過來繞繞轉轉。

「我說你有急事出去了。」

「謝謝你,愛慧。」

「你好像被剝了一層皮似的,怎麼看起來像驚魂未定?」

不只被剝了一層皮,她覺得自己簡直像死了一次,好不容易從鬼門關爬了回來。

「我沒事。」她不要任何人為她擔心,所以輕描淡寫帶過。

「你明明就……」

「我可以應付的。」

「娜娜,那個男人……」杜愛慧並不想探人隱私,但說她一點好奇心都沒有,那是騙人的。「他到底是誰啊?」

「愛慧,我現在……」湯娜娜實在是有口難言。

「我不知道你交了男朋友。」

「我沒有男朋友!」她連忙否認。

「但是那個男人擺明了和你不是普通關係,他強勢的態度,會讓人家以為你們……」杜愛慧硬著頭皮說下去,「你們倆的關係並不單純。」

湯娜娜杺要聳肩混過,可是她連一個動作都做不出來,因為兩人的關係的確是不單純啊!

「在美國認識的?」

「愛慧,饒了我吧!」她覺得頭痛欲裂。

「他還追你追到台灣來?」

「我晚上還要再和他碰面,你現在就放我一馬吧。」她不住討饒,只求片刻耳根子清靜。

「你們晚上還要再見面?!」杜愛慧曖昧的看著她,「娜娜……你和他……」

「我會解決的。」湯娜娜喃喃自語。

「解決?」杜愛慧聽了,摸不著頭緒。

「我一定可以解決的。」

她一點也不想到卓焰下榻的飯店房間和他碰面,可是如果不去,他會再上咖啡屋找她,除非她不想要這份工作,不然她還是乖乖照他的意思前往,而且,她最好表現出一點誠意。

湯娜娜來到飯店,但穿得像在修道院修行的修女般一身黑,手上還拎著一個土到不行的黑色包包,活像村婦要進城逛大街,足以讓任何一個正常男人看了倒足胃口。

當然卓焰並不期待見到一個性感尤物,但現在的她,只差再圍上一條黑色頭巾,就可以去中東國家定居了。

他要她來,一來是下午的碰面太匆促,充滿火藥味,他並不想把事情搞得那麼僵,畢竟他們有過火熱纏棉的一夜,在美國的法律下,已是一對合法夫妻;另一方面,他希望知道在拉斯維加斯的那一夜,到底只是湊巧的激-情,還是有一些感情的成分在。

「你是剛從哪座寺廟或是教堂來?」待她進房,他仍忍不住的說。

「我從我家來的。」湯娜娜一臉不情願的回道。

她決定用最成熟、最理性的方式解決問題。打開了她那又舊又土又跟不上流行的黑色包包,從裡面鋯出一捆千元大鈔,放到房間客廳中央那張大茶几上面。他住的房間可真寬敞,卧室和起居室居然是分開的。

「這是什麼?」卓焰不明白她的意思。

「新台幣,千元大鈔。」

「我看得出是新台幣。」卓焰冷哼一聲。

「那為什麼還問這是什麼?」她一本正經的回答,怕他使用慣了美鈔,忘了新台幣的長相。

「我是想問,這是什麼意思?」

「這筆錢,是要還你的。」她試圖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當然不到十萬美金,但這些已經是我全部的積蓄。」

他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只能擺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這裡有八十七萬,我已經把我所能立刻動用的現金,全湊給你。」她展現十足誠意。

「你當真我是為了錢而來?」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但是多少拿回一些……」

「這些錢還不夠我塞牙縫。」

「錢本來就不是要拿來塞牙縫的……」湯娜娜小心翼翼的說,避免把氣氛搞砸。「我只是覺得,既然我從你家賭場拿走那些錢,現在我努力還給你,至少展現了我的誠意。」

她最終的希望是,一旦兩人沒有金錢瓜葛后,能夠全身退。

卓焰沒有答話,反而轉身走進卧室,留下不知所措的湯娜娜。

她當然可以趁這個時候跑掉,但能跑去哪裡?再被他逮到不是更糗,所以她只能坐立難安的待在原地。

不一會,卓焰拿了一個名牌店的袋子出來。湯娜娜瞄了一眼,她不買名牌,但是她知道名牌,那是「愛馬仕」(Hermes)的紙袋。

「給你。」簡單一句,好像皇上在賞賜愛妃一般,他拿袋子的手伸向她。

「給我?」她怯怯看著,並沒有接下。

「送你的。」

「送我?」

「娜娜……」他有些不耐煩了,「你的智商是在八、九天之內出現『重大變化』嗎?我都說了要送你,你怎麼犯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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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不是她變笨了,而是明明下午時,他那麼冷酷而且咄咄逼人的對她,晚上他竟拿出一個愛馬仕的袋子說要送她,她實在有些招架不住。

卓焰見她沒有動作,他乾脆直接把袋子放進她手裡,強迫她收下。

「打開看看。」

「但是……」

「你不好奇這是什麼嗎?」他揚起一抹迷人的笑,令人難以抗拒。

看到他的笑,湯娜娜霎時臉紅心跳的低下頭去。

她當然好奇,於是打開袋子,拿出裡面的東西。

那是一個滾著咖啡色邊,乳白色的愛馬仕煉帶背包,看起來大方、優雅,但想必價值不菲。

她看著他,一時道該說什麼好。

「不喜歡?」他看著她臉上的表情。

「這皮包,要多少錢?」她直接問道。

「你不知道這樣問很沒有禮貌嗎?」

「我只是好奇想知道。」湯娜娜當然知道愛馬仕所代表的價值,但她更想了解他為什麼願意花大錢買這種包包。

「欣台幣二十四萬多,還不到一萬美金。」卓焰露出一個便宜的表情。

「你是說這個包……」湯娜娜不是沒見過世面,但這個金額,可是一個普通OL快要一年的薪水!她立刻把皮包還給他。

「你──」他一臉惜愕的接下皮包。

「拿去退吧,我知道美國的退貨制度很健全。」

「這是我特別買來送你,是今年春季──」

「謝了。」

湯娜娜毫不客氣地打斷他,下一個動作卻是由茶几上拿起她帶來的那疊錢,然後塞回到自己那個丑不拉幾的黑色包包里。

「如果你可以花二十幾萬買一個包包送人,那麼這八十七萬,我可以有更好的用途。」

「你……」卓焰有些措手不及。這個包可不是隨便買來送人的,因為她是他的妻子,他只是想送一個小禮物給她,表現他對她的在乎,可是她竟然毫不領情?

「現在到底是要怎樣?」他既然不缺錢,究竟希望她怎麼做?

「你真的不要這個包?」

「不要。」

「每個女人一生都會想要擁有一個愛馬仕的包包。」他對她的在意與珍視,她竟然完全感受不到,而且還丟回他的臉上!

「只是個皮包而已,我並不需要。」湯娜娜看看自己的黑色包包,「你的這個皮包,還沒有我這個包包裝得多。」

卓焰忽然整個人安靜了下來。

他重新打量起湯娜娜,本以為她看似涉世未深的女孩,遇上這種童話故事的情節,會欣喜若狂,會為了一個愛馬仕的包包撲到他的懷裡,但顯然他錯了。

湯娜娜有些站立難安,她不知現在是要走人還是怎樣,雖然他看起來沒有不良企圖,可是事情還是沒有解決。

「現在是……」試探問著。

他將那隻珍貴的包包隨手往飯店的沙發上一扔。她不接受他的心意就算了,路不轉人轉。

「吃宵夜去。」他說,好像和她有多熟似的。

「宵夜?」她退了一步。還要陪他吃宵夜?

「你不用儘儘地主之誼嗎?」

「我們……」她尷尬,「我們不是要解決一些問題嗎?」

「我一點也不急。你很急嗎?」卓焰神態自若的回道。

「你得回洛杉磯──」

「謝謝你的提醒,我自有分寸。」

「那……」看來一時半刻是擺脫不了他了,在還沒弄清楚他到底想要什麼時,只有捨命陪君子了。「你想吃什麼?」

「麻辣口味的。」他笑說。

「口味很重喔!」湯娜娜沒想到自己居然可以如此輕鬆的回他,但面對他的笑容,的確讓她放心不少,至少比起下午那個嚴肅的他,她比較喜歡他現在的樣子。

「慢慢的……」他意有所指,「你會知道我喜歡什口味。」

聞言,湯娜娜收斂起臉上的輕鬆神情。

她知道戰爭還沒有結束,仗還沒有打完,和他之間還有得耗,她不能掉以輕心。

麻辣臭豆腐,加了鴨血和腸旺,卓焰對此讚不絕口,他非但一點都不怕辣,還要老闆再辣一些沒關係。而一向吃得清淡的湯娜娜,只叫了炸的臭豆腐,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她也嚴肅不起來。有時她甚至覺得,他真的很有意思。

他明明一身西裝筆挺,卻可以隨意往路邊攤上一坐,沒有一臉嫌惡,反而很快就能入境隨俗,這點令她意外。

「你不吃一點?」卓焰一臉滿足的想和她分享。

「我怕辣。」她笑著婉拒。

「胃不太好?」他正色的問。他是真的關心她,想知道關於她的一切。

「不,就是能不吃就不吃。」

「也對,這種辛辣、刺激的東西,吃起來還是要節制,免得傷胃。」

「可你看起來一點也不節制。」她揶揄他。這說從吃得津津有味的他口中說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我又不是住在台灣,在美國可是吃不到這麼道地、口味這麼正點的麻辣豆腐。」卓焰知道台灣的小吃舉世聞名,就算他是土生土長的洛杉磯華僑,也知道台灣小吃的魔力。

「所以趁你還在台灣,就多吃一點。」湯娜娜有意無意的提著,「我還知息台北有很多家口碑不錯、麻辣鍋非常有名的店,不管是香港人、日本人、韓國人,來到台灣都要去試一試。」

「你會帶我去?」他用玩味的眼神看她。

「我給你地址。」

「你是這麼對你丈夫的?」對她那有距離的回答,卓焰當然不悅。

「你才不是我的丈夫。」她馬上反駁。既然他提到了這件事,她也想把話說清楚,「那天我們都醉了。」

「我沒有那麼醉。」

「那你為什麼不踩煞車?」她語氣充滿責怪。

「不是天天有女人找我結婚。」他回得理直氣壯。

湯娜娜不禁翻了翻白眼。當然知道他是在取笑她,不過,只要可以解決他們之間的麻煩,這點消遣她可以忍受。

「你會在台灣待多久?」她比較想知道這個。

「你是擔心我很快就離開,還是擔心我不離開?」他就是要她神經緊繃,因為分開的這幾天,是她讓他沒法子吃好、睡好。

「你一定會離開,只是……」她很有耐性的解釋,「我有工作,沒法天天陪你。」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要在一口小咖啡店裡工作?」當他查到她上班的地點時,著實嚇了好大一跳,以為是不是消息有誤,以她的聰明才智,大可掌理一個企業,儘可能發揮她的能力。

「我高興。」湯娜娜努力壓下滿心不耐。拜託,別又來了,她已經受夠了她家人的疲勞轟炸,不需要再多他一個。

「你這話是……」是真心的嗎?他挑著眉,不甚理解。

「我真的高興。」她再次強調。

「這工扯能帶給你快樂、成就感?」

「是的。」

「你不是在說反話?」

「每個人要的東西不同,有些人追求完美,每分每秒過得緊張、有壓力,然後得焦慮症,弄得自己自律神經失調;有些人……」她聳了聳肩繼續說下去,「有些人只要差不多、過得去、簡單的生活,就很開心。不是每個人都得出人頭地、成龍成鳳。」

卓焰靜靜的聽著,試圖由她的話去了解她這個人。有些人的確是無欲則剛、淡泊名利,對任何事都要求不高,對人生也沒有太多苛求。可是她的條件這麼好,不打扮、不注重外表的她,都可以如此吸引他,實力維厚的她,可以得到任何她想要的,只要她肯的話。

「我會待上一段時間。」他宣布。

「一段時間?」是多長的時間?她有些怕了。

「至少……」卓焰一臉興味的想看她的反應,「等到你MC來了再說。」

「那是我的問題,那不是……」一時氣結,只怕他繼續待在她身邊,會害她MC更不正常,因為他嚴重影響到她的情緒。「再說你有你的工作。」

「現在視訊和電話都很方便,就算我人不在,也能掌握大局。」

「你有你的責任……」她真的急了。

「我對我的老婆,」他的目光有些責難,「難道沒有責任?」

「如果得去一趟接斯加斯才能解除我們的婚姻,我願意飛一趟賭城。」

「你不用這麼麻煩。」卓焰對她露齒一笑。「反正我會時待下來。」

卓焰開始天天到湯娜娜上班的咖啡店報到,她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禁止他上門,他點了咖啡、付了錢,想坐多久是他的自由,只是,他到底要折磨她多久?

她總在最起碼的服務生禮儀做到之後,就不太搭理他,而他似乎也不是非和她「勾勾纏」不可。

他和愛慧講很多的話,聊他自己、聊台灣、聊賭城、聊美國的種種,好像他要追的人是愛慧,可是他的態度又是如此坦蕩蕩。

那是對一個朋友,絕不是對一個戀人的態度。

即使她沒有和卓焰有太多的交談,但是她已「聽」出了他家在洛杉磯的財大氣粗。他來自一個大家族,企業的觸角甚廣,包括旅館、賭城裡多家賭場的股份,因為愛慧的愛口無遮攔的問,所以當他說出他家族的總身價起碼有十億美金以上時──

湯娜娜的眉皺了一下。

他不但是家族裡的長孫,是父母唯一的孩子,將來他還是整個家族企業的頭號接班人,預估再過五年,家族事業就要交由他全權負責。

聽到這,她的頭莫名的抽痛了下。

這樣的男人,其實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他一點也不平凡,有傲人的家世、出眾的外表,上天好像把一切的美好都給了他。既然他幾乎已擁有了最頂極的條件,那麼他身邊的伴侶應該是某小國的公主,或是娛樂圈的超級天後,要不然也要出身豪門,或是企業家的千金小姐,絕不會是在一家咖啡店裡工作的女服務生,想到這,她又之心了一些。

她堅信,他只是要來解決那張結婚證書,只是擔心她以後會勒索他。

一定是這樣。她根本不必庸人自擾,他或許順道來台灣渡個假,過幾天就回洛杉磯了。

可是當她看到他和愛慧閑話家常,一副好像多年好友的熟稔模樣,她居然有一點點……小吃味?好像男友被人搶了似的。

這是什麼心態?

難道在她內心深處,不覺得那只是一夜情?

不可否認,在那晚,她對卓焰是存有一些好感,是喜歡他的,所以才不怕喝醉,不怕和他發生事。

話又說回來,有哪個正常女性看到他會不心動?只是她有自知之明,這樣的男人留不住的,想要把心交給他、想要把他留在自己身邊一輩子,只是給自己挖墳墓──找死。

愛慧在和卓焰哈啦之餘,工作還是會做,客人還是要招呼,桌子也是要收拾,卻總是帶著一臉踩在雲端般的輕飄飄表情。

湯娜娜試著一笑置之。不然呢?他又不是她的,哪怕有一張在賭城拉斯維加斯的結婚證書,他仍然不是她的,也不屬於她……

杜愛慧經過湯娜娜的面前,停了下來,一本正幾的看著好友。

「娜娜,我不知道你和這個男人之間發生過什麼事,但你是『白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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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湯娜娜知道「白笨」是什麼,白痴加上笨蛋,這是目前很流行的罵人話語,由小學生裡面傳出來的。

「他都追到台灣來了。」杜愛慧又說:「而且連著三天來我們咖啡店。」

湯娜娜臉上的表情沒有變,也沒有看向卓焰所坐的那張桌子。

「他不是閑人。」杜愛慧忍不住強調。

她仍忙著手上的工作。

「你到底希望他怎麼做?」受不了對方的沉默,杜愛慧很想知道好友在想什麼,「你這人到底有沒有一點熱情,或是一點正常人該有的溫暖?」

「愛慧,我想他已經從你這裡得到了熱情與溫暖。」湯娜娜不慍不火的回話。

「吃醋了?」杜愛慧像抓到什麼把柄似的問道。

「我愛吃甜的,你知道的。」她可不想隨好友起舞。

「其實我和他只是像朋友一樣。」杜愛慧不免沾沾自喜,「他說了不少他的事。」

「我都聽到了。」

「你有在聽?」

「這咖啡店就這麼大。」湯娜娜擺出一臉她想不聽到都很難的表情,「你的驚呼、你的嘆息、你的錯愕,是的,不不只聽到也看到了。」

「這麼優質的男人……」杜愛慧真希望好友不要再ㄍㄧㄥ下去了。「你不會白笨到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他從你的手中溜走吧?」

湯娜娜知道他有多麼出色,但不該屬於她的,她絕不奢求。

「和他說說話啊!」杜愛慧催促。

「不知道說什麼。」她還是冷靜以對。

「那……」杜愛慧的眼珠子轉了轉,「就跟他說『請你帶我走吧』!」

「你去跟他說呀!」湯娜娜聽了笑出聲,真受不了她。

「我可以跟他這麼說,但是他鐵定不會理睬我。」

湯娜娜給好友一個笑容,顯然好友還沒被卓焰的魅力給沖昏頭。

「娜娜,為他做點什麼吧!」

「我能為他做什麼?」

「至少……給他一點點笑容,就當是朋友吧!」

笑容湯娜娜可以給,基本上也可以和他做朋友,如果他要的只是這些的話。

但她不信,她不相信一個男人會只為了笑容或是友誼就飄洋過海尋來,沒有人那麼閑。所以,她必須讓他看清一些已存在的事實。

當卓焰又如前三天一般,近中午時踏進咖啡店時,湯娜娜已等在咖啡店的櫃檯前。

「帶你去一個地方。」她輕描淡寫的說。

「想當導遊,帶我台北一日游?」她的主動邀約讓他感到意外又興奮。他就知道她不會對他視而不見太久,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不是一日游,但絕對是一個特別的地方。」

「那我更有興趣了。」他知道她的思考模式和作為,不是一般的邏緝可以解釋,也因為如此,他才會對她這麼放不下。

當他們倆一起來到一座靈骨塔,搭上電梯,到了最頂樓的那一層時,卓焰感到一股莫名的涼意。或許是這個地方,或許是他的心理作用,也或許是她特異的行徑,畢竟有人約會會帶另一半來靈骨塔的嗎?

「這是……」他看了看四周,看著上面一張張往生者的照片、鮮花,以及一些可能是他們生活前喜愛的東西,被整齊的擺放著。

湯娜娜指了指她的正前方。

卓焰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照片上的男子……不,應該是個大男孩,看起來很年輕,雙眼炯炯有神,給人的第一印象非常出色,那眼神好像是在告訴全世界他什麼都懂似的。

「這位是你什麼人?」卓焰看得懂中文,他雖是土生土長的洛杉磯華僑,但他知道大理石碑上的名字是「裘震風」,和湯娜娜並不同姓。

「小時候一起長大的好友兼同學。」

「青梅竹馬?」卓焰沒有任何的醋意,畢竟這個男子都不在人世了,他有什麼醋好吃?

他只是好奇對方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看來他很年輕就走了。」

「自殺。」她輕輕吐出兩個字,讓人察覺不出她的情緒波動。

「自殺?」他沒料到是這個原因。

「對,他親手結束自己的生命。」

卓焰突然覺得胸口上彷彿被壓了一塊大石頭。雖然他不曾參與過這一段,但是他卻可以感受到那一股悲哀和凄涼,畢竟是那麼年輕的人,在生命正燦爛的時候了斷自我……他不解的是,有個像湯娜娜這樣青梅竹馬的女朋友,這個男孩怎麼捨得離開人世?

「為什麼?」他想都不想直問。

「高三那一年……一次學校的模擬考,因為從小到大他沒有考過第二名,所以當那一次成績出來,他是全校第三名時……他受不了了。」湯娜娜看著裘震風的照片說:「你知道他的智商多商嗎?」

「高過你?」

「一百九十。」

「很驚人。」他嘴角一撇。

「他的去世,讓我想通了很多事。雖然我智力過人,但若因此每分每秒過得緊張、有壓力,這並非我想要的。我只希望做我自己,能過簡單開心的生活,就很滿足了──不是每個人都一定要功成名就。」

「我了解你的想法,但我不明白,一個智商如此高的男孩,為什麼會做出這麼愚蠢的事?」

「卓焰,死者為大。」她一臉正色。

「我懂這個道理,但他還是做了一件蠢事。」他看著裘震風的照片,「他有高智商,卻沒有同等的抗壓性。」

「你要一個每次都考第一的人,」湯娜娜想為裘震風說話,「去面對自己的大意失敗──」

「你捫心自問,有誰可以一輩子都拿第一?」他也認真的反問,「有那個天才一生都沒有跌過跤的?」

「不要指責他!」湯娜娜不能認同他的態度,覺得已故好友被冒犯了。

「你認為他的行為是對的?」

「他的行為不對,但是……」

「你有沒有想過他的行為傷了多少人的心?他的父母、他的親朋好友,那些愛他、關心他、對他寄予厚望的人,他怎麼拋下一切,說不要就不要!」

「也許就是因為壓力如此之大,他才會承受不了,才會選擇逃避。」她從沒把他當成懦夫。

「你帶我來看他的牌位,是想告訴我什麼?」卓焰比較在意這一點,他相信她不會無緣無故帶他來這裡。

「那我就直說了。不管你是為了什麼原因來台灣,我們……」她緊抿著唇,說道:「都不可能。」

「不可能?」卓焰的嘴角揚起了一個不置可否的笑。「我最不能接受別人跟我說不可能。」

況且他們已經結婚了,現在才說不可能是不是太遲了?

「在賭城,在那裡所發生的事,那是一場錯誤。」她希望在今天解決一切。

「對你而言是錯誤,但對我不是。」

「我們沒有任何的感情基礎。」

「我不這麼認為。至少在上床前,我們不討厭彼此。」

「不討厭只代表……」

「還有,當我們站在賭城教堂的牧師面前,要宣誓一生一世時,我們也不討厭對方。」他說的是事實,「你或許醉了,但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那你為什麼不阻止這些事發生?」她責備他。在裘震風的牌位面前,她覺得自己有了同伴、有了依靠,她可以無所畏懼的表達她的意見。「你明明沒有那麼醉,卻跟一個喝得爛醉的女生胡來?」

「因為我喜歡你。」在往生者面前,他不保留的坦承。

看著他認真的表情,湯娜娜有點被嚇到了。

但是這種嚇,和知道裘震風自殺身亡的嚇不同,這嚇……多了一些甜蜜、一些意外,一些連她自己都形容不上來的感動。

卓焰喜歡她,是真的嗎?

她知道他不辭千里而來,而現在,在這個神聖莊重的地方,他的態度依舊是如此堅決,她相信他不是裝出來的。

「不然我大可以派個律師過來,根本不必親自買禮物飛過來,只為了討你歡心。」

「但是……」她頓時語塞。

「當然,一開始我只是感到莫名的心有未甘,有一肚子火無處宣洩,因為居然有女人一聲不吭的從我床上逃離,好像我身上有什麼傳染病似的。但是在這些情緒之外,我很清楚,我對你有很不一樣的感覺,難道你對我一點都沒有嗎?」他是真心誠意,心平意和的問她。

湯娜娜知道這一刻沒法拿裘震風當擋箭牌,自己必須認真回答他的問題。

他更深入剖析自己對她的感情,「從你告訴我拉Bar機可以怎麼算機率時,你那自信、幽默、開朗的態度,就深深吸引了我……」

「那不是真正的我。」

「對,你有陰暗的一面,我現在知道了。」

「卓焰……」

「喝多了酒的你很放鬆、好相處,你是那種不需要完美的妝、不需要華服、不需要任何外在東西就很可人的女性,你有渾然天成的魅力與味道,我喜歡的是這樣的你。」既然打定主意要說,就一次說個夠。

面對他的讚美之詞,她實在是有些汗顏,自覺沒有他說得那麼好。

4那一紙結婚證書好處理,但是發生在我們倆之間的種種,你說怎麼辦?」卓焰看向裘震風的牌位,「逃避嗎?」

湯娜娜未置可否,因為她也沒有答案。

「別說你對我沒有感覺。」他搶在她之前說:「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如果對我沒有感情,你不可能那麼放得開,而且在我的床上──」

「我醉了。」她試著說服他,也在說服自己。

「你是醉,但你也喜歡、信任我,不是嗎?」他說出她的感覺,逼她承認,「你是個這麼聰明的女人,你會隨便和上床、輕易地交出自己?」

「我只是……」

「你對我絕對有感情。」他充滿自信的斷定。

「你以為事情是你說了算?」湯娜娜知道他說的都沒錯,可是世上的事哪有這麼單純。「或許你說的都對,但是那一夜已是過去式,那是個意外,就該讓它過去。」

「我在這裡,而你就活生生的在我眼前,為什麼不能繼續?」他深情的望著她,她為什麼就是不明白他的心意?

「反正……我們就是不可能。」她無法反頓時惱羞成怒。

「難道這是你一貫面對事情的態度?」卓焰抓著她的雙臂,和她一起面對裘震風的牌位,「你還沒記取教訓?」

「我對……」她微微轉身,側過頭去看他。「我對當一個完美或是站在檯面上,得時時光鮮亮麗、永遠要像個女神一樣的夫人角色沒有興趣。」

「這是可以討論的。」

「別裝了,你不是那種會順著別人意思行事的人,我有腦袋,你現在這麼隨和、平易近人、好溝通,只是為了……說服我!」湯娜娜露出心知肚明的表情。

「但我就是喜這樣的你。」

湯娜娜撥開了他抓著她雙肩的手,轉個身,非常誠懇真心的看著他。

「卓焰,我謝謝你的這份心,但是在事情還能收拾之前,劃上句點吧。」

「你是叫我…一直接回洛杉磯?」

「愈快愈好。」

「如果我說不呢?」

「那你就沒有我想像的那麼精明。」

咖啡店裡,卓焰依舊如往日般準時報到,只是今天多了個男人同湯娜娜攀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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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那是一個看起來像是白領主管階級的男人,忠厚、穩健,戴著一副金息眼鏡,感覺就是一個好男人,可以是一個負責任的好丈夫,可是這個男人和湯娜娜的對話,令他非常感冒。

「娜娜,我知道我們上次去吃飯我的話不是很多,也不是很能聊,但有我去上一些心靈成長課……」男人像獻寶似的表示。

「黃志明,你很不錯了。」在把咖啡放到他的面前後,湯娜娜笑笑表示。

「我希望和你有很多話聊。」

「我們之間有話聊啊!」

「我不想再只談天氣、電影或是一些普通的事。」

「那你想聊什麼高深的東西?」

「我只是想要更加了解你。」

「我就是這樣,沒什麼特別的。」

「但我總覺得……」黃志明也不是那麼遲頓,「你絕不只是這樣!」

「我很普通,你別把我想得太複雜。」

「娜娜,你不普通!所以你可以答應我,我們再出去一次嗎?」

「黃志明……」她猶豫著,尤其是卓焰就坐在她身後不遠處的位置,她好像有種被萬箭穿心的感覺。

「我們可以去看畫展、去聽音樂會!」

「不是那問題。」

「我們也可以去聽演講。」

「演講是可以,不過……」

「不會總是只吃飯、閑逛。」

「黃志明,問題的癥結不是在做什麼,而是……」湯娜娜實在很難和他說清楚。「我想我們倆可能不太適合。」

「娜娜,我保證我會多看書、多閱讀!」

「不是這樣的。」

「你希望我做什麼,我都會去做!」男人一心想取悅她,希望還有下次約會的機會。「我是一個願意為自己喜歡的人身協、犧牲、付出的男人,娜娜,我可以為你做任何改變。」

一陣不太友善的咳嗽聲響起,她清楚知道是來自哪個方向,不禁嘆口氣。

「黃志明,我歡迎你常來喝咖啡,我們也可以做朋友,但是再更進一步的事……」

「你要給我機會啊!」他似乎急了,連忙向她表示,「我有內涵,也可以再去念碩士……」

「不是這個問題……」湯娜娜笑笑,看到有客人進門,她朝黃志明點點頭,然後轉身前去招呼,這樣做既不傷人,但已表明她拒絕的態度。

卓焰把一抹笑掛在嘴邊。

這個傢伙雖然很沒有男子氣概,不過算是識貨的,而湯娜娜也真的讓自己像個很普通的人,雖然聰明卻不驕傲,對人總是和氣親切,巧妙解決所有困境,這個女人,讓他更加傾心了。

咖啡店門口那輛黑色保時捷引起了卓焰的興趣,今天白天他沒來咖啡店,因為在台灣,他還是有很多事得忙,不只洛杉磯的事要遙控監督,對台灣這個市場,他覺得有很大的開發空間,也可趁這段時間進行一趟考察之旅。

如果湯娜娜不想離開台灣,那麼他就必須考慮很多的可能性。

只見一個帥氣、看起來像是公子哥兒的男人,一直在她身邊繞來轉去的,像一隻揮之不去哈巴狗,而且更像是一個自我感覺非常良好的男人。

「娜娜,你不喜歡夜店,我們可以去看夜景。」

「Jean,我上了一天的班,站了幾乎八個小時,我可能對看夜景沒什麼興趣。」湯娜娜客氣的拒絕他,「找其他女生吧。」

「娜娜,我不花心,我也不是玩咖!」

「我知道。」湯娜娜偷笑。

「那就不要拒絕我啊!」

「Jean,或許下次我們可以再找時間出去,但是今晚……」她搖搖頭,即使非要說不,她也會讓對方有面子。「一定有很多女孩子渴望接到你的電話,想想她們拿著手機或是坐在電話邊苦等……」

「我是不愁找不到人,但是你……」Jean苦著臉,「你是第一個可以和我交談、需要我用點來認真對待的女生。」

「謝謝你對我有這麼高的評價。」

「雖然我們只出去一次,但是你不會讓我覺得膩、覺得厭煩。」Jean真心誠意的說。

「謝謝,但今天我累了。」

「那麼你的休假日呢?告訴我是哪一天!」

「Jean,我想我們……」

「我配合你,只要你說出來我都配合。」

「我們不是同一種類型的人。」湯娜娜試著安撫他,「Jean,希望你就記得這樣的我,不要等到大家相看兩相厭。」

卓焰也不想浪費自己的時間,於是在Jean張口結舌,正想大表不滿的情況下,他扯著湯娜娜的手臂,然後大步走出咖啡店。

半推半就的,湯娜娜跟著卓焰回到他下榻的飯店,她有想過不跟他走,可是他一副他是主宰的姿態,教她很難和他唱反調。她明明很有主見,可一面對他,卻完全派不上用場,很難圓融的把他拒於門外。

其實,在他把她帶離咖啡店時,她心裡感到有些……慶幸,因為這代表他是真的在乎她,才會看不下去別的男人在她身邊打轉。

住飯店當然沒有自己的家舒服,但是再不舒服,卓焰也只能忍了,反正他不是要在台北長住,眼前的燃眉之急是,他與湯娜娜之間的問題。

「要不要喝點什麼?自己拿。」他指著飯店房間里附設的小冰箱。

她眨著一雙水汪汪大眼,搖了搖頭。

「有小瓶的威仕忌。」不知是無心或是有心要提醒她,卓焰笑裡帶點邪氣,「你喝了酒比較可愛,也比較好相處。」

「我才不是酒鬼。再說每個人都會犯錯。」

「和我上床或是結婚算是錯誤?」他希望和她把話說清楚,「這種錯也要兩個人才能犯下。」

湯娜娜不想和他抬扛,他來台灣快一星期了,她不相信他可以撐多久,一但他搭上回洛杉磯的飛機,危機就算是暫時解除,她也可以恢復平靜的日子。

「你在做無言的抗議?」對於她的沉默,卓焰當然是非常不以為然。

「你把我帶離開咖啡店做什麼?」

「湯娜娜,看來你並不缺乏追求者。」卓焰可以想見她一定有人追,但是親眼看到那些男人願意放下身段,完全配合她,讓他有些意外。

「交朋友而已。」

「但他們甘心為你改變。」

「他們還不了解我。」

「我不像他們,我正慢慢了解你。」卓焰相信她沒帶其他人去過裘震風的塔位,因為那些男人還不夠格。「如果我說我希望你跟我回洛杉磯,我們試著去做一對有名有實的夫妻,你會怎麼回答我?」

「不可能!」

「除了不可能,沒別的答案?」

「還是不可能!」她回得斬釘截鐵,「那天在裘震風的牌位前,我們聊了很多,難到你還不了解我的決定嗎?」

「和我結婚,跟你想當平凡人有衝突嗎?」

「因為你不是普通人。」她眼色一黯,默默垂下眼。

「或許我的家旅、背景、家世是……呃,比一般人好一點,但是我其實也只是個普通的男人。」

她聞言露出一副他愛說笑的表情。

「我也像個普通男人一樣,也想要有正常的家庭和婚姻生活。」

「你當然可以擁有,但對像不是我。」

「你嘴上也許抗拒我,但我感覺得出來,你的心抗拒不了我。」不然她也不會帶他去裘震風的牌位前,對他掏心掏肺。

他緩緩走向她,只要他堅持,他相信總有一天她的人和心都會完全屬於他。

「我承認。」湯娜娜不想惺惺作態,「只要你施展出渾身解數,我或許會再和你上床。」

「這麼說,你也是喜歡我的?」

「可以這麼說。但是我的腦子很清楚,我喜歡你,那一夜……有些記憶已慢慢回到我的腦海,我也相信我們之間有火花、有激-情,不過……那就只是火花、只是激-情而言。」她把話挑明。

「你沒有用到愛這個字眼。」卓焰感到有些失落。她可真懂得如何澆熄一個男人的慾火。

「我們之間有愛嗎?」她揚首反問他。

「我說了我喜歡你。」

「在我之前,你難道沒有喜歡過任何女性?」

「別提以前的事,我在講的是現在。」

「現在……」湯娜娜輕輕嘆口氣,「我們最好橋歸橋路歸路,各走各的,」

他雙眼瞅著她,「你真的可以這麼冷靜?」

湯娜娜抿著唇,心虛的別過頭去。

她必須如此。這幾年來,她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而且都已經放棄了那麼多,她早習慣過著與世無爭,自得其樂的生活,她不想改變,不想再把自己投入一向講求完美的世界。

看他如此堅決,她只能想辦法,讓他對她徹底死心,不管他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

「卓焰……我其實有個未婚夫。」

「未婚夫?」卓焰像是聽到什麼外星話,「你當我很好騙?我從來沒聽你提過這件事,而且連你好友杜愛慧也不知道。」在和杜愛慧閑聊中,她明明說湯娜娜沒有男朋友。

「那是……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訂的婚。」湯娜娜硬著頭皮扯下去,「他是個髮型設計師。」

「職業有了。」他一臉不以為然,想確認是真有其事,還是她在隨口搪塞。

「他姓曾,英文名字是Joe。」

「連名字都有了?」

「卓焰,我和曾勇為……是上、下樓的鄰居,你也知道……同一個電梯進進出出,我們……日久生情,所以訂了婚,至於在賭城的一夜情……」

「你是說你出軌?」

「我沒有向曾勇為吐實,他只知道我去了一趟洛杉磯旅遊、探親。」愈編下去,她還發現滿合理的,完全兜得起來。「所以,如果你有一點點喜歡我,你希望我幸福快樂,就請你趕快解除和我的婚姻關係,讓一切回歸平靜。」

「你真的有個未婚夫?」卓焰依舊一臉不可置信。

「我真的有。」

「你不跟你的未婚夫上床,卻跟個陌生男人搞一夜情?」他試著想找出她話里的漏洞。

「Joe他……」她想辦法讓這謊言更真實,「他是個虔誠的基督徒,所以不能有婚前性行為。」

「你愈說愈像是真的了。」他有些火冒三丈,因他怕這是事實。

「因為是真的!」她猛點頭。

「真有這個男人存在?」

「當然。」

「你真的訂了婚?」

「我知道自己犯了錯,我是真的時時在……懺悔。」湯娜娜彷彿吃了一顆定心丸,因為她察覺到他似乎已信以為真。「我以為逃回台灣就沒事了,沒想到你會追來台灣,沒想到你對我……還有其他的期望,我不可能跟你去洛杉磯,我已經有未婚夫,我們……或許今年夏天就會結婚。」

「我以為你對婚姻──」

「一段平凡人的婚姻,我可以接受。」

「我說了,我像普通男人一樣,也渴望一段平凡的幸福。」

「卓焰,如果你是個平凡人,那全天下都是平凡人了。」她嘴上嘲弄著,心裡其實很過意不去。

在一段深長窒人的沉默之後,卓焰臉上浮現深不可測的笑容。

要證實這件事的真實與否,其實不難。

「我想見他。」他不疾不徐的要求。

「不需要這麼麻煩,我是真的──」

「見了他之後,我們再說。」卓焰打斷她的急切,亮出了他的底線。

「你……總不希望我未婚夫對我有什麼誤會吧?」

「我不是那種沒格調的男人,如果你真有未婚夫……」他嘴角一揚,「我或許會真誠的祝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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