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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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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昱的書齋門戶緊閉,季寒攔下由房中踱出的洛煦。
「怎麼回事?」季寒問道,眼前這個一向開朗的男人從未像現在一樣的面色哀戚。
「爹正在同居山島來的使者談事情。」洛煦冷冷不想多言,自晴兒離去后,他就對這傢伙沒過好臉色,虧丫頭如此愛他,他竟能由著她負氣跟著別人離去!
季寒放開手,神情冷漠,「談洛姑娘的婚事嗎?」
「談、談、談你個屁啦!」洛煦火起來完全口不擇言,「婚你的頭,誰要去娶個鬼當老婆!」洛煦一臉悲凄,「丫頭都死了,還嫁個鳥蛋呀!」
洛煦完全不去理會季寒猛然僵硬的神情,舉起手指用力戳著他的心口,「你還有沒有良心呀!咱們晴兒拿你當寶,愛你愛得天昏地暗,你卻狠心將她推向海軻那個她討厭的男人身邊,你明知道丫頭好強,惱起來時完全不顧後果,要不是你傷透了她的心,她怎麼會走?現在可好,連人都死了,你開心了吧!」
季寒越過洛煦,用力推開洛昱房門,無視於神情哀慟的洛昱,他一把揪住了居山島使者。
「洛姑娘真的死了?」
那使者被季寒駭人的氣焰嚇得直打哆嗦,好半晌才凝聚了氣力輕輕點頭,「是的,洛姑娘誤闖島上蛇窟,遭毒蛇咬噬,當場斃命!」
「都是我不好,」洛昱捶打著胸口,老淚滂沱,「是我害死了丫頭的,我明知道她不喜歡海琊的孫兒,我明知道她愛的是你,就為了我的老臉、為了我的信用,我害死了我的女兒!是我,全是我!」
季寒頹然放開手中的人,一向冰冷的眼眸首次失了神彩,他全身顫起寒意,在他眼前不斷浮現晴兒一臉甜得彷彿要滲出蜜來的笑容……
「其實,我真的不希望你對我這麼好的。」洛晴依在他懷中,甜甜的臉上難得有了愁容。
「為什麼?」他不解,望著她發愁的小臉蛋,用手指頭輕輕撫開她擰著的眉頭,「你這小腦袋瓜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我知道我的愛是全心投入,激烈狂熾的,你對我好,會讓我更無可救藥的愛著你,但如果有一天,」洛晴慘著小臉,「你後悔了,不要我了……」她的聲音中夾帶濃濃的哭音,「我一定會死的!」
晴兒控訴的聲音不斷在他腦海中盤旋。
害死晴兒的人是他!
是他的絕情傷了她一向好強的心及對他濃郁絕烈的情。
他的絕情傷了她,卻也傷了他,他為了自己的野心、為了父親的遺願不得不放棄這份感情,但他從沒想過她會死,他寧可忍著自己的疼看著她再去愛上別人,享受一份平凡的幸福。
卻從沒想過,有朝一日,他會聽到她的死訊!
+++
季寒隨著使者來到居山島,原先洛昱也想跟來,卻被其他人勸留在石戟,畢竟,島上不可同時沒了兩位主帥。此外,季寒堅持要自己來帶回洛晴。
海風朔太,季寒登上了居山島,海琊親自等在海堤,見是他,微愣后開了口,「我還以為是洛族長親駕光臨,沒想到他如此器重季統帥,連女兒的遺體都還要煩勞您來幫他帶回。」
「我今日來接晴兒不是以什麼統帥的身份,」季寒自從聽了洛晴的死訊后,平日氣焰都斂了,有些魂不守舍,「在下是以季寒的身份來帶我心愛的女人回去。」
海琊驚訝,再將當日洛昱保證給他個孫媳婦后不久,丫頭奇怪的轉變聯想在一起,總算明白了整樁事情。
「看來是洛昱逼你放棄這丫頭的。」
「不幹洛族長的事,」季寒搖頭,「是我自己做的決定,」自登島后,他的眼神便燃著急促,「請前輩帶路,我想見晴兒。」
「老夫真的很抱歉,洛姑娘是在敝島出的事,其實事發前,我們都警告過她絕不可闖入蛇窟禁地,沒想到她……唉!待我們找到她時,洛姑娘已中蛇毒,氣絕身亡。」
「晴兒不是個莽撞的人,何以她明知是個禁地卻還硬要闖入?」海琊說得模糊,讓季寒起了疑。
「事到如今,我也不瞞季統帥了,」海琊面帶遺憾,「怪咱們軻兒心急,因為他太喜歡洛姑娘了,而洛姑娘卻對他若即若離,那天軻兒再也捺不住性子想向她索歡,卻嚇得洛姑娘避逃,咱們想向她解釋,但愈追她愈跑,最後才會誤入禁地。」
他頓了頓,「唉!今日老夫才知道洛姑娘早已心有所屬,難怪當日她的反應如此激烈,原來她願意同咱們迴轉居山島只是為了氣季統帥,壓根無心於軻兒。」
季寒默然無語,晴兒的性子他清楚,為了惱他,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而為了躲海軻,她也是有可能做出寧可玉碎不求瓦全的決定,也許她早就想用死來徹底懲戒他這個負心漢。
片刻后,海琊領著季寒來到他為洛晴布置的靈堂。
縞素的白綢掛滿了廳堂,一口大理石精製棺木居中,令人觸目驚心。
「洛姑娘就躺在那兒,」海琊長聲一嘆,「這麼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兒,真叫人捨不得,至於我那魯莽的孫兒,自洛姑娘死後就把自己關在房中不肯出來,飯也不吃,看得我……」他垂著淚「看得我好生不舍。待季統帥將洛姑娘遺體迎回石戟島后,我才能好好勸他重新開始,老夫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咱們海家絕後呀!」
海琊抹去淚水,對望著棺木僵硬著身子的季寒輕聲道:「你該去看看她的,蛇毒來得很快,她死時並無太大痛楚,躺在那兒面容安詳,倒像是睡著了一般!」
季寒緩緩走近棺木,想像著晴兒突然推開棺木坐起身來,用著熟悉笑容嘲弄他的愚昧,「你終於被我騙了!」
當他碰觸到冰冷的棺木時,才明白想像畢竟只能是想像,晴兒到底沒有爬起來笑他,她已經死了,孤零零地躺在這座石棺里。
棺蓋很沉,卻比不過季寒心頭的沉,他微一運勁掀開棺蓋,卻被迎面而來的細白粉末撲了一臉。
空棺!棺中竟然空無一物!
「你!」季寒怒然轉身望著海琊,卻聽到他的狂笑。
「素聞季統帥果乾精明,今兒個居然還是著了我的道,沒想到這丫頭人雖死了還是頗有利用價值的!」
「你說什麼,」季寒沉聲,卻發現全身動彈不得,連內力都運不上來,「晴兒到底在哪兒?」
「丫頭已經被我困在山神洞里三天了,這會兒早該死了吧!不過咱們可沒她的本事去探個究竟,誰叫她膽大妄為敢上我這兒查她爺爺的死因!我勸她妥協嫁給軻兒咱們就當沒事,她竟說寧可葬身蛇腹也好過嫁給軻兒,這樣不識抬舉的丫頭,死不足惜!」海琊哼了聲,「我這招計策原是要用來對付洛昱,可沒想到最後竟是你這條大魚送上門來,殺你要比殺洛昱困難,能夠不費一兵一卒便除了你,當真是天助我也!」
海琊拎起長劍逼近季寒,冰冷著聲音,「化功散會抑制你的功力及全身力氣三個時辰,換句話說,我有三個時辰的時間慢慢折騰你到死,不知季少俠想從哪兒開始?」
長劍一揮,海琊在季寒左臂劃上一道深深的口子,雖知他的劍要來,卻因藥性抑制,季寒無法施出力氣閃避,只能硬生生地承受著海琊鋒利的長劍。
「噢!對不起,手太快,你不指明從哪兒下手,我便幫你做主了,接下來這一劍,讓我想想看又該輪到誰遭殃呢?你那張太好看的臉,讓人瞧著真是礙眼,就從臉開始吧!」
海琊長劍提起向著季寒臉上揮落,半路卻被一道青鋒硬生生截住,阻開了他的劍。
「你?!」海琊怒目望著眼前壞了他好事的女子,那是個絕美而冰冷的陌生女子,他從未見過她,不懂她何以出來攪局。
「姑娘何許人也,膽敢來我這居山島上撒野!來人!」海琊叫了一聲又一聲,卻不見半個人影。
海琊正自疑惑,女子淡淡出聲--
「別叫了,叫死了也沒人會應,我季潔的昏睡散今兒個總算是派上用場了!」
「季潔?!」又是個姓季的難纏傢伙,海琊心裡有了數。
「是的,」季潔雙手執著短劍攻向海琊,「閣下身旁這位要殺的男子正是小女子的兄長,得罪了!」
海琊定下心神舞動長劍迎向這個外表冷若冰山,卻又殺氣騰騰的女子。
激戰數招,海琊看得出季潔劍法雖然靈巧,但畢竟年輕,內力修為非己之敵,凝聚了掌氣向她擊去,果然見季潔吃了他一掌,身子不支地卧倒在地,海琊趁勝走近季潔,原想一劍了結,萬沒料到她突然轉過身子,手勢輕揚雪白粉末襲向他的臉。
海琊敗在輕敵,他萬沒想到這丫頭竟然使詐,雖想強自鎮定,運氣逼出體內毒物,但神智已漸漸昏沉,意志力難以集中,連眼前的人都晃成了千百條人影。
「你使詐!」海琊低吼,兀自不馴。
「我承認使詐,」季潔轉過身看了眼冷汗涔涔、傷口還淌著血的季寒,拾起地上雙劍,冷哼了聲,「不過也是同閣下學的,這不過是以彼之道還彼之身罷了!」
「咚」地一聲,海琊不支倒地,季潔用力踹了踹他的身子確定他真的昏迷,再從海琊懷中搜出解藥交給季寒服下,並取了麻繩一層層捆牢海琊。
「怎地你會來?」功力恢復后,季寒不解地問著妹妹。
「來亡羊補牢!」季潔聳肩,自懷中揣出一封信遞給季寒,「這封信是洛姑娘前些日子離島前托她大哥交給我的,信上要我通知你當心海琊,可當時我人不在石戟,采靜也不敢隨便拆我的信,一直到我回來看到信時已耽擱多日,去找你卻見你正與那居山島使者登上海琊的船,於是我便暗中登船跟著你來到這裡。」
「晴兒托你警告我?」季寒瞧著信上熟悉而簡短的筆跡,心頭湧上複雜情緒,「也就是說她在來此之前已然清楚海琊居心叵測,方才海琊也說她到這兒是為了查她爺爺的死因,」他心中升起怒意,「可為何她就是不肯先來同我商量,卻寧可身冒奇險?」
「因為你傷了她的心!」季潔倒是一標中的,「也可能她還是想先氣氣你,不過由她肯向我求援來轉告你,可見,她還是原諒了你。」
「如果我能早點兒聽到她的留言就好了!」季寒揪緊發,臉上有著痛苦,想到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兒身處險境,心頭不舍。
「對不起!」季潔說得誠心。
「不能怪你,一切都是陰錯陽差。」季寒吸口氣恢復平靜,然後開了口,「潔兒,幫我個忙,將這惡徒先綁回石戟,押入牢中等我回來。」
「你……」
「我要去山神洞找回晴兒,」他冰冷著眼神,「不管她是死是舌,我都要找到她!」
季潔無語地睇著兄長離去。
希望,希望洛姑娘平安無事,她在心頭輕聲默禱!
+++
季寒手持火把跨過鐵鏈,蛇的世界也罷,鬼的世界也罷,他要他的晴兒,誰也擋不住。
山洞裡躺了幾條冰冷冷的小蛇,它們吐著舌挑釁,季寒不去理會,他不打算侵擾它們的棲息處,只要它們能不擾他。
季寒在洞里靦了半晌,卻沒有見著晴兒的影子,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他要他的晴兒,除非……季寒心底冒生寒意,除非她己在蛇王腹中,連屍體都沒了!
到了洞底,前方出現三條岔路,這山洞盤桓延伸在居山山岩中,恍若一座天然迷宮,陰冷潮濕至極,也難怪要成為蛇族最愛之地,季寒想了想,壓著左臂讓血滲出,以右手指沾著血在壁上做為回途的記號,然後選了一條路繼續前行,就算要耗上一輩子的時間在這到處是蛇的洞中搜尋,他也絕不會放棄!
岔路中又有岔路,季寒雖沿途做了記號,但已被這些曲曲折折的通道搞得迷亂,加上手上的傷不斷耗著血,洞里深處空氣已經愈來愈稀薄,是以他的神志愈來愈昏沉,一個不慎踩住一條蛇,那蛇吃疼,躍起在空中,發出嗤嗤的聲音,附近蛇群立刻全往季寒身旁潛行而來。
季寒手上火把偏又在此時燒盡,黑暗中,他壓根看不清楚這些蠕動著身軀的敵人,加上不願惹惱蛇王,以免就算找著了晴兒也不可能活著離開這裡,所以他對這些蛇王的徒子徒孫們壓根不敢痛下殺手,只能設法閃躲,但再避卻也避不過滿地的蛇,不多時,腳上多處揚著痛楚,已遭諸蛇咬噬,幸好其中並無毒蛇,否則他早已喪命!
混亂間,一聲響亮的口哨聲揚起,群蛇停下攻勢退在一旁,那吹著哨音的主人走近季寒,黑暗中,四周雖揚著腥臭的蛇腥膻味,季寒卻忍不住心跳加速,來人身上漾著他最熟悉的甜香,他朝著來人喊出那時時刻刻盤旋在他心頭的兩個字--
「晴兒!」
來人不語,只伸出手捉緊他的手朝著山洞另一方向行去。
觸著她柔柔軟軟的小手時,季寒心中再無懷疑,他用力捉緊了她柔若無骨的小手,吐露著深情,「晴兒,我好想你!」
她卻不理他,行進間沿途還是有不少蛇虎視眈眈地覷著他們,但似乎對她有所忌憚,都不敢來擾他們。
幾經轉折終於前頭出現了光亮,借著光亮,季寒痴痴地望著握著他的手前行的洛晴,也不想問她究竟要上哪裡,想起她當時在潮音洞中說過的話--
「任何地方只要有你在就是天堂!」
她帶著他來到一個大洞,那洞是由岩壁環繞而成,是以頂上透過糾結的樹根、樹藤猶可透入日光,雖仍屬昏暗但比起方才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洞已經算是光亮。洞底一旁有座小水潭,想是天雨時水珠沿著盤結交錯的樹根落下匯聚而成,水潭邊一條通體雪白,粗細有一個男人身軀寬的大白蛇盤著身軀,仰高了頭望著他,蛇頭上甚至長了只角,它細長而靈性的眼覷著季寒,炯炯有神。
洛晴放開了季寒的手,走向蛇王身邊撫了撫它再轉過身來睇著季寒,聲音譏消,「不知季統帥來此有何貴幹?」
「晴兒!」望著一向粲著笑的洛晴冰寒著臉孔,季寒嘆了口氣,「我知道你還在惱我,相信我,出了這個山神洞后,我會由著你處罰!」
「小女子有什麼本事能處罰咱們季大統帥呢!」洛晴輕哼,環顧四周,「這兒挺好的,我沒打算離開,你自個兒走吧!」
「晴兒,」季寒聲音含著痛楚,「我不能沒有你!」
洛晴笑了起來,但笑中含著冷意,「如果小妹沒有記錯,季統帥曾說過咱們之間只是一場遊戲罷了,我只是助你成功的一個梯子,怎麼這會兒您全忘了,還是,你答應了我爹一定得帶我回去做個交代,才又來這邊低聲下氣?」
「晴兒,我承認錯了,我不該為了權勢向你爹妥協,同意放棄你,相信我,在傷了你的同時我也是遍體鱗傷,我的心絕不比你好受,」季寒沉著聲音,「晴兒,我愛你!我對你的愛絕不亞於你對我的用心,唯一不同的只在於--我不是個善於表達情感的男人!」
洛晴轉過身,掩飾臉上開心的表情,他說他愛她!
他終於肯承認他愛她了!
該死的洛晴,她暗罵自己,這男人讓你那麼痛苦,你居然被他三言兩語就打動?想要原諒他了?!
「你走吧!」洛晴疲憊著聲音,「我已經不愛你了,對你的愛壓得我好累,傷得我好疼,我再也不要愛人了,我受夠了!」
「我不走!若不能帶回你,我哪兒也不會去的!」季寒語氣堅決。
兩人僵持片刻,驀然蛇王起了動作,它猛然攻向季寒,血盆大口便要往他身上咬去--
「不許傷他!」洛晴氣急敗壞地擋在季寒身前,其實方才見他身上帶著傷,她已覺心疼,這會兒對於蛇王的攻擊更是不假思索地護衛著他。
察覺到白蛇狹長眼中透著嘲弄的光芒時,洛晴才了解了白蛇的用意,她微微一嗅,「你這傢伙真壞!你是在逼我做抉擇嗎?讓他死或原諒他?」
「如果真要我死了你才肯原諒我,」季寒淡淡的聲音自她身後傳來,「季寒任由處置!」
要他死或原諒他?這個問題的答案壓根毋需思考,洛晴轉身睇著那讓她又愛又痛的男人,知道這一生除了他,自己是不可能再愛上別的男人,既然如此又何苦為難他、為難自己?洛晴輕嘆口氣,「你就是不肯放棄,是嗎?你真要留我在身邊,難道不怕往後歲月里被我折騰得生不如死?」
季寒伸出雙手緊緊抱住洛晴,那種失而復得的感情讓他心緒澎湃不已,他深情低語,「相信我,晴兒,沒有你的這些日子裡我一直就是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我怕極了這種日子,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洛晴依在他懷中再次嘆了口氣,就算再怎麼惱他,她還是只能選擇原諒,誰叫她就是這麼無可救藥的深愛著這個大男人呢?
洛晴在他懷中摸到了一個錦囊,壓了壓裡頭果然是一顆顆圓硬硬的種籽。
「我的相思子都還在?」她用著質疑的口吻。
「一顆也沒少!」
「怎麼沒送幾顆給你那些波斯貓?」她的語氣酸到不能再酸。
「那天你走後,我就去御海廳喝個爛醉,那些波斯貓當場就轉給你爹了。」
「那倒是便宜了他!」想起洛昱害得他二人差點兒難偕白首,洛晴忍不住一肚子火,「不急,我同他之間多的是帳要清,有的是時間!」
洛晴拎著季寒的手踱近蛇王,白蛇將頭降低由著洛晴親熱地將臉貼近它,雙手親昵地撫了又撫。「再見了!謝謝你救了我!我還得趕著回去把害死爺爺的兇手繩之以法!放心,將來若有機會,我會再來找你的,就算不是自個兒來,我也會派個後人,不提別的,光就爺爺那張藏寶圖中所出現的蛇形文字肯定就與你脫不了干係,是吧?」
白蛇仰起頭噓噓出聲彷彿是在讚賞洛晴的聰明,讓洛晴笑得更加得意。
「那個笨海琊整日眼巴巴地望著那張藏寶圖,卻不知道解圖的鑰匙就在他居山島上,這傢伙又壞又笨,就怕連天都不屑收呢!」
「你是怎生馴服這條蛇王的?」季寒語氣中儘是佩服,一個天賜、一個他,現在又多了條蛇王,這丫頭當真有著過人本事,誰要遇上了她都不得不被馴服任她擺布。
「太抬舉我了,季少俠,」洛晴笑得坦白,「我可沒這麼大的本事,是這本書,」她自懷中取出「洛湟手札」,「手札上有著爺爺的氣息,它知道我是洛湟的後人,所以真正救我的人是爺爺。」提起先人,她有著淡淡感傷,「蛇王是沖著當年與爺爺的交情才如此縱容著我在他的領地來去自如,當然,還包括了我的情人!」
洛晴粲著甜笑五指交握擰緊了季寒的手,季寒貪戀地睇著她的笑,看得痴了!
令令令
出了山神洞,天色已然墨黑,季潔帶走了海琊,海軻由昏睡葯中清醒后也急急帶著大批部屬跟著趕去石戟島,居山島人得知主帥有難,都及早閉了門戶,整座城裡一片靜謐,鮮少有人聲。
依季寒的意思是包艘夜船及早回到石戟島處置海琊,洛晴卻無論如何也不肯同意。
「我累了!眼睛都睜不開了,我想睡覺。」見季寒遲疑,洛晴嘟著小嘴,「你方才怎麼說的?這點兒小事都不肯依我,我就知道在你心中我是怎樣都比不上『季統帥』來得重要!」
她一句話便堵住了他的嘴,最後他只得帶著她住進城裡客棧要了兩間上房。
梳洗完畢,季寒正要吹熄燭火,門卻「呀」地一聲大敞,方才直嚷著要睡覺的丫頭卻抱著她的枕頭棉被,靈動著雙眸一臉笑地溜進了他的房,在他疑惑的目光中,丫頭將枕頭、棉被扔上他的床,回過身合緊門落好了鎖。
見洛晴忙得熱呼,季寒也不阻止她,待見她將雙枕並妥,脫了鞋襪便要上床時,他總算開了口--
「我可以請問你在做什麼嗎?」
「在與你『同床共枕』呀!」洛晴答得自然,她一邊用力拍鬆了枕頭,一邊道:「洛煦這個笨哥哥,嘴上雖有毛,辦事卻一點兒也不牢,你看我托他找季潔的事兒就被他搞砸了,害我差點兒枉送了小命,不過,在我記憶中,他只有一件事兒說對了。」
「哪件事?」季寒有些好奇。
「那天我托他安排讓你跟爹見面時,他便問我與你是哪種程度的『朋友』,還勸我,」她微紅了臉,「勸我先同你拜了天地或有了娃兒后再去見爹,以免他不許咱們一起,強加干擾,當時我還罵他思想齷齪呢,沒想到他的顧慮竟是真的,那個壞爹爹竟想拆散咱們。」
「所以,」他忍不住笑,「所以方才洛姑娘打死了也不肯回去石戟島。」
「是呀!」洛晴一臉純真,興高采烈,「套句中原人說的話--『生米煮成了稀飯,也只好拿來配醬菜嘍!』我可不許他再干這種壞人姻緣的事情,明兒個見了他,我就會跟他說,生米已經煮成了稀飯,你死心了吧!」
季寒朗笑,他伸手揉揉洛晴的發,「我可不知道中原地區還有句這麼有學問的成語呢!」知曉她的用心其實是怕極了再次與他分離,他心頭不舍,攬緊了她低語,「傻丫頭,不用擔心,今生今世,我不會容許咱們之間再有分離,我再也不會放手了。」
「我就知道你會同意,那麼咱們快來『同床共枕』吧!」洛晴急著催他上床。
「丫頭!」他有些遲疑,「你到底懂不懂什麼是『同床共枕』?」
「當然懂,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如果情投意合便會同睡一張床,並著兩個人的枕頭,相約到永遠,這就是同床共枕!」
「很好,」季寒苦笑,「你果然很清楚!」他明白這丫頭自小就沒了娘,生活中只有爹爹、兄長和些粗莽男子,這些閨房之事她壓根沒有概念,不過他告訴自己,以她的聰明,她肯定學得很快,而這一切,他都會悉數在洞房花燭夜時再好好教她!
漫漫長夜,洛晴睡得香甜,季寒卻靜靜盯著她可愛嬌柔的睡顏,一夜無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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